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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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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干净递给海珠,海珠推拒,教她自己吃,阿蓝坚持要她吃。

许活便又切了一块儿肉,和一碗粥,一并拿给海珠。

海珠饿极了,努力控制着,端起碗后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吞咽,几乎没有咀嚼。

阿蓝也不遑多让。

许活见此,便将剩下的半锅粥都给了两人。

但两人却不舍得继续吃了,想要将粥带回去分。

许活同意了,连锅都给了她们,才再一次问起那些问题。

通过海珠的讲述,许活了解到了一个与地方志上截然不同的云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朝皇室在战乱中立国,田畴多荒,便将因战事而流离失所的流民送回原籍或者分到各州县,实行均田,男丁授不同亩数的口分田和永业田,女子不授田。

同时,也要按照男丁口数缴税,并且每个成年男丁皆要服徭役二十天。

云州地处边关,朝中给予减半征收,只需要为边军提供粮草,每年边军会通过县衙向百姓采收。

规制是这般,然而多年来云州常有突厥侵扰,或是因天气等因素,常有田地欠收荒废,加上官府和军中双重盘剥,徭役赋税日渐繁重,时日久了,百姓不堪重负,不得不买卖耕地,便越发穷困。

恶性循环之下,富户愈来愈富,百姓愈来愈穷。

穷则生变,走投无路亦生乱。

云州几乎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民变发生,百姓手无寸铁,州兵轻而易举地镇压,常常要祸连整个村子或者整个姓。

大部分皆未上报,便是上报,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去年天灾,地里颗粒无收,突厥又犯境,征男丁去修筑城墙,我们拿不出代役的钱,只能去服徭役,但超过二十天县衙也不放人,还只有霉饭吃,许多人累死冻死病死,阿蓝她爹也没熬过去……”

海珠悲从中来,阿蓝也低着头啜泣。

海珠继续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他们跟县衙发生了冲突,直接便被定性为乱民,州兵以平乱为由,抓走了长坪村所有的男丁去挖石头,至今生死不知。

村子便是那时候打砸的。

原本剩下的老人、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们也能继续在村子里生存,但是县里最大的富户,也是仁县原来县令马庆的亲弟弟,他强买强卖,逼迫他们将村子最后的耕地“卖”给他,还要村里两个漂亮的姑娘带着“嫁妆”去做妾。

他们忍无可忍,海珠便带着剩下的人跟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剩下的人也都被县衙打成“乱民”来抓捕,他们只能逃到山里去苟活。

海珠无力地悲道:“我们曾去云中城喊冤,无人理会,还被以闹事抓起来打……”

肆无忌惮,逼民为寇,必定是有所倚仗。

许活并不意外听到官官相护。

只是她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也仍有疑问:“新县令要到任,消息应该提前一个月传过来,前任县令没有试图招抚你们吗?”

许活的家世,若再稍稍了解平南侯府和许活的作风,他们一定会忌惮,按照常理肯定会想要扫尾,怎么会放任失态不可控?

海珠尴尬道:“我们一直躲在山里,不敢接触人,平时还要安排人悄悄盯着,有不对就得赶紧躲起来,都不知道要换县令的事儿,县衙招不招抚,更是不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说完,又骐骥地望着许活,“新县令大人能为我们伸冤吗?”

许活还记得她的“身份”,答道:“等县令到任,我会如实将你们的事情告知,若是确有其事,县令一定会秉公处理。”

海珠不安地问:“马县令家中有亲戚在玉苍军当大官儿,新县令不怕吗?”

许活淡淡道:“新县令不畏强权。”

海珠和阿蓝眼中立即浮现光亮。

许活没再多言,心里却因云州的复杂而思绪良多。

这个县令,属实不好做。

第75章修

麻绳偏挑细处断,贫民百姓一生皆在那最细处走小心翼翼地走。

许活即便心中的天平更倾向于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也不能不讲证据,便带着护卫乔装打扮成普通的走商,四个护卫进仁县和云中城打探,她和另外四个护卫在仁县辖内各地悄悄走访,约定好七日后再回长坪村。

为防有心人注意到,她这一次没有假借方景鹤的名头,让一个祖籍离云州比较近乡音比较像的护卫悄悄进仁县县城买了当地款式的新衣裳,又采购了些日常所需的用品,假扮货郎流窜在村子中。

百姓们皆过得贫苦,拿不出钱,只能以物易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们想要打探消息却不容易,他们若是问一些关于地产环境气候之类的问题,村民们没什么心机,知无不言,问必有答,可一旦涉及到县政,涉及到县令马庆和其亲眷以及他们自身的苦楚、冤屈之类的问题,便会讳莫如深。

有时,有的村民没有防备地透露出些许,紧接着便会有人提醒。

他们所到的最后一个村子,名为新山坳,处在仁县西南一处山坳中间的平地上,只有二十三户。

照例是一个护卫在外面看马,许活和另外三个护卫进到村子里售卖。

许活换身衣服,也完全不像个普通的货郎,是以她也不装,坐在新添置的马车里,直接拿了个册子和笔,随时记录村民们拿来作为交换的地产。

只要是有用的信息,许活皆会记录在册。

而每个村民过来换东西时,都会偷偷去瞧她,声音都不敢放高。

护卫们的性格倒是很符合货郎身份,丝毫不见高冷,热情地招呼村民们多拿东西来换。

村长也带着皮子来换东西,瞄着马车和车窗内露出来的一双捏着毛笔书写的手,打听:“这都是俺们这儿不值钱的玩意儿,为啥贵老爷要亏钱换啊?”

“咋会不值钱呢?就您家这皮子,要是带到京城去,一定会翻价的,还有这药材,有的地方缺呢,拿过去都不会贱卖的。”护卫十分诚实,还建议他们,“你们可以自个儿走远点儿拿出去卖,再怎么也比留在手里值钱啊。”

村民们面面相觑,没有多少意动。

村长讪笑,“出去也要花钱嘞,又都没走过远路,不认路也不认字,万一回不来呢,再说,外头人心黑呢,抢走不给钱,俺们也没办法,还不如守着山和地,好歹能活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撇到村民们的神情,微顿了顿,抽出另一个册子,记下村长的话。

车外,护卫边附和边道:“您是村长,是得考虑村民们的安危,我看你们村子边儿的地都种上了,不像县城附近的地,好像教人给毁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有个粗野的汉子顺口回答:“还能是咋回事儿,不想让马县令的弟弟……”

“咳咳!”

村长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他:“换好了吗?换好就回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汉子立即反应过来,赶忙抱着换好的东西走了。

村长转向护卫,撇了一眼马车,道:“别听他胡咧咧,俺们这儿的地经常被野兽祸祸,俺们村儿都是白天晚上的看着。”

护卫见状,笑了笑,没有再问。

村长转而开始打听他们的事儿,“贵老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儿,为啥跑这穷山沟来?再能换钱能换几个?”

护卫道:“你们这点东西确实换不几个钱,不过东西多了就赚得多了嘛,我们主家有门路,想在云州建几个铺子,专门收这些,销往外地,也从南边儿带过来一些货物,售给当地。”

村长一听,要是有人收这些山货,他们也能赚些钱,不禁期待地问:“真的?那、那俺们这些都能拿去卖吗?价格……会不会很低?”

“办是肯定办的,至于啥价,我们还不清楚,这不是刚来,还在了解行情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村长又露出失望之色。

护卫问:“你们这儿应该也有类似的铺子吧?不能卖钱吗?”

村长摇头,“收价很低,随便给个几文,挣不上啥钱,听说……”

他还要出口的话突然又戛然而止,“没什么,没什么……”

马车上,许活沉思片刻,敲了敲车厢。

护卫马上凑过来。

许活道:“跟他说,咱们今晚留宿在村子里。”

护卫便去跟村长商量:“天色晚了,我们郎君也累了,不想再赶路,村长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个住处,我给您些报酬。”

他表现得极大方,直接掏出半贯钱,“我们几个人的吃食住宿和马食,这些够吗?”

村长本来要婉拒,眼神一下子锁在那半贯钱上,其他村民也都眼巴巴地看着,恨不得越过村长答应下来。

“行,行,贵老爷不嫌弃俺们这穷酸地方就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长双手接过钱,贴身揣到怀里,邀请他们进去。

护卫架着马车,跟在村长后头,马车后跟了六七个村子里脏兮兮看不出男女的小孩儿,一并到了村长家。

满村都是茅草房,村长家就是个稍大些的茅草房。

村长直接在家门口安排全家去别处住,将家空出来给他们住。

护卫纵使嫌弃此地辱没世子,却也没办法,稍微看了看,便回到马车边请许活下来。

片刻后,许活弯腰探出身,抬头露出面容的一瞬间,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全都呆呆地看着她。

几个小孩儿跟车跟得近,挤在一起,一个小小的黑瘦的孩子一不留神,扑倒在许活脚前,脏兮兮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许活的衣摆。

“二妮儿!”

好几个紧张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村长也神色慌张。

小孩儿害怕地松手,看到她下摆留下个脏兮兮的手印,更加害怕,眼里都泛起泪花。

是个小女孩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没有看自己的脏了的下摆,而是半蹲下来,伸手欲扶她。

小女孩儿看见她干净白皙的手,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往后藏。

这时,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赶紧跑过来,一把搂住她,恐惧地对着许活不住地讨饶。

小女孩儿在长辈的影响下,也哭起来,偏偏又怕,不敢发出声音。

村长也没有躲着,小心地替她求饶:“二妮儿不是故意的,您的衣裳,马上给您洗干净,您看成吗……”

“无妨。”

许活直起身,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抬步进院。

村长和村民们一脸的庆幸。

傍晚,村长的媳妇和儿媳妇给许活几人做了一顿极尽努力的粗茶淡饭,比护卫们平时在侯府的饭菜还不如,更遑论许活日常精致烹饪的膳食。

村长也觉得羞愧,“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

许活平静道:“出门在外,无需讲究。”

她拿起筷子,直接去夹炒野菜,入口,食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子都能吃,护卫们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这是许活第一次在百姓家中用膳,没什么油水,有一些肉,也不是新鲜的,而是留了很久的腌肉。

而这对此地的村长来说,都是不错的饭食,可见他们平日的饮食如何。

许活慢条斯理地品味,边吃边思考着。

事实胜于雄辩,仁县存在问题乃是必然,从他们水深火热的处境和胆怯的态度便可看出来,只不过百姓们碍于某种原因或者是强权,并不敢随意言说。

他们吃饭时,村长一家暂时离开,待到膳后,村长又回来。

护卫给许活烧水沏茶,一系列动作看得村长眼花缭乱,束手束脚地立着。

同在一县,每个村子的风格也有不少差别,人口多的,相对来说比较复杂,村长也更需要威严,人口少的,就会比较简单,村民的感情也都很深厚,仿若一家。

若是有人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提前打点过,那他们乔装打扮暗中打听也很难有结果……

许活慢慢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的后,忽然自曝身份:“我乃是仁县的新县令,提前到此走访乡间,你可有不平?”

村长震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打开,露出里面的乌纱帽和县令官服。

村长腿一软,跪地,哆哆嗦嗦地开口:“县、县令大人……”

他极怕,一想到他们只给县令大人吃那样的饭菜便心里发凉,赶紧又从怀里掏出那半贯钱,心惊胆战地还回去。

“这是报酬,尽可收下。”

一句话,村长便拿着那烫手的半贯钱定在那儿,不敢揣回去,也不敢硬要还。

许活开门见山地问起:“有人交代你们不要乱说吗?”

村长满脸的为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许活手指捏着茶杯,缓缓转动,道:“我不止来了你们村子,今日之后,也不会对外言说你的如实相告,你不必担心受到责难,而你助我了解了本县,日后也是不宣之功臣,将来你们支持县衙政令,无一坏处。”

现官现管。

一村之长,头脑肯定是比普通村民要转得多一些,县衙大费周折地掩饰,就说明新县令不一般。

再说,村长谁都得罪不起,只能先应对好眼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松了口。

许活从他这儿得到的讯息,基本上与长坪村海珠的说辞相似,足以证实,上任仁县县令马庆确确实实为官不仁,纵容亲眷欺压百姓。

他们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挨村挨户地警告,又给出好处,听话了,今年税收和徭役便可缩减。

而这所谓的缩减,不过是云州原本的规制。

这些都不是县衙来人处置,是县令的弟弟马康代为转述的。

云州刺史也对这些作为放纵不管,有渎职之责。

州兵隶属云州,刺史是最高长官,镇压民变,必定有刺史的准许。而州兵每每雁过拔毛,也有刺史管束不力之责。

再整合云州的局势,玉苍军和天镇军在云州州界处驻扎,并不参与州政,但军队人口比整个云州百姓多数倍不止,却还要靠少数的百姓供养,是以云州百姓的苦楚,两个边军肯定也不能脱开责任。

护卫问:“世子,可要送奏折回京弹劾云州刺史和仁县县令?”

许活并无直达天听的权利,但她的家世背景,想要将事情捅到陛下面前,较寻常地方官皆要容易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是……她要这么做吗?

许活要再想一想,想清楚一些……

第二日,许活在外一向睡得不实,夜里也要保持警惕,天一亮便起来。

村长不敢将许活的身份告诉其他人,包括妻儿,催着儿子早早起来去捞鱼,还从村里收罗村民的存货,催着妻子儿媳妇儿早早过来给县令大人准备早饭。

这一顿早饭,比昨晚还要丰盛一些。

许活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用过早饭,便交代护卫额外再给村长一些钱。

村长不收,护卫便强硬地塞给他。

两个人推拉时,一个半大少年仓皇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村长,马老爷派人来了,问咱们村来没来外人!”

村长一慌,忙对许活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告的密。”

许活淡淡道:“我知道,与你无关。”

村长这才冷静下来,小心地询问:“那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都来了,自然要一见。”

许活带着护卫们出去。

来的是两个马家的家丁,神色很是嚣张,村民们在一旁态度极其恭敬。

他们一看见许活,眼睛便直了,满眼的惊艳。

护卫们发现他们不甚尊重的眼神,眼神皆泛起怒意,随时有可能暴起动手。

两个家丁丝毫没发觉危险就在周围,笑嘻嘻地对许活道:“我们老爷请你们过去,赏个脸吧。”

许活赏了这个脸,吩咐护卫们备马车。

边关的县城也得盘查身份,她一直没进过县衙,正好,有人带着,省了他们自行想办法了。

一行人离开新山坳,前往县城,期间,悄悄给在外看马的护卫留了记号。

半天后,到达,有人带着,不经盘查,直接进城。

许活在心里记了一笔,便将注意力转向了县城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条路直通南北,地面就是普通的泥路,很脏污,马车走过灰尘四起,所有的商铺皆集中在道路两侧,房屋低矮,不同的铺子只有一家。

百姓们全都面黄肌瘦,神色呆木,没有太多精气神,身上的衣服也都破旧不堪。

直到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宅院的外观完全区别于县城其他住宅,明晃晃地伫立在那儿,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

家丁很是得意,门口的护卫也挺胸昂头,睥睨着所有人,只有在看到许活的脸后,才互相交换眼神,带着十足的暧昧意味。

许活面不改色,带着护卫随仆人入内。

马康是个三十多岁的矮粗男人,大白天的也抱着小妾喝酒嬉戏,仆人带着许活进来的一瞬间,他目光不经意地挪过去,便再也拔不出来。

他一把推开小妾,垂涎欲滴地走向许活,“一看就是打南边儿来的小郎君,真是不同凡响,俊,实在是俊……”

明显是荤素不忌。

护卫们没有得到世子的号令,忍耐着。

马康走近许活后,色眯眯地向许活的脸伸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侧身躲开,冷淡道:“自重。”

“自重?”马康重复了一遍,对着下人哈哈大笑,“她让我自重!哈哈哈……”

下人也都哈哈笑起来,猖狂尽显。

许活静静地看着他们,既不恼,也未失态。

“你知道老爷我是谁吗?”

许活颔首,“百闻不如一见。”

听再多,都不如亲眼所见,仁县马家这个地头蛇确实嚣张。

马康又伸手,嘴上威胁:“外来人到这儿做生意,都得先拜拜码头,你不守规矩,怎么让老爷我高兴高兴……”

许活模样俊秀,在京中,比她外貌更出众的郎君娘子不在少数,不过在云州,与此地肤色较黑且皮肤略粗糙的人相比,她便显得格外精致细嫩,不同寻常。

甚少有人如此露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真是新鲜。

许活唇角勾起,笑容发冷,“马老爷不问问,我是谁吗?”

马康色令智昏,“老爷我管你是谁,到这儿来就得听话!”

护卫们握拳。

许活却凉飕飕道:“不如让其他人下去,你我单独相处?”

马康一喜,连忙催促:“都下去都下去!别耽误老爷的好事儿!”

他大概只看许活瘦,便意味她弱不禁风,侯府的护卫们却再了解不过,对视一眼,慢慢退出去。

没多长时间,屋里便只剩下马康和许活。

马康张开手臂,扑向许活,“快让老爷抱抱……”

许活没动,直到他近了,方才面无表情地飞起一脚,踹在他肥硕的肚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马康的尖叫声刚出口,一个茶壶嘴便搥了进去,“呕~”

成功堵住晦气的声音,许活踢球一样踩着他的肩膀,迫使他翻身趴着,随后单手拽过一旁的矮几,横在马康背上,高度正好压制他不能动弹。

屋外,下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疑惑,“咋回事儿?”

要进去查看。

护卫们挡住,冷笑着摩拳擦掌,挥出拳头。

屋内,许活坐在矮几上,一只脚踩在马康的一只手腕上,手里头拎着个花瓶,在他脑袋上比划,“叫啊。”

马康不敢动也不敢叫,结结巴巴地威胁:“我、我大哥是此地县令,你、你、你不怕死的话……啊!疼!”

许活踩手的脚使劲儿碾了碾,“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马康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也不想问他什么,就是来都来了,对方又这么配合的对她不敬,当然要趁着还未入职泄一泄愤。

她在马康的视线下高举起花瓶,狠狠砸下。

马康一翻白眼,直接吓晕了过去。

而许活手里的花瓶将将停在了他头上一指的位置。

许活站起身,放下花瓶,从旁边拎起酒壶,浇在他头上。

马康缓缓苏醒过来,又看见许活拿着一根筷子端在他脸前。

许活展示了一下筷子,筷尖朝下,对着他的手,狠狠扎下去。

马康吓得瞪大双眼,又晕了过去。

许活松手,筷子精准地插在他手指缝中间,分毫不差。

护卫们解决了外面的下人,一个护卫敲门进来,见到马康的样子完全不意外,问道:“世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许活道:“找纸笔。”

旁边的书案上就摆着,护卫过去磨墨,按照世子的吩咐留下字迹——

【今日之辱,方某记下了,必定会如实对妹夫禀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写完,放下笔,不解地问:“世子,为何要这样留?”

许活出门前留下一句,“教他们寝食难安。”

一行人轻松地离开马康的宅子,上马车后,护卫问:“世子,咱们去哪儿?”

按照原定计划,许活到云州,要先去拜见云州刺史,正式到仁县就任后,便去玉苍军和天镇军拜访。平南侯府武将出身,平南侯许伯山如今又是兵部尚书,在军中仍有威望,便是不甚熟悉,稍加联通,也可方便她日后在云州为官做事。

不过现下,许活改变主意了。

……

整个云州呈东北-西南向,狭长状,东西只有不到两百里,南北则有将近五百里。原本云州只管一县,便是云中县,景帝登基后,改管三县,为云中县、定襄县和仁县。

整个云州的区域划分,大致上一分为二,北部全属云中县,州城云中城也在云中县,诸多关隘皆由边军驻守,百姓只有不足两千户;

仁县和定襄县分另外一半,顾笑舟任职的定襄县在西,仁县在东,定襄县人口比仁县还要少百户,但位置地形环境却要差一些。

仁县东西长约莫八十里,南北一百三十里左右,六成在云州的平原上,定襄县面积更大,只占了两成平原,其余皆是山地丘陵。

即便如此,定襄县也是成片的荒地,未能开垦耕种。

仁县并不在边关一线,外围有定襄县和云中县阻隔,这些年突厥犯境基本没有侵扰到仁县。同时,仁县又是去云中县和定襄县的必经之地,也是云州通往玉苍军和关外的必经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玉苍军就在定襄县地界上。

顾笑舟这个定襄县令比许活还要难。

定襄县衙——

“嘶——”

顾笑舟抿酒入口,口中溃烂之处剧烈疼痛。

和他成婚才半年多的新婚夫人金珠噼里啪啦地扒拉着算盘,冷嘲热讽:“顾郎果然真男人,这治口疮的法子都比旁人狠上几分。”

顾笑舟口中疼得狠了,便麻木了,拿筷子吃起粗茶淡饭,并未与她争辩。

自打离京,不,自打成亲,他的生活水准便坠崖了,身家和俸禄全都被金珠拿走,吃穿用度人情往来,皆由她打点。

金珠管顾笑舟管得紧,外放前的半年,从前饮酒成诗、风流肆意的大才子与人宴饮的次数大大缩减,诗作也减量,不少文人暗讽他“英雄气短,江郎才尽”。

当然更多的原因,不在金珠,在于他恃才傲物,拒婚公主,世人踩高捧低。

顾笑舟缓下筷子,问道:“阿珠,我的俸禄可有攒下?”

金珠立时防备地看向他:“你想作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县衙无银,百姓去年受灾,为了活命连粮种也都吃尽,农事不能耽误,起码要将现有的耕地耕种起来。”

金珠不满,“那也不该你去贴,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日后你的俸禄能不能发出来都不知道,咱们如何吃用?我断不可能做有去无回的买卖。”

顾笑舟解释:“县衙有公廨田,只是暂借,并非无偿。”

金珠嗤道:“前任县令留下的烂摊子,都够你收拾些年头了,届时还在不在这县里都不一定,怎么收得回来。”

两个人完全不般配。

当初,顾母染上恶疾,还是秀才的顾笑舟为了给她治病,倾家荡产,一贫如洗,金家有两间铺子,有一点小钱,趁人之危,提出拿钱帮顾母治病,让顾笑舟和金珠定亲的要求,这才有了两人的婚事。

金珠是极肤浅又势利的人,就是看中顾笑舟模样极俊和前途,其他的全无所谓,嘴上也总是不饶人,“你上京赶考的时候,我不都跟你说清楚了,要是有高门大户榜前捉婿,不用介意那婚事,你飞黄腾达了给我一大笔钱,咱俩就是异姓亲兄妹,有人敢拿这个弹劾你,我定站在你这边。”

“你要是驸马,云州刺史会见都不见你,理都不理你?你都不会到这儿来。”

金珠言到此,不禁叹息:“我若有更好的选择,断不会犯傻。现在倒好,一个探花郎,放到这穷山恶水,你又向来厌恶趋炎附势,也不愿意卑躬屈膝地钻营,我没准儿要跟你熬死在这儿……”

顾笑舟:“……”

她不止否定她治理好定襄县使民富的可能,还当着夫君的面说没有更好的选择,满口后悔之意,属实有些肆无忌惮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笑舟却未生气,只是注视着她,“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嫁予我,吃苦了。”

金珠对上他俊俏的脸,多情的眸,心跳失衡地语塞。

片刻后,金珠忍不住嘀咕:“反正拿钱是不可能的。”

她重新低头,手在算盘上停住,刚才算得账全乱了,只得又竖起算盘,放下后手指划过,理顺算珠,重新算。

顾笑舟正欲再劝,小厮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大人,县衙外来了为客人。”

顾笑舟问:“何人?”

“说是您京中故交。”

金珠奇怪,“京中什么故交会到这儿来见你?难道是……”

她眼睛一亮,立时便大声招呼道:“快上茶!”

顾笑舟则是教小厮快去请人进来,他紧随其后去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正是许活。

因着境遇相同,两个人在简陋的定襄县衙堂前相见,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亲近不同以往。

县衙有些官吏在打量,顾笑舟猜出许活不打算明身份,便直接引着她到县衙后宅。

金珠在后宅狭小的院中等候,一见许活的身影,满眼的惊喜,“贵客登门,蓬荜生辉,您快请进。”

她殷勤奉承太过,顾笑舟眉头微蹙,却没指责丝毫。

他早知她品性如何,从前未有不满,如今成婚,自然也得容忍,否则大可不必守婚约。

许活并未倨傲,有礼地问好,称了一声:“嫂夫人。”

顾笑舟成亲,她去了,也送了礼,见过他的夫人一面。

金珠察言观色,越发热情地邀请许活进屋落座,然后亲自给她奉茶,喋喋不休道:“许世子见谅,我们小门小户,没什么符合您身份的好东西招待,这是我们家乡的新茶,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许活接过来,道谢,细品后点头道:“清新回甘,是好茶。”

金珠见了,欣喜道:“您跟那些眼高于顶的权贵可真不一样,真是平易近人,您要是喜欢这茶,我这就给您包一些,带回去慢慢喝,都给您也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面前空无一杯,欲言又止。

而金珠很有眼色,知道他们可能有事要谈,适时地借口离开。

顾笑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方才转向许活。

许活含笑道:“看来,顾大人得了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金珠满眼的精明市侩,却并不惹人厌,反倒有种坦率直白的可爱。

顾笑舟洒然一笑,自斟一杯茶,问道:“世子已经就任了?为何先到我这儿来?”

许活道:“并未就任。”

顾笑舟饮茶的动作一顿,眼神变得严肃,“发生何事?”

许活将她这些时日的见闻说与他听。

顾笑舟越听神情越是严肃,待到最后,愤怒道:“百姓何其无辜,为官不仁,岂可为官!合该参这云州官员一本!”

许活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察觉她态度不对,质疑:“难不成世子不打算上报?!”

许活道:“你我才因行事激进而被外放云州,此地盘根错节……”

顾笑舟冷笑打断:“若非我身份低微,无权越级上折,我绝不会眼看着百姓受苦而忍气吞声。”

许活一顿,“顾大人且听我一言。”

顾笑舟神色冷淡,随时准备与她断交。

许活平心静气地继续道,“你我为官,乃是为了一展抱负,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并非为争权夺利,也不愿陷于党同伐异之中,然无权便言无声,无势便行受束。”

顾笑舟并无触动,傲然道:“我为官清正,便问心无愧,而害群之马,多留一日便会有更多的人受难,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危害深重。”

许活赞同也欣赏顾笑舟的德行,“顾大人大可一生清正,但也不必蔑视权贵,拒绝善意。”

“我绝不同流合污。”

“我并非想要顾大人同流合污,也不需要顾大人为我提供什么助力,而是想要与顾大人为了云州百姓通力协作。”

顾笑舟面无表情地问:“如何协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诚恳道:“顾大人既已了解云州局势,便该知道,云州最不可撼动的便是玉苍军和天镇军,将士们镇守边关,以血肉之躯捍卫国土和百姓的安危,纵使有些错失,也确实有功于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便是闹出些动静,朝中许是也会以功过相抵,只责令改正而并不降罪。”

“我打算先去拜访玉苍军大将军闽海昌,顾大人与我同往,我为你引见。”

顾笑舟立时便领会她的意思,“你想要拉拢边军?”

许活反问:“顾大人以为,该如何使民富?”

“开源节流。”

顾笑舟胸有成竹,“天时、地利、人和,各业井然有序,仓库储粮充足,国库便可有充足可靠的来源。”

许活认同地颔首,重回旧题:“我便是能借侯府之势,拉云州地方官员下马,却也不能解决云州百姓的根本问题,然而行事不留余地,日后你我所到之处,百官忌惮,便会步履维艰,于你我仕途极为不利。”

“倒不如借侯府之势,斩小留大,握住把柄,施以恩惠,教云州官员为你我在云州大刀阔斧而让步,还可笼络民心。”

百姓们直接接触的是县衙官吏,他们一来便为民除害,便是民心所向。

“为与权势交好,怕与权势交恶,越怕失去便越会忌惮,越加谨慎,你我又怎知,换来其他人就会比前人强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笑舟无法反驳,且已动摇。

许活又意味深长道:“况且,不过是忍一时罢了,又不是忍一世。”

这便是许活与顾笑舟的区别。

顾笑舟读圣贤书,要做清正纯臣,只为问心无愧。

而许活浸淫在权利中长大,想做权臣,若非心中有底线和善念,恐怕会变成搬权弄势的佞臣。

但她同样俯仰无愧于己,无愧于天地。

第76章

玉苍军驻地,大将军府——

许活送上拜帖,和顾笑舟一起在外等候。

没多久,便有士兵领两人进到堂内落座,随后,玉苍军大将军陈行的夫人叶秋出来见两人。

许活和顾笑舟立即起身,向她行礼,并且报上名号。

“不必多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秋没有京中女子的珠翠满头,只有几根简单的钗束发,衣着也不拖沓华丽,打量着二人笑容爽朗,“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有书卷气的俊俏郎君了,京城的风水就是和边关不同。”

这是个极爽利的女人。

许活面色从容地恭维道:“离京前,祖母曾与晚辈说您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才惊觉从前见识颇少,未见过边关的风貌,也未见过如夫人这般朗阔大气的女子。”

“哈哈哈……”叶秋笑得丝毫不婉约,“京城来的,夸人都比那些糙人动听。”

许活面不改色,“晚辈妻子性情有些内敛害羞,最是憧憬您这样的长辈,日后有机会,晚辈带她来拜访,若能学到您一二分,便已欢喜。”

顾笑舟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未曾想到端方严谨的侯府世子也能如此……油滑。

而叶秋似是对许活的夫人颇感兴趣,多问了一句,“你既是过来,怎么没带夫人一起?”

许活道:“她有孕在身,长途跋涉要格外注意,是以要走得慢些。”

“原来如此。”叶秋了然,好奇便也不顾忌,直接问道:“你家中没留她在京中养胎吗?竟也放心她一个孕妇远行。”

许活声音中几分不好意思,“婉娘不想与我分开,我们便暂时瞒着长辈们她怀孕之事,做足了准备,待到半途才跟府里报信告知……”

叶秋一愣,随即失笑,“小夫妻感情好,蜜里调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也没落下顾笑舟,揪着他一起在大将军夫人面前卖好:“比不得顾县令夫妻情深……”

叶秋看向顾笑舟,赞许地笑道:“顾探花风骨我亦有耳闻。”

顾笑舟并不爱以此来表现自身,可许活这般,显然很得大将军夫人的意,为了日后在任地便利,他便也谦虚地展示道:“君子重诺,夫人于下官有恩,下官自然爱重她。”

叶秋听过许多恭维,往往是听过便罢,不过她对这两个新来的年轻人,却是在见面之前便有几分好感的,见面之后,这好感更甚。

许活自不必说,侯府世子,一表人才,她也听说过侯府的一些事儿,仍然夫妻和睦,可见家风。

顾笑舟寒门出身的探花郎,还能不惜前程守信娶糟糠,人品不俗。

叶秋态度友善,“大将军在军营,我已派人去通知,不知何时回来,两位恐怕得在此耐心等候些时辰。”

许活立即表示:“是我失礼,突然拜访在先,理应等候。”

叶秋不能一直陪着他们,便派人去军营催促她儿子陈晋安先回来待客。

许活道:“大将军和少将军军务要紧,我二人暂时无事,不必特地赶回来。”

叶秋听闻她如此,又与两人说了会儿话,恰好有事要处理,便真的没再客气,请二人去客堂休息后,暂时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和顾笑舟对今日要面临的境况皆有准备,便十分淡然地饮茶用点心,谈一些两县的境况和未来的打算。

许活借着走访,对仁县境内的特产已经有大概的了解,而顾笑舟提前到的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深入了解过定襄县的情况。

两个人确实可以合作,也很有合作的必要,从农事到商业再到工防水利等等,谈起来几乎忘乎所以,还请婢女为他们准备了笔墨纸砚,随谈随记。

两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大将军父子没回来,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甚至有时还为了某个观点据理力争起来。

将军府后院——

叶秋听到禀报,惊讶:“吵起来了?”

