朱振看了两眼,忽然生出个坏主意,凑到郭朝耳边小声撺掇:“你不是想与许活比试吗?他马上娇妻进门,人生四喜先占其一,好生可恶,不如杀杀他的锐气……这样,我们偷袭……”
郭朝闻言,跃跃欲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日的课结束,众生收拾书册准备回家,陆陆续续地出崇文殿。
许活不疾不徐地踏出殿门,四下没瞧见朱振,他许是先走了,便打算径直离开。
“看招!”
许活刚行到院中,伴随着一声呼喝,身后传来破风声。
许活毫不犹豫地侧身躲闪,下一瞬,一只紧握的拳头正好出现在他方才所站之处。
郭朝稳住身体,迅速肘击许活。
许活抬起手臂格挡,手臂当即一疼,她也没理会,以攻代守,屈膝击向对方下腹部。
郭朝后退半步,再次反扑。
仍有一些学生未离开,见两人突然打起来,院中的纷纷停下观望,殿内的也走出来。
许活胜在灵敏迅捷,且每一击都在痛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朝则是力大如牛,气势恢宏。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激烈。
看客们亦是全神贯注,更有甚者在打斗精彩处连声叫好。
连学士们都从偏殿走了出来。
不远处,东宫正殿二楼,可俯瞰整座东宫。
太子立在其上,倚靠栏杆,手提着酒壶,居高临下地望着崇文馆。
那一眼,眼神复杂。
回忆,那时他也是这一身衣裳,风风火火地跑到父皇跟前骄傲地展示。
羡慕,少年不识愁滋味,天真烂漫。
嘲弄,年少幼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怅然,人啊,没有再少年。
不屑冷酷,他们将来必定也会因利益而分道扬镳,甚至仇恨倾轧,父不父,友不友……
太子收回视线,举起酒壶,喉结滚动,喝了一大口酒下肚。
白日便饮醉,陪着太子长大的小黄门目光担忧地劝谏:“殿下,饮酒伤身。”
太子并不在意,熏醉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内室。
崇文馆,周寅忽然一声大喝:“崇文馆是什么地方!胡闹!”
许活和郭朝停下,胜负未分。
周寅持着戒尺走到二人跟前,举着戒尺一比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要罚。
许活平静地伸出手。
柱后,朱振见了,连忙跑出来维护:“周学士!跟荣安没关系!”
郭朝也敢作敢当道:“学士,是我偷袭她……”
周寅瞪眼,啪啪抽了许活三下,又冲郭朝瞪眼,“手!”
郭朝伸手。
周寅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更不客气,院子里响起好一会儿啪啪声。
他抽完人,罚了郭朝抄书,轮到许活,“念在你有喜事,今日你也非你主犯,便不再罚你了。”
许活道谢。
周寅走后,朱振歉道:“荣安,我们只是与你闹着玩儿,没想害你挨罚,你骂我吧,我绝不还口……”
许活低头检查她的书,只是有些皱,并未损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朱振始终觍着笑脸。
郭朝挺大个身躯,也老实巴交地站在许活面前。
许活抬头看向两人,淡淡道:“我有一事相求。”
俩人同时道:“你说。”
“帮我请你们各自相熟的子弟,随我迎亲。”许活稍停顿,“需得会骑马。”
俩人拍胸脯答应:“好。”
朱振还神秘道:“我还给你准备了贺礼,明日一并带给你。”
他的贺礼,许活并不如何期待。
婚前第五天,侯府来了许多年轻郎君,崇文馆也有半数,陆峥借口没有闲暇,未至。
而今日,许活设宴,也是为请众人帮她迎亲。
郎君们皆答应地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后,朱振不急着走,抱着一个木箱到许活跟前,献宝地拍了拍。
“这是你的贺礼?”
朱振点头,挤眉弄眼,“走,去你书房,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许活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奇怪的表情须臾,迈开步子回书房。
书房里,朱振在她书案上放下木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朱振清了清嗓子,道:“我跟你说,这些东西我找了几个月,皆是精华中的精华,有的还是别人的珍藏,有价无市……”
许活简短道:“说重点。”
“反正很难找。”朱振打开木箱,“你一定得认真看。”
许活目光向下移,一眼便看到一排姿势不雅的陶人,立时弹开视线,冷脸道:“你这是作甚?”
“你又没有通房,又不去烟花之地,万一洞房花烛不得门路岂不出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拿她当好兄弟,毫不保留。
他拿出装陶人的架子,放在书案上,又拿出几个卷轴和厚厚的一摞书,摆了一排。
“我给你介绍。”
随即,朱振挑选一番,先拿起一本册子,硬塞到许活手中,道:“先从浅的来,这是京中小娘子们极喜欢的话本子,你学学,好知情识趣些,求你别再抄书了!”
许活随意翻开一页,正好是书生向官家娘子誓言深情不负,娘子感动地决定孤注一掷,要随书生私奔。
“……”
朱振期待地问:“如何?”
许活反问:“这是最受小娘子喜欢的?”
朱振点头,“是啊,书肆卖出极多。”
许活扔开那话本,面无表情地评道:“巧言令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无语,“学得便是甜言蜜语,否则如何哄人开心?”
许活冷漠。
朱振收拾心情,又拿起一册书,做贼一样瞄了瞄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的书房,凑近许活,“那你看这个……”
那是春宫图。
许活毫无绮念,只有嫌弃。
朱振显摆半天,只得了这么个冷淡的回应,大为扫兴,也没了推荐的兴致,放下东西道:“反正我送了,看不看随你。”
他告辞,也不收起他那些贺礼,兴致缺缺地走了。
许活铺纸练字,写完满满一张后,一抬眼再次看到了朱振那些不雅之物。
祖父教过她很多,唯独没教她如何对待“妻子”,可能他老人家去世之前也不会想女扮男装的孙女会娶妻吧?
墨顺着笔尖低落,一下子氤出一个黑点,毁了一张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放下毛笔,收起纸,片刻后,再次拿起了话本子。
她勉强翻了几页,便忍无可忍地放下,“荒唐!”
尽是庸碌无能之辈的痴妄之想。
便是平民教养,又岂能容此?
许活放弃看话本,再次铺了一张纸,提笔练字,写到一半,停下。
将成夫妻,万一……方静宁想呢。
她有责任满足……
祖父自小对她的教育之一,便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虽不适配,聊胜于无。
许活又拿起一本春宫图,以一种钻研学习的心态,神色认真地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0章
同一时间,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提出要去方家住几日,好亲自送方静宁出嫁。
除了魏家的姐妹三个,府内众人皆不赞同。
忠国公魏高以孝心为由劝阻她:“您年纪大了,刚苦过夏,若是过去住,择床睡不好,吃又不合口,生病了怎么办?”
老国公夫人反驳:“怎么就那样弱,几日都待不了。”
魏高不可能同意她去方家住。
嫁妆的事,方家有可能没发现,也有可能发现了没出声,选择息事宁人了,但万一有人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或是老太太察觉了,都是个麻烦。
最好是没有多少交流的空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高又以理劝服:“您身份贵重,方家要接待您,得万分小心地对待,许是更要忙不开,万一慢待了您,方家过意不去,咱们府里也得跟着难过……”
国公夫人小王氏也劝道:“是啊,母亲,不若晒妆和成婚那日,咱们都早些过去方家。”
“方家,方家……那是你们外甥外甥女。”老国公夫人敲了敲拐杖,不满他们的疏远,“我答应过静娘要给她送嫁,如今倒好,她的婚事,我这当外祖母的几乎未曾管过分毫。”
老国公夫人面露想念,“两个孩子不方便,许久未来了,我这心里头念想着他们……”
二房娄夫人道:“外甥女待嫁,外甥又没束住脚,若是有孝心,无论如何也能抽出些时间来给疼爱他们的外祖母请安。”
她话中所指,方景瑜也不来,就是没心。
老国公夫人心里也难过,仍然替外孙说话:“不要上学吗?他们家又没亲近的长辈,那么小的孩子没人看着,还能一个人出门不成。”
娄夫人闭口,只是神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说歹说,魏高就是不同意。
老国公夫人气恼:“总归是我老了,动弹不得了,没用了!”
魏高作无奈状,“儿子是为您身体着想。”
老国公夫人仍旧不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高退道:“外甥女出嫁,咱们国公府确实得有所表示,这样,教大郎媳妇过去,也给外甥女撑撑脸面。”
金河县主立马应道:“我是极愿意的。”
魏家三个姑娘一直不敢出声,闻言,眼巴巴地看着老国公夫人。
老国公夫人叹气,妥协道:“静娘和三个丫头好,金河一并带过去吧。”
三个姑娘顿时喜形于色。
魏琪也想去,又知道长辈们不回应允,开不了口。
娄夫人瞧着儿子那蔫头耷脑的样子便生气,忽然提道:“母亲,静娘成婚,您了了一桩心事,三郎的婚事也得准备了。”
魏琪面露抵触。
老国公夫人看他一眼,又转向三个娘子,笑道:“咱们家三个姑娘也得仔细寻摸起来。”
三个姑娘害羞地垂眼。
娄夫人对姑娘们如何才不在意,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金河县主要带姑娘们去方家,也不能贸然去,提前派人跟方家去信儿,得了回复,婚前第三日,她才带着魏家三个小姑子来到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当然欢喜姊妹们过来,亲自出来迎。
金河县主打量着方静宁,“你这要成亲的人了,不说红光满面,怎么瞧着还又瘦了呢?”
方静宁笑容浅了浅,绕过这个话题,笑道:“事情多,我倒是没察觉,不妨事的,你们快随我进去吧。”
她们来小住,方家特地打扫了几间屋子。
方静宁带她们过去。
三娘子魏梓月揽着方静宁的手,撒娇道:“姐姐要出嫁,我舍不得,想与姐姐睡。”
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也有此意。
金河县主爽利地笑道:“我是不掺和你们小姑娘的。”
她们都瘦,方静宁的床挤得下,姊妹们都不在意挤,方静宁便欣然同意。
金河县主主动询问:“可有什么是我能帮着料理的?”
方静宁看向翟氏,翟氏笑道:“您是贵客,哪里能劳烦您,您只管做客便是。”
金河县主道:“都是一家子亲戚,哪里需要见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真心想要帮忙,还教方静宁她们四个姑娘去玩,她和翟氏一起料理婚事。
但翟氏什么都不用她,只好茶好果子供着她。
金河县主插不上手,总觉碰了些软钉子,心中不愉。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翟氏这商户妇人始终笑脸相迎,金河县主也不能发作什么。
晚间,翟氏悄悄跟方族长不满地嘀咕:“县主是尊贵,到底辈分不够,好歹来个正经长辈撑撑场面,国公府行事也忒教人难言了。”
方族长提醒她:“莫要多想了,也别在静娘面前说什么,影响她心情。”
翟氏叹气,“静娘心思太重可怎生是好,万一以后……”
多少女子是在婆家煎熬死的,要是影响寿数,再不能留下个一儿半女,这门姻亲就又断了。
夫妻俩沉默不言。
片刻后,方族长问:“下人都交代好了?”
“文伯三令五申过,他们不敢乱嚼舌根,横生是非。”
方族长却道:“只要不传到外头去,也生不出什么枝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人精,只有那些年轻不知事的才顾念感情、规矩、道理……胜过利益。
方家还有过去国公府给魏玉妍的陪嫁下人,嫁妆的事儿在方家闹得厉害,金河县主着人一打听,便得知了些始末。
“……”
金河县主想到白日里,方静宁和翟氏的态度,便臊得慌,“怎么就做这样的事儿呢……”
是忠国公所为,再难听的话,她一个儿媳妇却是不能说的。
她的奶嬷嬷劝道:“您就当不知道吧,帮着待待客,其他莫要多言语了。”
整个国公府都是既得利益者,国公府昧下的钱,也有用在她和她儿子们身上,难道要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不成?
