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牛卫是皇宫内卫,贴身护卫陛下,金吾卫保护皇城。
这两卫一直以来皆是勋贵蒙荫的一个重点去处。
侯府在京中扎根太久,虽在军中仍有几分威望,却不领兵,无兵权。
许活不想在京中卫兵打转,若是外放做武将,武将极重兵权战功资历,地方有府兵把控,另有节度使权重威深,横插进去要耗费精力去突破派系壁垒不说,如今天下太平,想有战功,也不容易。
但做一方父母官,难处挑战虽大,军中的关系却能成助力……
不过眼下,二选一,许活道:“我想去千牛卫。”
她要做天子近卫。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许活懂,也慑于君威,可她仍旧想要搏一搏陛下的青眼,要把脚下路走宽。
傍晚,许伯山回来,得知了许活的选择,并不意外,她向来是有主意有志向的。
许伯山也不担心许活在御前行事莽撞,但作为长辈,还是提醒许活:“你需谨记,你不只是在谋自己的前程,侯府的前程也在你手中。”
“荣安明白。”
许伯山颔首,拍拍她的肩,“且等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日,三日回门,许活陪同方静宁提前出门,先到了方家,见过方族长等族中长辈,道明情况。
方族长等人得他们亲自来见,还有专门送予他们的回门礼,哪有不满,高高兴兴地说要等他们回来一同用晚膳。
方景瑜两日未见姐姐,如奶狗一般围着方静宁摇尾巴,听到要去国公府,嘴角撇了撇,没反驳。
一行人便又转道忠国公府。
方静宁回门要来国公府,昨日便派人送过信儿。
如今方静宁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无父无母的表小姐,而是名副其实的世子夫人,自然不能如从前一般对待。
国公府诸人皆在等着。
等了不短的时间,娄夫人阴阳道:“嫁到平南侯府,架子也大了,教外祖母舅母们这般等着。”
老国公夫人气色不佳,心情烦郁,没甚耐心,“许是耽搁了,你这年岁还坐不住,便去多吃斋念佛。”
老太太在这么个时候,当着阖府数落她,娄夫人脸上挂不住。
魏家的三个姑娘不敢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动眼色,心里却都觉得方静宁不是那等起架子的人。
这时,外头婆子报:“表小姐和姑爷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霎时神情舒展,拄着拐杖站起来,竟像是要走到门前去迎。
忠国公魏高立即出言拦道:“母亲屈尊,岂不折煞小辈。”
话音刚落,许活和方静宁姐弟已经进门来,到底拦住了老国公夫人亲近之姿。
三人向国公府的长辈们一一见礼。
许活态度寻常,并不因为与方静宁成亲便对国公府添亲近。
方静宁和方景瑜年轻稚嫩,尤其是方景瑜,面对大舅舅魏高,紧咬着牙关,仍是流露出些许不平来。
忠国公魏高压根儿没将他们两个小辈儿放在眼里,更是傲慢的认为,在这儿等一等许活这个平南侯世子已是十分纡尊降贵,见过了,随口道一句“事忙”便走了。
二老爷魏志随后也走了。
方景瑜小小的拳头攥在袖子里,袖口微微抖动,越发不忿。
方静宁亦是眼中水光闪现,强忍住。
许活心细如发,立即便察觉到姐弟二人的异样。
老国公夫人亦是有所觉,当即走过来,一把抱住方静宁,哭道:“外祖母那日看你出门,就想起你那过世的母亲出嫁时,真真是剜走了我心上的一块肉啊,夜里都再惦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她脸上有病气,心一疼,也跟着啜泣起来。
方景瑜手也松了。
许活站在一旁,瞧着老国公夫人这一番作态,更生疑。
再是舍不得,以方静宁的情况嫁到平南侯府是高嫁。
她这姿态,好像平南侯府是什么虎狼之窝,属实有些过了。
然而方静宁姐弟都是孝顺性子,心里头想起祖母待他们的好,委屈便又咽到了腹中。
其后的时间,老国公夫人始终拉着方静宁的手不放,祖孙情深。
而许活作为方静宁的夫君,自然也是众人话题的中心,只她是个“郎君”,没多久,老国公夫人便教世子魏璋和二郎魏琮带她去二老爷魏志的书房小坐。
老国公夫人还让方景瑜一起去,“正好教你二舅舅看看你这几月可有懈怠,先生也好调整教课的进度。”
方景瑜不愿意离开姐姐,便道:“请外祖母原谅,姐夫为我寻了位名士作先生,原准备阿姐成婚后便随先生读书。”
意思是不回国公府读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表情有些不好,询问是哪位名士。
方景瑜便报了先生的名号。
老国公夫人并不识得,便看向长孙魏璋。
魏璋思索不出所以然,便问许活:“可是晋阳李氏之人?”
许活道:“乃是襄州李氏。”
晋阳李氏,是户部尚书之族,李栩然便是晋阳李氏子。
襄州李氏也是当地大族,只是相较于世家豪族,说是士林清流更合适,累世书香,多出大儒名士,李则眠因生性不爱受拘束,才没有为官。
魏璋魏琮皆无话可说。
她说“襄州李氏”,老国公夫人也知道一些,相较之下,国公府那位老举人确实不如,难道还能阻方景瑜的前程,教他屈就稍次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景瑜有些机灵,求道:“外祖母,我舍不得姐姐,也舍不得您,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老国公夫人无有不应。
魏琪也不走,老国公夫人怕他在许活面前乱说话,便没有强求。
许活看了方静宁一眼,方才离开。
魏琪等许活一离开,便期期艾艾地问:“表妹,他、他对你好吗?”
娄夫人瞪方静宁一眼,故意打趣起来:“早前我便看出来,静娘你这美貌,哪有郎君能抗住,不陷情于你的,瞧瞧许世子刚才那依依不舍的劲儿~”
她这话,不知是说方静宁以色惑人还是说许活为色所迷。
说方静宁,方静宁也就罢了,她却没法儿忍受娄夫人这样说许活,“世子体贴,这是他的品性,与我可不相干。”
“瞧瞧,瞧瞧,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心向外,如今句句都是郎君的好了。”
方静宁越听越是不顺耳,加之心底压着的那些怨气挤开缝儿,便道:“我有福气,没嫁给浪荡子,反倒嫁了个端正的君子,可不是要句句说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荡子是谁?
娄夫人只觉得她在暗指什么,气得也不暗里阴阳了,直接带刺道:“我这个舅母不过说了两句,你是句句等着我,可见是高嫁了,不将外家放在眼里了!”
“娄氏!”
老国公夫人喝了一声。
好好的到外家回门,竟要惹人不快,金河县主不知说什么好了。
魏家三个娘子不知所措。
娄夫人还一脸的委屈,“是我的错,不会说话,惹了贵客不爽快,我这个舅母给她赔个不是。”
方静宁眼里盈满水雾,哽咽道:“二舅母何必这样,我走便是了。”
姐姐受气,方景瑜愤恨地瞪着娄夫人。
娄夫人也是伯爵府的千金,如何能受他一个小子的白眼,直接捂着脸假哭起来,“国公府这些年养育你们姐弟,临了,我这个长辈是一丝尊严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见不得方静宁好,非要在她回门的喜日膈应她。
方静宁死死咬着嘴唇,咬得红唇死白,再不能待,起身就要走。
方景瑜立即跟着。
老国公夫人哪能让他们这么走了,紧紧拽着方静宁道:“外祖母是最疼你的,你要是走了,不是拿刀扎外祖母的心吗?”
她老迈,气恨二儿媳这时候搅事儿,担忧牵扯出别的对国公府不利的事儿,眼前发黑,又有些刻意为之,头晕的晃了晃。
方静宁一惊,“外祖母!”
魏琪和魏家三个姑娘也惊呼:“祖母!”
金河县主反应快,立马便要喊人去找大夫。
老国公夫人依旧拉着方静宁,叫住她,语气虚弱还要为方静宁考虑,“我没事,进屋歇歇便好了,静娘今日回门,叫大夫对她不好……”
金河县主只得担忧地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娄夫人有些紧张,要是老国公夫人有个好歹,回头她必要受责难。
老国公夫人哀求方静宁:“静娘,别走。”
方静宁能如何,含着泪点头,劝她去休息。
老国公夫人答应,又要她一起,旁的孙子孙女都不要,只要她陪着。
方静宁便和婢女一起扶着她去屋里躺着。
其余人不欢而散。
方景瑜攥拳站在原地,纵是担心祖母占上风,仍旧咽不下去姐姐的气。
老国公夫人卧床,也不休息,不错眼地看着方静宁,与她说她幼时的事儿,说要给魏家三个姑娘寻门好亲事,勾起她的回忆、亲情。
方静宁重情,如何能扛得住,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一心期望老国公夫人能身体康健。
许久之后,老国公夫人气色缓和过来,时辰也不早了,方静宁才提出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不许,要他们住下。
方静宁好说歹说,又是情又是理,终于教老国公夫人撒了手。
回方家的马车上,姐弟俩都很沉默,眼睛明显哭过。
他们没有说的意思,许活便也没有询问。
而到了方家,方静宁便寻了个间隙,拉着弟弟方景瑜单独说话:“咱们在外祖家住了那么多年,嫁妆……就当是孝敬感恩外祖母吧。”
“凭什么!”方景瑜不服。
方静宁落了泪,“我也难过,可能怎么办呢?咱们要闹出来吗?总不能不为外祖母考虑,还有几个姐妹,她们一身荣辱全在国公府,我实在不忍心……”
她们三人何其无辜,若是受国公府的名声所累,哪还能找好人家?
难道要逼她们去做姑子,去死吗?
“你也要读书科举,不能背上不知感恩的名声。”方静宁宁愿她咽下这一次委屈,“待到家产拿回来,往后顶多是探望外祖母,再没有下一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不吭声。
他总觉着,舅母就是仗着姐姐顾全大局才这样不客气,这一次退让,下一次便不会了吗?
错的不是他们,凭什么!
他们明明不是从前那样无依无靠了……
方景瑜表面默认,和姐姐分开后,脚下一转,去找姐夫。
告状!
第34章
“国公府给你阿姐备嫁妆以次充好?”
方景瑜本就气愤,越提越气,“那日搬回来,四堂叔亲自查看发现的,大家都知道,今日二舅母还那般挤兑姐姐,欺人太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落可知秋,许活冷静地点出:“众所周知,方家嫁妆丰厚,是你方家族中准备的?”
“是。”方景瑜点头,眼露感激,“族长伯父和长辈们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准备了一份嫁妆,否则阿姐的婚事便要落人话柄了。”
许活与他反应截然不同,“你可有想过背后的缘由。”
方景瑜想不明白,“国公府那般煊赫,我不懂亲舅舅为何这样不讲情面,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阿姐的嫁妆上动手脚……”
越是不明白,便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跳出来冷静地看待。
寻常人尚且如此,姐弟俩从小生活在忠国公府,所见皆是繁花似锦,国公府于他们来说,是个岿然不倒的庞然大物,具有无法磨灭的权威。
“你可知,维持一府的寻常花销需要多少银钱,体面些需要多少银钱,如国公府那般奢靡又需要多少钱?”
方景瑜没多接触过外务,不甚清楚这些。
他们姐弟是没有人特意教导的,便是跟着国公府里读书,魏家的子孙才是重点教授对象。
“便说今日国公府诸人的衣衫,便足以在城中偏南购置一处宅子,若是加上金银玉饰,宅子位置可再向北移三坊不止,而普通官员积攒俸禄十数年,恐怕都难以在京城买下一块地。”
随着天下太平,宅地田地这样的恒产价格逐年上涨。宅地越是靠近皇宫,地段越好,价钱越是不菲。
许活揭露道:“这还只是大厦一隅,四季衣物常新,一日三餐山珍海味茶点鲜果,府宅维新,礼尚往来,结交朝臣,打点宫中,供给成王……便是国公府家大业大,没有新的出息,必然也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国公府一家的困境,京中不少勋贵都是面上光鲜,里子亏空。
祖上的荣光财富必然会一代代地缩减,如果无以为继,早晚会败落。
显然,国公府虽然凭借着德妃和成王,成了外戚,风光无限,可贪心不足,支出也就不可计数了,他们只会亏空更甚。
许活与他分析道:“既是如此,如何填补?不外乎开源节流,开源从何,节流又从何……”
“但是,外祖母还给了阿姐宅子和田地压箱……”
许活想起那位老国公夫人的作态,不做评价,只与他对视,目光炯然,“依你之见,国公府除了那些不知世事的小郎君和娘子,其余人会不知道国公府内里境况如何吗?除非是甘愿做睁眼瞎。”
方景瑜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嘴唇颤抖。
许活也不等他消化,又问:“你当方家族中长辈为何如此周全?”
方景瑜难以集中思绪,恍惚道:“因为猜到国公府行事?”
许活道:“多年未曾联系的族人,谈何感情,我先前与你说过,你们姐弟有价值,无论旁人是否有所图,皆会与你们为善。”
方景瑜喃喃:“阿姐说过,拿回家财后,要还给族中,族长拒绝,还说我们如此便是见外……”
许活依旧不做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方静宁未和侯府结亲,且再看。
若是方静宁没有国公府这个外家,恐怕他们父母双亡之际,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人不能不看感情,也不能只看感情。
方静宁是灵慧女子,且这世上少有人不趋利避害,她却愿以钱财换真情,实为难得的品性。
所谓人善被人欺,许活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方静宁不会危害于她,国公府想必也是因此有恃无恐。
“你来找我,便是意见和你阿姐相悖,想为你们撑腰。”
然,许活看着方景瑜期望的眼神,却道:“侯府不可能为方家家产和嫁妆一事为你们出头,免得落下觊觎财产的嫌疑。”
姐夫不管……
方景瑜一时间只觉得他们姐弟如同那大江上的孤舟,孤立难援,无以为靠。
“你阿姐归我管,旁人欺辱你阿姐,我自会为其张目,方家归你们姐弟管,你有自己的主意便要有所谋算,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责任,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走。”
世道是,郎君要承担起家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继承家业,理应承担更大的责任,方景瑜作为方家唯一的男丁,身上的责任和担子极重。
而方静宁要在他成年前为操持方家,然后分毫不能沾方家的产业,再还于她手中,这是极不公平的。
作为交换,方景瑜必须成长起来,给方静宁以娘家的支撑。
许活又凭何照拂年幼的“小舅子”,自然要有相应的回报。
她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侯府所求,也不在些许财物。许活愿意培养方景瑜,愿意提前给他些扶持,成为他的依靠,不说将来方景瑜如何助力于她,起码不要成为平南侯府和她的负担,给她拖后腿。
因而许活才如此耐心地与他言说,倒不知方景瑜能领会多少。
她只是不能明着为他们出头,但世间万法,岂会只有硬碰硬这一招?
方景瑜还小,许活又点道:“不是要取回方家的家产?你们姐弟年幼,碍于情面不好主动张口,便请你族中长辈代为出面,理所应当,家业拿回来,你们姐弟不通俗物,也得依靠族中长辈为你们参谋,若有连年亏损的,便收拾了,自然有人窥探背后缘由。”
“你们得自己立起来,才不会彻底沦为他人的附庸,否则,侯府于你们姐弟,与国公府无异。”
方景瑜小脑袋思考得几乎要炸了,眉头皱得死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今日废了许多口舌,最后道了一句:“便不要给你阿姐添烦忧了,也不要牵连我,教你阿姐以为我不顾她的意愿,再与我闹别扭。”
方景瑜:“……”
不明白,为何忽然就避嫌了,不是说不出头吗。
他此时还小,没有歪心眼,也不太能够随机应变,不清楚大人的诡计多端,不然大可以立即要挟起来,教姐夫与他“同流合污”。
此时,方景瑜只能凭着自己去思索、谋算。
……
晚间,众人一道用了晚膳,许活还需方族长等人喝了两杯酒,很是尊重方氏族人的模样。
方族长等人高兴,喝得有些大了,但没人敢去劝许活酒。
膳后,许活独自回了方静宁在方家时的闺房,方静宁姐弟去与方族长他们说话。
闺房提前收拾过,熏的香,香气袭人。
许活想推开门窗散散,又担心有蚊虫进来,欺负方静宁那娇嫩的皮肉,便忍下了。
她其实酒量尚可,在这香气里熏得发晕,到院子里坐着吹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沾了味儿,久久不散。
晚些,方静宁回来。
她分明忧心忡忡,只是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好,所有情绪全暴露在许活面前还不自知,若无其事般对许活道:“堂伯父打算离京之前去国公府将方家家产的事解决清楚,明日便要递帖子,到时我也要去国公府。”
许活不以为意道:“你与祖母说一声告知去处便可。”
方静宁想要扯起嘴角,未能成功。
许活建议道:“你若是担心处理不当,或者以后料理方家事困难,可随时问我,亦或是找青鸢和青禾,她们一个擅俗务,一个擅理财。”
方静宁点头,她其实确实有一个难题,想到许活比她懂得多,便请教道:“我想回报族中一二,但又不好直接给钱,显得生分,该如何是好?”
许活猜到她是为了还嫁妆,装作不知,回她:“这倒容易,给族中添些族田便是,可利全族。”
方静宁不甚懂族田。
许活耐心给她解释族田何用。
这也是本朝新起的制度,宗族可在官服备案,设立族田,供族中公用,包括祭祀、助学、救济等名目……
方静宁惊喜,“竟有此办法,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看她展颜,眼神也有笑意,随即想到方景瑜说她二舅母仍不将她放在眼里,便又多说了一句:“你如今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身边理应多带些仆从,行走在外也是你的脸面,不必怕张扬。”
方静宁若有所思。
她如今心境未成,想太多只会平添负担,毫无益处。
许活分她的心,说起闲事“崇文馆藏天下之书,你若有想读的,我去寻一寻,抄回来给你。”
方静宁已是知道许活每日抄书练字磨心性,倒也没客气,与她报了一直想看的孤本诗集。
许活记下。
方静宁这才注意到两人在院子里说话,问:“世子为何坐在这儿?”
许活随口道:“饮了些酒,醒一醒。”
“可是头疼了?”方静宁紧张不已,“世子明日便要去崇文馆,我这就叫人煮些醒酒汤来,怪我,竟是未想到,提前准备了……”
她很自责她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忽略了许活。
许活本想说她无事,想到方静宁有个事分神也好,便平静无波地微微点了点头。
方静宁立即忙活起来,先是吩咐人,又亲自扶许活回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瞅着瘦,实则浑身都是肌肉,有分量的,哪敢压在她那纤瘦的身板上,由她扶着自己走得。
这一进门,那股子香味儿便有扑上来。
许活不禁屏息,随即又不得不张口道:“今夜不洗了,未免酒气熏到你,我睡榻上吧。”
方静宁反驳:“哪里就那样金贵,一丝酒气也闻不得了,还是床上舒服些。”
说着,便不容置疑地扶许活去床上。
许活只得随着她的力道向前走。
方静宁知道许活不喜婢女近身,她也不喜欢婢女靠近许活,便要为她宽衣,手伸向了许活的腰间。
许活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必,我自己来便是。”
手背上突然多了不属于她的温度,方静宁霎时便羞起来,“自己来便自己来,还不松手~”
许活五指忽地弹张开,随即做了一番心理调整,认真道:“早晚要圆房,你要早些习惯。”
方静宁更羞,“我去看看解酒汤!”飞快地跑了。
许活自行解了外衣,规整地放在方几上,然后坐在床上等方静宁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方静宁才端着醒酒汤回来,神色已经恢复自然。
“我方才在外面凉了凉,世子可直接喝。”
许活端起来,一饮而尽,复又放在她手中的托盘上。
方静宁放到桌上,回身问她,“可还头疼?”
许活摇头,“无大碍了。”
方静宁放下心,去屏风后的浴间更衣,不多时,一身轻薄里衣回来,习以为常地上到床里。
她一躺下,又是一阵香气。
许活竟也有些习惯了,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不觉得屋中熏得香吗?”
“是比平时香些,许是久未住人……”方静宁忽然想起,芦园的熏香皆清淡,“世子不喜这香?”
许活对她比对旁人要宽容些,“你若喜欢,淡些便无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道:“我省得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静宁今日情绪起伏太大,疲乏地睡了过去。
许活听到她呼吸变了,方才闭上眼。
……
方族长递帖子去国公府,言说他们要走,语气用词有些催促之意。
忠国公府先前便答应过,忠国公魏高即便舍不得,可那是方家的财产,此时也不好推辞,便给了回话,叫他们过来交接。
当日,方静宁想了想,去向老侯夫人请安时,求老侯夫人派一个她身边的嬷嬷陪同,“祖母,静娘经验多有不足,交接时恐怕有不懂之处。”
老侯夫人欣然同意,派了身边极能干的秦嬷嬷陪她。
而方静宁不止请了秦嬷嬷,还带了芦园管账的青禾。
许活不在府里,她见了芦园里所有的下人,众人皆十分恭敬规矩,青禾和青鸢还极主动地向她说明芦园的情况,上交管理权和账本钥匙。
方静宁得知青禾和青鸢不止管着芦园的事务,还会帮许活料理一部分外务,只觉得她们能力非凡,便没有收回府里的权力,只是按照许活说得,从前定期向许活汇报的府务日后转为汇报给她,其他的照旧。
对此,陪嫁的李嬷嬷是极有意见的,但方静宁并不理会。不过方静宁说日后方家的家产拿回来,还要多仰仗她,以此安抚李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原本还满心欢喜地准备“衣锦还乡”,大展身手,此时见到秦嬷嬷,笑容僵住。
方静宁极善于察言观色,从前全都忍着憋着,如今管过些时日的事,长进许多,也开始学着思考并且顾全左右,便对李嬷嬷道:“秦嬷嬷只今日陪同,晚间还要回祖母身边伺候。”
李嬷嬷表情好了,心道:原是给孙媳妇仗声势的。
方静宁确实是狐假虎威,借侯府的势。
她后来反省,回门那日是她想差了,想着是回外祖家,竟只带了陪嫁的下人,若是有侯府的人陪着,二舅母断不敢随意说她嘴,侯府也绝不会应允世子夫人受气。
恐怕当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一次,方静宁做足了侯府世子夫人的排面,带着两个嬷嬷和一串儿的婢女,乘着挂有平南侯府标志的硕大马车,身后跟着两排护卫,一同出现在了国公府。
方景瑜、方族长等人瞧见方静宁这极大的排场,满脸惊喜。
而这一次,她身边没有许活,国公府下人们仍旧不敢有分毫慢待。
李嬷嬷和小荻也跟着昂首挺胸,极风光。
忠国公府众人见了,神色各异。
忠国公魏高神情不愉,尤其是听到方静宁介绍到老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时,脸直接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房娄夫人看见方静宁这模样,心里骂她“小人得志”,面上却不敢随意说什么。
众人寒暄时,老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夸方静宁的好,其他人基本都言笑晏晏地附和,与方静宁说话,也都捧着。
方静宁完全成了中心。
谁也不是傻子,不是吗?
方族长等人底气也更足了,寒暄一阵儿便进入正题。
有些话,方静宁极难说的,方族长便圆滑道:“不若寻个清净方便之处,教人先去交接,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娘子慢慢和静娘、景瑜叙旧?”
他说完叫出方家的管家文伯,文伯带着方家那一份账册来了,就是为了交接。
忠国公魏高挂不住脸,讥讽道:“你们准备倒是充分。”
侯府是真材实料,国公府却是凭着女儿和外戚的身份才维持着体面,实际上没有太过出息的儿孙。
方族长早就作出选择,如今当然不能怯懦,便笑道:“不敢耽搁国公府的时间。”
老国公夫人极有心眼,一看儿子的神色,便知方家的家产恐怕还有问题。
她心里一面觉得儿子太肆无忌惮,一面又必须作出姿态来,她从前一手不沾,便得教人知道她一直一手不沾,这样姐弟俩纵是对舅舅有些怨言,对她这个不知情的祖母情分还是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老国公夫人先是催促长子:“方家这么有心,你快去安排。”
随即,她又看向方族长道:“我老了,精神不济,久未管家事,旁的都是两个孩子舅舅在管,就只有他们娘的嫁妆在我手里,一并还了。”
忠国公魏高不得不命人去安排交接,然后便甩袖走了。
方家没管他如何态度,方四老爷、方五老爷都是行商的,方景鹤也极擅算数看账,他们一起去帮着文伯核对。
这么多年,双方不可能细细对账,三天三夜都对不完,只能囫囵对一遍家产,再看一看各个地方收支产出是否正常。
另一头,老国公夫人起个话头,众人便一直在说方静宁姐弟和魏家的孩子们幼时的趣事,相谈甚欢。
中午,方静宁姐弟和方族长等人在国公府用的午膳,极为丰盛。
期间,李嬷嬷、小荻她们得了方静宁的允许,各自去见府中熟识交好的下人,两人为了面子,一个劲儿地说方静宁在侯府如何好。
傍晚,账终于对好了,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并管家文伯回来。
结果是,很多物件儿都破损无了,有十来处田产庄铺也都因“亏损”转卖了,方家的产业没有进益不说,家业直接十成去了三成。
而账上没有一分钱,国公府的人给出的理由是:为方静宁准备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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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保全完好的,只有魏玉妍的嫁妆。
这个结果一出,在常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国公府的女眷。
老国公夫人直接发火,喝道:“教他代管妹妹妹夫的家产,就是这么管的吗?叫他过来,解释清楚!”
方家人早有预料,神色虽气愤,但也不如国公府众人反应大。
方静宁沉默。
方景瑜则是咬紧牙关才没有失态。
忠国公魏高过来地很迟,一来就沉着脸,倒打一耙:“他们花用多少,田产铺子出息产出多少,都是在账上记着呢,我堂堂一个忠国公,还会作假不成!”
他毫不心虚,“我事务繁忙,本就无暇多顾,能帮着料理已是看在故去的妹妹妹夫面子上,铺子亏损,田产不收,岂是我能控制的?”
他说花用掉了,便是花用掉了,难道自个儿的国公府还会揭他的底吗?
家具的事儿,方家先前没闹出来,如今便更没理,国公府就不承认,闹开了,方家也不好看,少不了被指着说“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魏高就是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撕破脸告到御史台……
但国公府是否会受罪责不一定,方家姐弟名声上绝对是落不到好的。
息事宁人吗?
方族长等人没法儿再出头,方景瑜气得发抖。
方静宁由始至终沉默,只是此时多了些心寒。
魏高冷嗤一声,“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不奉陪了。”
他抬脚要走。
老国公夫人尤表现得气怒非常。
李嬷嬷等下人大气不敢出。
倒是秦嬷嬷,一笑,出声劝老国公夫人道:“忠国公分身无术,世子夫人理解的,您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
总要有个任打圆场。
“世子夫人,您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嬷嬷轻轻抚在方静宁背上,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道:“舍些钱财罢了,全了您的好名声,您日后就稳当了。”
方静宁闻言,强颜欢笑,劝慰外祖母:“我和阿弟无以为报,怎好教您为此责怪舅舅?因着要感谢族中长辈们特地进京为我操持婚事,我和阿弟原打算用家中今年的出息为族中添族田,现下我自作主张,秋后从中抽出一成出息孝敬外祖母,谢您养育之恩。”
方族长等人并不知情,突然闻听,震惊不已。
老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她还要酬谢,忙推辞,“不可!万万不可!”
方静宁已经打定主意,看了弟弟方景瑜一眼,随后,姐弟俩一同拜下,谢老国公夫人、忠国公魏高和其余国公府长辈们教养他们以及多年辛苦。
天色已晚,方静宁姐弟和方家众人径直告辞离去。
老国公夫人无力阻挠,待人消失在视线,抄起一个杯子,便砸向长子脚前,“瞧你干得好事!”
魏高不以为然。
这日之后,方族长等人精心挑选了两个地段颇好但账面上“亏损”的铺子,吆喝售卖。
许多人家争相要买,又打听东家卖掉铺子的缘由。
原先的管事在铺子收回来时便被换掉,新的管事无奈说明:“铺子亏损,东家怕不赚钱,不得不售卖。”
这样好的地段,随便做个生意都要赚得,想买的人为了压价当然不能说挣钱,买下来之后,众人才开始笑东家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有有心人一传播,便都知道了真正的缘由。
原是忠国公府代死去的妹妹妹夫为外甥外甥女看顾家产,却经营不善,导致铺子亏损。
还不止这一处产业,是好些处产业全都经营不善。
明眼人一下子便明白忠国公府恐怕是贪了。
但还不等贪论扩散开,“忠国公无能”便甚嚣尘上,且佐证充足,还都是国公府自己送上的,无从辩驳。
一个官员,一个国公,得无能之名,日后再无晋升之地。
连带着,成王也受了影响。
外甥肖舅,他本就有“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评价,一下子,朝中民间完全将他们跟“无能”绑在了一起。
其中,自然有太子一系甚至其他皇子派系背地里的作为。
与此同时,方静宁仁义孝顺的名声流传开来,京中对她多有赞誉,一洗先前因订下婚事时那些纠葛造成的不好影响。
这些,方静宁皆不知道。
国公府一直派人来请她,但她心情不好,全都推了,只窝在许活的书房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景瑜时时关注,激动非常。
他此时尚且以为是他搅动了风云,却未想到背后若没有推手掀风播浪,极难发酵至此。
第35章
满京议论忠国公府正热时,方家在东市的铺子也开始售卖一批极特别的家具——国公府为方静宁打的陪嫁家具。
奇货可居。
那张床,木料、工艺皆是上层,其他同款贴皮的家具,工艺相同,价钱却是低了一半不止,对于某些想要面子,又想里子省下钱的人家,简直是天选。
一时间不少要给家里女儿准备嫁妆,家底又没那么殷实的人家到铺子里看家具成品。
而这一套家具全买下来,只是相对便宜。
京城是天下权贵汇聚之地,有钱有权的,直接同一批好木料打家具便可,没钱没权的,压根儿也买不起,也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才想要这样的。
有些人家犹豫颇多,但有的人家生怕晚了便没这样适合的好东西,直接便定了下来,等到想好了来买的人家过来,发现晚了一步,后悔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还想定制,方家铺子的管事却为难地说,并非方家的匠人所做。他们追问是哪个铺子的匠人,方家铺子的管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说。
僵持之时,有旁人告诉他们,家具的工艺和国公府铺子的工艺一样,可去那儿问问。
那些人家立即便转到国公府的家具铺子询问。
国公府铺子从前做的都是上等家具,铺子管事百般否认。
可识货的人只需多看一看,便知道国公府铺子的家具和先前方家卖出的家具同出一源,木料、成色、年轮、做工……全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贴皮罢了,为何偏要否认,说不是他们做的?
忠国公府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格外引闲人们的注意。
先前都说,忠国公府为表小姐准备了极丰厚的嫁妆,忠国公府的名声勉强好保留一二,可人们抽丝剥茧,发现方家族人进京带了一船的陪嫁,之后方家仓促筹备嫁妆,皆是有迹可循,再一对比方静宁嫁妆的抬数,不说十成十,十之六七也是对得上的。
有人提出疑问:为何他们铺子工艺的家具,会在方家的铺子卖?
好事之人还跑去买家具那家看。
买下家具的是个子爵,看重的便是木料和工艺,尤其上面的浮雕完全符合近来京中贵族之流行。
如今人们将其和国公府以及那出嫁的表小姐关联上,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都要推敲一遍,然后震惊地得出了一个猜测——亲舅舅给外甥女打造的陪嫁家具,然而外甥女嫁的人家显赫,拿不出手,族人又给重新备了嫁妆,这多余的自然要售卖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少有的新鲜事儿,也是少有不要脸的事儿。
这一下子,又在忠国公府的风波上又添了一把火。
发酵太过迅速,等到国公府察觉到,铺子里迅速撤掉那些家具,否认传闻时,已经晚了。
他们的作为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证实传言。
忠国公府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先,人们的注意力都被人带到了“忠国公无能”之上,现下则是提起来便齿寒。
对亲外甥女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岂能有真心?