婢女点头,“是,争得不可开交。”

叶秋问:“为的什么?”

婢女回想:“许大人说农事不可废,但富民不能全指着农事,要大力促进通商;顾大人说要大力开垦,百姓填饱肚子全靠耕地,若是土地荒废,实属忘本;许大人又说田产全靠天,若有灾年,百姓难熬,必须另有营收;顾大人说许大人太过激进,不切实际;许大人说顾大人守旧……”

叶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懂京城来的年轻人了。

婢女问:“夫人,那午膳……?”

叶秋道:“送过去,别打扰二人。”

婢女答应,退出去。

客堂——

许活和顾笑舟暂时停下讨论,对坐在桌边。

将军府准备了极丰盛的午膳。

许活不禁感叹:“有些日子没吃到这样的膳食了。”

曾经高朋满座,酒宴不断的探花郎也深有同感地点头。

许活拿起筷子,从一只全鸡上夹起一块肉,道:“我夫人和阿姐随我来此,本不该亏待,可若是百姓衣不附体食不果腹,咱们做父母官的却大鱼大肉,何其愧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笑舟沉默片刻,举杯,“一县百姓生计仰赖于你我,与许大人共勉。”

许活一笑,与他碰杯,“共勉。”

他们的言行,将军府的下人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下午,大将军陈行和少将军陈晋安回府,便全得知了。

叶秋的好感不加掩饰,对父子俩笑道:“善待妻子的郎君人品都不差,看来也是做实事的好官,应该不是敷衍了事。”

陈行并没有太重视许活,就算是平南侯府世子,也不过是个小辈,更何况顾笑舟一个寒门探花。

至于两人的所作所为,他也只有颇为冷漠的一句评价:“滑头。”

叶秋无奈,“你们见过便知道了,年轻人还是不错的。”

陈行不置可否,起身时对儿子道:“去叫他们来见我。”

陈晋安亲自去请许活和顾笑舟,从见到两人到带两人见父亲,只在最开始见礼时说了两句简短的话,再没与二人交谈,也并未多给二人眼神。

而许活和顾笑舟见到大将军陈行,皆是一震。

他的气势太盛。

初看陈晋安,已觉英武不凡,此时父子俩同在一处,不止相貌十分像,皆是一张冷面,浑身的煞气外放,但若比较,少将军陈晋安是狼群里最年轻最强的最能冲击狼王之位的那一匹头狼,大将军陈行便是当之无愧的狼王,少将军还是有些青涩了。

许活和顾笑舟拜见行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行的气势丝毫没有收敛,看都没看顾笑舟,直接对许活道:“我与你伯父平南侯有过几面之缘,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你在云州的日子,我会予你些方便,你得了政绩也好升迁回京。”

他言外之意,仿佛许活就是个只能靠家族荫庇的小子,出来就是为了镀一层金好升迁。

顾笑舟设身处地,若他是许活,恐怕十分受辱。

然而许活不卑不亢,并不以家族荫庇为耻,恭敬而直白道:“谢过大将军,晚辈今日来拜访,确有一事。”

寻常人肯定要客气一二,她这般不讲究处事之道,大将军陈行的脸色更淡。

许活并不在意对方的脸色,开门见山道:“晚辈初到云州,在仁县暗访得知,仁县百姓水深火热,上任县令马庆难辞其咎,晚辈欲向上官举报其恶行,然乡间传闻,其在玉苍军中有一靠山,这分明是有人冤枉军中将领与县官勾结,为祸百姓,晚辈不想与玉苍军徒生误会,特来提醒大将军。”

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许活说是误会,便是要跟陈行卖好,在她对仁县县令动手时,摘除玉苍军,也想从陈行这里得个准话——

玉苍军不是仁县县令的靠山。

而大将军陈行听完许活的话,眼神变了变,深深地看了许活一眼,缓缓道:“军中森严,绝不会有将士祸害百姓,玉苍军也不会参与县政,你只管为民除害便是。”

许活闻言,大喜,当即拜下,“有将军此言,晚辈便再无后顾之忧,谢过将军。”

她拉拢顾笑舟时虽然巧舌如簧,实际并不如何有把握。

但没有把握又如何,家世背景有用便要用,放着不用才是暴殄天物,只要有一分面子能借,她就顺杆往上爬,脸面上有些臊罢了,能得到实际的好处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也发现了,许活的引荐也就是比他多一个敲门砖,不过只是着一个敲门砖,便强过世间大多数人了,包括他。

陈行转向儿子陈晋安,教他招呼许活二人,便借军务,不再留他们在此。

许活和顾笑舟顺势便告辞,头一次拜见,达成一个目的便可,留些余地,日后才好再登门。

陈家父子借未挽留,只有叶秋,在两人告辞时,邀请两人的家眷日后有空来将军府做客。

许活和顾笑舟应下。

马车上——

许活也与顾笑舟道别,她还要去州城见云州刺史。

顾笑舟道:“你答应我的事,我等你的结果,我答应你的合作,也不会食言。”

许活点头,“我会尽快,农事不能误。”

马车颠簸不止,马车窗外是一片荒芜。

两个人皆看向外头,良久,许活对顾笑舟道:“不如你我今日再添一个约定,待到你我离开之日,定襄、仁县两地荒地变良田,百姓皆可饱腹,商贸繁荣,道路通达……如何?”

这是极难的目标,不可能一蹴而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两人皆不是畏惧艰难之人。

顾笑舟和许活对视,眼神里满是坚定,“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与君共勉。”

第77章

许活在云州折腾这么些天,方静宁他们也差不多要到云州了。

她估摸着路程,和顾笑舟分开后,没有单枪匹马地即刻前往云中城,而是绕道去和方静宁、姐姐许婉然以及护卫队汇合。

他们到云州边界处等了不到三日,便等到了车队到来的消息。

这期间,边界上这条云州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每日都有人来打探,许活的护卫探到回来禀报,他们也在探到大队人马后匆匆回县城禀报。

许活没理会他们,又往前行了十几里和方静宁、姐姐汇合。

车队中,方静宁和许婉然已经从护卫那儿知晓许活来迎他们,方静宁好些日子没见到许活,不住地向前方张望,翘首以盼。

许婉然见状,取笑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辈子过去,合该想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脸红,又不愿意否认,便羞着脸诚实道:“世子不在,我如今也能撑起事,可世子在,我心里总是要踏实几分。”

这些日子,方静宁和许婉然都尽量不露面,但真实怀孕的人是许婉然,不能耗神的人也是她,路程中遇事都是方静宁在料理,她也处理得很果决很妥当,并且将许婉然照顾得极好。

但许活是她的精神支柱。

许婉然深以为然,“背后有荣安,确实安心。”

车队又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皆是一喜,当即撩开帘子,向前望去。

“是世子!”

队伍停下,方静宁强忍着跑下去的冲动,探头出去,满眼的欢喜。

许活人还在马上,视线穿过人群,第一眼便与她对视。

不见时尚且能够忍受,见面的一瞬间,思念如潮涌。

许活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可她并不排斥,甚至满足于这种充盈的情绪。

许活骑马到马车前,翻身下马,随即一个大步跨上马车,钻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帘落下,方静宁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脖子。

许活半跪在马车中,稳稳地接住她,同样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回应着她。

马车内,许婉然和小荻见到两人如此,不禁笑起来。

许婉然眼中闪过欣慰……和怅然,更多的是欣慰,虽然她和吴玉安的爱情以失败告终,可这世上的感情,并不是皆如她与吴玉安一般,因此她即便对吴玉安失望,也从来不会对感情和未来的人生都绝望。

总有人在真诚地相爱和相互尊重。

许活仍旧抱着方静宁,目光转向姐姐,关心地问:“阿姐身体可好?”

许婉然含笑点头,“好。”

方静宁想起车厢里不止她和许活,耳朵泛红,靠在许活怀中不好意思抬头。

许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转头吩咐外面继续前行,然后问起是否有人来打扰她们。

方静宁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不舍得从许活身上撕下来,便在她怀里抬头道:“前两日有自称是仁县县令派来的人想要拜见你,我和阿姐一商量,觉得你提前过去了,却没到县衙,不甚合理,便以你不愿意见他们为由打发了。”

许活听后,不吝啬地夸赞:“阿姐和静娘聪慧,帮了我大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霎时眼神明亮起来,愉悦溢于言表。

她们询问许活到云州的经历,得知后为云州百姓的艰苦难过,也愤慨于云州官员的作为。

与此同时,仁县中,县令马庆知道了新县令即将抵达任地的消息,也获知了另一个消息。

“大人,找到长坪村那些人潜藏的地方了。”

马庆眼神狠绝,下令道:“在新县令到之前,将这些乱民全都抓起来送到石场去。”

“是,大人。”

他弟弟马康笑容得意,“还真是天助咱们,处理了长坪村那些乱民,仁县就打扫干净了。”

马庆回身便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马康捂着脸,委屈,“大哥,你咋又打我?”

“打扫干净?”马庆怒骂,“你若是不招惹方家人,那才是打扫干净!”

马康心虚,“是不是新县令的娘家人还不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为何他不提别人,偏提方家!”

马庆提起来便怒不可遏,刚知道此事时,他已经打过弟弟一巴掌,派人去求见许活未成,便做好了得罪许活,放弃这个弟弟的准备,“我告诉你,要是得罪了那许世子,惹出什么麻烦,全都你自己承担!”

马康急了,“大哥,你不能不管我啊……”

马庆冷漠道:“你最好祈祷那许世子顾及这里是云州,不是京城,否则……你也不要怪我心狠。”

马康慌了。

……

仁县西南的山下,县衙的差役和马家的打手呈包围式一齐涌向长坪村村民们藏匿的地点。

他们突然出现,村民们吓得尖叫四起,有的赶紧带着孩子逃窜,有的奋起反抗,然而对手人多势众,他们势单力薄,又不敌对方严密封锁,很快便全都被抓住。

海珠等反抗剧烈的壮年女人们挨了打受了伤,满头的血,绝望而无力。

带头的差役看着他们,询问:“人都齐了吗?”

县里对人口的统计并不严谨,他们不知道具体人数,下属模棱两可地说:“应该是齐了,在这儿的人都抓住了,一个都没漏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头看向海珠,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说!人齐了吗?”

海珠疼得爬不起来,呸了他们一口,一言不发。

领头又踢了她几脚,去问其他人:“谁说真话,我就禀报县令大人,考虑宽恕她的罪过……”

有几个女人抱着孩子,面露动摇。

领头见了,继续诱惑:“不为自己,也得为你们的孩子考虑考虑……”

有孩子的女人们愧疚地看向海珠,争先恐后地说了真话:“阿蓝跑出去了,只有她不在!”

海珠闭上眼,她也有孩子,不怪她们,她只是在心里祈祷阿蓝跑远些,不要意气用事地冲出来。

差役和打手们捆好人,拖拽驱赶他们回去复命。

远处的杂草丛里,阿蓝紧紧捂着嘴,满脸泪,另一只手抠进泥土里,指尖渗出了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众人走远,阿蓝才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们,绝望不已。

忽地,阿蓝想起有人说过“新县令即将到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踉跄地爬起来,从另一条隐蔽的下山小路跑下去。

两日后,平南侯府护卫们簇拥着长长的车队,缓缓出现在仁县县城外,有极其显眼的平南侯府标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黑云压城,气势不同凡响。

车队渐渐近了,护卫们渐渐清晰,一个个皆威风凛凛,训练有素。

早早得到消息出门迎接的县衙官吏和县中富户们在平南侯府护卫们散发的威压之下,不由自主地噤若寒蝉。

新县令还未见人,便已震住在场的众人。

县令马庆面色沉重,躲在后面的马康也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们知道平南侯府架子摆的大,但没有亲眼所见,便未曾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排场。

车队更近,马庆脸上挂起笑容,带着官吏们上前,“仁县县令马庆率官吏等恭迎许世子……”

打头的护卫率先勒马,后面马车和人陆续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头辆马车中,马车门纹丝不动,许活冷淡而威严的声音传出来,“本官要先去云中城拜见刺史大人,暂时不入仁县,诸位回吧。”

许活在京中并不招摇过市,可既然世上许多人都畏于强权,家世背景就是她的倚仗之一,她不如带着大队人马,大张旗鼓地进来。

许活就是要明晃晃地告诉仁县诸人,她不能得罪,地头蛇见到她,也得低下头。

“继续赶路,莫要耽搁。”

她丝毫不给马县令等人面子,完全没有露面的意思,傲慢十足。

马县令神色不佳,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身后,县衙官吏们面面相觑,更不敢冒头。

唯有马康,躲在人群中,隐约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还不及细想,便被不远处突然冒出来的尖叫声打断。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阿蓝趴在两丈外的树上高声喊:“县令马庆欺压百姓,求县令大人做主!”

阿蓝没出离开过县城的范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她知道,新县令一定会到县城,这两日便一直蹲守在附近,饿得头晕眼花也不敢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等到新县令到来,马县令和那些县衙的官吏明显畏惧,新县令又要走,她便再也等不了,孤注一掷地喊出冤屈:“县令马庆逼死百姓,诬陷长坪村全村,求大人做主!”

马庆狠意露在脸上,命令道:“敢污蔑本官,惊扰世子,还不将这乱民抓起来!”

差役们立刻冲过去。

阿蓝一慌,又虚弱无力,没抱住树干,栽倒落地。

她痛呼出声,睁眼看到凶恶的差役们近在眼前,无望地闭上眼,等待她短暂而悲惨的人生终结。

“拦下。”

头辆马车里,许活的声音传出来,除了近处的护卫们,其余人等全都没听见。

就在差役们粗鲁地拎起阿蓝的时候,一个护卫不容置疑地出声:“大人要问话,带过来。”

马庆急忙掩饰道:“许世子,此人乃是乱民,他们村子破坏县衙公廨田的春耕,乃是大罪……”

阿蓝重新燃起希望,“没有!”

马庆冷厉的目光射过去,差役立即紧紧捂住她的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蓝眼里噙满泪,痛苦无力地“唔唔”出声。

马庆又对马车恭敬道:“世子不必烦忧,县衙会处置妥当,必定不会影响世子就任。”

“哦?”马车中,许活冷笑一声,“马县令这是在质疑本官的命令?”

护卫们刷地握住刀柄,齐刷刷地抽半刀,寒光现,无形的锐意袭向马县令等人。

压迫之下,马庆神情僵硬,“下官……不敢。”

但他怕那不知名的小子再乱说话,还不死心,“世子,乱民野蛮,下官怕惊扰您和家眷……”

“马县令如此为本官考虑,本官若是不领情,恐怕有些不识好歹。”

马庆忙道:“下官并无此意。”

“有无此意,马县令不妨面对面亲口告诉本官……”

两个驾车的护卫打开紧闭的马车门,期间内里传出细微的响动,而护卫撩起车帘之后,许活一身绿色官服,头戴官帽弯腰现身,直起腰后,威仪地立在马车上,冷漠的视线扫过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仁县诸人震惊于她的年轻和俊秀。

唯有二人,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是新县令?!

阿蓝眼里惊过,便是狂喜。

马康惊惶之后,腿下湿了一片,尿骚味儿蔓延,当众丢丑。

第78章

县令马庆发现了异样,回头就看见弟弟的丑态。

马康仗着他在仁县的地位,作威作福,何时这样怯懦过。

除非……他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马庆的瞳孔骤然张开,惊疑的目光望向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立在马车上,好整以暇地回视他。

马庆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所谓的方家人是不是新县令?

如果是他,他为何提前来仁县?

他是不是想要暗中打探什么?

那……他知道了什么?

马庆的额头冒汗,勉强保持冷静。

许活随意地抬手,朝阿蓝的方向点了点。

几个护卫便从队伍中出去,走到差役们面前,其中一个曾经随许活去过长坪村的护卫,强势道:“人给我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阿蓝目不转睛地望着说话的护卫,喜极而泣。

差役们不敢放开,小心地看向马县令。

马庆瞥了一眼人数众多的护卫,唇上的胡须微动了动,陷入窘境。

护卫们直接动手,刀柄重重敲击差役肩窝肘窝,轻而易举地迫使他们松手。

阿蓝得了自由,扑到马车前,“求县令大人为草民全村伸冤!”

“那便到县衙细细说来,若是胆敢冤枉马县令,可是罪加一等,若是所言非虚……”许活淡淡地睨了马县令一眼,悠悠道,“衙门也绝对不会姑息……”

阿蓝立即发誓道:“草民没有撒谎,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马庆的脸色像是掉进了墨池中,几经变化后,义正言辞道:“在下调任州府,官职高于许县令,许县令无权对本官审判。”

他不再尊称“世子”,而是以许活的官职称呼,侯府世子的等级高,但不是实权官职,实际没有处置官员的权力。

许活面不改色,“马县令说得在理,确实得按规矩办事。”

阿蓝慌急:“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庆面上闪过一丝得意。

许活紧接着道:“本官无权审判,便请刺史大人为马县令证明清白吧。”

马庆并不畏惧,因她的天真而眼神轻蔑。

“请马县令上马车,她也带上。”

许活回马车之前,吩咐护卫带上马庆和阿蓝。

阿蓝惴惴不安,十分听话地上了后面的马车。

马庆则表示要交代些县衙的事情,然后低声对弟弟马康交代,“有刺史大人,他动不了我,保险起见,你再给章副将送个信儿。”

马康讷讷。

马庆恨铁不成钢,“没出息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我问你,你之前见过的人,是不是他?”

马康下意识地瞥向看不见人影的马车,“是……”

马庆确信了,狠道:“长坪村那些人,送去石场太便宜了,追上去,全都处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康连忙答应:“大哥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再有差错,你就滚出马家!”

马康保证:“一定!一定办好!”

马庆又装模作样地去交代县衙的官吏们。

马车上——

方静宁低声问:“世子,这个马县令会不会不老实?”

许活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安抚道:“我想早些安顿好你们,审问太麻烦,派人盯着快一些。”

方静宁看向许婉然,点点头,她是个孕妇,是得早些早些安顿。

待到马县令磨蹭完,车队重新启程,直接从仁县县城招摇过市,不做停留地穿过去,向云中城行去。

有孕妇行的慢,将近两日的路程,队伍停下休息的时候,马庆一直老神在在,还与许活攀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也仿佛有些顾忌似的,不能完全冷待他,放纵着马庆越来越自以为安全无虞的得意。

而阿蓝像个警惕的小动物,一直离马庆和他的随从远远的。

云中城。

许活安排方静宁和许婉然先去驿馆休息,便径直带着马庆和阿蓝前往州城衙门。

云州刺史费丞得知许活前来拜见,与先前接见顾笑舟时的拖沓随意不同,第一时间便命人领许活过去。

许活一踏进门,费刺史便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待到看到马庆,笑容里多了几分意外。

费刺史热情地与许活寒暄后,随后问起马庆:“你们已经交接过,马县令提前来州城赴任?”

马庆状似无奈地躬身答道:“是有刁民拦许县令的马车告恶状,许县令初来乍到,不了解此地民情,多有误会,还请刺史大人明察。”

两个人对视,互相交换着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

费刺史看向许活,道:“云州此地,民风剽悍,百姓无知,又不服官府管束,时常与官府作对,是以关系有些紧绷,许县令也不要听信一面之词,有些百姓确是刁蛮无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庆神情自若,浑身上下都透着某种“不能奈我何”的气焰。

许活不置可否,也并不懊恼,转而与费刺史随意闲谈:“原本下官打算与顾县令一同到任,因下官妻子有孕,行程便慢了些,还望刺史大人见谅。”

费刺史不以为意地抬抬手,又夸赞道:“云州得两位青年才俊,乃是大福,本官很是看好你们。”

“陛下励精图治,向来对云州极为重视,恰逢去岁的新科进士皆外放历练,下官和顾县令外放至此,不敢自傲,愿为两县和云州尽心尽力,以备……”

许活的话戛然而止,拱手道:“日后还请刺史大人不吝指教。”

费刺史敏感地察觉到她话中意有所指,揣摩不得,便故作未听说道:“本官远在云州,云州去年也未有学子中进士,倒是不知新科进士外放历练一事。”

许活知无不言,“下官离京前,新科的状元、探花、传胪皆已外放,另有进士四十三人通过铨试外放至中原各地,为数不少在西北燕云一带。”

本朝铨试有一项考课,乃是要有衙门实习的经验,才能为官。可排除有背景,不为官便无处得经验,没经验又不能通过铨试,是以几年不通过铨试不能授官的人十分常见。

陆屿这个状元郎外放之后,通过铨试的进士忽然大幅增多,不止有新科进士,还有前科进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并不符合常理。

朝臣们嘴上说不揣测圣意,私下全都在揣摩,陛下这般,必定是有其用意,至于是什么用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费刺史就想多了,云州一直都是军事重地,忽然来了个平南侯府世子和探花郎,原先他还想着是惹事下放,如果是刻意为之……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看许活的眼神如同看代天巡狩的钦差一般,忌惮十足。

平南侯府世子这身份,太合适了。

许活淡然回视。

马庆不甚了解局势,更不了解京中,见两人聊得旁若无人,有些不踏实地出声:“刺史大人……”

费刺史回神,只顾着自身安危和前程,根本顾不上他,邀请许活:“许世子,本官与你一见如故,不如去书房详谈?”

“恭敬不如从命。”许活客气地应声,随即看向马庆,“留马县令一人在此,是否……”

费刺史毫不犹豫道:“无妨,他不介意。”

马庆只能神色僵硬地附和“不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什么看笑话的心态,这二人一丘之貉,但朝堂上,这种人多的是,她自小学得是如何为我所用,不是肃清。

两人单独在书房中,许活神色变得高深莫测。

费刺史打量着她的脸色,谨慎地询问:“陛下对云州,可是有指示?”

许活抬眼,“下官不过是微末小官,陛下怎会召见。”

她是小官,平南侯可不是。

费刺史全当她是托词,笑容可掬道:“本官懂,历练嘛。”

许活端起茶,不疾不徐道:“下官需得向刺史大人告个罪,下官已至云州半月,今日才来拜见,实在失礼。”

费刺史心头一凛,迟疑:“这是……”

“原本是打算早些到任,只是到仁县后,发现了些痛心之事。”许活故弄玄虚,微叹道,“不瞒刺史大人,为此,下官还将原定的玉苍军驻地拜访提前了……”

仁县是个什么情况,费刺史比许活还要清楚,不由凝重起来。

许活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终于开门见山:“刺史大人,下官在云州的任期也就几年罢了,予人方便,与己方便,下官愿意与大人互行些方便,下官在大人的辖下做些政绩,日后大人进京述职,下官也会尽地主之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是明示愿与他交好,若有平南侯府扶持……费刺史压制着心中雀跃,“如何方便?”

许活淡笑,“下官初任县令,立官威,收民心,才好谋后续。”

至于如何立威收拢民心,她已经带过来了。

最直接最痛快于百姓最息息相关的,不就是为民除害吗?

许活将难题抛出去,便不再多提,心里盘算起其他事。

而费刺史心中如何想暂时不表,提出明日要为许活接风,邀请她携家眷一同到刺史府。

许活答应了,今日天色已晚,便与他告辞回驿馆休息。

她走后,费刺史又见了马庆。

马庆为求安心,试探道:“大人,我看这许世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恐怕会威胁到您的权威,咱们是不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费刺史敷衍,“毕竟背靠平南侯府,万一有个不妥,你我都得吃挂落。”

马庆有些急躁,“可咱们在云州的经营,不能教他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不能毁了,日后可慢慢拉拢,但如今嘛……”

费刺史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如若必要,费刺史完全不在意牺牲他人,只是做下决定,还需再考察一二。

第二日,许活带着有“孕”在身的方静宁前往刺史府做客。

许婉然身子不方便,且如今没了夫家束缚,不需要与人交际,便留在驿馆躲清静。

许活离开前,提过若是她在屋子里憋闷,便可以带上人出去转转,是以许婉然便叫着几个有兴趣外出的娘子,在护卫的陪同下,一起出了驿馆。

外地人和本地人,很容易区分,肤色,衣着打扮,谈吐皆能分辨。

而许婉然她们这些女子,更容易分辨出是外地人。

因为本地女子,全都大喇喇地行走在街上,周遭皆习以为常,她们却全都戴着帷帽,莲步轻移,优雅声低,极引人注目。

在这里,许婉然她们才是异类。

曾经在胭脂楼挣扎的娘子们在这些异样的目光下颇不自在,甚至想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知晓她们的过去,也知晓许活和方静宁的打算,便时不时出言安抚她们放下负担,还引她们去看街上那些和男子一样做工赚钱养家的本地女子。

一群娘子看着本地那些爽利不逊于男子的女子们,不禁失神和向往。

对方瞧她们,也稀奇不已。

她们路过一个卖当地首饰的小摊,受到牵引,便停下脚步。

一群娘子正为没见过的首饰风格新奇时,远处有些骚乱。

许婉然怕挤怕磕碰,没跟她们挤在小摊前,而是站在不远的空地上。

马蹄的踢踏声越来越近,许婉然听到动静侧头去看,一匹高头大马正从她面前飞驰而过,掀起了她的帷纱。

高大的头马上,雄烈英武的男子回眸一瞥,便率一众骑部继续向前奔驰。

他们同样惊扰了其他娘子们,还在张望着那些人的背影。

小摊主认出那些人的军服,道:“他们是玉苍军,不知道怎么来云中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婉然微微蹙眉,若在京中,决计不会允许官宦贵族如此闹市策马疾驰,惊扰百姓。

尤其打头那人,眼神桀骜,浑身的凶悍煞气,与之对视,便心生凛意,恐怕上过战场杀过敌,是刀口见血的人物。

需得敬而远之。

第79章

刺史府——

接风宴上,男女分席,分列左右,垂帘相隔。

云中城诸官员和马县令皆在,许活没有拒绝坐在上座,直接坐在了费刺史和州城守将高勤下首。

女眷那头,方静宁也是一样,许活什么地位,她便是什么地位。

方静宁不需要迎合什么人,落落大方地与人交谈,不愿意谈便笑而不语。

她的相貌相比于一颗玲珑心和满腹才华,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各家女眷不知其他,只见她容貌角色,便反复夸赞。

费刺史有三儿一女,皆是刺史夫人丁氏所生,长媳难产去世,二儿媳和三儿媳以及孙辈儿的孩子皆坐在她身后,只有唯一的女儿费芸,站在她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费芸自恃模样出众,又是云州家世数一数二的娘子,向来被人捧着,如今见了方静宁,便生出比较的心,偏生越比越是比不上,便挂起脸。

乐师奏乐,眉眼深邃的胡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从中间的台子上舞到男人们中间,魅惑而奔放,大胆而妖娆。

不少夫人都脸色不愉,有的忍气吞声,有的直接狠狠地瞪向对面,大有她们的男人敢不老实,就要发难的意思。

方静宁面不改色,反倒是看这些明晃晃发怒的夫人们颇有意思。

若是在京城,官夫人们顾及体面,顾及以夫为天的规矩,顾及名声,哪怕心里再不舒坦,也要装得贤良淑德不善妒,云州的夫人们却全不掩饰。

方静宁对这种直白背后代表的东西十分喜欢。

费刺史一家祖籍是在南边儿,规矩礼仪不是云州的,刺史夫人丁氏也一贯喜欢标榜这些,见方静宁的神态,更是一副两人志同道合的神态,道:“咱们女子,相夫教子乃是天职,为夫君纳妾安排通房才显贤惠大度,男人们在外逢场作戏,咱们女人若是善妒,教夫君失了颜面,咱们自个儿也无颜,许夫人你说是不是?”

一些夫人听了,纵使膈应,对上官夫人也敢怒不敢言。

而她这话,也有不少夫人应和。

方静宁不由地想起文馨儿离京前对她说得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她呢?她是否也该有所表率?

方静宁如许活惯常的样子,面上丝毫不见愤慨不平,神色淡淡道:“刺史大人和刺史夫人夫妻之道令人敬佩,只是我们世子洁身自好,不喜人近身,我作为妻子,也是要尊重的。”

这些舞姬皆是刺史府安排的。

对面,酒宴正酣,推杯换盏。

许活果断且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舞姬的贴近。

费刺史笑道:“许世子不必拘谨,随意些便是,若喜欢了,就带回去伺候你。”

许活淡淡道:“下官与夫人共约白首,不纳二色。”

费刺史面上挂不住,眼中闪过不满,却也不能当众勉强。

有同样夫妻和睦的官员见许活如此,便也婉拒了舞姬,没有在上官的压力下逢场作戏。

女眷那头,一些夫人隐约瞧见,脸色好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史夫人丁氏看见了许活没有让舞姬近身,不以为然,“年轻夫妻感情好,等到新鲜劲儿过去就知道了……”

哪有男人不偷腥。

刺史夫人看向方静宁的肚子,过来人似的口吻道:“许夫人有了身孕,总得有人伺候许世子吧,听说带了妾室和许多美貌的女侍出来。”

她看来,方静宁就是在自欺欺人。

刺史女儿费芸神情与母亲神似,还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方静宁只带了一个婢女在身后伺候,长得再美嘴再硬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夫君喜欢,得忍受妾室。

其他女眷也神色异样。

许活他们到云州,这些云州官员便开始打听许世子,她们自然也都知道他们从京中带了许多貌美女子来。

怀孕,夫君不怜惜,强作欢颜……

众人脑补后,不禁对方静宁心生同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请慎言,妾室、女侍皆是无稽之谈,会坏无辜女子的名声。”涉及他们的名誉,方静宁义正言辞道,“随行的乃是我们平南侯府嫡出的大娘子和我请的女先生们。”

有个别人知道侯府只有一女一子,嫡出的大娘子是姐姐,可姐姐为何孤身跟着弟弟外放?

一众女眷交换眼神,满是疑惑。

州城守将夫人出言问道:“既是侯府的大娘子,为何没一并请出来赴宴?”

有些事情早晚也会被人知道,方静宁便轻描淡写道:“我阿姐和离了,如今没有夫家,懒得出门赴宴,我们自然也不会勉强。”

她说和离,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如,众人却惊讶非常。

方静宁没让她们胡乱猜测坏许婉然名声,又多说了一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阿姐前头的夫君不忠,养了个外室,气得阿姐小产,侯府便做主和离了,恰好世子外放,便带阿姐出来散心,不过长辈们疼阿姐得紧,舍不得她在外面,说不准何时便回京了。”

众女眷神色各异。

有如刺史夫人那般的,神色不赞同;自然也有赞同支持,好感溢于言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一眼扫过,大概了解了众夫人的性子,记下来,转而说起女先生们:“都是良家女子,识文断字,琴棋书画皆有通晓,就是命苦些,落过难。”

“她们一身的本领,蹉跎浪费实在可惜,世子外放,要为民计,好先生不易得,也不见得愿意舍家舍业、不远千里来边关,倒是这些女先生,愿意随我们来边关为百姓启蒙启智,既然她们身为女子如此大义,世子当然也不拘一格重用她们。”

这又在诸位夫人的意料之外。

州城守将夫人赞道:“确实是大义。”

还有夫人脑袋转得快,听说从京城来的,肯定比边关的教养好,便向方静宁打听,能不能给家里的女儿做女先生。

方静宁没说落得是什么难,左右女子的苦,大半都是男子给的,但那些女子的经历,为百姓启蒙尚可,决计不能教授官家的未婚娘子们,万一过往暴露,恐怕会影响到官家娘子们的婚嫁。

是以她寻了个托词,打消了她们的念头。

而方静宁说了这两件事,起先是一些对她有好感的夫人与她攀谈,后来她渐渐变成了女眷们话题中心。

刺史夫人丁氏不愉,刺史女儿费芸也很是不甘心。

宴过半,下人来报,玉苍军少将军陈晋安来访。

费芸的眼睛霎时亮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陈晋安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高大的士兵。

宴上众人的目光全都望过去。

方静宁第一次见到这样凶的人,思绪不由滞了滞。

伯父平南侯也很严肃,但他相对内敛,京里也有不少年轻的武将,但都不像个人,凶得十分外露,一双眼睛好像野兽似的,抓到猎物随时能扑上去撕咬。

小荻都不敢多看,看一眼赶紧低下头,生怕被注意到。

费芸也不受控制地眼神缩了缩,畏怯了。

席上,县令马庆眼神闪烁,猜测着陈少将军到来的意图,心中莫名不安。

费刺史对于陈晋安的突然到访有些意外,但态度上颇为亲近,“贤侄突然来云州,可是陈大将军有事相告?”