金河县主选择了装聋作哑。
转过天,方家用得到她她便应承,用不到她便只当个吉祥物一般的摆设。
婚礼前一天,晒妆,送嫁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件儿的嫁妆,比如家具,早就抬到侯府安置好了,院子里晒得都是些日常所需和金银首饰等。
另外,侯府的聘礼也都摆了出来,皆是珍品,且极丰厚。
国公府的女眷早早过来添妆,老国公夫人看到满院子琳琅满目,高兴不已。
稍晚些,宫里的德妃娘娘,方静宁的亲姨母也派了个黄门来添妆。
老国公夫人听到来往的宾客说“嫁妆丰厚”,“国公府厚道”等言,更是高兴。
小王氏和娄夫人看着嫁妆,则是不虞,好似东西都是从她们手里抠出来,割了她们的肉一般。
明明是方氏族中筹备的嫁妆,如今好处却都落到了国公府的身上,国公府的女眷还这般神色,翟氏膈应的很。
金河县主则是臊得躲在后面,尽量不露面。
今日嫁妆要全都提前送到平南侯府,吉时前,方静宁宴请过的一些夫人也都专门派了人过来添妆。
方家迎来送往,走一个又来一个,热闹非凡。
待到了吉时,炮仗声中,第一抬嫁妆抬出方家宅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头不少人围观,眼瞅着嫁妆一抬接着一抬地往出走,且坠得挑杆都弯了,议论纷纷:
“不是说这家娘子无父无母吗?”
“原来可是伯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说外祖家可是忠国公府,嫁的还是平南侯府呢!”
“可真体面……”
方静宁的嫁妆确实极体面,不知内里的人,看不到高门大户背后的龃龉,都要赞一句方家“荣光依旧,不容小觑”。
平南侯府——
嫁妆是新娘的脸面,许家的亲朋看到方家竟然嫁妆如此丰厚,也都在夸赞方静宁。
平南侯府姻亲,老侯夫人的娘家亲戚,侯夫人文氏的娘家亲戚,二房夫人郑氏的娘家亲戚,以及许婉然的婆家忠勇伯府。
几家里,家世条件最差的便是郑氏的娘家,郑家坐到四品中郎将的老将军去世,几个儿子都是武职,但没有在五品以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家的大夫人瞧着这一抬抬嫁妆落地,不禁对小姑子酸道:“怪道你不愿意跟娘家亲上加亲,这儿媳妇选的确实富。”
郑家的二夫人大惊小怪道:“这是把半成家产都搬过了吧?”
郑氏觉得她们这般没见过世面似的模样,实在没脸,尤其瞧见大房那头,文家人和吴家人全都是高贵端庄的样子,更是难受。
她不跟娘家结亲,瞧不上娘家也有的,但最大的原因在许活,根本没法儿往外说。
但郑氏回娘家备受吹捧,得意非常,也不想跟娘家嫂子们生了,便名为解释暗则炫耀道:“嫂子们又不是不知道,荣安在府里金贵的很,她的婚事,我们夫妻谁都插不上言,二老爷插上话了,还惹了一顿教训,哪是我不愿意跟娘家亲上加亲。”
郑家夫人们也都知道郑家从前能跟侯府结亲,便已经是借着老爷子那辈儿的交情了,如今门第绝对是攀不上侯府唯一继承人的妻子。
她们只是酸罢了,还是要捧着郑氏。
郑家的大夫人道:“仔细想想也好,家世不高,省得不敬你这个婆母。”
郑氏敷衍地笑笑,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说不好呢。
大房处,高氏、忠勇伯夫人刘氏在一处说话,许婉然安静地坐在婆母身边,表足了恭敬,也不插手娘家的事,极有分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忠勇伯夫人可惜地叹道:“虽说嫁妆不错,可这身份配侯府世子,着实有些低了。”
许活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侯府都是许活一人的,她原还想做媒介绍娘家的姑娘,可惜回老家祭祖一趟耽搁了,不然借着许婉然,怎么也比旁的人家好说话些。
都说方家女配侯府世子,身份低,侯府的长辈们多少也觉得不足,但都走到这一步,方静宁眼瞅着就是侯府的人,文氏自然要满口称赞:“性情模样极好,见过的都说两个孩子般配极了,待到明日亲家母见到,保准儿也会这么说。”
“这般好吗?”
高氏出声答忠勇伯夫人刘氏的话,肯定道:“那可是故去方大人的女儿,她娘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闺秀,哪能不好。”
魏玉妍是忠国公府鼎盛时期如珠如宝的小女儿,方灏也是风采卓然。
忠勇伯夫人在闺中时都只能羡慕魏玉妍的受宠,她娘家的地位更是差远了,只是因为侯府最终定了父母双亡的方静宁,她才又生出几分不平来。
实际上,根本高攀不上平南侯府世子。
忠勇伯夫人干笑了一下,又露出期待道:“那我明日可要好好瞧瞧。”
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稍微暗下来,翟氏便催着方静宁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梳妆呢,养好气色。”
方静宁答应。
金河县主也叮嘱道:“你们姊妹们一起睡,莫要聊太晚,免得起不来。”
大娘子魏梓兰点头道:“嫂嫂放心,我们晓得分寸。”
金河县主和翟氏便不再打扰四个姑娘。
四个姑娘梳洗完,先后上了床。
三娘子魏梓月直接挤在方静宁身边,紧紧搂着她的腰,舍不得道:“我一想到姐姐就要嫁人了,心里就空落落的,比先前姐姐搬回家,还要空。”
大娘子魏梓兰躺在方静宁另一侧,二娘子魏梓芊则是躺在她的另一边,与方静宁隔着大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梓兰叹道:“咱们都是要嫁人的,舍不得又有何办法。”
魏梓芊低声道:“静娘这婚事极好,只是不知咱们将来会如何……”
方静宁随着婚期临近,本就满心的惶恐和不舍,此时又教姊妹们勾起些伤感来。
“未来的事还未发生呢,咱们不要徒增烦恼了。”
魏梓月手下便是方静宁细软的腰,手感极好,忍不住摸了摸。
“呀~”
方静宁腰侧一痒,飞快地弹开,挤向了另一侧的魏梓兰。
魏梓兰和魏梓芊还在落寞的情绪中,忽然挤做一堆,情绪瞬间抽离。
魏梓芊险些掉下床,慌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静宁支起身子,娇嗔:“姐姐问三娘,都是她忽然作怪。”
魏梓兰和魏梓芊越过方静宁去看魏梓月,问她又做什么怪。
魏梓月凑近方静宁,讨饶道:“好姐姐,我是不小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还有些防备道:“那你不准再触我的痒。”
魏梓月竖起手指答应:“发誓。”
方静宁这才重新躺回去,只是不准她再抱。
魏梓月噘嘴,怪腔怪调道:“姐姐以后只能世子抱了~”
方静宁掐她,“教你浑说。”
魏梓月不疼,也没躲,眼睛转了转,好奇地问:“姐姐明日就要洞房花烛,可知道是如何洞房的?”
方静宁脑子里浮现出些画面,霎时僵住,面红耳赤。
寻常人家,母亲会在婚前教导女儿些许人事,方静宁母亲早逝,身边又没有其他长辈,便由翟氏代为教导。
姊妹们来之前,翟氏怕没时间说,提前找过她说此事。
当时翟氏给了她一本册子,叮嘱她一定要看,告诉她:“都是要经这一次的,你莫要害羞,到时顺从些便过了。”
方静宁后来偷偷打开瞄了一眼,只一眼便羞得合上册子,亲自塞到了嫁妆箱笼的最底下,还叮嘱婢女们都不准乱动。
魏梓月见她不回答,脸色也怪,追问:“姐姐便与我说说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兰和魏梓芊听了害羞,但也好奇地看向她们。
方静宁羞于启齿,恼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打听这样羞人的事情,快住嘴吧。”
魏梓月越加好奇,“怎么羞人了?”
方静宁无论如何也不张口,又伸手去掐她,“你再问,我非要教训教训你。”
两个人一下子闹起来,魏梓兰便倒霉了,退不得,教她们压了个正着,“你们是要我的命不成!”
魏梓芊躲闪得快,缩到了床脚,笑盈盈地看着三个姊妹闹作一团。
闹了一会儿,魏梓兰便叫停,不让耽误方静宁休息。
没人再提那羞耻的话题。
四个姑娘都安静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四人的呼吸也平稳,可她们就是知道,大家都没睡。
焦虑又席卷而来,方静宁睡不着,又怕翻身扰到姐妹们,便始终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手搭在小腹上,出神地望着床顶。
明日便要出嫁,要进入全新的生活,她心底不安又惶惑,偏又不能多与姊妹们讲,免得她们以为她故意炫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总是要顾虑很多。
昏暗中,魏梓兰侧身面对她躺着,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方静宁的面部轮廓,抬起手,轻轻地搭在方静宁的手上。
方静宁一惊,险些吓得甩开,意识到是大娘子的手,才没动。
魏梓兰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手,哼起陌生的小调,柔和、舒缓,将不舍、祝福、温柔一并融入到这寂静的夜和小调里。
人说长姐如母,这一刻,方静宁瘪着嘴,闭上眼,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她们不知何时睡着了。
四个姑娘第二日是被婢女们生生叫醒的。
李嬷嬷递给她一杯水,却叮嘱:“娘子您少喝些,也少吃些东西,免得要更衣……”
方静宁点头,只杯子沾了一下,稍润了润唇,便开始梳洗打扮。
魏家三个娘子收拾好,又与金河县主一起用了早膳,才到方静宁院子里来。
她刚洗完澡,穿着里衣坐在铜镜前,婢女拿着帕子在给她擦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家三个娘子听说她什么都没吃,水也没怎么喝,顿时觉得新娘子实在可怜。
嫁衣就挂在一旁的架上,发冠首饰也都整齐地摆在嫁衣前,还有婢女专门看护着。
嫁衣和头冠实在漂亮,魏家三个娘子不由看过去,皆有几分憧憬,尤其想到方静宁和许活那般般配,再想到她们自个儿也会有如意郎君,便忍不住更憧憬了。
可嫁人如历劫,国公府的男人们什么样子,三个姑娘历历在目,回过神来又不那么憧憬了。
忠国公府的女眷们早早便到了。
论理论亲,都可以由老国公夫人这个外祖母亲自为方静宁梳头,但是平南侯府建议请媒人豫王妃,原先方静宁姐弟还有些犹豫,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外祖母似的。
自从嫁妆的事闹出来,方景瑜坚持就要豫王妃给姐姐梳头,方静宁也没有强烈拒绝。
梳头的人便请了豫王妃。
老国公夫人得知是豫王妃,还称“好”。
婚礼在下午,豫王妃巳时前便到了,摸着方静宁的一头青丝,慈祥道:“我那日一瞧你们便觉般配,女子嫁人,定要心宽些才好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极朴实的叮嘱,方静宁微微点头,含着泪感激地应道:“静娘记下了。”
梳头的吉时到,喜娘喊礼。
豫王妃拿着喜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方静宁的长发,口中一句一句地念着祝词,又在婢女的帮助下,为她戴上发冠钗饰。
待梳妆完毕,方静宁方才从铜镜前起身,转身正脸对向众人。
这一身大气明艳的装扮,将她的美貌完全的展现出来,每一个看见的人皆惊艳的失语。
方景瑜红着眼喃喃:“阿姐,你真好看。”
方静宁看见弟弟,便忍不住眼酸。
李嬷嬷赶紧提醒:“娘子,莫要流泪蹭坏了妆。”
方静宁想仰头止泪,但头上太重,直接向后歪去。
李嬷嬷和婢女们一阵兵荒马乱,险险护住了她的发冠。
方静宁只能挺直脖子,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床前,等着许活来迎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
少年们全都骑上马,在侯府门前集齐。
大半个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在这儿了,十分引人注目。
文氏和高氏站在一起,轻声给她指认,哪个是哪家的少年郎。
许活之前答应要帮着文家表妹瞧合适的郎君,提前跟文氏提起过,借此机会,正好让高氏亲眼瞧一瞧。
高门大户的婚事都是这样,长辈们瞧上眼,私底下询问一下是否有意,若是两家皆有意,男方便派人上门提亲下定。
高氏目送迎亲队伍出发,依旧合不拢嘴,悄悄对小姑子文氏道:“我瞧哪个都好,真是不知道如何挑了。”
文氏脸上喜气洋洋,拉着她的手推了推,“那回头就问问馨娘,选个她可心的。”
高氏笑着点头。
许活打马在前,带着迎亲队伍穿街过酒肆。
银鞍白马,五陵年少,个个都挺拔抖擞……进士游街,也未见得有许活迎亲这般年少风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个别除外。
朱振的肚子堆在前面,在一群俊朗的郎君中,别树一帜。
沿街时,酒肆上,行人注目,皆惊赞。
今日他们踏马而过,京中便要留下许多日的谈资。
人活一张脸,有时张扬是极必要的,许活也是在给方静宁做脸。
珍味楼上,陆屿今日休沐,遥看迎亲队护送婚车,敲敲打打地走过,问身边的陆峥:“你为何没去?”