国公府的名声跌至谷底,不少和忠国公府走得近的官宦人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有那种不远不近的,则是干脆远了,更遑论未曾结交的,直接远离。
就连国公府的几家姻亲出门都受人指点,对忠国公府颇有微词。
礼王府——
礼王妃气恼道:“你父亲前几日因为这事儿被陛下问询了,回来就发了一通火,忠国公怎么这样行事?连带着我们都跟着没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河县主无奈,自然不能对母亲做隐瞒,“近来国公府也”
“怎么传出去的?是不是那方家人……”
金河县主道:“方家表妹是个重情的,我昨儿还听世子说,她在外否认了国公府嫁妆作假的事儿,应该不是她。”
礼王妃道:“受了这样大的气,人家就是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国公府不就是看他们没有倚仗才这么欺负吗。”
金河县主叹气。
“近些日子,我是不出门了,你也少出去了,没得教人笑话。”
金河县主也没法儿出门,近来连皇亲家都不给她下帖子了。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国公夫人小王氏的娘家和娄夫人的娘家。
费心费力费钱财拉拢的朝臣关系,散去也许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渐渐地,国公府众人都不出去做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之相反,京中邀请侯府赴宴,同时邀请世子夫人方静宁的帖子与日俱增。
方静宁不知道为何家具的事儿会传出去,每每否认。
侯夫人文氏一般与她一同赴宴,偶尔还有二夫人郑氏,两人得了府里的交代,都没有对她否认之举有任何置喙。
大多夫人皆言方静宁厚道,乐于家中媳妇、女儿与她相交。
不过也有跟平南侯府关系好的夫人,悄悄与侯夫人文氏道:“这性子也太软了些,那样的外祖家还维护,别再胳膊肘往外拐,给你们府上惹来什么麻烦。”
文氏笑容不变,语气里是对方静宁的满意,“静娘有分寸,拎得清,再说,性子良善好过那等刻薄寡恩的。”
“这倒是,家和万事兴。”
文氏点头,“正是。”
而方静宁在外要精神紧绷地应付众人的热情,回来还要学着处理方家的事务,疲惫不已。
今日她跟随文氏出门赴宴,回来的路上并未在伯娘面前表露出异样的情态,回到芦园,却绷不住了,教人不要打扰,便郁郁地伏在床上,一言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担心不已。
李嬷嬷打那次从国公府回来,身上一直带着的国公府的傲气收敛了不少,也不敢随便上前说嘴。
俩人只能盼着世子快些回来。
傍晚,许活回府。
其余陪嫁们皆畏惧世子,轻易不敢凑到跟前,李嬷嬷爱权,爱钻营,有机会自然要凑。
是以,许活一进芦园,李嬷嬷便到她面前,行了个礼,担忧道:“世子,夫人今日回来便一直在待在里间,瞅着不对劲儿,也不准奴婢们靠近……”
“我进去看看。”
许活走进正屋,径直走向里间。
方静宁听到声音抬起头,精神不振,神色萎靡,还要体贴地招呼:“世子回来了,今日可累?我教厨房给你熬了参汤,稍后喝一些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有了方静宁,芦园的事儿都不需要她操心,许活只要专心外务和读书便可。怪道许多男子都想要有个贤妻在家操持,确实舒心。
“听李嬷嬷说你不对劲儿,为何?”
方静宁沉默片刻,低落道:“这些日子,国公府在火上炙烤着,我想到姊妹们的婚事会受影响,心里便难过。”
她明事理,知晓否认国公府嫁妆上作假苛待她,已经全了情面,不能再委曲求全,因此国公府近来几次找她,她都没有去国公府。
“姊妹们是无辜的……”
许活道:“万事皆未必没有好的一面。”
方静宁与她对视,“如何说?”
“男婚女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国公府汲汲营营,为了联姻甚至不在意姑娘们的名声,说不准便选个什么样的人家,这一遭后,跟高门联姻怕是不成了。”
“那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国公府的姑娘低嫁吗?”
许活与她一起坐在床沿,道:“老国公夫人一向说疼爱姑娘们,若是她老人家做主,不一味求门第高的,只给姑娘们挑人品好家世清白的,于她们来说,许是福气。”
“但日子过成何种模样,婆家和郎君是其一,她们自己如何去过是其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思索片刻,深以为然,忽然又期待地问:“文家舅母说你帮着文家表妹掌眼过郎君,人品家世才学皆相当,能不能……”
许活没有明着拒绝,理智道:“你要知道,原本她们或许觉得高于你,若是你为她们牵线,选的还是家世不如我许多的,日后见你甚至要行礼,难保不会生怨。”
方静宁想说姊妹不会的,可她又明白许活说得极有道理,深感无力,“为何女子这样难……”
其实,许活认为,老国公夫人在国公府的地位,她若是果真要为姑娘们考虑,总会找到合适的人选,但老国公夫人的态度……极难说。
只是方静宁姐弟对外祖母极孺慕,许活不好多说什么,便只道:“你们姊妹情分若不变,她们求到你面前,你可考虑一二,但你不要自行插手,有伤自尊。”
方静宁点头,仍旧闷闷不乐。
“还有旁的事?”
方静宁本想否认,但还是与她倾诉道:“出门赴宴,与人交际,每一句话皆要小心翼翼,不见真心,我厌烦极了,可又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我这般想实在不该。”
“原是为这。”
方静宁性子清高,更爱待在书房里看书独处,连芦园都不爱把持着,更遑论与人交际。
“责任是责任,可你何必小心翼翼,比你身份高的不见得纡尊降贵主动与你结交,比你身份低的,你更不必小心,既想要真心相交,便从中甄选出与你相合的,日后多与她们相处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口中说来皆随意,且许活本是不爱说的性子,如今却每每为她费口舌。
方静宁自责:“我定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许活道:“无妨,与你说话不费脑子。”
方静宁听着不对劲儿,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转,忽地恼羞成怒,顺手便掐上许活的腰,“你取笑我!”
许活身体反应敏捷,迅速起身躲闪。
方静宁反应过来她方才干了什么,红着脸讷讷道:“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怎么能去掐许活呢……
许活并未介意,只是习惯性避免与人接触。
她心中,方静宁是她的妻子,她理所当然当作妻子一样对待,自然不该排斥两人之间的接触。
此时这般,未免方静宁误会,许活便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你不必多言,我早知你有凶悍如虎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的羞愧霎时全消,瞪许活。
她生气时,整个人都格外的鲜活,也不会有太多纷杂的情绪挤在心上脑中。
而两人闹一闹,相处自然而然地更亲近。
方静宁开怀展颜,语气羡慕:“为何你能那般从容?我从未见你畏怯踌躇。”
“三岁前的懵懂小童不算,为了变成今日的许活,是十四年一日不曾懈怠换来的,以你的聪慧灵秀,不需要十四年,每天都有所不同。”
方静宁既是心疼她,又有期待,“果真吗?我也会变得像你一样?”
许活凝神,摇头,“你是独一无二的方静宁,自有方向,无需像我一样。”
方静宁又一次地因为许活的怔住。
“我与大多数人不同,我披荆斩棘也要在男人们中间立着,能立住是我的本事,你同样可以有你所求。”
方静宁思考,她的所求是什么。
许活没打扰她,见她姿势别扭,抬手按在她后颈处,“可是不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有些。”
“莫要久坐卧,要常走动。”许活问,“我略懂一二,替你稍按按?”
方静宁怕辛苦她,“并无大碍。”
许活方才一触碰便知道她的身体状况,道:“你与我不必怕麻烦。”
方静宁便迟疑地点了头。
许活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一手找准位置,按揉起来。
方静宁毫无防备,一下子疼的叫出声:“啊~疼!”
许活道:“揉按开,你便会松快许多。”
手上仍在动作。
方静宁挣扎,“不要……不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外,李嬷嬷和婢女骤然听到这娇呼,全都想歪,红脸的红脸,尴尬的尴尬,纷纷退开些。
屋内,许活见方静宁实在受不住,便停了下来。
而方静宁去屏风后瞧了一眼,方才许活按过的地方红成一片。
许活得知后,“……”
她分明收了力,娇娘子与她这粗手粗脚着实不同。
第36章
第二日,方静宁晨起更衣。
李嬷嬷刻意过来瞧,见方静宁肩胛前后皆有红痕,肩颈相连处甚至有颜色偏深红的印子,感叹:“未曾想世子竟也是个猴急的。”
方静宁初时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待到反应过来,“……”
红晕浮上脸颊,她否认:“我们没有……”
“老奴都懂。”
昨日两人并未在屋里单独待多久,也没有叫水,李嬷嬷自然知道两人并未实际发生什么,否则也太快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兀自说道:“我就说郎君没有不想的,世子年轻力壮,又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通房,整日守着您这么个美娇娘,哪能克制得住?”
方静宁:“……”
她懂得是什么,他们根本清清白白的!
再说,再说许活哪有克制不住……
方静宁红着脸,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不吭声了。
都是许活惹出来的,活该他教人误会!
而李嬷嬷忽然压低了声音,劝道:“万一世子真忍不住,您呐,就半推半就地从了,也不必非要等一年半载,太医不是说了吗,您只要宽宽心,平时注意着保养,不影响什么……”
“……”
方静宁羞窘,急急打断:“嬷嬷莫要再说了。”
“好好好,老奴不说了。”李嬷嬷如此说,又叮嘱了一句,“您要心里有数才是。”
侯府给方静宁请了位太医,认认真真地诊过脉。
她确实身弱不足,但其实没有她惯常以为的那样严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医言道是药三分毒,她也不需要下什么猛药治病,教她先喝一月的药调理便可断了,慢慢食补,勤活动,翻过年复诊,有需要再抓药。
方静宁在国公府的时候,上上下下时不时便要说一句她身体“不好”,那时她听得多了,自然往心里去。
而在侯府,她体弱要吃药调理的事儿,基本没人去多提,提起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加上在侯府下人们伺候的精心,往年这时便要犯咳症,今年秋竟是几乎未发作。
她心中寄人篱下的那股子压抑去了大半,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心生烦忧,思虑过重,却很快就能缓解,开怀许多,由心向外,状态便也向好。
方静宁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未来是明朗的。
当下,她除了国公府和外出交际这两件事,还有一件心事——方景瑜和族中长辈们皆要离京了。
许活和方静宁要准备两场饯别宴,皆在侯府,一场为先生和方景瑜,一场为方家族中长辈。
先是宴请先生李则眠。
先生当初教导许活,曾在侯府住过几年,与侯府众人皆熟悉。
他并无妻眷,老侯夫人和文氏、郑氏与他见了面,闲说了会儿话,便不再打扰许活和方静宁招待李先生。
四人转到芦园。
许活成亲时,李先生也来贺喜了,见过方静宁,方静宁却是初见李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极尊敬李先生,不止是因为他是许活和方景瑜的先生,还因在得知先生身份后特意拜读过他的文章和诗集,十分敬仰。
李先生得知方静宁,与她聊了几句,便起了谈兴,越谈越相投。
反倒是许活和方景瑜这两个亲学生,被晾在了一旁。
方景瑜失落地看向姐夫,“先生对我并不满意……”
许活自斟自饮,淡淡道:“对我也不甚满意。”
方景瑜眼里倏地有了神采,灼灼地盯着她,“为何?姐夫这样厉害……”
“他嫌我不懂意趣,文采浅薄,追名逐利。”
方景瑜张大嘴巴,觑她神色,怕她伤心。
许活极自洽,“我就是这般。”
方景瑜更加吃惊,以他这个年纪短浅的见识和理解,人应是生怕露怯的,他完全不懂姐夫为何能如此坦然。
许活看先生和方静宁聊得忘我,出言打断:“静娘,景瑜不日便要远行,你不与他单独说说话?”
两人皆意犹未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得她提醒,终于想起了弟弟,便跟李先生一福身,带方景瑜回屋内。
李先生则对许活可惜道:“她比你于诗文上有见地,有时神来一字,极有灵韵,可惜是女子,拘于内宅,无处施展才华。”
“未见得,女子亦可诗文成大家。”
李先生一愣,随即失笑,“是我着相了。”
“荣安有一请求。”许活认真道,“先生从前与我说,书可增见闻,使心不拘于一隅、一宅、一城之地,可否也对静娘勉励几句?”
“你们是夫妻,何须假借他人?”
“先生和我于她不同,先生若是欣赏夸赞她,她必定视先生为明灯,心坚如磐。”
方静宁未得方向,便是有一刻冲出自我束缚,也会迅速缩回去,对自己的怀疑远多于确信。
她确实在成长,但还缺一个彻底的推动。
先生便极合适,先生是外人,是大才,先生的肯定和鼓励能给她注入信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先生教过不少学生,也想到其中的关窍,赞许道:“你纵使天赋差些,只并不拘泥这一点,便胜过世上大多数人。”
那些只通八股的迂腐之辈,纵是考上进士做了官,也不过是一个官位干到死,唯有许活这样知变通守底线的人,才能步步高升,造福百姓。
李先生道:“这也是我愿意教导你的原因。”
许活自认为她不算天赋差,只是寻常人罢了。
然天才与寻常人隔着天堑,非勤奋可跨越,可能于李先生这样的大才来说,她确实太过平庸了些。
不过能得李先生称赞,方静宁必定是极为灵慧,女子之身不可惜,埋没才是可惜。
姐弟俩在屋内谈些许时间,再出来时,皆眼眶红肿,情绪也比较低落。
李先生难得遇到合心的小友却没多少时间交流,又有许活请求,便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对方静宁道:“方才听荣安说,你近来在读《左传》?”
方静宁点头,“确有在读。”
“可有所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一眼许活,回道:“原先只觉得乏味,读进去了,便明白许多道理,一通百通。”
李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满意道:“是极,一通百通。”
旁边,既是姐夫小舅子,又是师兄弟的二人再次被遗忘。
许活作为过来人,轻声对身侧的方景瑜指点道:“先生这般捋胡须,便是心情极好。”
方景瑜谨记。
李先生对方静宁盛赞道:“我观你于诗文一道,天赋不俗,斐然成章,甚好。”
方静宁惊喜交集,又不敢置信,“您实在过奖,我不敢当……”
“我还未说完。”李先生紧接着便道,“然受限于眼界见识心性……,所作便如笼中之鸟,于桎梏中有神而无灵。”
方静宁听此言,沉静下来些许,只是仍下意识地迟疑,“我不过是个女子,本就是笼中之鸟,束之高阁的华美物件儿……”
李先生确有爱才之心,殷殷教导道:“你读《左传》,‘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有名无实方受千夫所指,非女子也;‘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前朝亦有女大家,文为先,留芳在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读《论语》,圣人言:因材施教,荣安不科举,景瑜则要科举,所教方式自不相同,但读书万卷乃是必要之道,身不在山海,未曾见仙人,然书中有山,亦有仙灵,远见卓识可从先人中习得,此乃捷径,不必亲历,不拘于内宅否。”
李先生期许道:“小友,望你珍珠拂尘,日后不拘一格,开合自如。”
方静宁眸光震动,豁然开朗。
方景瑜亦是听得极专注,十分受教。
许活拄着下巴看着方静宁,轻轻一笑,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日,方静宁受益良多,于混沌之中拨开迷雾,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乱撞。
她看书不再是逼着自己去看,而像是经由先人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增长不同的见识,以此来为自己赋灵。
蜕变才刚有了开始,许活和方静宁在侯府为方家族人们准备的第二场宴席也如期而至。
方族长私底下请求方静宁一件事,询问她能不能请许活在李先生那美言几句,教方景鹤也跟随在李先生身边,“不敢求拜师教导,只求景瑜读书时,他能旁听一二,若是能考上功名,便是烧高香了,考不上也可增长见闻。”
方静宁听后便想起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打算设宴之前,她为方家这一场与许活谈过,“在方家宅子也可,安排在侯府恐怕打扰长辈们……”
当时,许活与她说:“你也是侯府主人,在侯府招待并无不可。”
“他们不登门,你在侯府如何,皆是揣测,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确信。而以你如今的身份,稍多作一二,他们便会心中感激,与你们更紧密,你在族中的地位也更夯实,日后族中有事,便可发言,景瑜行走在外,他们照料也更细心周到。”
“既为拉拢,也是震慑,恩威并施,使他们感念你,又有所忌。”
方静宁还举一反三,问许活:“族田也是如此?”
许活点头,“不设一场宴,一是李先生和方家有读书人和商人之别,且不相识,二是各自表示态度上的重视。但若是要为双方引见,则另当别论……”
此时方族长有事求来,方静宁想,许活之言,确有道理。
“若是为难,便权当我没说过……”
方静宁回神,道:“我只能问问世子,不敢直接应承,望伯父明晰。”
“行行行,不成也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别方家族人当晚,方静宁便与许活说了此事。
许活答应得爽快,转头得空便去寻先生道:“方家不是寻常商人,乃是领了一门宫中采买的皇商,商路遍及四方,人脉通达,可为先生游学行个方便。”
本朝不禁商户科举,李则眠为人也开明,并不排斥,方景鹤跟随之事便定了下来。
李先生、方景瑜将和方家族人一同走水路南下。
很快就到了分别之日。
许活请了一日假,带着方静宁到城外送行。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离人依依不舍。
两人目送车马远行,方静宁泪水涟涟。
许活劝慰道:“这世上有几人可不为生计所忧,一心向学,少年便行万里路,见识广博,这是景瑜的福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梨花带雨地依向许活,埋首在她怀中,哽咽道:“我自是希望他高飞远举,只是伤别离罢了。”
许活浑身僵硬,手臂张着,虚虚圈在她身侧,不敢妄动。
方静宁浑身皆是软的,之前便知道了,但也不如此时感受真切。
她们两个分明是相同的,可又完全不同……
而方静宁一无所觉,泪水浸湿了许活心口的衣衫。
第37章
送走众人,上午还晴朗,下午便下起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气骤冷。
许活还不觉得,方静宁却极怕冷,披了一件马甲,抱着手炉缩在书房榻上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道:“若是冷了,便教人把地龙烧起来。”
侯府几个主子住的院子都建了地龙,还会单独设一间暖房,有暖炕可过冬。
“太热也难受,有汤婆子便够了。”
方静宁冷不得热不得。
晚间就寝,方静宁又让人灌了个汤婆子。
许活向来不用,她常年锻炼,气血很足,这种时节盖个厚被便可,若是再加个汤婆子,恐怕要出汗。
两人并不盖一张被子,互不影响。
方静宁放好汤婆子,躺下一比,汤婆子不在脚下,在脚踝处,又坐起来要去调整。
“你且先躺下,我帮你放。”
那不是要看到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不好意思,“不、不用,我自己来……”
许活已经盘腿坐到她小腿旁边的位置,“躺下吧。”
方静宁红着脸屈膝躺好,两只手抓着厚被边拉上去,盖住了下半张脸。
许活拍了拍她小腿处的被子,“放平。”
方静宁缓慢地放下腿,伸直,双腿紧贴,脚趾仍勾着。
许活手伸进她的被子。
方静宁不由地缩脚。
许活没有碰到她,看着被子鼓起的形状,手直奔汤婆子,摸到后便拉到了她的脚下。
热意从脚底缓缓向上蔓延,方静宁捂着脸,只眼睛露在外面,闷声道谢。
许活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放床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裹得严严实实,微微侧头余光扫着她的动作。
床幔厚实,放下后,床上这一方空间就变得密闭昏暗,但也能看清人影,离得近,也能看清五官。
许活平躺下。
方静宁看着她的侧脸轮廓,胸口涌起热意,热意又到脸上。
头害羞地缩进被子。
“莫要闷到了。”
方静宁瓮声瓮气,“我省得的。”
两人又说几句话,便睡了。
半夜,许活感到大腿一凉,倏地睁开眼,瞬间清明,身体因防御而紧绷。
几息后,许活又放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没有外人,床上只有她和方静宁的气息。
那腿上的温度来自哪儿,无需多想……
许活侧头。
原本睡得极板正的姑娘,此时背对着许活蜷成一团,脚伸进了许活的被子,正好贴在她大腿侧。
而两人小腿中间,黑乎乎的圆形物件儿露在外面,正是汤婆子。
许活坐起,探身拿起汤婆子,已经凉了。
此时,方静宁许两只脚循着热源,还使劲儿往许活腿上贴。
许活:“……”
无怪乎她睡得不安稳,脚为何会如此凉。
许活拿着汤婆子悄声下床,披着披风轻开门,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房,婢女在值夜,半梦半醒时听到动静,一个激灵,立马醒过来,“谁?!”
许活出声道:“你醒了,便给这汤婆子换上热水。”
“世子?”
婢女心揣回去,连忙过来接过汤婆子,迅速换完水,又恭敬地交还给她。
许活接过来,径直出去。
婢女送到门口,一直看着正房的门合上。
以前许活从不夜里出来,婢女值夜都轻省着呢,这是头一回。
而汤婆子是方静宁用的。
婢女捂嘴一笑,小声嘟囔:“有夫人了就是不一样。”
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赶紧进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房里间,许活站在床前,沉默。
她只是离开一会儿,统共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方静宁已经钻进了她的被子。
方静宁又开始缩脚。
许活将汤婆子顺着她脚下的被子,塞进去。
被子里重新有了热源,片刻后,方静宁眉头松开,身体也渐渐舒展。
许活则是躺到了方静宁平时的位置,盖上了她的被子。
很奇怪的是,两张被子平时明明是叠在一起放在床里的,但方静宁的被子里就有一股幽香。
并不是某种熏香的味道,反倒像是……方静宁的味道。
香味儿一直钻进鼻子,许活以为她会睡不着,不想,竟是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日,方静宁醒过来,左右视野与寻常不同,有些迷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稍稍醒神后,方静宁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坐起。
她在床外侧!盖着许活的被子!
方静宁整个人烧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就睡在外面了?
那许活……
她扭头向床里看过去。
被子已经折起来了……
方静宁害羞地想要抱腿埋头,想起腿上还盖着许活的被子,默默伸手,捂脸。
婢女们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伺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荻请示后走进里间,笑得喜气洋洋,“娘子,世子早上吩咐,今夜将暖阁烧起来呢,世子对您真体贴。”
芦园有规矩,婢女们不敢传许活的事,是以她昨夜给方静宁换汤婆子的事,并未在院子传开。
方静宁脸仍热着,故作平静道:“是吗?今日外头天气如何?”
“晴了,可还是凉。”
方静宁若无其事地下床。
小荻叠被,叠着叠着轻轻“诶?”了一声,不过她眼睛转了转,低头一笑,并未多嘴多舌。
方静宁余光瞥她,见她没发现什么,方才放下心。
许活练功回来,神色并未有异样,对方静宁道:“我今晚去忆苦院。”
她月事一直很稳定,上一次正好赶在婚前,这是成婚后第一次去忆苦院。
忆苦院里都是许活的私物,不用准备什么,人直接过去住便可。
许活习惯,芦园原本的婢女们也都习以为常,倒是方静宁,纵然先前知道,也一直没太往心里去,现在突然得知她今日就要去住,猝不及防。
哪有夫君去受苦,妻子却安享舒适的,方静宁道:“我与世子一起过去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拒绝道:“你莫要去了,入秋了,忆苦院只有我一个,我入睡前烧一把火,后半夜便要冷了,我倒罢了,我起的早,冷些好醒神,你不行,冷衾寒透,捂都捂不热,你受不住。”
方静宁略有不服,“你怎知我受不住?”
“昨晚汤婆子掉了,你冷得拿我当汤婆子使。”
如遭雷劈,方静宁羞窘,“我、我……”
她昨晚上竟……哪能往郎君身边凑,好不知羞……
许活该如何看她?
许活没什么看法,只道:“府里都有数,你且安心去暖阁住吧,有事派人去找我便是。”
若是她非要过去,再劳累许活夜半为她烧火,反倒是添麻烦。
方静宁不再坚持,刻意转移注意力,问:“冬日也要月月去吗?”
“是。”许活见她目光心疼似的,补充道,“也有地龙,只是得我自己烧,我也只是睡前闷些火,至我晨起时,并不会太冷。”
方静宁又详细询问她在那儿都是如何吃住的。
“下人会补充食材,我就只会做那几样,不甚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问:“总归只有些腻的,为何不多学几道?”
许活道:“祖父说,是居安思危,又不是要我做厨子,饿不死便可。”
方静宁嘴角扯起,干笑,“……祖父他老人家真是别具一格。”
许活点头。
如果不是心性不同一般,如何能够接纳孙女成为侯府的继承人。
相比之下,大伯许伯山十分传统,一向认为女子该是如伯娘那般温婉贤淑端方守礼才好。
这方面,她爹许仲山倒是随了亲爹,可惜除此之外,毫无正事儿。
许活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已住惯了。”
方静宁乖巧地点头。
许活已经用过早膳,与她说过话,便离府去崇文馆。
方静宁去正院给老侯夫人请安前,李嬷嬷过来,感慨道:“这侯府可真舍得唯一的继承人这么吃苦啊。”
方静宁道:“不吃些苦头,如何能守家族基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赔笑。
她从前最以国公府为荣耀,时不时就要挂在嘴边,如今也得承认,许活确实比国公府乃至于大多数勋贵家的郎君都有出息。
……
府里诸人,但凡有空,晨昏定省皆不落下。
老侯夫人慈祥又开明,方静宁也乐于过去尽孝,与老侯夫人说说话,时有所得。
今日,老侯夫人也提起许活去忆苦院的事,“我早说她如今心性已长成,大可不必再去那地方找苦头吃,现在倒好,教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
方静宁道:“我随世子去过一回,虽说一应俱全,确实有几分简陋,但正因如此,世子才更教人敬佩。”
侯夫人文氏笑道:“母亲,我就说静娘是个明理的,不会跟荣安置气。”
老侯夫人神情中皆是对方静宁的满意。
而二房夫人郑氏在这种涉及到许活真身的话题上向来是不吭声的。
老侯夫人对方静宁笑道:“眼瞅着就要冷了,入冬京里各家就不爱走动了,你要是爱动弹,趁着荣安不打扰,可在院子里请些相熟的姑娘们来玩儿。”
方静宁应承,她确实想邀国公府的姊妹们来做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又对文氏道:“馨娘方便吗?我瞧着咱们静娘和她处得挺好。”
文氏摇头,“馨娘不好出来了,正在议亲呢。”
老侯夫人喜道:“定下哪家的郎君了?”
方静宁亦是目露好奇。
“安西节度使的长子郭曦,在弘文馆读书呢。”文氏喜眉笑眼,“家世好,才貌双全,最主要是人品也好,文家满意极了。”
郭曦已经是举人,下科春闱若是登杏榜,就能授官,前途不可限量。
老侯夫人闻言,赞道:“这可真是好亲事。”
“多亏了荣安给牵线,我嫂子还说要送荣安一份厚重的谢礼。”
许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经营的机会,郭朝既是开了口,她当然会慢慢交好,便是经由他认识的他兄长郭曦,当时她成亲,郭曦也被郭朝请来充迎亲队伍。
而老侯夫人听后,则道:“都是姻亲,说什么谢,你娘家好,侯府也高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夫人郑氏眉眼低垂,怏怏不乐。
她心觉侯府踩高捧低,她娘家门第低,这些年越发落魄,谁都不看重,许活这个亲外甥女当了世子,给文家谋好处,也没见分毫看重亲外家。
请安完,她们从正堂出来。
郑氏叫方静宁去西院。
方静宁顺从地答应。
文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她身边嬷嬷不放心地小声说:“二夫人不会跟世子夫人说什么挑拨关系的话吧?”
文氏漫不经心道:“正经婆媳,难道还能不接触吗?荣安明事理,怎么也偏不了。”
“回吧,我给侯爷做衣裳呢。”
西院——
郑氏拿着婆婆的款,婢女端上来茶,却不让婢女给她倒。
方静宁会意,恭敬地斟茶倒水,奉到她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氏满意了,喝了一口茶,方才意有所指地开口:“荣安是我亲生的,你们敬重伯父伯娘是应该的,不过同为二房利益共同,你得知道远近。”
方静宁应“是”。
郑氏又关心起方家的家产,“可管得来?若是人手不足,我便从西院拨过去两个。”
方静宁恭顺地回答:“世子教我找青禾和青鸢,秋收后忙不开便请秦嬷嬷过去,已经说好了,母亲发话,我便回了世子。”
郑氏哪敢让她去跟许活说,神色不自然道:“你有数便好,秦嬷嬷精明能干,我身边的万万比不上。”
她说到后来,对方静宁又有些不满了,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当母亲的,看来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知道,凭白闹笑话。”
方静宁低头歉道:“是静娘的不是,静娘初嫁过来,做事不周全,日后必定日日来给母亲请安。”
“倒也不必日日,老夫人都说咱们侯府不是那等对媳妇儿苛待的人家,你日日来倒显得我刻薄。”
小荻跟着方静宁出门,从旁听到,替主子委屈。
方静宁始终面色沉静,无论她说什么皆不顶撞,听着,顺着,按照“母亲教诲的是”,“我必定请示世子”这两意思,换汤不换药地回答。
郑氏教诲了她不少,享足了婆婆的威风,才放她回去。
小荻跟着方静宁回到芦园正屋,便憋不住道:“娘子,你别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难过。”
小荻哑口,看向她的表情,竟是真的。
从前她但凡有点儿事情皆要为难自个儿许久,如今竟是变了?
方静宁道:“你是过得太舒坦,便忘乎所以了,侯府若是处处皆顺我心意,我反倒觉得不甚真实,像是抓不住似的。”
她刚嫁进来时常有这种感觉,没有归属感。
这是她自个儿的问题。
侯府若所有人皆哄着她,她仍在怀疑她是否值得,患得患失。
如今二夫人这般,她却舒坦了些,就像是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果然,世事难全,这就是真实的日子。
方静宁眉笑眼舒,“走,去书房,我给姊妹们发帖子,请她们过来做客。”
文家表妹不能来,可以请阿姐许婉然,再请清风道人周星禾。
她与她们都相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8章
国公府——
方静宁的请帖送来,国公府各人反应不一。
外头风言风语闹得厉害,忠国公魏高和二老爷魏志都受了陛下的斥责。
而国公府给平南侯府下了几次帖子,又几次派人去见方静宁,她始终没有再到国公府来。
娄夫人对国公府近来的境遇怨愤极了,全都怪在了方静宁的身上,嗤笑道:“咱们这位表小姐倒是会做事后好人,全不知国公府因为她遭了多大的难堪。”
老国公夫人本来很高兴,教她这话扫了兴,发怒道:“静娘是个什么性子,这么些年咱们都眼明心净,你是在外头否认多了,脑子昏了吗?事实如何,国公府谁不心知肚明?还真当这是静娘害得?”
二房娄夫人遭了训斥,不忿:“儿媳心里委屈,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二房何曾花用过分毫?”
她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厚颜无耻。
说没花用便是没花用吗?
连金河县主都不敢说与她不相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她这般说,不是指大房带累了二房?
国公夫人小王氏第一个不满,“二弟妹这话说得,国公府一应花销皆由公中所出,纵有拿出去的,也是为了阖府的荣耀,你们在外头又少以成王殿下外家自居了吗?若是不花方家的,便得全由公中出,许是二房也得跟着节衣缩食。”
大房肯定有中饱私囊,娄夫人没沾手,便觉亏得慌,正欲反驳,老国公夫人怒喝出声:“好了!当是菜市吗!”
这些时日,关于这个事情,国公府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全都讳莫如深。
府里管些事儿的主子们皆心中有数,外头传得,都是真的,且有过之无不及。
她们倒好,还闹起内讧了!国公府的夫人,是泼妇不成?
老国公夫人气得手抖。
金河县主作为晚辈,一贯只做事不多嘴,总避事儿,麻烦照样连累到她,便道:“现下静娘递请帖给姑娘们,外人瞧见了,也是咱们国公府和她没生分,甭管旁人信不信,再出门时底气总要足些,约肯定要赴,还得大大方方才是。”
总还算有个明理的。
老国公夫人气匀了些,冷声道:“静娘仁至义尽了,有这个精力,放在别处吧,府里还有好几个未订婚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谁在方静宁的立场上,十个人有八九个都要怀怨气。
而老国公夫人站在国公府的立场上,自知她也有大错,她从前太放纵,此时挽回些名声才是要紧的。
她对金河县主道:“做新衣裳是来不及了,我那儿有几件适合小娘子的首饰,你稍后给她们带去,顺便告诉她们,出门做客仔细些,别丢了国公府的风范。”
可国公府还有何风范呢?
魏家的三个娘子坐在一处,看着桌中间的请帖,寂静无声。
她们万万不会怨到方静宁身上,不说方景瑜,方静宁的一应吃用皆与她们相同,顶多有时老国公夫人格外心疼她些,时不时要给些东西,亦或是魏琪得了什么,总想着方静宁,但也没有落下过她们。
方静宁又得到了什么?