陈晋安与他相反,毫无热络,直接道:“关外有小股突厥人,父亲通知州府,警惕他们潜进来劫掠百姓。”

费刺史知晓了,笑道:“这种小事,随便派个士兵来便可,竟然劳贤侄特地跑一趟。”

陈晋安并不客气,“外敌骚扰,岂是小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费刺史包容地笑了笑,似是熟知他的性子,并不在意,邀请道:“正好,今日为许世子接风,贤侄也一并落座,喝上几杯吧。”

陈晋安看向许活,声音冷肃道:“许世子,又见面了。”

许活微微拱手,回礼:“少将军。”

县令马庆手里的酒杯一颤,酒撒了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许活竟然见过陈晋安,什么时候?

他耳闻过陈少将军,竟然与许活寒暄,显然有几分交情……

马庆心颤,手抖。

费刺史确定了,许活昨日的话确实非虚,心中百转千回。

陈晋安随手将马鞭扔给身后的士兵,走向许活的方向,道:“给我在许世子身边加个座便是。”

众官员皆打量着两人,费刺史吩咐下人照做,随即对陈晋安关心地问:“陈大将军近来可好?”

“前几日军中的黄副将渎职,父亲大怒,以军法重罚了他,近来军中更加森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话,回得有些莫名其妙,至少不那么对题。

但县令马庆听到后,手里的酒杯“咣当”掉落,汗流浃背。

黄副将……就是他在玉苍军的靠山。

他是陈大将军的亲信,忽然受罚,他第一反应便是,完了。

他让弟弟马康送信过去,不会有结果了。

一个靠山忽然不能倚靠,他不受控制地往各种坏处想,不受控制地望向刺史大人。

费刺史却并没有看向他,若无其事地招呼着陈晋安,态度完全像是对自家小辈,虽然陈晋安并未配合响应。

许活余光注意到了远处马县令的惊慌失措,嘴角微微勾起,在他看过来时,举杯示意。

她在挑衅。

马庆心头的怨恨丛生,更加恐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只给了她一个眼神,收回视线后看向费刺史,垂下的眸子里满是讥诮。

她观察着费刺史和陈晋安的互动,揣摩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对费刺史,有了个更深入的认知。

这位才是老狐狸,心思深沉。

许活若是一来便大吵大嚷打打杀杀,费刺史视她为眼中钉,她能不能动得了他且不说,对方深耕此地多年,想给她使绊子简直易如反掌。

先做实事,少陷于争斗。

许活怀中一直揣着一份查探得来的证据,原本有两种展露的方法,一种激烈,一种不那么激烈。

她选了个不那么激烈的办法,宴席结束临走之前,请费刺史单独说话,将那份粗略的证据拿出来,以示诚意,“若是放纵马县令继续攀扯刺史大人,下官担心刺史大人的仕途受到影响,且农时已到,仁县的耕地还未播种完成,这两年云州的税收可不太好看……”

“下官也想拔除仁县的毒瘤,还仁县一个清明。”

有多少是贪墨了,许活暂时没那个功夫去仔细查证,她要先保证今年秋冬不会有更多百姓饿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费刺史思量后,笑道:“许世子放心,本官查明实情,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许世子有什么想法,也尽可对本官提,本官能帮扶绝对不会推辞。”

许活也没含糊,直接提出了一个想法,或者说,她从头到尾最想要达成的目的。

费刺史一顿,随即笑容更加放心,毫无阻碍道:“本官自然愿意给许世子行这个方便。”

两人说完后,出来便发现陈晋安还没走,生人勿进。

两人走近,陈晋安便冷硬地邀请许活“再续几杯”。

他不像是要跟许活续杯,倒像是要找许活的麻烦。

许活和他其实也没什么交情能够单独宴饮,只是猜测对方今日许是为了她先前去玉苍军的拜访而特地来的,便是猜错了,这个好,她也是要承的。

“少将军随我回驿馆,如何?”

陈晋安不置可否,默许了。

费刺史始终热情不减,邀请两人日后一定要再来做客。

陈晋安连客套话都没有,问许活:“还有事?”显然不耐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要先去接方静宁。

陈晋安撂下一句“驿馆等许世子”便大步离开。

费刺史好心解释:“晋安自小在边关长大,性情有些耿直,许世子莫要见怪。”

许活道:“听闻陈少将军十二岁便随父上阵杀敌剿匪,至今大大小小的战事得有上百场了,下官甚是敬佩,自不会见怪。”

家世背景可助子弟走得更高更快,上限却全凭自身努力。陈晋安傲至如此,唯有实力强横方能支撑,否则决不能服众。

而许活但凡听到人们谈及这位少将军,无一不畏惧、崇敬。

常年走在生死边缘的人,最不缺的便是奋不顾身的勇气,若是许活,恐怕也懒得耗费精力在拐弯抹角、充满阴险算计的官场上。

……

方静宁还跟刺史夫人在一处,瞧见许活的身影过来,便对刺史夫人告辞。

刺史夫人也看见了许活挺拔的身影,笑道:“许世子真是体贴,我便不送了,免得许世子等久了。”

方静宁和许活汇合,许活微微揽着她,两人携手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客人们全都离开,刺史夫人的不高兴便彻底摆在脸上。

马庆拖到最后,凑到费刺史跟前,“大人,下官与您一条心,这许世子摆明了不想放过下官,也是跟您作对,您一定得帮帮下官。”

费刺史安抚他:“马县令,莫要慌张,且先回去,本官会妥善安排。”

马庆得了费刺史的话,神色稍安。

费刺史目送他离开,便召来管家,命他去办事。

另一头,陈晋安骑马,很快便到达驿馆。

云中城的驿馆暂时只有许活一行居住,许婉然逛完回到驿馆。

她路上有空便会动针线,只是赶路不方便,一件小衣裳都没做好,今日得闲,便坐在明亮的大堂缝制小衣裳,也没人打扰。

门外有动静,许婉然以为是许活和方静宁,眉眼舒展,转头,“荣安,静娘,你们回……”

她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温柔粲然的笑容定在脸上。

不是弟弟,是……要敬而远之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是安全的巢穴突然被野兽堵住出口,许婉然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护肚子,回神及时,强忍住动作,尴尬而不失礼地冲门口的人颔首。

没戴帷帽,正脸完整地面向陈晋安,陈晋安同样认出她,也察觉到了她潜藏的紧张害怕,只扫了一眼,便继续向内大步走。

许婉然微微舒出一口气,缓缓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捏着针继续绣平安纹样。

驿馆的小吏跟在后面,引着陈晋安去另一侧坐。

陈晋安正对着许婉然的方向,坐下。

平南侯府的护卫随后进来,快步到许婉然身边,恭敬禀报:“大娘子,陈少将军是世子的客人。”

许婉然闻言,停下针,静坐几息,才周全有礼地吩咐:“取咱们带的好茶叶,为少将军沏上。”

护卫们并不会茶道,一道过来的那些娘子倒是有擅长的,但她们如今不是女侍了,若是为了待客请下来泡茶,实在有些强人所难,许婉然也担心她们多想,便亲自沏好茶,教护卫送过去。

“少将军,请用茶。”

陈晋安抬眼,并未拒绝,接过公道杯,试了一下温度,没往茶杯中斟茶,直接一口饮尽。

至于什么滋味儿,他没品出来,只解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许婉然背对着他,没看到他是如何喝得,可护卫刚拿走公道杯就又拿回来,她便猜到了。

许婉然没有生出诸如“牛饮牡丹”之类的念头,不紧不慢地又沏上一杯。

许婉然瘦,肚子还不算大,穿得宽松,完全没有显露孕相,方才拿着针线,周身都透着一股子温柔,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喝个水,如此费劲,陈晋安看在眼里,颇不耐烦这些文雅人的待客之道。

不过胆小,弱质,随便一只手就能捏死,还长成这个样子,若是有悍匪敌寇出没,这种女人跑都跑不了,一定生不如死。

是以,陈晋安没有像在刺史府那般不客气,许家的护卫端过来的茶,他都喝了。

许活回来时,他刚灌完第五杯,茶味儿都淡了。

许婉然见到她们,喜上眉梢,紧绷全消。

许活视线来回扫过,便抬手请陈晋安随她去房内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人进去,不过两人的下属都在门外守着,隐约还能瞧见。

方静宁走向许婉然,“阿姐,我和你一起做。”

小荻瞥了一眼,赶紧收回视线,夸张地抚胸口,“真可怕。”

许婉然和方静宁对视,调侃她:“又不会吃人。”

“那可不一定。”小荻小声嘟囔,“这位少将军看起来就不会怜香惜玉,没准儿还会打女人,大娘子您都不怕吗?”

许婉然坦率地说:“突然见到,是有一些,能够平复。”

方静宁也低声附和:“不瞒阿姐说,在刺史府见着,我也有一些。”

大家都一样,三个人对视,偷偷笑起来。

驿馆客房内,许活和陈晋安毫无宴饮续杯的气氛。

陈晋安没有任何攀交情的意思,冷淡简洁道:“父亲答应予你的方便,今日我代为做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道谢,也请他向陈大将军转达谢意。

陈晋安话已说完,便欲告辞。

许活叫住他,没有拖拉,直入主题:“听闻有一些罪犯会流放至玉苍军管辖的石场,一部分百姓也会去边关修城墙服徭役,仁县有一长坪村,全村村民受前任县令迫害,先后被送到了边关,可否请少将军查清楚,放归他们?”

护卫跟着马康派出的人一路西行,便发现海珠他们这些老老少少被抓走后,是要送往石场。护卫阻截了他们要害人的行径,又想办法打听到,先头长坪村的男人们也都分散在那头,不知生死。

边关苦役极重,苦役中累死病死乃是家常便饭,也不能逃走,甚少有能一直捱下去的。

马庆此举,既整治了人,又不沾手,不可谓不毒。

许活道:“正值农时,仁县还有大片土地闲荒,亟需人手,若是耽误春耕,今年的税收成困难,粮草上也得缩减……”

她也是在说明,不可能真的井水不犯河水。

陈晋安面无波动,答应地轻易:“我回去便派人过去,若无他事,便告辞了。”

他不是在问还有没有事,是要许活适可而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哪怕心里还有些打算,也没有再得寸进尺,客气地送陈晋安出门。

陈晋安不准备在云中城逗留,要日夜兼程赶回边关。

许婉然和方静宁她们已经不在大堂。

先前端茶的护卫就等在大堂中,见陈晋安出来,一手提着十几个装满水的扁壶,一手提着点心上前,恭敬道:“陈少将军,我们大娘子听闻诸位要赶路,准备了些饮食。”

他还多转达了一句:“我们大娘子怕诸位不够喝,水多准备了些。”

陈晋安盯着那一串扁壶,脸色阴沉。

许活以为他觉得他们擅作主张,所以不快,便道:“若是少将军有所准备,便不必理会……”

她话还没说,陈晋安便亲手抓住那一串扁壶上的绳带,伴着磕碰的叮当声,健步如飞地离开。

许活:“……”

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疑问地看向护卫。

护卫摇头。

许活去寻方静宁和许婉然,便多问了姐姐一句,他们浅薄的交情,其实不必准备得如此周全。

许婉然解释:“他看起来很渴,又是你的客人。”

许活:“……”

很渴?

虽然莫名其妙,但交集不会太多,许活便没再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她教众人准备,明后日便去仁县正式赴任。

……

云中城马宅——

马庆回到宅子里,焦虑地来回踱步,思索许多,召来亲信,催他赶紧回仁县,做好另一手准备——让马康带着马家人一起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若是他安然无恙,再接回来便是。

亲信听命出去办事,然而没多久,他便慌张地回来:“大人!宅子被州衙的士兵围住了!”

“什么?!”

马庆猛地站起来,片刻后又颓丧地跌坐回去。

傍晚,刺史府的人暗中进来,向他转述了刺史大人的话:“有些罪责,马大人担下来,刺史大人才好保你家眷平安……”

第二日,仁县上任县令马庆留书畏罪自杀的消息便传出来,费刺史派人来知会许活:“诸项罪证确凿,马家皆助纣为虐,州衙配合许县令抄没其家产,还用于民。”

第80章

费刺史根本没有保下马家其他人的意思。

他动作极快,当夜就派出一队州兵前往仁县,将马家其他人全都一网打尽,根本不留任何节外生枝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不需要再等费刺史的答复,已经很明了,便告知方静宁,准备即刻便动身赶回仁县赴任,她则是得在离开之前再去州衙正式拜别费刺史。

驿馆里,众人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大家都在收拾,只有许婉然和阿蓝无所事事。

阿蓝穿着一身新衣,站在大堂角落,无所适从,直到许婉然出现,眼睛倏地亮起,小心翼翼地瞄着她,又不敢太直白,怕冒犯。

像个从狼群走丢的小狼崽子。

许婉然瞧见,冲她招招手。

阿蓝立马乖巧地走过去,到了两步外就不敢再继续靠近了。

许婉然打量着她,笑道:“衣裳很合身。”

阿蓝手拘谨地摸蹭着腿侧的布料,拘谨极了,小声道:“我……我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谢谢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日许婉然出去逛时看见成衣铺,突然想起来这个孩子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裳,根本不保暖,便在铺子里买了一套成衣带给阿蓝。

不是什么好的料子,甚至在京中,侯府的下人穿得布料都比这件衣裳好,于许婉然来说,不值一提,可阿蓝明显很在意。

许婉然眉眼柔和,“你再近些,我瞧瞧。”

阿蓝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靠近。

许婉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还有余量,又去捏她的腰侧。

好香啊~

阿蓝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在她靠近后,浑身僵硬,她的手碰到的地方,都会麻成一片,渐渐的,黑黄的小脸变成黑红,整个人脑子都蒸没了。

“有些大了,过些日子天暖了,得收一收……”

许婉然没听到回声,稍微一后退,便看到她的模样,顿时好笑不已。

阿蓝傻傻地盯着她,看她笑,也忍不住咧嘴。

许婉然又被她逗笑,注意到她手上有冻疮和伤口,笑容一收,目露心疼,“你这手,得上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蓝下意识往后藏手,“县令大人让乔四姐姐帮我上药了,我、我怕弄脏衣裳,今日、今日就没上药……”

许活救出的那些娘子们,走出胭脂楼,又远走他乡,如同再一次新生,便舍弃了旧时的名字,只留了姓氏,结拜为异性姐妹,约定余生相互扶持。

乔四娘行四。

“还是小孩子心性呢。”许婉然包容地笑了笑,“衣裳脏了可以洗,手不尽快养好,”

阿蓝小小地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十二了,都能成亲了……”

都十二了?

她太瘦小,许婉然实在看不太出来,越加心疼,叮嘱:“十二还太小,要先好好长大才行。”

许婉然像是画中走出的女子,高贵而美丽,眼神里又带着经事后的包容,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她这里都能得到温柔以待。

阿蓝忍不住听她的话,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许婉然对她笑了笑,叫阿蓝回去拿药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回来的很快,看到阿蓝站桩一样待在姐姐身后,没说什么,见都收拾好了,便吩咐队伍上路。

……

马庆还有些人脉,他这边儿一出事儿,就有人前往仁县通知马家。

马康根本担不起事儿,慌不择路地教下人收拾钱财,便趁着夜深匆逃跑。

他们打算跑到关外去,以后再另做打算。

然而马家人还没出仁县境内,便被随后敢来的州兵抓捕,许活的护卫也在其中,他们一直在盯着马家人的动向。

钱财不菲,州兵往日里雁过拔毛,这一次看着从马家人那儿搜出来的财物红眼,也只敢偷偷藏匿一两件,不敢明目张胆地搜刮。

许活到达仁县时,马家人也刚被押解回来,穿街过市地押到仁县大牢里,几乎整个仁县的百姓全都涌到街上,震惊、迷茫、激动……又不敢相信。

马庆和马家人在仁县只手遮天,百姓们皆苦不堪言,但他始终稳稳当当地立在这儿,似乎不可撼动,他们只能无望地忍受着,煎熬着……

新县令来了,马家……是要倒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仁县百姓不敢高兴太早,怕会失望……

许活提前换上了官府,骑马带领护卫们进入县城,气势如虹,不同寻常的威严气息和被押回来的马家人一起镇住了仁县的百姓们,也注入了几分希望。

众多百姓跟在许活车队的后面,蜂拥至县衙。

护卫们一字排开,将百姓们阻隔在仪门之外。

方静宁她们暂时留在马车上,许活下马便直接进入县衙。

县衙官吏和此次前来抓捕马家人的州兵副尉皆在县衙中。

县衙官吏们知道了知道了上一任县令马庆已经以死谢罪,他们有些人,也为非作歹,却没能来得及跑,在许活和护卫们的凛冽的气势下,惶恐不安地行完礼,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喘,一句话不敢多说。

副尉十分客气,表示追捕到马家人后带回来的财物都在县衙,就等许活到,一起去抄完马家,便要将马家人全都押会云中城,等候发落。

许活点头,随即从护卫手中接过提前准备好的告示,点县丞孙勃:“贴出去,亲自向百姓宣读。”

孙县丞四十有余,立即恭敬地接过来,行了个礼,一刻不敢耽搁,小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又叫县衙的主簿李保和衙役一同前往县衙后宅,先行抄点县衙后宅,主簿记录备案后,方静宁和许婉然也好搬进来,早些安置。

仁县贫穷,但县衙后宅进行了扩建,完全不符合普通县衙后宅的规制,足有三进,且还修了个小花园,奇花异草假山奇石,建了凉亭和游廊。

历来京官禄厚,外官禄薄,且来源也不同,县官的俸禄乃是地方支给,以云州县令六十石的俸禄,根本不可能建这样的后宅。

所有皆是贪墨的证据。

许活命主簿全都记录在案,一花一木一石一砖一瓦一杯一盏都不能落下。

主簿李保不敢不从,抖着手一一记录。

衙门外,县丞孙勃张贴完告示,告示篇幅极长,几张纸铺满了告示板,为仁县百姓诵读,读到某一部分内容时,汗流浃背,发不出声音,便由许活的护卫代为宣读。

告示条理清晰声名:

第一,前任县令畏罪自杀,罪名已有云州刺史大人判定成立,具体罪名逐条列明,马家人助纣为虐,同样罪不容恕,将抄没家产充公并且扭送至州城大牢,等候判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新县令即日起正式就任,针对仁县的新政不日公告。

第三,鉴于前任县令罪责,县衙其余官吏亦可能渎职欺压百姓,县衙接受百姓举报告状,查明后,县衙官员失职属实,告状之人不必受民告官之罚。

同时,官吏等主动自首,可根据罪责轻重从轻发落,将功补过。

第四,百姓若因前任县令蒙冤,可来县衙伸冤,同样查明实情后,若确实有冤,县衙会重新判决,予以不同程度的补偿。

同时,有罪之人,也将受到责罚,不可侥幸,故意闹事行恶者严惩。

第五,农事为先,县衙采购了种子,百姓可来县衙领取,秋收后等价缴回,极困难无力缴纳者,县衙会视真实情况予以推延缴纳。

……

一项一项政令,包括但不限于士农工商、税收、徭役……完全展现许活行动力以及强势,也仗着武力和即将收拢的民心,不容人质疑,势在必行。

百姓大多不识字,也不能完全理解告示内容,可有人能看懂,口口相传,交头接耳,喧闹至极。

而其中不少内容,都触犯了当地官吏和富户们的利益,损害到利益和害怕新县令追究,两种不同的情绪在仁县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老爷们脸上交织。

阿蓝透过车窗,恨恨地瞪着那些迫害过他们的官吏,只觉得大快人心,又满是不甘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许活怕方静宁和许婉然在马车内等得辛苦,便命人将所有能搬的东西都搬到前衙整理记录,不方便搬动的,才在后宅进行登记。

即便如此,也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公告宣读完,大部分百姓散了,但仍有百姓拥挤在告示板前,议论纷纷。

未免百姓关注转移,许家的车队绕至县衙后门,方静宁和许婉然从后门进入后宅安置,护卫们卸马车搬行囊入内。

他们刚来,许活还没有理清楚,护卫和女先生们都只能暂时委屈在县衙后宅,过几日再另行安置。

阿蓝是外人,同乡亲人皆不知情况,正不知所措,许婉然教她仍暂时跟女先生们一处住。

“她们都是有本事的,你是个女子,却也能学得安身立命的本事,不要浪费机会。”

阿蓝一听,重重地点头,眼里满是坚毅。

许婉然欣慰地摸摸她的头,毫不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蓝脸红,乖得如同家养的,而非乡野所生。

许活忙于前衙之事,县衙留了人登记,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副尉去马家的另外两处宅子查抄,晚上都没回来,只派人回来告知了一声。

后宅全由方静宁和小荻料理,方静宁还得装有孕,不好太过操劳。为了掩饰方静宁和许婉然的身体情况,没有带更多人,小荻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只有一些不贴身的事才能使唤护卫或者请女先生们帮忙。

她忙得脚不沾地,但这段时日,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依赖,她成长得比在侯府还快,很是稳重。

晚上,方静宁依旧和许婉然同住。

护卫们为了防止有人生事,在整个县衙彻夜值守,同时还要分出人盯着那些官吏。

第二日,没有百姓前来告状,也没有官吏自首,只有个别百姓小心翼翼地前来试探领取种子。

县衙官吏内心的焦灼消不掉,还得听从新县令的吩咐,在那些冷厉的护卫看守下,忙碌做事,不敢出一丝差错。

许活抓紧时间查抄马家的宅子,晚上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县衙后宅,也不停歇,又从刚富盈些的账上支取一笔银钱,吩咐人和在云中城采买的粮种一并送到定襄县。

方静宁亲自提着饭食,送到书房,心疼不已,“你眼里都是血丝,今晚早些休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挪开蜡烛,接过食盒放下,随后拉着方静宁坐到她腿上。

方静宁没坐实,“别累到你。”

许活抱紧她,教她所有的重量都落在腿上,“静娘,教我抱抱,你很轻。”

方静宁搂着她的脖子,依进她怀中,“还要忙些日子吗?我如今也不能帮你分忧……”

许活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笑道:“忙过农耕便能稍稍空闲些,你知道的,我甘之如饴。”

两人交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方静宁便起身催促,“你先用晚膳,不能饿着肚子忙。”

饭食不算丰盛,但已经用心准备。

许活得知她吃过了,便大口吃起来,快速吃完,便又开始忙。

方静宁在书房里陪着她,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许活劝她回去休息,方静宁不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便眼神泛起笑意,起身将人圈在她和书案之间。

方静宁倚在书案上,推她,“作甚?”

许活凑到她耳边,呼吸缠绵,“何时,我们在书房试试?”

方静宁一下子便听明白了,羞恼,用力去推她,“你如今怎么这样不害臊!”

许活顺着她的力,跌坐在椅子上,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在她身上自上向下划过,“我若是不能满足你,你日后后悔该如何是好?”

方静宁又羞又气,“什么满足我!你休要诬赖我!”

许活挑眉,眼神愈发露骨,“静娘,你确定?我瞧你甚是欢喜……”

方静宁气得踢了她一脚,“你再胡说!我、我就真教你人财两空。”

许活伸手又要去抱她,“财空无妨,人不能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飞快地躲开,“你再惹我,我就告诉阿姐。”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

她的脾气,毫无威慑力。

许活含笑目送她出门,便又继续写文书。

她只是暂时息事宁人,证据得留存好,日后免不得还要用上。

第三日,阿蓝找到许活,做了第一个告状的百姓。

她告县丞孙勃强占良田,告几个差役殴打百姓。

状告在前衙正堂正大光明地进行,县丞孙勃惊慌失措,立马矢口否认:“大人,冤枉!”

许活以此为突破口,意味深长道:“想想前任县令的前车之鉴,你确定?本官可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给机会的,本官抽出空便会仔细查证……”

阿蓝闻言,眼露不忿。

而县丞眼神闪烁,犹疑不定。

不止他,县衙好些官吏皆是神色有异,只有少数,神色坦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起身,向后宅去。

阿蓝见状,麻利地爬起来,追上去。

一进入后宅,阿蓝便气愤地问:“凭什么官老爷做错了事还能从轻发落,将功补过?那我们受过的苦算什么!”

许活没有义务对她解释,不过少年人一腔意气,甚至不畏强权,是好事也是坏事。她既是父母官,对辖内每一个百姓都有责任,孩子更要爱护。

是以,许活冷静道:“其一,仁县贫瘠,本官无人可用,县衙如何运作?其二,所谓从轻,乃是视罪行而定,并非一味宽纵。其三,纵是官逼民变,你们长坪村情有可原,可若是真按律法论罪,你们村的人恐怕回不来。”

她忖度着陛下恐有的深意,对此地发展有紧迫感,不想耽误时间精力在别处,不想耽误任何一个时机,不想浪费任何一个人力,只想百姓们尽快吃饱穿暖,想此地富起来。

仁县就这么些人口,就是罚去开荒耕种做苦力,也能人尽其用,关起来才是浪费。

阿蓝关注点全被带到她说的“其三”上,急急追问:“大人,我们村的人真的会回来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许活淡淡道:“等消息吧,放不放人,何时放人,有多少人安然无恙,不在本官掌控之内。”

阿蓝还想打听。

许婉然散步听到他们不太正常的动静,站在不远处问:“荣安,阿蓝,发生了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眼神担忧地望着阿蓝,不赞同地冲阿蓝微微摇头。

许活是官,阿蓝是民,她以下犯上,恐会受责,许婉然希望她不要冲动。

阿蓝一见她,瞬间便乖顺下来,眼神也温驯了。

变化之大之快,许活心情复杂。

回来的路途中,她就注意到,阿蓝只要队伍一停下来休息,便会巴巴地在许婉然的马车附近打转,许婉然露面,便会像是狗崽子一样跟着她摇尾巴。

完全没有对着许活时动辄咬人的凶野劲儿。

许活私下里对方静宁道:“我怎么觉得阿姐到了云州,尽招些野性之人?”

方静宁本来对她爱答不理,闻言便呛道:“与阿姐有什么干系,是你这人,太坏,教阿蓝那样的单纯的少年人生不出亲近,况且,我也觉得阿蓝是个极单纯好懂的姑娘,你要反省才是。”

许活:“……”

那小狼崽子单纯?她是还没长大,咬人才不甚疼罢了。

她在前衙在外头还有县令的威严,在方静宁这儿,是一丝威严也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十里外,定襄县衙,顾笑舟和夫人金珠也在谈论许活。

金珠看着从仁县送来的“及时雨”,啧啧道:“原是盯上人家产了,那些高门大户的贵族子弟果然生来就知道怎么压榨剥削,幸好许世子是个想做好事的。”

顾笑舟皱眉,“慎言。”

“我又不再旁人跟前说。”金珠有分寸,随即问他,“不过这事儿人家顶着压力做了,你捡了便宜,咱们是不是要回些礼?”

“我答应本县耕种完,便安排一些百姓去仁县帮着耕种。”

定襄县耕地少,今年再开垦也来不及耕种粮食,最后缺种的一部分耕地种完,便能匀出手去仁县,“许县令也答应,会付咱们县百姓工钱。”

金珠称奇,“你如今竟也能心安理得地占便宜了……”

顾笑舟词严义正,“皆是为了百姓,不拘小节。”

金珠:“……”

果然当官久了,心就会变黑。

第81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任县令马庆如何嚣张,仁县县衙官吏们最是清楚,偏偏新县令一来,他命就丢了,马家人都跑不了,更遑论他们。

百姓们观望着,不敢轻易来告状,但有阿蓝起头,仁县的风都开始蠢蠢欲动。

县衙里,曾经不听话、跟马庆作对的人,早就被排挤出了县衙,唯有给同流合污才能够保全名利地位。

官吏们很清楚他们做过什么。

这些百姓被逼到份儿上,连命都敢不要,新县令出身高,背后的势力大,在玉苍军和费刺史都有面子,可能真的能说到做到。

如果真能够从轻发落,官吏们如何敢抵死不认?

可万一,还有别的办法不认罪呢?

官吏们不敢在许活跟前放肆,便教家里的女眷试探着设宴邀请县令夫人和县令的亲姐姐。

这一次,许活一到仁县就任,方静宁便教护卫透露出去,是姐姐和女先生,不是什么妾室通房那样的暧昧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地官吏家眷的邀请,许活交给方静宁处理。

方静宁以“有孕在身”为由,婉拒了邀请,而许婉然也要照顾她,便一并婉拒了。

在许活理顺仁县之前,两个人一步也不踏出县衙后宅,就是许活理顺之后,她们也打算深居浅出,直到许婉然出月子。

官吏们又没办法突破侯府的护卫,只得放弃。

最后,官吏中,有一些没有参与太多上官作奸犯科之事的小吏,为了向许活投诚,期待着或许还可以得到新县令重用,先一步自首了。

有人开了口子,这层纸便轻轻一捅就破开,接下来的两日,县衙的官吏们陆陆续续自首了。

许活忙于接手县务,哪有功夫一一听他们陈情,便要求他们写成文书交上来。

于是县衙官吏们自首,还得排排坐在县衙正堂,在环胸抱刀的冷面护卫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写认罪文书。

他们一五一十地写明哪一年干了什么错事儿,有时候想不起来具体细节,还能与同僚们交流一二。

这是一场开卷自首。

许活没看着他们。

她在云中城时,买走了能买到的全部的种子,即便不分给定襄县一部分,也不够仁县耕种,所以早在去州城之前,就派人去邻州买,还得几日才能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农为先,许活派人到各个村通知村长,招他们来县衙。

村子有远有近,七个村长,先到了四个,其中就包括新山坳的村长。

他们跟着护卫进入县衙,瞧见了正堂的官吏们,不明所以,且畏惧依旧。

为了民心聚拢,护卫当然要告诉他们。

四个村长一听,面面相觑,神色中皆是掩不住的激动。

待到四人见到新县令,除了新山坳的村长,也有一个村长满目震惊。

新山坳的村长是唯一提前知道许活身份的本地人,怕传出去受到报复,不敢表露出来他早就知道,但见着许活之后激动的神色根本控制不住。

好在,有其他村长反应更激烈,并不显得他异常。

几人拜见许活,下跪行礼,甚至都没注意到室内还有另外一个人——阿蓝。

阿蓝作为长坪村现下仅剩的独苗,又是村长的女儿,代表村子在此听事。

许活没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特殊对待,她雷厉风行,也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叫几人起来,便直接进入主题。

农事,许活肯定不如农民们更懂,但她之前私访过,对各个村子的情况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年关外闹灾,云州也是类似的情形,百姓们都要饿死了,根本留不住粮种,大多数村子想种地都成困难,基本都荒废着。

还有百姓,为了口吃的贱卖了田地。

许活教村长按照村子里田地的亩数、根据各个村子的耕种情况和所需的种子上报,需要补苗的,也得算上,由县衙安排分配初批种子,先种着,等下一批到达,再继续分配。

她语气豪阔,“不要耽搁时间,不要荒废耕地,尽可能地耕种,不缺粮种,秋后能否丰收,第一步务必做好。”

许活刚“劫富济贫”,手里有些银钱,种子上尽可补足,过些日子便不一定了。

不过未免他们不在县城,不知道先前的告示,许活又重复申明,这些种子在秋收后需要缴回。

耕地太重要了,只要能种上地,就还有盼头,四个村长皆不受控制地发抖,热泪盈眶,看许活的眼神如同是救世主一般,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心悦诚服。

阿蓝见了,也跪了下来,跟着其他村长一起给许活磕头。

许活扫了她一眼,她横冲直撞但也是非分明,且小小年纪不怯场,心性不错。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纵使许活对各村还有许多打算,暂时都不及春耕重要。

唯独一件事……许活道:“回村通知村内的青壮,春耕结束之后,县衙会组建民兵队,由我的护卫亲自训练,以便日后守卫村子,另外,本官审核后,极为优异者可选到县衙为衙役。”

县令大人的护卫各个威武,训练都是学真本事的,就算不是在边关,有本事就能活命,四个村长全都惊喜不已,语无伦次,又要跪下来谢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抬手阻止,看向阿蓝,又补充道:“民兵队训练不限男女,衙役也可不限男女,若是有孩子想学,机会允许要趁早。”

阿蓝眼睛倏地亮起,目光灼灼。

四个村长并未觉得女人参与民兵训练有什么不好,在边关,越是艰苦,越要更强壮,女人也不例外。

许活发现这一点,心中对来到边关越加满意,傍晚,她跟方静宁和许婉然一起吃晚饭时,也提到了这件事。

许婉然感叹道:“我和女先生们在云中城中逛,也发现许多女子在外谋生,若论起来,边关的女子比之京城的女子,要自在许多。”

许活颔首,随口道:“我们在村还看见了妻子打丈夫。”

方静宁和许婉然全都睁大了眼睛,“真的?”