陆峥嗤笑,“我与他有何关系,为何帮他迎亲。”
陆屿手中折扇轻摇,“我当你要抢一抢他的风头。”
陆峥不屑为之,“我是陆家子,岂会这般下作,在人婚礼上下人的脸面?”
陆屿唇角微弯,语气却稍显严厉的教导道:“你少年心性,更该坦荡些,崇文馆里那般作为,许荣安恐怕都瞧不上你,根本不当你是对手。”
陆峥闻言,比先前被父亲责骂时还要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方家——
迎亲队伍至,方家的宾客们皆出来望。
许活翻身下马,刚往前走了几步,便遭方景瑜拦门。
而她身后,一群年轻气盛的年轻郎君目光炯炯地直视小小少年郎,气势熊熊。
方景瑜挺胸抬头,鼓足勇气给许活出了几道难题。
这是习俗,寓意娶妻不易,更要珍惜。
许活独自便能解题。
方景瑜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请她入内。
方静宁的屋子,婢女匆匆走进来,“来了来了!新姑爷进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眷们纷纷望出去,一见许活大步流星走在前,身后一串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便有夫人感叹:“好生意气风发。”
许活站在方静宁的闺房门前,念了首提前写好的迎亲诗,方才请道:“娘子,请出门。”
屋内,方景瑜将红绸递到姐姐跟前,哽咽道:“阿姐,该出门了。”
方静宁抓紧红绸的一端,不舍得举起喜扇遮住眼,一一看过眼前的一张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国公夫人、魏家三个姑娘对上她的视线,瞬间全红了眼眶,连翟氏等女客都应景地抹了把眼泪。
“走吧,莫误了吉时。”
老国公夫人催促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教人看见她失态。
方静宁起身,缓缓走到老国公夫人跟前,躬身一拜,哭道:“外祖母,静娘走了。”
老国公夫人不抬头,缓慢地挥了一下手,停顿,又挥了挥。
方静宁举起姊妹们赠的喜扇,眼前一片模糊,跟着弟弟手中红绸子的带领,抬步走出闺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瞧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女儿出嫁那日,满心的舍不得。
门外,许活接过方景瑜那一端的红绸,扫见方静宁的一双手。
她腕子本就细,今次瞧着,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似的,又清瘦了不少。
许活以女子之身娶妻,心情免不了有些复杂,但方静宁一定更不安、害怕。
侯府的笑和方家的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昭示着嫁娶对郎君和娘子天差地别的未来。
方静宁踏出方家门,走进侯府,就是她的责任了。
许活一手攥着红绸,一手从宽袖中伸出,握上了方静宁抓着红绸的那只手。
方静宁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感觉到手中有个圆圆的小小的东西,注意力又转到了猜测那是什么上,忘了抽回。
周遭,有宾客调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瞧瞧,瞧瞧……”
“许世子可真体贴。”
“哈哈哈……”
许活和方静宁的手隔着红绸和那颗圆物,虚虚地握着,就这么走出了方家的大门。
方景瑜跟在姐姐后面,边走边举着袖子挡住泪眼。
方静宁上婚车时,许活亲自扶她,顺手便将那东西塞到了方静宁的手里。
方静宁立即攥得死死的,指缝一丝也露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许多人眼下,偷偷地有了个秘密。
直到婚车的喜帘全都落下,婚车缓缓行驶,方静宁才敢张开手,垂眸去看。
那是一颗桂圆。
许是因为握得太用力,有一处瘪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轻轻捏了捏,便又圆如初。
从哪儿来的桂圆?
怎么会有人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悄悄给新妇塞桂圆呢?
这人好奇怪……
方静宁又是疑惑又是好笑,但莫名其妙地,那股缠绕她许多日子的惶惶不安竟然消散了许多。
迎亲队伍返回到平南侯府。
许活又亲自扶着方静宁下马车,依旧隔着红绸牵着她的手,一路稳稳地踏进平南侯府的大门,走到正堂。
忠勇伯夫人刘氏从旁侧窥见到方静宁的容颜,吃了一惊,哑口无言。
文氏和高氏说得没错,起码单凭外貌,两人是极般配的。
许活和方静宁在宾客们的见证下,三拜天地,方静宁便被送入到芦园的新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的陪嫁也都跟着到了新房。
老国公夫人为了弥补遗憾,着两个嬷嬷跟着婚车送嫁方静宁到侯府,其中便有先前奉命去家具铺子看家具的嬷嬷。
她脸上挂着笑,跟着进新房打量,准备回去跟老国公夫人形容,初时还好,待到看到婚床,脸色骤变。
这根本不是先前她看到的那张陪嫁的婚床!
她满脑子的揣测,脸色不断地变幻。
而方静宁一坐到婚床上,便感觉屁股下有些硌,随手一摸,触感熟悉。
这是,喜娘唱道:“郎君、娘子早生贵子——”
枣生桂子……
桂圆原是从这儿来的。
喜扇后,方静宁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中熠熠生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房里也有婚礼的一部分流程,许活在前堂谢过宾客们,便来到新房。
两人在喜娘的指导下结束洞房前的这一部分流程后,其他人便含笑退出去,留一对新人单独完成却扇之礼。
方静宁的喜扇仍然举在面前,她察觉脚步声远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心跳加快,紧张得呼吸越来越轻……
许活一手抽走喜扇,另一只手直接覆上方静宁的手腕,几根手指轻捏着她的手腕。
怎么这样直接……
方静宁羞得深深地低下头。
许活一言不发,感受她的脉息,少许后,又换另一只手。
方静宁终于意识到不对,羞涩的抬眼,注意到她的手势,“……”
哪有人却扇礼之后是把脉的!
这人……这人不看她的模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又羞又气,猛地抽回手。
许活还没把清楚,抬眸看向她,也没强求,道:“你身弱,且有肝淤之症,是不是还容易咳?”
方静宁没好气道:“世子还懂医理啊~”
许活认真答道:“读圣贤书便会研读到,我有些兴趣,稍用了些心。”
她的身体毕竟有些不方便之处,自己懂得多一些,便能更仔细照料自己。
方静宁语气有些冲,“那世子看我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许活一时不甚理解她为什么不太高兴似的,如实回答:“肺也不好,好生养着,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方静宁一噎,兀自生起闷气。
许活眼里闪过思索,道:“稍后我与祖母说,咱们暂且先不圆房……”
不圆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侯府如何看她?!她如何立足?!
方静宁抬眼,质问:“为何?!”
大有许活不说清楚,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她生气时,看起来格外有鲜活之气。
许活有些许失神,便又立即收回思绪,一本正经道:“你受不住。”
受、受不住……
而方静宁听来,与调戏无异,羞得低下头,手指揪喜服下摆。
“也不是没有别家娶亲后因为年纪尚小暂不圆房,你好生在侯府适应,养个一年半载,你我感情也更好些,到时再准备圆房,如何?”
许活有两层意思,一是方静宁情绪上受不住,二是有意遮掩,延后些时日,慢慢再说。
万一她们实在合不来……方静宁还有机会退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许活的想法。
方静宁只听出她的体贴,羞怯地低声道:“全凭世子做主。”
许活看到她如此,再想到方才她凶悍的样子,无言:“……”
方静宁抬头轻轻地问:“长辈们会应允吗?”
许活道:“我自会说明清楚,你不必担忧。”
方静宁点头,但头上太重,极吃力。
许活顺手在她后脑托住,道:“我还得出去招待宾客,不知几时能回,且先拆了吧。”
方静宁枕着她的手,头上轻了些,眼睛里带着明快的亮光,仰头看着许活轻轻答应:“嗯。”
窗外有些动静,许是有听墙角的无聊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收回手,问她:“白日是不是未吃?院子里的小厨房备了,稍后让人给你送过来。”
方静宁柔柔地道谢。
许活叮嘱:“少吃些,容易积食。”
方静宁又答应。
许活对寻常小娘子的善变还是有些不适应,扯了一下嘴角,离开。
婢女们进来,不止有方静宁的陪嫁婢女,还有芦园的婢女,以一等婢女青鸢和青禾为首,二等婢女青菡和青桃站两人后头。
芦园还有些其他的下人,此时未来,明日等方静宁这个世子夫人召见才能来。
青桃端着一碗小馄饨,恭敬道:“婢子管着小厨房,尚不知您的口味,便教他们做得清淡了些,您有什么吃食上的喜好,尽管吩咐婢子。”
方静宁大略扫了四人一眼,点点头,道:“先放着,我解了头发再吃。”
青桃二话不说,便放到桌上。
李嬷嬷挺直腰背,彰显地位,吩咐小荻等陪嫁婢女为方静宁拆发冠。
青鸢四人规矩地站在旁边,只等着世子夫人吩咐,并不擅自插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菡有些低落,但被教训过,并未表现出来惹刚嫁进来的世子夫人不快。
小荻等婢不愿在侯府的婢女们面前落下风,动作又麻利又仔细,很快便拆好了头发。
方静宁确实饿了,披着头发走到桌前,拿起勺子舀起一颗小馄饨,尝了一口。
青桃说清淡,可她吃着,还是有些咸。
听闻侯府祖籍在北方,侯府的人许是口重些……
方静宁不免担心起她和侯府口味不合,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放下了勺子。
青桃小心地问:“夫人,不合您胃口吗?”
方静宁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选择隐瞒。
青鸢上前请示是否要洗澡,帮着陪嫁婢女们稍作熟悉,也不靠近,站在屏风外主动说了些许活的习惯。
比如:许活晚间不喜欢有人在屋里值夜;许活常一个人到院子里的忆苦院事事亲为;许活勤奋刻苦,早晚练功……
方静宁听得极认真。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坊内,响起第一声宵禁的梆声,宾客们全都结束宴饮,告辞离开。
许活跟老侯夫人说了暂时不圆房的事情,老侯夫人应允,她才返回新房。
方静宁累了一天,已经困极,靠在床柱上瞌睡。
院子修整时,许活吩咐准备了单独的浴间,她在那儿梳洗好才过来,站到方静宁身前。
方静宁惊醒,瞧见她,顿时手足无措。
许活告知她老侯夫人同意了推迟圆房。
方静宁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知道两人今夜如何睡,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就算不圆房,也要留在新房给足方静宁体面和尊重。
许活道:“就寝吧。”
言外之意便是一起睡。
方静宁浑身僵硬。
许活坐到床沿,打发了婢女们,又转向木头人一样的方静宁,问:“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皆、皆可。”
许活便占了外侧,“我起得早,莫要影响你休息。”
方静宁动作僵钝、慢吞吞地爬到床里,却不好意思躺下。
许活先躺下,手端正地置于腹前。
方静宁这才小心地背对着侧躺下来。
俩人并排躺在床上,中间分明隔着些许距离,靠近对方的身体部分却都有些不适的感觉。
方静宁是害羞的不敢动,整个后背僵麻。
许活是头一遭与人同床,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便浑身不自在。
纯情又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许活主动打破尴尬,与她闲说些侯府事。
府中如何,祖母如何,伯父伯娘又如何,主要是她亲生父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的事耐心看些时日便能发现,我也不瞒你。”
“祖母不大管事,为人也豁达,不犯错她便是最宽和的。”
“伯父为人严厉,于我如父一般,他不会管你;伯娘管家,你尊敬些,多看多学……”
“父亲母亲的性子不甚好相处,你尊重着些便可,不必事事遵从,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有事便可问我,我皆会为你解惑。”
……
方静宁极专注,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为何送我科考的书?”
许活反问她:“可有看?有兴趣吗?”
方静宁迟疑。
许活道:“你我若要成为世间最亲密的人,坦诚相待是最好的。”
方静宁便诚实道:“我闺中时常爱看的是些诗词,从不爱看那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未意外,只是问道:“你是因为生来不喜欢,所以不喜欢,还是因为自小的教养不让你喜欢,所以不喜欢?”
一句绕来绕去的话,绕得方静宁满眼迷茫。
许活继续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倒也无妨。但你若是因为男子该建功立业,女子该守家生育这类约定俗成,而不喜欢,那着实令人遗憾。”
方静宁更迷糊了,满脑子都在理这个,连害羞紧张都忘了,许活也忘了。
许活也不再多言,由着她自个儿慢慢想。
她确实有引导的意图。
一人独行也不退怯,可这世上若能成众,有几人愿意独行呢?