方家那么多家财,只养他们姐弟两个,神仙日子也过得。
良久,三娘子魏梓月带着气性道:“如今谁不笑话咱们府里,静姐姐不计前嫌,我却没脸见她。”
大娘子魏梓兰最难,她年纪最长,眼瞅着就要十八了,论理早该定下婚事了,可一遭又一遭的事儿,她的婚事被耽搁,越发的遥遥无期。
二娘子魏梓芊亦然。
“现在哪有人邀请咱们去玩,静娘有心,咱们总要领情的。”魏梓兰神色忧郁,“难道要在府里擎等着枯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芊默然无声,可眼神里的意味,她是想出去的,否则更没有出路。
魏梓月反驳不得,只是心里硌塞着,无法心安理得。
……
平南侯府——
方静宁往常在芦园里没甚要求,是个极好伺候的,如今为了第一次宴请的事儿,处处上心,细细交代。
魏家三个娘子喜好如何,她极清楚。
周星禾,方静宁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一看就是极好相处的。
至于侯府大娘子许婉然的喜好,方静宁如今不排斥人情世故,便会特意去问文氏。
老侯夫人和蔼可亲,也一直帮着参谋,有什么好玩适合小娘子们玩的,全都给方静宁送过去。
“好在你来了,荣安自小不爱玩乐,我是空有一身好玩的,无处送。”
傍晚,方静宁又与许活说起白日和祖母聊得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住在忆苦院,可许活早出晚归,若不来便一整日见不到,是以方静会在她回府后到忆苦院来小坐些时辰。
勤走动对她身体好,许活也不阻拦,往往回来就先将火烧起来。
而关于“玩乐”一事,许活另有说辞:“伯父是长子,祖父亲自教养,要求极为严格,到了二子,因着不继承家业,便没有太过约束。祖母带着年幼的父亲玩儿,父亲生性就有些放懒,后来长大些想约束也约束不住了,便长成了现在这般。”
严长子,疼幺子,许多人家会有的通病。
万事追根溯源,如今的果也有旧时因。
许活说话时,手上完成了理灰、压灰、扫灰的动作,在篆模中填入香粉,均匀平整后,取出篆模,点燃香粉。
燃香袅袅,以静心神。
“轮到我,祖父无论如何也不准我接触那些玩乐移性的,祖母也不敢多言。”
她老人家是不知道幼子捅了多大的篓子,否则定要悔不当初,而如今时不时还会念叨几句祖父严苛,想必也是老侯爷瞒着她许活身份的原因之一。
长辈之事,方静宁不好置喙,只问道:“世子幼时从不想玩吗?”
许活轻描淡写道:“幼时的事,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转移话题道:“我会做简单些的风筝,明年春你可以去放风筝。”
方静宁幽幽地问:“这也是为了居安思危吗?”
许活惊讶,似是不解她为何会如此想。
“分明会做毽子,会做风筝,若是不向往,何必去学着做……”
方静宁眼窝浅,说着说着便有了哭腔。
她以己度人,想到许活幼时毫无玩乐,整日里练武读书学一堆不该侯府世子学的谋生手艺,便满腔的心疼无法抒发。
许活:“……非是我不玩,是阿姐不与我玩。”
一颗泪珠子挂着下睫,方静宁:“啊?”
“毽子、风筝,是阿姐要的生辰礼,也玩过一次毽子,阿姐嫌我踢个不停,来做客的娘子只能杵着。”
方静宁又“啊”了一声,只是这次很虚,掩饰不住想太多的尴尬。
她的反应极有趣,许活表情越发正经,“至于旁人,我那时骄傲的很,不屑与勋贵家的小郎君们玩些小儿玩意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大概往前数个十年八年的光景,小许活自觉与众不同,很有几分孤傲凌然,只是很快就被老侯爷发现并收拾了,扼杀在苗头中。
不过她至今也不是个和光同尘的,只是成熟了,会掩饰内心了而已。
“哈、哈哈。”
方静宁干笑两声,尴尬地想要寻个地洞钻进去,地洞没有,只能逃了。
她抬手在鼻间轻扫了扫,然后故作熏眼睛地眨了眨眼,“今日怎么有些呛,我且先回去了……”
说罢,仓促起身,便要出门。
许活叮嘱她:“披好披风,莫着凉了。”
方静宁裹上披风,匆匆走了。
许活送至院门,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失笑关门。
香燃了许久,其他味道也都淹没其中,无从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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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侯府内一切如常,只是老侯夫人和方静宁处得更亲近了。
方静宁是个安静不争的,极乐意倾听,且听什么都很专注很有兴趣似的,不会嫌老人家啰嗦,也不会觉得不务正业,反过来去劝说。
老侯夫人便更乐于跟她闲说话,渐渐也不拘于她的小宴,也会讲些旁的。
一老一少都不甚忙,一个有儿媳操持侯府,一个有李嬷嬷管方家、青鸢青禾管芦园,便乐此不疲地凑在一起。
老侯夫人身边有人尽孝,许伯山夫妻都乐见其成,且对方静宁观感越发好。
而这两日,外头发生了一件大事——陛下欲选探花郎顾笑舟为五驸马,探花郎以许过婚约拒绝公主。
此一事过于稀罕震惊,甚至盖过了国公府的旧热闹。
第三日,便是方静宁宴客当日。
方静宁昨夜睡前便因期待难眠,今日一早便起来问询各处安排得可妥当,等候的时间心潮激动,坐立不安。
先到的是魏家三个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皆歉疚又拘谨,很是放不开。
方静宁若无其事,甚至带着更异于从前的明朗,笑着迎姊妹三人:“你们可算是来了,我想念姊妹们许久,昨夜辗转反侧的,瞧我这眼下,像是夜里偷灯油去了。”
她一句玩笑,三人神情松泛许多,纷纷送上各自带的礼。
方静宁皆不客气地收了,玩笑道:“今日可让我赚到了,日后我该多设几场宴才好。”
魏家三个姑娘皆笑,三娘子魏梓月更是反唇道:“静姐姐如今还缺我们这仨瓜俩枣吗?倒是我们,得想办法从姐姐这儿讨些便宜才是。”
她还冲着方静宁伸手,手心朝上。
方静宁轻拂在她手心上,“给你个巴掌便是。”
三言两语,姊妹们便亲昵如前。
魏梓月感叹:“静姐姐如今,可是了不起了。”
方静宁食指轻戳她的额头,“你纵是夸我,也没得便宜。”
魏梓月讨巧地问:“若是夸出花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笑道:“那妹妹夸来听听。”
魏家三个姑娘笑得不行。
姊妹四个气氛越发愉快。
不多时,许婉然和周娘子前后脚一同到了。
方静宁陪着她们先去给侯府的三位长辈见礼,完后便领着她们往花园里去。
一行人远远便瞧见花园中,织染漂亮的帷幔扯开,围出个密不透风的区域来。
许婉然笑道:“还道你为何引我们来园子里,原是准备了帷幔。”
魏家三个姑娘没这般玩儿过,好奇地瞧着。
方静宁道:“祖母教我的,不然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周星禾家世最低,却比魏家三个姑娘还要怡然自在,问方静宁:“那我可能求个涮肉吃的锅子?”
方静宁想到她,便要立即浮现一个“清风道人”,不禁调侃道:“《道德经》言: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我以为姐姐该是清心寡欲求得道成仙的,怎么还惦记着荤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口腹之欲亦是欲。
许婉然晓得她何出此言,微微低眉,柔柔一笑。
周星禾行道家抱拳礼,“修行未到,惭愧惭愧。”
应对自如。
魏家三个娘子也从未识得这样特别的娘子,稀奇又发笑。
方静宁和许婉然则直接笑开。
姑娘们笑作一团。
方静宁眉眼弯弯,道:“锅子自然是有的,保管你尽兴。”
周星禾是个极大方的性子,“那便谢过世子夫人了。”
一行人进了帷幔,内里十分宽敞,坐席案几皆有,整洁有序地安置着,又留出一块儿空地,供她们玩乐。
魏梓月脖子转动,四下瞅着,赞道:“既能遮风,日光又能照暖,真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人颔首附和。
角落案几上摆着不少玩具器具,几个人凑过去一一瞧着,兴起便拿起来把玩。
魏梓兰看见熟悉的毽子,暧昧一笑,指着道:“这可是世子亲手做的,万不能错过。”
其他人皆看过去。
方静宁轻推了她一把,作自然状,对许婉然和周星禾道:“我听说阿姐也玩,正好魏家姊妹们也会踢,只不知道周姐姐可会?”
周星禾点头。
那便正好,六个人抽了签子,分了两队,方静宁、魏梓兰、魏梓芊一队,另外三人一队。
明显,方静宁三人要气弱一些,另外三人笑得势在必得。
方静宁作为今日宴主,提议设彩头,一人放上去一件东西。
众人响应。
魏梓月道:“静姐姐如今好会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笑她,“又是祖母教的?”
方静宁给了肯定的答复。
待到正式踢起来,许婉然三人果然踢得更好,且毫不费力。
方静宁较先前在国公府时体力稍稍好些,却仍然不敌她们良多,完全承碾压之势。
许婉然年纪长些,不甚争强好胜,见她们差得远了,便体贴地收了收,免得她们输得太难看。
“我认输了。”
方静宁香汗淋漓,依在案几上,摆手认输。
魏梓兰和魏梓芊也不成了,不再挣扎,痛快认输。
赢了的魏梓月开心极了,清脆的笑声传出了帷幔。
婢女送上方巾,几人擦去身上的汗,落座在方床上,喝着乌梅浆吃着各色点心小食,闲聊起来,十分惬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们不免说起顾笑舟拒婚一事。
许婉然道:“顾探花的年纪,有婚约也是正常。”
魏梓月满眼憧憬道:“如此有情有义的郎君,才是良配。”
是否良配且不好说,可能当上驸马,于寒门子弟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顾笑舟如此作为,确实难得,也令人敬佩。
不过……
周星禾满脸幸福地喝着甜滋滋的果露,洞悉道:“顾探花仕途恐怕要受损了。”
魏梓月立马露出惋惜难过之色,“非要这般吗?”
周星禾道:“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各有其道,自然要顺心而为。这是顾探花的选择,理当由他自身承担后果。”
魏梓兰和魏梓芊对视一眼,魏梓芊忧郁道:“若果真走到郁郁不得志的结果,他可会怨愤于妻子?”
众女皆沉默,连豁达的周星禾也无话可说。
这是未可知的。
方静宁喃喃:“真想见见与顾探花有婚约的那位娘子是何等风采,她能教顾探花金石不渝,许是……不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位娘子必定是极好的。
六个女子皆有此念,重又期待起来。
周星禾又向她们说起另一事:“我父亲说,京中要赶在冷下来之前,办一场蹴鞠赛,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并未满二十五的年轻官员和未授官进士们同场蹴鞠,据说陛下金口玉言,有出众者,有官职可升官,无官职可授官。”
如此一说,满京的青年才俊皆要参与其中了,不可不谓是一场盛事。
许婉然不解,“眼瞅着就要立冬,怎地忽然要办蹴鞠赛。”
“据说是鼓励年轻的才俊们封禁,理国公府那位状元郎向陛下进言的。”周星禾说出她所知道的,“我父亲说,届时会在京郊大营外的校场举办,御驾亲临,百官在场,京中官眷也可去观看,应是极热闹的。”
魏家三个娘子目露向往,随即眸光又暗下来几分,国公府应是不会教她们抛头露面的。
周星禾此时看向方静宁和许婉然,“许世子应是会上场吧?”
两人对视,皆期待起来。
第39章捉虫
崇文馆里,常九明学士向众生公布了蹴鞠赛以及相关的规则,便不再管学生们如何分配练习,自行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学士也都不管。
学生们研究、议论起来。
蹴鞠赛定为直接对抗,分队比赛,十二人一队。
今日是十月二十七,蹴鞠赛的时间是十一月初一和初二,届时会抽签,总共进行三场,初一决出晋级的两队,初二决战。
御驾会在初二当日亲临。
而陛下励精图治,自然不会以官职为儿戏,统共四队,最终胜出的只有一队,奖最优的三人,第二名队中仅有一人可获得殊荣,头一日便淘汰的两个队伍则是毫无奖励。
统共就四个名额,第一便占去三个,竞争极其激烈。
而众生研究完,得出一个结论:悬。
算上今日,到蹴鞠赛也就紧紧巴巴的五日,可他们白日还要读书,也就后日有一日的武艺课,准备时间十分仓促,他们要用短短的时间迅速完成组队,练出配合,堪堪能上场的程度罢了。
崇文馆和国子监,与他们差不离,但这年轻官员组成的一队,年轻官员是什么官员?文官还是武官?文官也就罢了,若是武官……
蹴鞠向来是军中风潮,各卫之间常有比拼,二十五岁以下与文官来说不易,军中比比皆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从这样一群人选出十二个精英悍将,他们有何优势?
第三排正中的万奇山说丧气话:“这根本毫无可比之处,崇文馆赢的可能微乎其微啊。”
何止是微乎其微,对上各卫的精英,他们就不可能赢,说微乎其微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学生们对此都不甚有兴趣。
“随便踢踢便算了。”
“就是啊,能突围出的人物,必定十分勇武,肯定是武将。”
“咱们从文,岂能靠蹴鞠出头。”
也有学生有不同意见。
“可即便第一争不得,第二也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啊。”
“有一个名额呢,可直接授官的。”
另有学生倨傲地反驳:“那也是勋贵子需要的,我们是要走科举入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生们各执一词,馆内议论纷纷。
许活上一次小考,位列第四名,如今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
她一言不发。
万奇山右侧,黎禺瞅着前排许活的背影,忽然道:“许世子,你是勋贵出身,武艺又是咱们崇文馆里最出众的,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在拿乔吗?”
许活端坐于前,闻言微微侧头。
他之所以这样不客气,乃是学馆之中明面上只论学,不论家世,若是小辈为着点儿矛盾闹到馆外去,长辈颜面也无存。
如今以成绩序座,更是如此。
而黎禺身后的朱振先不乐意了,一拍案几,“姓黎的,你别在那儿血口喷人!谁拿乔?荣安有本事,她是谦逊,不与你们计较罢了!”
黎禺不屑,“陆峥走科举之路已定,咱们崇文馆就算勉强拿到了第二名,最有可能获得名额的不就是他吗?应该极想要表现吧。”
“哈!哈!”朱振蔑笑了两声,“你当荣安是我这样的勋贵子呢,他是平南侯府世子,还需要争风求表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黎禺语塞。
他贬低自个儿,维护许活,旁人有何话说。
且,这也是事实,崇文馆大部分学生皆心知肚明,平南侯府世子确实不需要鼓脑争头。
朱振见他们震住了,得意道:“倒是你们,说什么科举不科举,净讲些跌士气的屁话,没种就是没种,等你们丢人到陛下和满京权贵们面前的时候,别求我们荣安!”
黎禺站起来,对着朱振,“谁会求他!”
朱振也站起来,对峙,“反正凭你,第一场就得输!”
“输就输,有什么大不了!”
“还说你不是没种!”朱振忽然灵机一动,“哦~我明白了,许活比你能耐,比你有种,比你有可能得到机会,你这是拈酸呢吧。”
“有种”的许活扶额:“……”
他还真说中了黎禺几分心事,黎禺父亲是羽林卫大将军,他是武将之子,但非勋贵,日后还得在军营中磨炼,才能晋升,但在陛下面前露脸,便要少吃许多辛苦。
“朱六!”
黎禺恼羞成怒,气得青筋暴起,挥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啊,小爷怕你啊。”
两人斗鸡一样,脖子上的毛已经炸起来,马上就要扑斗在一起。
一只手压住朱振的肩,又有一只手接住了黎禺的拳头。
正是争执旋涡中心的许活。
朱振可打不过黎禺,一见许活过来了,挺起胸膛,狐假虎威。
黎禺看他那样儿,拳头捏得更紧。
许活松开他那只拳头,语气平稳道:“朱振有一言,对也不对,我是不需要争风抢名额,但我向来不未战先怯,也一定会方寸必争,是以……这个名额,我要争。”
她话说得明白,她就是要迎战,就是要争,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的退缩。
许活直视黎禺,“堂堂正正,想争便争,我不会客气。”
襟怀坦荡、磊落之人,加之能力不俗,最易得人心。
许活自打进崇文馆,便从容坦荡,一贯的表现是她不与人争辩,她只勤学苦练,力争上游,第一次还只在第二排,一次次座位变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她分明不是崇文馆前三人那般天赋出众,勋贵子也不必刻苦如斯,可她就是搅得崇文馆这一潭温水渐渐沸腾,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改从前的一成不变,开始暗暗较劲儿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不少以“科举”为输蹴鞠铺场的学生们莫名羞愧地红了脸。
黎禺更是挺直脊背,“我也不会与你客气!”
后头,郭朝小山似的身板儿立起来,声如洪雷,“郭二我也掺一脚,晋升的名额,我也想要。”
黎禺仰头看他,嘴角抽搐,压力激增。
朱振也凑热闹,“小爷也不会让着你。”
黎禺对他则是一个白眼,完全没放在眼里。
朱振一看,开始撸袖子,“诶——”
许活已经打断了先前在弦上的箭,他们再想打,也没那时的气头了,她便抬步欲回到座位上去。
朱振仗着她才敢嚣张,她这一要走,立马怂下来,还找借口地急道:“荣安!蹴鞠队得组起来啊,你不管啊?”
其他学生皆看向许活,眼里皆有此意。
她武艺早已服众,由她组织,倒也理所应当。
许活却看向一排正中的首座,道:“蹴鞠,需得协作,学士们不予分配,理应由崇文馆首席协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首席,便是次次保持每月小考第一名的陆峥。
直接对抗的蹴鞠必然要有个中心,许活这是让步,不争这个意气,她也相信陆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意气用事,有什么赛场上见真章。
而陆峥转头看向许活,并未立即说话。
两人隔着座位和学生们对视。
正在此时,周学士进来,众人各自回座,听学士教授。
期间,还有学生因为心神不在书上,受了周学士的斥责。
课后,众生不约而同地皆为离座。
陆峥并未迟疑推脱,直接站到前方,“需得先定下出场十二人,不便上场,未有蹴鞠经验,无意参加蹴鞠赛的学生,先主动报上名……”
身体不便,或者有个别人难免畏于蹴鞠赛上的激烈碰撞,这些人排除,十二人甚至还稍有不足。
众人一番商量,才定好人员。
而直接对抗的蹴鞠,需要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这些不同的角色,其他倒是好说,主要负责射鞠门的球头必然也是最显眼的存在,受先前许活他们的气势,大部分人皆想要试一试。
包括陆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峥便提出了个极公平的方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以射鞠门的准头来决出。
“明日决定,今日皆回去练一练。”
许活回府后,便径直回到忆苦院,临时造起鞠门。
两根粗棍,寻一铁环,挂在正常鞠门的高度上,便成了临时的门。
她身体尚未完全利索,便没有大动作,只慢慢地踢射,调整准度。
一开始时高时低,时左时右,难得才进一个。慢慢的,鞠球越来越近,尝尝砸在铁环上,每一步都有调整。
天色稍有昏暗,许活又一脚踢出,空球入门。
“啊!”
一个女子惊喜的呼声,伴随着抚掌。
许活其实早就发现有人到来,只是专注练习,没有去分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她转过去,问道:“今日玩得如何?”
方静宁弯着眼点头,随即走近她,举起帕子想为她擦汗,手靠近才发现许活没出汗,顿时又生尴尬。
许活微微弯腰,“沾染了灰尘,劳烦。”
方静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在她脸上仔仔细细、轻柔地擦拭起来,越擦脸越红,眼神越是飘忽。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甚至一呼一吸慢慢交缠,彼此的味道也越加清晰。
偏偏许活一派平静自然,越发显得方静宁不冷静,尽是小女儿娇态。
方静宁心跳加速之余,生出些不平来,帕子甩给她,嗔道:“世子自个儿擦吧。”
一阵香风袭来,许活眼疾手快地接住帕子,粗略在脸上颈后蹭过,便停下。
贵族娘子,旁人用过的帕子皆不会再自用,又不好扔了,许活便随手将方静宁的帕子塞进衣襟。
方静宁见了,心中那股子不平衡立时便消了,情态又扭捏起来,柔声问:“世子练习,可是为了蹴鞠赛?你要上场吗?”
许活颔首,道:“只是位置还未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期待地问:“我能去观看吗?”
“自然是能得,侯府应是能得席位,只是……”许活问,“恐怕各家皆要出席,你许是要站在长辈们身后,天气不暖,一场蹴鞠赛要许久,能站住吗?”
“莫要小瞧我。”
许活微微摇头,“你量力而为吧,府里不拦你去,也得注意些保暖。”
方静宁应下,又有些疑惑地问:“我从未听说蹴鞠风靡,为何人多?”
“有借机相看之意。”
方静宁恍然大悟,继而看着许活俊俏挺拔的模样,暗暗想:亏得他们成亲在先,否则不知多少夫人要中意许活呢。
如此一看,是她占先机。
第40章
十月二十八,崇文馆进行球头选拔。
球头不止要有射门的准度,各方面的能力皆要出类拔萃方可成为蹴鞠队的领头和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此设置了特殊的选拔规则,以一对二直接对抗的形式进行。
一刻钟的时间,一人射门,两人拦截。
拦截的人选,也出自想要竞争球头的学生,两两轮换拦截,同为竞争对手必然会奋力阻挠,突破者方能使众生信服,公平公正。
而要竞选球头的人,按照座位排名分别是陆峥、许活、列崇文馆第六名的监门卫中郎将之子郑淳、列崇文馆第十名的普通勋贵子穆一沛、黎禺、郭朝。
按照排名,陆峥率先突破和射门,许活和郑淳进行拦截。
郑淳跟许活个头相仿,身材较许活更壮硕几分,国字脸,方下巴,眼小聚光,一开口便是:“世子打算如何拦截?”
语意便是以许活为主。
许活昨日已知道郑淳很有蹴鞠经验,对蹴鞠的规则技巧皆十分了解,转而问他的意见。
郑淳简单提了一二。
许活边听边点头,最后道:“便按照你说的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也提了一个小建议。
郑淳一听,很是惊讶,下意识看向陆峥。
陆峥正在准备,一无所觉。
许、郑二人沟通完,先后站到了临时设置的鞠门前,许活在前,郑淳断后。
锣声一响,许活的眼神瞬间变化,如同鹰隼一般,极具威吓之力。
陆峥神情越发严肃,脚带着鞠球冲向鞠门,因着许活在前方作势欲拦,他带球偏向一侧,打算绕过许活。
许活反应迅速,转眼便出现在陆峥面前,试探抢球。
陆峥沉稳应对,左右脚来回换球,躲过许活的截球动作。
两人你来我往三四次,许活露出一个马脚,陆峥瞅准时机,迅速越过后。
同时,他也越过了其后的郑淳,眼前空无一人,只有空荡荡的鞠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门一脚,陆峥的神情不由地露出势在必得。
忽地,许活横插而来,一脚铲掉了他脚下的鞠球。
郑淳赶上,一个回踢将鞠球送回了原地。
此时,陆峥的情绪还好,但接下来的回合,皆是他突破二人即将射门之时,或是许活或是郑淳在最后截断,教他始终没有踢出那一脚,鞠球连鞠门的络网都没沾上过。
待到一刻钟的后半段,陆峥渐渐暴躁,脚下开始混乱,两人几乎轻而易举地截走球。
围观的学生们每每交头接耳——
“真可惜,又差一点儿。”
“陆峥步伐乱了……”
也有学生察觉到了异常,“你们没发现吗……”
偏殿台阶上,观看的学士们也都发现了许活和郑淳的意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九明赞道:“兵者,诡道也。”
陆峥也从郑淳口中得知了许活的话,“陆峥性傲,若心性不稳便易急躁,可配合以此击破。”
他终于意识到两人前面是故意放水,在他稍加自满,放松警惕之时再截断,乱他心绪。
陆峥愤而瞪视准备中的许活,却也无话可说。
是他自身性格有弱点,才被利用。
接下来,是许活对上郑淳和穆一沛。
两人在开始之前,也商量了些计划,甚至也想效仿上一局,但两人讨论半晌,只勉强讨论出许活一个弱点——不够强壮,或可直接冲撞她。
然而两人想得极好,现实却不如两人之意。
实力可破一切算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凡学习过得,早晚会以其他方式用事实证明,绝非一刻光阴是浪费的。
许活多年来的淬炼发挥到极致,她有极强的行动力敏锐的洞察力,全都反馈到蹴鞠上,除非她自己踢偏,两人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阻碍。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活射门的精准度也飞速提升,且越发趋于稳定。
且她的心态很平稳,心理素质极强,到后来甚至反过来拉控二人,拖得郑淳和穆一沛在不大的场地中气喘吁吁。
所有学生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平时武艺课,许活根本没尽全力吧?
“这也不算公平吧,谁能挡住许荣安啊?”
这话一出,说话的学生便是一哽。
其他学生亦是默然。
因为一个人太强,使得竞选变得不够公平,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许活的实力吗?
朱振在旁边儿与有荣焉。
这一局结束后,许活在一刻钟的时间,踢进四次。
而郑淳因为这一局体力使用过渡,在后面他的一对二中,表现弱了不少,只进两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有看热闹的好事之徒提议道:“何必轮换,不如就许荣安上场拦截。”
保管一拦截一个准儿,进球?进球多没意思。
下一个是穆一沛,立即强烈反对,“凭甚!”
他都够惨了,本来一刻钟不至于累到缓不过来,偏偏为了追许活,铆足了劲儿,要是换许活来拦截,还有什么可比的。
黎禺也不乐意,不过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怂来,只讲规则:“我们后上场,皆是两场连着,体力消耗本就多一些,怎能临时调换拦截人?”
当然,他们在一开始并未反对这个轮换规则,便是认可,现在提出反对意见,也不是针对唯一没有连上两场的陆峥,是为了反对换许活上场的损主意。
陆峥一丝好没讨到,许活也不会对他们客气,丢人,太丢人。
而规则早就定了,最忌讳随意更改,只不过是为了看热闹随口一提罢了。
许活没出言反对,直接不了了之。
不过众人看向郭朝的眼神,皆是同情又期待。
因为郭朝要对上的是许活和陆峥,养足精神和体力的许活和陆峥。
接下来两场,穆一沛只进了一球,黎禺对上高大壮硕的郭朝和怨气冲天的陆峥,一球未能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一场,学士和学生们皆期待起来。
不远处东宫主殿二楼,太子靠在栏杆上,手里依然拎着一壶酒,面带戏谑的笑容,问:“你说五郎会如何?”
他身后,理国公世子陆巍恭敬道:“五郎虽有些劣性,然并非小人。”
崇文馆中,陆峥板着脸,跟许活商量道:“郭朝健壮,灵活不足……”
其余人只能看见两人,先是陆峥在说,许活点头,随后许活说了什么,陆峥眉头松开,又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郭朝如临大敌。
朱振跟他关系好,在旁边对他幸灾乐祸道:“郭二,别紧张,输了不丢人。”
郭朝冲他一呸,锣声响,开始了。
郑淳、穆一沛、黎禺三人站在一起,他们结局已定,神情都轻松了,看着中间的对局充满侥幸的同时,时不时摇头啧啧出声。
其他人的期待也完全变成了对郭朝的同情——
“根本突破不了啊。”
“陆峥也好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想教许荣安小看吧。”
“看见俩人眼神了吗,他们俩竟然有配合……”
最后全都汇成一句话:“郭朝也太难了……”
郭朝是很难,为了防两人,左闪右躲,精神紧绷,时间快到时已经满头大汗,左脚绊了右脚,以屁股结结实实地落地告终。
今日最丢人的桂冠移到了郭朝头上。
郭朝坐在地上苦笑。
而许活成为了球头,当之无愧,毋庸置疑。
一山不能容二虎,既然许活成为球头,陆峥作为首席,便退位让贤,将领头的位置移交给了许活,之后蹴鞠队都听许活的,以免因他影响崇文馆蹴鞠队的和谐和团结。
许活直接上任,干净利落地分派其他位置,暂定如此,之后有不妥或更优之选再进行调整。
众生并无异议。
偏殿前,常九明学士夸赞道:“陆峥心性大有长进。”
周寅则是略微满意道:“如今崇文馆向学之风气总算赶上几分当年太子殿下在学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年来,无论太子殿下如何受陛下训斥,他皆一心向太子,始终认为太子从未变过,一直是少年时那个尊师重道、才华横溢、光风霁月、志在黎民百姓的太子。
小黄门从东宫门进来,主殿二楼的太子和理国公世子陆巍居高临下,皆看见了。
太子毫无反应。
陆巍只得提醒道:“殿下,许是陛下召见……”
东宫并非密不透风,若是太子这般,教人以“怠慢君上”传至陛下耳朵中,太子恐又要受陛下斥责。
太子慢悠悠地直起身,随手将酒壶扔到他怀中,神色倦怠。
世子有心再提醒太子这般恐会惹怒陛下,可想到太子如今也并不会理会他,便掩下担忧跟随在后,不再多言。
小黄门前来,确是陛下召见。
陛下在等着,太子便也未作整理,径直前往太极殿。
太极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成王并三皇子越王、四皇子魏王、五皇子庄郡王皆在。
太子行礼后,站到了三个皇弟之前。
三皇子文质彬彬,四皇子淳厚,五皇子才加冠,年轻气盛刚毅果敢,三人离太子近,皆嗅到了酒味。
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贯敬重太子,此时皆露出了异色,怕父皇看出来,纷纷低头。
成王是个壮年男子,身材魁梧,眉毛粗浓,身上带着虚伪的武将的爽朗之态,鼻子刻意嗅了嗅,快人快语道:“太子,你这是又饮酒了?真是好兴致。”
这一言,三皇子也微微低下头。
果然,景帝震怒:“白日酗酒,你可还记得你是储君?”
天子雷霆一怒,三个皇子皆畏惧,头垂得更低,姿态越发恭谨。
成王则是眼中闪过得意。
而太子习以为常地一撩前摆,跪地俯首,“儿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景帝的怒气丝毫没减缓,反倒因为太子这般混不吝似的态度,更加不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也并不畅快。
他是唯一的皇后嫡子,皇后早逝,便由景帝亲自教养长大,年少气锐时,文韬武略,精益求精,是备受期待瞩目的储君。
十六岁开始入朝协理国事,为了不教父皇失望,也想大展身手,所经手皆慎重其事,满朝文武交口称赞。
然好景不长,他接连受到严厉苛责,景帝更是高抬成王制衡他,后来三皇子越王也成了太子掣肘之一,发展下去,又变成打压。
真正使得太子失望至极的那一次,是世间最尊贵的天子,最伟大的父亲,训斥他“傲慢自大,毫无储君之姿”的同时,纵容成王一系气焰嚣张,连储君都不放在眼里。
成王若果真行事端正,太子尚且能平,可成王行事,肆无忌惮,毫无德行。
历朝历代,太子少有善终,乃是史鉴。
子不孝,大不敬。
太子无法不孝,与其父皇还要寻契训责,不如他主动送上去。
仿若在较劲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近几年,太子越来越放荡不堪,常常饮醉,公务上也经常出错,不少朝臣一面念着太子旧时的风采,一面又不禁失望。
而景帝也对太子大失所望。
此时,太极殿内气氛似是油煎火燎一般。
五皇子寻常还算得宠,大着胆子道:“太子皇兄,方才大皇兄向父皇进言,蹴鞠赛这等盛事,父皇又要御驾亲临,不如咱们兄弟也上场博父皇一笑。”
成王对其露出几分不满。
五皇子尤不理会,一心给太子寻台阶,“三皇兄说他不擅蹴鞠,我和四皇兄许久未与两位皇兄同场蹴鞠了……”
太子不能教自小亲近的弟弟因他受过,便恭敬道:“儿臣愿上场为父皇助兴。”
景帝虽仍神色冷肃,却也没再苛责。
成王抢先提出,由他领年轻官员一队。
太子似是不在乎输赢,毫无锐气,也不与他争,直接领了崇文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帝见他如此,怒气再起。
原本还想为太子争取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面面相觑,赶紧出言,最后四皇子领了弘文馆,五皇子领了国子监。
此消息一出,京中更是震动。
三十日,武艺课,崇文馆蹴鞠队可整日练习蹴鞠配合。
太子尊贵,按理应为球头,然他并未取代许活的球头位置,而是随意地选了散立,派小黄门过来知会了一声便罢了,并未出现。
崇文馆众生却焦灼不安,练习十分混乱。
不只是因为他们怕害得太子殿下失颜面,还因为其他队伍的队员也确立下来,实力显露无疑。
其中最受瞩目的年轻官员那一队,并没有纯武将出战,而是以公平起见,选择了一半武将一半文官,今年新科状元陆屿、榜眼林牧、探花郎顾笑舟、二甲第九李栩然,以及四驸马陈境泽皆在其列。
武官则是从各卫军中选出六人。
陆屿并不是球头,球头是金吾卫一位校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以崇文馆众人对陆屿的了解,以及陆峥探知所得,陆屿必然会出谋划策。
武官武力强横,文官智胜于人,胜算几乎没有。
国子监汇聚天下英才,其中不乏蹴鞠出众者,实力可排第二。
也就弘文馆,勉强可说和崇文馆实力不相上下,胜负难说。
众生都有些泄气。
学士们亦受了影响。
许活自是不能放任下去,便寻了陆峥单独说话。
“你要说什么?”
许活郑重道:“短短五天,临时组建蹴鞠队,对各方皆是个考验,其他三队必然也要磨合,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儿。”
陆峥神情严肃,并不乐观,“但我们是一盘散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战先怯乃是大忌,若是在战场上如此,岂不是要白送人头?”
许活坚定道:“必须想办法鼓舞士气。”
陆峥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后郑重地问:“如何做?”