“阿姐不也打过吗?”许活对此很淡然,“此地民风剽悍,屡见不鲜。”

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生产后要深入体验此地的民情。

许活看着二人的状态,不禁想起远在京中的伯父伯娘,如果姐姐回京时受此地民风影响太深,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现在小荻陪许婉然住,方静宁搬回了她和许活的屋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睡前,方静宁推了推许活的腰,问她:“你不怕日后我长本事了,也动手打你?”

“我从前就与你说,要多锻炼,对身体有益,你若是真能长本事,那是好事。”许活顿了顿,与她实话实说,“况且,你再练,必然也打不过我。”

方静宁坐起来,故作生气地掐腰,“好啊,你还要真与我打!”

许活平躺,身体丝毫没动弹,掐着方静宁的腰轻而易举地举起来,用行动告诉方静宁,她说的是事实。

方静宁被她举在正上方,慌张地抓着许活的手,腰下无力,腿垂了下去,脚蹬着许活的小腿,努力稳住。

许活抬脚分开她的腿,放下人,坐在她腿胯处。

而后,许活单手支起上身,另一只手在她后腰处一压,迫使方静宁与她贴得更近,低语:“你打我,我何时还过手?”

气氛暧昧起来,方静宁羞意也跟着上来,微微垂头不语。

许活去寻她的唇,一下一下地轻吻。

并不激烈,格外轻柔。

方静宁却软了身子,塌了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许久没亲近了。

方静宁不受控制地收紧膝盖,玉臂勾着许活的脖子,极为顺从。

“解开便好,不必脱下来,还有些凉,莫要受了风。”许活说着体贴地话,手上已经解开了方静宁里衣两侧的细绳,接触到了她滑嫩的肌肤。

方静宁的回应,只有轻喘。

许活在她耳垂后亲吻,忽然想起前两日的提议,便趁着她头脑不清楚,又提起来。

方静宁羞耻的不行,昏昏沉沉地摇头,嗫喏:“你如今怎么如此不知羞,不可以……”

许活诱哄:“都是书上学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算有辱斯文……”

方静宁:“……”

她到底背着她看了多少□□?

而许活学得实在是好,方静宁很快便沉溺其中,无暇反对。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的两日,剩下三个村的村长也都到县衙领走了种子。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长坪村的一百多口人,被送回仁县了。

阿蓝本来还在跟女先生学认字,一得到消息,便不管不顾地冲到前衙。

长坪村的老老少少全都衣衫褴褛地站在县衙里,先前被抓走的男人们都已经不成人形,一看便知吃了许多苦,后面被抓去的人,还没干多少活便被解救,只是挨了些打,受了些皮肉苦。

阿蓝迅速找到爹和兄嫂,扑过去,紧紧抱着他们掉眼泪。

长坪村的众人知道他们真的得救,不用再做苦役等死,还能回村子重建家园,也都不禁泪如雨下。

许活这个救苦救难的县令,在长坪村众人面前露个面,接受了他们感激,便单独见了村长一家。

长坪村的土地被马家人强占,但因为海珠他们捣乱,始终荒废,连马家占有的其他田地和县衙的公廨田耕种上,他们也都破坏了。

这一点,海珠供认不讳。

许活又提及长坪村当初的“民变”,官府迫害是事实,他们和县衙作对也是事实。

“鉴于马庆罪孽深重,你们也服过苦役,此事我已禀明上官,不予再追究,他强占的田地也会还给你们。不过破坏耕种好的田地,有悖天理,本官罚你们全村今年一年的徭役皆不可免,县衙这一年的所有工事,你们各家各户皆要无绸出工,以此赎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能够理解他们的愤怒和无力,但破坏农事,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一年时间来赎罪,也是给他们机会了除因果,解天怨。

长坪村村长颤颤巍巍地跪下来,毫无怨言地接受县令大人的安排。

长坪村众人领了种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返回村子。

阿蓝也得回去,可她舍不得许婉然,临别前到县衙后院,小狗一样瞪着眼睛望着她,不想道别。

许婉然冲她招招手。

阿蓝立即小跑过去,站正。

“我们还是会再见的。”许婉然眉目含笑,温柔至极,“到时候,阿蓝一定会长得更高,也更优秀,是不是?”

阿蓝斩钉截铁:“我会好好跟县令大人的护卫学本事,以后,我会进民兵队,我还要做县衙的衙役!”

许婉然温声道:“我相信阿蓝。”

阿蓝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她,小声道:“我会早点儿来的,我想天天见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摸摸她的头,笑着应道:“好。”

阿蓝也咧开嘴,目光坚定。

第82章

县衙官吏们的认罪文书摆在许活的案上,许活用了两日才完全看完,又花了些时日派人去查缺补漏。

所谓上行下效,一个基本清正的衙门,首先父母官必定是作风端正之人,下属官吏才会约束自身,谨言慎行。若长官为官不正,就会上梁不正下梁歪。

仁县匮乏,马庆为县令时,上层盘剥,马家吃肉,县衙的官吏们只能分汤,一层层地搜刮民脂民膏,直到榨不出一滴油水,手上干净的,微乎其微。

许活坐在高堂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堂下众人。

官吏们噤若寒蝉,等候发落。

“两个选择……”许活开口,“本官会根据你们的罪行轻重,予以撤职或者降职,不想下狱牵连后代,罚金赎罪,亦或是劳役赎罪,随你们选,也可二者兼之。”

她很务实,既然可以用钱代役,那也可以用钱或者劳役代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县衙官吏们却满脸的抗拒为难,若是真要代,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他们也熬不过劳役。

许活拿起他们的认罪文书,“这是看在你们坦白从宽,又非主犯,本官才宽恕一二,否则你们的下场只会加倍凄惨……”

官吏们神色变幻。

“孙县丞,听闻你的儿子学识不错,已经在府试榜上有名?”

“陈县尉的儿子是咱们县的衙役,本官十分想做主,罚几年俸禄小惩大诫。”

“李主簿,有错要罚,不过你有些本事在身,县里缺乏人才,本官也希望你能将功补过。”

……

她每点到一个人,那人便神思不定。

许活故作不耐烦地逼道:“给你们机会不要,本官也可以收回先前的承诺。”

一众官吏怕她果真收回去,连选择都没有,接二连三地求饶,答应。

有顾忌,就不敢狗急跳墙,即便他们明知道,没有权势,没人会再畏惧他们,日后在仁县的日子也会变得难熬,他们也不得不接受新县令给出的选择,就像曾经接受跟马庆同流合污那样。

最后,县丞县尉撤职,李主簿留职,罚俸五年,衙役们大半被撤,剩下的也都罚俸留职,这是在他们愿意用罚金或者劳役减免罪责的前提下,得到的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膳,饭桌上依旧是清淡简单的饭食。

仁县贫困,纵使他们多好的东西吃得起,却也不免有几分羞愧,是以方静宁做主全都缩减了,再没有工序复杂的珍馐美味,只是体量许婉然孕身,许活和护卫们辛苦,也为了让百姓赚些钱,他们每日都会采买些山珍野味回来烹饪。

仍是原先县衙厨子为他们做饭,另外,他们人多,还请了马家宅子的厨子,味道尚可。

方静宁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甚理解:“合该将他们都发落了,才大快人心,这样实在有些温吞憋闷。”

许活有侯府做靠山,为何不能痛快些?

许活盛了碗蘑菇汤,边喝边道:“主犯是马家人,他们的罪责虽然多且杂,但按照本朝律法,不要命,重得也是送艰苦之地服苦役,轻的在县衙大牢关押,浪费县衙的资源不说,还可能有后患,不如教他们觉着有希望,留在仁县赎罪,榨取些剩余贡献。”

许活面露无奈,“实在是缺人。”

所有事情,全得靠人力,旁人轻易不会来云州定居,缺人怎么办,现生来不及,当然只能一个都不浪费。

方静宁稍有理解,只是怀疑:“苦累的活计,他们恐怕做不了。”

“百姓也不是生来就会做,就该做,慢慢便会了。”许活像个精明冷漠的地主,“累死没有任何好处,康健地活着才能源源不断地给我回报。”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许婉然关心地问:“那你之后打算如何?县衙人手还够吗?”

许活道:“咱们带出来的护卫多,暂时维护县衙的运作不难,县尉就暂时用护卫长庞震,县丞还是要本地人,我打算去求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异口同声:“求贤?”

许活点头。

第二日,许活亲手拿着礼,带着几个护卫,出现在县城东南一户民居前,敲了敲院门。

院里没人应声,隔壁邻居一个妇人出来,一眼便认出许活,“扑通”跪地,惊慌行礼:“民妇见过县令大人!”

她音量极高,除了门前的院子,周遭的院门陆陆续续开了。

许活就职那一日,几乎整个仁县县城的百姓都识得她了,一见望而生畏的县令大人在自家门外,全都惊慌失措。

许活抬手制止他们下跪行礼的动作,和声问道:“连老先生可是住在此地?他家中无人吗?”

邻居妇人恭敬地回答:“是住在这儿,连家没人,婶子去外地看女儿,走半个多月了,连先生每日出去打酒,应该是快回来了。”

许活闻言,便打算在此等一等。

县令大人站在狭窄的巷子里,邻居们都觉得不安,要是能请县令大人到自家,那可就蓬荜生辉了,他们又瞧县令大人没有那么吓人,纷纷极力邀请许活进屋等。

许活婉拒了,顺势问他们,以何为生,营收几何,物价等。

不少人都想在县令大人面前露脸,抢着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颔首,一垂眼对上个孩童的眼睛。

小童吓一跳,一溜烟儿地躲到长辈身后,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从腿后露出头,露出一只大眼睛偷瞧见她,又赶紧缩回去。

他脑袋上有一个小辫子,支棱得像个毽子,露头的时候小毽子先露出来,颤颤巍巍的。

小童的长辈发现许活的目光在自家孩子身上,连忙伸手向后揪孩子出来,“四海,快给县令大人行礼。”

小童不敌,被拽了出来,嗫嚅半响张不开嘴。

长辈生气地拍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

许活打断,“不必苛责他,他还小。”

长辈讪笑,“他平时挺顽皮的。”

许活问:“他叫四海?”

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大着胆子抢在大人们前面一本正经地说话:“他叫李四海,我叫赵升平,是连先生给我们取的名字,连先生还教我们认字。”

护卫打听到的消息,连先生是本县第一个秀才,曾经是县学唯一的先生,后来因为不满马庆作为主考官县试舞弊,将一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安排进县学,使那些真心向学刻苦读书的孩子失了机会,反抗不能,便愤而离开县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他便在家中教导几个县试“落榜”的学子,只是他们始终通不过县试,更没有机会府试乡试,灰心丧气之下,便放弃了科举。

连先生也受到了打击,颓丧了很久,开始酗酒,县里有富户请他给娃娃启蒙,他都拒绝,邻居请他教孩子认字,他却很尽心。

这是真正德高望重的高洁之人。

许活夸赞:“四海升平,好名字。”

赵升平咧嘴笑,露出两个豁牙,又赶紧闭上嘴。

许活自打知晓外放为一方父母官之后,便将百姓当作自己的责任,如今瞧见两个天真可爱的小童,竟也生出几分慈爱,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般。

巷子口,连先生微微佝偻着背,拎着酒晃晃悠悠地进来,瞧见家门口围着一圈儿人,喝问:“都围在老夫家门口作甚?遭贼了吗?”

最外围的一个老婆子刷地回头,连忙对他摆手挤眼睛,“连先生,没遭贼,快别胡说,是县令大人!”

她不说,连先生也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俊俏的、气质斐然的年轻后生。

他不知道新县令来这儿作甚,也不敢多想,绷着脸,不苟言笑。

护卫们请百姓退离,空出一条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上前两步,有礼道:“连先生,在下贸然来拜访,可否与您一叙?”

连先生一言不发地走进人群,打开自家的院门,请许活入内。

两人一进去,门便合上。

邻居们想要凑近听一听,可看到门口两个黑面门神,便不敢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猜测县令大人来找连先生的目的。

院内,连先生放下酒瓶,语气冷硬地问:“县令大人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许活拱手,“在下想请先生出山。”

连先生眼睛一闪,随即硬邦邦地说:“县学早已没有老夫的容身之地,老夫也不想去教那种心思不正的学生。”

“我与先生不同意见,越是仗着家境肆无忌惮的学生,越该教其礼法,严加约束。”

连先生气道:“老夫境界不够,做不到有教无类。”

许活摇头,“在下并非想请先生回县学。”

连先生一滞,更恼,“那县令大人来此羞辱老夫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拿出诚意,微微躬身表示尊敬,道明来意,“县学固然重要,本官日后若是得空,也愿意去教授学子,然一县之中,民生为首,本官想请您出山,担任本县县丞。”

“县丞?!”连先生震惊,下意识地拒绝,“老夫恐怕难当大任。”

许活肯定道:“您德高望重,非您莫属,本官也需要您的辅佐。”

连先生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许活冲一个护卫招了招手。

护卫上前,将一个包裹打开,露出脸面县丞的官服,呈到连先生跟前。

“老夫、我、我……”

连先生激动地语无伦次。

连先生前半辈子盼望最多的是学生考上童生、秀才、举人……他这个恩师会如何光彩,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县令大人会亲自来请他去县衙任职,这是何等的荣光。

连先生哪里还会拿乔,也不在乎老脸了,答应地极迅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留下县尉的官服,请他尽快去县衙就任,便离开了。

而连先生成为新县丞的消息,也在她走后,迅速地传遍县城。

仁县的天变了,之后每一日,县里都有一个新的变化,百姓们不由地期待起仁县的未来……

第83章

许活身上有许多寻常勋贵子没有的品质,不必一一细数,她身上也有贵族子弟的习性,比如:从来不知道省钱为何物。

她生来锦衣玉食,吃过苦,没吃过穷。

许活认为,要想得到回报,必然要先有所投入,期间肯定要伴随风险,但不能因为风险就畏于投入。

是以,买种子她没有吝啬;定襄县的百姓来帮着种县衙的公廨田,县衙爽快付钱;县里有开垦土地,工、农具欠缺,许活又花钱弄回来些铁,还在路上;还有……

连先生,现在仁县县衙的连县丞,第二日来穿着官服昂首阔步地来县衙就任,原本对许活那是恭敬有加,一身“士为知己者死”的干劲,可以看到县衙这些日子的支出,脸色就变了。

“大人就任,还不足一月吧?这钱为何便去二分之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耐心地解释每一项花销的目的,总之全是为了仁县,并无一分私心。

连县丞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也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花钱如流水,抖着手道:“县令大人,工具,用石器打磨便可,铁器大可不必。”

许活道:“欲善其事必先利器。”

连县丞又指着她拟的文书,问:“为何要打扫街市?翻新正街?”

说起这个,许活神色便有些……嫌弃。

农耕顺利进行,县里的商业当然不能落下,商税极高,也是县衙财税入账的重要来源之一。

许活出去考察过县内屈指可数的各种铺子,百姓手中无钱,各个铺子皆生意不佳,亟待解决,但她尤其不能忍受的是——街道上太脏了!

各种污物、秽物,遍布宽街窄巷,门前屋后,许活和护卫们行走在其间,都想要掩鼻遮目。

京城的朱雀大街可同时通行十几辆马车,山高皇帝远的小县比不得,起码要干净整洁,不说观之如何,单从医理出发,不洁利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连县丞也了解些医理,听后并不反对,只道:“那也不必花钱,县衙下令,百姓不敢不从,只需安排衙役巡街监督便可。”

不花钱……当然好。

许活立即便采纳了连县丞的建议,然后又说明了修整正街的意图:“本地物产丰富,只是困囿于一方,难有销路,若是能销往南边儿,百姓也可多一个营生。”

本地的特产,许活他们扮作货郎时摸了个大概,又在县里仔细了解过,有些特产在本地寻常,自然卖不上价钱,往南便不一样了。

百姓靠田吃田,靠山吃山,守着这些特产却不能富家富户,属实暴殄天物。

最重要的是,“本官夫人族中乃是皇商,商路通达,本官打算引商人过来,总要教脸上体面些,当然,徐徐图之,并非要一蹴而就。”

云州山珍野味和药材十分丰富。

许活先前伪装身份时的话,她很认真,也真的派人去方家传信,请他们来此收山珍野物药材等等。

她之所以缺人,就是因为她还要修路,各村通往县城,定襄县和仁县之间,仁县通往南边儿其他州,皆是为通商。

连县丞越听越激动,这钱还真是必须要花,“县城的夯土墙也得加固,村子里也得增加防卫,否则万一咱们好起来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引来外匪。”

云州在边境,常年受突厥侵扰,真传出去仁县百姓有粮有钱,就算是假的,也会引来强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秋就很危险,仁县种了许多地呢。

连县丞生出紧迫感,“大人,民兵队何时操练起来?”

“下月便开始。”

届时耕种已经完成。

连县丞便道:“那下官去拟告示,教百姓打扫。”

还有其他县务,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家精神抖擞地全都揽过去,势要为县令大人分忧,为仁县鞠躬尽瘁。

不过……

连县丞走前,还是忍不住建议道:“大人您见惯好东西,但县衙的账上看似充实,实则杯水车薪,经不得您这般花,石器便宜易得,百姓能够吃饱穿暖,不怕做苦力,铁器为时尚早。”

许活第一次被人管花钱,颇有几分新鲜,“……受教了。”

连县丞眼中光彩夺人,“大人知人纳谏,乃是仁县之福!”

他有读书人的耿直迂腐,并不畏惧县官,却又不似一般读书人那样视钱财如铜臭,对许活一番恭维之后,在县衙的财政大权上上了一把锁,许活这个县令日后再想挥霍无度,都得先经过他的劝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深觉这个县丞请的好,尽职尽责。

而连县丞关于强盗的担忧,需要加倍重视。

许活书信一封,特地派人送往定襄县。

定襄县——

顾笑舟看完信,便随手放在书案上。

金珠一手打算盘,一手记账,抽空问:“许世子来信说什么?”

顾笑舟不似许活,直接把仁县打碎重组,定襄县衙的官吏并不十分得用,最能信任的人,只有金珠,她如今不止要做后宅的管家,还得做县衙的账房。

所幸金珠很喜欢做这些。

顾笑舟道:“他询问,是否要借咱们几个护卫练民兵。”

“那是好事啊,咱们紧邻着关隘,怀里抱着点儿东西就整日卧不安寝,担惊受怕,还是许世子想的周到。”

顾笑舟睨她,“你倒是对他满口称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贵族仁善,简直是稀世珍宝。”

在见到许活之前,金珠对所有的贵族和官都有偏见,见到许活之后,偏见依旧,仅排除了许活,“许世子仁善又通情达理。”

她实在善变,上一次还说贵族生来知道压榨百姓,囊括了许活。

顾笑舟微微摇头,“定襄县是仁县的第二道屏障,日后定襄县向外通商,自行修路出去不方便,仁县会是必经之路。”

他是在告诉她,许活并不是全然的好心,有利益因素。

金珠无所谓道:“这不是互惠互利吗?做生意何必计较旁人居心如何,我得好处便可。”

顾笑舟颔首,“我会默些科考用得到的书,赠予仁县县学,以作回报,礼尚往来。”

他并不喜欢依附权势,然而权势确会使他走得通顺些,县衙官吏们知晓他与仁县的县令关系好,玉苍军大将军夫人还提过他,安分了许多是事实。

顾笑舟不会傻到有资源不用,“过些时日,皇商方家会来人,我会带着本县的商户前往仁县,你……”

“我也去!”金珠抢先道,“你放不下身段讨好人家,我乐意跟许世子的夫人、姐姐搭关系,这以后可是我的人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一顿,“随你。”

金珠喜滋滋地道:“我得准备几样有诚意的礼物……”

……

两日后,仁县——

许活拿到了顾笑舟的回信,同时还有两本探花郎亲自编撰的科举应试的书,递给连县丞。

连县丞如获至宝,连声称赞:“精辟!实在精辟!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简直大才!老夫当年若有此书,也不至于将近而立才得中秀才。”

地域劣势,文风不浓,教育不平衡,确实埋没了许多人。

连县丞仍在感叹:“定襄县有顾县令,日后的童试,定襄学子必然要大放异彩了。”

许活并未因他夸赞顾笑舟而不满,认真道:“仁县县学,也该整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连县丞情绪起伏,神色波动。

许活没着急,先安排借给定襄县的护卫出发,等到县内春耕完全结束,才又安排八个护卫下到村子里训练村民,并且由他们带领各个村子修村子到县城的路。

这几天,县城百姓也在打破习惯,他们完全没有干净整洁的意识,也并不习惯约束自己,连县丞便每日都要亲自走街串巷,监督提醒。

他在县里有威望,现在又是县城,大多百姓尊敬他,嫌麻烦也会去做。

但县里也有人极其排斥。

县学如今的先生姓李,曾经挤走了连先生,见不得其得势,心下慌其报复,偏又眼红,不敢在外头说,便日日在家中骂连先生“小人得志”、“张狂”……

他还故意不遵县衙的令,不让家里人打扫门外,也不让县学的学子们沾手洒扫和污秽,美其名曰读书人“手不释卷”,“正衣冠、行端正”……

县学向来清高,百姓皆尊而远之,从前衙役们在马庆的治下,和县学学子互不打扰。如今县城各处皆老实地打扫,唯独县学这般,衙役们不知如何处理,只得回报连县丞。

连县丞对县学如今的现状痛恨又失望,想到县令大人说要整治县学,便亲自去报给她此事。

许活挑眉,问:“连县丞对旧事可有怨恨?”

连县丞沉默片刻,花白的胡子颤抖,“如何没有……”

那些年不只是他一人的郁郁不得志,还是仁县曾经向学、志存高远的学子们的郁郁不得志,他们叹世道不公,贪官污吏当道,却无能为力,一度心如死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是如此……”许活明示道,“毕竟先生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先生如丧家之犬被人赶走,如今先生已是县丞,官服加身,奸佞小人再不能耀武扬威,连县丞何不先独自前往,一洗往昔阴霾,重整县学之学风?”

连县丞不可避免地心潮涌动,只是,“小人得志,君子道消,若我一招得势便逞威风,岂不与小人同流,何以为师?”

许活目光尊敬,“本官仅以为,正义才是世间正道,先生秉直,所受磨难恰可以身为镜,教学子明晰谨记,妖不胜德,邪不压正。”

连先生洞明,当即道:“下官这便先行前往。”

许活颔首,“本官晚些到。”

第84章

县学——

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县学十几个学子,性情也各不相同。

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与贪官污吏和伪君子沆瀣一气,可读书人的清名不能让他们获得公平公正的结果,特立独行只会像曾经的连先生和那些清高的学子一样,寂寂无声。

他们在此之前,并不认为他们的选择是错的,暂时的屈从不过是不想辜负家中的费力供养,若是连起步都不能,谈何将来。

偏偏仁县变天了,连先生一跃成为了县丞……

事情发生之后,县学的气氛一直很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全县都在听县衙的吩咐做事,偏偏县学逆着,学子们面上不敢反驳先生,私底下全都有他心。

学子李泽,是如今县学学业最好的,但并不得李先生待见,李先生更喜欢按照送礼多少来对待学生们。李泽家境贫寒,家里倾尽所有也只在县试前出了些力,才没落榜。

前日,李泽悄悄联合另外两个在县学处处受挫的学生,石棋和张本季,“咱们趁着县学开门前,悄悄打扫一点,万一县衙问责,怎么也能脱责。”

另外两人同意了,三人昨日便天没亮就在县学附近悄悄打扫,还不敢做得太明显。

然而今日,他们就被举报了。

李先生当众对三人喝骂:“卑躬屈膝!没有半分风骨!不尊先生,便滚出县学!”

他怎么当上县学唯一的先生,无人不知,还谈风骨,何其可笑。

上任县令马庆在仁县只手遮天,讨好马庆的李先生就是县学里的权威,学子们不敢反驳,而今时不同往日了。

李泽义愤填膺地站起来,“学生不服,学生与石棋、张本季乃是遵县令大人政令,何错之有,凭甚赶我们离开县学?”

他将另外两个同窗一起拉下水,三人共同抵抗。

另外两人慌张,气弱地回答——

“是,我们是遵县令大人的政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一县令大人怪罪县学……”

“遵县令大人?我看你们是想巴结那新县丞吧。”李先生神色阴沉,“别人再是死灰复燃,风光无限,我也是你们的老师,欺师灭祖,不敬师长,德行有亏,我看你们如何科考……”

三个人皆露出慌色,他们费劲力气想尽办法才留在县学,就是为了科考。

其他学生中,不少人在看好戏,也有人不忍又懦弱地避而不看。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李泽也没打算退,当即便起身,英勇无畏道:“学生便去敲鼓,请县令大人为学生们伸张正义!”

一直以来,李先生都享受着在县学中支配掌控学生,在县衙外受百姓敬畏的快感,此时权威被挑战,怒不可遏,抄起戒尺便抽向“主谋”李泽。

学生需得尊师重道,李泽不能躲闪,生生扛着。

没几下,戒尺便打折了,李先生尤不解恨,像是在发泄胸中的郁气似的,又对李泽挥起拳头。

李泽抱着头,拳头不断地砸下来,疼痛不断理累积。

他已经头破血流,石棋和张本季不能动手去拦,只能跪在地上请求李先生“饶恕李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先生从他们的不反抗中得到了变态的满足,双目赤红,越打越亢奋。

再打恐怕要出人命了。

其他学生面面相觑,裹足不前。

“李子明!”

一声怒喝,下一刻,一身官服的连县丞箭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先生的手腕,拽开。

李先生年轻力壮,只稍稍退后了两步,见到来人以及他身上扎眼的官服,眼神一震,嫉恨不已。

连县丞查看起李泽的伤情,担忧地问:“如何?可还能动?”

李泽面目全非,惨然一笑,便晕了过去。

连县丞吓了一跳,赶紧招呼跟他一起来的衙役,“快!快送他去医馆!”

衙役上前,架起李泽。

李先生不禁阴阳道:“连县丞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过我管教对老师不敬的学生,动手亦有分寸,连县丞越俎代庖,管得太宽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县丞板着脸,冷漠的眼神直视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对我不敬,我可曾对你下过这样的重手?”

李先生顿时脸色难看,哑口无言。

连县丞和李先生,亦是师生。

真正有本事的人,早就离开仁县,去往安全的地方定居生活,留在仁县的,一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二是对故土有情义,三是没有本事在外面很好的生存。

仁县的普通百姓是第三种,连县丞是第二种,县衙的官吏们、县学的李先生可能第一种、第三种皆有。

但这也是李先生一直记恨连县丞的原因之一。

他是连县丞较早一批学生之一,但一直以来,连县丞都更重视另一个家境不如他、能力不如他的学生,后来他想求娶连县丞的女儿,连县丞却将女儿嫁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得到连县丞的精心教导,竟然比他先考上秀才不说,连县丞还帮那个人在外地县衙谋了差。

李先生赶走连县丞的那天,满心都是“连先生那么得意还不是得向我低头”的畅快,真正耀武扬威的人,是他,所以他才会以己度人。

连县丞如今翻身,一定会来报复他,赶走他!

李先生愤愤不平,又带着恐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县丞却没再理会他,转头面向学生们。

这些学生中,有些曾经也受到过连县丞的教导,如今对上他的视线,羞愧地低着头。

连县丞微微叹了一口气,并未苛责,直入主题:“县令大人有命,为本县学子学而无忧,学而专心,特将县城西抄没的马家宅子改为新县学,半月时间搬迁,务必爱护,不可如旧县学一般敷衍。”

学生们惊喜。

那是本县最好的宅子,听说还有花园,满县的人远远路过,没有人不向往,竟然会改成县学!

对比这个小又简陋老旧的县学,日日待在那样的好宅子里,该有多惬意。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搬过去。

连县丞又道:“定襄县新县令乃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才名响彻京都,县令大人与其交好,特地请其传授经验。”

学生们中,几个真心向学志在科举的学生渴望几乎冲破他们的眼睛,包括石棋和张本季,若是李泽在场,定也要喜不自胜。

唯有李先生,不甚高兴。

当他以为对方必然是为他而来,却发现对方实际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便越发不甘,愤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师者,真正重要的是学生的前途和德行。

连县丞蹉跎多年,真正在意的是仁县学子得不到好的引导,荒废学业,不是恨曾经的学生。

连县丞没让学生们高兴太早,泼冷水道:“新县学自会有新学规,县令大人已命人刻在影壁上,需得熟读谨记,着重一点,日后县学每月考核,由县令大人亲自出考题,超过三次不合格者,逐出县学。”

众生皆惊,有慌张的,有担忧的,也有跃跃欲试的……

连县丞殷殷嘱托:“县令大人重视县学,切不可懈怠。”

李先生看他这姿态做派,厌恶至极,咬牙切齿地问:“好歹我是县学的先生,负责县学,连县丞这样视我于无物,将我至于何地?”

连县丞道:“县学隶属于仁县,县衙和县令大人有整治之权。”

李先生冷嗤:“别再狐假虎威了!”

学生们霎时噤声屏气。

连县丞颇为冷淡地扫他一眼,便又转回头吩咐:“搬走前,此间必须收拾干净,不得损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足了对李先生不屑一顾的姿态。

学生们匆忙应声。

李先生怒不可遏,“你还要假惺惺到什么时候!”

连县丞不过是对他全不在乎,便刺激得他情绪过激。

而连县丞甚至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失望的情绪,他早就不认这个学生了,“公道自在人心,老夫为人如何,自有仁县百姓和学生们评判,与李先生倒是无关。”

李先生恨声道:“你很得意吧?如今又压在我头上,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的学生吗!你偏心过甚,根本就不配为师。”

连县丞对着他摇摇头,眼里是直白地否定,“你心思庞杂,根本不在学业,吃不得苦,投机取巧,只知钻营……不配为师,县学不能留你。”

李先生一副“你终于露出真面目”的神情,“说那么许多,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你欺师灭祖,我可有状告你?”连县丞挺直腰背,花白的胡须整齐有序,背手道,“老夫持身以正,问心无愧,倒是你,如此与我叫嚣,可是虚张声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先生再次无言与对。

而说要晚到的许活仍旧没来,倒是来了一群衙役,忽然将这间屋子堵住。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过去,不明所以,又有些不好的预感。

新县尉庞震带着四个衙役进来,团团围住李先生,冷肃威严道:“李子明,你涉嫌参与前任县令马庆县学舞弊,县令大人特命我等将你逮捕归案。”

“冤枉!”

李先生立即喊冤。

庞县尉冷然道:“捉拿你,自然是证据确凿,不容狡辩,拿下!”