第31章
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怅然若失,从方家回来,便精神有些不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人劝她休息,她要等着派去送嫁的嬷嬷回来禀报侯府那边的情况,她想知道方静宁是否受侯府重视,可有难过害怕……
送嫁的是两个嬷嬷,一个是曾经奉命去过方家的严嬷嬷,另一位便是去家具铺子的程嬷嬷。
程嬷嬷发现陪嫁的床不是她看的那张,神色有异,但并没有在回去的路上跟严嬷嬷说什么,直到返回忠国公府,见到老国公夫人。
她说了所见。
严嬷嬷露出惊愕的神色,“这、这这这……这是为何啊?”
程嬷嬷哪敢妄加猜测。
难道方家阳奉阴违吗?
原先她看的那张床是上好的木料,犯不上舍弃不用啊。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程嬷嬷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了解方静宁,心知方静宁纵是有些性子,本质是个孝顺良善的孩子。
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又不愿深想下去。
人年纪越大,便越想粉饰太平,佯装和乐。
第二日,许活和方静宁成婚后的头一日。
两个人平平静静地同床一夜。
许活睡得并不踏实。
她习惯了一个人,屋子里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并不如何熟悉又不能全然信任的人,她始终无法安眠。
许活甚至知道方静宁是何时入睡的。
方静宁弱不禁风,对许活构不成威胁,睡着后呼吸很浅,很安静,几乎整夜都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但仍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许活这一夜都保持着半睡半醒的警惕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和小荻等陪嫁婢女们初来乍到,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天还没亮便到院里候着。
许活听到了声音,捱到寅时便悄无声息地起床,出了新房。
李嬷嬷一行向她行礼。
许活抬手打断她们要出口的请安,道:“别吵醒了娘子。”
说完径直走了。
整个芦园静悄悄的,只有她们这些陪嫁和一些洒扫的婢女们。
小荻小声惊叹:“嬷嬷,世子竟然这么早就起来练功……”
李嬷嬷瞪她一眼,凶巴巴还不忘了压低声音,“才刚来,注意些,别让侯府的人看笑话。”
小荻抿紧嘴,恭敬站好。
其他婢女也都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卯时,李嬷嬷才推开新房的门,走进去,叫醒方静宁。
方静宁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醒过神才想起来她如今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去寻许活的身影——整个侯府,最让她安心的人。
但许活不在屋内。
方静宁不由自主地失落,稍一琢磨,才记起来青鸢昨夜说许活要早起练功,一颗心又安下来些许。
小荻带着婢女们忙活起来,伺候她梳洗打扮。
李嬷嬷给一个婢女使了个眼色,教她去守着门,才对方静宁不赞同道:“娘子,您想得浅了啊,怎么能答应推迟圆房呢?咱们在这侯府没个依靠,需得尽早笼络住世子,生个一儿半女出来,才能稳住地位啊。”
方静宁反驳道:“世子体贴我,难不成我一个女子不知羞地送上去驳他的面子不成。”
李嬷嬷“诶呀”一声,教导她:“房里的事,有什么羞不羞的。”
陪嫁婢女们都未嫁人,听着害臊。
方静宁更是耳热,不想再接她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危言耸听,说得严重:“您没瞧见吗?世子院儿里这些婢女,各个都如花似玉的,万一起了什么心思,勾走世子,您哭都没处哭去!”
方静宁确实瞧见了,可她不甚认同李嬷嬷的话,“咱们才是后来的,世子若有心,早便收到房中了,我若是整日疑心、防着谁,那不若各过各的。”
她有自个儿的骄傲,许活若不是个好的,她宁愿关着门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也不去低声下气地求人怜惜。
想到此,方静宁闷闷地说道:“我心中有数。”
李嬷嬷可不觉得她心里有数,只觉得年轻不懂,怕她吃亏,也怕她们这些下人跟着落魄,便语重心长地劝:“娘子,您想想,哪有郎君不想的?您这般姿容,世子都能忍住,咱们不得紧着些吗?”
方静宁不信,可又免不了听进去几分。
血气方刚的年纪,岂能不贪欢,难道……难道是不中意她?
方静宁又想到两人为何会成亲,忍不住更自我怀疑。
李嬷嬷还在说:“赶紧抓住世子的心,将院子里的权抓到手里,那些婢女才翻不起浪,往后再讨了老太太和侯夫人的欢心,侯府才放心将来您管家……”
方静宁不耐烦听这些,却也知她说得有道理,寻常新妇进门,就是要在这些家长里短里打转,伺候夫君,孝敬长辈,生儿育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越是明白这是女子都要过得日子,越是觉得这深宅大院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早晚会吞噬她。
许活昨夜说那些话,反倒成了她的烦恼。
有什么用呢?
方静宁本就不甚好的情绪,雪上加霜。
“世子。”
门外婢女问好的声音,打断了李嬷嬷的说教,也打断了方静宁的烦躁。
许活走进门,身上还穿着武服。
方静宁没见过她这般打扮,也没见过别的郎君这般打扮,冷不丁有些新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眼神扫过方静宁,见她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梳头,便道:“先敬茶,早膳要在正院陪祖母一起用,伯父伯娘父亲母亲今日都在。”
她不拐弯抹角,也不废话。
方静宁紧张起来,催促婢女:“快些,莫要教长辈们等得久了。”
婢女动作立马快了几分。
许活道:“时辰没到,我也得换衣服,不必急。”
她说完就要出去。
方静宁连忙叫住她:“世子,我有东西要送你。”
许活住了脚,眼神意外,安静地等着。
方静宁叫小荻去取,待她从里间箱笼里取出来,便起身接过,亲自递给许活,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亲手缝的披风,针线活有些粗糙,世子莫要嫌弃。”
许活接过来,抖开,是一件披风。
针脚细密,并不似她说的那般粗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面上平静,心底是有触动的。
她其实从小到大没怎么收到过亲人亲手做的衣物,祖母年纪大眼花了,伯娘忙着府务没时间给她做,母亲郑氏比着伯娘,也从来不动针线,只有姐姐许婉然学针线刺绣后,给她做过几次。
而绣娘为她做衣裳是职责所在。
方静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她缝制披风呢?
她此时还期待地看着她。
许活道:“谢过娘子,披风极好。”
她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喜欢,方静宁心思敏感,不甚高兴,不想许活瞧出来,扯了个笑脸,故作不在意道:“我去梳妆。”
许活拿着披风,再次离开新房。
李嬷嬷趁机道:“世子的衣物都没放在新房中,您可别不当回事儿。”
方静宁抿唇,口脂都抿花了。
婢女不得不重新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刻钟后,许活返回来。
方静宁抬眼,霎时展颜,如春花般娇艳明媚。
“正好今日有些风,我便披了。”
方静宁送的披风是月白缎面,绣着竹纹。
许活命青鸢给她找了一件能搭配的衣裳,此时里头便穿着一件靛青圆领袍,外头就系着她那条披风。
方静宁心情转晴,却矜持着,只道:“我也收拾好了,这便随世子去敬茶。”
许活颔首,等她走近了,与她一同往正院去。
路上,许活时不时开口,给方静宁介绍一二,话语十分简洁。
“你来过一次,想必不敢多走多瞧,若是有兴致,可四处逛逛。”
方静宁点头,却没打算刚嫁进来便四处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到了正房,长辈们皆已到了。
平南侯府没有旁的族亲,正堂就坐着侯府如今的五个长辈,老侯夫人在正中,许伯山夫妻和许仲山夫妻分列左右。
方静宁拘谨。
老侯夫人笑呵呵道:“没有外人,咱们就从简,快进来。”
许活侧头给了方静宁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收回视线,解下披风,递给婢女。
方静宁忐忑的心情稍平复,亦步亦趋地随着许活。
两个人先是在老侯夫人跟前跪下,拜了拜,方静宁递上她亲手缝制的抹额,随即许活和她接过茶盏,一齐送到老侯夫人面前,“祖母请喝茶。”
“好,好。”
老侯夫人爽快地喝下,也对方静宁表示了接纳,给了她一套头面。
许活是二房子,但长幼有序,接下来两人便向许伯山和文氏敬茶,最后才是许仲山和郑氏这对父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对此不敢有什么不满,郑氏呢,明面上不能有不满,喝了茶后便板起婆婆的脸,训诫道:“女子要恭顺贤淑,循规蹈矩,侯府的家风、规矩和国公府、方家不同,既嫁进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了,日后要守侯府的规矩礼节。”
文氏方才没说什么规训的话,她是正经婆母却说得,其他人便是觉得她多舌,也不好下她的面子。
而方静宁纵是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儿,也只能忍下,恭敬地答应。
婆婆的权威尽显,郑氏尤未满意,教婢女拿来她准备的玉镯,递给方静宁后,又要张口说教。
“母亲,喝茶。”
许活举起茶盏,直视她,眼里有淡淡的提醒。
许活和方静宁暂不圆房,许活的真实身份便不会被发现,过些时日,总也有别的法子教方静宁不能祸害侯府。
郑氏才这般态度。
此时她亲生的孩子大庭广众之下给她脸色,郑氏心里头难过,便找茬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又作这素静的打扮。”
方静宁瞬间委屈难堪一起交杂在心上,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想丢脸,可实在无法抑制,只能低下头遮掩。
她这模样,老侯夫人和文氏看在眼里,猜到一二。
“竟教母亲发现了。”许活正色,巧妙地解围,“当真是我福气不同,大伯和父亲可没夫人亲手做的衣裳穿。”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方静宁眼眶的红霎时便转到了脸和耳朵上,羞怯地垂头。
郑氏哪知道许活是穿着方静宁缝制的衣裳,噎了一嘴。
文氏手指点着许活嗔道:“好啊,你促狭到亲娘亲伯娘头上了,我从前怎么未发现你是这样的。”
老侯夫人满脸笑,维护道:“荣安一直是个体贴的。”
文氏一脸的不乐,故意抱怨道:“这回头我还得给侯爷也做一身衣裳,侄子成个亲,倒将我折进去了,我这都多少年没动针线了,做出去侯爷再穿不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身威严的许伯山板着脸道:“你若做了,便没有穿不出去的。”
文氏怔了怔,红光满面道:“怪我不体贴了,做,回去便做。”
郑氏又噎一嘴:“……”
真是腻歪极了。
但文氏都要做,她不甘人后,也笑着对二老爷许仲山道:“那我也给老爷做一件。”
许仲山却不给面子,“你做的哪有绣娘做得好,省了吧。”
郑氏:“……”
气死个人!
方静宁的一颗心,提起又落下,反反复复,总算是落到了一个实处。
许家人原是这样的……
敬茶后,一家人用早膳,老侯夫人发话,不用方静宁这个新媳妇伺候一桌子人。
郑氏不甘,“这是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不客气,“侯府啥时候立的规矩?我当初可没让你们伺候。”
郑氏只得咽下去。
正院的早膳,也是面食,以老侯夫人的口味为主,稍微软烂些,口味也更重些。
方静宁吃不惯,筷子夹得不勤,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
武将之家,从老侯夫人到许伯山、许仲山兄弟,再到许活,吃饭的礼仪是有的,可都吃得快且口大。
文氏多年下来受府里的影响,也从慢条斯理变得痛快了些。
更不要说郑氏本来就是武将之女。
方静宁悄悄观察着众人,入乡随俗,暗暗改变了用膳的节奏,却苦了自己。
她没吃几口,胃便有些不舒坦,心里又不禁骂自己“娇气”。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端走了她那碗面。
方静宁的视线跟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没有看她,换了一碗汤,搁在方静宁面前,随口道:“慢慢喝。”
方静宁捏起勺子,慢慢喝了一口汤,从口中一只暖到胃和四肢百骸,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甜蜜的笑。
老侯夫人和文氏含笑对视。
早膳后,老侯夫人询问许活今日做些什么。
许活得了几日假,一直到方静宁回门那日。
她回答道:“耽搁几日的课,不可懈怠,荣安要在书房读书。”
老侯夫人面露不满,“怪道朱家小子说你不知情识趣,新婚头一日,你还一个人待着,倒是陪一陪静娘。”
许活看向方静宁,眼神里似是在询问她是否需要陪。
方静宁连忙道:“不用耽误世子读书……”
老侯夫人语气不容置疑:“书什么时候都能读,不差这一两日。”
方静宁为难地望向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有再拒绝,默认了。
两个人返回芦园。
路上,方静宁善解人意道:“世子尽管专心读书,不必陪着我,若是祖母问起,便说我们一直在一处……”
许活摇头,“无妨,祖母说的是,读书不在一时。”
于是,两人回到芦园后,许活便领着方静宁一起进了书房。
既然新婚,一个人待着不妥,那就两个人各自待着。
许活道:“这里的书你随意看。”
方静宁环视偌大的书房,嗅着书香墨香,整个人仿佛鱼入水一般惬意。
她的视线停在书案上突兀的木箱上。
许活身形一滞,“这个不行。”
方静宁没多想,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案处,将箱子搬到书案下,隐藏。
第32章
方静宁是许活的妻子,她成为了平南侯府的一份子。
身份和角色的转换,她便成了许活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
因为这个前提,许活善待她、包容她,但她不认为方静宁只能是一个妻子,一个内宅妇人,她也可以是一个独立的人。
既然独立,方静宁未来的生活可以有她,也可以不只有她。
许活自律,且心中向来没什么缠绵悱恻地儿女情长,一心向她心中的目标坚定践行,很快便心无旁骛。
而方静宁见许活果真不理她了,当没她这个人似的,愤愤地腹诽:果真是没情趣!