“战场上讲战术,自古以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在少数,需得先知己知彼,才可有胜机……”
陆峥迅速理解,“我知道了。”
两个人决定摒弃前嫌,暂时合作。
第41章
三十一日,崇文馆为了方便学生们准备明日的蹴鞠赛,决定休课,但学士、学生们无论是否参加蹴鞠赛,皆照常来了崇文馆。
而今日,太子也出现在了崇文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子殿下如今正值青壮之年,俊美无俦,风华无双,自有一番储君的威仪。
众人皆激动行礼。
周寅更是直接要跪地拜首。
太子亲自托住了他的双手,略有几分无奈道:“先生,不必行此大礼,起身吧。”
周寅感动,“殿下恩德。”
太子又教其余人等皆随意,便直接在崇文殿内坐下,随意与学士们说话。
除了周寅,太子称其为“先生”,其余学士,皆寻常对待。
学生们并不敢打扰,皆站在中庭内,参加蹴鞠赛的站在前头,不参加的学生站在后头。
许活自来崇文馆,也有几次偶遇太子,只是皆远远地行礼,不曾得太子召见就近说过话。
郑淳暂定为骁球,也就是次球头,悄悄对许活耳语道:“周学士殿试后便进了崇文馆,乃是殿下经学之师,已在崇文馆二十年。”
太子曾经的先生,皆是大儒大才之人,旁任或是调动升迁或是致仕、故去,如今崇文馆中只有周寅是真正教导过太子多年之人,说是伴着太子殿下长大也不为过。
郑淳又道:“外头私塾的先生才会掌尺学生,崇文馆只有周学士敢这般,你便知道为何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旁边,陆峥注意到二人窃窃私语,眼神瞥过去,又回正,目不斜视。
壁垒虽还未完全消失,但已破裂,只差一个彻底的契机。
而许活听了郑淳之言,又有新的了解。
原先她以为是有些旧交护佑,如今看来,太子殿下才是最重要的缘由。
崇文馆里的学生皆身份不俗,不少学生都觉得周学士过于严苛,且不留情面,原以为多年未有调动是太过耿直得罪人,如今看来,这未尝不是对周学士的保护。
况且他这心性,做什么官合适?
许活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某些言官撞柱死谏的刻板形象,“……”
崇文馆极适合周学士,陛下和太子殿下实在是慧眼识人。
不多时,小黄门搬了张椅子,放置在崇文殿外丹墀上。
太子出来,教众生照常进行训练,命个侍卫代替他站位,并无上场练习之意,只在旁观看。
众人皆认为理所当然,毫无异议。
而许活并不打算立即训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在上,她也没有露怯,神色如常地站在学生们前面。
那里立着一块儿牌板,前两日用来张贴蹴鞠队形,今日,她贴了三张纸,上面分别是大皇子成王所领的年轻官员、四皇子魏王所领的弘文馆以及五皇子庄郡王所领的国子监之人员组成。
这是许活和陆峥等人探听所得。
“因是抽签,全凭运气,第一场对上任何一队皆有可能,我们先来确定对上不同队的战术。”
许活对国子监最为熟悉,便先从国子监讲起。
每个人的性情如何,是否善武,身体素质、蹴鞠技巧如何,讲到谁可作为突破点,重点关注之人是谁,至于战术,未防消息泄露,她没有多说,但特意提及了她所预估的对上不同队获胜的几率。
崇文馆与弘文馆对上,五五开。
崇文馆与国子监对上,四六开。
崇文馆与成王队对上,三七或是二八开。
末了,许活道:“蹴鞠场上如同战场,瞬息万变,意外频发,任何一个关节皆有可能逆转战局,我等实力如此,今日练习需得以加深协作之默契,彼此信任,明日再配以战术,结局并非定数。”
许活不说废话,表述十分的简洁冷静,便极教人信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生们边听边交流,神色较先前舒展不少。
所谓的战术是什么,他们尚不清楚,可如此听来,万一第一场对上弘文馆或国子监,岂不是说……
并非必输之局?
太子亦有些意外地看着许活,有了些许兴致。
不过……
有学生担忧地问:“万一抽中成王殿下一队呢?”
众生面面相觑。
太子忽然插一言,“明日上场,成王会是球头。”
许活和陆峥对视一眼,头脑中迅速有所反应。
原先年轻官员这一队,乃是六武将六文官,成王做球头,取代的必定是原先精挑细选,各方面极为出色的球头。
此队重新磨合许是不顺,且成王的确勇猛,但他性格弱点极为明显,刚愎自用,性张扬,好大喜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环视众人,目光决然,掷地有声道:“皆可战。”
众人不由地心情激荡。
鼓舞士气,是武将的一项必修课。
而一个好的将领,无论处于何种战局,皆要予士兵以必胜的信念,许活此时做到了。
众人信心剧增,接下来的练习中腿脚有力,精神抖擞,面貌气氛焕然一新。
太子原先还坐着,受一众年轻学生们所染,也叫回了代他站位的侍卫,亲自上场跟学生们磨合。
学生们初时还有几分放不开,后来见太子殿下平易近人,此战又事关太子殿下和崇文馆的颜面,便铆足了劲儿练习,渐渐当太子是寻常的队友。
一整日有条不紊的练习,众人进步神速,配合越发得当。
傍晚,众人方才散了,回去养精蓄锐,静待明日。
太子多年未曾如此活动过,跑了一整日,出了许多汗,宫侍们担心他着凉,担心他明日起来不适,上上下下皆在忙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理国公府世子陆巍下值后,来到东宫,太子正在沐浴时,便坐在殿中等候。
些许时间后,太子墨发微濡,宽袍步出,神情竟是几年来难得的阴霾散去,清明朗然。
陆巍微怔。
太子慵懒地落座,随手拿起案上的酒壶,顿了顿又放下,怡然道:“平南侯府世子有大将之风,听闻平南侯府为她报了千牛卫擢选?”
陆巍点头,却又道:“父亲说,这许世子意在外放,做一方父母官。”
“哦?”
勋贵蒙荫,许活的志向倒是出人意表,显然是想跳脱出勋贵的局限。
太子勾唇,“有趣……”
笑容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像是怀疑她能否做到,又像是希望她能做到……
理国公府——
陆峥和许活等人从东宫离开,还聊了许多,回府时天色已晚,刚回到他的院子,便碰见了四哥陆屿。
陆屿已经洗过尘,身上全无疲惫,眉眼的笑意与平时全无差别,好似蹴鞠赛于他来说,十足轻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对陆峥关心道:“五郎,今日回来的晚,可是练习太累?”
陆峥回道:“尚能承受,兄长不必担忧。”
陆屿问道:“你与荣安未有冲突吧?”
“并无。”陆峥一板一眼道,“事有轻重缓急,我又非稚童,自然晓得道理。”
他又转而问陆屿,“兄长不需要练习吗?”
陆屿笑眯眯道:“皆要当差,难得抽出时间。”
亲兄弟,你来我往,虚虚实实,皆对自己队伍的真实情况守口如瓶。
平南侯府——
方静宁在暖阁等到天将黑,才迎到许活,“世子,辛苦了。”
许活不以为意,“若能赢,此时的辛苦届时便是加倍之喜。”
方静宁期待地问:“可能赢?”
许活摇了摇头,此时方露出几分真来,“我们能想到的,必然也有人能想到,实力是其一,运道是其二,这其三,便看谁更技高一筹,谁军心更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聪明,“若是明日你们抽得好签,便能鼓舞士气。”
许活赞许地看着她,“是。”
方静宁坐在暖炕边,侧身从炕几的小屉中取出一个平安符,郑重地递到许活手中,“今日我随伯娘去寺庙求得,还抽得一只上上签,签文便在符里,世子明日必定得偿所愿。”
许活看着掌心这小小的符,一笑,道:“崇文馆明日若得好运道,功劳有静娘的一份。”
方静宁微抬下巴,“若真那般,我定是要受的。”
许活握住符,塞入腰带,起身道:“我去洗澡。”
方静宁脱口道:“在暖阁的隔间洗便是,何必折腾?”
说完,她咬了咬唇,脸色有些红,却也没有收回。
许活自然道:“我稍后要去书房,晚些回来,你且先睡,不必等我。”
方静宁的思绪便跟着她的话走了,眉头轻蹙,“世子明日有紧要事,今日合该早早歇下才是。”
许活没反驳,“好,我尽早回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沐浴后,在外院书房与伯父许伯山浅聊些许。
不出意外,蹴鞠赛出众者比是从武之人,恰逢最近金吾卫、千牛卫皆要擢选,其中用意,不消多说。
许伯山道:“太子殿下未做球头,你必定备受瞩目,表现勇猛乃是必须,在陛下面前展露心性更为重要。”
陛下第二日才会亲至,第一场能不能赢,决定了许活是否能够在陛下面前崭露头角……
翌日,蹴鞠赛第一日。
京城各府的马车皆往京郊去,只为观看蹴鞠赛。
因在京郊大营外,第一日便由大营负责筹备和安全防护,大将军宋杰主持。
蹴鞠场乃是双鞠门,两队对抗,踢进对方鞠门者进球,结束后进球多的一方获胜。
而蹴鞠场四周皆设观看台,供各家家眷观看蹴鞠赛。
蹴鞠场两侧观看位置最好,坐北朝南,太子、各皇子皆在上座,左右按照各家的地位序座,从皇亲贵胄公侯伯爵高官,越远地位越低。
对面乃是女眷,太子妃、成王妃为首,依次是各家女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节白日温度还不算冷,今日日头明媚,更是暖,可贵人们娇贵,京郊大营准备观看台时,特地为显贵们设了防风的厚幔。
平南侯位置不算偏,老侯夫人更是被安置在比较中间的位置,太子妃和皇子妃与她说话也都客气,期间还提到了许活这个侯府世子。
方静宁也有座位,不过是在侯夫人文氏身后。
二夫人郑氏诰命品级低,在这种场合位置要么远了去,要不然便得像方静宁一般待在文氏后面,她心里堵得慌,便没来。
期间诸多与平南侯府或是方静宁有交情的人家到来,文氏和方静宁或是等人上前来见礼,或是主动前去见礼。
距离蹴鞠赛正式开始还有些时间,蹴鞠场周遭已是人满为患。
忠国公府也来人了,老国公夫人拄着御赐龙头拐杖,带着金河县主和魏家的三个姑娘姗姗来迟。
她乃是从一品国公夫人,地位尊崇,仅次于太子妃并几个王妃,各家女眷纷纷起身见礼。
方静宁这个外孙女自然更不能落下。
老国公夫人许久未见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旁人过来见礼,她也舍不得放开,待到蹴鞠赛抽签快要开始,各家女眷们差不多都看到了,方才松开方静宁的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侯夫人和文氏瞧见她这作态,只是一笑,便与身边人笑着继续攀谈。
而方静宁跟姊妹们颔首示意后,便匆匆返回到伯娘身后。
四队人皆在场中序列站定,许活站在崇文馆最前方。
老侯夫人、文氏、方静宁瞧见,又听周遭人提起许活,皆引以为傲。
太子和皇子们的看台上,宋大将军请示过太子后,宣布抽签。
太子未动,示意小黄门去叫许活来抽。
成王见太子如此,便随便吩咐了个侍从代他抽取。
这种小动作,太子不屑一顾。
场中,郑淳在许活出列之前,在她身后念咒语:“一定要上上签,一定要上上签……”
其他崇文馆学生亦是如此期盼地看着许活,连陆峥也不例外。
许活背负着这么多的期盼,沉静地踏上看台。
四根签,两两相同,分别在底部刻了一道印和两道印,相同刻印分为红蓝军,同场对抗,一先比,二在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大将军已在太子等人面前展示过,没有任何问题。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都没亲自抽签,由弘文馆和国子监出了人上来抽选。
四个人在签筒前站定,各自选了一根签,一同抽出。
场中,崇文馆的学生们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台上,太子也在注视着她。
许活攥着签,手心微微出汗。
“诸位,请一一展签。”
成王侍从先行举起签,是二。
众人的视线看向下一个,国子监的监生。
监生露出签底,是一。
那么弘文馆和崇文馆便没可能对抗了。
崇文馆众生表情失望,复又燃起新的希望,上上签没有,还有中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的手在前面放签时,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上则镇定自若地第三个举起签。
士兵上前查看,许活侧头,看到刻痕的一瞬间,悬着的心平稳落地。
是国子监。
不是最差的结果。
而崇文馆众生听到士兵唱出结果,表情皆是一松。
与他们相反,弘文馆众人的神色皆无奈。
崇文馆马上便要上场,学生们又紧绷起来。
看台上,许活下去准备,太子和五皇子也起身。
成王笑道:“希望能有机会与太子较量。”
太子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步向看台台阶。
成王瞬间拉下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余皇子耳观鼻鼻观心,仿若未见。
赛前准备,各据一方,崇文馆学生们围成一圈,空出了太子殿下的位置。
待到太子过来,许活便与众人说起战术。
规则是,所有人抢到鞠球,皆要传给球头,由球头射门。
国子监的监生实力较为平均,平素常有蹴鞠,这是优点,但同时,他们没有特别出众之人,此出众,并非蹴鞠技巧上的,乃是体力和耐力。
朱振听了许活的话,立即附和道:“对对对,国子监里勋贵子大多是我这样的酒囊饭袋,那些举人监生踢得虽好,但是文弱。”
太子闻言,看向过于有自知之明,乃至于拉了许多人下水的朱振。
朱振一凛,立马抽了嘴巴一巴掌,“瞧我这张嘴,殿下恕罪……”
众生不禁笑起来。
对面,五皇子和国子监监生们注意到他们轻松的态度,不由地紧张起来。
崇文馆这边,气氛正好,许活便没有打断,待到众人注意力收回,才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半年时间,因为许活进入崇文馆,陆峥、黎禺等人为了和她较劲,武艺也颇上心,体力和耐力大有提升。
“不能比技巧,要在前半场迅速消耗他们。”许活扫过众人,着重看了郑淳和穆一沛一眼,“可还记得那日我是如何做得?他们与我熟悉,必定会围堵我,你们抢到鞠球,不必急着传给我,满场穿起来,拖垮他们。”
郑淳和黎禺想到那日两人的惨状,皆是一抖,可再一想到如今是他们要去折腾别人,又嘿嘿一笑。
其余人也都笑得不怀好意。
一脸正人君子的,只剩下太子和许活、陆峥三人。
陆峥是装得。
太子……太子作为储君,直面未来的臣子们“阴险”的一面,心情略显复杂。
对面,国子监众人则是莫名发冷。
而许活最后正义凛然道:“为了太子殿下和崇文馆的荣耀,只许胜不许败!”
众生呼喝:“胜!胜!胜!”
声音越来越响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众人稍作热身,蹴鞠赛的时辰到。
击鼓为号,本场蹴鞠赛正式开始。
周遭看台上,有子弟在场上的人投以十成十的注目。
一开始,许活便迅速抢夺到鞠球,不出她所料,国子监立即有两三个监生同时向她包围过来。
许活闪躲掉一人,并不恋战,一个侧身,便按照计划,飞起一脚,踢出鞠球。
站位提前便已定好,太子跑了几步,接住鞠球,假意向前,待到国子监来人拦截,立时传出去。
如此来回两次,几乎与赛前的计划没有出入。
但赛场上,变化万千,待到下一次传球时,被国子监横空拦截。
此时,许活和郑淳立即加速,利用两人的敏捷优势,重新抢回鞠球。
崇文馆众人再次变幻阵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台上,看客们只见双方来来回回,却始终没有一方先胜一筹,但见崇文馆列阵斗转星移,变化无穷。
成王队,陆屿笑容变深,对身侧的几人道:“崇文馆已成胜局。”
四驸马陈境泽、林牧、李栩然、顾笑舟四人也都看了出来。
时间流逝,场上始终未进一筹,然崇文馆士气越来越足,国子监却越发吃力,汗流浃背。
待到最后一刻钟,整个崇文馆皆振奋起来。
太子亦然。
陆峥传出鞠球,太子接过,瞅准机会传给许活。
许活带着鞠球奋力向前,这一次,国子监没人能来拦她。
她带着球靠近国子监的鞠门,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出。
正中鞠门!
场上,崇文馆众人激动地跳跃欢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啪啪拍许活的背,“荣安,你简直算无遗策!”
看台上,不少人都跟着激动起来。
方静宁兴奋道:“伯娘,世子他们赢了!”
文氏喜笑颜开,点头。
崇文馆赢得意外的轻松,学生们下场时皆笑逐颜开。
太子回到看台上,并未对成王反唇相讥。
成王沉着脸,和太子擦肩而过,下场。
第二场比赛,毫无意外,成王队获胜。
他们与崇文馆不同,完全是实力碾压,一场下来,连进四筹。
原本还有些喜悦的崇文馆众人,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再笑不出来。
这样的差距,并非是战术能够弥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成王回到看台上,对太子狂妄道:“太子,明日场上见,希望你不会在父皇面前太失颜面。”
已经从蹴鞠场上抽离的太子并未因挑衅生怒,他如今有何颜面好在意的。
……
平南侯府的马车上,老侯夫人、文氏、方静宁皆喜气洋洋,为许活高兴。
许活并未扫三人的兴,然心里清楚,明日才是真正的对抗。
……
十一月初二,御驾亲临京郊大营校场,文武百官皆在。
今日,太子所率崇文馆为红军,成王队为蓝军,头上分别系着所属颜色的发带,分列场中,英姿勃发。
景帝饶有兴致,与中书令林老大人、理国公陆弋道:“两位爱卿认为,太子和成王谁会赢?”
这一问,林老大人和理国公皆无法回答。
恰巧,鼓声响起,蹴鞠赛开始,景帝的注意力转向场上,两位枢臣便也免去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场上,成王这次并未对太子叫嚣,反倒看向许活,笑道:“本王对许世子早有耳闻,许世子瞧着细瘦,没想到深藏不露,咱们场上好好较量……”
“好好较量”四个字,说得别有意味。
许活回应得不卑不亢,“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成王嗤笑。
太子微微皱眉,以他对成王的了解,他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正式开始,许活照例去抢鞠球,以求抢占先机。
然,她刚跃起,身前便有蓝军一人同样跃起,抢鞠球的同时,肩膀狠狠撞向许活。
许活瞳孔一张。
后方,崇文馆众人皆是一惊,“小心!”
蓝军中,陆屿、林牧几人见到这一幕,亦是锁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是智囊,然这并非是陆屿的战术。
硬抢鞠球,或者受伤……
许活迅速作出判断,不得不在半空中利用腰力扭转身体,旋转一圈,膝盖半弯进行缓冲,单膝落地,手扶着地面,眼神凌厉地抬头时,鞠球已经在蓝军脚下。
许活顾不上多想,迅速起身,欲去追逐。
可她刚刚跑动,李栩然和顾笑舟便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身侧。
许活左右闪身,才甩开两人,下一瞬,四驸马陈境泽又堵上来。
三个人交替着,不管其他,只缠住许活。
许活脱身不得。
女眷看台上,方静宁视线不离许活,见她受挫,满目担忧。
同时,成王作为球头,拿到了鞠球,一脚入门,迅速拿到蓝军的第一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崇文馆的士气大受打击。
接下来的时间,但凡许活冒头,便要受冲撞,再不然便是三人围堵,她完全无法施展。
许活还有何不明白的,成王睚眦必报,分明是故意的。
而崇文馆其他人昨日胜了一场,本就有几分松懈,教蓝军如此强势冲击,逐渐乱了阵脚。
蓝军接连得筹,士气大涨。
崇文馆离胜利越发遥远,士气便越发低迷,恶性循环之下,完全溃不成军。
太子在场上的表现也不如人意,不像是在蹴鞠,反倒像是游荡一般。
看台上,鸦雀无声。
景帝脸色难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武百官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复杂难言。
这是太子啊,储君毫无锐气,疏懒至此,如何教群臣敬服?
没可能了……
崇文馆众人几乎放弃,脚步都迟缓了,神色更是倦怠。
蓝军士气高昂,胜券在握。
忽然,看台上众人露出惊异之色,周遭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
方静宁倏地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场上。
许活冲破了三人围堵,飞驰向带球的蓝军散立,长发和红色发带追在脑后,如同闪电一般。
哪怕对手再强,她也要先碰一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绝对不会被对手的气势汹汹所吓倒。
输便输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只有还有一丝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撞是吧?
来啊!
许活带着一股势不可挡、你死我亡的狠意,丝毫不躲闪,狠狠回撞回去。
两人撞在一起,许活身材更纤瘦,肩膀因为强烈的冲击向后一撇,但她却未停下,仿佛无所觉一般,奋力向前。
下一个前来拦截的蓝军的头挟怯于许活的横冲直撞,先躲闪了。
此时,鞠球到了陆屿脚下。
他见许活马上就要到身前,迅速传球给不远处的成王殿下。
而就在他脚碰到鞠球时,许活提前预料到似的,脚下一蹬,迅速转弯,突破极限地疾驰到成王身前。
成王虎目圆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截走了!”
看台上众人又发出惊呼。
太子和崇文馆众生亦是震惊地看着许活。
而许活双足难敌十脚八脚,带着球穿过半个蹴鞠场,临到蓝军鞠门前,被密不透风的人拦下,未能射门。
此时距离蹴鞠赛结束,只剩下两刻钟,崇文馆已经输下五筹,便是再努力,也难翻盘。
许活没有成功射门得筹,崇文馆众人心掉回去的同时,皆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灰心丧气。
然而许活依然带着靡坚不摧之势,再一次迎向强大的对手,突破艰难险阻,再一次截走了成王脚下的鞠球。
轻狂吗?本就是少年郎。
谁人年少不轻狂!
所有人的目光皆随着场上那一道身影移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无法突破壁垒,又一次一次地去冲撞,皆震动。
女眷看台上,方静宁眼里只剩下许活一个人,两只手死死地抠在一起,怦然心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会不为这样的少年心潮澎湃呢?
而场上,崇文馆众生们羞愧不已。
朱振向来与许活好,也不争强好胜,此时唾骂一声,“小爷拼了!”
话毕,圆润的胖子从未有过的灵活,飞奔起来。
崇文馆其他人对视,一咬牙,也拼尽全力奔跑起来。
输也要输得问心无愧,堂堂正正。
不战而怯,算什么少年!
太子曾经也骄傲过,曾经也意气风发、挥袂生风。
锐气呢?
他的锐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内心一声声地质问,身体已经先一步超越意志,和学生们一同奔驰在蹴鞠场上。
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烧灼的气管,仿佛唤醒了一具沉郁许久的身体,一个正直壮年却心灰意懒的灵魂。
任是什么杂念都不在脑中,全副注意力皆在那一颗鞠球上。
许活再一次面临拦截,但她此时并非孤军奋战。
右侧空虚有机会。
许活抬眸便看到太子就在那里,毫不犹豫地传出球。
太子跃起,胸膛接住鞠球,鞠球落地,有人来截,当即右传。
陆峥接住球,带球跑了几步,再次左传。
鞠球重新回到了太子脚下。
太子带球,闪身过人,忽地瞅见侧前方的成王,眼神一冷,肃杀之气喷薄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王对上他的视线,心不由一凛,下一瞬,鞠球罩面破风而来。
他神色惊恐,迅速侧身躲避。
而他身后,许活闪身出现,接住鞠球的同时,转身,破釜沉舟的一脚……
结束的鼓声敲响。
鞠球仍在空中,场上所有人皆停下来,目光皆随着它移动,紧张地屏住呼吸。
“进了!”
崇文馆众人欢呼。
看台上亦是哗然。
许活呆立几秒,力竭地向后踉跄两步,跌坐在地上,垂着头汗如雨下。
朱振疯狂地跑向她,“荣安!你最有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
随即,她边喘气流汗,边露出了一个疲惫又粲然的笑。
太子立在场上,同样在剧烈地喘息,仰头平复着呼吸和心跳,然而越是平复越是不平静。
几息后,太子忽地畅快一笑,“哈、哈哈哈……”
输怕什么!
赢过!
第42章
成王分明赢了,却全无赢的喜悦,想到最后那一筹便脸黑如墨。
尤其看见太子那般大笑,越发觉得羞辱,一甩袖子,转身便离开蹴鞠场。
看台上,中书令林老大人捋着花白的胡须,赞道:“平南侯府世子不折不挠,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国公陆弋颔首赞同,又多言一句:“五郎与他同在崇文馆,此子文武双全,若非承袭侯府,如今也得有功名了。”
景帝似是并未听见两位重臣的交谈,神色不变。
平南侯许伯山左右的同僚也纷纷向他道喜:“有子如此,何愁不兴。”
许伯山神情满是引以为傲。
蹴鞠赛的彩头早就定了,太子和成王回到看台上,红蓝军列队站在看台下。
方才蹴鞠场上众人的表现皆分明,景帝询问官员们,教他们来选应获得奖赏的蓝军三人和红军一人。
先是胜方成王所率的蓝军,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点了几个人,最后定下提及多的三人,皆是武官,分别隶属于金吾卫、羽林卫、京郊大营。
到太子所领的第二名红军,众大臣不谋而合,皆点了许活的名字,连理国公陆弋也不例外。
蓝军的三位武官已经有官职,直接在原本的卫军中升一级半级便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至于许活,还在崇文馆求学,但作为平南侯府世子受荫庇,可直接入各卫,慢慢擢升。
然,景帝金口玉言,点她入万年县任县尉,曹事司兵,从八品下。
陛下御言一出,看台上的官员们看向许活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众人皆在揣测景帝为何钦点平南侯府世子为万年县尉。
平南侯许伯山亦是若有所思。
而景帝言罢,便摆驾先行,官员随行。
其余众人跪拜,随后,陆陆续续动身,返回城中。
许活不急着深思,打算先寻到家人,与祖母她们一同回府。
方静宁始终注视她,早就看见了她的动向,立即跟祖母和伯娘说了。
她们身边还有高氏和戴着帷帽的文馨儿。
高氏作为“舅母”也要恭喜许活,便随着老侯夫人、文氏、方静宁一起下看台与许活汇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也瞧见了她们的身影,正要加快步子,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
“许世子,请慢。”
老侯夫人等人站定,没再走近。
许活回头,见是今日的对手——得陛下恩典的蓝军三人,晋升为六品金吾卫校尉的尹程,晋升为从六品的千牛卫副尉胡守亮,以及晋升为京郊大营副尉的程彪。
尹校尉拱手,与另外两位同僚一起为蹴鞠赛时的冲撞向许活表达歉意。
许活不以为意道:“蹴鞠场上,既未违规,便是合理,三位无需介意。”
三人仍旧愧疚不减,尹校尉询问她是否受伤。
许活肩膀确实隐隐作痛,不过她并未表露,只道:“三位身材精悍有力,若是用尽全力,在下恐怕已经无法与三位作揖见礼。”
蹴鞠场上确实意外频生,但又不是生死较量,三人便是冲撞也是收了些力的,若是带着非死即伤的狠劲儿,她今日想得一筹恐怕更要难上几分。
尹校尉三人对视,见她确实并未有计较之意,方才释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虽有些家世,然比不得平南侯府显赫,并不愿意得罪许活,只是无法不听令于成王殿下。
尹校尉大笑道:“许世子倒是着实吓到了我等,凶猛如斯。”
许活摇头,“惭愧,实在是力有不逮,只能拼力一搏。”
她如此说,也是在捧三人,拼力一搏,才勉强突破他们的严防死守,更说明三人实力强横。
几番交流下来,三人春风满面,尹校尉又要备一顿赔罪酒请许活赴宴。
许活并未拒绝。
尹校尉便道:“待我等定好了宴席,一定亲自至侯府送请帖。”
四人寒暄时,陆屿、林牧、李栩然三人也来到此处,并未打扰许活他们,先行向老侯夫人等人见礼。
高氏虽给女儿觅到了个好郎君,正在等对方母亲进京,正式下定,但此时瞧见陆屿和林牧两人,仍旧满眼的喜欢。
他们着实出众,老侯夫人连连称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方静宁,始终没多瞧三个郎君,眼里只有许活,目不旁视。
文馨儿换过庚帖了,自然也不便多看旁的郎君。
她和方静宁站在长辈们身后,瞧见方静宁这般全神贯注,不禁低声调侃:“整日在府里相对,竟是还看不够吗?”
方静宁脸一红,轻轻推她,“你何时也学人促狭起来,竟也取笑我。”
文馨儿轻声道:“风月相知,羡煞旁人,何来取笑?”
方静宁复又看回许活,心里回味着“风月相知”四字,又酸又甜。
许活已注意到陆屿三人,和尹校尉三人拜别后,又和三人见礼。
“荣安,恭喜。”
林牧和陆屿一同出言道喜,李栩然则只是随着二人拱手。
许活还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笑道:“日后咱们便是同僚了。”
许活谦逊道:“荣安还需得向诸位前辈学习。”
陆屿入翰林院一年,已经受陛下召见,为陛下讲书多次,许活本就晚于三人入朝,又只得八品下,还是蒙荫做官,与他们这般的正经进士差距甚远。
她心里,并不甘于此。
而陆屿过来,一则道喜,二则是暗示,场上并非他授意。
许活自然会意,其实他不说,她也清楚,必定是成王的主意。
……
侯府众人与高氏母女说过话,便各自乘了马车,返家。
老侯夫人、文氏她们欢喜过了,皆问起许活的身体。
方静宁亦是攒眉蹙额地盯着许活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安抚三人:“并无大碍,放心便是。”
老侯夫人道:“还是请个大夫到府里吧……”
许活自然拒绝:“我自幼摔打惯了,些许跌打损伤独自便能处理。”
方静宁见许活始终没有提及她这个妻子帮忙,失落地捏紧了帕子。
老侯夫人直接不满地教训道:“说你木头,你还真是木头不成,你都是有夫人的人了,还独自处理作甚!”
许活余光瞥向方静宁,顾左右而言他,“夫人娶回府乃是为了相濡以沫,白首与共,岂是为了有人使唤?”
方静宁情绪稍扬,柔声道:“世子受伤,我若能尽些心,方才好受些。”
然而许活回府后,并未等她帮忙上药,在偏房清洗过过后,自行上好药,才回到暖阁。
方静宁鼻子也敏感,许活还未近身便嗅到了药味儿,顿时便面露黯然,“世子便这般嫌弃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解释道:“只是有些青紫,我顺手便抹了药,并非嫌弃你。”
方静宁想起刚才李嬷嬷急急巴巴地跑来报信儿,说是许活沐浴,青菡进去待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出来,不知道做了什么。
李嬷嬷向来对芦园的婢女们格外警惕,还要她警醒,说:“青菡绝对对世子有歪心,万一那小蹄子什么时候爬上床,您哭都没处哭去。”
方静宁始终认为,许活若是那等不洁身自好的,她再如何警醒,也是拦不住的。
她对李嬷嬷坚称:“我相信世子的为人。”
只是许活这样生分,贴身事皆不假她之手,李嬷嬷的话便在方静宁绕啊绕,绕得她难过。
方静宁索性扭过身去,使起性子,不搭理许活。
许活便挥手教婢女们退了,作势解衣裳,嘴上还道:“你不放心,瞧瞧便是,只是莫要说我不庄重,不知羞……”
她抽掉腰带,随手一甩,撇到暖炕上。
随即又是外衫,也是乱撇。
方静宁羞急,“你这是做什么,好似我非要看你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手在腰侧解着,抬头挑眉,似是再说:难道不是吗?
方静宁气恼,“穿上穿上,谁要去看你,莫要诬赖我。”
许活手不停。
方静宁坐在被子上,脚蹬着被子借力,扭转过去,背对着许活,气道:“世子就是故意的!”
许活瞧着正经,时不时便要逗她一番,方静宁如今已经明了了。
方静宁又气又甜。
许活看着她坐在那儿小小一团,好笑,坐在暖炕边,脱靴子。
方静宁悄悄转了一点头,瞄见许活的动作,赶紧又回正。
片刻后,她听到些窸窣的动静,又转头去瞧。
许活已经盖上被子躺下了。
方静宁有些莫名的不爽快,掀被子躺下的动作都带着气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平素睡前,皆要说一说白日各自发生的事,或者交流交流读书的心得。
今日唯一的大事便是许活授官。
方静宁气儿散了些,问道:“在国公府时,世子授官便是六品,你今日授八品下,分明是低了些,可为何我瞧你又不像是不满意的?”
许活与她解释道:“县分十等,京县乃是最高等,寻常进士也要在中等县历练过后,考取艰难的制举官试,且背有靠山才有升至京县的机会。”
本朝勋贵尚未腐化到不能揽辔跨马的地步,官职有数,人却无数,许活能得县尉,且算是遂了她的心意,自然没有不满意。
而方静宁听后道:“如此说来,世子到万年县,既能熟识民情,又能锻炼,乃是极好的去处?”