衙役们直接动手,扭着他的双手向后。

李子明下意识挣扎,口中不断地喊冤,突然瞥到连县丞,膝盖落地,苦苦求道:“老师,你救我,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连县丞面无表情,直接侧身,“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李子明不敢放弃求他:“老师,你最心软,你从前都没怪罪我,你再帮帮我……”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自私自利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县丞更没什么怅然若失,闭眼,彻底撇清,彻底放下。

庞县尉挥手,喝道:“带走!”

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学生们。

学生们慌乱不已。

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85章

许活没有去县学,她去医馆看了挨打的学生李泽。

李泽醒着,他没有钱上药,就只求温老大夫将他头上的破处止血包扎好,不必理会别处。

“给他用上,诊金和药钱,本官付。”

小小的医馆内,老大夫、药僮、李泽三人皆看向门口,随即便要行礼。

许活走进去,按住艰难起身的李泽,又对老大夫道:“劳烦了。”

三人皆受宠若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老大夫连声说“不麻烦”,喊药僮去准备。

李泽则十分不安地躺在木板床上,“县令大人,学生……”

许活抬手,“先不必多言,治伤要紧。”

他身上亦有伤,需要宽衣赤身上药,李泽是读书人,在县令面前衣冠不整,深觉失礼。

许活善解人意,得了温老大夫的同意,便面向药柜,时不时打开抽屉查看。

药僮也是老大夫的儿子,今年才十六,胆战心惊地陪在她旁边,回话时磕磕巴巴,急得眼睛都红了,不住地瞧老大夫。

温老大夫包扎好李泽的头,便叫儿子来给李泽身上上药,他去回许活话。

许活问得更深了几分,涉及到的医理,也逐渐深入。

温老大夫惊喜,“大人竟是会医术吗?”

“技多不压身,本官既是要做官,要为民生计,自然不能只知纸上谈兵。”

李泽和药僮看向许活的目光皆崇敬有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老大夫深深拜下,呼:“草民等幸得有大人为父母官!”

有前任县令马庆对比,许活这个新县令在仁县百姓们心中,充满了救苦救难的神光。

她的身份背景不是秘密,家世极好,又如此年轻有为,有人说以她的家世可能根本看不上小小的仁县搜刮出来的仨瓜俩枣,为了政绩升迁,定会做个好官,为仁县百姓做实事。

百姓不在乎背后的缘由,只在乎她是个好官,便会诚心爱戴她。

民心便是这样来的。

许活做了什么,不吝啬于表露出去,教百姓知道,也很乐意施与恩惠,“本官只是有所学,并不精于医道,不过京中有些方药,此地应是难见,可与温大夫交流一二。”

温老大夫喜形于色,感激不尽,“大人恩德,草民……”

许活不在意道:“若能救死扶伤,才是恩德。”

恰好李泽的伤口处理好,他也能走动,许活便带他去即将变成新县学的宅子。

县内的路就是泥土路,灰尘很大,许活的官靴越走越脏,不过没了那些污秽,脚踏实地地踩在地面上,许活心境上是清透的。

李泽是本地人,对变化的感触更直观,敬服道:“县令大人一来仁县,仁县便处处欣欣向荣,学生实在是敬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官若是处在你的位置上,未见得比你做得好,你是个聪明人,只是欠些机遇。”

李泽连忙谦逊道:“学生惶恐,不敢当……”

“有何不敢的,若是能从你这样的开局走到会试、殿试,甚至是做官,改换了门楣,本就可以春风得意。”

李泽虽是向往,却也不敢真的妄想,本朝仁县至今还未出过进士,更遑论做大官。

“本官第一次到你们村,你们村中人尚不知本官的身份,便对本官和护卫说了许多你的事。”许活目不斜视地向前行,“李村长那时来县里领种子,应是与你说过吧?”

李泽不敢撒谎,“是,叔祖父十分感激您,还交代学生一定要努力向学,报您的恩德。”

李泽生在仁县最大的村子——河口村,河口村土地肥沃,若是当年不发涝,便会丰收,人口也多,足有将近一百户,是仁县最大的农税来源地,徭役却与其他村持平。

仁县没有富裕的村子,但在马庆的治下,河口村的人口一直是增长的。

河口村也是仁县唯一有启蒙学堂的村子,虽然启蒙先生的学识不高,可有这样的远见,已是不易。

河口村村长是李泽的堂叔祖父,他们夸耀李泽:字,先生教一遍他就能学会;背书,短的一遍就能记下,长的也不出三遍;李泽八岁,村里那个过了县试始终过不了府试的老先生就不知道怎么教他了;李泽十五岁便过了童生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诸如此类的夸赞,可能有在外人面前夸大其词抬高自己的嫌疑,但许活确实记住了李泽这个人。

李泽如今十九岁了,还在县学。

两人步行到马家旧宅门口。

李泽自然认识这里,不解。

县衙账上的钱,不能用在修整宅子上面,宅子的外围没有任何变化,只牌匾撤了。

大门紧闭,许活抬步,方一抬手,李泽便眼疾手快地上前,“学生来。”随即抓起门环,轻轻敲了几下。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是许活的护卫之一。

马家充公的两个宅子,空置着也是浪费,其中一个宅子,改成县学,另一个小一些的宅子,护卫们和女先生们暂时搬了过去,如今县衙后宅,只有许活、方静宁、许婉然和小荻,以及厨房的厨子和两个粗使婆子。

李泽初见到护卫,以为县令大人住在这里,门全敞开后,影壁映入眼帘,整张墙面上皆是字,最右侧大字写着【学规】二字。

“大人,这是……”

“本官和定襄县令顾大人共同拟了两县县学的新学规,望日后两县学子以此为诫,以县学为荣。”许活背着手,望着影壁,“日后这里,便是新县学,也是仁县学子青云直上的起点。”

李泽不禁胸中激荡。

许活转头,看向这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青年,“世间广阔,人生漫漫,哪都会有不平,本官不知你是否会心存不甘,有也是人之常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泽想否认,他并无不甘,却说不出口。

怎么会没有不平呢?他少年得志,还未意满便几乎夭折,靠着不光明的手段、集全村之力才得以通过县试,很长时间根本看不见前路,根本不知道留在县学的意义,想愤而甩手又无法面对村里人殷切盼望的目光,日日都受着煎熬……

“其实年轻时受挫,于你并非坏事,本官见过许多天赋惊人、少年得志、中年失意之人,倒是少年时吃过苦,成年后心性坚韧,大有天地。”

“当然,若是能一生平顺,也是福气。”

许活拿顾笑舟举例,“顾大人是探花,少年困苦,青年风光无限未有几日,便成了满京城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但始终不改其志,日后官场上会走到哪里无人可知,有一点却可以肯定,日月照山河,天地可为鉴。”

日月照山河,天地可为鉴。

这也是新学规的最后一句。

李泽怔然片刻,问:“顾大人的志向是什么?”大人的志向,又是什么?

许活复又看向影壁,“修身正心,学有所用,为民生计,扫尽世间不平事。”

李泽震动,仿佛一直以来笼罩在眼前的迷雾被一双手拨开来,那里是……广阔天地。

“你是县学首席,前程可期,便该心中有术。”许活语气轻淡,并无任何挟恩之意,“舞弊乃是大罪,本官理解你们读书不易,百般挣扎才走至如今,实在不忍你们前途尽毁,便保下了你们。”

李泽的神情随着她的话,从慌乱过渡到感激沉重,“学生们何以为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舞弊的罪责,涉嫌其中的考生论理也需要追责,但许活打从一开始,就让马庆背下了所有,县学舞弊全是他主使,如今再加个从犯李先生,而学生们受到了责骂都不敢不尊师重道,乃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许活心知学生们之中有秉性不好之人,想要保下大多数,只能暂时容忍这一部分人留在县学。

不会很久。

习惯于走捷径的人,很难沉下心去提高自身,县学的月考核会淘汰掉他们。

但如果他们知道怕了,为了不被淘汰,就此改变、上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功德。

“岂会无以为报?无论为民为士为官,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便不愧对故土生养,县学教诲和少年之心。”许活目露期许,“奋力一搏,明年的院试,本官希望仁县县学榜上有名。”

许活一番推心置腹,李泽心潮澎湃,进学之心势不可挡。

而现实是,县衙抓走了李先生,如今的县学,无可教之师。

关于新的先生人选,许活问连县丞:“可有推荐?”

连县丞仔细思考,犹豫半晌道:“云州难以留住有才能之人,下官所识之人,恐怕难以匹配大人之志。”

许活沉默。

若是本地请不到,便要在外请,耗费巨大,也耽误学生们的学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此时不禁有些羡慕顾笑舟了,她所学皆非为科举,能教,却不见得能教好,顾笑舟却可以亲自上阵,再没有比探花郎更方便合适的老师了。

“其实……”连县丞试探地开口,“下官知晓哪里有饱学之人……”

许活抬眼,示意他说。

“下官听闻,流放之地有许多官员,学问定是不肖多说。”

许活:“……”

这个建议确实是切实建议,只是,她任职仁县,沾手之事,件件容易教人弹劾,若真按照连县丞的建议做了,又添了一件可弹劾之事。

连县丞见她不说话,连忙收回前言,“下官只是说说,您切莫当真。”

许活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已经当真了。”

连县丞讪笑。

“本官派人去打听打听,是否有流放之期将满的。”

连县丞闻言,眼神炯炯有神,不好意思道:“大人,若是能够请来,下官从前教导过的几个学生可否有机会受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官公平公正,若有真材实学,能通过县试,便可入学,自有机会受教。”

第86章

连县丞提起流放之地,也提醒了许活,魏琮流放的地方离云州也不算太远,只有三百多里,起码比京城近很多。

县衙后宅——

许活对方静宁道:“我派个人过去,打点一二,送些东西,那头知道魏琮还有亲戚关照,会对他宽宏几分,免得受不住苦役。”

方静宁感动,“我这个表妹都没想到,你却如此周全,都是为了我。”

许活看向她隆起的肚子,拉着她坐下,叹道:“天气越来越热了,你若不是为了我,也不必辛苦装孕身。”

方静宁摇头,“这里冬暖夏凉,我和阿姐每日在亭下乘凉,读读书,做些针线活,并不觉得闷热难熬。”

“整日在后宅,总归是憋闷的。”许活思索片刻,道,“你们还没见过仁县的风光,过几日,我带你们去郊外游玩吧。”

“还是算了吧,阿姐身子重,我怕她受颠簸,而且,万一被人瞧出异样,也不保险。”

许婉然的肚子较寻常孕妇不算大,穿着宽松的襦裙,几乎看不出来。

方静宁只见过别的孕妇的状况,没亲自照顾过孕妇,见姐姐虽然面色红润,但除了长肚子几乎没长肉,总怕她身体有什么不妥当,整日小心翼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默然,半蹲在她面前,仰头道:“静娘,我对你和阿姐有亏欠。”

方静宁否认:“怎么会,我和阿姐并未觉得哪里不好。”

“你们安之若素,不是我忽视你们的理由。前些日子我太忙,咱们又人生地不熟,还没理顺此地,我不放心你们单独出去,并不是我怕你们出去露出端倪。”

对在意的人,才会常觉不足。

许活认真道:“静娘,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不是被动地考虑各种因素,然后选择善解人意,如果想,我们就尽力安排周全,不必因此而委屈自己。”

方静宁低头看着她,不禁瘪嘴,“你每次都很有道理,我们体贴还不好吗?再说,从小长在内宅,早就习惯了……”

她说到后来,声音渐低。

许活握着她的手,“偶尔放纵散心,没有妨碍,想去吗?县里和之前不同了,你们不想看看吗?”

方静宁……当然想。

“想去我便安排,我再去问问阿姐的意愿。”

许婉然很是体贴,说是孩子生下来再出门更安全一些,时间充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问她的意愿,“如果我全都安排好,不考虑孩子,阿姐的心意是什么?”

许婉然无奈,“怎会不考虑?”

“阿姐和婉娘如今考虑孩子,以后会不考虑孩子吗?这孩子并不仅仅是你们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将来孩子出生,我若是有空闲,也都会照顾,阿姐和婉娘若是忙,我也能抱到前衙去办公。”

许婉然失笑,“我们有什么可忙的,还能耽误你的正事不成,你抱孩子要教人笑话的。”

“阿姐,咱们如今不在京中,有我在,你们便是自由的,随便你们想做什么,不必受拘束。”

许活拿起桌上新做好的虎头鞋,小小的一个在掌心,看得人心软,“你生产我已经安排好,在州城请了一个接生手艺最好的产婆,你产前我会提前接她过来,坐月子一段时间后,很快就会冷下来,你们就见不到此地今年的夏日风光了,而以后的每一个夏,都不再是今年的夏。”

她这样说,太过动人,许婉然实在没法儿不去向往。

出游的第一步便确定,第二步便是许活来安排,先处理好县衙的事,好空出时间陪同。

县学的老师得尽快安排好,最近的流放之地,便是玉苍军驻地附近,许活先派人前去打听。

今年仁县已有的耕地,都已经重满,虽然一部分有些晚,出苗较先前的晚,长势还行,夏季又得锄草除虫,还得防旱防涝,农民一整年的牵挂都在那一片耕地上。

许活将县衙的事务暂时交到连县丞手里,便带着几个护卫快马跑遍各个村子,实地查看田地,顺便告知他们可以存些山货,日后去县城卖,价钱会比从前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百姓被侵占的土地,许活做主返还给百姓了,另外,还告知各个村子,没有土地或是土地不足,可按照朝廷规定的口分田亩数开垦,县衙派人丈量后会给他们登记在册,没有任何购置地税,以后正常每年交田税便可。

许活还查看了民兵队的训练情况。

一切都在稳步向前。

新的县令大人不欺凌他们,还会帮他们打算,仁县的百姓比从前有盼头,脸上都有了更多的笑容,见到许活个个都激动的无以复加。

许活很想让方静宁和姐姐看到这一切,返回到县中,便着手安排起三人的出游。

两日后,备好马车等在后门,搬好东西,方静宁、许婉然和小荻上车,众人便出发往县城北门走。

许活骑马在前,护卫们骑马在侧。

街上,县城百姓瞧见县令大人,纷纷停下抱拳躬身行礼,并无恐惧,只有恭敬,直到许活他们过去,方才继续做先前的事,只是闲谈里免不了要提及“怀孕”的县令夫人。

方静宁和许婉然从马车窗中看见这一幕幕,县城的细微变化,她们也看在眼里,对视中,是满溢的引以为傲。

县城里的路还算平整,出城后便开始有些坑洼,抽百姓劳役,也得考虑农时,因此还没有细致地修路,只是在下雨后稍稍平整了路面,保证基本的通行方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比起他们来之前无人管的情况,已经稍好一些。

“我前几日发现有一处,远山青黛,草地青绿,漫山遍野开着月季,正适合游玩。”许活骑在马上,跟方静宁和许婉然说他们此番去的目的地,“那里土地还算平坦,离县城近,明年便有可能开垦成耕地。”

方静宁趴在马车窗上问:“若是修出路来,可以登山赏花,若能留下几篇可传唱的诗篇,许是会吸引些文人骚客慕名前来。”

许活道:“无妨,若真有那一日,我便在山的另一侧修上石板路,那里陡,文人不找些苦头吃,写不出好诗。”

方静宁俏脸冰冷:“……”

好像凭白无故,嘲讽便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脸上。

是说矫情吧?

她就是这般矫情!

方静宁坐正,刷地甩上帘子,不再与许活说话。

许活:“……”

好端端地说着话,怎么突然便恼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内,许婉然和小荻莫名地看着满脸不高兴的方静宁。

方静宁挽着许婉然的手臂,小声气道:“她就是偏见!”

许婉然好笑地哄她:“那咱们不理他,晾着他。”

方静宁重重地点头,头轻轻靠在许婉然肩上,“阿姐对我最好。”

许婉然摇头,取笑道:“是我对你最好吗?阿姐为何只瞧见你对荣安撒娇使性儿,对别人都是极明理的?”

小荻笑得见牙不见眼,“婢子也看到了。”

方静宁羞恼,“你们一个两个,都来看我的笑话。”

许婉然和小荻笑出声。

马车外,许活听到了她们的笑声,眼中泛着笑意。

目的地到了。

马车停下,许活叫她们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扶着许婉然先出来,许活扶着姐姐下来,小荻随后走下马车,站在旁边等候。

方静宁最后一个出来。

许活伸手。

方静宁傲娇地抬起手,落在许活的掌心前陡然平移,伸向小荻。

小荻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世子,试探地伸手。

许活的手抢先追过去,握住了方静宁的指尖。

方静宁抽手,抽不出来,顾忌着面子,小声凶巴巴,“放开!”

许活不放,还得寸进尺抓着她的手,直接搭在她脖子上,托着她的腰背和腿窝,一把将人抱起来。

方静宁吓了一跳,紧紧搂着许活的脖子,缓过来后,羞愤欲死,“你快放开我,在外面呢!”

好多人!

方静宁看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们全都很忙似的搬东西,许婉然和小荻也都背对着她们,似乎没人看见她们打情骂俏。

他们太刻意了!

方静宁红脸,忍不住攥起拳头,无力地锤了许活肩膀一下,“都怪你,没羞没臊!”

许活也瞥见了众人故作忙碌的模样,飞快地亲了方静宁唇角一下,便若无其事地放下人。

方静宁红通通地傻楞在原地。

“没人看你。”许活捏着她的肩膀,转动她,“看,山花烂漫。”

方静宁一转身,便塞了满眼漫山遍野的红,彻底失神,“真美……”

许活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老乡说,翻过山,才是漫山遍野的艳,若是费尽辛苦攀登,心境是否更不同?”

方静宁下意识地点头。

许活轻笑。

方静宁回过神来,嗔怪道:“你这人,明明什么都懂得,偏要故意惹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扶着她,煞有介事道:“你可是我唯一的夫人,我们孩子的母亲,我哪里敢教你不快,这分明是你我之间的情趣。”

方静宁心里又甜又气,“你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世子吗?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不远处,许婉然瞥见两人的神情动作,也心道:荣安变了许多,相爱的人,彼此都会变得更好。

随即,她又转向山花,眼里光亮,唇角上扬。

爱自己,也会变得更好。

……

仁县县衙前——

几辆马车缓缓停下后,一个穿着鲜艳绸缎长袍,颇为圆润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揪紧眉头,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心疼。

随从昂首挺胸地走到衙门前,对衙役道:“劳烦禀报县令大人,县令夫人娘家族中的四老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7章

许活一家皆不在县衙内,庞县尉和连县丞代为招待方四老爷。

方家豪富,方四老爷的性情又偏张扬,他习以为常的姿态动作言语,仁县的人看来,颇有摆阔的架势。

仁县苦前任县令极其家人已久,那种怨恨和恐慌深入骨髓。他们区分不出生来浸淫在富贵之中和马家那种小人得志的做派的区别,只觉得像。

连县丞打从看见方家人便心底不适,因为对方是县令大人的姻亲,便强压下了这股情绪,只是仍然热情不起来。

庞县尉是许活的护卫,曾经与方四老爷有过几面之缘,便主动解释道:“大人忙了许久,难得抽出空来带夫人和大娘子去郊外游玩,四老爷,可否晚些去禀报?”

出去玩,证明两人感情好,方四老爷笑呵呵道:“无妨,无妨,不必去催,不是外人。”

后宅无人,庞县尉便请厨房准备好午膳,送到前衙来用,他和连县丞并李主簿陪同。

“他们每日就吃这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四老爷亲耳听见庞县尉交代人“准备好的”,端上来便只是这样,他满眼的震惊、痛惜。

桌上八道菜,几乎都有肉,这还不好?

连县丞食不下咽。

李主簿表情也有些讪讪。

方四老爷一无所觉,就是觉察到也不会在意这边陲小县的小县官们,犹自难过,还夸张地红了眼:“世子金尊玉贵的,我那侄女还怀着身孕,竟然在这种地方吃尽了苦头……”

连县丞神色不好,庞县尉出声打断:“四老爷切莫如此说,县令大人虽出身勋贵,却一心为民,夫人对此地百姓也颇为怜惜。”

方四老爷不是全然地口无遮拦,只是不在意,闻言便道:“他们夫妻都仁善,我这做亲戚的就是见不得他们吃苦。”

他们在老家,敢以平南侯世子的长辈自居,在许活的人面前,可不敢。

随后,庞县尉和方四老爷一同岔过此节。

午膳后,庞县尉方派了个护卫前去郊外禀报。

一个时辰后,许活他们返回县衙。

方四老爷就坐在平常方静宁和许婉然她们常待的亭子里喝茶纳凉等着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早在知道消息,便思归心切,一踏进县衙后门,便迫不及待地往里走。

她脚下生风,边走还边左右张望。

方四老爷瞧见,吓得不行,慌张极了,“慢些慢些,莫急莫急,你还怀着身孕呢!”

这可是平南侯府的嫡孙儿。

方四老爷坐不住,赶紧迎出去。

方静宁想起来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太激动,便又放慢步子。

许活没落后太多,一个大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待到两方汇合,与方静宁一起执了晚辈礼。

方四老爷瞧着她们,激动地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许婉然和小荻慢慢走过来,也随了许活和方静宁,与方四老爷见礼。

方四老爷高兴地合不拢嘴,“我此番过来,带了几车好东西给你们,正好你们补补身子,静娘怀着孕,尤其得吃用些好的。”

方静宁点头,问候了方家诸人。

方四老爷皆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终于压制不住急切,问:“阿弟呢?他身体如何?长高了吗?童试呢?可有通过?”

方四老爷知道她肯定挂念弟弟,便道:“我给你们捎了信过来,就在亭子里,有景瑜和则眠先生的,也有魏家人托我捎给你的,我还特地到京中,带来了侯府的信和东西。”

许活攥着方静宁的手,按住她急迫的身体,转头温声叮嘱许婉然:“阿姐累了吧,先回房休息。”

方静宁按捺住情绪:“让小荻陪阿姐回去。”

许婉然点头,冲方四老爷微微一礼,和小荻一起往后走。

随后,许活陪着方静宁不快不慢地往亭子里走。

方四老爷边走边神情骄傲道:“景瑜考上童生了,名列前茅呢,则眠先生还不甚满意,说是州试延后两年再试。”

方静宁笑容满面地点头,“他年纪小,晚两年稳妥。”

许活附和道:“正是,先生一定是对景瑜寄予厚望。”

方四老爷连连应声,“是嘞,族长也说,晚两年,兴许景瑜能争一争案首呢。”

他一脸的与有荣焉,仿佛案首已经在掌握之中。

三人到亭中,方静宁急于看信,许活便和方四老爷闲谈些云州的情况,偶尔涉及物产,很快就带过,并不谈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方四老爷沉不住气,主动提及此番来意。

许活淡笑道:“不急,四老爷难得来此地,先派人带你四处游玩一番。”

“正事要紧,游玩儿可以容后。”

方四老爷不觉得此地有什么可游玩儿的,方家压根就没有看上这个地方的生意,他来甚至都没带什么货物,不过是碍于许活才过来的,为了和平南侯府更紧密,方家不介意贴上大笔钱财为许活添政绩。

许活看出他的态度,不以为意道:“方家都是大生意,我这一县属实不够看,是以我还请了定襄县令带着定襄商户一同前来商议,咱们等他们来再谈。”

方四老爷听后,意外,“还有别的县?”

许活只是颔首,并没有多言。

方四老爷不方便住在县衙后宅,许活安排他和随从住进了驿馆。

由于仁县的地理位置,入云州先入仁县,是以驿馆修建得还算规整,不过肯定比方家的宅子要差上许多。

许活亲自陪他过去,表达了些许歉意。

方四老爷没表现出明显的嫌弃,说话却有些直,“来的路上也有比这儿还差的客栈,你们外放到这儿,真是辛苦,放心,方家能帮一定帮你早些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平和道:“还是要互惠互利。”

至于调走,她不急。

……

县衙后宅,许活和方静宁的寝室——

“这是府里给你的信。”

方静宁将三封未拆封的信推到许活面前,面前是她拆过的厚厚一摞信封和正在看第二遍的一封信。

对比明显。

许活先撕开祖母给他写的信,都是关心之语,还叮嘱她照顾好方静宁和姐姐。

伯父许伯山的信里则多是对她先前去信的回应。

许活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种种考量都一五一十地写下,送到了京中,伯父会看着处理,他信中没有明言,但也暗示她,陛下有所过问,教她放开手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伯山还特意在信中提及了云州的马场,说云州的官马场不断在扩大,输入到军中的战马也在不断增加。

许活看着伯父的信,思忖许久,她一直在猜测陛下的用意,可能就是希望他们这样身份特殊的地方官员改变一些地方现状,或许是为了做什么准备……

不管为了什么,优先保障好粮食的产出,丰盈粮库肯定没有错,做好父母官该做的一切。

许活定下心,打开最后一封信——她爹娘的。

信是她娘郑氏的笔迹,信中充斥着“你爹如何如何”、“你爹说”、“你爹问你”……这样的话,末了还绕圈子问她“孩子”。

许活毫不意外,也不指望夫妻俩忽然就对她怜爱有加。

“父亲母亲说了什么?”

方静宁问。

许活直接拿给她看。

方静宁看完,看着许活欲言又止。

“我既然做了,便不会左右摇摆,瞻前顾后。”许活随即便转开话题,问:“魏家人回乡后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笑意盈盈,“大姐姐性子坚韧,说是已经稳定下来,他们在老家安然守孝,方家族中有人路过,皆会过去探望,是以无人欺凌他们。”

“如此你便能放下心了。”

方静宁笑着点头,“明日我写回信,也告诉二表嫂,你有遣人去关照二表哥的事儿,教她宽心。”

“我派去的人,应是也快回来了,若是有魏二郎的回信或者消息,不若一并传回去。”

“好。”

许活又看向她那堆信,“先生与你说的什么,他如今有了更得心的弟子,是完全不理会我了。”

方静宁笑得得意,“我的几篇诗,先生逐字品评指导,我的请教先生也都一一回复了,这次我还要将我写的话本送过去请先生品鉴,至于世子……先生没提。”

许活故作无奈,“看来我的人缘不如你许多。”

方静宁笑容越发灿烂。

她如今敏感的心思都用在了笔下,活得坦然又自在。

许活不禁为她骄傲,问:“你的作品,可够成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笑容收敛,摇头道:“先生说,我还未真正识人千面,行路千里,若只想闺中交换赏玩,不必苛责,若想要供世人传阅乃至于流传下去,火候没到。”

许活明了先生的意思,道:“你的话本,先生应该会更满意。”

方静宁以柳云宁和秋晚两个青楼娘子为原型写了话本故事,许活起初看得时候,以为她会着眼于两人的悲情故事,却没想到,她写了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模糊了真实人物的那个故事,她为两人切身动过情,也真心敬佩二人的舍身大义,她的那份震撼也通过文字传递了出来。

许活说的先生会满意的是另一个版本,方静宁以她们两个的名字创造了一对游侠,性格相貌为人处世皆迥异,却惺惺相惜的两个女游侠。

她们在关怪陆离的鬼怪世界中,惩奸除恶,斩妖除魔,她们不断冒险,不断跨越,不曾畏惧,渴望未知,始终向前。

而在此之前,许活从来没有读过纯以女子为正面主角出现的话本。

没有不匹配的男女爱情,没有需要被男人拯救于水火的女子,只有她们两个,靠着自身的智慧和能力突破重重阻碍。

这两个版本,就像是现实和虚幻,以话本为连接,给云宁和秋晚以新的延续。

许活清楚,方静宁跳脱出了后宅的视角,发现了女子在种种束缚下的不屈、坚韧,赋予了女子相夫教子之外的更多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所希望的,应该就是方静宁能超脱性别本身,去真正成为一个被铭记的大家吧。

许活问:“你想好自己的别号了吗?”

“用名字拆解随便出来一两个字便可,不过我不想叫什么居士、什么山人,我就想叫娘子,如若我的话本流传,我想看到的人都知道,写它的人就是个女娘。”

许活挑眉,“不怕那些迂腐男人诋毁辱骂你?”

方静宁摇头,“不怕。”

“那就争,如何?”

方静宁思索片刻,郑重点头,“好,争。”

许活情不自禁地俯身,吻向她的唇,呢喃:“我就知道,我们是天生一对……”

……

之后,许活得空便会请方四老爷来县衙用膳,旁的时间便打算派护卫带他去郊外游玩或者在县城内逛,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两日,方四老爷常觉无趣,只偶尔能在县城的铺子里看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皮子或是药材,数量也比较稀少。

掌柜皆殷勤地招呼,以为能成一单大生意,殊不知方四老爷见惯了好东西,并不十分看得上,兴致缺缺。

第二日晚膳,他便客气地跟许活说:“不必再劳烦护卫特地带我逛,我待在驿馆等候顾县令到达便可。”

许活表示了招待不周的歉疚。

这时,方静宁兴致勃勃地问:“四堂叔可要去瞧瞧我办的启蒙学堂?”

“学堂?”方四老爷不解,“什么学堂?”

“我从京城带了些女先生过来,天暖之后便在一处宅子外免束脩为所有百姓启蒙,只要他们会,百姓想学,便会无偿教授。”

教授内容不限于读书识字,还有算数,乐器,骑射武艺,基础的医理……

时间固定,百姓可以自行选择想学的部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何一技之长,都可能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救命,在县衙的不断宣传下,子女学了回去教父母,一人学教全家的情况屡见不鲜。

方静宁笑道:“待生产后,我和阿姐也打算去为百姓上课。”

方四老爷失语半响,方才磕巴道:“甚、甚好……你这是做大善事呢,我定要去看看……”

隔日,许活抽出空,陪同方四老爷前往马家旧宅,免不了路过新县学。

新牌匾已经挂上,大门完全敞着。

方四老爷一瞧见牌匾上【县学】二字,便道:“这不是你的字迹吗?”