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思绪繁杂纷乱,一会儿想起敬茶时婆母郑氏那些话,心生黯然;一会儿想起李嬷嬷的话,不免神伤;一会儿又想起许活昨夜的话,出了神。
人极易受到环境和身边人的影响。
方静宁盯着专心致志的许活看了许久,心绪渐渐趋于平静,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排列的书架,放轻动作,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架上密集摆放的书有分类,方静宁缓缓移步,时不时拿起一本翻看。
她听进了许活的话,但也随着自个儿的兴趣,选了一本讲史的书,四下一瞧,坐到了窗下,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巳时中,书房外响起清脆的摇铃声。
这是婢女们摇的,既能提醒许活时辰,又不会吵扰到她。
许活从书中抬眸,入目是书房中从未有过的一幕。
方静宁侧坐在罗汉榻上,一只手肘轻轻搭在榻案上,上半身微倾,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脚尖点着脚踏,整个身子形成一个曼妙的弧度。
窗子撑开,阳光泻进来,和风轻轻拨动她的发丝和步摇。
方静宁太过专注,没听见摇铃声,手指捏着页角,缓缓翻了一页。
美如画卷。
许活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女子,此情此景,脑子里却浮现出这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是因为同为女子,她的欣赏全不带旖旎,更为纯粹。
方静宁极美。
许活看了片刻,才想起放下手中书,为防惊到她,轻声叫道:“静娘。”
方静宁未闻。
许活便又微微提高了音量,“静娘。”
方静宁抬眼,眼神里干净又澄澈,眨眼后,眼里浮现出繁杂的情绪。
她似乎总有许多心事。
许活道:“静娘,张弛有度。”
方静宁一动,脖子、肩、腰皆有些酸,抬眼向外看外头的日头,这才意识到,她一动不动了许久,“一不留神,竟是这个时辰了……”
许活起身,邀道:“可要去园子里走走?”
方静宁点了头,擎着书左右瞧了瞧,欲要直接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走近,递给她一片竹书签。
方静宁一顿,眉眼舒展,接过,塞进了她正看的那页。
“你可以带回房里。”
方静宁却将书放在了榻案上,嘴上不说,用意也明了。
许活对此无所谓,等她起身才迈开步子。
方静宁随在她身后。
两个人出了书房,相携出去。
李嬷嬷和小荻等陪嫁婢女都在关注着书房的动静,见状眼里满是喜意。
芦园的婢女们也瞧见了。
青菡失意地垂下头。
李嬷嬷眼尖,神色一凛,敌视地看着她,又警惕地扫向其他婢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教人跟着,就她和方静宁两个人散步。
许活个高腿长,步幅大,且快,方静宁跟着走没多远,便微微气喘起来。
许活放慢了些。
方静宁察觉到,心里甜,性子里的犹豫减弱些许,嗔道:“哪有散步这样急得,世子是在赶路不成?”
许活认真道:“你太弱了,该常走动。”
方静宁以为许活嫌她体弱,停了脚,唇倔强地抿着。
许活回视她,“难道不是吗?”
方静宁生闷气,迈开步子,气冲冲地走到许活前头。
许活:“……”
又来了,这熟悉的一幕。
许活大步追上去,“走几步路便如此喘,是气虚淤堵,正该出门受天养地养,才能强身健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仍然闷头走。
许活这次直接握上她的手腕,拉住她,“静娘,你便是这般赌的吗?你不说,难道要我时时猜你的心思吗?”
方静宁闻言,便呛道:“我这样麻烦,世子该是要后悔了吧?”
“有病治病,何谈后悔?”
你才有病!
方静宁恼的很,凶巴巴地瞪她。
没什么气势,像一只挠不了人的猫。
许活耐着性儿道:“我这样的身份,又非无所事事之辈,自然一是一二是二,不必弄虚作假,惺惺作态。”
方静宁是那种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往心里去的人,莫说有意,便是无意都要反复揣摩,损耗自己。
许活的言外之意,她没必要总是揣测她话语里是否有些其他意味,兀自烦忧气闷。
方静宁使性子归使性子,并非不讲道理,便是一时改不掉这毛病,头却低得下去,“是我想多了,世子勿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语气郁郁,脑瓜顶对着许活,受气包似的。
许活语气中的冷淡减了几分,“我走慢些。”
方静宁不抬头,头顶冲着许活,轻轻点了点。
这点儿小争执,便算是过了。
许活放慢步子,两个人安静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花园角落那座粗朴的院子前。
方静宁看着没有门匾的院门,问:“为何叫忆苦院?”
“祖母先说的,便叫着了。”许活见她好奇,问,“要进去看看吗?”
方静宁点头。
许活推开院门。
就是个一进的院落,正房一间,偏房两间,院子里有木柴,有兵器,竟然还有一小块儿不大的地,种着绿油油地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乱中有序。
出乎方静宁的意料。
“为何会有这样的一处院落?”
许活讲了对外的解释——磨炼侯府子孙心智。
方静宁看什么都新奇不已。
许活由着她四处看,跟在她身后,偶尔为她说明。
菜是许活春日种下的,其实许活本人不怎么吃,因为她亲手所种意义不同,时常会采摘了孝敬长辈们,老侯夫人每每便感动欢喜。
柴是许活上次来住时劈的,这些日子没有雨,便未收进厨房。
兵器自然是她练武用的。
方静宁认得刀剑枪矛鞭这样寻常易见的,不认得奇形怪状的兵器,好奇地伸手触摸,还问是如何使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便舞给她看。
无论是什么兵器,无论轻重,许活都使用自如,且清楚地展现出技法的不同。
方静宁惊得微微张嘴,眼睛也睁得溜圆。
最后一个兵器试完,许活收势,将其挂回到武器架上。
方静宁眼里闪着崇拜的光,“世子如此熟练,必定吃了许多苦吧?”
许活淡淡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方静宁想,高门大户坐享其成者更多。
平南侯府的教养方式与忠国公府差别巨大,忠国公府奢靡享乐,娇惯纵容,哪里舍得子孙吃苦头,正是因此,许活和魏家的三位表兄才这般不同吧?
方静宁想到忠国公府,心情又跌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许活忽地反应过来,她方才的行为竟像是在孔雀开屏、博人欢心似的,顿时尴尬难言。
方静宁心神不定,丝毫没发现。
许活迅速收拾,掩饰地指着一间偏房道:“这是厨房。”
方静宁没进过厨房,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世子还自己做饭食?”
说出来又有些刻意,许活心下怪异,语气随意道:“勉强能糊口罢了。”
这比武艺高强更要厉害难得,方静宁小声惊呼,眼中崇拜的光芒更甚。
许活脱口问出,“你可要尝尝?”
方静宁迟疑,“可会麻烦?”
话已出口,许活便道:“除了不甚好吃,旁的麻烦倒是没有。”
方静宁不嫌弃,甚至还有些期待。
于是许活便出去,随便喊了个下人回芦园传话,不必准备她们两个的午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许活挽起袖子,洗干净手,便踏进厨房,寻了个盆,舀了些面粉,兑上水,大力揉起面。
方静宁瞧了一眼厨房的地面,还算干净,便打算提起裙摆进去。
许活制止她,“别脏了你的裙鞋。”
她这般说,方静宁更是不顾忌,直接踏进门。
许活便教她站远些。
方静宁无法心安理得,询问她能做什么。
许活无需她帮忙。
方静宁只能站在旁边瞧着,越看越是不解:“你是侯府的继承人,为何要学这些?”
许活随口答道:“这是祖父的要求,万一侯府落魄,好歹能活下去。”
方静宁问:“未雨绸缪?”
“你这般说,也差不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人家,可能不会这样慎重,但侯府的继承人是许活,老侯爷常有忧患,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
许活暂时不想谈及这些,转而问她口味:“我见你早膳似是不合口?”
方静宁不想许家觉得她事多不好伺候,隐瞒道:“并无。”
许活轻描淡写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供不起,谁还嫌你挑嘴吗?非要说,你吃得实在少,鸟嘴似的一口一口衔,如何能养身体。”
有了先前的别扭,方静宁放开些许,嗔道:“你才是鸟。”
然后又沉默下来。
从前她若是不爱吃什么不爱穿什么不爱用什么,国公府里便会传出话来,说她是个挑剔的难伺候的。
方静宁每每听到便要难受许久,时日久了,她便不表现出来了,什么都藏在心里。
可她们姐弟又非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算果真是穷亲戚,难道便能处处瞧不上吗?
在外祖家尚不能随性,在侯府,能吗?
方静宁看着许活揉面的动作,试探着开口:“我不爱吃面,喜欢米蒸得软糯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停手,看着那一坨面,商量道:“这里的米我先前吃完了,今日的午膳暂且如此,可好?”
“一顿半顿,我是不挑的。”方静宁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早膳,我吃着太咸了,并无其他。”
“咸吗?”许活吃着正好,“那打卤做五分咸?”
方静宁略一思索,点头,紧接着又口不应心地说:“世子不必将就我。”
许活反问:“我为何要将就于你,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便是。”
方静宁一愣,也是。
何必非要可着一个人的口味来。
“你口味有何偏好,便与青桃说,你有这个权力。”
方静宁心中震动,鼻子泛酸。
许活往常自己吃便直接擀了,今日扣上多醒了会儿,才开始擀面,面条切出来也没平时那般粗糙随意。
打卤时,先较她寻常做时少放半勺盐,盛出来半碗,才又放另外半勺盐,轻而易举地兼顾了两个人的口味,谁也不需要将就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着,就好像,明明很简单很小的事,她的顾虑为事情赋予了沉重的枷锁,自寻烦恼。
许活端着做好的面和卤子,以及碗筷,带方静宁去正屋吃。
方静宁只匆匆扫了一眼正屋的内里摆设,便主动抢过分碗筷的活计,还为许活夹面。
平素都是婢女伺候,她动作笨拙,面一不小心便夹落到了桌上。
方静宁懊恼。
许活接过碗,道谢后,夹起桌上的那根面。
方静宁一急,“都脏了!”