许活听到“熟识民情”,有几分意外地看向方静宁。
方静宁与她相对侧躺,微微抬了抬下巴,骄矜道:“我自然也不是毫无长进的。”
随后,许活吹熄了案几上的灯,又拉上了炕幔,道:“你今日在外面待了许久,早些歇息吧。”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轻轻应了一声,身子一动,手搭在小腹,仰躺着,久久闭不上眼。
她从未见过许活看她的眼神里有丝毫的惊艳或者情意,总是那样冷静又温和。
从前倒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是患得患失……
第43章
许活对方静宁女儿家的情思一无所觉,养精蓄锐一夜,第二日肩膀比昨日痛得厉害,但她并未在方静宁和长辈们面前表露。
吏部还要走一些官员调动的流程,许活暂时还不能入职万宁县,而她还算是崇文馆的学生,便照常去崇文馆。
崇文馆学生们见到她,态度热情地打招呼,与半年前甚至于几日前大相径庭。
一场蹴鞠赛,彻底打破了他们和许活之间的壁垒。
唯有陆峥,放不下颜面似的,没有主动与许活说话。
黎禺眼神在陆峥身上划过,忽然对许活道:“荣安,你就要离开崇文馆,我们想在珍味楼为你践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陆峥是陆氏子,才能说去珍味楼便去珍味楼,平素一定要提前预定。
黎禺这般说,必然有陆峥授意。
许活看向陆峥。
陆峥此时方才开口:“许世子是否赏光?”
冤家宜解不宜结。
许活道:“自然。”
在崇文馆读书的时间已经进入倒数,许活很是珍惜,本就十分认真,更是全心投入。
隅中,太子召见。
许活随小黄门前往东宫主殿。
“许世子,太子殿下在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进入殿内,便见太子精神抖擞,而身边站着一小小的、精致非常的孩童,此时他满眼的委屈,小嘴也瘪在一起,又一动不动,像是不敢动似的。
应是太子唯一的嫡子。
许活行礼时,这般想。
“起吧。”太子心情不错,“已有官身,仍不忘进学,许卿着实勤奋。”
许活恭敬道:“陛下授官是恩典,臣却不敢自傲。”
“你在蹴鞠场上不是颇傲气吗?连成王的脚下的鞠球都敢截。”
太子想起昨日的光景,表情便越发愉悦。
昨日是昨日,今日,许活极谦逊地回道:“臣惭愧。”
“你小小年纪,这性子还真是……”真是什么,太子并未说下去,转而道,“我看京中这些勋贵,子孙多安于现状,不上进,平南侯府倒是在子孙教养上并未宠溺太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根独苗,若是寻常人家,必然怕磕了碰了,小心翼翼精心呵护,许活显然没有。
太子面露好奇,“我还听闻,侯府专门给你设了个忆苦院,教你自力更生?”
许活道:“回殿下,是。”
太子仔细询问了她平素如何自力更生。
许活如实禀明。
她的教养方式,是贵族中闻所未闻的,于太子来说亦是新奇。
连太子身侧的小童也忘了委屈,好奇地看着她。
太子问:“你家中也舍得?”
许活越发恭谨,答道:“祖父曾教导臣,爵位可世袭,才能和忠诚却不能遗传,唯有自身能为,心性坚韧且不拘于眼前的一方一寸,才有更多的可能。”
太子若有所思,许久后感叹:“老侯爷是大智之人。”
许活并未替祖父谦虚,她心中,祖父当得起这般赞誉。
太子看向身侧,手搭在小童背上,“这是我儿杨羿,开始启蒙了,还缺一位武先生,我观你正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大惊,“臣能力低微,如何敢教授小殿下,臣伯父……”
“不必妄自菲薄。”太子可没看中平南侯那刚直之性,看中的是许活的心性,打断她的推辞,直接对儿子道,“羿儿,去拜见先生。”
小小的杨羿前些日子才执过拜师礼,向前两步,躬身拜下,奶声奶气道:“杨羿拜见先生。”
他才到启蒙的年纪,行礼时身体却分毫不晃动。
许活不敢受,立时躬身扶起小殿下。
太子摆手,“羿儿有些过于娇气了,许卿你好生教导。”
随即便吩咐人带许活去杨羿专门读书的偏殿。
杨羿走出太子的视线,便要宫侍抱他。
宫侍立即便抱起他,代步到偏殿中,方才小心翼翼地放下。
许活总不好居高临下地看小殿下,便请宫侍给她找了个蒲团,盘腿坐在了小殿下面前,方能平视。
杨羿站了一小会儿,又想坐着。
宫侍立即便要走过来伺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阻止对方,询问小殿下每日步行多少。
宫侍疼惜地看着小殿下,细嗓回道:“不少了,每日皆要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请安。”
许活看向面前的小殿下。
小殿下瘪着嘴,眼泪含着泪,似是极委屈不能坐。
偏他还不是哭闹,笑模样瞅着可怜,教人易心生不忍。
许活:“……”
小殿下年幼,许是就住在太子妃旁边,向太子请安时稍远些,可他这离了太子视线便要人抱,能走几步?
怪道太子殿下说他娇气。
这孩子的身份贵重,轻不得重不得,许活不能对他太过苛刻,需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教导。
平南侯府,芦园——
“教授小殿下武艺?”方静宁惊讶,“这样小的孩子,该如何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摇头,“祖父教导我那一套,自然是不行的。”
方静宁眼睛一动,认真分析道:“太子殿下的嫡子,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上阵杀敌,太子殿下又那般说,想必是锻炼小殿下的身体和心性……”
许活眼里泛起笑意,鼓励地看着她,“还有旁的吗?”
方静宁不好意思,“世子必然是有想法的,我现下班门弄斧,倒教人发笑了。”
“你多想了,我心里欢喜呢。”
方静宁心下窃喜,嗔道:“可是分毫看不出的。”
许活摇头,叫她继续说。
方静宁道:“既不能玩物丧志,又不好太严苛,教太子妃和小殿下抵触,蹴鞠正好,其他的日后再说。”
她说到了许活心里。
许活确实欢喜于方静宁如今的变化,温声道:“你的建议极好,便按你说的做。”
方静宁明知道她心里有数,仍然欣喜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青菡出声禀报道:“世子,侯爷那儿来人,请您用过膳后过去。”
方静宁一听到青菡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酸涩,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晚膳时,青菡、青桃和其他婢女们一同上菜。
方静宁暗暗打量着青菡和许活。
许活并未关注青菡分毫,青菡表面上也十分规矩。
两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可方静宁就是忍不住多揣测……
其他婢女上菜便可,何须青菡这个二等婢女亲自动手?她是不是刻意接近许活?
许活但凡抬眼了,朝着青菡的方向,她就要泛酸。
许活吩咐青菡做事,方静宁便介意极了,直想教青菡出去,换旁人伺候。
这样实在不该,既是不信任许活,也是容不得人,可方静宁实在控制不住这一颗心,每每像是在热锅里翻滚,时不时有人倒上一缸醋来。
她快要忍受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伯父许伯山寻许活,也是说太子殿下命他教授小殿下武艺一事。
许活与他表明打算。
许伯山便放下心,教她尽管去做,还叮嘱道:“莫要本末倒置,县尉才是你眼下的踏板。”
“荣安明白。”
第二日,崇文馆众学生为许活践行的席面定下来,众生下学后一并到珍味楼。
大堂中的食客瞧见如此多身着崇文馆学服的学生,纷纷注目。
众人在外时保持着各自的风度,步上二楼,进入雅间,便现了形。
“许荣安,今日你休想逃脱,小爷必要与你一战到底!一醉方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朱振说着话,抬手欲搭许活的肩。
许活一个错步便躲过,淡定道:“君子当节制。”
朱振愤而指责:“分别在即,你还要节制!许荣安,你就没有不舍吗?”
“自是有的。”
朱振神情缓和些许,清了清嗓,正欲开口,许活的下一句话便教他防线崩溃。
许活说的是:“舍不得崇文馆的典籍,之前抄的诗集,才只抄了些许而已。”
“许荣安!”
朱振暴躁,指控:“你变了!你从前最不爱抄诗词,你成亲就变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好友吗?”
许活淡淡道:“自然是……没有的。”
她这分明是调侃朱振,学生们皆笑起来。
朱振也知道她的性情,若非熟识,断不会玩笑,只是满腹苦楚排遣不出去,“我为了寻你,来了崇文馆,你又要走……”
“周学士今日又罚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文馆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要是再闹着离开,他祖父老子定要真的将他赶出家门。
朱振难过,酒一上来,便饮了一大口。
众人皆不同情他,甚至还嘲笑他。
许多人想进崇文馆,也进不去,他能进去,其实没什么需要同情的。
不过许活与周学士观念不同,他并不认为朱振是占了旁人的机会,越是掌握权力的上层,越是要约束教育,否则贻害无穷。
朱振遇到崇文馆和周学士,算是踢到铁板了,甚好。
许活斟了一杯酒,与他碰了一杯,权当勉励。
都是年轻人,喝几杯便放开了,一一来与许活敬酒,也表达了歉意。
许活皆喝了酒,并不计较。
陆峥并非犹豫的性子,但太过好面子,一直到众人喝酣,方才端着杯子走过来。
他恐怕也是想一笑泯恩仇。
许活并不等他出口,便和对其他人一般轻轻碰了陆峥手里的酒杯,淡淡道:“可惜没机会再光明正大地与陆五郎较量,希望陆五郎早日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不会和陆峥成为朋友,只是得体地离开,不为敌罢了。
他若是在她入崇文馆时直接邀战,或文或武,光明正大地比试,才算是不打不相识,借着权势孤立,又算是什么呢?
今日是她,但又未必不是旁人。
她不在乎,旁人未必受得住,若是受不住,毁了也说不定,届时难道能怪那人心性不坚吗?
不对的,分明是施加之人。
拥有权力和影响旁人的能力,理应更节制。
陆峥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之后的时间直到回府,神色皆不展。
陆屿得知后,道:“日后行事,坦荡些,免得后悔。”
第44章
许活酒量练得不错,也挡不住十九个学生与她敬酒,更何况其中还有朱振这般搅和的。
她回府时,只勉强保留着两分清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回芦园,只让人回芦园通报一声,便歇在了外院她偶尔留宿的屋子里。
最近方家开始结这一年的账,李嬷嬷一个人难以忙开,终于不再一心想着把权,在方静宁暂借芦园两个一等婢女来帮忙时,悄悄松了好大一口气。
世子回来,又醉酒,自然得有人照顾。
其他人没有空闲,青菡便来了外院。
“世子。”
许活一个人合衣在床上,双眼紧闭,并未回应。
青菡慢慢走到床边,放下端在手中的热水盆,又轻轻叫了一声“世子”,见许活真的醉了,才敢释放内心,露出爱慕的眼神。
她所能接触到最好的郎君便是世子,少女情思如何能不系在世子身上。
世子富有、尊贵、俊美、文武双全……
若是能成为世子房里的人,日后定然能享荣华富贵。
但青菡不敢爬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敢趁着世子酒醉不醒,深情又遗憾地看着她。
青菡轻手轻脚地洗了洗帕子,轻轻地坐在床边,目光中充满柔情,缓缓伸出手,靠近世子的脸庞……
温热的帕子刚沾到许活的脸,许活的双眼倏地睁开,一只手攥住青菡的手腕。
青菡一惊,帕子掉落在许活的脸侧。
她想赶紧伸手捡起来,偏偏手腕上力道不清,动弹不得。
许活眼神带着醉意,思绪却清晰,“你为何在我房里?”
青菡轻轻动了动手腕,大着胆子柔声道:“世子,婢子为您净面~”
“不必。”
许活面无表情地松开她的手腕,手臂弯起,手肘支着床,起身。
青菡见状,连忙去扶。
许活抬手拂开,然而动作间,两人姿势仿佛叠抱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啷~”
许活和青菡皆扭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门口,方静宁神情不敢置信中带着痛苦,脚前一只碎碗,不明汤液四溅,还溅到了她的绣鞋、裙摆上。
许活面色不变,丝毫不见慌张。
青菡心虚,立即跪在地上,“夫人恕罪,世子和婢子没有……”
方静宁眼含着泪,似是无法面对,提起裙摆仓皇地转身,跑出去。
“夫人!”
青菡跪着向前蹭了几步,随即又转过来,“世子,夫人误会了,婢子什么都没做……”
她做没做什么,许活清楚。
许活按了按额头,声音里带着躁怒,“青菡,青鸢提醒过你吧,要守本分,不要做多余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菡惊慌失措,“婢子没有……”
许活头疼,面无表情道:“让你家里给你寻人家,即日起不必到芦园来伺候了。”
青菡求饶:“世子,婢子知错了,婢子求求您别敢赶走,婢子去求夫人……”
许活闭目不耐,“我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
世子向来说一不二,不容置疑。
青菡瘫软在地。
许活酒醒了些许,命她出去,又让人端来一碗醒酒汤,期间自行擦拭了脸和手,喝完醒酒汤复又躺下。
这时间,芦园——
方静宁怕教人看到笑话,忍了一路,直到回到屋里,才崩溃地哭起来。
她表面上确实长进了许多,可内里总有那么一份自我怀疑。
如今亲眼看见许活的“背叛”,悲凉油然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侯府也不是她安身立命之处……
李嬷嬷和小荻皆担心的不行,好一阵儿才从她口中撬出原委。
李嬷嬷愤愤,“老奴早说过,那就是个不安分的小蹄子,您偏不当回事儿,如今倒好,教她得了意。”
小荻跟着心疼地掉眼泪,“娘子命怎么这么苦,还以为世子是个好的……”
李嬷嬷闻言,拍打她一下,“你这死丫头,世子是你能说嘴的吗?”
小荻不服气。
李嬷嬷白了她一眼,转向方静宁,不满道:“您是正房,是世子夫人,您当时就不该走,就得教训教训那个青菡,教她知道是知道,这芦园谁才是女主人!”
方静宁倔强道:“我早说过,所嫁若不是个良人,我就关起门来自己过,我断不会没自尊地与一群女子争风吃醋。”
李嬷嬷恨铁不成钢,“您这是什么话?世子那样的身份,有的是人前赴后继,你们本来就没圆房,若是不放下身段哄哄世子,凭什么得世子青?”
小荻反驳:“娘子这样好……”
“好女子多了,体面要自个儿挣!娘子命好,嫁过来就是世子夫人,还想整个婆家都宠着?凭什么?凭得不就是旁人比不上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无法反驳了,转向方静宁,小心地劝道:“娘子,嬷嬷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您再想想?”
方静宁泪眼朦胧地看向门口。
若是误会,许活该与她解释才是,可这样久了,许活始终没回来,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了好事?
若是那样,还有什么要想的?
她无法将自尊低到尘埃里去。
……
第二日,青菡没出现在芦园,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连芦园两个一等婢女也不清楚。
小荻得到消息,立马便来通知方静宁。
方静宁表现得冷漠,毫不关心,忙碌地查看方家的账。
而许活也换上崭新的县尉官服,去了万年县衙。
县衙的官吏跟崇文馆的学生们不一样,同僚们身份不如崇文馆的学生们贵重,且大多已通晓人情世故,皆认为县尉一职不过是她的一个跳板,以她的家世,顶多三年任期便会升迁,因此皆与她为善,甚至还想结个好,兴许能多一个人脉靠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要与同僚们熟悉,要了解县尉的差事,还从案牍库借了些卷宗,每日忙得不得闲,便干脆住在了外院。
许活入职万年县衙的第三日,京中发生了一件与侯府有关联的事——陛下赐婚五公主和安西节度使长子郭曦。
圣旨直接下了,先前顾笑州以有婚约婉拒过,如今郭曦若是抗旨不遵,再驳圣上的面子,于郭文两家皆有可能成祸。
此事一出,高氏之郁闷无处可说,便来了侯府。
“馨娘这婚事,也太曲折了些,原先和你们家的荣安,只是咱们长辈之间通通气,她并不知晓,也无所谓伤心不伤心,如今可好,都算过八字了……”
文氏关心地问:“馨娘如何?”
高氏对小姑子文氏叹气,“今日胃口不好,根本没吃几口。”
文氏也唏嘘,“好在这事儿,嫂子明智没宣扬,外人并不知晓,不至于影响馨娘的名声……”
“我是打算正式过大礼再向外说,没成想……倒是少了些麻烦。”
高氏面上亦有庆幸,但说到接下来的内容,又遗憾起来,“郭曦私下里来文家诚恳解释了一番,又赔了极重的礼,这般好的家世人品,真真是可惜了……”
“好事多磨,兴许峰回路转,还有更好的人选在后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氏自然希望会这般,不过眼下她更担忧女儿,“我是想着,馨娘跟荣安媳妇还算处得来,若是荣安媳妇有闲暇,多邀邀她出门散心,在你们府上,我也放心。”
文氏满口答应。
傍晚,许活回府,众人接在老侯夫人屋里,文氏便说起此事以及高氏的拜托。
方静宁应下,“回去我便亲手写帖子邀请她。”
文氏目光欣慰又喜欢。
而方静宁说完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长辈们问话她便应承回答,不问话不叫到她,不接茬也不主动搭话。
这几日她便是如此,见着许活便照常与她问好,多余的一概没有,仿佛许活这个人只是个存在,与她不相干了。
许活则与平常一般,说起朝堂上的事:“据消息,今年匈奴有一部受了雹灾,这几日,西北有军报,匈奴又有异动,陛下点郭曦为驸马,应是有安抚安西节度使之意。”
朝中确实无大的战事,然四方边境皆常有外族匪患冒犯,北边儿是一到冬天,粮草短缺便会频繁犯境,只是一直以来规模不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匈奴剽悍凶残,老侯夫人和文氏忧虑,“可会打起来?”
方静宁在国公府甚少听到这些,整日里皆是想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事,骤然听到“打仗”,心里头一紧,甚至忘了那些私人的烦忧,也看向许活。
许活道:“我朝日益兵强马壮,匈奴亦有所忌惮。”
老侯夫人她们面上又舒展开来。
方静宁则忧虑不减,“若有战事,无论大小,总归是有人要受苦的。”
许活看向她。
方静宁与她对视,片刻后便垂下头,许活也平静地收回视线。
年轻人藏不住神色,少了两人间的对视和方静宁看向许活时满眼的柔情蜜意,气氛颇为生硬。
老侯夫人和文氏看出了些许,不免疑惑地对视,交换眼神。
过了一会儿,许活和方静宁一同离开。
方静宁垂着头,始终慢许活一步。
许活无甚异常情绪,声音平静地交代了一句:“我去外院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便径直走了。
她并无太多儿女情长之心,也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才与方静宁成婚。
如果方静宁连基本的信任,连追根究底、捍卫主权的勇气都没有,许活也没有很多时间去浪费在她身上。
而方静宁看着许活离去时无情的背影,眼圈泛红,亦执拗地走向不同的方向,不曾回一次头。
正院门口,秦嬷嬷瞧着小夫妻俩背道而驰,立马回去禀报老侯夫人。
外院,许活刚坐下看了不足一刻钟的卷宗,正院便又来人,请她过去。
许活初时还以为祖母身体有什么问题,脚步急切,待到见到老侯夫人精神矍铄,才慢下动作,询问:“祖母匆忙招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侯夫人探究地看她,“你和静娘闹别扭了?”
许活摇头,紧接着又故意道:“不过是前几日在外院,我酒醉,青菡伺候我,她来时看见了,许是误会了,便闹了脾气。”
老侯夫人一听,皱眉追问道:“平白无故,如何会误会?”
许活道:“我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便是我做什么了,她也不该与我置气,实在有些无理取闹,晾一晾她,教她懂些事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不清不楚,引人怀疑。
人都偏心,总要有些缘由,否则老侯夫人他们恐怕要觉得方静宁不懂事。而且,许活也不想长辈们再借着“好意”塞人进来。
老侯夫人果然想歪。
青菡是她安排到芦园的,当时确实存了点儿其他心思,许活年纪到了,侯府只有这么一个男丁,着紧的很,在府里有个人,好过教人勾着在外面接触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但许活的自律远超过他们的担忧。
青菡就不一样了,接收到隐晦的暗示,难免会存了心思,再露出分毫,或者有些什么动作……
老侯夫人立时便说了她当初的打算,又有几分后悔道:“早知道我便不多事了,这事儿因祖母而起,青菡若是逾矩,未曾惹出什么大的麻烦,尽管打发出芦园便是,也别太严苛。”
许活一副才知道的神情,“我原先还以为是静娘想多了,为了避免后院有事端,教青菡家去了,如今知道竟有这些缘由,许是真正误会的人是我,不过这样处置,倒也正好。”
老侯夫人点头,“就这样吧,家和万事兴,你与静娘好好解释,别生芥蒂。”
许活微顿,随后点头,“荣安省得了,祖母也不必自责担忧,过几日便好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原来青菡回家待嫁了!”
小荻又得到了新的消息,立即回来禀报。
方静宁一怔,“待嫁?”
小荻肯定地点头,“说是已经定下人了。”
李嬷嬷也听到了信儿,走进来道:“夫人,如今您还有什么担忧的,她根本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方静宁沉默,她在意的根本不是是否有人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小荻喜气洋洋道:“世子还是在意您的,您看,青菡不就不在您面前碍眼了吗?”
李嬷嬷道:“世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您可不能再那般想了。”
其实,这几日方静宁冷静下来,再回想那时,她只见着两人离得很近,但两人都衣衫整齐,且只有青菡慌里慌张,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况且以许活那样的性子,真要想纳个通房妾室,根本不会顾忌她的心情,也不会藏着掖着偷偷摸摸。
方静宁知道她可能误会了,如今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会不会生她的气,厌烦她了?
方静宁想到这种可能,心便备受煎熬,又很有些焦灼和紧迫感,驱使她务必做些什么来挽回。
傍晚,许活从外回府,小荻立即便迎上来,热情道:“世子,夫人见您辛苦,特地备了席面,邀您过去。”
她眼神期待。
许活没有刻意拿乔,“我稍后过去。”
小荻一喜,“哎”了一声,立刻回去禀报。
方静宁坐在暖阁里等着,心焦又紧张,不等许活到,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壮胆。
她一口饮下,呛得咳嗽,从没饮过酒,从口腔到食道,烧灼得厉害。
方静宁的脸霎时便红成了樱桃,眼神也水润润的直愣愣的。
许活忙完过来,便见到她这般模样,微微皱眉,“饮酒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迟钝地点头,慢吞吞道:“是,我有话要问世子,心里总是畏怯犹豫,便借酒壮胆。”
许活对一个醉鬼,自然严肃不起来,便在她身边坐下来,问:“你要问什么?”
“世子那样聪明,我不信会看不出旁人对你的心思,你为何还要留人在身边?”
她误会确实不该,可她为何会误会?
青菡是特别的人不成?许活为何会容忍她?万一……万一什么时候许活真的把持不住,怎么办?
方静宁想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景便委屈难过不已,眼睛里泛起一汪水。
她状态看着与平常大为不同了。
许活无奈地轻叹,边拎起水壶倒一杯温水边道:“没有青菡也会有旁人,你要知道,根本在于我是否持身以正,我若是不配合,纵使旁人有千般心思,也不可能成事。”
方静宁摇头,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许活将温水递过去,反问:“你现下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方静宁微微撇嘴,不接受她的水,“我自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便好。
许活放下水杯,说出一个与世人所想大相径庭的观点:“婢女也是个营生,既是营生,便有力争上游之心,然而以寻常婢女的眼界局限,所谓的上游,一个是争做主子身边得力的奴仆,或是梳头做管事嬷嬷,或是嫁给府里小厮护卫管事,将来做管事婆子,仍然是奴仆,子孙也脱不去奴身;一个是争取赎身,去外头嫁给普通人做正头娘子,但平头百姓苦楚颇多,谋生不易;一个便是所谓的爬床,险是险,好歹衣食无忧,若生个一儿半女,纵是庶出,也是主子,便彻底翻身。”
“夹缝生存,选择极少,会想要在主子身上搏一搏,也是人之常情,换作你我在她们的处境上,未尝不会那般做。”
“但若是有旁的选择,经商务农,出将入相……静娘,你觉得她们又会如何选?”
许活便是野心勃勃之人,所以她欣赏女子的野心。
“有些人的世界仅此而已,认知不够,错不在人,在世道。”
所以许活不会因为婢女动了一点心思就立即喊打喊杀,她会给人留一线,若是再犯,方才不容。
方静宁呆呆地看着她。
她还没有醉的思绪不清,只是反应慢一些,要多反应一会儿。
许活重新端起杯子,递到她唇边,淡淡道:“喝些水,稍后我让人送些醒酒汤……”
话还未说完,方静宁一把抱住她,柔软的手臂勾着许活的脖颈,表白:“世子,你这样好,我如何守得住这颗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许活是个不好的,方静宁还能如她说得那般,去守着自个儿过日子,可她越是了解许活的内心,便越是倾慕她崇拜她。
方静宁用尽了勇气,闭上了美眸,仰头,等待着。
许活早在她贴过来的一瞬,便头皮发麻,手中的杯子晃动,水洒在了她的手上。
方静宁的身体是绵软的,一双手臂像水蛇一样,缠得她忘了呼吸。
此时方静宁这般姿态……
若是她没理解错,是要献身?!
许活少有情绪波动极大之时,此时真的教这姑娘惊到。
方静宁如此主动,她若是直接推开,必定要伤了方静宁的心,可又不能直接遂她的意。
许活难得左右为难起来。
而许活怀中的方静宁久久等不到回馈,脸色渐渐苍白,甚至一滴泪沾湿了睫毛,快要落下。
既是夫妻,总归是要走那一步的,许活不能视而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管做她该做的,旁的听天由命吧。
许活轻轻捏住方静宁的下巴,向上抬起。
方静宁的面颊瞬间白转粉,睫毛轻颤。
许活静静地看着方静宁的面容,好一会儿,在方静宁颤抖得更厉害之前,微微一叹,缓缓低下头,覆在她的唇上。
她没有动,两人就这么贴着。
方静宁快要烧起来,两只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许活的上臂的布料。
许活的感觉却很微妙。
她在亲吻一个姑娘。
方静宁的唇……和她的人一样软,软的人心也不由地发软,不由地想要对她小心些。
只是一动不动地双唇相贴,方静宁便撑不住了,腰塌下来,身体的重心全都在许活那儿,柔弱无骨似的彻底依向她怀中。
许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后,另一只手也放开她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腰侧,撑着她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逃避地紧紧埋在许活胸前,双手改为攥着许活腰侧的布料。
双唇自然的分离。
许活稍稍回味,发现她能接受,也对有可能发生的亲密并无排斥,只是此时就发生还有些准备不足,便微微低头,在方静宁耳边道:“静娘,莫急,我们慢慢来。”
方静宁原本羞得抬不起头,闻言不禁轻轻掐她腰侧,羞急道:“你含血喷人,我何时急了!”
她那点力道,挠痒痒一般。
许活躲都没躲,只是有些弄不懂她的心思了,主动求亲吻的是她,如今否认的还是她,不是她想要亲近吗?
这种事情,自然是以方静宁的意愿为主,于是许活又道:“既是我误会静娘的心意了,我赔罪,权当我没说过便是。”
方静宁:“……”
许活没听到她的回复,又低头去看她的神情,见她沉着脸,皱眉不解,“又是为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推开她,愤愤:“你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第45章
许活是个讲求效率的人。
观先贤的人生轨迹,天纵奇才也可能半道夭折,少年得志可能中年落魄,一生坎坷亦可能老年登青云路。
许活未必能完成如今的追求和志向,亦无法确定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故,因而当下的每一步,她都想做到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对于方静宁,许活分出些许心神去分析她的行为和动机,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所谓的爱慕和吃醋是怎样的情绪,也并不想去探究。
感情或许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进度可以人为推进。
两唇相贴打开了两个人关系下一阶段的开关。
原本是睡前闲说些各自的事情,以作交流,如今方静宁酒醉之下对许活表明心迹,许活便与方静宁约定,每隔五日按部就班地开始增加两人的肢体接触,以此来“增进感情”。
一步一步来,待到肢体接触深入到某种程度,感情也达到了,也就到了她们之间彻底袒露的时候。
方静宁不懂,没有夫妻接触是要按部就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是听到便害羞极了,却也欢喜两人的亲近,便默认了这个“增进感情”的步骤。
而从这一日的开始,方静宁浑身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旁人看来,两个人这便是和好如初,甚至好得蜜里调油。
老侯夫人欢喜,私下里还对许活道:“若是情意到了,也不必非要憋着,再憋坏了。”
许活只回说“有数”。
……
方静宁心情美妙起来,进行方家的秋收结算也不再那般煎熬。
只是方静宁这种晴朗并没有保持太久,于外务上,她经验不足,李嬷嬷老眼昏花,陪嫁的婢女们多不得用,多亏了有青鸢和青禾帮忙,才不至于心力交瘁。
也是她们二人,发现了方家庄子账目上的问题。
二人报上来时,方静宁并不如先前知晓外家忠国公府在方家财产上动手脚时那般心痛,或许是感情上不同,或许是她真的成长了,对人心之贪纵有所准备。
不过有问题,便要肃清内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思考后有了些想法,便在许活从县衙回来时,对她道:“世子听我说说,看我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许活颔首,“你说。”
方静宁斟酌道:“先前学着处理内外务时,我曾听说,庄头铺子里皆极容易欺上瞒下,污糟事极多,我初初接手方家,那些精明的管事既然敢在账上做手脚,必然不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许活点头,“确实如此。”
方静宁得了肯定,越发自信道:“我先前粗略了解过,国公府操持时,换去了许多人,剩下没换的方家老人,想必也不是因为忠心。”
忠国公府做的事情,满京皆知,许活想必也清楚,只是顾及她的颜面和心情,不说罢了。
方静宁便也没什么好对许活藏着掖着的了。
“方家这些年没有主子在宅子里管着,多少有些懈怠,况且方家那些老人兴许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我想着,借侯府的人去查一查庄上的事。”
铺子,方族长他们在时,帮着梳理过,如今需要查的主要是庄上。
许活道:“你与我自不必提借,只是你如今没管侯府的事务,方家的事情不好麻烦长辈们,我给你安排些趁手的人,日后有事也可直接寻他们,不必经过我。”
方静宁道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还有府中事务要处理,暂时去外院,就寝前方才回来,在偏房洗过澡回到暖阁,方静宁早已梳洗完,正侧靠在炕几上看书。
“灯光昏暗,仔细伤眼。”
方静宁并未立即放下书,反而捏紧了书脊,头也跟着向下低去。
许活坐到炕几对面,抽走她手中的书,平静道:“咱们不是说好要增进感情?”
她放下书,便伸出手,手心朝上。
方静宁手指蜷了蜷,方才试探着缓慢地伸过去。
指尖相触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使人酥麻的东西在指尖流窜,方静宁下意识便要收回手。
许活反应敏捷,立即捏住了她的指尖,防止她“逃走”。
方静宁从指尖到整个手和手臂,全都麻软起来,无力抽回。
许活的手从指尖向上攀升,握住方静宁的手指,又向上,将她整个纤细的手握在掌心。
只是牵手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是没牵过……
然而方静宁手是烫的,脸是烫的,心也是烫的。
上一次隔着红绸,又是在婚礼中,许活并未认真感受与人牵手的滋味。
许活很仔细地打量着方静宁的手,和她自己的手进行对比。
方静宁的手纤细如葱白,且软滑无骨似的。
而许活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还会在手指动弹时有明显的几根筋,仿佛她稍稍用力便能折断方静宁的指骨和手腕。
许活的手掌和手指上皆是茧子,当抚过方静宁手背时,似乎稍重一些便会刮伤她。可许活即便放轻了力道,依旧在她手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这样鲜明的对比,轻而易举便可窥见两人这双手经历过什么。
“静娘,你一日是许活的妻子,这双手便不会有一日染上风霜。”
方静宁早在许活不断揉捏她手的时候,心就快要跳出来,此时听到许活这样一番“表白”,再也抑制不住,动情地看着许活,“世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放开了她的手,认真道:“循序渐进,今日便到此为止。”
方静宁:“……”
汹涌的感情就要喷发时,火焰被迫熄灭,只剩一缕黑烟。
好生憋闷。
许活用惯的人,皆是能干的,得了世子夫人的吩咐,立即便去方家的庄子打探起来。
不出三日,他们便回来禀报查探到的结果,并且还带了证据。
庄子上的情况,完全不出方静宁所料,甚至还远超她的想象。
方家的家产由国公府操持期间,庄上的管事,包括仅存的方家老人,轻则借着国公府的权势和对下头的疏忽,懈怠管理,贪污纳垢,重则迫害农户,强抢民女,甚至还有草菅人命的。
这是触犯了本朝的律法,方静宁气怒,“都绑起来。”
她毫不犹豫地决定要送那些犯事的管事们见官,根本不管这样揭露出来,是否会伤了方家的雅相体面。
这次,方静宁没再完全排除方家的下人,反倒特意着方家派人去捆起来送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有相熟的老人,管家文伯特地来到侯府,想要求一分情。
方静宁不知道老管家对庄上的事儿是否有所了解,只不容置疑道:“若是寻常小错,看在他们守着方家家业十数年的份儿上,我倒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们做的那些事,可恶至极,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必定会成为祸端,带累阖府人,这如何能原谅?”
“况且,今日我原谅他们,那些受他们祸害的平民百姓、佃户佃农又去何处要说法?”