“是,方四叔好眼力。”

从他到来,许活便开始称其为“叔”。

方四老爷瞅了好几眼,“好似没学子……”

“还未搬过来,这是前任县令的宅子,做县学前得修整,且先生尚空置着。”

方四老爷自然听过前任县令的恶事以及此地百姓对新县令的吹捧,对前者越是恶,对后者便越是喜。

两人没走多远,便瞧见人群聚集,大大小小,全都老老实实地蹲着,手里拿着个小树枝,在地上鬼画符。

人群前面,是一个衣着简朴的貌美女子,头上只有一根木簪束起发髻,手里拿着一根一头裹着布头的碳条,在大块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四老爷打眼一瞅,便知道那女子身段极佳,可许是对方神色太过认真,所做乃是教化之事,便起不了什么污秽的心思。

许活站定,没有靠近,不疾不徐道:“此处宅子,亦是马家旧宅,先生们和护卫们分住前后,之所以在此教授百姓,是因为先生们皆貌美,恐有不长眼的闹事骚扰,护卫们在此,宵小不敢冒犯。”

方四老爷又瞧了一眼那女先生的脸,然后赶紧收回来,干笑,“有理,有理……”

“在外有教无类,百姓中若有天赋出众者,会带进宅子里专门教导,兴许数年后仁县会学风蔚然。”

许活和方静宁便是要打破贫富读书的壁垒,即便日后她不在仁县了,多一个秀才多一个举人,更甚者有此地学子金榜题名,都会给此地带来巨大的变化。

方四老爷哑口不言。

他终于意识到,许活每一步都有计划,不止三年,也不只是为了政绩和升迁,她……是真的想要为百姓们做些实事。

……

方四老爷来仁县的第四日,顾笑舟到了。

他没有家世依靠,比许活要落魄很多,而定襄县的商户,临近边境常年受侵扰,自身难保更遑论赚钱,架着几辆牛车停在仁县县衙,也都颇为寒酸。

许活亲自出来迎,见金珠也来了,立即派人去后宅知会方静宁,然后为顾笑舟和方四老爷互相引见,便带着他们去书房单独说话。

连县丞则是安排商户们在县衙外停牛车,然后招呼他们进县衙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挺着大“肚子”的方静宁和小荻等在后宅门中,与顾笑舟和金珠见礼,便带着金珠去后院。

金珠十分的热情,边走边捧方静宁,夸得句句不重样,一张嘴噼里啪啦不停歇。

许婉然在亭子里等她们。

金珠见到她,又是一通夸赞,花样极多。

小荻忍不住悄悄瞧她,实在想象不到顾探花的夫人是这样能说会道的性子。

方静宁和许婉然虽意外,却并不会因此觉得夫妻俩不般配,客客气气的。

金珠奉上她的见面礼,“上次见许县令,得知夫人有孕了,我便亲自在全县换了布头,缝了个百家被,洗了许多遍,还用艾草熏过,绝对干净,不过布料糙,您不介意可以压在床褥下,一样保佑孩子。”

方静宁不嫌弃地亲自接过来,好奇地打量:“我娘家没有这习俗,我倒是头一次见到百家被,既是好寓意,届时一定会用。”

许婉然也温声夸道:“陆夫人这女红真好,针脚细密。”

金珠笑得见牙不见眼,极爽利,“大娘子这可是折煞我了,我自小爱扒拉算盘,女红若非我娘压着我学,是极不成的。”

许婉然轻笑,“看来陆夫人算盘打得极好,陆大人得夫人这样的贤内助,定然如虎添翼吧。”

金珠骄傲,“那是自然,他这种读书人不屑与铜臭为伍,岂能有我通钱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一眼,随即含笑道:“如今陆大人怕是希望铜臭不断吧,咱们皆是想为百姓做些实事的,钱财的好处再清楚不过,哪里还会嫌臭。”

这县衙虽然比定襄县衙阔气多了,方静宁和许婉然却没有仆从成众,也不傲慢瞧不起人。金珠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附和她:“是极。”

她们三人这里其乐融融,书房里,许活三人气氛却微妙。

许活坐在书案后的主位,顾笑舟和方四老爷对面而坐。

由于仁县和定襄县挨着,物产基本相同,许活便请顾笑舟先说。

顾笑舟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方四老爷在许活的主持下,也以商人的阅历告诉二人是否有价值,南边儿的需求几何,价钱几何,能不能得利,得几分利……

基本上没有遮掩。

许活问:“双方可能互利互惠吗?”

方四老爷诚实道:“其实并不是不能做生意,不能盈利,是此地不稳定,很多商人不愿意冒险,开铺子也无法保证货源。”

谁也不想开个铺子,三天两头有人打劫,还不一定能收上来货,擎等着血本无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和顾笑舟对视后问:“若能保证两县辖内治安呢。”

方四老爷不信任地问:“能吗?”

许活道:“方四叔这三日在仁县走动,治安如何?”

方四老爷想了想,点头,“倒是平静。”但他看向顾笑舟的眼神依旧怀疑。

顾笑舟那里确实麻烦一些,那才是真正的民风剽悍,很多人不服管,动辄武斗,更别说还要防范摸进来的匈奴。

不过顾笑舟并不慌,掷地有声道:“本官可以保证治安。”

许活接过话道:“我借了顾县令一些护卫,正在加紧练民兵以防外敌,我们与玉苍军也有联通,对治安已经有防范。”

顾笑舟道:“排除治安的担忧,不必介怀我二人的官身,在商言商,以利言利。”

若是前几日刚来时,方四老爷就会主动白给钱让俩人赚了,如今了解了许活的心意,顾笑舟与她交好,应也是一样的心思。

方四老爷不禁坐得板正,拿出了往常与人谈生意的架势。

然后,他便收到了许活和顾笑舟的双重夹击。

他们一个说“本地商户开铺子从百姓手中收货,方家从本地商户手中取货”,另一个便说“可以官服可作保,签字画押”;一个说“不能压价”,另一个便说“层层压价,百姓利薄,反馈于商,也无力购买”;一个说“不可与民争利”,另一个便说“需要地方保护”……

方四老爷苦不堪言:“二位,生意不是这样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两尊大佛,哪里是谈生意,分明是三足鼎立,三堂会审,三……不知道什么的。

方四老爷腹诽:早知道这样,族长不便来,老五来也好,何必他来受这个折磨。

第88章

方家想送钱,他们不要,非要谈什么生意,谈生意还不给商人赚钱,完全矛盾。

何必呢?

方四老爷苦笑,“既然说要在商言商,我不妨提醒二位一句,云州本地也有大商户,定是背靠着人,若是你们不准压价,日后旁人的生意必定受影响,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许活和顾笑舟闻言,全都面不改色。

方四老爷多劝说了一句:“绝对要得罪人的,万一背后使什么阴毒手段,防不胜防的。”

许活尚未言语,顾笑舟便道:“顾笑舟若是怕,便不是今时今日的顾笑舟了。”

他都敢拒陛下赐婚,可不是无所畏惧。

方四老爷语塞,随即又道:“总要考虑家人吧?”

顾笑舟沉默少许,依旧坚定,“既是为官,便免不了危机重重,难道顾某人因此便要退缩,甚至与贪官污吏为伍吗?若人人这般,世上岂还有清正廉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海晏河清靠的就是许多这样的好官,实在不能说是傻。

方四老爷又看向许活。

许活抬眸,淡淡道:“常言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方家若是挡了旁人的财路,恐怕旁人也要视方家为眼中钉,退避让路乃是下下策,莫说方家当年也是冒险下注,新朝才得以封爵,便说方家先祖做头一单生意时,想必也是冒着风险孤注一掷,才有了后来的家财万贯。”

方四老爷神情不由骄傲,“正是,方家先祖发家颇为不易,决断也果断。”

有些发达了的人家,会粉饰不堪的过去,方家人却很骄傲,尤其是当初方家对开国皇帝的投资和之后的荣光,恨不得反复拿出来回味。

不过,许活的重点不是吹捧方家,他偏离重点了。

顾笑舟听出来了,从容不迫道:“做生意总归是有风险的,没有前期的投入,如何期待更大的回报?况且,云州被低估了。”

方四老爷眼里迷茫。

他真的完全没有了解过云州,实在是不够重视。

顾笑舟面上表情不变,“云州的物产不止是些山珍野物,还有煤,有未来通商的前景,提前在此地运作,方能占据先机。”

许活瞥向顾笑舟,两人并未谈及“通商”的可能,她是通过伯父的只言片语才对之前的揣测有所确定,顾笑舟全凭自己的考量。

论聪明才智,她确实不如顾笑舟,也不如很多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如便不如,不可能事事皆全。

许活垂眼,几息后随意一提般,“云州的官马场日渐扩大,早晚有一日会放开对民间的管束。”

顾笑舟闻言,若有所思。

方四老爷此时已经坐不住。

他想得更多,若是真如两人所说这般,这生意不容小觑,确实得先占先得,一家独大不可能,可等到旁人皆发现了再想入场,那就真的失了先机了。

方家还真不是白送钱,这是许活给他们赚钱的机会,若不是方家有方静宁这一层关系,等到两人协作彻底稳定下两县,依旧可以与旁的商人谈下生意,只是早晚的事儿。

方四老爷心思流转,迅速换上个喜气洋洋的笑脸,“如此,这生意做得,等到生意走上正轨,怎么也得一两年,二位都是心中有数的,肯定会早早打算好。”

许活和顾笑舟对视一眼。

既然与他谈妥,便可以与两县的商户谈了,按照两人的要求,本地商户断不会不同意。

三人转向前衙,召来定襄县的商户和仁县的商户,一并在堂中商议。

方家负责运输转卖,商户们负责收货,定期交货给方家,在尽力保证方家不亏损且有薄利赚的情况下,商户们和当地百姓也都能赚到比从前更多的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天上掉馅饼,商户们完全处于懵和兴奋交加的状态,直接由许活和顾笑舟牵头粗定了协议。

他们二人在此镇着,暂时也不担心他们是否会遵守,至于未来,他们是否会为了牟利损毁约定,已尽人事。

为了庆祝,许活在驿馆设晚宴,请顾笑舟、方四老爷和两县的商户们一同出席。

本地的商户们逢喜事,精神爽,回去后便将家中储备的好吃食送到驿馆去添菜。

下午,许活邀请顾笑舟在仁县内逛一逛,两人亲身在县中走一走。

金珠听说后颇感兴趣,只是她一个女眷,郎君有正事时跟出去不太妥当,便没有张口。

方静宁注意到,主动提及:“顾夫人一道去吧,不必拘谨,若非我身子不爽利,阿姐也要陪着我,我们定会亲自陪同。”

金珠便期待地看向顾笑舟。

顾笑舟转向许活,“许县令,可方便?”

“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夫妻俩便一同随许活去仁县各处转。

一行人走在街上,金珠感叹道:“区区三月,县城的街道和百姓的面貌便与从前大不同了,许县令治下有方。”

顾笑舟看得更仔细,颔首认同。

许活并不吝啬于谈及她发布的政令,与顾笑舟交流心得,若是有不妥当之处,及时矫正。

顾笑舟也能从她的政令中得到启发,谈兴极浓,有时谈到兴起意见不统一,又要据理力争。

金珠听得百无聊赖,便默默退后几步,独自观望满足好奇心。

顾笑舟回头关注着她。

金珠不耐烦地冲他摆手,让他别搭理她。

顾笑舟便转回去。

许活和顾笑舟走到了新县学门前,驻足,欣慰地仰头望着,谈论着,还有学子发现二人,尤其是探花郎,敬仰地出来拜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珠没兴趣与他们进去,便匆匆跟顾笑舟说了一声:“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顾笑舟不放心,又知道她烦他们聊的,便无奈地没叫住人。

许活冲不远不近坠在后面的护卫抬手示意。

一个护卫便抬步跟上金珠,避免有人冲撞她。

顾笑舟言谢。

许活不在意,请他进新县学。

金珠到了女先生给百姓们讲学的地方,十分新奇,尤其是对前方貌美温柔的女先生,好奇不已。

人美,有学问,温声细语……

金珠不是个能沉下性子的人,自小不爱读书,只一把算盘打得极好,今日听着对方讲课的声音,却不由地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走出另一个女子,摇了摇铃,女先生便停下了今日的课,温声叮嘱众人回去要练习今日学得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先生,可否再教一遍,方才有个字,我没记住!”

一个高壮的年轻汉子借问字想要靠近。

乔先生,就是乔四娘,轻蹙娥眉,退后一步。

这时,前排一个本地打扮的年轻女子站起来,挡在乔四娘面前,高嗓喝斥:“没听先生们说,男女有别,要避嫌,凑啥!你哪个字儿没记住,我教你!”

民风彪悍,一些女子也孔武有力,此女便是。

年轻汉子悻悻,退后的同时嘟囔着:“武三妮儿,就你还教我,别惹人笑了。”

“我叫武阳!”武阳攥拳,表情凶狠地吓唬,“找揍吧!”

年轻汉子一见,怕了她,飞快地跑走。

在场一通哄笑,多是嘲笑那汉子怕女人。

武阳又瞪向其他不安分的男人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哈哈笑着如鸟散,只留下些小孩子和年轻的女人。

乔四娘站在武阳身后,柔声道:“阿阳,谢谢你。”

武阳回身,挠头,憨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给起的名儿好听,她叫出来也好听。

胭脂楼这些姑娘,哪怕是楼中最下等的女侍,都貌美如花,在京中尚且如此,更遑论这边城。

她们这些女先生,与此地大多数女子皆不相同,满城老少男女都稀奇的很。

不过武阳她们这些本地娘子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些柔弱的姑娘,觉得她们矫揉造作,勾得那些平素对她们不客气不温柔的男人们脑子发癫。

但女先生们对男人的靠近厌恶至极,已经上升到身体抗拒,自是不愿意多接触,反倒是很崇拜这些有力气、壮实、能够顶门立户的女子们。

乔四娘眼里有光,希冀,“阿阳,你这样厉害,好生学武,将来兴许能进县衙做衙役。”

她说话动听,细声细气,细皮嫩肉,文雅又会书写,懂很多,还是从京城来的……

武阳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纵是个女子,也忍不住自信膨胀,满足极了,傻呵呵地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好些男人都打不过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着,还攥起拳头在乔四娘面前展示。

乔四娘一眼便瞧见了她手指上的伤口,紧张地抓住:“怎么受伤了?”

武阳呆住,整个手臂酥麻发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手。

怪不得那些臭男人神魂颠倒!

好软!

好白!

都是女人,她怎么香香软软的?

武阳直愣愣地瞅着俩人粗细黑白对比鲜明的手,不受控制地红了脸,羞臊地忘了回话。

金珠在不远处看得饶有兴趣,只觉得那黑壮黑壮的本地姑娘傻的可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乔四娘大概与她有相同的感觉,眼里笑意若隐若现,一双柔荑托着武阳干惯力气活的糙大的手,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

武阳直接打了个激灵,人更傻了。

“你随我进去,我帮你上药……”乔四娘说着话,余光忽然扫见一个熟悉的俊美的身影,倏地满眼惊喜,“顾探花?!”

武阳稍稍回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县令大人身边也有一个着官服的男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顾探花”。

乔四娘松开了武阳的手,提着裙子小跑向顾笑舟。

裙摆如莲花一般摆动。

武阳还保持着交握的动作,眼里的酸意泛滥。

金珠也拉下脸,恶狠狠地盯着顾笑舟。

敢有什么,和离!必须和离!

第89章

乔四娘站定在许活和顾笑舟三步外,福身向二人行礼,而后目光欣喜地紧紧注视着顾笑舟,“顾大人……”

顾笑舟并不与她熟识,只是隐约有些印象,看在对方行有大善,又是许活的人,方才淡淡地颔首,算作还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四娘有一瞬的失落,很快便打起精神,笑得柔美。

“呦~不知这位娘子和我夫君有什么际遇?”

金珠的声音突然在几人身边响起。

她是小门小户出身,讲些体面,却也不多,也没想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像争风吃醋一样的话语,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是不是落下乘。

乔四娘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带着潜藏的审视和比较。

她方才授课时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因为她身后跟着县令大人的护卫,所以猜测过她的身份,不过当时还在上课,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太长时间,只是一念而已。

此时得知这个相貌不如她,气度也配不上顾探花的女人竟然是他不惜拒绝陛下赐婚的夫人,心中升腾起莫名的不甘。

她故意眼神绵绵地望向顾笑舟,语焉不详,语调透着暧昧,“莲心曾得大人解围,一直未曾有机会道谢,还以为此生再不能见到大人了~”

许活瞧着这一幕,微微蹙眉。

她们摒弃过往的糟污选择了更辛苦更清白地重新开始生活,此时却主动提及在胭脂楼的花名……

而金珠不禁气愤地瞪向顾笑舟。

男人除非是真蠢,亦或是装傻,否则绝对不会看不出气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不是蠢人,他聪明得过分。

他对乔四娘所言,表现得极为冷淡,“本官不记得了。”

乔四娘眼里一下子有泪光闪动,楚楚动人,极惹人怜惜。

顾笑舟毫无反应,转向金珠,温声道:“走了许久,脚可累了?回驿站休息?明日咱们就回定襄。”

顾笑舟的偏向明显,金珠没觉得如何得意,当着旁人的面,也不回应他,气冲冲地抬脚就走。

顾笑舟略带歉意地看向许活,随后大步追上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给乔四娘一个眼神。

夫妻二人渐行渐远,顾笑舟一靠近,金珠便走得更快,他也没有恼,仍旧跟在后面,看起来感情好极了。

乔四娘想,他们回去之后,或许会因为她争吵,顾探花的夫人会知道她曾经深陷烟花之地,许是会轻蔑地嘲讽她脏……

顾探花想必也嫌弃她不是良家出身,所以才不假辞色……

乔四娘越想越是偏激,表情也带着满满的怨恨、不甘和痛苦。

许活富有深意的眼神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便也转身。

武阳这时才敢上前,轻声呼唤:“乔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四娘回神,微微弯起嘴角,只是眼神里并无多少笑意,“阿阳,我们进去换药吧。”

武阳跟在她身后,不时打量着她的神色,在进门后,忽然道:“乔先生,你现在跟之前不太一样,为什么?”

那个顾探花出现之前,她教课的时候眼睛里很明亮,不像现在,脸上的笑容好像戴着面具一样假。

她觉得乔先生不该是这样。

乔四娘心底升起一股郁气,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懂什么,你以前连字都不认识!”

武阳怔住,有些受伤,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匆忙找借口,“我、我家里有活,我、我、我……我先走了……”

她慌张离开,乔四娘闭上眼,苦笑。

旁人对她鄙夷,她也对别人高高在上,真是……可悲啊~

县衙后宅,凉亭——

方静宁奇怪,“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许婉然也看向许活,眼神疑惑。

许活平静地讲述了提前回来的缘由,叙述始末,不带任何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蹙眉,“他们之间有密切的过往?”

许活道:“应是无甚密切,顾县令形容坦荡,乔四娘也只说是解过围。”

方静宁却仍不安心,“会否横生枝节?万一影响顾大人和夫人的感情……”

她不由地看向许婉然,万三娘当初就是……

许婉然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许活漫不经心,“人若是偏执,非要泥足深陷,旁人是管不了的,我公务繁忙,辖内百姓尚未能温饱,无暇理会自溺之人。”

方静宁恼她,“那你与我说作甚?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性子!”

许活轻笑,反问:“你是什么性子?”

许婉然在旁边含笑看着她们玩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脸红,羞恼地瞪许活,若非她不分场合,岂会被阿姐笑,于是凶巴巴地赶人,“去前衙忙你的事,莫要在这儿碍我和阿姐的眼。”

许活露出一副畏妻之态,无奈道:“夫人既是不喜我在此,我走便是。”

她说完,深深地望了方静宁一眼,似是祈望她的好脸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方静宁:“……”

“呵。”许婉然掩唇笑出声。

方静宁不依,“阿姐~”

许婉然眉眼弯弯,“荣安除了顾念百姓,心里只有侯府,也只在你面前才这样轻松,静娘,你们要好好的。”

方静宁不好意思,生硬地转移话题,“阿姐,四娘她们不远千里跟我来云州,必然是想要摆脱过往的束缚,我得劝劝她,莫要想岔了,因一念之差自毁余生。”

许婉然柔声提醒:“她们命苦,旁人难以感同身受,说教许是会起反作用。”

方静宁闻言,若有所思。

驿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珠盘问顾笑舟,他和那个莲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笑舟淡定否认:“我与她并无过多交集。”

金珠叉腰追问:“没有交集?那你们是在何处见得,怎会这样有缘分,又在这远离京城的云州见面?”

顾笑舟自然想得起是在何地与那娘子见到的,只是想到如今她在仁县教化百姓,此地无人知其过往,或许不该再提及。

而金珠一见他没有立即回答,当即怒了,“你还骗我没有交集!那怎么不敢说?”

随即她面露猜疑,“她该不是为了你才到这里的吧?你们想再续前缘?”

顾笑舟皱眉道:“莫要胡乱猜测,我从未与其他女子有前缘。”

金珠满脸不信。

顾笑舟便道:“是在胭脂楼。”

“胭脂楼?!”

胭脂楼的名头,金珠也听说过,更生气,“你若是洁身自好,为何要去那种地方?你们男人果然都一个德行!还装正人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解释:“友人邀我前去参加诗会,我并未留宿过。”

金珠嗤笑,阴阳怪气,“那又如何,若不是你们男人色欲熏心,烟花之地就不会存在。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好将与烟花女子的风流韵事当作谈资,若是得了名妓青眼,还要写诗来大肆宣扬。”

顾笑舟不争辩,也不觉理亏,“历来如此,若有风尚,便会蜂拥,世人皆随波逐流,我亦不能完全免俗。”

他极傲,却也想要扬名,自然不会拒绝文会诗会的邀请。

也是因为太傲,顾笑舟不可能像一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一般,一朝翻身便满眼的钱权色,“我从未留情,也未自诩正人君子,那些女子对我心存幻想,不过是对才名和探花郎虚假的幻想罢了,旁人未见过我潦倒之时,没资格享受我的风光。”

陛下和公主也不行。

“我的妻子只能是你。”

“我可不会自作多情地当你是对我忠贞。”

金珠这般说,却也没再揪着他和那个莲心的事情不放。

乔四娘与顾笑舟夫妻见面的半个时辰后,她受方静宁之邀,来到县衙后宅。

方静宁一个人坐在亭中等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四娘眉眼低垂地走近,心如浸入冷水,一片冰凉,已做好了县令夫人会失望斥责她的准备。

她仍然改不了在烟花之地的做派,定要为人所不齿……

可是凭什么啊,她们就要受那样的磨难,她们就不能清清白白地活着……

凭什么别人不如她,还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

仿佛有一团黑气在乔四娘心头萦绕,越来越紧,不得挣脱……

“四娘,你来了,快过来坐。”

方静宁依旧笑容明媚,语气也如常。

乔四娘一愣,不可置信地抬头。

方静宁嗔道:“怎地还傻住了。”

乔四娘犹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身份尊贵,许是根本不屑于表露出轻蔑。

方静宁发现了她的神色异常,若无其事地招呼道:“原本我没想找你,大人回来,提起你与顾县令有一段渊源……”

来了。

乔四娘浑身发寒。

“我写了个话本故事,想请人帮我参详校正一番,便想到了你,还望四娘莫要见笑。”

什么?话本?

乔四娘又是一愣,眼露迷茫。

方静宁已经拿起手边的两本书,放到乔四娘面前,期待地看着她。

乔四娘只得伸手拿起其中一本,缓缓翻开。

起初她还能平静地翻阅,渐渐便察觉到什么,越到后来,手越是颤抖,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双眼,又不愿意放下那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的几页翻完,乔四娘紧紧抱着那本薄薄的书,哭得不能自已。

方静宁静静地看着亭外那一方碧蓝的天,静静地陪着,待到她的哭声稍稍平息,才又提起另一本书。

……

傍晚,乔四娘红肿着眼回到宅子里。

一众娘子担忧地围上来,“四娘,县令夫人可是生气了?”

乔四娘泪意复又涌上来,摇了摇头,将怀中紧紧抱着的两本书放在桌子上,便一言不发地回了房。

众娘子们面面相觑,看向了那两本书,围过去翻开,这一看,便彻底入了神。

她们这一夜都没能入眠,第二日眼睛皆是红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乔四娘没在房里,赶在顾笑舟和金珠等人离开前,出现在驿馆。

许活和方静宁也携手在此为顾笑舟夫妻送行。

众人皆不由地看向她,眼神各异。

乔四娘先是看了许活和方静宁一眼,方才面向顾笑舟和金珠,拜下,“顾大人,顾夫人,四娘昨日无状,险些酿成误会,愧对二位,特来请罪。”

金珠诧异不已,弄不明白她的反差,但也出言教她起来,表示了谅解。

顾笑舟不置可否。

乔四娘直起腰时,脑中浮现起昨日县衙临别前的场景——

她喊了一声“夫人”,想问为什么,却又无从问起……

方静宁包容地望着她,“四娘,你看,有人救你一次,就还会救你第二次,我知道,你的心千疮百孔,但你的勇敢,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自己于水火。”

她的身体从胭脂楼出来,心却并没有真正得救。

乔四娘想,她应该真正地接纳莲心的存在,“顾大人,顾夫人,我一时想左,给两位造成了麻烦,日后定然不再打扰,潜心于教,矢志不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闻言,神色变化,还以一礼。

金珠见状,亦是还礼。

方静宁看向许活,眼中即是光明。

她从许活那儿得到的,也会周济于人。

第90章

顾笑舟和方四老爷陆续离开,仁县和定襄县的商户们热情高涨,对未来皆有所期。

老天爷似乎也在眷顾此地的百姓,今年的温度适宜,晴雨交替,庄稼在百姓们细心周到地侍弄下长势良好。

所有事情不能全都一蹴而就,先使百姓温饱,活下去,是最紧要的。

许活更加加紧了民兵训练和耕地的巡逻。

修路耗时耗力,许活暂时只能紧着交通要道修,按照本朝律例,每家的成年男子都需要服劳役二十天,许活在县城张贴告示以及派人去各村通知时,教官吏跟百姓开诚布公地讲明修路的意义和县衙的一些保障措施,尽量不要以钱物代役。

本地的成年男丁要服役,成年女子便要负责家中劳作,同时还要加紧训练,是以跟着女先生们学习的成年人少了,基本都是孩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四娘对武阳亦有愧疚,她想诚恳道歉,却一连好几日未能在宅子外见到武阳来听课,便向人打听了武阳的家,空闲时独自前往。

武家在县城东南,这里鱼龙混杂,基本都是贫苦百姓,只能打些散工,没什么营生。

乔四娘出现在这里,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她泰然自若,并不遮遮掩掩。

她们刚来仁县时,并不敢独自走动,但如今县里许多人都认得她们,县衙的衙役巡逻又严密,安全无虞。

乔四娘甚至大大方方地与一些盯着她看的百姓颔首示意。

如此一路,越走越偏,方才到了武家的院子外。

武阳在里头劈柴,斧头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斧头一根木头便一劈两半,无一错手。

乔四娘在篱笆墙外站了一会儿,她劈柴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弱,好似使不完的牛劲儿。

武阳的娘武大娘从低矮的门里走出来,先看到了乔四娘,“您这是找谁?”

武阳闻声侧头,举起的斧头一下子劈歪,一小片木柴飞起来,正好打在她手臂上。她也顾不上疼,眼里一喜,又讷讷道:“乔、乔先生,你怎么来这儿了……”

武大娘眼一亮,“您就是乔先生啊,我们家三妮儿总提起您!快请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阳小声提醒:“我叫武阳,不是三妮儿。”

武大娘无视她,快步走到门口,请乔四娘进来,又催促武阳,“还不去倒水!”

武阳逃也似的进屋,挨个碗挑了一遍,找了个看着最光滑最干净最齐整的碗,端了一碗水,小心地捧出来。

天气暖了,桌凳都搬到了院子里。

乔四娘坐在桌边,和修补的桌凳十分不配。

武阳看见,脚步不由地更加慢吞吞,自惭形秽。

乔四娘微微垂眸,愧疚自责。

武大娘“啪”地一巴掌拍在武阳肩膀上,“咋这么不利索,喝你口水得渴死!”

水碗晃出水,武阳慌慌张张地稳住碗,放在桌上,伸手想用袖子擦水渍,又赶紧缩回来,讪讪道:“先生有帕子,擦一擦……”

乔四娘视线在她袖子上微顿,随即不介意地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碗后便道:“阿阳,我是来与你道歉的……”

武阳一听,连忙摆手,“先生别这样说,没有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大娘见俩人有事儿,便有眼色地悄悄回屋里,留她们说话。

乔四娘郑重道歉:“阿阳,那日我不该因为自个儿不舒坦便对你刻薄,我心中从未看低你,你上进努力,武艺强,真的很好。”

武阳肉眼可见地兴奋,“真的吗?先生你真好!”

乔四娘神色轻松下来,“你原谅我了?”

“先生说的是真的,我为啥会怪先生。”

武阳这些天没往那头跑,其实是怕乔四娘烦她。

乔四娘笑了,指了指她的袖子,“破了,我帮你缝一下吧,就当是赔罪。”

武阳想拒绝,又不舍得拒绝,就没能说出拒绝,乐颠颠地进屋取了针线。

“不用脱下来了,直接缝便是。”

穷人家,就一身衣服反复的穿,武阳庆幸她自从去上课,便开始爱干净,身上的衣裳昨日刚洗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乔四娘教武阳坐在对角,扯过她的袖子,左手捏着袖子上的破处,右手捏着针,慢慢缝起来。

武阳美滋滋地盯着她的动作,心想那些男人都想要娶个贤妻良母,果然是贼的很,啥好就争着抢着。

破口不大,不到一匝长,乔四娘缝得又快又仔细,还有纹样。

缝完,武阳都不舍得碰,“真好看。”

“你喜欢便好。”

乔四娘瞧了眼天色,提出告辞。

武阳立刻起身,“我送先生。”

乔四娘推拒了两遍,她都坚持,便同意了。

武阳扬声吆喝了一声,告知母亲,便陪她出门。

县城不大,东南这一片基本上都是熟识的人,武阳像是守卫者一般,昂首挺胸地走在乔四娘身侧,得意极了。

都瞧见才好,乔先生是来找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刻钟后,武阳脚步欢快地回到家。

武大娘立即揪过她,“我看看女先生的针线活儿。”

武阳不愿意,“你别扯坏了……”

“我哪有那么笨。”武大娘抓着她的手腕抬起来瞅,夸,“针脚真细啊,还是个竹子嘞。”

武阳摸着针线处,嘿嘿傻乐。

武大娘遗憾:“你要是个小子,能当上衙役,没准儿还能攀一攀高枝,求娶个有学问又贤惠的媳妇儿,可惜了,是个姑娘。”

武阳很骄傲,“我要是小子,先生才不会理会我!”

武大娘没好气,“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嫁出去,得意啥?”

武阳不在乎,很有志气道:“我可是要当衙役,吃县衙饭的!”

新县令大人来了,乔先生她们来了,她才觉得,是个姑娘也很好嘛。

她是个壮实、力气大的姑娘,才有机会争当衙役,先生才夸她对她好,咋能不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的产期将至,许活提前派人请来了产婆,没有安置在县衙,暂时安置在外面。

许活和小荻做了一系列准备,随时应对许婉然的生产。

八月二十三,许活在前衙开堂,审理一件盗窃案件,许婉然便在后宅里发动了。

她们如往常一般在凉亭下乘凉,许婉然忽然便感觉到裙下濡湿。

方静宁和小荻得知的瞬间,脑子都空白了,片刻后反应过来,便赶紧扶着她回屋。

小荻迅速帮她脱掉了外衫,用布包上所有的头发,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块儿布,交到她手里,方才跑出去喊护卫去接产婆,然后安排厨房烧水。

许婉然开始一阵一阵地疼。

方静宁强忍住慌,一边担忧地与她说话,让她安心些,一边抓紧脱衣服拆掉假肚子,换上许婉然平时穿的衣服。

小荻回来,帮她梳起许婉然最近常梳的发髻。

两人又用棉布遮面,掩住口鼻,方静宁便成了“许婉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如无意外,此生再不会见面,可事无绝对,她们便尽可能地都包裹的严实一些。

她们早就学过女子生产的一些适宜,在许婉然疼痛的间歇,扶着她缓缓走动,帮助生产。

许活审案结束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到后宅,在屋外出声,教她们知晓她的存在。

屋内,许婉然又疼了起来,额头上包裹的布避免了额头上的喊流下来,浸到眼睛。

她口中紧紧咬着卷成一卷的布,小半张脸被遮住,唇色发白了,也始终没发出过痛呼。

屋外,许活听不到太清楚的声音,便忍不住靠近门,不稳重地微微倾身,询问:“可还好?”