“无妨,幼时祖父给我做过极难以下咽的吃食。”许活形容,“像是吐出来的。”
画面一下子便有了。
方静宁表情一言难尽:“……”
许活胃口不受影响,大口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夹起一根面,咬了一小口,味道确实不如厨子做的。
她抬眼看向四周,一张床,一个箱笼,一个书案,一个屏风,以及她们此时用膳的这张方桌,桌上的面和卤子……一目了然,处处都透着简陋。
此时此刻,她们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
方静宁心头泛起喜意。
许活也从来没这样跟一个人相处过,她防备心太重,方静宁是唯一一个教她尝试着放开一些去相处的人,到目前为止,感觉不坏。
两人了解彼此更多,相处都更加轻松自在,也好像更近了。
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寻常朋友。
不过现下,没人发觉。
方静宁嫁过来这一天一夜,满足多过其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家,方景瑜便不甚好过了。
唯一的至亲嫁到别人家了,方景瑜想姐姐想得紧,难过的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担心姐姐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方景鹤陪着他,宽慰他——
“静娘回门,你便能见到她了。”
回门还得两日夜。
方景瑜怏怏不乐。
“世子不是说李先生对学生要求严格吗?你不若去读书,一来分分神,二来有所增益。”
方景瑜心烦意乱,实在读不进去。
方景鹤劝来劝去,都没得到效果,没话可说,突来一句:“如今难过为时尚早,你要随李先生去游学,长久不见,还有得难过呢。”
方景瑜胸口一痛,更难过了。
第33章
成婚第二日,许活和方静宁仍旧在正院用早膳,膳后,老侯夫人没急着撵她们回去培养感情,文氏开口与方静宁说起正事——回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在给你准备回门礼,问问你,打算回方家还是去国公府。”
一说回门,那些方静宁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便浮上来,避无可避。
原先她肯定是一万个乐意回国公府的,嫁妆出问题后……
方静宁一时没办法做决定。
侯夫人文氏善解人意,又给出个选择,“都去也成,决定好先去哪儿,晚上住在哪儿。”
本朝习俗,回门当日要留宿娘家。
而方静宁还未回答,郑氏便有意见了,插言道:“回门向来都是回一门,哪有去两家的?方家又没什么人,不如直接回国公府。”
文氏不带情绪,只讲事实:“族中长辈帮着操持了婚事,如今还未走呢。”
“在国公府住一晚,第二日回府前去方家一趟,这不就两边儿都顾着了。”
郑氏提出一个自以为绝佳的建议,眼神得意。
文氏不置可否,看向许活和方静宁。
许活并不替方静宁做决定,只道:“静娘决定便是,国公府教养他们姐弟多年,方家是毋庸置疑的娘家,皆说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如此表态,是让方静宁不必受母亲郑氏的压力,从心而择。
再不作决定,便显得优柔寡断了,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方静宁不敢露出更多神色,郑重道:“我想先回方家与族中长辈们招呼一声,接了弟弟一并去国公府拜见,晚间回方家住。”
郑氏不满意,“这也太折腾了。”
方静宁低眉顺眼,解释道:“成婚前,堂伯父与国公府约定回门后归还方家家产,由我管着,此事还需族中长辈出面。”
郑氏闻言,眼里一动。
重国公府轻方氏族人,与先前国公府对方氏族人的态度有何异,既然用的着族中长辈,态度上理应尊重些。
这个道理,侯府其他人皆懂得。
许活直接定下:“便按静娘说的回门吧。”
她一言,其他人,包括郑氏,都再没意见。
方静宁头一遭有可倚靠的人,心中滋味难言,看着许活的目光既有感动又有依赖。
还有一事关于方静宁,文氏一个隔房的伯母不方便说,看向老侯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开口道:“静娘,荣安说你年纪尚轻,身子稍有些弱,但他又不是正经大夫,开不出好药方来,我的意思,还是要找个好大夫瞧瞧,才好对症调养。”
方静宁总觉着她身体是个麻烦,如今老侯夫人当众说出来,她一颗心好似在炭上翻滚、烧灼。
许活心知她是什么性子,接过话来,“您说的是,就算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得对症下药。”
老侯夫人含笑点头,对方静宁叮嘱道:“管家辛苦,尤其你是管着娘家,定要给你好好补补,免得吃不消。”
她们全都神情坦荡,仿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方静宁心头的灼烧感减弱,腼腆地笑了笑,“谢祖母疼爱。”
文氏管家,负责准备回门礼,她还有些个人喜好要问方静宁,便提出“借”方静宁去大房说话。
郑氏自觉她才是正经婆婆,不喜她的“儿媳妇”跟大嫂亲近,脸色不虞,可要她出血准备回门礼,又是万万不能的,只能憋着一口气离开。
正堂只剩下祖孙二人。
“咱们家人丁稀少,我是想你们早些开枝散叶的,可有你阿姐的先例在,如何能施压于静娘?”
老侯夫人叹气,复又探究地问:“你那日说的不清楚,我也不便多问,你与我说实话,静娘真没有什么大不足?”
“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斩钉截铁。
真要说影响开枝散叶的大不足,是她才对。
老侯夫人信任她,放心了,叮嘱:“不养好身体,谈什么以后,不过我瞧静娘心思颇重,性子也不甚郎阔,你莫要一心忙自个儿的事儿,多劝解着。”
许活应下。
老侯夫人忽地说道:“要不请大夫给你也瞧瞧?”
许活果断拒绝:“我身体极好,不必看大夫,便是要看,也不在这时。”
“也是,你常年锻炼,十几二十斤的铁棒槌能抡圆了,你若不好,旁的郎君便是弱不禁风了。”
许活:“……”
是好话,入耳却着实不中听,好似她五大三粗一般。
老侯夫人话音一转,又道:“你伯父昨日说起,千牛卫金吾卫过几月要轮换一批人,看你中意哪里,他给你报上去,不出意外是能选上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千牛卫是皇宫内卫,贴身护卫陛下,金吾卫保护皇城。
这两卫一直以来皆是勋贵蒙荫的一个重点去处。
侯府在京中扎根太久,虽在军中仍有几分威望,却不领兵,无兵权。
许活不想在京中卫兵打转,若是外放做武将,武将极重兵权战功资历,地方有府兵把控,另有节度使权重威深,横插进去要耗费精力去突破派系壁垒不说,如今天下太平,想有战功,也不容易。
但做一方父母官,难处挑战虽大,军中的关系却能成助力……
不过眼下,二选一,许活道:“我想去千牛卫。”
她要做天子近卫。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许活懂,也慑于君威,可她仍旧想要搏一搏陛下的青眼,要把脚下路走宽。
傍晚,许伯山回来,得知了许活的选择,并不意外,她向来是有主意有志向的。
许伯山也不担心许活在御前行事莽撞,但作为长辈,还是提醒许活:“你需谨记,你不只是在谋自己的前程,侯府的前程也在你手中。”
“荣安明白。”
许伯山颔首,拍拍她的肩,“且等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日,三日回门,许活陪同方静宁提前出门,先到了方家,见过方族长等族中长辈,道明情况。
方族长等人得他们亲自来见,还有专门送予他们的回门礼,哪有不满,高高兴兴地说要等他们回来一同用晚膳。
方景瑜两日未见姐姐,如奶狗一般围着方静宁摇尾巴,听到要去国公府,嘴角撇了撇,没反驳。
一行人便又转道忠国公府。
方静宁回门要来国公府,昨日便派人送过信儿。
如今方静宁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无父无母的表小姐,而是名副其实的世子夫人,自然不能如从前一般对待。
国公府诸人皆在等着。
等了不短的时间,娄夫人阴阳道:“嫁到平南侯府,架子也大了,教外祖母舅母们这般等着。”
老国公夫人气色不佳,心情烦郁,没甚耐心,“许是耽搁了,你这年岁还坐不住,便去多吃斋念佛。”
老太太在这么个时候,当着阖府数落她,娄夫人脸上挂不住。
魏家的三个姑娘不敢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动眼色,心里却都觉得方静宁不是那等起架子的人。
这时,外头婆子报:“表小姐和姑爷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霎时神情舒展,拄着拐杖站起来,竟像是要走到门前去迎。
忠国公魏高立即出言拦道:“母亲屈尊,岂不折煞小辈。”
话音刚落,许活和方静宁姐弟已经进门来,到底拦住了老国公夫人亲近之姿。
三人向国公府的长辈们一一见礼。
许活态度寻常,并不因为与方静宁成亲便对国公府添亲近。
方静宁和方景瑜年轻稚嫩,尤其是方景瑜,面对大舅舅魏高,紧咬着牙关,仍是流露出些许不平来。
忠国公魏高压根儿没将他们两个小辈儿放在眼里,更是傲慢的认为,在这儿等一等许活这个平南侯世子已是十分纡尊降贵,见过了,随口道一句“事忙”便走了。
二老爷魏志随后也走了。
方景瑜小小的拳头攥在袖子里,袖口微微抖动,越发不忿。
方静宁亦是眼中水光闪现,强忍住。
许活心细如发,立即便察觉到姐弟二人的异样。
老国公夫人亦是有所觉,当即走过来,一把抱住方静宁,哭道:“外祖母那日看你出门,就想起你那过世的母亲出嫁时,真真是剜走了我心上的一块肉啊,夜里都再惦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她脸上有病气,心一疼,也跟着啜泣起来。
方景瑜手也松了。
许活站在一旁,瞧着老国公夫人这一番作态,更生疑。
再是舍不得,以方静宁的情况嫁到平南侯府是高嫁。
她这姿态,好像平南侯府是什么虎狼之窝,属实有些过了。
然而方静宁姐弟都是孝顺性子,心里头想起祖母待他们的好,委屈便又咽到了腹中。
其后的时间,老国公夫人始终拉着方静宁的手不放,祖孙情深。
而许活作为方静宁的夫君,自然也是众人话题的中心,只她是个“郎君”,没多久,老国公夫人便教世子魏璋和二郎魏琮带她去二老爷魏志的书房小坐。
老国公夫人还让方景瑜一起去,“正好教你二舅舅看看你这几月可有懈怠,先生也好调整教课的进度。”
方景瑜不愿意离开姐姐,便道:“请外祖母原谅,姐夫为我寻了位名士作先生,原准备阿姐成婚后便随先生读书。”
意思是不回国公府读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表情有些不好,询问是哪位名士。
方景瑜便报了先生的名号。
老国公夫人并不识得,便看向长孙魏璋。
魏璋思索不出所以然,便问许活:“可是晋阳李氏之人?”
许活道:“乃是襄州李氏。”
晋阳李氏,是户部尚书之族,李栩然便是晋阳李氏子。
襄州李氏也是当地大族,只是相较于世家豪族,说是士林清流更合适,累世书香,多出大儒名士,李则眠因生性不爱受拘束,才没有为官。
魏璋魏琮皆无话可说。
她说“襄州李氏”,老国公夫人也知道一些,相较之下,国公府那位老举人确实不如,难道还能阻方景瑜的前程,教他屈就稍次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景瑜有些机灵,求道:“外祖母,我舍不得姐姐,也舍不得您,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老国公夫人无有不应。
魏琪也不走,老国公夫人怕他在许活面前乱说话,便没有强求。
许活看了方静宁一眼,方才离开。
魏琪等许活一离开,便期期艾艾地问:“表妹,他、他对你好吗?”
娄夫人瞪方静宁一眼,故意打趣起来:“早前我便看出来,静娘你这美貌,哪有郎君能抗住,不陷情于你的,瞧瞧许世子刚才那依依不舍的劲儿~”
她这话,不知是说方静宁以色惑人还是说许活为色所迷。
说方静宁,方静宁也就罢了,她却没法儿忍受娄夫人这样说许活,“世子体贴,这是他的品性,与我可不相干。”
“瞧瞧,瞧瞧,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心向外,如今句句都是郎君的好了。”
方静宁越听越是不顺耳,加之心底压着的那些怨气挤开缝儿,便道:“我有福气,没嫁给浪荡子,反倒嫁了个端正的君子,可不是要句句说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荡子是谁?
娄夫人只觉得她在暗指什么,气得也不暗里阴阳了,直接带刺道:“我这个舅母不过说了两句,你是句句等着我,可见是高嫁了,不将外家放在眼里了!”
“娄氏!”
老国公夫人喝了一声。
好好的到外家回门,竟要惹人不快,金河县主不知说什么好了。
魏家三个娘子不知所措。
娄夫人还一脸的委屈,“是我的错,不会说话,惹了贵客不爽快,我这个舅母给她赔个不是。”
方静宁眼里盈满水雾,哽咽道:“二舅母何必这样,我走便是了。”
姐姐受气,方景瑜愤恨地瞪着娄夫人。
娄夫人也是伯爵府的千金,如何能受他一个小子的白眼,直接捂着脸假哭起来,“国公府这些年养育你们姐弟,临了,我这个长辈是一丝尊严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见不得方静宁好,非要在她回门的喜日膈应她。
方静宁死死咬着嘴唇,咬得红唇死白,再不能待,起身就要走。
方景瑜立即跟着。
老国公夫人哪能让他们这么走了,紧紧拽着方静宁道:“外祖母是最疼你的,你要是走了,不是拿刀扎外祖母的心吗?”
她老迈,气恨二儿媳这时候搅事儿,担忧牵扯出别的对国公府不利的事儿,眼前发黑,又有些刻意为之,头晕的晃了晃。
方静宁一惊,“外祖母!”
魏琪和魏家三个姑娘也惊呼:“祖母!”