管家文伯顿时羞愧,“是老奴短见了。”
他只是年纪大了,不希望曾经那些守望相助的方家老人晚节不保。
如今好不容易迎回小主子,方家复兴有望,他们怎么就不能体面些呢?
同时,文伯看着方静宁身上威严和决断,也感怀不已,“老爷和夫人若是在天有灵,见到您如今这般模样,定会欣慰的。”
方静宁想到父母双亲,他们的音容笑貌,这些年她在脑中反复描绘刻画,丝毫没有遗忘。
曾经她每每想起父母亲,便会哀伤失落,如今,她想努力过得更好,努力去寻求她的价值,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
许活就在万年县县衙做县尉,并且曹事司法,方静宁报官,便也选在了万年县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在此之前沟通过,因而在县令问询时,许活声明秉公处理,县衙处理起来也就无需顾忌,十分痛快且公允。
告示牌一公布,受害的百姓喜极而泣,又得知是主家恩德,还跑到方家和侯府门前跪拜磕头。
京中百姓得知,皆传许活这个侯府世子背靠平南侯府,家世显赫,无惧权势,必定会断案公正,还百姓公道,一时间,许多与方家庄子管事受害人有相似遭遇的百姓佃户皆来万年县衙敲鼓喊冤。
欺男霸女者众,旁人碍于种种不敢管或者怕背后根深树大不好管,许活确实没有太多担忧。
她想要实绩在考核中脱颖而出,也从心底想要造福百姓,便每日带着县衙的差役奔走在京城周边的田间乡野,查明实情,如实处置。
不过她并不想与朝中权贵树敌,处置犯法的庄头管事之前,会先去主家申明利害关系,讲清楚县衙此番也是帮着各家祛除了蛀虫祸害,肃清了府中风气,还挽回了许多名声和银钱。
以至于到最后,许活雷厉风行地抓了不少权贵们的庄头管事,反倒没得罪人,还赚了不少人家的感谢。
而这期间,许活基本还要每日抽出半个时辰前往东宫,专为带着小殿下蹴鞠锻炼。
不可谓是不忙。
可即便这样繁忙,每到许活与方静宁增进感情的日子,她也都一次不落地实行,若是赶上去忆苦院,便会在出来之后补上。
这一日,又到了两人亲近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虽羞,却也习惯了几分,轻声劝道:“世子这样忙,大可不必谨记着,顺其自然也好。”
许活闻言,理所当然道:“我事务繁多,自然是提前有规划,教下人提醒,怎会一个人记着。”
方静宁一惊,“世子教下人提醒这种事?!”
“怎会,只需提醒日期,我自会去看月历。”
许活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说她“不甚聪明。”
方静宁:“……”
夫妻亲密竟然记在月历上……
第46章
方静宁作为世子夫人,也是未来平南侯府的主母,以一个合格的侯府媳妇标准来说,她得与许活感情融洽,得开枝散叶,得学会料理内务,得人情往来……
诸多事情,方静宁皆在认真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眼下府里并未给他们二人开枝散叶的压力,只是对方静宁的身体调养上很是着紧,尤其她入冬后受不得冻,稍微寒气侵身,府里便要紧张地请大夫。
且但凡对方静宁和许活身体好的,吃的用的,全都往芦园送。
方静宁并不是不识好歹,只是她脸色不甚好时,长辈们偶尔会将养好身体和对生育有好处连在一起说,诸如——
“不养好身体,日后生育定要遭罪。”
“身体好了才好生养。”
……
这种话并不频繁,多数时候都是关心她的身体。
但方静宁听到后,难免有些不舒服,仿佛她的身体是为生育存在,她的健康是为生育存在,方静宁这个人的存在是无意义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敏感的人总是这般,对生活方方面面的觉知都要更深一些。
这日,许活休沐,和方静宁一同用午膳。
侯府买了新杀的羊肉,特地片了羊肉片,安排了涮锅子,汤里加了桂圆枸杞等物。
许活和方静宁单独在一起,便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两人没教婢女伺候,许活亲自涮了几片羊肉放到方静宁碗中,“羊肉暖中补虚,补中益气,能御风寒,亦能强身。”
方静宁很乖顺地吃着,却味如爵蜡。
许活给了她夹了一些,道:“静娘,你太瘦了,多吃一些。”
方静宁对她越发坦率,便直言道:“世子也是希望我珠圆玉润好生养吗?”
许活否认:“我只是希望你身体强壮,与美和生养并不相干。”
方静宁眉目舒朗,语气更像是闲谈,“可京中风尚,女子以纤弱娴静为美,世子为何相反?”
“世人以为男子合该是强大勇猛、精悍有力,身材矮小、弱不禁风便似半残,为何偏要女子纤弱娴静?强大才更容易成为上位者。”
许活大口吃着羊肉,囫囵咽下去,涮肉的间隙道:“我任职县尉,来往于街市间,处理民间百姓的纠葛,观民间掌事撑家的女子大多不纤弱,有泼辣之人,遇那不入流的贼混,也丝毫不畏惧,趁手之物挥舞起来,虽无章法却有力道,若是换了纤弱之流,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未见过多少民间百姓家的妇人,只想到府中有力的粗使婆子,“从前从未想过,如今听世子一言,竟是破有道理。”
许活胃口大,吃得快,边吃边照顾着方静宁,一大筷子肉下进锅子里,总要匀一两片给方静宁。
这般,方静宁的碗中肉还是堆了起来。
她吃得慢条斯理,再看许活,吃得不粗鲁,只是太快,好像随便嚼了嚼便囫囵吞下去。
“世子这般,可有品到其中滋味儿?”
许活并不贪图口腹之欲,便道:“尚可。”
方静宁不赞同道:“入口之食对身体有益固然重要,可若只想着饱腹和益处,岂不是失了享用美味之乐?”
许活向来重视实用胜过旁的,闻言却也没有反驳,只是进食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方静宁神情颇为满意,胃口大开,还与许活讨论起羊肉的不同吃法。
忠国公府在吃食上极为奢侈,一种食材可做十数种菜品,便是最简单的食材也要经过许多道工序,她虽不甚了解,却也精通过许活。
许活耐心地听着,面上丝毫不见厌烦,在她着重表示某一道菜很美味时,便会接道:“吩咐厨房做。”
方静宁点头,“世子也尝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应下。
过犹不及,方静宁胃口小,待到她喝了半碗羊汤,吃了小半碗羊肉并一张小小的薄饼,便停了下来。
许活端走她剩下的那半碗羊肉,不嫌弃地吃起来。
方静宁惊讶又甜蜜,“世子尊贵,怎可食残羹?”
她用膳极规矩,哪怕是在自个儿的碗里,筷子也不会翻动搅和,说是残羹,有些夸张了。
许活不以为意道:“不可浪费。”
其实许活不吃,剩下的菜也不会浪费,府中下人们全都极乐意分而食之。
但许活毫不嫌弃,方静宁便甜到了心里。
她看着许活,眼神温柔似水。
许活在这样的目光下,竟有几分不自在,三口四口吃完,又盛了一碗汤,喝下去,方才罢了。
方静宁柔声道:“世子下回先喝汤,对身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便用方静宁方才的话回她:“对身体有益固然重要,当下享用之心情同样重要。”
方静宁机敏道:“夫唱妇随,世子劝我,理应也该作表率。”
许活失笑,随即一本正经道:“莫要日日盯着我,多去想去做你的事才是。”
若是尚未嫁进门或者刚嫁进门,甚至于有亲密接触之前的方静宁,许是立时就要心思百转千回,忧虑许活是在拒绝她的情意,怀疑自己,损耗自身。
但如今她听到,丝毫未多想,十分平和地睨她一眼,嗔道:“世子莫要小瞧我,我日日皆忙极了,哪里有空闲整日盯着你。”
许活便一拱手,“那我便不叨扰夫人了。”
方静宁面若桃花,故意拿捏着强调,甩甩帕子。
许活轻笑,抬步欲走。
方静宁忽地又叫住她,“世子。”
许活回身。
方静宁神色沉静下来,“我想为青菡做个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露出些许意外之色,“为何?”
方静宁便道:“论迹不论心,若是以心思论罪,我实非宽仁之主,青菡之错不至于背着被赶出芦园的名声。”
许活眉眼温和,“你决定便是。”
……
青菡这些日子,过得属实不好。
下人中颇多风言风语,她又无法辩驳,便只能整日缩在家中以泪洗面。而她父母地位低微,为她找的男人根本入不得她的眼,甚至随着风言风语的扩大,越来越差。
青菡越发心生悲凉。
是以,当方静宁派人来照她过去,她便是收拾过,整个人依旧显得十分落魄。
青菡瘦了很多,眼窝凹陷,眼下青黑,露出的手腕细细一截,仿若只有骨头,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
“我今日找你来,乃是为那日外院你照料世子之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菡以为世子夫人还要秋后算账,立马惊惧地跪在地上磕头,“夫人恕罪,婢子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婢子……”
她额头磕得红肿,都不敢对方静宁表现出怨恨。
方静宁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她能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方静宁没觉得得意,反倒越发惶恐谨慎。
“你起来吧。”方静宁面上不动声色,“我今日并非要追究你的过错。”
青菡怯怯地抬头。
方静宁道:“我治家宽和公允,你既已知错,又诚心悔改,便也不必再受更多谴责。我欲给你做媒,消弭府中的乱言。”
青菡惴惴不安,怕世子夫人故意给她选一门不好的婚事,以此责罚她。
她有所迟疑担忧,乃是人之常情。
方静宁并不意外,直接说出做媒的另一方人选。
前些日子,又有其余方家族人为了生意入京,前来侯府拜见方静宁。
方静宁反思青菡一事,便起了此念,于是便托方家旁支的族人帮着寻一个合适青菡的商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坊间一直有“宁娶高门婢不娶小户女”说法,高门婢女见识远胜于普通小户女子,许多寻求发展而不得门路,想寻一门好亲的商户尤其中意高门婢女,若是能结交权贵保驾护航更好。
也有一些权贵会借着这样的方式搜刮商户,然侯府和方静宁并无此意,是以为青菡寻的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姓孙。孙家在城南有两间铺子,在普通百姓中算过得比较富足,在坊间的风评也不错。
青菡虽离府,但还有亲戚是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那家人自然十分乐意,他们没想着能就此攀附侯府,但好歹有了个门路,万一有什么事儿,就不至于无门可投。
方静宁不打算强迫,牵了个线,便教青菡回去跟爹娘通气儿,自行与孙家人接触。
隔了两日,孙家人得了信儿,到青菡家中拜会,青菡见到了孙家的郎君,模样虽不出众,可也算端正,且身材健壮,眼睛有神,也有些风度,瞧着还算顺眼。
最重要的是,孙家人极有诚意,登门便送了青菡一只银钗,实银,并不是包银。
青菡父母和再老侯夫人身边做嬷嬷的亲戚都极为满意,而青菡捏着银簪,完全没想到世子夫人竟是真的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有主家做媒,先前的风言风语便可不攻自破,夫家也会尊重她。
青菡经了先前那一遭,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且她本就是个爱钱的,惯常就是个攒钱的匣子,嫁给商户,日后每日银钱经手,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青菡和孙家儿子定了亲,隔日一家人便恭敬地到世子夫人面前叩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感恩戴德。
方静宁看着青菡气色大好,便想起许活曾说过的话——
如果选择足够多,婢女也不见得会将心思都放在男主人身上。
方静宁还对她学习管事时听得的一句话,也有了新的认知。
权力不能滥用,上位者应宽严得当。
……
方静宁答应要常邀文馨儿出来散心,她不是个擅长开解人的,便又每每会请周星禾一并过来做客。
如今除了忠国公府的三个姊妹,方静宁处得最好的便是周星禾、文馨儿和姐姐许婉然。
许婉然已经嫁人,不方便常回娘家。
是以方静宁的小聚会,多数是三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菡的事了,方静宁掩了青菡和侯府,假借耳闻,与两位友人谈及此事。
“婢女之界限本就暧昧,可这又并非皆是婢女本意,若是作为主母,只是呷醋闹一通,便是在下乘了吧?同为女子,皆属不易,又何必互相为难。”
周星禾通透道:“顺其自然,点到为止,方可恰到好处,善过苛过,皆易成过。”
文馨儿则是带着几分看透的冷情,道:“男子妻妾成群,再寻常不过,内宅里阴司事也未见得皆是无奈,怜惜这个怜惜那个,不如守住心,多怜惜自个儿。”
方静宁瞧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忧。
她婚事未成,却并未似文家舅母担心的那般伤心难过,可她越是这般,旁人看着越是不安心。
文馨儿注意到她的神色,无奈摇头,“亏得你是嫁到了简单的人家,若是换个复杂的处境,你这般性子,恐怕要教人吞吃入腹,还要怪罪自个儿。”
一个“怪罪”,立时便说到了方静宁的根儿上。
方静宁也常觉得这般不好,可她有自己的坚持,“总归是要有情,日子才好过下去。”
文馨儿轻描淡写道:“情深便会失理智,装□□慕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言一出,方静宁和周星禾皆惊讶地看着她。
文馨儿一笑,“我知晓你们是想为我开解,母亲总想为我找四角俱全的郎君,其实我无可无不可,总要成婚,门当户对便好,旁的又有何关系,皆是一样的过活。”
方静宁确实不擅长开解人,微微启唇,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半晌,她才道:“文舅母也是不愿误了你的一生。”
文馨儿漫不经心地摇头,“自误罢了。”
周星禾捏了捏方静宁的手,冲她摇头,“顺其自然,没什么不好。”
方静宁只得闭上了嘴。
晚上,许活和方静宁躺在暖炕上说话。
方静宁说起文馨儿的想法,道:“我未出嫁前,也是得过且过的,只是如今看来,总觉得悲观了些,馨娘这般想,我听了便觉得难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们本质上并不相同。”
方静宁想了想,她是寄人篱下,文馨儿却是受父母百般宠爱,心境自然是不同的。
她又想起文馨儿说得话,便道:“想来还是馨娘更会自处,我还要学习颇多。”
许活道:“她们因你结识,唯与你相交坦诚,便是你的好处。”
又得了夸奖。
方静宁坦然接受,骄傲道:“我自然是诚心与她们相交。”
身随心动,许活伸长手臂,在方静宁头顶上轻轻拍了拍,鼓励道:“做得极好。”
于是,方静宁这一晚皆含着笑沉浸在睡梦中。
陛下还是听到了郭文两家曾议婚的风声,天子一言,不可能再收回成命,有损皇帝的威严。
况且,赐婚五公主和郭曦,另有用意,不可朝令夕改。
若是霸道些的帝王,恐怕就直接无视臣子的心情,毫不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帝并非这般。
是以,某一日,他询问中书令林老大人:“小林卿可有婚配?”
小林卿便是林老大人的孙子,林牧。
林老大人并不知道陛下为何忽然垂问孙子的婚事,但仍诚实道:“尚未订婚。”
景帝又问:“小林卿君子端方,为何如此年纪,仍未娶妻?”
林老大人回:“他父亲先前有些打算,未能成,便耽搁了。”
“如此……”景帝便直截了当道,“林阁老觉得,文家女如何?”
林老大人在陛下问起孙子婚事时,已有准备,此时听得“文家女”,立时便对上了人家。
江州文氏,乃是名门。
林老大人点头道:“文家的家风,老臣亦有耳闻,文刺史为官又端谨,文家的女儿,必定不会差了。”
景帝颔首,道:“朕欲给小林卿和文家女做个媒,林阁老可教两个年轻人私下见一见,若是能结个良缘,朕可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老大人应道:“文家是平南侯府的姻亲,老臣曾听孙儿说过,他与平南侯府世子有结交,老臣便托平南侯府世子引荐,教他们见一见。”
“如此正好,届时林阁老与朕说上一二。”景帝颇为怅然,“少年男女,最是赤忱,朕与皇后当年亦是这般……”
先皇后故去后,景帝并未再立新后,只是后宫中妃嫔也不算少。
林老大人并未言语。
而陛下做媒,必然不是无的放矢,林老大人也不清楚文家为何得陛下看重之处,回府便命人去查探,又叫来孙子林牧,告知事情。
“陛下并未直接赐婚,便是留有余地,你且见见,若是与文家娘子合得来,咱们便去提亲,若是你们二人皆无意,祖父便去回了陛下。”
林牧却心知,陛下虽是明君,但金口玉言,若是被臣子驳了面子,难保不会对祖父和林家有所芥蒂。
是以,除非这门婚事实在极为不妥,或者文家娘子完全无意于他,否则这门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而林牧为了安祖父的心,道:“孙儿先前曾与文家娘子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未曾交流。”
他是真君子,非礼勿视,根本不会多注意别家的女眷娘子。
林老大人也了解孙子,豁达道:“不必在意起始,平常视之,未尝不会成就一段缘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儿明白。”
虽是要寻许活引荐,但涉及到未婚男女尤其是姑娘的名声,自然不能轻慢。
文家家主不在京中,林老大人便与平南侯许伯山通了气儿,再经由文氏与高氏通气儿。
高氏哪想到这么快真的就峰回路转了,林牧可是她早就看中的女婿人选,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直接对着文氏一口答应:“就让荣安安排便是。”
许活没想到她忽然还得了个安排男女“相亲”的活计,只是这事儿,光是她一人,也不方便,还得经由方静宁。
于是许活便又与方静宁商量:“最合宜的时机便是上元灯会,届时你邀文家表妹出去逛灯会,我安排林牧,教他们‘偶遇’,彼此见一面。”
方静宁为文馨儿高兴,颇有兴致地答应下来。
第47章
新岁同欢。
许活取新妇的第一个新年,新妇要参与侯府的祭祀,平南侯府十分重视,方静宁亦是如临大敌,在肃穆的祭祀活动中,不苟言笑,郑重而庄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祭祀后,侯府众人才开始享受节日,许活和方静宁除外。
年节时家家户户皆要备些年货,手中有几文余钱,劫盗频生,京城守卫便更要严格。
县衙的差役要配合金吾卫等,许活身为县尉,自然需要轮值,偶尔县衙还会临时来人叫走她。
方静宁所忙,则是为林牧和文馨儿的“相亲”。
许活和她曾就此事有过些许矛盾。
许活对这种分外之事的打算很直接,就是给两人安排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点,届时她们各自带着人过去,然后退离便可,至于两人之间具体如何沟通,是否能结缘,与她们皆不相干了。
方静宁却有不同的意见,“且不说世子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文家和馨娘与我们关系密切,她若能得一门好亲事,你我也为她高兴。林大人家世清正,自身又是榜眼,前途无量,容貌气度也与馨娘般配,当然要极力促成。”
许活听她对林牧满口溢美之词,忽然问道:“不过是见了一面罢了,你又如何知道林牧一定是良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自是不能知晓林大人是非良人,仅是从世子谈及他时的态度猜其品性……”
方静宁本来解释得正认真,猛地停住,眼里亮晶晶的,“世子难不成拈酸吃醋了吗?”
“……”
许活否认:“我乃是务实。”
方静宁仍然像是吃了一颗蜜饯,眉眼弯弯,笑意中满是甜蜜。
不过是寻常一问,过多的解释便显得像是刻意掩饰。
许活直接略过这个话题,道:“随你安排便是,莫要出差错。”
方静宁笑道:“我一定确保二人的见面既周密又能增进了解。”
许活点头,即刻表示有公务要忙,离开了是非之地。
方静宁瞧着她的背影,越发笃定自个儿的判断,许活就是吃醋了。
她神情越发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静宁为两人的“偶遇”,写了个详实的计划,不断地修正,使其周密。随着上元灯节的临近,还要做其他的准备。
其实换汤不换药,不过是设计了花样,人为制造了些意外,无伤大雅,许活没有扰她的兴致。
上元灯节,乃是本朝为数不多的不宵禁的节日,无论是权贵还是平民百姓,皆要走出家门赏灯玩乐。
陛下也要在皇城上赏灯,朝中一些重臣随同,包括平南侯许伯山。
金吾卫和京兆府以及京城两个县衙为防控拐子、贼盗、走水等诸多安全问题,在坊内坊外大街小巷巡走。
万年县衙统共有六个县尉,许活作为曹事司法的县尉,又是侯府世子,县令和其余县尉对她宽待,由她选择在县衙值守还是在街上巡守。
许活也没客气,选了中央三条长街,一来巡逻,二来陪同方静宁。
待在县衙值守是最轻松的,中央的三条长街皆有灯会,人员密集,虽能赏灯会,却最累,其他同僚自然毫无意见。
许活白日便在外巡守,傍晚时分,回府来接长辈们和方静宁。
方静宁外披一条长及脚踝的兔毛披风,洁白无瑕,品质上佳。
这是许婉然送的年礼之一,因着她们四个这半年多处得极好,她不只给方静宁和表妹文馨儿送了,还给周星禾也送了一件同样的披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出门前,将披风上的连帽戴在头上。
这段时日方静宁心情好胃口好,脸颊上长了点肉,一圈儿毛绒绒的衬得她脸极小,十分精致可爱。
许活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有些手痒,克制住了。
长辈们嫌拥挤,只寻了个好位置观灯,并不逛灯会。
方静宁则是先要与周星禾、文馨儿、姐姐许婉然碰面,交换花灯,再借此将她的安排实施,然后再与她们分开,和许活单独逛灯会。
二人先送了长辈们到达目的地,再往前人流太密,马车难以前行,两人便下来步行。
方静宁手上提着精致的花灯,小荻跟在她身后,抱着个木匣,再后面便是侯府的护卫,由于许活在,他们便没在左右,坠在后头。
主仆二人边走边张望,满眼新奇。
上元灯节的热闹,她们在国公府,没出来见过。忠国公府怕拐子或是冲撞,并不乐意姑娘们出门。
此次灯会,方静宁很想邀请国公府的姊妹们,但出于各种考虑,纵是有几分可惜,最终还是没有邀请。
方静宁目不暇接,瞧见特别新奇好玩儿的,碍于有约,不好停留,便边往前走边依依不舍地回头张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道:“街上有许多,换了花灯,我陪你看尽兴。”
方静宁笑逐颜开,点头。
许活未免她走散,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方静宁顺势便回握。
得益于这一个多月的“练习”,两人牵手的动作极为自然,倒是小荻在后头瞧见,暗自偷笑。
方静宁与其他人约定好的地点,是平康坊和务本坊中间的一个茶楼,许活和方静宁到时,周星禾和文馨儿已经等在那儿。
两人皆戴着帷帽。
方静宁走近后,与两人打了个招呼,便道:“为了应景,我准备了几张面具。”
她说着,回身看了小荻一眼。
小荻立即打开木匣,上前一步,露出里面的面具。
面具上全都画着形似蝴蝶的纹样,样式不同,颜色也不相同。
这是特地做的,每一个皆独一无二,完全不会与其他人戴得面具有重合,也绝对不会认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先从里面取出一张蓝色蝶面的面具递给文馨儿,取出红色蝶面那张递给了周星禾,剩下两张面具,是给她自己和姐姐许婉然的。
恰巧许婉然和吴玉安也相携而来。
三女全都转向许婉然的方向,见她们四个竟是不约而同地皆披了许婉然送的披风,相视一笑。
许活与姐夫吴玉安寒暄时,注意到四个人这般,眼神变得温和。
他们早就约好,要两两分开,许活和方静宁,许婉然与丈夫吴玉安,文馨儿和周星禾,为了不耽误逛灯会的时间,几人并未多聊,四女直接商量着换花灯。
四人的花灯也都是自个儿画得,若论精致,方静宁、许婉然、文馨儿三人不遑多让,可若论意境,还属周星禾的花灯教人见之便心情开阔。
三人既喜欢她的花灯,也有不想周星禾自责于花灯简陋之意,便都表示想要她这个。
周星禾与她们结交,可从没有半分拘谨自卑,顺手将面具递给文馨儿,随即一人拿着三只风筝,故作烦恼道:“我也都喜欢,可惜不能雨露均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他三人笑起来,许婉然道:“那正好,教你多把一会儿,好解馋。”
选是一定要选的,开开玩笑逗逗趣罢了。
四个人好商好量地分好花灯,就要分开,周星禾从文馨儿那取回面具。
面具在文馨儿手上转了转手,她取时是内里朝上,看不见纹样和颜色,随便拿了一张,没急着戴,捏在手里。
方静宁招呼文馨儿一声,叫她去旁边说话,“馨娘,文舅母可有跟你说过今日……?”
文馨儿面色如常地点头,平静道:“说了。”
方静宁便道:“稍后小荻引你过去,林大人戴一张昆仑奴的面具,没人瞧得见你们的脸,不必担心被认识的人瞧见说嘴,也可自在些。”
“好。”
……
其他人先行离开,周星禾和文馨儿在茶楼中寻了个稍稍有遮挡的地方,摘下帷帽,戴上面具。
那处狭窄,两人便没用婢女,彼此帮着系上了绳结,出来时,婢女们还晃了下神。
她们身量相仿,穿着相似,都戴上了帽子,又用面具遮面,实在不容易分辨。
小荻以面具认人,引着戴蓝色蝶面面具的“文家娘子”往和林牧定好的桥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着红色蝶面面具的“周星禾”也随着一起走到桥处。
然而桥上,有两位戴着昆仑奴面具的郎君,且身姿气度皆光彩夺目,桥上桥下的路过的娘子即便看不清两人的相貌,步子也慢了。
小荻有些懵。
林大人不是戴着昆仑奴面具在桥上等着吗?怎么一个林大人变两个了?
还是其中一位郎君,看到她们,率先有礼地拱手,随即抬手向另一侧的桥下作了个“请”的姿势。
小荻瞬间了然,回身冲红色蝶面面具的“周娘子”使了个眼色,道:“娘子,我们暂且先离开一会儿。”
“周娘子”看一眼安静站在桥上的那位郎君,会意地微微点头。
小荻便示意“文家娘子”随她一起上桥。
蓝色蝶面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露出几分不解,视线在桥上桥下来回扫了扫,忽然福至心灵,轻快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走上去。
林牧在昆仑奴面具后的声音温文有礼,“娘子请。”
红色蝶面面具点头,又瞥向另外一位,迅速打量后,方随其下桥。
小荻随在两人身后,又给两人专门指了方向,便停住脚步,目送二人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她注意到“文娘子”手中提的花灯和之前不一样,有些奇怪,以为自己记错了,也没当回事儿。
小荻回身欲去寻“周娘子”,见她站在桥头那位郎君面前,以为二人熟识,便驻足,没上去打扰。
与此同时,方静宁表情掩在面具后,声音中满是笑意,对许活道:“馨娘和林大人皆是守礼知节的人,今日这般相遇相处,与他们二人而言,应是极特殊极难忘的。”
许活牵着她的手,轻轻往身边拉了拉,提醒她注意人,而后应道:“不枉你看了许多话本听了许多戏。”
第48章
按照方静宁的安排,应是文馨儿戴着蓝色蝶面面具与林牧相亲,然而换花灯后,文馨儿和周星禾互相拿错了面具,成了周星禾戴蓝色蝶面面具。
灯会上不少人戴着昆仑奴面具游玩儿,若是桥上只有一个气质衣着皆非同一般的“昆仑奴”,倒也不至于弄错,偏偏那桥上多了一个“昆仑奴”,两人还明显相熟,站在一处。
周星禾头脑转得快,猜到文馨儿今日许是要相亲,误以为是桥上那位郎君,而带着她一起离开的这位郎君,乃是与她同样知情识趣之人。
文馨儿则以为方静宁的婢女小荻引走周星禾和那位郎君,是故意为之,好留她和桥上的郎君单独相处。
女子婚嫁,如同第二次投胎。
文馨儿想得明白,并不似一般女子羞怯,披风下的手提着裙摆,步上台阶,停在“林牧”身边,待他看过来,微微福了福身,见礼。
男子眼中有一丝不明显的探究,不过方才见到她与林牧今日要见的娘子同行,目光划向她身后,声音清润温柔,“人多手杂,娘子身边没跟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馨儿回道:“皆在左右护着,只是没靠近。”
男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有几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此处。
此时来往行人更多,他们二人在桥上,身边的空隙渐渐缩小。
文馨儿向桥栏靠近,主动邀道:“我们约好晚些一起放灯,不若郎君与我寻个地方等他们回来。”
男子得知这位娘子身边有人护卫,本欲告辞离开,闻听她此言,起了些许兴致,欣然应允。
恰巧珍味楼离得不远,二楼又视野开阔,他原就是打算去那儿赏灯,只是恰巧碰到了林牧,此时便询问她是否介意,邀请对方前去。
文馨儿并不介意,安静地随他同往。
另一头,真正的林牧身为君子,担心文家这位世家娘子不自在,便一直言语行动上皆不着痕迹地照拂她。
不过周星禾并无不自在,在她看来,她与这位郎君无甚关系,不过是恰巧同行,自是不必拘谨。
可不拘谨,身边跟着这么个人,也多少有些放得不够开。
难得上元灯会,戴着面具,无人识得她,左右又有侯府的护卫悄悄跟随,周星禾想要与此人分开,便委婉地开口问:“我们约定戌亥之时在东市重聚放灯,郎君也要一并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去往何处,许活皆与他通过气。
林牧颔首道:“是,在下与娘子一道,便要保证娘子安全与许世子及其夫人汇合。”
周星禾:“……”
这可真叫人为难。
随即,周星禾眼露好奇,打听道:“可否请郎君为小女解惑,方才桥上那位郎君姓甚名谁。”
林牧并未隐瞒,道:“乃是今科状元陆屿。”
“竟是他……”
“娘子认识?”
周星禾随口道:“曾在家中见过。”
年前陆屿和陆峥亲自到周家送过年礼。
林牧并未听说陆家和文家交好到陆屿登门拜访,便猜想许是有什么缘由,他不知道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他们两方人背向而行,方静宁和许活离得也不远,就在林牧二人前方。
长街上人越来越多,许活握着方静宁的手,轻轻拉着她到身边,提醒道:“注意行人。”
她又改用手臂圈着人,护着她。
方静宁安然地待在许活身边,仰头看着她,眼里映着灯光,分外明亮。
许活早就想揉揉她毛绒绒的脑袋,揽着她的那只手抬起来,搁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才道:“看路。”
前方,杂技队的锣鼓器乐声传来,人群越发拥挤,寸步难行。
许活带着方静宁到路边上,防止人挤到她们。
方静宁不觉得烦,注意力皆在越来越近的杂技队上,踮起脚尖凑到许活耳边雀跃道:“馨娘他们就在咱们后面,人群一拥挤,林大人护着她,便会像咱们这般亲近……”
舞狮队在前开路,从两人面前过去,敲敲打打地继续向前。
数十步开外,林牧和周星禾确实也遇上了越发汹涌的人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牧有风度,自然要护一护姑娘。
然周星禾行事不拘小节、出其不意,早早瞧上附近的售卖各种物件儿的小摊,选中个一看便结实的,过去递给摊贩几文钱,待摊贩收拾出可站人的位置,抬腿便踩着摊贩的小凳灵活地跨上去。
如此举动,实在不像世家严谨教养的闺阁千金,林牧惊讶。
周星禾站在高处,纤长的手伸出披风,又拿出几文钱,欲递给摊贩,问道:“你可要上来?”
非是君子之仪……
岂可教女子花钱……
林牧到底没有站上去,而是站在她身边,以防她不慎掉落。
周星禾不管他,又揣回铜钱,拢了拢披风,兴致勃勃地看杂技表演。
杂技队中段,连着几辆花车,上头有貌美的胡姬跳着胡旋舞;有天竺的舞姬身姿曼妙,舞姿轻盈又有异域风情;还有从幽州来的女子跳浑脱舞……
胡姬和天竺舞姬边跳边向周围合心意的人扔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遭围观多是男子热烈地伸手求美人一枝花,林牧在这样喧闹的人群中,很是冷静,且总留了几分注意力在“文娘子”身上。
周星禾与之相反,也不嫌冷了,奋力招手,求异域美人们的“垂青”。
她站得高,十分显眼,且是个女子,花车上跳舞的胡姬瞧见她,笑容都更美艳几分,纷纷向她掷花。
周星禾一下子备受“宠爱”,频频接花,直到花车过去。
下方的林牧不禁失笑摇头,见她脚步有小的挪动,并未扫其兴,只是微微张臂以防万一。
杂技队过去,人群也渐渐少了些。
林牧抬手臂。
周星禾大大方方地扶着他的手臂下来,站稳后道了声谢。
两人继续向前。
珍味楼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馨儿沾了“林牧”的光,免去拥挤之扰,又有好地方可赏灯看表演。
花车行过来,胡姬抬头瞧见二楼眼熟的面具,娇媚一笑,掷出一只花。
那花直直地朝着文馨儿,而非她身边身材颀长的郎君。
文馨儿一怔,下意识接住花,几未犹豫,便从头上拔下一只细头钗子,举臂扔向马上就要走过的花车上,以作还礼。
胡姬发现,手臂柔软如蛇,做着优美的动作,朝着她行了个胡礼。
文馨儿也微微颔首。
陆屿瞧见了全过程,颇觉有趣,含笑问:“绢花易银钗,娘子不嫌贱?”