她不能叫“阿姐”,不过屋内都知道问的是什么。

许婉然虚弱地点点头。

小荻抖着声音,扬声回了一句:“夫人还好。”

许活坐不住,在门前来回踱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产婆在护卫地带领下到来。

许活与她说话,声音传递给屋内,方静宁和小荻扶着许婉然躺回到床上。

屋内昏暗,床的四周皆有纱幔,许婉然头朝里,腿朝外微微支起来,宽大的襦裙一挡,基本上看不清产妇的脸。

产婆进来,瞧见床边的两个密不透风的人,面露意外。

小荻急急地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们大人外放的地儿远,年纪大的身子骨折腾不起,夫人身边就没带有经验的老嬷嬷,格外紧张了些,您别见怪。”

产婆没多想,走到床边抬眼看了一眼“县令夫人”的脸,看不甚清,便掀起产妇的襦裙,仔细检查起来。

下身光着,外人去触碰,产妇不知会否羞耻且不说,那处看着也有些……方静宁和小荻眼神都有惊吓。

“开指挺快,胎位也正,再等一等,先打水来擦拭一下。”

小荻立即去准备。

方静宁不好走,心痛地陪着姐姐,爬到床上给许婉然擦汗,低声安慰她鼓励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产婆又问:“吃东西了吗?莫要一会儿没力气。”

方静宁答道:“刚吃过,参片也准备了。”

产婆又问了一些,她们皆准备得相当充足。

如此,便是要等许婉然开指完成了。

许婉然痛得越来越频繁,已经起不来,正好也省了支开产婆的遮掩步骤。

厨房的婆子进进出出的端水,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午时,许婉然开始生产。

许活在屋外终于听到了闷闷地忍痛地叫声,到窗外守着,不断地说话:“我就在这儿,别怕,千万别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屋里,方静宁紧紧握着许婉然的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说不出话来。

小荻也害怕心疼地边掉眼泪边忙活。

许婉然足足生了一个时辰,许活她们就听着产婆一句一句地“看见头了”、“头出来了”、“用力”……直到婴孩被打,哇哇啼哭,悬着心才放下些许。

产婆为产妇处理、检查完,没有大碍,收尾由小荻接手,便亲自抱着襁褓出来讨赏,“县令大人,恭喜您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天正热,一丝风也无。

许活接过襁褓,看着稚嫩脆弱的女娃娃那红通通的脸蛋,低喃:“母女平安便好,母女平安便好……”

被请来的温老大夫也恭喜她。

许活亲自给了产婆赏钱,命护卫送产婆离开。

屋内,方静宁和小荻为许婉然整理好,放下纱幔,方才请温老大夫进去。

许婉然只露出一只手,方静宁仍在床上,只有小荻站在床下。

旁的产妇,如果没有出血厉害,可能不会单独再请大夫,许活她们却是要尽可能地保证许婉然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幸,许婉然没有大碍,温老大夫也给孩子检查了身体,也很健康。

三个人送走了大夫,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也才注意到她们浑身都汗湿了,亲眼见到生产场景的方静宁和小荻尤为严重。

后宅没有什么外人走动,但为了减少任何一点被发现的可能,接下来起码一个月的时间,方静宁都要和许婉然待在一起,名义上是姐姐照顾弟妹的月子,实际是她“照顾”许婉然的月子。

许婉然累昏睡过去,小荻接过孩子抱进里间去。

方静宁站在门口和许活面对面站着。

许活握住方静宁冰凉的手,帮她暖着。

“妇人生产,好生可怕,我瞧着阿姐那般辛苦便忍不住想哭。”方静宁现在想起来亦是浑身发软,心有余悸,“怪不得不准没生育过的女子靠近产房,若是见到听到了,恐怕要凭白吓死几个。”

许活沉默,她算是见过血的,看到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也有些心底发颤。

女子生产实属不易。

方静宁也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百姓对生产多一知半解,我想日后教给百姓一些女子生育前后的知识,应是能多避免一些生产的祸患。”

许活赞成她传授,却也提醒道:“静娘,不要过多渲染生产的可怖,大多女子皆是要婚嫁生育的,便像你方才说的,‘恐怕要凭白吓死几个’,若是恐惧太甚,会平添烦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若可自主婚嫁,知道得更清楚,倒也无妨,反倒更清醒些;可婚嫁不能自主之时,去除愚昧无知便可,大可不必事事清楚。

方静宁点头,手上回暖,道:“是个小女娃,咱们……有女儿了。”

许活肯定颔首,“是,咱们有女儿了,只有她一个,她就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

方静宁轻轻咬唇,踏出来,关上门,低声问:“要不要像你一般,我怕你太辛苦还不得结果。”

她是问,要不要也将这孩子女扮男装。

“我不想为了保守秘密伤人性命,况且……”许活傲然道,“我既已走过,何必要她再效仿我的路?女儿又何妨,我偏要扶许家女一身青云志。”

第91章

京城,平南侯府正堂——

“老夫人!大夫人!世子来信了!”

老侯夫人和文氏皆是一喜,他们惦记了许多日,终于来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定是生了,快把信拿过来!”

老侯夫人急得站起来。

婢女快步进门,呈上信。

老侯夫人迫不及待地拆开,文氏等不及,站在老太太身旁看信。

“是个女孩儿……”

文氏有些许失望。

头一个曾孙不是男丁,老侯夫人也不可避免地有一丝失望,很快便又高兴起来,“咱们家有喜了,传我的话,阖府都赏一个月的月钱。”

文氏跟着笑起来,“先开花后结果,得赶紧通知二弟妹。”

“是得尽快知会老二家的这个喜事。”

下人去二房,没多久二夫人郑氏便来到正堂,脸上看不到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正和大儿媳文氏商量着要往云州送些什么,见到她这般,不禁无奈,却也不好斥责,只提醒道:“好歹是喜事,你也收敛些,免得日后荣安他们回来,还以为你这个亲祖母不喜欢凌云。”

她算哪门子亲祖母?郑氏腹诽,又疑惑,“凌云?”

老侯夫人笑道:“荣安给他女儿起的名字,许凌云。”

郑氏不满,“女儿家起这样的名字,也太盛气凌人了,将来说人家,旁人不得担心她脾性差?”

老侯夫人和文氏对视一眼,虽说不至于因为个名字就定性,可她说得未尝没有道理。

傍晚,平南侯许伯山回来,得知侄子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娃,面上瞧不出满意与否。

文氏因为许活,爱屋及乌,对她的女儿也多几分关心爱护,“在边关长大,教养上定然是不如京中仔细,母亲想曾孙女想得紧,还说要写信让荣安送她回京中来教养。”

“荣安有数,母亲怕是不会如愿。”

文氏叹气,“我想也是,若是荣安愿意孩子留在京中,岂会带着孕妇去云州,婉娘在外都乐不思蜀了,回回信上催她回来,回回借口推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伯山道:“荣安不会一直待在云州,婉娘再流连忘返,也会回来的。”

文氏点头。

西院,许仲山在数落许活:“愚蠢!女儿有何用,怎么不安排个男丁?”

郑氏附和:“谁说不是,还起了那么个名字,也不怕压不住。”

许仲山背着手,气冲冲地来回踱步,“我非得写信教训教训她不可!”

郑氏连忙劝阻:“老爷也不怕落人话柄,您忘了欺君之罪了?”

她说到那四个字,几乎是气声。

许仲山一僵,随即一屁股坐下,甩手道:“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她……”

云州,仁县县衙后宅——

报喜的信送到侯府,侯府的信和东西再到云州,一来一回,许婉然便出月子了。

孩子的洗三和满月,许活都没大肆宣扬,只打算她们在后宅庆祝一下,但本地官吏和百姓知道消息,都送了礼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姓送的多是些吃食,山珍野味甚至只是几个鸡蛋、一筐青菜,他们怕许活不收,放下东西就跑,洗三和满月前后几日,县衙的菜搁满了厨房。

而洗三时,官吏商户们送的礼,有一些以他们的家境来说应是比较贵的,许活便派人退了回去;满月时,他们再送,便只是一些有心但不贵重的礼,许活方才收下。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仁县上下皆认定新县令清正廉洁,是个完全的好官。

许活为官,就是要百姓口口相传的好名声,自然不会去澄清。

事实上,许活的俸禄根本不足以支撑她们的花销,也养不起那么多护卫,靠的还是侯府的底蕴。

许活和方静宁皆不缺钱,为了好过冬,还特地重新改了县衙后宅的暖房,正在动工。

中午,许活回后宅用午膳,瞧见雇佣的工匠仍在卖力干活,当着他们的面吩咐厨房要让他们吃饱。

工匠们受宠若惊,感激不已。

轻而易举地一点恩惠便可以得到感激,许活从不会表现得太和善可亲,淡淡地抬手教他们不必多礼,便转身去许婉然的屋子。

屋内,方静宁、许婉然和小荻三个人笑盈盈地围着小小的摇篮——这是县城一老人亲手用柳条编的。

“凌云正好醒着,快来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欢快地招呼刚进门的许活。

许活大步过去,小荻立即让出位置。

摇篮里,小凌云头歪向方静宁的方向,小脚丫一蹬一蹬的。

小娃娃长开了些,白白嫩嫩,极会长,五官几乎和许婉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然也像极了许活,没有一丝吴玉安的痕迹。

许活关心地问:“她今日可有闹?”

小娃娃听到声音,小脑瓜便又回正,黑溜溜的眼珠看着正上方的许活,嘴里发出乱七八糟的音节,奶声奶气的。

许婉然生产后越发温柔,“没有,凌云极乖巧。”

许活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去一旁洗了手,方才去触碰小娃娃的手。

小孩子的手柔软无骨似的,手背上有一排小小的窝。

许活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那只小手便紧紧抓住她一根手指头不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的心都是软的,脸上也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她们说起侯府的来信。

方静宁为难道:“祖母说想让咱们凌云回京城教养……”

许活没有任何犹豫,“不必送回去,我亲自教养。”

这一点,她们早有共识,方静宁并不担心,她抬眼看向许婉然,“祖母还让我劝阿姐早些回去,说是甚是思念……”

“祖母和母亲给我的信中,也有此言。”许婉然看着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愧疚道,“我舍不得与她分开,却对长辈们不孝,不能常伴他们左右,祖母又年迈……”

从孩子出生,许婉然便不错言地盯着她,几乎一刻也不能分离。

母女连心,骨肉情深,许活自是能理解,安抚道:“孩子还小,本就不方便长途跋涉,阿姐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与长辈们回信说明,他们能够理解的。”

世事难两全,庸人自烦忧,许婉然轻叹。

许活解下摇篮边挂着的驱蚊香包,举在小娃娃头上逗她去抓,随口问道:“阿姐,静娘,你们先前说也要去教授百姓,打算何时去?我提前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然后一同看向小凌云,她们这些日子只顾着孩子,都忘了先前的打算。

两个人,尤其是许婉然,哪怕只是想到要跟小凌云分开,心里都有些空洞发慌。

小凌云抓住了香包穗,“啊啊”叫着小手和小脚丫一起使劲儿,仿佛在让许活松手。

许活捏着另一端的绳子,轻轻晃动,口中则是对两人道:“知道你们记挂凌云,不过难得有机会做想做的事,若每日只稍稍抽出时间都不成,日后离开了恐怕要遗憾。”

许活大概是心性更冷硬一些,她总是能够很冷静地看待身边的变化。

许活当然也疼爱小凌云,可重心仍旧在她自己身上,并未大幅倾斜给小凌云,也没有像方静宁和许婉然那般满心满眼全是她,想要事事亲为。

路上总是会出现许多的障碍,永远会有人摇摆不定,任何一个节点,都可能让迈出去的步子变得踟蹰,转换到另一个方向。

女子由衷地地想要去做一件事,而不是受从父从夫从子的观念驱使行事,最初的牵绊或许很温情,以为只是一时的,后来可能会不知不觉地忘记曾经的向往,然后某一日猛然忆起,心神俱震,或者再也想不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女子的人生便是这样被“蚕食”的,令人唏嘘。

许活态度变得有些强硬,“阿姐,静娘,侯府将来只会有凌云一个孩子,女子顶门立户要排除万难,除非你们坚决反对那条路,她长大后也亲口告诉我,不愿意,否则我对她的教养一定会很严厉,我希望你们能早一点学会放手,免得届时我们意见不统一,矛盾频生。”

方静宁和许婉然面上皆露出不舍,情绪不受控制地低落,提前感受到了分别的煎熬。

片刻后,方静宁回过味儿来,质疑:“凌云才出生多久,你便让我们放手,也太早了些。”

许活有理有据地回复:“你们在仁县无事,整日里只守着她,等到孩子要启蒙离开你们身边的时候,便该心乱了,因此才要早做准备,循序渐进。”

她总是有道理,方静宁说不过她。

两个人考虑了一会儿,其实也能接受循序渐进地放手,左右刚开始也就每日半个时辰,若是在京城,又要管家又要应酬,和孩子分开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

如此比较,她们如今只盯着孩子,确实有些无所事事了。

两个人决定继续先前的打算,她们也不需要许活安排,做好了决定便安排好,没两日便开始参与教授。

她们两个受到的教育非同一般,只用作启蒙小材大用,没多久便成了小学堂的先生,后来,两个人又萌生出一个念头——想在仁县开办女子学堂,教她们认字,教她们谋生。

她们询问许活的意见,许活依回应:“需得循序渐进,想要长久地做下去,最开始便要顺世情而为。”

至于以后的发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从只能依附男子,大多连字都不认识,到学会了生存,学会了立足,某些变化便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何必激进地挑战、对立。

方静宁和许婉然琢磨后,便制定了教授内容,从琴棋书画、管家理事、教养子女等开始。这是许多世家高门女子的教养,而平民百姓和许多底蕴不够的官家女都难以企及的。

而且,方静宁和许婉然二人会亲自教授,她们还会请一些官家夫人来为学生讲学。

风声透出去,许多为了家中女儿日后好说亲的人家,全都在打听,这女子学堂何时建立,何时招学生。

别人急,方静宁和许婉然反倒拖延起来,必要的拿乔是调高身价以及谋求好处——来自于许活的指导。

第92章

许活的任期有限,云州百姓尚未温饱,其实不适合在教化上过于倾斜,女学也太快了,但方静宁和许婉然有意,便尽力承担起来她们想要做的事情,投入了大量的心力,并不需要许活太过分心在这件事情上,只时不时提些建议。

本朝只皇家和一些世家大族会在家中为女儿建立进学之处,也会容留亲朋之女,规模大的也有几十人。

民间并无正式的女学。

方静宁和许婉然为女学宣扬的是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教养,口说无凭,恰逢十月中旬,天震军大将军夫人送了两封请帖来仁县,请许活她们前去参加婚礼。

方静宁和许婉然皆有意动。

马上便要秋收,如今粮食在地里,满县百姓唯恐有人作乱毁庄稼偷粮,整日里如临大敌地守着,许活这个县令若是离县,可想而知百姓会如何惶惶不安,许活本人也不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得留在县里,阿姐和静娘可带上护卫代我前往赴宴。”

方静宁和许婉然一同望向摇篮里的小娃娃,不担心独自外出,她们担心的是孩子。

方静宁忧心忡忡,“她这么小,若是带她出门,万一生病如何是好……”

“为何要带凌云?”许活理所当然,“当然是我和凌云留在家中。”

俩人全都露出震惊之色,完全没想过留下孩子和许活。

三个月的孩子,待在母亲身边不才是理所应当的吗?

方静宁飞快地摇头,“不成不成……若不然,阿姐留在家中,我一个人去贺喜?”

许婉然犹豫,“毕竟对外,你是生母……”且要方静宁一人去赴宴,她会愧疚。

两个人纠结起来。

许活弯腰抱起小凌云,十分熟练,边捏着她的小手逗边不在意道:“实在放心不下,咱们直接婉拒也无妨,左右离得远,厚礼送上,也不至于怪罪。”

“去是一定要去的。”许婉然道,“你不能出面,我们也得替你应酬一二,况且,我们也想为女学造势。”

方静宁一个人去,旁人要多想,许婉然于心不安,可许婉然若也去,又实在担忧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左右为难。

“是孩子离不开母亲,还是母亲离不开孩子?”许活举起小凌云的小手,挥了挥,“不急,慢慢决定,这几日我可以试着照顾凌云。”

许活如此说,第二日便有了动作,要带小凌云去前衙。

方静宁和许婉然不好阻止,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代着小凌云的习惯,诸如哭闹可能是什么缘由,多久会饿,多久会排泄……

许活皆耐心听着,待到她们说完,便道:“且放心,哭闹得厉害我便送她回来。”

她力气大,直接连摇篮一起端起来。

方静宁和许婉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端走孩子。

而婴儿贪觉,无知无觉。

前衙——

正堂后方便是许活常要处理县务的屋子,今日天晴,气温尚可,房内没单独放置炭火盆取暖,只在中间空地上引了火炉温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昨日临时打了个结实的架子,摇篮挂在上头,放在她桌案旁,牵了一根绳子,左手轻轻拉动,摇篮便轻轻晃动。

摇篮里,小凌云身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四肢都捆在襁褓中,睡得正香。

连县尉和李主簿进来,瞧见摇篮,见礼都忘了。

“我夫人和阿姐要去天镇军大将军府贺喜,我先带凌云过来适应几日。”

连县尉走近后,瞧见睡着的小娃娃,怕吵醒她,压低声音,“我夫人回来了,大人若是放心,可教她来帮着照看几日。”

李主簿也连忙轻声道:“下官女儿的孩子比大娘子大几月,如若大人需要乳母,下官这便去叫她过来。”

许活道了声谢,表示有需要一定开口,又道:“不必太过小心,没那么娇弱。”

连县尉和李主簿便稍稍提高了些许音量说话,发现孩子没有受到惊扰,便正常说话。

县衙里每日杂七杂八的事务极多,百姓也常常因为各种矛盾冲突来告官,许活能分派的都分派给各个官吏,但仍有不少需要许活首肯。

许活基本上每日都得抽出最少一个时辰来料理杂务,之后再按照近几日的安排做其他事,或者处理一些临时的事情,接见突然来的访客。

方静宁和许婉然要出行,必定要带足护卫保障安全,这也抽走了一部分县城的巡卫,许活又召来庞县尉重新制定巡逻路线和轮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个村都派些人下去,督促百姓秋收后加紧交粮,另外,教他们警醒些,瞧见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及时上报……”

三人边听边点头。

忽地,摇篮里响起震天的哭声,“哇——哇——”

连县丞三人目光全都投向摇篮。

“许是饿了。”

许活不紧不慢地起身,弯腰抱起小小的襁褓,对三人淡定道:“稍等,奶娘在后面,我送她过去。”

大家族都会准备奶娘,许活也在此地提前寻摸了一个,后来许婉然想要自己喂养,便没用上奶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仍旧供养着。

昨日,许活派人去通知,今日一早便将她和她的孩子一并接过来,此时就在县衙候着。

许活在嘹亮的哭声环绕下,将孩子抱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回来坐下。

“哇--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哭声清晰地传过来。

许活道:“继续。”

庞县尉张口:“前几日……”

“哇——哇——”

庞县尉:“西北的槐叶村来报,有人流连在庄稼附近……”

“哇——哇——”

哭声越来越厉害。

连县丞和李主簿注意力全都不由自主地转向哭声的方向。

庞县尉说不下去了,担忧,“大人,娘子她……”

许活坐着未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安静地待着,哭声便越发清晰。

后院--

许婉然颦眉望向前衙的方向,“静娘,我好似听到了凌云的哭声。”

方静宁也心里头发慌,“我好像也听到了。”

“真的有哭声!”小荻焦躁,“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得哭得多凶啊,婢子去看看吧。”

方静宁起身,又坐回去,自我安慰道:“小孩子都爱哭,世子说了,若是哭得凶了便送回来,阿姐……咱们再等等?”

许婉然攥着帕子,轻轻点头。

前衙——

奶娘不安地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来到许活跟前,“大人,娘子不吃……”

小凌云哭得脸都青了,还在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接过孩子,安抚奶娘:“不是你的过错。”

孩子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儿,直往她怀里扭,小嘴儿使劲儿地找。

许活:“……”

狗鼻子。

她饿得止不住哭啼,许活便让连县丞三人稍等,抱着她回后宅。

方静宁和许婉然在屋里就听到哭声越来越近,小荻提前打开了门。

许婉然心疼极了,抱过孩子便匆匆进了内室。

方静宁看着许活欲言又止。

许活道:“命厨房烧水,让奶娘沐浴更衣,奶娘住的那间屋子熏上和阿姐屋里一样的香,阿姐有旧衣,也拿一身给奶娘……”

方静宁没出口的话更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等许婉然出来,又无情地抱走孩子。

她其实有话没说,若是饿得狠了,兴许就吃了,不过许活若是真说出来或是真的那般做了,恐怕要惹方静宁和许婉然不快,她的日子也得不好过。

而许活的办法,确实立竿见影,只是这杆儿倒得也快。

小凌云饿了又哭,重新收拾过的奶娘抱着她喂,刚开始小凌云正常地凑过去,一张嘴就发现不对劲儿,想要吐出来,被奶娘眼疾手快地按住后脑勺。

这是许活的吩咐,不然她也不敢对县令大人的千金强按。

可惜小凌云人不大,嘴很硬,就是不吸,还往出吐。

奶娘没法子,只能再次送她回到县令大人这儿。

蒙骗不过去,她又一直哭,连县丞他们全都在劝,许活便抱着孩子出去,离后宅远点儿,稍微饿一饿她,再抱回去给奶娘,许活怕她哭得吃进风,还将小娃娃包裹严实才出去。

然而从走出县衙,许活便接受了衙役和百姓许多异样的眼光,他们的神色都像在问:“县令大人为何如此冷酷无情地对自己的孩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顶着这样的目光和小凌云的魔音穿耳,在县衙外面无表情地挺了一刻钟,抱着她回去,找到奶娘。

过了一会儿,奶娘略显绝望地抱着孩子又出现在许活面前。

因为要奶着县令大人的孩子,她吃得好,奶水好,自个儿亲生的孩子吃的也好,长得都比妯娌的孩子白胖健壮。

她很怕失去这个好差事……

许活:“……”

这么小的小孩子,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她一哭就情不自禁地心疼,实在是硬不下心肠,只能再一次认输。

许活活到现在,头一次如此束手无策,忍不住想祖父在她幼时是如何不假他手地照顾她,忍受她的……

小凌云再一次回到许婉然的怀抱,眼角还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

许婉然心疼地不受控制地落了泪。

方静宁也受不了,“莫要折腾她了,算了吧,我一个人去贺喜便是。”

内室里,许婉然一言不发。

许活也没勉强,只是她难得受挫,实在有几分不甘心,于是第二日,县衙里多了一只刚下崽的母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凌云无忧无虑地躺在摇篮里玩脚丫。

方静宁劝阻许活:“阿姐留在家里照看她,不必带去前衙了。”

许活不好让她们知道她这样大的人还跟一个小娃娃较劲,一本正经道:“再冷一冷,便不好带凌云在外走动了,我带一带她,习惯些,你们偶尔出去也方便,不必太受拘束。”

之前,方静宁和许婉然都是岔开出去,许婉然每一次去上课都是急匆匆出去急匆匆地回来,不免狼狈。

许活又端走了摇篮。

前衙,连县丞三人看到摇篮,表情都有些失控,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瞥向摇篮,防备着突如其来的哭声。

小凌云实在气儿太足,嗓门儿太大,他们的耳朵实在受折磨。

许活看向摇篮里的小凌云。

她醒着,襁褓捆着难受,唧哼唧使劲儿,想要抽出手,抽不出来,瘪着嘴又要哭。

弱弱的哭唧声刚发出来,连县丞三人皆如临大敌。

许活探身,解救出了她的两个小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娃娃手一得了自由,便塞进了嘴里,一只不够,她塞两只,啃得吧唧吧唧响。

连县丞三人悄悄舒出一口气。

许活戳了戳小娃娃的手背。

如此小便能教人忌惮非常,她也算是第一人。

许活处理着今日的县务,没有等她哭闹,估摸着时间,便教人去厨房。

不多时,一只乃盅摆在了许活的案上,隐隐有热气升腾。

许活左手单手抱着小娃娃,右手拿着汤匙,缓慢地搅动。

这盅羊乳,厨房精心煮过,去了腥膻,乳香味儿浓郁,渐渐逸散。

小娃娃口水渐渐泛滥,流了一下巴。

许活拿出帕子,随意地替她擦了擦,继续搅动。

晶莹的口水又流了出来,红润润地嘴巴张开,“啊~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不理会,拿了另一只碗,盛出些许,端起来,尝了一口。

很香,不烫。

“啊啊——哇哇——”

小凌云饿了,咧开嘴要哭。

许活将她头垫高些,一小勺子羊乳送进她张开的嘴里。

小凌云吧唧吧唧,口水流得更汹涌了,小嘴儿撅着,急切地追着离开的勺子,“啊!”

许活面上浮起笑意,却不急着再喂,慢条斯理地教训:“你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不可太过娇惯,听到了吗?”

小凌云“啊啊啊”地喊。

“看来你是听到了。”许活满意,又喂了她一口,“日后可还挑嘴?”

小凌云噘嘴,“啊——”

许活颔首,“既是答应,便不能再言而无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完,才继续一勺一勺地喂小凌云喝。

后宅——

许婉然三人等得有些焦急。

小荻仔细倾耳听,幻听了似的,“小娘子是不是又哭了?”

但无论她们如何去听,小凌云也都没哭。

这时,奶娘过来,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传话:“大人说,娘子吃饱便睡下了,没哭闹。”

三人惊讶。

许婉然同时又面露失落。

午膳时,许活抱着小娃娃回来,温声道:“静娘,阿姐,你们不必担心凌云了,她今日适应的极好。”

等到许婉然再抱着小凌云进内室喂奶,小凌云却不喝了。

饶是许婉然这样温柔的性子,也不禁气了,嗔怪道:“有奶便是娘,诚不欺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凌云掰着脚丫递到嘴里啃,一无所知,天真无忧。

第93章

许活这个人,不会强制地命令身边的人必须如何,但会想方设法。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女学的开办有很大的期望,许活解决了眼下她们心中最大的后顾之忧,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出门赴宴。

外出当日,县衙后宅,许婉然的屋子——

方静宁和许婉然半蹲在摇篮边,小荻站在俩人身后,全都依依不舍地看着孩子。

出门在外,总不能身边每个用的惯的人,是以小荻也跟着她们去。

小凌云躺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完全没感觉到分离。

许活催促:“早些出发,免得在野外耽搁太久,不安全。”

方静宁和许婉然在小凌云额头上落下两个轻轻的吻,缓慢地起身,低落地转身,一步三回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马车在等着。”

方静宁控诉她:“不解风情!”

许婉然眼里也有几分幽怨。

许活顺手,干脆利落地带上身后的门,淡淡道:“秋日萧瑟,离别之际,正适合吟诗一首,莫要辜负了此情此景。”

方静宁:“……”

她分明是在调侃她!

方静宁提着裙摆,气冲冲地转身,气不过,又返回来,在许活脚上重重一踩。

她没收力,痛感袭来,许活面不改色,提醒:“注意脚下,莫伤到自己。”

方静宁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闷不已地走开。

许婉然叮嘱许活照顾好小凌云。

许活一一答应,送她们到后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先一步上了马车,坐在上头梗着脖子不去瞧许活,也不与她搭话。

许活扶着许婉然上马车,望向车窗内,只能看见半身,便一甩前裾,一步跨上马车。

马车晃动,车厢内的三人皆意外地看向车门处的许活。

方静宁惊,“你上来作甚?”

许活两步便走到方静宁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吻上去,一触即离,一句情话或是多余的话没有,便又转身出去,吩咐出发。

方静宁整张脸都烧起来。

姐姐和小荻都看见了,还不知会怎样笑她。

没法儿再见人了。

方静宁抬起手,宽大的袖子紧紧遮住脸。

许婉然和小荻原本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左右张望,发现她羞得抬不起头,才露出一点笑意。

马车缓缓驶离,带走了一半的护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快马加鞭,赶在天黑前,在云中城驿馆落脚。

天镇军驻扎的驻地外有一个小城池,将军府便坐落在其中,距离云中城只有几十里,婚礼在后日,明日前往即可。

而与方静宁、许婉然相同打算的人,不在少数,官驿之中还有其他官员及家眷。

论官职,许活只是区区一县令,论爵位,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品级又高过云州大多数官员,是以提前到的官眷一得知她们二人抵达,皆到驿馆堂中来迎。

他们率先瞧见的,自然是平南侯府威风凛凛的护卫,随后关注才落在马车上。

护卫们下马,停车,列队,放脚踏……全程肃静威严。

方静宁和许婉然提前收拾过仪容,是以先后从马车中出来时,完全没有风尘仆仆的狼狈。

她们二人,只一露面,美貌、风华和气度便给了在场诸人无限的冲击。

好像京城就该是这样,京城的水土和富贵养出来的人就该是她们二人这样光华四射,夺人眼目,不敢有一丝亵渎。

方静宁和许婉然进到驿馆之中,里面几家人都是方静宁不熟悉的官眷。

双方互相见礼,二人方知这些人的身份,竟不止是云州本地的官员,还有远道而来参宴贺喜的,寒暄几句,总能找到些许渊源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并无一分倨傲,皆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不过她们到的晚了,其他官眷也都有分寸,简单见礼便表示不打扰。

两人道谢后,进到提前定好的房中休息。

而余下众人互相一交流,彼此一打听,好事之人便讲了许多捕风捉影的事儿,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许婉然和离一事。

“为何和离?侯府唯一的嫡娘子,夫家不能差了吧?”

“伯府呢,夫君是独子,也是一表人才。”

“据说是世子夫人亲口说的,养外室,害得这大娘子落了胎,侯府容不得,便和离了。”

“男人有妾多寻常,这不是善妒吗?”

“可小声些吧,别教许家的人听到。”

“这就是娘家强势,那样好的婚事也说不要就不要了。”

“谁说不是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大娘子瞧着温婉,落过胎,又容不得人,和离过,娘家还这样强势,恐怕没人敢求娶了。”

“这话咱们可说不得,侯府的门第,是想攀就能攀上的吗。”

“和离了,抛头露面去参加婚宴,不合适吧?”

“是有些不吉利……”

……

第二日,驿馆的官眷们不约而同地等着方静宁、许婉然二人一同出发。

云中城本地的官员也都是今日前往赴宴,不过走得早一些,并未与他们同行。

这段路途近一些,可行的慢一些,许家的马车打头,护卫们开路,压迫十足,后面的官眷们也颇觉安心。

一行人行到半路,后头传来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护卫发现来人后,在马车外禀报:“夫人,大娘子,是玉苍军的马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的声音传出来,“让路。”

他们说话时,马队已经到他们队列的末尾,丝毫未减速,显然是不打算停留。

许家开始靠边让路时,马队飞驰过许家的队伍。

其间,不少人都悄悄向玉苍军一行张望。

马队最前方的便是玉苍军少将军陈晋安,士兵中间护着的几个,是玉苍军大将军夫人叶秋及其侍女,打扮好似女将一般飒爽。

许家的马车始终未动。

陈晋安路过那辆马车时,视线偏移了一瞬,便收回。

倒是叶秋,瞧见许家的旗,猜到是许家的女眷,行到车队前便勒住马。

陈晋安等人也都随着她停下来,根本不管挡不挡旁人的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秋直接吩咐:“去问问,是平南侯府的女眷吗?”

女侍调转马头,回身去问。

他们停下,后面的人便必须得停下。

许家的马车上,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一眼,一同起身,打算出去见礼。

前面,叶秋和陈晋安得知马车上是方静宁和许婉然,关注又多了一分。

叶秋直接驱马走近马车。

方静宁躬身走出马车,见到叶秋的一瞬间,怔楞。

随后出来的许婉然,亦是从未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也不禁惊艳出神。

这世间女子千万,从前她们所见好像都在一个壳子里开出不同的花,反倒是出走边关,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原来这世间女子也不都是在一个壳子里开花,还有在旷野,在森林,在马上……

后面马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一一见礼要耽搁时间。

叶秋抬手拦住两人下马车的动作,“上次见许世子,便想见见你们了,正好遇见,请我上去坐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立即答应,依旧下了马车。

许婉然转身回马车之前,察觉到了一道锐利的目光,抬头,直接在马车上微微福身示意,方才进去。

叶秋瞧见,回头望了一眼冷硬儿子毫无变化的脸庞,便翻身下马,不见外地跨上了许家的马车。

陈晋安不理会后面的官眷,直接调转马头,继续向前,只是速度迁就了马车,慢了下来,又渐渐走到马车侧。

许家的马车大,四个人也不拥挤。

方静宁和许婉然不知为何,在叶秋面前,不想报夫家,只报了她们的名字。

叶秋对此适应良好,直接称呼二人名字,而不是以某夫人代替。

小荻为贵客倒茶,马车晃动也分毫不洒。

叶秋的注意力全都在方静宁和许婉然身上,先是问候了方静宁刚出生的孩子,随后又看向许婉然,笑道:“先前许世子说起你和离,我便想见一见骨子里如此烈性的女子是什么模样,未曾想竟是个娇娘子。”

她这样直白地提出,比其他官眷隐藏得不够好的眼神让许婉然更舒服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在许活的庇护下,在方静宁陪伴下,几乎忘记她是个和离女,甚至半分未觉得出来贺喜有和不妥。

直到见到了这样多的人,接受各种各样的目光,才忽然意识到,她和离了。

可那又如何,许婉然代表的是平南侯府,也代表的是她自己,她还想建女学,自然不能有丝毫畏怯。

是以,许婉然温柔有礼且坦荡从容地回道:“婉娘是将门之女,自是不能落将门之风,旁人负我,非我之过,自当弃之。”

叶秋朗声大笑,满目欣赏,“好一个将门之女!”