金河县主反应快,立马便要喊人去找大夫。
老国公夫人依旧拉着方静宁,叫住她,语气虚弱还要为方静宁考虑,“我没事,进屋歇歇便好了,静娘今日回门,叫大夫对她不好……”
金河县主只得担忧地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娄夫人有些紧张,要是老国公夫人有个好歹,回头她必要受责难。
老国公夫人哀求方静宁:“静娘,别走。”
方静宁能如何,含着泪点头,劝她去休息。
老国公夫人答应,又要她一起,旁的孙子孙女都不要,只要她陪着。
方静宁便和婢女一起扶着她去屋里躺着。
其余人不欢而散。
方景瑜攥拳站在原地,纵是担心祖母占上风,仍旧咽不下去姐姐的气。
老国公夫人卧床,也不休息,不错眼地看着方静宁,与她说她幼时的事儿,说要给魏家三个姑娘寻门好亲事,勾起她的回忆、亲情。
方静宁重情,如何能扛得住,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一心期望老国公夫人能身体康健。
许久之后,老国公夫人气色缓和过来,时辰也不早了,方静宁才提出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不许,要他们住下。
方静宁好说歹说,又是情又是理,终于教老国公夫人撒了手。
回方家的马车上,姐弟俩都很沉默,眼睛明显哭过。
他们没有说的意思,许活便也没有询问。
而到了方家,方静宁便寻了个间隙,拉着弟弟方景瑜单独说话:“咱们在外祖家住了那么多年,嫁妆……就当是孝敬感恩外祖母吧。”
“凭什么!”方景瑜不服。
方静宁落了泪,“我也难过,可能怎么办呢?咱们要闹出来吗?总不能不为外祖母考虑,还有几个姐妹,她们一身荣辱全在国公府,我实在不忍心……”
她们三人何其无辜,若是受国公府的名声所累,哪还能找好人家?
难道要逼她们去做姑子,去死吗?
“你也要读书科举,不能背上不知感恩的名声。”方静宁宁愿她咽下这一次委屈,“待到家产拿回来,往后顶多是探望外祖母,再没有下一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不吭声。
他总觉着,舅母就是仗着姐姐顾全大局才这样不客气,这一次退让,下一次便不会了吗?
错的不是他们,凭什么!
他们明明不是从前那样无依无靠了……
方景瑜表面默认,和姐姐分开后,脚下一转,去找姐夫。
告状!
第34章
“国公府给你阿姐备嫁妆以次充好?”
方景瑜本就气愤,越提越气,“那日搬回来,四堂叔亲自查看发现的,大家都知道,今日二舅母还那般挤兑姐姐,欺人太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落可知秋,许活冷静地点出:“众所周知,方家嫁妆丰厚,是你方家族中准备的?”
“是。”方景瑜点头,眼露感激,“族长伯父和长辈们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准备了一份嫁妆,否则阿姐的婚事便要落人话柄了。”
许活与他反应截然不同,“你可有想过背后的缘由。”
方景瑜想不明白,“国公府那般煊赫,我不懂亲舅舅为何这样不讲情面,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阿姐的嫁妆上动手脚……”
越是不明白,便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跳出来冷静地看待。
寻常人尚且如此,姐弟俩从小生活在忠国公府,所见皆是繁花似锦,国公府于他们来说,是个岿然不倒的庞然大物,具有无法磨灭的权威。
“你可知,维持一府的寻常花销需要多少银钱,体面些需要多少银钱,如国公府那般奢靡又需要多少钱?”
方景瑜没多接触过外务,不甚清楚这些。
他们姐弟是没有人特意教导的,便是跟着国公府里读书,魏家的子孙才是重点教授对象。
“便说今日国公府诸人的衣衫,便足以在城中偏南购置一处宅子,若是加上金银玉饰,宅子位置可再向北移三坊不止,而普通官员积攒俸禄十数年,恐怕都难以在京城买下一块地。”
随着天下太平,宅地田地这样的恒产价格逐年上涨。宅地越是靠近皇宫,地段越好,价钱越是不菲。
许活揭露道:“这还只是大厦一隅,四季衣物常新,一日三餐山珍海味茶点鲜果,府宅维新,礼尚往来,结交朝臣,打点宫中,供给成王……便是国公府家大业大,没有新的出息,必然也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国公府一家的困境,京中不少勋贵都是面上光鲜,里子亏空。
祖上的荣光财富必然会一代代地缩减,如果无以为继,早晚会败落。
显然,国公府虽然凭借着德妃和成王,成了外戚,风光无限,可贪心不足,支出也就不可计数了,他们只会亏空更甚。
许活与他分析道:“既是如此,如何填补?不外乎开源节流,开源从何,节流又从何……”
“但是,外祖母还给了阿姐宅子和田地压箱……”
许活想起那位老国公夫人的作态,不做评价,只与他对视,目光炯然,“依你之见,国公府除了那些不知世事的小郎君和娘子,其余人会不知道国公府内里境况如何吗?除非是甘愿做睁眼瞎。”
方景瑜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嘴唇颤抖。
许活也不等他消化,又问:“你当方家族中长辈为何如此周全?”
方景瑜难以集中思绪,恍惚道:“因为猜到国公府行事?”
许活道:“多年未曾联系的族人,谈何感情,我先前与你说过,你们姐弟有价值,无论旁人是否有所图,皆会与你们为善。”
方景瑜喃喃:“阿姐说过,拿回家财后,要还给族中,族长拒绝,还说我们如此便是见外……”
许活依旧不做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方静宁未和侯府结亲,且再看。
若是方静宁没有国公府这个外家,恐怕他们父母双亡之际,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人不能不看感情,也不能只看感情。
方静宁是灵慧女子,且这世上少有人不趋利避害,她却愿以钱财换真情,实为难得的品性。
所谓人善被人欺,许活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方静宁不会危害于她,国公府想必也是因此有恃无恐。
“你来找我,便是意见和你阿姐相悖,想为你们撑腰。”
然,许活看着方景瑜期望的眼神,却道:“侯府不可能为方家家产和嫁妆一事为你们出头,免得落下觊觎财产的嫌疑。”
姐夫不管……
方景瑜一时间只觉得他们姐弟如同那大江上的孤舟,孤立难援,无以为靠。
“你阿姐归我管,旁人欺辱你阿姐,我自会为其张目,方家归你们姐弟管,你有自己的主意便要有所谋算,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责任,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走。”
世道是,郎君要承担起家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继承家业,理应承担更大的责任,方景瑜作为方家唯一的男丁,身上的责任和担子极重。
而方静宁要在他成年前为操持方家,然后分毫不能沾方家的产业,再还于她手中,这是极不公平的。
作为交换,方景瑜必须成长起来,给方静宁以娘家的支撑。
许活又凭何照拂年幼的“小舅子”,自然要有相应的回报。
她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侯府所求,也不在些许财物。许活愿意培养方景瑜,愿意提前给他些扶持,成为他的依靠,不说将来方景瑜如何助力于她,起码不要成为平南侯府和她的负担,给她拖后腿。
因而许活才如此耐心地与他言说,倒不知方景瑜能领会多少。
她只是不能明着为他们出头,但世间万法,岂会只有硬碰硬这一招?
方景瑜还小,许活又点道:“不是要取回方家的家产?你们姐弟年幼,碍于情面不好主动张口,便请你族中长辈代为出面,理所应当,家业拿回来,你们姐弟不通俗物,也得依靠族中长辈为你们参谋,若有连年亏损的,便收拾了,自然有人窥探背后缘由。”
“你们得自己立起来,才不会彻底沦为他人的附庸,否则,侯府于你们姐弟,与国公府无异。”
方景瑜小脑袋思考得几乎要炸了,眉头皱得死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今日废了许多口舌,最后道了一句:“便不要给你阿姐添烦忧了,也不要牵连我,教你阿姐以为我不顾她的意愿,再与我闹别扭。”
方景瑜:“……”
不明白,为何忽然就避嫌了,不是说不出头吗。
他此时还小,没有歪心眼,也不太能够随机应变,不清楚大人的诡计多端,不然大可以立即要挟起来,教姐夫与他“同流合污”。
此时,方景瑜只能凭着自己去思索、谋算。
……
晚间,众人一道用了晚膳,许活还需方族长等人喝了两杯酒,很是尊重方氏族人的模样。
方族长等人高兴,喝得有些大了,但没人敢去劝许活酒。
膳后,许活独自回了方静宁在方家时的闺房,方静宁姐弟去与方族长他们说话。
闺房提前收拾过,熏的香,香气袭人。
许活想推开门窗散散,又担心有蚊虫进来,欺负方静宁那娇嫩的皮肉,便忍下了。
她其实酒量尚可,在这香气里熏得发晕,到院子里坐着吹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沾了味儿,久久不散。
晚些,方静宁回来。
她分明忧心忡忡,只是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好,所有情绪全暴露在许活面前还不自知,若无其事般对许活道:“堂伯父打算离京之前去国公府将方家家产的事解决清楚,明日便要递帖子,到时我也要去国公府。”
许活不以为意道:“你与祖母说一声告知去处便可。”
方静宁想要扯起嘴角,未能成功。
许活建议道:“你若是担心处理不当,或者以后料理方家事困难,可随时问我,亦或是找青鸢和青禾,她们一个擅俗务,一个擅理财。”
方静宁点头,她其实确实有一个难题,想到许活比她懂得多,便请教道:“我想回报族中一二,但又不好直接给钱,显得生分,该如何是好?”
许活猜到她是为了还嫁妆,装作不知,回她:“这倒容易,给族中添些族田便是,可利全族。”
方静宁不甚懂族田。
许活耐心给她解释族田何用。
这也是本朝新起的制度,宗族可在官服备案,设立族田,供族中公用,包括祭祀、助学、救济等名目……
方静宁惊喜,“竟有此办法,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看她展颜,眼神也有笑意,随即想到方景瑜说她二舅母仍不将她放在眼里,便又多说了一句:“你如今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身边理应多带些仆从,行走在外也是你的脸面,不必怕张扬。”
方静宁若有所思。
她如今心境未成,想太多只会平添负担,毫无益处。
许活分她的心,说起闲事“崇文馆藏天下之书,你若有想读的,我去寻一寻,抄回来给你。”
方静宁已是知道许活每日抄书练字磨心性,倒也没客气,与她报了一直想看的孤本诗集。
许活记下。
方静宁这才注意到两人在院子里说话,问:“世子为何坐在这儿?”
许活随口道:“饮了些酒,醒一醒。”
“可是头疼了?”方静宁紧张不已,“世子明日便要去崇文馆,我这就叫人煮些醒酒汤来,怪我,竟是未想到,提前准备了……”
她很自责她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忽略了许活。
许活本想说她无事,想到方静宁有个事分神也好,便平静无波地微微点了点头。
方静宁立即忙活起来,先是吩咐人,又亲自扶许活回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瞅着瘦,实则浑身都是肌肉,有分量的,哪敢压在她那纤瘦的身板上,由她扶着自己走得。
这一进门,那股子香味儿便有扑上来。
许活不禁屏息,随即又不得不张口道:“今夜不洗了,未免酒气熏到你,我睡榻上吧。”
方静宁反驳:“哪里就那样金贵,一丝酒气也闻不得了,还是床上舒服些。”
说着,便不容置疑地扶许活去床上。
许活只得随着她的力道向前走。
方静宁知道许活不喜婢女近身,她也不喜欢婢女靠近许活,便要为她宽衣,手伸向了许活的腰间。
许活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必,我自己来便是。”
手背上突然多了不属于她的温度,方静宁霎时便羞起来,“自己来便自己来,还不松手~”
许活五指忽地弹张开,随即做了一番心理调整,认真道:“早晚要圆房,你要早些习惯。”
方静宁更羞,“我去看看解酒汤!”飞快地跑了。
许活自行解了外衣,规整地放在方几上,然后坐在床上等方静宁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方静宁才端着醒酒汤回来,神色已经恢复自然。
“我方才在外面凉了凉,世子可直接喝。”
许活端起来,一饮而尽,复又放在她手中的托盘上。
方静宁放到桌上,回身问她,“可还头疼?”
许活摇头,“无大碍了。”
方静宁放下心,去屏风后的浴间更衣,不多时,一身轻薄里衣回来,习以为常地上到床里。
她一躺下,又是一阵香气。
许活竟也有些习惯了,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不觉得屋中熏得香吗?”
“是比平时香些,许是久未住人……”方静宁忽然想起,芦园的熏香皆清淡,“世子不喜这香?”