本意是价值不对等,言外之意,她这样的大家女,与一个胡姬交换物件儿,不嫌弃其低贱吗?
“林牧”这一句问话,不该是寒门出身的林阁老孙子应该说的。
文馨儿一瞬间对他的期待落回到寻常男子之处,语气平平道:“我得馈赠,自要相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道:“若是有人从钗子上找出出处,娘子名声恐要受累。”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支钗子,郎君若不言说,旁人怎知我是谁,何必拘泥?”
她今日出来,并未特意打扮,且因为戴帷帽,发饰十分简单,那钗子只是首饰铺子里买的,不是特意打得。
世家教养已经根深蒂固,文馨儿应情应景而为,却也并非不顾自身。
她能听得出,对方并无指责,且有几分善意的提醒,但这样外宽内深的心性,太世家了。
文馨儿只觉得便是清正如林阁老,三代之后,子孙也近墨流俗了。
而陆屿只是从她言行举止看出她教养,并不知她是谁,如何与旁人言说?便只温声赞道:“娘子剔透。”
“过誉。”
文馨儿随即看向街上的杂耍,不再言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没有互通姓名,文馨儿未摘面具,陆屿便也守礼地没摘。
方才她还颇有谈兴,此时气氛忽然安静,陆屿若有所思。他看不见对方的神色,无法分辨对方因何骤然冷淡。
陆屿从未揣摩过女子的心思,此时不由将方才的话重新思索一番,略明晰了几分,便对她一拱手道:“娘子见谅,在下并无轻贱之一。”
文馨儿屈膝还礼。
她为了自己未来的婚事主动探知,进而衡量对方,也察觉到今日对方态度不甚热切,像是出于礼节回应。
文馨儿并不在乎未来的夫君是否喜爱她,只要家风清正,该有的尊荣皆有,便可。
遂,她起身后便开门见山道:“我与郎君今日会面,浅谈几句,颇觉投契,郎君若是相同,不若回去便禀明长辈,将你我二人定下。”
陆屿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定在昆仑奴面具后,难得失语。
……
方静宁身体仍有些单薄,许活担心她在外久留,风寒入体,两人在杂技队过去,稍逛了逛便往东市去。
周星禾和林牧逛到后来,又走到了河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河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石阶,旁边停着乌篷船。
林牧提议乘船到东市附近,周星禾确有些累了,当即同意。
周星禾一只手拿着花灯,一只手拿着一颗糖葫芦。
糖葫芦是一个七八岁的小郎给她的报酬,那小郎想要换绢花送给邻居家的小娘子,眼巴巴地地跟了他们好长一段距离,周星禾便用绢花跟他换了这一颗糖葫芦。
她戴着面具,不方便吃,就拿了一路。
林牧先上船,待到站稳后,先接过她手中的花灯,随后握着她空着的那只手臂,扶着她上船。
船晃动得厉害,周星禾捏着糖葫芦签的手下意识地揪住身边人,待到船晃动小了,周星禾才松开手。
糖葫芦的糖渍粘在了林牧圆领袍前襟胸前的部位。
周星禾忙道歉。
林牧不以为意,扶着她坐进船篷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坐稳后,船夫吆喝一声,乌篷船便晃晃悠悠地行驶。
忽略船头上的船夫,此时船篷中只有他们两人,两岸又满是喧闹沸腾声,显得这一方空间越发安静。
周星禾垂眼盯着糖葫芦,犹豫是否摘下面具,在外面吃掉这颗糖葫芦……
想吃的欲望大于带回家,她决定顺其自然,正要摘面具,坐在对面的林牧开口:“文娘子,林某唐突一问,不知娘子对你我今日相见如何看待?”
他殿试时都能沉稳应对,此时心头却是泛起了紧张。
然而周星禾脑子有些混乱,“稍等,文娘子?你叫我文娘子?”
林牧瞬间意识到什么,闭口不语。
周星禾干脆,直接抬手到脑后,轻轻一拽,面具脱落,露出她的真颜。
她相貌不如文馨儿柔美,气质不如文馨儿文雅,唯有一双眼睛,洒脱而生意旺盛。
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牧从她那一双眼睛中回神,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拳,垂眸无言。
周星禾思绪飞快地流转,渐渐清晰,产生了个荒唐又越想越有可能的念头,“文娘子今日见得不是陆屿,是林大人?!”
林牧默认。
周星禾不解,“那为何陆屿也在那儿?”
林牧道:“恰巧遇见。”
“这也太巧了些……”周星禾感叹一句,想起文馨儿此时不知什么情况,赶紧追问,“林大人可知他们会去何处?我们现下过去,应是还来得及……”拨乱反正。
林牧停顿几息,摇头。
这便没有办法了,周星禾催促船夫快些,好早点儿寻到许活和方静宁。
两人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皆安静地坐着。
周星禾关心文馨儿胜过当下的尴尬,且她又是个顺其自然的,既然面具摘了,便不嫌弃地一口咬下那颗糖葫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牧余光注意到她的举动,心下暗叹:世家女怎会如她这般……
他忽然开口,有礼地问道:“还不知如何称呼娘子。”
周星禾擦了擦嘴唇,“家父崇文馆学士,周寅。”
“周娘子。”
林牧了然,如此,她先前的话便对上了。
之后,两人没再交谈,下船后即刻赶到约定之处。
许活和方静宁已等在池边,正在看旁人往池中放河灯。
周星禾一寻到她们的身影,立时便提起裙摆小跑过来,到两人近前,便急道:“静娘,错了,馨娘见错人了。”
她说着,指向她们身后。
许活和方静宁一同扭头,望见了清朗倘然的林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错了?林牧在这儿,文馨儿在哪儿?
第一次包揽事情便出了岔子,方静宁霎时慌张,“这可如何是好?派人去寻吧。”
许活观察着林牧的神色,不动声色道:“莫慌,咱们约好了,想必用不了几时文表妹便来了。”
她话音刚落,文馨儿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身后还有一步履从容的郎君。
许活微眯了眯眼,看不见面具后的脸,可这般身形气质……
陆屿走近,便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笑容可掬的俊脸。
果然是他。
许活如常与他寒暄,又若无其事地叫人准备好河灯,全不提今晚的阴差阳错。
不多时,许婉然和吴玉安回来,见到陆屿,有些许惊讶地见礼,便不再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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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许婉然夫妻俩,其他人心思各异,幸亏有面具遮挡,全然看不出。
而方静宁时不时便拿余光去瞧那四人。
放河灯时,其他人早就写好了字条放在河灯中,但由于今晚发生的乌龙,众人不约而同地取出来打开,又瞧了瞧,确定没错,才下到池边,各自放灯。
许活和方静宁一同放开手,河灯随着水流,缓缓流向城外的方向。
方静宁盯着渐行渐远的河灯,心事重重。
许活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莫要多想了。”
方静宁微微咬唇,郁闷道:“我还想着万无一失……”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有意外才是常态。”许活牵她返回,劝慰,“不必担忧,日后以此为戒,便不算全无好处。”
方静宁一叹,点头,又看向四人,也不知会如何……
第49章
原本简单的事情,出了纰漏,方静宁愧疚自责的情绪无法消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还要值守,只送她上马车。
小荻知晓犯错,一路上胆战心惊,直到回到芦园,随方静宁进了暖阁,才声音颤抖地问:“娘子,会不会有大麻烦?”
“不知道。”
小荻的声音出现哭腔,“都是婢子的错,婢子粗心……”
方静宁道:“你有错自该受罚,却不是现在。”
她也有错。
小荻害怕又慌张,胡乱地问:“陆大人也是万中无一的好郎君,文娘子跟陆大人会不会歪打正着,成了一桩好姻缘?”
方静宁便是不懂许多,也知道陛下做媒,不是那么容易歪打正着的。
许活此时不在,她连仔细问一问的人都没有,只能自个儿胡思乱想,躺在暖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
许活安排好人代她值守,提前回了府,径直去寻伯父。
许伯山尚未休息,见她这么晚过来,便叫她去书房单独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便禀明今夜的阴差阳错。
“事情的经过大致便是如此,归根结底是荣安轻忽,才造成了这样的情况,请伯父责罚。”
这件事,并不能简单归结为一个意外,随意处置,但许活没有推卸责任到方静宁身上,她若是坚定地否决方静宁的那些计划,方静宁必定不会阳奉阴违。
许伯山道:“陛下做媒,便是乐见两家联姻,两家也门当户对,文家更是再愿意不过,此乃两全其美之婚,重新安排便是。”
许活不语。
许伯山见状,沉声问:“难道横生枝节了?”
许活道:“以荣安观察,林牧许是生了他意。”
许伯山面沉如水。
若是能拨乱反正,今日之事便可掩盖过去,但若是林牧不愿意了,此事便无论如何都盖不过去了。
原本林文两家小儿女相亲,与平南侯府关系不大,现在许活没办好,倒将一桩好事搅乱了。且天子之举,必有其深意,恐怕也搅了圣上的事。
“若是这般,你刚当差尚未有多少建树,这么小的事情便出了差错,恐会在圣上那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许活接受,“祖父曾教诲我,人之一生,必不会一帆风顺,风浪亦可助我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伯山神色稍稍舒缓,语气仍严肃道:“既是如此,你们夫妻需得向几家致歉,我再入宫向陛下请罪,不管后续如何,此事只能是妇人行事不妥当,造成意外,绝无其他。”
事实当然是如此,但他特意言说,许活便明白伯父的意思。
此事对林家无伤大雅,林阁老并不参与皇子纷争,陛下对其信重,没能顺陛下之意,婉拒文家婚事也不必太担忧陛下会有芥蒂,只要不是和理国公府这样敏感的人家结亲,他的婚事完全可以随心。
主要是文家和理国公府。
文家和平南侯府是姻亲,而理国公府是太子外家,只要陛下一日不喜太子身后朋党深重,平南侯府、文家就不能和理国公府交从甚密。
而为了不引起陛下不满,进而得罪理国公府,平南侯府必须诚恳表态,责任皆在许活和方静宁,将此事定性为疏忽和偶然,不能有任何结党营私之意。
但许活……有些别的想法。
……
她跟伯父一直谈到夜半,方才回芦园。
方静宁闻听她进门,立时从暖炕上支起身。
“静娘?你还未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睡不着。”方静宁耐不住性子,追问,“世子,可否与我说句实话,今日的错事,是否麻烦?”
许活已经梳洗过,坐到暖炕上与她说:“麻烦自然是有的。”
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她没瞒着方静宁,方静宁也该知道一些外头利害关系。
许活与她分析了朝中的局势,以及陆家、文家、林家、许家各自的立场。
方静宁越听越是自责。
许活安抚道:“你是无心之失,主要责任在我。”
方静宁摇头,愧疚不已,“与世子无关,是我一意孤行。”
“非要追究责任,陷在自责中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该想办法解决问题,消除影响。”许活手按在她的肩上,稍稍用力向后推,“此时此刻,你该休息了。”
方静宁哪里睡得着,“我……”
许活抬手遮在她眼皮上,迫使她闭眼,“伯父的意思,这件事咱们两个得担着,谁也跑不了,明日你得随我去几家道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道歉是应该的。
方静宁没有任何异议。
第二日,许活亲手写了两封拜帖,打算先去文家和林家,林牧却率先登门。
方静宁不解,“林大人为何过来?”
许活心下有些明了,道:“我去待客。”
两人一见面,林牧便抱歉地拱手,说明来意。
他确实是来告知许活,不打算再和文家娘子接触了。
许活自然表示理解,也反复向他表示歉意。
她送走林牧后,便回去寻方静宁,带她出门,直接去文家。
文家收到了林牧送的歉礼,已经得知两家的婚事彻底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氏强颜欢笑,并未责怪许活和方静宁,还道:“馨娘回来也与我说‘算了’,你们不必太自责,”
方静宁无法不自责愧疚。
文馨儿邀请道:“你随我去房里,我们两个单独说说闺房话吧。”
许活顺势道:“正好我也有事和舅母表兄商谈。”
方静宁便跟着文馨儿走了。
文馨儿的闺房,归置摆设皆十分符合世家闺秀的闺房,每一个物件儿皆有所在,丝毫不乱,就连书也是规规整整地放在书案上。
不似方静宁,有时倚在榻上看书,有时直接靠在炕几上,书随处皆有,也不教婢女收捡。
文馨儿请她坐下,教婢女们下去,便直言不讳道:“你昨日没瞧见吗,林大人对星禾颇为关注。”
发现了……
方静宁微微咬唇,“我误了你的姻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这样的人家,两姓联姻是为家族利益,我运气好,父母兄长皆疼爱,却也不能免俗。”文馨儿说得平静,“便是不为家族利益,还有父母之命,总归是没有多少自个儿的选择,林大人和星禾既然有选择,你阴差阳错成就良缘,我成人之美,也是行善积德。”
她这样好,方静宁难过,“那你呢?”
“你还同情我。”文馨儿哭笑不得,“你是运气好,得了根救命稻草,否则无论如何也是强不过我的。”
方静宁哑然。
因她说得是事实,她们尚且没得选,小官小户、贫苦人家的女子更是凄惨。
周星禾算是个特例。
隔日,周家——
周星禾完全没有负担,她不觉得林牧和文馨儿成或不成跟她有什么关系。
方静宁试探地问:“若是林大人……”
她想问,林牧外表温文尔雅,行事却果断,若是向周家提亲,她如何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星禾根本没教她问下去,便回道:“我可不认识什么林大人,只不过是灯会上偶然与人同行,丝毫没有旖旎念头。”
周星禾是有些道性的,入世为人,成亲也好,不成亲也罢,皆是顺势而为。
“我爹古板,不成婚不行,我便与我娘商量好了,将来找个门当户对、醉心山水的清流书生最好,家境简薄些也无妨,合得来便一起醉心山水,合不来,我便去做女冠,做个真真正正的‘清风道人’。”
她在自个儿家里头,关上门越发随性,甚至晃起脚,“左右我爹就是个死读书没本事升官发财的,又最恨攀附权贵,我便也不嫌旁人穷了。”
方静宁:“……”
她实在羡慕周星禾的洒然。
文馨儿、周星禾给了她不少震撼。
平素她们交谈,两人虽也透露几许心性,但直到遇事时,才发现两人实在不落凡俗。
这与许活带给她的东西完全不同。
方静宁有奇怪的情绪亟需于抒发,便胡乱写了好些诗词,有的只言片语,有的语不成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又跟伯父商议许久,回来恰巧看见最上方一张纸上写着“残风冷月,一枕幽梦”,便道:“信风送我一枕梦,明月照我三千里。”
没什么文采,意境却完全不同,许活随口一句更为开阔。
方静宁自愧不如。
许活随手拨开那些纸张,发现并不都是这样伤春悲秋的句子,问道:“你从周家回来,情绪便不同,发生何事?”
方静宁简单说了说,后道:“我与两位好友相比,差得甚远。”
许活却笑道:“你说你差得甚远,周娘子说这样有些离经叛道的话,你却坦然接受,合该你们相合。”
方静宁露出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浅笑。
许活向她要那先前为林牧和做计划的手稿,解释道:“以备不时之需,可呈给陛下作为证据。”
方静宁笑容消失,担忧地问:“陛下可会怪罪?”
“不必忧心,我和伯父有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许活不得圣上召见,并无资格面圣。
平南侯许伯山在灯会后,向陛下陈明实情,代许活请罪。
君臣二人谈话许久,景帝并未看方静宁的手稿,手稿又完整地回到方静宁手中。
从始至终,许活都没有责怪过她。
一个好的爱人,并不在于其具有的权势和财富,而在于发生问题时对方的情绪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
这样的爱人,哪怕另一半做错事,也不会进行无止尽的责骂和怨怪,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便自身情绪不够稳定,能力不够出众,也会渐渐获得精神上的补给,越来越自信从容。
许活就是这样的爱人。
方静宁以为此事已经平息,却不想,过了几日,京中忽然传出“理国公府四郎与文家娘子两情相悦,携手逛灯会”的流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成王更是故意当着朝中不少官员的面,恭喜理国公陆弋“好事将近”。
理国公府和文家一下子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第50章
陛下做媒和陆屿和文馨儿阴差阳错接触,皆只有几家人知晓,后续,除了林牧给文家送歉礼,又突然到平南侯府,许活和方静宁接连登几家门送礼致歉,理国公府完全置身事外。
陆屿和文馨儿发现他们之间出现一场错误的偶然之后,交流便戛然而止,全无纵情发展之意,所谓的“同逛灯会”,顶多是陆屿送文馨儿到放河灯处那一程,但他们各自戴着面具,不可能教人抓住什么把柄,借题生事。
为何会传出流言?
理国公陆弋在同僚询问时,只能表示不知情,且两家的孩子皆守礼守仪,本朝日盛,他非是古板之人,上元灯会这样的盛事,年轻男女相携者众,也并非都有私情。
理国公还称赞文家家风,回应颇有气度。
文家的家主不在京中,文家的长子还只是吏部吏部司一名普通的员外郎,不少官员询问他文家是否好事将近,要跟理国公府结亲。
然而他百般澄清解释否认,流言依旧不可挡。
成王一系捏住不放,明知道陛下忌讳,仍在不断地放大陆文两家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中有眼明心静的,却也只能为两家叹息,男女私情之事,最是难以辩驳。
景帝得知后问询陆家父子二人。
陆屿是今科状元,才学自不必说,在翰林院任职十分得力,陛下还采纳他的进言举办了蹴鞠赛。
而因着此事,景帝训斥理国公和陆屿,一个朝中重臣,一个新科状元,竟教流言泛滥。
他完全不提成王在其中搅风搅雨。
理国公府——
父子四人同在书房。
陆峥疑问:“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难道成王在朝臣家中安插人吗?”
陆家皆未怀疑是平南侯府和文家传出消息,他们相信灯会乃是意外,毕竟文家完全没必要舍中书令林老大人择代表麻烦的理国公府。
陆屿道:“安插人也属正常,陛下在京中也是耳目众多。”
莫说如今的皇子们,便是陛下当年争权时,也曾另先皇后周旋于先帝后宫嫔妃及王妃命妇们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也曾以恩信、赏赐笼络,金帛收买拉拢的朝臣甚至在其夺位时起了大作用,而且朝中传言,当今有一支暗卫,隐于京中,有可能是身边的同僚,有可能是随处可见的贩夫走卒。
理国公陆弋见过许多大风大浪,并未受流言所扰失了冷静,“四郎,你与文家女的名声皆已有损,此事你如何打算?”
陆峥着急,“难道真要四哥娶文家娘子吗?分明是有人故意!”
在场几人谁不知道是故意。
世子陆巍道:“成王如此,本就是剑指太子,我担忧的是,太子殿下才稍振作,若是陛下对国公府不满,进而打击太子殿下,恐会影响太子殿下。”
他与太子从小相伴长大,感情深厚,看着太子从意气风发至颓丧,好不容易心气儿重燃,若是再受打击深重,恐怕就彻底颓废了。
理国公府和太子已绑在一起,无法不顾及太子殿下。
陆峥急道:“为了太子,更不能与文家牵连了。”
陆屿道:“文家恐怕也不愿意与我们绑在一起。”
文家乃是中立之臣,所以当初与同为中立的平南侯府结亲。
理国公叹道:“无论如何,为了消弭两家名声上的影响,得去文家提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文家如何打算……
是为了女儿答应,还是为了不和理国公府牵扯,牺牲这个女儿,他们无法左右。
陆屿歉疚地躬身,“儿子疏忽,”
之后,理国公夫人便亲自登门去文家提亲。
高氏对理国公夫人很是客气,但也只是客气,并未露出理国公府来提亲便欣喜若狂的神色,也没教女儿出来拜见,委婉地告知“要考虑考虑”。
理国公夫人有所准备,也不介意,表示出诚意,稍坐坐便走了。
理国公府一往文家去,朝堂上便有人弹劾起理国公府结党营私。
文家主不在家,几家姻亲包括平南侯许伯山皆要据理力争。
景帝没有对理国公府去文家提亲一事表态,但帝威甚深,这些日子早朝上的气压都极低。
婚事更是搁置,陆家不能提,文家也不可能在这风口答应。
平南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拿文馨儿和陆屿作筏子,文馨儿的名声受损,身不由己,方静宁好不容易消减的愧疚卷土重来。
她如今想要知道外头的事情,随时可以知道,教人一打听,成王也掺和其中。
有成王的事儿,就有忠国公府的事儿。
方静宁坐在暖炕边上气愤难当,拍桌子道:“为何总是这样行事,当初你我便是如此,如今竟又用相同的法子来坑害馨娘和理国公府。”
她都敢拍桌子了,可见是没那么小心翼翼了。
许活道:“你当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皆事事体面,他们能干出在太极殿对骂动手的事儿。”
方静宁微微张开嘴,“不怕陛下降罪吗?”
“有的言官,弹劾这个弹劾那个,指着撞柱子搏名声,岂会怕陛下降罪。”
方静宁忧愁,“陛下果真会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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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一系搅得朝堂上乌烟瘴气,陛下也能容忍?”
“你又岂知陛下是容忍还是放纵?”
方静宁讷讷无言,良久,才低低地问:“那就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知世故而不世故。
她如今也开始理解世俗,只是了解得愈深便愈是难过,人与人之间掺杂太多利益纠葛,总归是不够纯粹。
“理国公治家严谨,家族枝繁叶茂,直系子孙出息,为官谨慎,难出纰漏。”
一些小错,不足以撼动理国公府。
臣子几近完美、树大根深、权势深重,且与储君联系密切,陛下断不会放心。
许活缓缓道:“除非,他们给太子殿下让路……”
又过了几日,陛下看过一封奏折后,忽然大怒,当着些朝臣的面训斥了太子,言道:“朕本欲考察你一番,才命你督管军费,你是如何督管的?竟教边军连棉衣都发不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乃是按照旧历签署,必然是军中贪腐,层层盘剥。
而匈奴两部时时犯边,全靠苦寒之地的边军戍卫,若不能妥善处理,恐寒了将士们的心。
陛下罚太子闭门思过。
太子不顺,成王一系便分外得意。
这个时机,很难不教人怀疑是陛下借着训斥表示对理国公府的不满。
理国公府为难。
这时,文家请理国公夫人上门一叙。
高氏提出了一个中和的法子,“我实在不忍女儿青灯古佛地过后半辈子,若是能教府上四郎外放出去,便给两个定亲,离京远了,总会慢慢淡忘。”
高氏说着话,就红了眼。
论起来,文家算是受了理国公府的牵连,文馨儿也是。
世人对女子苛刻许多,陆屿尚且能过,文馨儿经了这一遭,除了陆屿,嫁不了旁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理国公夫人纵是不愿意儿子外放,也不能怪罪文家,只道:“我回去与国公商量,再作回复。”
理国公府这一代,陆巍是世子,不科举,陆峥心性不定,论心性能力交际,陆屿强过世子长兄,也强过弟弟陆峥。
陆家对陆屿寄予厚望。
他原本在京中有大好的前途,若是外放,三年三年又三年,若没有陛下恩准,不知何年才能再回到京中权力中心。
理国公府商量许久,最后是在陆屿表示愿意外放之后,同意了文家的要求。
婚事是谈定了,太子却还在思过……
东宫诸人气氛紧张,唯有孩童无知无觉。
小殿下如今与许活熟悉了,每日极乐意跟她玩儿鞠球,因为许活是早上来,他几乎一睁眼就开始翘首以盼。
许活是小殿下的武先生,在旁的东宫官员无法进出太子殿下宫殿时,她和几个先生依旧可行走。
今日,她仍然带小殿下玩“球”。
之前她为了调动小殿下的兴趣,经常想不同的方式,有单纯的踢,有颠球,有花式……这次她打算教小殿下用手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先前交代东宫侍从,做一个矮一点的鞠门,已经做好放在练武房,高度与她的腰齐平。
“先生!”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小殿下便噔噔噔地踩着木板小跑进来。
贴身伺候他的小黄门紧张地弓着腰,双手前伸,跟在后头小步子跑,“殿下,殿下您慢些,莫要摔了……”
他每日活动,走路比以前稳多了……“嘭!”
许活微微闭眼。
小殿下五短身材五体投地,面朝下,饼一样摊平在地。
小黄门惊恐,掐着嗓子,“殿下!”
赶紧扶起他。
小殿下趴在他身上瘪嘴,眼泪汪汪地看着许活。
许活小时候,便是从桩子上摔下来,祖父也从来没扶过,还能喝着酒嘲讽她:“没用,自己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都是自己忍着疼爬起来。
这是太子嫡子,不能嘲讽。
许多眼神还算温和地看向他,进入主题:“小殿下,今日我们玩儿手投球。”
小黄门不甚赞同地看向许活。
许活冷淡地瞥过去。
小黄门立马畏惧地低下头。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她没哄,小殿下眼泪就没宣泄下来,又想跟许活玩儿鞠球,便从小黄门怀中出来,又要跑向她。
小黄门忙要去拦。
许活淡淡开口:“时辰到了,劳烦不要打扰小殿下。”
小黄门只得作罢,退到边缘。
许活手上拿着一只藤编球,分量很轻,一下一下地抛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殿下眼睛随着藤球上下上下,伸出小手做出个接的动作,“先生,羿儿要。”
许活手腕一转,轻轻一抛,藤球便呈弧形飞向小殿下。
小殿下倒退着接球,球抱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小黄门惊得上前两步,见小殿下脸蛋上全无委屈,一骨碌爬起来,又不甘地退回去。
许活坐到鞠门后,点点木板,道:“小殿下,今日往这里投。”
小殿下双手高举起藤球,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一扔,藤球斜向上吃力地起了三四寸高,垂直落地,无力地骨碌了两三圈,停下。
小殿下眨巴着眼睛看看球,又看看许活。
许活没有表情。
小殿下嘴角下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嘴角动了动,信口雌黄:“做得极好,再来一次。”
她至今只对两个人如此有耐心过。
小殿下瞬间阳光明媚,跑了几步抱起球,聪明地站在原地直接投。
这一次,球轱辘到许活腿边。
许活捡起,扔回去,“继续,随意投,不必定点。”
小殿下哼哧哼哧地投,许活接球,有时他投得太歪,她便手臂长伸,每次都能精准地捞住球,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
旁边儿摆了适合小殿下个头的方几,上头摆满汤点,小殿下一堂课,要喝三次汤,吃一次点心,满头大汗。
课程时间结束的到了,许活便直接叫停。
小殿下意犹未尽。
稚童,加上身份尊贵,他完全可以哭闹着要玩儿,但许活并不屈服于他的哭闹,每每静静地看着他哭闹。
小黄门心疼不已,偏太子又授意许活放开“教”,他们身份低微,只能到太子妃跟前嚼嚼舌根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妃也宝贝唯一的儿子,但同样不能忤逆太子殿下,待到后来,发现儿子身体越发健壮的像是小老虎,胆子也大了,甚至还能跟太子撒娇。
她看着父子俩亲近,便没了不满。
慢慢地,小殿下也知道哭闹没用,他和别人“玩儿”又不如和许活好玩儿,便会乖乖地结束,学会了自制。
许活照常准备离开,回县衙当差。
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许世子,太子殿下召见。”
许活便又回转。
太子状态不错,坐在棋盘前冲许活招招手,“来陪我手谈一局。”
许活立时便跪坐在太子对面。
太子直接问:“你棋艺如何?”
许活恭敬回道:“回殿下,尚可。”
太子随意地颔首,吩咐道:“便像你蹴鞠那日,不必留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遵命。
黑白子便在棋盘上尽力厮杀起来,越到后来,落子越慢越谨慎,最后以许活输两子半而终结。
“殿下棋力高超。”
“不必吹捧我。”
太子尽兴,神色怡然,忽然问道:“我听说你与父母感情不佳?”
许活心中微肃,“是。”
“哦?”
太子只一个音,并未问出什么。
许活斟酌道:“臣祖父曾言,臣承袭侯府,便要权衡好大房与二房,否则便会使侯府分崩离析……”
太子指间夹着一颗棋子把玩,闻言一顿,抬眸,又垂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猜度着太子的心思,继续道:“侯府矛盾,不外乎权和利、情与理。臣非伯父亲生子,继承侯府,伯父伯娘难免担忧臣心向生父生母,置侯府生乱;而臣生父生母,志大才疏,这些年认为臣亲近外人而愧对父母,致使二房不得利。”
太子捏着棋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棋盘,依旧没打断。
“臣以为,世子的责任和孩子的责任不可糅杂,世子思理,孩子讲情,理在前,情在后。”
“你父母岂不伤心?若是没有你父母予你机会,你恐怕无法坐上世子之位。”
“臣并不否认,然臣坐稳世子之位,乃是臣立得住,得侯府上下信重,若臣不立,则众叛亲离。”许活仿佛置身事外,神情冷静,“臣肩负一府之重任,需得顾全千百人生计,自当取舍,端正己身。倘若不作取舍,父母掣肘,兄弟阋墙,致使侯府分崩离析,又当如何?”
“臣以侯府荣华和敬重报伯父伯娘,以颐养天年报父母双亲,便问心无愧。”
太子许久未曾言语。
许活这一番话,说的是侯府,何尝又不是陛下、太子和理国公府。
太子在其中左右为难,又深受影响,便选择了放逐自己。
未尝不是预见到未来,进而逃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安静地待着,不打扰太子殿下思绪。
“你也认为,理国公府势大,恐成祸患?”
太子忽然直白一问。
许活不敢言说。
太子道:“今日你随便说,我不怪罪,也不必担心传出去。”
许活便躬身,极为恭敬道,“臣以为,一方独大,皆可成患,非是理国公府一族而已。”
皇后已故,父子生隙,矛盾日深,唯有舅家,始终站在他的身边。太子与理国公府的情分,非同一般。
可太子和理国公府关系越紧密,陛下越不喜,便是将来太子能登基,有理国公府在前,旁人想要出头,便越不过理国公府。
百花争艳是为春,忠臣良将人才辈出,才是盛世之象。
“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再次开口,此番动之以情,“臣祖父曾教导臣,臣等一生所求在家族延续,屹立不倒方有前程,若是一开始便不放纵,不养虎为患,君臣相得,百年佳话,岂不美哉?”
陛下是天子,太子欲破局,总要先作出些退让。
“臣亦听过,陛下曾亲自教养殿下,父子情深乃是其他皇子所不能及,若是父子尽释前嫌,感情必定会更胜从前……”
太子动容。
……
许活从东宫离开,手心微汗。
她官职底,本就比陆屿等人慢了不止一步,铨试三年又三年地往上爬,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
安于现状只是暂时的蛰伏,有机会,谁不想站得更高?
许活不会主动行小人之事,可若是教她抓住机会,总要为自己牟一牟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月初,理国公府忽然分家,满京议论。
本朝宗族越大,越不分家,反倒不断地扩大家族,聚拢财富和权势。
理国公府另外还有三房人,乃是理国公陆弋的弟弟,皆在朝为官。
分家后,不止分薄了理国公府的财富,别子为祖,继别为宗,五世而迁,五服之后便算不得是同宗了。
太子军费处置不当一事,陛下也命他将功补过,但这一次较先前那般不管不顾不同,陛下令兵部和户部仔细配合。
陆屿外放也十分顺利。
五月,陆屿和文馨儿成婚。
成婚前几日,方静宁、周星禾前去文家与文馨儿聚会。
文馨儿成婚后便要离京,她们相聚的时间一日少过一日,皆十分不舍。
“每三年要回京述职,倒时便能再见了。”文馨儿安慰她,“兴许到时候,你我皆有孩儿,还能坐在一处看他们玩耍。”
方静宁嗔道:“还没成婚便说起孩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馨儿道:“能预见的路,走着心里总是踏实的。”
方静宁掩唇笑,“看来你还是中意陆大人的。”
文馨儿摇头,“不过是见了一面罢了,何至于中意,我期待不高,日后便是常常在向好。”
周星禾插了一句,“还没恭喜你,你阿兄升为郎中了。”
没有外人,文馨儿便直接道:“陛下给文家的安抚和奖励。”
安抚,方静宁明白,奖励,她没明白。
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文馨儿不能给她解惑。
方静宁总觉得里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之后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回侯府便去书房等着许活,想要问问,看书到天色昏暗,仍未等到许活,才想起来她提前搬去忆苦院了。
方静宁便又寻去忆苦院。
许活在屋里缝制东西,听到脚步声,立刻放下,将针线筐塞到了帷幔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见到许活便说起莫名的“奖励”。
许活刚练完拳,身上有些薄汗,随口道:“因为这门婚事,文家乃是顺陛下之意。”
怎么是顺陛下之意?不是她意外使两人见面,又有成王故意搅合吗?
方静宁发懵。
片刻后,她终于捋清楚了,瞠目结舌地问:“那陆大人外放……”
“文家刻意提的。”
方静宁只觉得荒唐,“那馨娘算什么呢?她的名声,她的人生就不重要吗?”