许活对她比对旁人要宽容些,“你若喜欢,淡些便无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道:“我省得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静宁今日情绪起伏太大,疲乏地睡了过去。
许活听到她呼吸变了,方才闭上眼。
……
方族长递帖子去国公府,言说他们要走,语气用词有些催促之意。
忠国公府先前便答应过,忠国公魏高即便舍不得,可那是方家的财产,此时也不好推辞,便给了回话,叫他们过来交接。
当日,方静宁想了想,去向老侯夫人请安时,求老侯夫人派一个她身边的嬷嬷陪同,“祖母,静娘经验多有不足,交接时恐怕有不懂之处。”
老侯夫人欣然同意,派了身边极能干的秦嬷嬷陪她。
而方静宁不止请了秦嬷嬷,还带了芦园管账的青禾。
许活不在府里,她见了芦园里所有的下人,众人皆十分恭敬规矩,青禾和青鸢还极主动地向她说明芦园的情况,上交管理权和账本钥匙。
方静宁得知青禾和青鸢不止管着芦园的事务,还会帮许活料理一部分外务,只觉得她们能力非凡,便没有收回府里的权力,只是按照许活说得,从前定期向许活汇报的府务日后转为汇报给她,其他的照旧。
对此,陪嫁的李嬷嬷是极有意见的,但方静宁并不理会。不过方静宁说日后方家的家产拿回来,还要多仰仗她,以此安抚李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原本还满心欢喜地准备“衣锦还乡”,大展身手,此时见到秦嬷嬷,笑容僵住。
方静宁极善于察言观色,从前全都忍着憋着,如今管过些时日的事,长进许多,也开始学着思考并且顾全左右,便对李嬷嬷道:“秦嬷嬷只今日陪同,晚间还要回祖母身边伺候。”
李嬷嬷表情好了,心道:原是给孙媳妇仗声势的。
方静宁确实是狐假虎威,借侯府的势。
她后来反省,回门那日是她想差了,想着是回外祖家,竟只带了陪嫁的下人,若是有侯府的人陪着,二舅母断不敢随意说她嘴,侯府也绝不会应允世子夫人受气。
恐怕当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一次,方静宁做足了侯府世子夫人的排面,带着两个嬷嬷和一串儿的婢女,乘着挂有平南侯府标志的硕大马车,身后跟着两排护卫,一同出现在了国公府。
方景瑜、方族长等人瞧见方静宁这极大的排场,满脸惊喜。
而这一次,她身边没有许活,国公府下人们仍旧不敢有分毫慢待。
李嬷嬷和小荻也跟着昂首挺胸,极风光。
忠国公府众人见了,神色各异。
忠国公魏高神情不愉,尤其是听到方静宁介绍到老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时,脸直接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房娄夫人看见方静宁这模样,心里骂她“小人得志”,面上却不敢随意说什么。
众人寒暄时,老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夸方静宁的好,其他人基本都言笑晏晏地附和,与方静宁说话,也都捧着。
方静宁完全成了中心。
谁也不是傻子,不是吗?
方族长等人底气也更足了,寒暄一阵儿便进入正题。
有些话,方静宁极难说的,方族长便圆滑道:“不若寻个清净方便之处,教人先去交接,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娘子慢慢和静娘、景瑜叙旧?”
他说完叫出方家的管家文伯,文伯带着方家那一份账册来了,就是为了交接。
忠国公魏高挂不住脸,讥讽道:“你们准备倒是充分。”
侯府是真材实料,国公府却是凭着女儿和外戚的身份才维持着体面,实际上没有太过出息的儿孙。
方族长早就作出选择,如今当然不能怯懦,便笑道:“不敢耽搁国公府的时间。”
老国公夫人极有心眼,一看儿子的神色,便知方家的家产恐怕还有问题。
她心里一面觉得儿子太肆无忌惮,一面又必须作出姿态来,她从前一手不沾,便得教人知道她一直一手不沾,这样姐弟俩纵是对舅舅有些怨言,对她这个不知情的祖母情分还是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老国公夫人先是催促长子:“方家这么有心,你快去安排。”
随即,她又看向方族长道:“我老了,精神不济,久未管家事,旁的都是两个孩子舅舅在管,就只有他们娘的嫁妆在我手里,一并还了。”
忠国公魏高不得不命人去安排交接,然后便甩袖走了。
方家没管他如何态度,方四老爷、方五老爷都是行商的,方景鹤也极擅算数看账,他们一起去帮着文伯核对。
这么多年,双方不可能细细对账,三天三夜都对不完,只能囫囵对一遍家产,再看一看各个地方收支产出是否正常。
另一头,老国公夫人起个话头,众人便一直在说方静宁姐弟和魏家的孩子们幼时的趣事,相谈甚欢。
中午,方静宁姐弟和方族长等人在国公府用的午膳,极为丰盛。
期间,李嬷嬷、小荻她们得了方静宁的允许,各自去见府中熟识交好的下人,两人为了面子,一个劲儿地说方静宁在侯府如何好。
傍晚,账终于对好了,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并管家文伯回来。
结果是,很多物件儿都破损无了,有十来处田产庄铺也都因“亏损”转卖了,方家的产业没有进益不说,家业直接十成去了三成。
而账上没有一分钱,国公府的人给出的理由是:为方静宁准备嫁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其无耻!
唯一保全完好的,只有魏玉妍的嫁妆。
这个结果一出,在常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国公府的女眷。
老国公夫人直接发火,喝道:“教他代管妹妹妹夫的家产,就是这么管的吗?叫他过来,解释清楚!”
方家人早有预料,神色虽气愤,但也不如国公府众人反应大。
方静宁沉默。
方景瑜则是咬紧牙关才没有失态。
忠国公魏高过来地很迟,一来就沉着脸,倒打一耙:“他们花用多少,田产铺子出息产出多少,都是在账上记着呢,我堂堂一个忠国公,还会作假不成!”
他毫不心虚,“我事务繁忙,本就无暇多顾,能帮着料理已是看在故去的妹妹妹夫面子上,铺子亏损,田产不收,岂是我能控制的?”
他说花用掉了,便是花用掉了,难道自个儿的国公府还会揭他的底吗?
家具的事儿,方家先前没闹出来,如今便更没理,国公府就不承认,闹开了,方家也不好看,少不了被指着说“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魏高就是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撕破脸告到御史台……
但国公府是否会受罪责不一定,方家姐弟名声上绝对是落不到好的。
息事宁人吗?
方族长等人没法儿再出头,方景瑜气得发抖。
方静宁由始至终沉默,只是此时多了些心寒。
魏高冷嗤一声,“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不奉陪了。”
他抬脚要走。
老国公夫人尤表现得气怒非常。
李嬷嬷等下人大气不敢出。
倒是秦嬷嬷,一笑,出声劝老国公夫人道:“忠国公分身无术,世子夫人理解的,您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
总要有个任打圆场。
“世子夫人,您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嬷嬷轻轻抚在方静宁背上,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道:“舍些钱财罢了,全了您的好名声,您日后就稳当了。”
方静宁闻言,强颜欢笑,劝慰外祖母:“我和阿弟无以为报,怎好教您为此责怪舅舅?因着要感谢族中长辈们特地进京为我操持婚事,我和阿弟原打算用家中今年的出息为族中添族田,现下我自作主张,秋后从中抽出一成出息孝敬外祖母,谢您养育之恩。”
方族长等人并不知情,突然闻听,震惊不已。
老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她还要酬谢,忙推辞,“不可!万万不可!”
方静宁已经打定主意,看了弟弟方景瑜一眼,随后,姐弟俩一同拜下,谢老国公夫人、忠国公魏高和其余国公府长辈们教养他们以及多年辛苦。
天色已晚,方静宁姐弟和方家众人径直告辞离去。
老国公夫人无力阻挠,待人消失在视线,抄起一个杯子,便砸向长子脚前,“瞧你干得好事!”
魏高不以为然。
这日之后,方族长等人精心挑选了两个地段颇好但账面上“亏损”的铺子,吆喝售卖。
许多人家争相要买,又打听东家卖掉铺子的缘由。
原先的管事在铺子收回来时便被换掉,新的管事无奈说明:“铺子亏损,东家怕不赚钱,不得不售卖。”
这样好的地段,随便做个生意都要赚得,想买的人为了压价当然不能说挣钱,买下来之后,众人才开始笑东家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有有心人一传播,便都知道了真正的缘由。
原是忠国公府代死去的妹妹妹夫为外甥外甥女看顾家产,却经营不善,导致铺子亏损。
还不止这一处产业,是好些处产业全都经营不善。
明眼人一下子便明白忠国公府恐怕是贪了。
但还不等贪论扩散开,“忠国公无能”便甚嚣尘上,且佐证充足,还都是国公府自己送上的,无从辩驳。
一个官员,一个国公,得无能之名,日后再无晋升之地。
连带着,成王也受了影响。
外甥肖舅,他本就有“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评价,一下子,朝中民间完全将他们跟“无能”绑在了一起。
其中,自然有太子一系甚至其他皇子派系背地里的作为。
与此同时,方静宁仁义孝顺的名声流传开来,京中对她多有赞誉,一洗先前因订下婚事时那些纠葛造成的不好影响。
这些,方静宁皆不知道。
国公府一直派人来请她,但她心情不好,全都推了,只窝在许活的书房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景瑜时时关注,激动非常。
他此时尚且以为是他搅动了风云,却未想到背后若没有推手掀风播浪,极难发酵至此。
第35章
满京议论忠国公府正热时,方家在东市的铺子也开始售卖一批极特别的家具——国公府为方静宁打的陪嫁家具。
奇货可居。
那张床,木料、工艺皆是上层,其他同款贴皮的家具,工艺相同,价钱却是低了一半不止,对于某些想要面子,又想里子省下钱的人家,简直是天选。
一时间不少要给家里女儿准备嫁妆,家底又没那么殷实的人家到铺子里看家具成品。
而这一套家具全买下来,只是相对便宜。
京城是天下权贵汇聚之地,有钱有权的,直接同一批好木料打家具便可,没钱没权的,压根儿也买不起,也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才想要这样的。
有些人家犹豫颇多,但有的人家生怕晚了便没这样适合的好东西,直接便定了下来,等到想好了来买的人家过来,发现晚了一步,后悔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还想定制,方家铺子的管事却为难地说,并非方家的匠人所做。他们追问是哪个铺子的匠人,方家铺子的管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说。
僵持之时,有旁人告诉他们,家具的工艺和国公府铺子的工艺一样,可去那儿问问。
那些人家立即便转到国公府的家具铺子询问。
国公府铺子从前做的都是上等家具,铺子管事百般否认。
可识货的人只需多看一看,便知道国公府铺子的家具和先前方家卖出的家具同出一源,木料、成色、年轮、做工……全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贴皮罢了,为何偏要否认,说不是他们做的?
忠国公府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格外引闲人们的注意。
先前都说,忠国公府为表小姐准备了极丰厚的嫁妆,忠国公府的名声勉强好保留一二,可人们抽丝剥茧,发现方家族人进京带了一船的陪嫁,之后方家仓促筹备嫁妆,皆是有迹可循,再一对比方静宁嫁妆的抬数,不说十成十,十之六七也是对得上的。
有人提出疑问:为何他们铺子工艺的家具,会在方家的铺子卖?
好事之人还跑去买家具那家看。
买下家具的是个子爵,看重的便是木料和工艺,尤其上面的浮雕完全符合近来京中贵族之流行。
如今人们将其和国公府以及那出嫁的表小姐关联上,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都要推敲一遍,然后震惊地得出了一个猜测——亲舅舅给外甥女打造的陪嫁家具,然而外甥女嫁的人家显赫,拿不出手,族人又给重新备了嫁妆,这多余的自然要售卖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少有的新鲜事儿,也是少有不要脸的事儿。
这一下子,又在忠国公府的风波上又添了一把火。
发酵太过迅速,等到国公府察觉到,铺子里迅速撤掉那些家具,否认传闻时,已经晚了。
他们的作为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证实传言。
忠国公府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先,人们的注意力都被人带到了“忠国公无能”之上,现下则是提起来便齿寒。
对亲外甥女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岂能有真心?
国公府的名声跌至谷底,不少和忠国公府走得近的官宦人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有那种不远不近的,则是干脆远了,更遑论未曾结交的,直接远离。
就连国公府的几家姻亲出门都受人指点,对忠国公府颇有微词。
礼王府——
礼王妃气恼道:“你父亲前几日因为这事儿被陛下问询了,回来就发了一通火,忠国公怎么这样行事?连带着我们都跟着没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河县主无奈,自然不能对母亲做隐瞒,“近来国公府也”
“怎么传出去的?是不是那方家人……”
金河县主道:“方家表妹是个重情的,我昨儿还听世子说,她在外否认了国公府嫁妆作假的事儿,应该不是她。”
礼王妃道:“受了这样大的气,人家就是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国公府不就是看他们没有倚仗才这么欺负吗。”
金河县主叹气。
“近些日子,我是不出门了,你也少出去了,没得教人笑话。”
金河县主也没法儿出门,近来连皇亲家都不给她下帖子了。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国公夫人小王氏的娘家和娄夫人的娘家。
费心费力费钱财拉拢的朝臣关系,散去也许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渐渐地,国公府众人都不出去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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