许活静静地看着她,“文娘子也是知情的。”
“她有选择吗!”方静宁愤怒地踱步,忽然神情一滞,步子也停下,抬头看向许活,“那世子又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你也不在乎利用女子吗?”
许活淡淡道:“侯府不过是顺势而为。”
她没解释“利用”,便是不否认有利用之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一时无法接受一向尊重理解女子的许活竟然也不顾女子的处境,只为弄权。
她无头苍蝇似的左右打了个转,随即愤愤地转身,推门便出去,又“啪”地甩上门。
许活看着最终严丝合缝的门,复又拿出针线筐,粗粗缝制好后留在桌上,从柜中拿了一套换洗衣物,去偏房沐浴。
她并不试图对方静宁解释,她不是第一日这样,方静宁早该清楚。
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必要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可以利用。
许活兑好水,脱掉衣衫。
她要一连几日不能沐浴,便坐在浴桶中,舀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擦洗。
院子里响起细微的动静,许活倏地停下动作,立即伸手去拿屏风上的衣裳。
“嘎吱——”
“啪!”
许活拿着衣裳的手停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不及了……
第51章
方静宁气冲冲地离开忆苦院。
她一直以为,许活不同于一般男子傲慢残酷,为人端正,谦恭有礼,处事公允,许活明白女子的处境,也尊重她鼓励她带领她。
她没办法接受许活竟然如此急进求功,为了打击异己甚至不惜利用文馨儿。
大丈夫堂堂正正地造福百姓,建功立业,为何……为何偏要勾心斗角,用无辜的女子作筏子?
暮春的晚风清凉,卷着花叶的香气抚摸着方静宁的脸,她看着池塘里肥胖的锦鲤悠闲游曳,脚步缓下来,头脑冷静了一些。
许活只三言两语地讲朝中局势,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堂行走必定要艰难小心。
侯府的平静祥和,是侯爷和许活撑起来的。
她应该先听一听许活的解释,不该直接定罪。
春养“阳”,今日膳房为她做了鲜鱼汤,方静宁回到芦园,教人盛了一碗,打算亲自端去给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桃小心提醒:“夫人,世子这几日,不吃外食……”
方静宁只是想要求个好,许活若不吃,她便自个儿喝了。
青桃又恭敬道:“不若婢子端吧。”
方静宁拒绝她,亲自端着鲜鱼汤,复又返回到忆苦院。
院子里四角挂灯,正房和偏房都亮着。
方静宁没那么耳聪目明,听不出动静辨别许活的方位,径直推门进了正房。
屋里空无一人,桌上却放着针线筐,筐里躺着的东西,方静宁一眼辨别,手上一松,托盘和汤碗汤勺“啪”的驻地。
那是一条月事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女子会认错。
许活屋里为何会有针线筐和女子的月事带?!
鱼汤湿了绣鞋,方静宁向前走了两小步,又停下来,死死地盯着那月事带,甚至不敢扭头左右看,很怕这里忽然走出一个她接受不了的人。
她想到那种可能,便窒息不已,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静娘。”
一道轻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方静宁一激灵,转身太猛,身子晃了晃。
许活伸手欲扶。
“啪!”
“不要碰我!”
方静宁惊弓之鸟一般,拍开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一片安静。
方静宁下意识地动作,回过神来便有些无措。
许活只垂眼看了一眼手背,扫到地上的碎瓷片和汤汁残渣。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里外两层衣衫,起来的匆忙,甚至来不及仔细擦拭,里衣有些部位微微濡湿,外衫披在肩上,方才一抬手,一侧溜肩滑下。
许活抓住外衫,重新披好,抬眼看向方静宁,若无其事地叮嘱道:“小心脚,莫要教碎片刺伤。”
方静宁身后便是桌子,那月事带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在那儿,她不明白许活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醋意熏得她理智全无。
方静宁抓起身后的月事带,举起来,咄咄质问:“世子,这是什么?”
许活看着,不言语。
是为何物,显而易见。
方静宁得不到解释,气愤地将月事带甩到她怀里,阴阳怪气起来,“世子也不嫌晦事,好歹备个金屋藏娇,没得教一个娇娘子藏在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否认:“没有。”
“证据已经摆在这儿,世子还有何好瞒的?”方静宁语气越发酸,“也教我瞧瞧是个什么人,日后好避着些,免得不知何时得罪了你的心头肉。”
她越说越不像话。
许活再次开口否认,不见一丝心虚。
方静宁眼里不受控制地泛起水意,还倔强地咬唇瞪她,“没有,这东西为何在这儿!”
许活抓着月事带的手紧了又松。
她当然可以骗方静宁,一带而过,方静宁也可能会不信,心里芥蒂,疑神疑鬼。
她们成亲至今,已经有七个月,方静宁的变化肉眼可见,面色红润,身量长了不少,对她发脾气也中气十足,前些日子祖母还问过她,打算何时圆房。
她不可能一直瞒下去,那何时又是时机?
也许就是此刻……
“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面上带着几分冒险者的疯意,忽然攥住她的手腕,扯向自己。
方静宁奋力地挣,“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她的力道,就是蚍蜉撼大树。
许活强硬地拽她到身前,攥着她的手腕,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按在胸口上。
方静宁还在挣,攥起拳挣脱,嘴里还叫着她放开,另一只手也去推许活。
她根本没意识到接触了什么真相,也有可能是真相不甚明晰?
许活抓住她的两只手,一起按向胸口。
方静宁初时还执拗地与她反着来,渐渐察觉到不对,挣扎的力道便渐渐卸下来,手掌贴在她胸口,僵住。
她、她脑子不转了。
她甚至不敢想那个荒唐的念头,仍然在排斥否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不可能……
方静宁的眼神震惊又涣散。
许活松开了她的手。
方静宁针刺般迅速收回手,向后退,直到抵住桌子,退不可退,仍不可置信地摇头,惊慌失措。
许活冷静地看着她。
方静宁惊到极致,扯起嘴角想要掩饰,又失控,“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告诉你,为何会有这东西。”
方静宁眼泪刷地下来,仍旧摇头否认:“你在骗我!”
已经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一把扯掉肩上披着的外衫,又去解腰带,让她亲眼看真相。
方静宁彻底疯了,痛哭流涕:“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今日没来,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她抓着许活的袖子,拉扯质问:“你说啊!”
“静娘……”
许活抬手,想要扶住她。
她情绪平复一点,她们才好交流。
方静宁却猛地避开,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许活一怔,竟是有了幼时第一次听到母亲埋怨她为什么不是儿子时的心情。
没人希望她是女子……
方静宁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幸她自己从不曾期望“是个男人”,她是女子再好不过。
许活放下了手,冷静到近乎冷酷道:“静娘,这便是真相。”
方静宁看到她这般,只觉得心如刀绞,“侯府选中我,是料定了我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是吗?你们就这么欺负人吗?”
“祖母、伯父他们不知情。”
“不知情……”方静宁痛到冷笑,“那世子可真厉害!”
许活面无波澜,平铺直叙:“我一见你,便知你是一只困兽,你需要人拉你出泥潭,我也一定要有个妻子,你我互惠互利,是不是真男人,重要吗?”
重要吗?
重要吗?
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能以利弊来衡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痛苦地摇头,“你太可怕了,你骨子里早就已经是个自私自利的男子了……”
许活牙关一紧,眼神冷凝:“静娘,莫要说这样的话侮辱我。”
方静宁眼神闪了闪,嘴硬:“世子连真话都听不得了吗?与我所受的欺骗伤害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话?我就是这样的女子,谁规定女子就要温驯随从?不过是驯养出来的柔善罢了。”
许活冷笑,狂傲道:“祖父在世时,有无数的机会为了保侯府平安替换掉我,你可知为何没换?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个男子,男子如何能共情我每时每刻的心情,不过是多了个把式,就一定会比我做世子更出色吗?谁站得更高,还未可知!”
“争权夺利又如何?你说女子没选择,这就是我的选择!”
方静宁怔怔地看着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她曾想过无数次,为何会有许活这样的男子。
确实没有,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是男子。
曾经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可又有许多事情更加难以想通。
明明都是女子,最该理解女子的处境,为何能理所当然地以女子为筹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方面满腔被欺骗的怒火和怨气,一方面明知道许活欺骗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许活这些年的处境和辛苦,许活能以这样的身份为官,了不起至极……
方静宁脑子乱极了,跌跌撞撞地迈开步子,往出走。
天色黑,许活不放心。
方静宁回身,抬手挡在前面,仍然抗拒,“你不要跟着我!”
许活脚步微顿,在她走远些后,才默默的坠在后面。
方静宁脚步错乱地疾走,出了忆苦院没多远,两个等候的婢女便提着灯笼迎过去。
许活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
花园里每隔一段距离会挂一个灯笼,有些地方昏暗,有些地方则亮着,飞虫围绕着灯笼的光源飞舞。
许活看着她们的身影时隐时现,渐行渐远,有些……怅惘。
最应该支持她的母亲,不是她的盟友。
成为她妻子的方静宁,也可能不会成为她的伙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终,她可能还是要一个人走……
许活站了良久,方转身回到忆苦院。
假山后,方静宁走出来。
她实在没有出息,看着许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心里便难过极了。
小荻担忧,“娘子,您和世子吵架了吗?”
方静宁没回应,默默转身,回芦园去。
第二日,许活照常早早出府去当值,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她的步伐。
方静宁一夜没睡,睁着一双有红血丝的眼睛教陪嫁婢女们收拾了东西,回方家。
李嬷嬷拦也没拦住,芦园的婢女们也是紧张不已,等禀报老侯夫人后,方静宁已经带着人离了侯府。
老侯夫人和侯夫人文氏不解又担忧。
许活回府后得知,又听祖母问询,沉默片刻,道:“是我有错在先,与静娘不相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娘这样顾全旁人的性子招呼也不打就回娘家,必定是你的错。”老侯夫人着急,“既是错了,就去哄啊,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
第52章
许活先给方静宁找了个大夫。
原本白日就得来侯府给方静宁看诊,免得她情绪激荡起伏太过,身体不适。
大夫在侯府扑了个空,许活便教他第二日去方家。
有问题便要尽快解决,解决的前提是必须要交流。
许活白天要当差,再等到明天晚上,不知方静宁要钻牛角尖耗费自己心神到什么境地,于是跟祖母说过话,便径直去方家。
无论如何,解决问题的诚意和态度要有。
方家门房的司阍见着许活,连忙请她入内,又去通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家文伯匆匆过来招待。
后院——
婢女小荻喜形于色,通报:“娘子,世子来了!”
方静宁冷漠道:“她来便来,与我有什么相干,不见!”
小荻的笑容一下子干在脸上,尴尬的不行,拿眼睛去瞥“老道”的李嬷嬷。
李嬷嬷满脸不赞同,语重心长地劝说:“夫人,甭管有什么矛盾,可不能一直使小性儿,咱们在侯府全都仰赖世子呢,万一世子脾气上来,跟你离心,吃苦的是您自个儿啊。”
方静宁眼睛通红,悲愤道,“嬷嬷你什么都不知道,便说是我使小性儿,我心里的委屈谁又顾了?”
“有人了?”
许活哪里会与女子勾缠,方静宁初时摇头,随后又置气道:“她在外头行走,每日见到那样多的人,总有出类拔萃的,我怎知她有没有相好。”
李嬷嬷闻言,一松,“世子那整日都在做正事,哪会在外头与不正经的女子勾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女子吗?该是男子才对,方便得很!
方静宁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紧抿着嘴。
“不是有人……”李嬷嬷忽地睁大眼,“难不成世子打您了?!”
“啊?”
小荻紧张起来,要去撸她的袖子,“娘子,您快教我看看。”
方静宁避开,否认:“没有。”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到底为什么啊?”
方静宁不说。
这种事情,决计不能往外说的,否则许活和侯府都得大祸临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嬷嬷无奈,“您不说,咱们如何给您参谋?”
方静宁只道:“反正我不见她,教她回去!”
李嬷嬷无法,只能亲自去回世子,期间一直在给方静宁找补。
许活不意外吃了闭门羹,只询问方静宁身体如何。
李嬷嬷便故意说得严重些可怜些,“昨夜一夜没睡,脸白的纸一样,偏眼睛红肿的吓人,饭都没吃几口,一回方家就歪在榻上有气无力的。”
方静宁从许活那儿回来便这般了,只她们两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嬷嬷倒是想打探,可在许活面前不敢。
许活闻言沉默片刻,道:“她走路可有异样,昨日汤碗碎了,许是烫到了……”
好端端地汤碗怎么会打?
李嬷嬷怀疑,嘴上恭敬地回答:“婢女昨夜便注意到夫人的鞋子湿了,没什么大碍。”
“我给静娘请了个大夫。”许活稍一沉吟,又补充道,“莫说是我请的。”
又找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不是动手了吗?
李嬷嬷应声:“世子放心,只说是我们不放心,擅作主张。”
遇到个不和善的主子,擅作主张要受责罚的,许活便给了她些赏银做补偿,“明日我再过来。”
李嬷嬷喜笑颜开地答应,一路送出去。
她回到后院,想跟方静宁说些许活的好话,可方静宁直接在美人榻上扭过身,背对她们。
李嬷嬷和小荻退到外头去咬耳朵。
“世子这样的主子,冷淡是冷淡了点儿,可真是好伺候,实在不像是会对夫人动手的。”
“那好好的为何会忽然闹矛盾?”
小荻想不明白。
谁也不知道啊,李嬷嬷叮嘱:“看世子的态度,应是没跟娘子生气,回头咱们多劝劝,别生分了。”
小荻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俩跟着方静宁陪嫁到侯府,矛盾还是时不时会有,不过主子立起来了,关系倒是比以前亲近了。
主要是李嬷嬷如今都是说许活好,再不以国公府自傲,满嘴国公府如何如何了。
……
第二日,大夫过来,李嬷嬷说是她托管家文伯请的,方静宁也没怀疑。
她身体比一年前还要好了几分,大夫只给她开了一副疏肝理气的药。
之后的几日,许活日日来方家,方静宁皆不见。
许活得了话,问问方静宁的身体,便会离开。
而方静宁思绪繁杂,心情不好,眉眼郁郁,但身体没什么不妥,还能处理方家的事务。
刚开始两三日,李嬷嬷和小荻害怕夫妻俩真闹得不可开交,害怕侯府那头对方静宁有意见,怕住的久了传出去,教人说嘴……
之后几日,俩人日日见世子,在许活告知她们“多住几日无妨”之后,彻底平和了。
文馨儿成婚那日,方静宁收拾得喜庆,为了涂脂抹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在旁边夸:“您就该多打扮,瞧瞧多光彩照人。”
方静宁下意识道:“世子不喜欢。”
随即抿了抿唇,若无其事道:“我也向来不喜欢涂脂抹粉,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荻偷偷一笑,故意道:“世子再不喜欢,可是从来没拘着过您。”
不喜欢浓郁的熏香,能忍受她身上的;
不喜欢废话,却常常跟她讲许多;
不喜欢女子,还要跟她逢场作戏……
方静宁绷着脸,“莫要提她了。”
小荻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小心地瞄她神色。
文家——
平南侯府是文家的姻亲,是以一家子皆来文家送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见到老侯夫人、文氏和郑氏,自然要拜见。
有来贺喜、相熟的夫人奇怪她们一家子为何没一道来,方静宁正思忖着如何回复,老侯夫人便笑吟吟道:“我们家孙媳妇不是还管着娘家吗?一冬没怎么过去,天一暖和就忙起来,荣安心疼她来回奔波辛苦,就让她干脆回娘家住些日子。”
方静宁听着,不由地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许活真的跟老夫人这般说,还是老侯夫人维护她才如此说。
欺骗应该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偏偏她们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动容。
那位夫人赞道:“你们家世子体贴。”
老侯夫人炫耀道:“你是不知道,荣安每日下值都要过去瞧瞧,再回府来,小夫妻俩感情好的很。”
那位夫人笑容意味深长,“怎么没干脆住在方家?兴许就快了……”
老侯夫人道:“他伯父常要找他……”
后面的话,方静宁都听得不甚清晰了。
什么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知道,她们说得是孩子,可她跟许活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
方静宁的情绪有些绷不住,再继续待下去,有可能会失态,教人看出端倪来胡乱揣测。
恰巧姐姐许婉然过来拜见长辈们,方静宁便借着和她一起去看新娘的机会,匆匆离开。
婚礼照常进行。
文馨儿美得不可方物,方静宁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和泪意,感同身受,不由地垂泪。
方静宁还看到了迎亲队伍中的林牧。
林家托媒人去周家提亲了,但周家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婉拒了,他仍旧未订婚。
若是没出岔子……自责不断地煎熬着她,越来越深。
许活看到了方静宁,却没有靠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一日,她们几次碰面,方静宁皆是转身避开,后来许活便不过去了,免得她还要绕离。
婚礼结束,方静宁拜别侯府的长辈们。
老侯夫人握着她的手道:“多住一段儿时日,不用急着回府,荣安惹你生气,也尽管晾着他,不用客气。”
文氏面带微笑没说话,郑氏打量着她的神色,像是在猜疑,还有几分紧张。
许活也在旁边看着她,方静宁克制着情绪,根本无暇去关注旁人,只勉强专注地回老夫人的话。
老侯夫人她们与她说完话,便先上马车。
方静宁站在原地目送,然后绷着脸,转身回方家的马车。
许活没有跟着长辈们离开,随在她身后。
小荻在后头瞧着,莫名觉得世子的背影透着委屈,再看她家娘子都觉得身影分外高大。
还有没散去的宾客,方静宁在马车前不远处驻足,叫小荻先回马车上,转身对许活低声道:“你不要逼我,我现下不想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此时还在顾全侯府的颜面。
许活叹道:“静娘,你太善良了,便会委屈自己。”
方静宁咬唇,一股火气上涌,“人善被人欺,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吗?”
许活默了一瞬,认真道:“无论最终去向如何,我们得先谈谈。”
方静宁本就是个多思之人,这几日她想了极多,竟是越想越觉得许活实在是不容易,可与此同时,那些她纠结的事情,便越发过不去。
她知道许活定然会有理由说服她,教她觉得极有道理,但方静宁此时不想被她说服。
“我不想与你谈。”
许活便道:“我等你愿意谈。”
她总是这样,好像极包容她似的。
方静宁气恼,也不回答,转身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站在马车边,扶着方静宁上马车后,匆匆给还站在原地的世子行了个礼,赶紧上马车。
方静宁回到方家后,小荻将在文家的事跟李嬷嬷说了说,当然,她不知道来人具体谈了什么,只能说眼睛看到的。
李嬷嬷走到方静宁身边装忙。
方静宁视而不见。
李嬷嬷来来回回两趟之后,见她不为所动,便看向小荻,使眼色。
小荻便故意加大声音道:“娘子,我看世子也不是多诚心,否则为何只是来打个转儿就走呢?你们是夫妻,非要留下,谁又会拦着?”
方静宁埋头于书中,当作没听见。
小荻便再接再厉:“不过今日我瞧世子跟在您后头,总觉得可怜,真是怪了,世子那么厉害……”
方静宁眼神定在书上,好一会儿没翻书。
李嬷嬷见她没反应,忍不住叹道:“自从嫁人,您脾气是越来越盛了,不过人若是心里头没有凭仗,是不敢有脾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骤然攥紧书脊。
她有凭仗?
她的凭仗是什么……
文馨儿回门后,陆屿便要带她离京赴任,亲朋好友都来相送。
方静宁看着文馨儿跟母亲兄嫂告别时泪眼婆娑的样子,很沉默。
她就此便要远离繁华的都城,远离父母亲人,天各一方,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难相见。
而这一切,乃是方静宁间接造成。
方静宁想到便难过不已,也无法原谅自己和许活。
不远处,陆屿在跟相熟的友人们交谈,许活也在,与陆屿攀谈时神色自然,全然看不出陆屿今日的离京与她有关。
方静宁不明白,她为何能这般无负担,她就真的那么冷情,完全不会愧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馨儿察觉到她的神色,与身边人说了一声,拉着她去一旁单独说话:“静娘,我瞧你神色不对,可还是因为我的婚事?”
方静宁默认。
文馨儿叹气,“我早与你说过,那是意外,本就不怪你。”
并不是她这般说,方静宁便能释怀,若是这样没心没肺,她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文馨儿关心地问:“你这情绪不对,可是又有别的事儿?”
方静宁语气沉郁,低声反问:“我听说,婚事……你是知情的?”
文馨儿瞬间懂了她话中的未尽之意,瞥了一眼陆家人和陆屿,拉着方静宁又走远些,才道:“你难道是介意这个?”
“我为你难过,也为我自己难过……”
文馨儿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眸光温柔,“静娘,我早就与你说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多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从前想,不如随波逐流,过好自个儿的日子便好。”
“但与世子一番恳谈后,我改变了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抬头,她不知道有这一段。
文馨儿看向不远处的周星禾。
她百无聊赖,随手揪了几根蒲草,手指灵活地编着,几下便有了雏形。
而陆屿处,林牧时不时便会看向她,又顾忌旁人注意到伤害她的名声,便又收回视线。
“我与你说心里话,我也曾羡慕星禾,可是星禾又真的自在吗?道家讲隐逸,她难道不是在避着吗?”
方静宁不解其意。
文馨儿重新看向她,“许世子与我说,世间男子看不起内宅女子,但古往今来敢抗争的女子,无一不是生于内宅,又超脱于内宅,端看如何看待这内宅。”
“人们常言:妻贤夫祸少,便是证明着,女子束囿于内宅,也并非无能为力,全无作为,女子联结,亦是不可小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便是倚仗娘家夫家又如何,我有出身和地位的好处,大可不必顾影自怜,脚踏实地地走,日后作一县一城一州之女子表率,若从我起,赞百花争妍,不再以一种花为准,潜移默化,会否有一日京城亦可见女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文馨儿反握住方静宁的手,声音轻且却清晰:“静娘,你不想见那一日吗?”
咚!咚!咚!
方静宁似乎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一直在想她的“价值”是什么,她的出口在哪里,这一刻,她好像彻底明白了。
方静宁看向许活。
这一刻,她好像也理解了许活……
陆屿和文馨儿要启程了,不能再耽于离别和伤感。
文馨儿为了教方静宁彻底放下负担,走回到陆屿身边后,刻意表现得亲密了些。
陆屿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的新婚夫人。
文馨儿冲他回以浅笑。
她上马车时,陆屿抬手扶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馨儿进马车前,回头,遥望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满是奔赴未来的勇气和蓬勃期待。
那个笑容,方静宁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离别的悲伤冲淡,下一次重逢,她们皆会向自己期望的未来更进一步,以她们的名字。
第53章
方静宁终于愿意和许活谈了。
小荻来给许活传话,请她去方家,许活竟然有几分拨云见日之感。
二人与众人辞别,许活骑马伴着方静宁的马车,一并从城外返回方家。
方静宁的房中,下人们全都退下,只剩下两人静默对坐。
方静宁垂着头。
一事了然,还有旁的纷扰,许活对她的欺骗造成了伤害是事实。
许活看着她,主动开口:“任何问题,总要有个解决,这些日子我站在你的立场上理了理思绪,你最初与我争执,乃是因为我利用文家表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双眸向下,语气轻淡:“我听馨娘说了,是我天真,误会你了。”
许活停了几息,还是道:“我少有风花雪月的念头,也向来不甚怜香惜玉,女子苦,我知道,可世间之苦,并非只在女子,若是无能为力,世人皆苦。”
方静宁一怔,终于抬眼望向许活。
“我不知文家表妹与你说了什么,但我与你说实话,我与她所说的话语,乃是有所图,你大可不必就此美化我,我确是自私自利,只是我的‘私利’与寻常人的贪欲相比,贪图更大罢了。”
方静宁咬住下唇,又松开,“哄骗我不是对世子更有好处,何必说这些多余的。”
许活认真道:“只你一人,我既然愿意坦诚,自然是不想再对你有丝毫蒙骗。”
方静宁一瞬间心跳极快,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轻而易举便被“哄骗”了。
“静娘,朝堂上的构陷很多时候就是阴险狠毒且无理可讲的,我不可能坐以待毙,也无法保证日后便不会做违背你心中秩序和道德的事情。”
如此,便涉及到许活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你我矛盾之二,是我的欺骗,对此我没有任何狡辩。”
“我曾与你说过,此生注定你我命运相连,我是世子,你便有世子夫人的尊荣,我是侯爷,你便有侯夫人的尊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如今的承诺亦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鉴于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你若是不愿意留在侯府……”
方静宁死死地盯着她,咬牙呛问:“不愿意又如何?”
毕竟是抱有期待去相处的“妻子”,许活开口前,胸口像是压了重物,心绪难言。
话一旦出口,便不能收回,结局可能也不如她意……
但许活不会也不能犹豫不前。
“我可以放你自由。”
方静宁咬紧牙关,神情中丝毫不见喜色,幽怨又倔强地瞪视许活,嘲讽:“世子既是明白女子的处境,便该知道,我这辈子离开侯府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世子也要放我自由?”
许活冷静道:“事在人为,并非绝对,我会对你妥善安排,给你足够的补偿,也会给你庇护,直到你生活平顺,你若是再嫁,我也会奉上嫁妆。”
“哈~”方静宁强忍着泪意,“世子倒是大度,可我成了下堂妇,如何生活平顺?又会有什么好姻缘?”
“若是你日后的夫君受世俗而偏见,那他自然不是良人。”许活不喜她这般自贬,“日后我居高位,护佑娘子,谁敢欺你?”
你就在欺负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心口堵得厉害,不愿意在许活面前服软,冷笑道:“才从一个火坑跳出去,我岂会再跳进另一个火坑?世子给我一封休书便不必管我了,任我自生自灭便是。”
许活叹气,“静娘,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静宁的情绪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冷静不了丝毫,与她作对道:“世子也不怕我记恨,泄露了世子的秘密?”
“我知道你不会。”
方静宁言语激烈:“我为何要替你一个骗子保守秘密!我偏要不教你好过呢!”
“静娘,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些狠绝的话,惹你不快,你莫要说气话。”
方静宁置气,“什么狠绝的话?也教我听听。”
“静娘……”
“你说啊!”
许活只得道:“你能不计后果吗?如若不能,总有法子教你不敢说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听后不敢置信,泪光闪动,“你威胁我?你竟然威胁我?!”
不是她非要她说的吗?
许活忙解释:“不是威胁,是告知你真相,我也并未打算这样做。”
方静宁听不进去她的解释,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两只手紧紧扒着伤口,不断地更加用力撕扯。
这一刻她无法再逃避内心。
她对许活的崇拜和表白,基于的是许活这个人,并不在她是男是女,甚至因为她是个女子,以及听到文馨儿的那些话,方静宁内心隐秘处的崇拜达到了顶峰,爱慕也是。
所以她心疼她的辛苦,接受不了她对文馨儿的作为可能代表的态度。
其实,她真正在意的事情,不是许活不计代价地钻营,也不是许活的欺骗,而是许活可能……根本不会爱她。
阴阳调和才是正道,她们都是女子,她们不可能相爱……
方静宁不想哭的,她已经很坚强的不轻易掉眼泪了,可是……
泪水决堤。
她眼里水意蔓延,眼睛在泪水下越发清透,泪水在下睫上颤动着汇聚成晶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滚落,湿了衣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不喜欢眼泪,那在曾经的她看来,是懦弱的表现。
可此时方静宁哭成这个样子,许活竟是有些慌。
怎么有人能哭得这样楚楚可怜,难不成她真的是水做的吗?
许活手足无措,“你、你莫要哭了……”
方静宁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许活想要为她擦去眼泪。
方静宁拂开她的手,“你赶我出侯府,我便与你没有干系了,何必假惺惺地对我。”
说完哀哀戚戚地哭得更凶。
“我何时说要赶你出侯府。”
前面的话,方静宁完全没听进去,许活说得是她不愿意留在侯府的假设。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侯府,侯府也一定会善待你,可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否想要一个真真正正与你水乳交融的如意郎君,是否期待属于你自己的孩子?留在侯府这些便不会有。”许活的语速较方才微微加快,“你是个好姑娘,你总说女子没有选择,我才将选择放在你手中,由你决定去留。”
方静宁不知道,许活在与她相处之前,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她的可能存在,连父母都要言词威吓,但如今,许活愿意信任她。
“静娘,是我伤害了你,我不希望你因为善良而委屈自己,你可以没有负担地作决定。”
方静宁捂着嘴,汹涌的泪水变了意味。
许活就不能霸道一些,非她不可,强制留她在侯府吗?好歹能让她感受到几分在意。
方静宁气不过,伏在桌上哭,哭到累了,没了哭声,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许活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腿窝,抱起她。
方静宁闭着眼睛,靠进她的怀里,眼角默默流出两道眼泪,抛开全部的自尊心,偷偷揪着她的衣服,沙哑道:“回侯府吧。”
许活抱着她在床边顿住,随即轻轻放下人,扯过被子为她盖上,“睡一觉,我便带你回侯府。”
她还想说,她随时可以选择自由,可一股莫名的力量制止了她,方静宁应该不会想听。
傍晚,许活和方静宁乘同一辆马车回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上,方静宁静静地靠在车厢上,一言不发。
许活关注着她,直至马车快要抵达侯府,忽然说道:“静娘,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直掌握在你手中,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
方静宁红肿的眼看她,“我想知道,世子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不失冷静。”
两人下马车,进侯府,要先去正院给老侯夫人请安。
路过的下人们注意到世子夫人的模样,皆眼神惊异。
老侯夫人得知孙媳妇回府,本来喜气洋洋,一见到她,霎时变了脸色,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静宁眼睛一红,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祖母”,便扑到老侯夫人腿上,哭得伤心欲绝。
老侯夫人手搭在她后背上,一边拍抚一边抬眼质问许活:“静娘为何伤心至此?不是教你哄哄吗?你就是这么哄的?”
许活诚实,“是荣安的错……”
方静宁哭声更大,语意清晰地告状:“祖母,世子说要休了我……”
许活一震,错愕地看向方静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震惊过后,质问许活:“静娘说得是真的?!”
许活百口莫辩。
她没法儿解释是和离不是休弃,解释了这里,更没法儿解释她为何要和离。
老侯夫人一见她不言语,怒火中烧,“你今日不给我个理由,休想善了!”
方静宁又添油加醋地哭诉:“祖母,世子只想我做个摆设,世子……世子她根本不想要与我圆房……呜呜……”
不圆房?!这还了得?
老侯夫人第一次对孙子怒了,左右寻找趁手的东西,瞧见鸡毛掸子,先是慈蔼温柔地教方静宁坐到榻上,随即风风火火地起身,抄起鸡毛掸子便抽向许活。
许活:“……”
祖母年纪大了,她也做不来满屋闪躲的举动,只能站在原地受着。
方静宁没想到老侯夫人会突然动手,心里头嘴硬:骗了她,总该有些代价,她该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而方静宁看着许活挨打,控制不住地蹙眉心疼,咬紧嘴唇才勉强压制住阻止的欲望。
老侯夫人抽了许活好几下,便也心疼起来,转而严厉地罚道:“你给我去祠堂反省!”
许活并未违抗。
老侯夫人安慰方静宁许久,又要求许活务必善待方静宁,这才教两人离开。
正院外,方静宁挤兑了一句:“辛苦世子日后还要继续跟我逢场作戏了。”
便率先走了。
许活看着她的背影,失笑摇头。
如若这般,她能开怀些,便随她吧。
第54章
许活某些时候,是个实诚人。
祖母罚她在祠堂反省,她便实打实地跪在祖宗牌位前,反思诸多。
方静宁所忧,不无道理,若能以政绩攀升,自然光明磊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朝在职官员升迁,要对官箴政绩和功过进行严格的考课,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大考后定黜陡。
有家世背景,许活的升迁毫无疑问会很平顺,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可她不甘于这样位卑言轻,行事便容易激进而偏离正道。
许活告诫自己,日后需得时时提醒自己恪守底线。
屋外夜风呼啸,屋内烛火摇晃,明明灭灭。
许活依然跪得笔直,不受外头天气的纷扰。
“滴答、滴答、滴答……哗哗哗……”
雨打窗扉,初时只是点滴,渐渐像是轰鸣。
芦园正房,方静宁从床上支起身,侧坐。她被子滑到腰腹,身上只着寝衣,上身微微感到凉意,便担忧地望向啪啪作响的门窗。
这时节的风雨,冻寒会钻入骨头,极容易落下病根。
“来人。”
值夜的婢女撩开隔帘,恭敬地问:“夫人,婢子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不在,屋子空旷,方静宁会教婢女在外间值守。
“叫守门的婆子去请示老太太,可否放世子从祠堂回来,雨这样大,莫要染了风寒。”
婢子应“是”,倒退出去。
方静宁忽然又叫住她,欲盖弥彰道:“莫要教世子知道,我着你去请示了。”
婢女答应。
正院,老侯夫人一听到下雨,心疼孙子,当即就派人去祠堂了。
方静宁的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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