马车外,陈晋安闻声偏头,少见地闪神。

马车里,叶秋道:“听说你们要办女学,极好,也教云州这些粗鄙的瞧一瞧,什么是贵女。”

许婉然不卑不亢道:“夫人过誉,我与弟妹来此,多见民间女子粗鄙之中有胆量、勇毅、担当……亦是佩服不已,只盼能习得几分,便以倾囊相授为报。”

方静宁颔首,显然与姐姐一心。

叶秋不免羡慕道:“平南侯府可真是灵慧聚集之地,这样的女子,竟是有两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是三个,最厉害的一个只有她知道。

方静宁默默地得意。

叶秋越看她们便越是喜欢,直接许诺:“若是女学办了,定要请我过去瞧瞧。”

背靠权势钱财,不能称“贵”,唯有气度见识心性……聚于一身,方为典范,可为师。

方静宁和许婉然目露欣喜,异口同声地答应。

只要想便去做,任何一点开始都可能会留下火种,终有一日东风来,便可火势熊熊。

第94章

天镇军大将军姓石,驻守此地已十二年,成婚的乃是其长孙,新婚妻子是一宗室女,名为杨琴,陛下赐婚并亲封其县主,因而婚礼十分盛大。

婚礼是隔日傍晚,今日整个城池便已张灯结彩,贴满喜字。

来贺喜的客人基本都已陆陆续续到达,天镇军大将军府皆有安排住宿,那是个颇大的宅院,宾客们一家一院,或者几家一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秋母子、刺史一家、方静宁和许婉然这样身份不低的贵客,格外款待,住处离得颇近,环境也最优异。

而新娘子和其送亲的娘家人则是住在她们不远处的一座单独的宅子中,据说是新娘子娘家专为女儿建的,明日将送新娘子从那儿出门子。

落脚后,许婉然便命人将一封提前亲手写好的拜帖送过去。

这是以她的名义送的。

方静宁幼时在京中不显,婚后才跟着侯府长辈出门交际,许婉然则不同,她性情温柔,待人和善,便是不交心,也多的是人喜欢她,京中许多娘子皆爱与她交好,便是交情不深,也交善。

新娘子不是久居京城,许婉然却也曾与她在京城有过几面之缘,当时相处尚算融洽,由她为方静宁引见,正合适。

不过许婉然到底是和离之身,便是她们问心无愧,旁人难免忌讳,一桩喜事若有瑕疵反倒不美,是以即便前来,也并不准备贸然出现在婚礼上,打算的是婚礼后和方静宁一起去拜访新娘子。

却不想,那头当即便回了口信,请方静宁和许婉然明日到出嫁的宅子。

来的是个嬷嬷,客气又热情,“县主未曾想到在云州还能见到旧友,若非今夜大将军夫人要设宴为诸位宾客接风,还想请二位过去小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有些意外,看向许婉然。

许婉然微微点头。

方静宁便笑着请这嬷嬷回话:“明日我们一定去。”

嬷嬷喜笑颜开,“我们县主静候二位。”

她走后,方静宁疑惑道:“阿姐与那娘子关系这般好吗?”

明日去新娘子的宅子,无异于以娘家宾客的身份送嫁,甚至完全不在乎许婉然和离的身份,不是关系好,又是为何?

许婉然温声道:“她远嫁至此,孤立无援,与你结交并无坏处。”

方静宁恍然大悟。

许婉然垂眸,看得越清楚,便越觉得宁静平和。

旁人眼里,与利益得失相比,她和离与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于她而言,更是小事,不值得她如履薄冰。

叶秋与方静宁、许婉然约好一同到大将军府赴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和儿子陈晋安皆只换了身衣服,简单收拾,便坐在堂中喝茶等候。

叶秋不急不慢,“女儿家收拾起来,是要慢些,你若是不耐烦,不必在此陪我。”

陈晋安一言不发,稳坐如山。

叶秋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意有所指道:“咱们这边关之地可养不出这样灵秀的女子,指不定有些见识浅薄的,瞧人家和离小产过,便以为高人一等了,实在可笑。”

陈晋安面无异色,也并无与她交谈之意。

叶秋颇感无趣,便也闭上了嘴。

不多时,外头来报,方静宁和许婉然已收拾妥当,在外等候。

叶秋便放下茶杯,起身,迈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院外,不只方静宁和许婉然,还有费刺史夫人及其子女,一个唇上蓄着短须的瘦高青年男子是费家长子,另一个则是费芸。

因为要赴宴,双方衣着打扮皆十分郑重,方静宁和许婉然珠钗绫罗,姝色各异,风情动人。

费夫人很是热情地拉着许婉然说话,不住地表达她夸张的喜爱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费家长子盯着许婉然,完全看直了眼,垂涎之意尽显。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们不怀好意。

而方静宁和许婉然年轻,见费家长子这般轻浮失礼,皆有些不愉,只是碍于双方的身份,碍于许活在云州做官,碍于她们是来旁人家贺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她们是女子,戳穿了也对她们不利,便稍忍着气。

可她们顾大局稍忍一忍,旁人却丝毫不知收敛。

忍让太过,便是懦弱了……两个人几乎要发作。

这时,几人身后传来叶秋的疑问声:“费夫人也在等着我?”

费家几人立时变了神色。

费夫人谦恭了几分,费芸娇羞地瞥向陈晋安,唯有费家长子,仍对着许婉然失神。

陈晋安眸色暗沉,一瞬间仿佛是隐没在昏暗处的野兽,危险的目光锁定在不知死活、冒犯领地的畜生身上。

费家长子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望向危险处。

叶秋察觉到,抢过众人的注意力,笑着冲许婉然和方静宁招招手:“我还要借你们许家的马车过去,咱们便不耽误费夫人的功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心知她是在解围,皆领情,立时走近,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远近亲疏,一下子便拉开来。

许婉然站在离费家人更远的一侧,左边儿有叶秋和方静宁,身后有小荻和叶秋的女侍们。

她们渐渐远离,陈晋安高大的身影坠在最后,完全隔绝了费家人的视线。

“娘,您看呐~”

费芸不甘心。

费夫人安抚她,语带贬低,“陈家还能看上她个和离女不成。”

……

许家行驶的马车上——

许婉然身子一动不动,嘴唇为抿。

叶秋关心道:“可是教费家惊到了?他们行事一贯自以为是,只是对小人,远着些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感激地微微勾唇,“您放心,我们省得。”

方静宁关心地看向她,“阿姐,可是疲累不堪?”

话中指的是奔波疲累,但其实她们问的是别处。

许婉然身子不便,私下里要常常处理,偏偏白日赶后半段路时,叶秋与她们同行,许婉然便强忍了半路,落脚后匆忙去处理了,隐晦处仍十分难过。

动一动便疼得厉害。

许婉然微微颔首,回答方静宁。

方静宁便心疼道:“稍后阿姐去拜见过,便向石夫人请辞,提早回来休息。”

叶秋也道:“身子不适便不要逞强。”

许婉然点头。

大将军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和许婉然本就是备受瞩目的人物,她们二人又与叶秋一同出席,众人的目光更是灼灼,全都在猜测着她们之间的关系。

方静宁姿容绝色,许婉然脸色不佳,风采却没有逊色分毫,反倒更怜人。

两个新鲜的人,风头完全盖过了后来的费夫人一家。

费夫人母女不喜,费家长子离开去男客处时,一步三回头,痴痴地望着许婉然出神,见她惹人眼,也颇为不满。

而许婉然半分眼神都未给他们,与石夫人寒暄片刻,便以身体不适提出告辞。

石夫人瞧见她的气色,自然放人,得知许家护卫侯在外门,便派了个婢女领她离开。

许婉然提前退离。

男客处,有人附到费家长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便起身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晋安眸色一凝,捏碎了杯子,像是捏断什么人的脖子一般,随后起身,大步跟上。

另一头,许婉然跟着将军府的婢女走,渐渐发现并非原来的路,便心生警惕,询问:“为何不原路返回?”

婢女躬身道:“原路会遇见外男,婢子带您走得是另一条路。”

方向确实是往南,许婉然姑且信了,继续随行。

忽地,许婉然察觉到身后有些异动。

她回头去瞧,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然而再回转过来,却发现带路的婢女不见了,顿时惊慌。

许婉然强自镇定,顾不上身子疼,提着裙摆向前方的更亮处跑去。

然而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身后,她没跑几步,便被人一把抓住,狠狠压在墙上。

“喊啊,你喊,名声便坏了,只能嫁给我。”费家长子紧紧捂住她的嘴,按住她挣扎的手,压着声音威喝,“你都是个被人用过的了,还小产过,没准儿生不了孩子,我也不算辱没你,以后少抛头露面……”

他早就被淫邪蒙了眼,当许婉然是私有物一般,边说边低头去亲她。

许婉然眼里闪动着惊惧的泪光,却没有放弃抵抗,挣扎躲闪着,提起全部力气,发狠地顶向身前男人的下三路。

与此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一把抓住费家长子的头,狠狠向后薅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下三路的疼痛,费家长子失声尖叫。

陈晋安手上没有任何停滞,抓着他的头,狠狠砸向墙面。

剧烈的碰撞声后,陈晋安松手,高瘦男人瘫软地滑向地面,而墙面上,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迹。

死、死了吗?!

许婉然睁大眼睛,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费家长子的喊叫声吸引了将军府的人,嘈杂的声音传来。

陈晋安视线在地面上飞快地扫过,确定没有落下东西,一把捞起软在地上的许婉然,闪身躲进一侧的洞门。

这个位置,有些偏僻,明显是有心人专门引过来的,此时也方便了他们避开人。

陈晋安带着一个人,仍然大步流星,直到听不见吵嚷声,方才停下,扶着她站好,便厉声斥道:“你们平南侯府连婢女都没有吗!”

许婉然微微咬唇,理亏,不好解释。

她们护卫带的足够,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别人府里有大喜事时横生枝节,但无论如何,确实是她们考虑不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离得近,许婉然身上香气渐渐浓郁清晰。

方才事态紧急,陈晋安没太注意,此时察觉出些许不一样的味道,不自觉地轻嗅。

“啪!”

许婉然惊魂未定,一怒,直接甩了他一巴掌,“登徒子!”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打他的脸!

她还好意思气成这样……

陈晋安虎目圆瞪,眼神凶悍。

许婉然教他的凶气吓得一凛,不由地后退一步。

冲动缓和平复,冷静渐渐回归,手掌上的酥麻胀疼格外明显,可想而知多用力。

他肯定能躲过去的……

竟然真的打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暗暗瞄看她的手掌,有些懊恼。

她这般,属实有些恩将仇报,理应认错,“少……”

陈晋安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拳头紧攥,却无其他动作,在她开口前打断,忍耐道:“赶紧走,碰到人便说走散迷路了,旁的一概不知,懂吗?”

许婉然下意识地颔首,明白他的意思,便住了嘴,迅速道了声谢,提着裙摆快步离开。

陈晋安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凌厉不减,口中却低语:“京城的娘子,皆这般表里不一吗?还是只有平南侯府的……才如此悍然。”

不讲武德。

第95章

费家长子在大将军府里遇袭,生死不知,形容可怖,很快便闹开了。

许婉然按照陈晋安所指,边走边整理仪容,没走多远便遇到了将军府的下人,主动叫住人为她带路,还询问为何吵嚷,发生了何事。

将军府的人正在搜罗可疑的歹人,反过来问她为何独自一人。

许婉然便微微蹙眉道:“石夫人派婢女为我带路,那婢女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任我一人茫然无措,岂非怠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起来便不像是歹人,下人并非怀疑她,只是例行询问,闻言连忙恭敬道:“许是有所误会,不敢怠慢,小的这便带您出府?”

许婉然眼神微动,正色道:“将军府出了这样的事,我若是一走了之,平白惹人嫌疑,落人口舌,便与我重新带路,回宴上去洗脱嫌疑,我再行离开。”

真放了人出去,万一有问题,他们都要被问责。下人们巴不得客人皆如此讲道理,当下便恭请她返回到席上。

宴席上颇为混乱,所有宾客皆聚在一起,由石大将军和石夫人主持大局,安抚宾客们。

石大将军长须怒目,命人严密封锁将军府,以免歹人伤人后逃脱。

费家长子一息尚存,治病救人更为要紧。

将军府请了大夫前来救治,才发现不止头上,身下亦有重创。

什么人会如此狠辣?

宾客们议论纷纷,也有些人心惶惶,唯恐伤及他们。

而长子如此惨状,费夫人悲愤欲绝,声嘶力竭地要求找出伤害他的凶手,要凶手以命抵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晋安悄无声息地返回到了宴席上,寻到母亲身边。

他浑身酒气熏天,衣袖下摆皆有大片濡湿。

叶秋奇怪地打量他一眼,场合不合适,便未曾多问。

堂上,石大将军开始询问:“费大郎为何离席?”

费家长子的小厮惶惶不安,颤抖着说是“更衣”。

费夫人狠厉:“主子有什么好歹,你也得陪葬!还不说实话!”

小厮惊慌失措,跪地求饶。

费夫人恨声威逼。

小厮神色越发犹疑不定,可他偏偏不开口,实在有问题。

石大将军又询问:“期间有谁离席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陆续续有宾客回复,饮酒后小解再寻常不过,离席过的人不在少数。

陈晋安也面无异色地跨出一步,“小侄也离席过。”

就算查出来与许婉然有干系,谁又能相信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子能伤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

他下手重,虽然来不及处理其他人,但除了许婉然,无人看见他动手。

最后不过是,死无对证,不了了之。

而陈晋安与费家大郎远来无怨近来无仇,完全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去。

石大将军:“可有人看见费大郎何时离席?”

宾客们有些似是而非的答复,对捉拿凶手并不太多帮助,最后反倒又落在了费家长子的小厮身上,有人看见,他跟费家长子说了什么,费家长子才离开的。

费夫人气恨的要严刑拷打小厮。

费芸紧紧贴在母亲身边,揪着费夫人愤怒的衣袖,六神无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晋安冷眼看着费家人的丑态,忽然眸光一凝,紧紧盯着那个走进来的身影。

“阿姐,你怎么还没离开?”

方静宁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许婉然,疑惑出声。

一句话,引得原本并未注意到许婉然的人也都发现了她。

费芸惶惶地抬头,对上许婉然的视线,心虚地飞快埋下头。

石夫人身后,婢女抖如筛、面如纸,一个年轻的小娘子红着眼,怕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费家长子的小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许婉然还一言未发,只是露个面,便有人乱了阵脚,露出异样。

石夫人看见许婉然,也有些意外,“许娘子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陈晋安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苍白的侧脸,不受控制地气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介弱女子,胆子可真大,受了那样的惊吓委屈,竟然还敢回来。

许婉然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眼神清明,不疾不徐道:“与您的婢女走散了,听到吵闹声寻过去,询问方知有人在将军府内行凶,便又返回来,免得惹出什么误会。”

石夫人回头看向先前派去带路的婢女,本欲询问,不想却发现了女儿和婢女的怪异,心下一沉。

婢女连忙跪下,眼神闪烁,不知该如何解释。

宾客们也不由地看向石夫人的婢女。

将客人弄丢,可不是待客之道,且她还若无其事地回来,又在费家长子遇袭期间,太奇怪了。

气氛诡异,众人的视线来回在主家石家、费家、许婉然三方游走。

许婉然一脸的迷茫之色。

石夫人下意识地挪动身体,挡住了颤抖的女儿。

此时大夫面色沉重地走出来,禀报费家长子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下的伤虽重,却不伤及性命,相比之下,他头上的伤才十分危急,能不能醒过来未可知,就算醒过来很大可能无法如常人一般了。

不死即傻。

费夫人理智全无,又不知凶手,对着长子的小厮甩巴掌,完全失了贵夫人的仪态,“连主子都护不好,我要你陪葬!”

费家长子伤在天镇军驻地,石大将军必须得给费刺史一家一个交代,便严肃地命令,所有人一一盘查。

石夫人并不希望牵扯出什么来,便出言劝说道:“将军,明日的婚礼不能耽搁,不若慢慢审问盘查……”

费夫人听到石夫人此言,怒不可遏:“我儿伤在将军府,今日将军府不将歹人抓住为我儿偿命,我们费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夫人亦有怒气,不满道:“费夫人,别家府中做客,你家大郎更衣,缘何独自一人在主家宅中随意行走?还是从长计议为上。”

费芸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心虚气短地求道:“娘,将军府会给咱们交代的……”

费夫人丝毫未发觉女儿的异样,怒火滔天,“我儿命在旦夕,夫人这话中指责之意不怕良心有亏吗?”

两家同在云州为官,费刺史颇擅钻营,原本交情不错,不想她如今如此不顾念将军府的颜面,石夫人怒而生怨,干脆便不再阻挠,由着去盘查,心道:鬼鬼祟祟,必然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径,左不过最丢脸的是姓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家闹得不愉,陈晋安看向许婉然。

许婉然神色全无慌张,微微垂眸,依在方静宁身边。

盘查进行,石大将军命人拿下费家的小厮去严加审问。

小厮被拖行几步,终于不堪压力,崩溃地大喊:“小的说,小的说……”

费芸惊惧。

石大将军严声道:“让他说。”

小厮伏在地上,哆哆嗦嗦道:“郎君、郎君不是去更衣,郎君是尾随许娘子而去的……”

“什么?!”

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婉然受惊,不敢相信似的摇头,眼里泛起泪。

陈晋安一直注意着她,心知她不是个纯善软弱的,眼泪恐怕是装得,眉头却越拢越紧。

方静宁本就不是好性儿,当即美目圆瞪,怒斥:“平白无故攀咬我们平南侯府,这便是刺史府的体面教养吗?”

“胡言乱语!”费夫人恨骂小厮,“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坏主子的名声!”

小厮知道他必然没有好下场了,豁出去道:“小的只是听令行事,是大郎君让娘子借着跟将军府娘子的交情,让婢女将许娘子带到偏僻处扔下,郎君再寻过去!”

费芸声音尖利地反驳:“没有!他胡说!”

而石家女儿再没法儿隐瞒,忽然哭了起来,哽咽着控诉:“费芸说她长兄和许家娘子互相有意,心疼许家娘子身体不适,想要关心一二,我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与她关系好,她为何要骗我……”

费芸否认:“我没说过!你诬赖我!我没有!”

“啪!”

石夫人为了维护女儿,当众给了她一巴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这样单纯!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万一助纣为虐害了一个女子,你拿什么赔罪?”

石家女儿泣不成声,满脸悔恨。

费芸仍在极力否认,可她那心虚的模样,哪里能证明清白。

费夫人后悔方才非要追根究底,反倒成了揭费家的丑事,蓦地指向许婉然,“是你!是你歹毒伤我儿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十护卫带出来,还能教自家的娘子受欺负?方静宁毫不犹豫地维护:“费夫人如此欺辱我们,当我们平南侯府怕你不成。”

许婉然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方静宁,满是感动,随后便不卑不亢地站出来,“我与婢女走散,慌不择路地寻她,从始至终未见过费郎君,没有旁人作证,费夫人非要污我名声,我也无从辩驳,只是你言之凿凿指责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伤了费郎君性命,滑之大稽。”

费夫人笃定,“你们许家护卫个个身手了得,岂用你亲自动手?”

“护卫皆候在外头,是否有擅自闯入,将军府一清二楚,且我独自一人,如何指使?”

许婉然目光灼灼,明明外表如茉莉一般,面对诋毁,却丝毫不畏怯退缩,“刺史夫人今日空口无凭诬赖我,他日我状告费家,还望刺史夫人也能始终如一,振振有词。”

费夫人咬住不放,“不是你又是何人?总归与你脱不了干系!”

“那就烦请费夫人举证我有罪,我本就无辜,不必为此争辩,费夫人也无权命我自证清白。”

费夫人哪里有证据,反倒说来说去,都是对他们不利的,偏偏没能先声夺人,气势上压制住许家,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急于摆脱困窘而不能,无地自容。

然而许婉然申明立场,根本不屑与非善之人多费口舌,转向石大将军和石夫人,微微福身,识大体道:“主家大喜,我等皆来贺喜,未想到会有这样一番波折,原想着若能不扰贵府喜事,不使县主大婚蒙阴影,便将此事揭过也无妨,只是费夫人咄咄逼人,强词夺理,已不是我个人蒙冤委屈与否,我平南侯府的颜面绝不能任人踩踏。”

两厢比较,许婉然实在风度斐然了。

石大将军和石夫人皆出言安抚她,石夫人更是亲口替女儿道歉。

许婉然看向石家娘子,宽和道:“年少犯错,并非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之过,石小娘子思之改之,日后明辨是非,仍是大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名声有碍,一辈子便毁了,石家女儿心头一松,泣不成声。

石大将军和石夫人也都承许婉然的情,与她温声软言,亲近有加。

许婉然强撑的气力泻掉,气色更差。

石夫人见状,连忙让她回去休息,她也亲自对其他官眷再三表示歉意,送人回去休息。

至于费家人,石家表示盘查还会继续,至于结果……总要做做样子。

叶秋、陈晋安母子仍然和许婉然、方静宁同行。

陈晋安恶龙垂涎宝物一样盯着许婉然不放。

叶秋瞧见,十分丢脸,低声喝斥:“离远些!眼珠子挪开!惹婉娘不喜,我便与你母子划清界限!”

许婉然进马车了,陈晋安拔开视线,冷着脸一言不发。

叶秋气个倒仰,撂下狠话:“有你求我那日。”

陈晋安神色微动。

他们回到住处,许婉然下马车,陈晋安又紧迫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许婉然始终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恹恹地靠在方静宁身上,与叶秋告辞后,两人便相互搀扶着进去。

陈晋安目送许婉然身影消失,招来手下去弄来一份安神汤,随后才跟上母亲的脚步,亦步亦趋。

叶秋看他坐在她这儿不走,无语,“你想干什么?”

陈晋安一杆子通到底,“母亲,替我提亲。”

叶秋嫌弃,“滚滚滚!谁去替你招人烦,婉娘可看不上你这凶蛮的玩意儿。”

陈晋安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动。

叶秋无奈,“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胳膊肘往外拐,你们不般配,婉娘回京找个金贵体贴的郎君过富贵日子多和美,找你有甚好的?”

陈晋安沉默如山,依旧不走。

叶秋睨了他几眼,忽然问:“那费家的狗东西,是不是你废的?”

陈晋安身上杀意暴露,“他也配觊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真相大白。

叶秋起身,“随你吧。”

方静宁、许婉然的屋子——

许婉然有些低烧。

她不方便请大夫,方静宁担心地红了眼睛,口中骂着费家人,“回去便与世子说,定要为阿姐讨回来,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许婉然安慰她:“我没那么难受,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难受。”方静宁垂泪,念叨,“阿姐你直接回来便是,何必又回宴上受气,有我在,还能让她们凭白诬赖你不成。”

许婉然不语。

既然一定会被问出来,她不在场,旁人便会妄自揣测她不清白,与其那般,不如她正大光明地回去。

况且,方静宁纯粹的过分。

撕破脸已是必然,总不能只争些口舌,挑拨,施恩,拉拢,立威……无论得什么利,不能白白浪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知道许活一定会为她讨回来,可她是姐姐,不是躲在许活身后的藤蔓。

“咚咚咚。”

小荻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大娘子,这是陈少将军派人送过来的,安神压惊……”

方静宁也察觉到了陈晋安的意图,小心地觑着姐姐的神色。

许婉然没拒绝汤药,却也说得明白,“我暂时没有再嫁的意思,无论是谁,不必理会。”

方静宁闻言便道:“那我记下来,回头替阿姐还礼。”

“还得备一份厚礼重谢少将军救了我。”

许婉然分得清楚明白,丝毫不留暧昧的余地。

第96章

许是安神汤效果不错,也许是许婉然身体好,第二日便退了烧,有些难言之隐能够忍受,便若无其事地去新娘子杨琴的宅子贺喜。

她们到的时候,杨琴正在梳妆打扮,粉面含春,一身喜服之下,艳丽无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原不打算进到她的闺房,杨琴得知她在,毫无顾忌地请她进来,一见到许婉然便直白道:“我既是请姐姐,自是不在意那些俗昧的说头,反倒还想讨姐姐的吉利。”

许婉然回以同样的亲近,失笑道:“向我讨什么吉利?”

她和离了也明媚又灿烂,身上没有一丝颓废悲郁之气,杨琴羡慕,“过得不如意便能和离,和离了也不见落魄,不畏人言,有家可归……可不是吉利?我还想抱一抱姐姐,好能多沾些姐姐的好福气。”

方静宁和许婉然闻言皆失语。

方静宁是想到她娘家也无支,她今时今日的自在多是仰赖于许活。

许婉然同样想到了许活和家人们,胸中氤氲着极大的满足,甚至有些发酸发胀。

若是前路通达,后路广阔,哪个女子不想肆意地活着?

便是被憧憬羡慕的许婉然,年少时也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事事循规蹈矩,如今和离了,才像是冲破了阻障,拨开了云雾,见到了不同的山峰。

该做些什么才是……

许婉然缓步向前,轻轻拥住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姑娘,“这样抱,够吗?”

她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杨琴莫名地脸颊发烫,羞涩起来,舍不得说“够”,手指动了动,悄悄上移,环住了许婉然的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

姐姐太招人喜欢,活像处处留情……

这个诡异的念头一起,方静宁连忙眨眨眼,迅速清空。

罪过。

……

吉时到,婚礼开始进行,宾客们渐渐汇聚在一起。

大喜之日,所有人皆对昨日的晦气避而不谈,个个都言笑晏晏,喜气洋洋。

这个晦气,自然不是许婉然,特指费家。

宾客们嘴上不说,私底下都认为,费家长子就是见色起意,没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那样的下场,分明是英雄替天行道,不是什么歹人行凶,顶多好奇,对找出来绳之以法没那么热衷。

没多少人对费家的遭遇同情。

费夫人母女连同费家的下人,预见到这种一定会没脸的局面,便拿费大郎为借口,闭门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不露面,倒省了其他宾客跟她们装模作样地客套。

而大多数明辨是非的宾客们今日再见到许婉然,则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眼光,甚至还因为她受到的无妄之灾有几分怜惜。

这是很少见的。

男女之间但凡涉及到桃色相关的流言蜚语,惯常来说,女子都要吃亏,总有些不讲道理的人,不管事实如何,一定要诋毁女子“天生下贱,爱勾引男人”,全然不去在意男人管不住自个儿的裤带其实更下贱。

但放在许婉然身上,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一来,许婉然除了和离过小产过,出类拔萃的有目共睹,果真说出那样的话,恐怕要跟费家人一个结果--避如蛇蝎,名声都坏了。

二来,平南侯府也不是好相与的,许婉然能得方静宁这个未来的侯府女主人那般维护,更遑论侯府其他人,她受家中宠爱必定不是假的。

人多少有些看笑话的心态,事情出了,都在背地里笑话费夫人自己教养不好儿女,还没脑子地得罪人,等着看他们的下场。

三来,许婉然不是个懦弱的。

云州这个地方,离京城太远,离繁华太远,民风又相对粗野,教养也粗枝大叶,从前他们对京城贵女的想象片面单薄又乏味,但许婉然出现了,想象就变成具象,京城贵女,合该就是她这个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皆从众,来送嫁新娘子的娘家人和云州城身份最高的两个大将军夫人全都对她推崇有加,个别人有点儿阴暗心思也得藏起来。

宾客中年轻未婚的小娘子们,对许婉然十分向往,有人提起“女学”,不少夫人当面跟方静宁、许婉然打听起“女学”,听说陈大将军夫人也有意在女学建成后去授课,连石夫人都表示出了兴趣。

门当户对是婚事的决定因素,女儿家的规矩教养可以为婚事添砖加瓦的,女学要是真能成,不说能否学出名堂,单就结交人脉,便值得一去。

一下子,表达想送女儿跟她们学习的人家骤然更多。

“女学可是打算建在仁县?其实还是云中城便利些。”

有夫人这般建议。

方静宁笑容颇不好意思,“我们原只是想要为仁县之教化尽些绵薄之力,未曾想过大办女学,广招学生,实在担忧愧对诸位夫人们的信任,回去后一定筹划个仔细的章程,学堂也尽快筹建。”

若是女学办在仁县,想要入学的娘子便都得寄宿,必然会影响不少人决定是否入学,这般看来,确实是州城更繁华也更便捷。

许婉然柔声补充道:“正是,仁县四通八达,无论是往云中城还是往京城等地皆方便,仁县地势平坦些,贼匪不易藏匿,近来县衙又十分重视巡防,宵小大减。”

她没说得太明白,也不强求众人支持女学,随她们意会。

边关之地,无论发展什么,首要一个便是要保障安全,仁县是远,可真要有什么万一,立马便能送走家眷,不至于沦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所图不小,仁县既占了好位置,商贸交易在仁县进行,学子们到仁县来求学,再从仁县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来仁县定居……为何不能取代州城成为枢纽?

……

婚礼后,方静宁和许婉然归心似箭,不做停留,第二日便向将军府告辞,叶秋和陈晋安母子仍旧与她们同行。

叶秋嘴上说不管儿子,不愿意招人烦,却还是有了动作,在许家的马车上厚颜提出:“难得出来,就这么分别,教人不舍,我想与晋安去仁县做客,不知叨扰吗?”

方静宁闻言,不好回答,瞥向姐姐。

许婉然面不改色,温和地笑道:“您能去,蓬荜生辉,若是能多住些日子,我们能得您指教,更是荣幸欣喜,只是少将军在军中任要职,久不归营,会否有擅离职守之嫌?”

有些委婉的拒绝,不需要说得太明显。

许婉然分明无意。

叶秋并不意外,该见好就收才是,可她轻叹一声,直言不讳道:“我这儿子性情执拗,想做什么轻易不会放弃,我们做父母的会约束他,若是日后他烦扰到你,也不必客气。”

她实在是一位再善解人意不过的长辈。

许婉然想了想,“若是您需要,我可与少将军说清楚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狼想吃肉,怎么可能突然念“阿弥陀佛”便放弃?叶秋觉得没用,却也道了谢。

没有陈晋安的事,叶秋仍然想要去仁县,她打发儿子回去,陈晋安坚持送她们一程。

一行人没入云中城,直接绕行赶往仁县。

然而刚过云中城不远,便被后面紧追而来的费刺史拦住。

费刺史姿态放得极低,要亲自为费夫人的无礼向许婉然赔罪,意图大事化小。

方静宁和许婉然坐在马车上,皆未下去,沉默许久。

因着许婉然当场所坚持的是没有碰见过费家长子,事情便没有扩大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尤其费家长子落得那样的下场,某种程度来说已经算是得了报应,许家若是咬着不放非要费家如何,会落下睚眦必报的话柄。

起码明面上,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年轻人恐会咽不下这口气,叶秋便欲出言解围。

许婉然在她开口前,出了声:“费大人不必如此,就此揭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带来的赔礼,许婉然也收下了。

陈晋安面上冷硬,没有强出头,待许婉然做了回应,便径直驱马从费刺史身边过去。

马车上,叶秋看着这样的许婉然,颇为遗憾,她要是真能成她儿媳妇,该多让长辈们没有后顾之忧啊。

……

陈晋安送到了距离仁县县城二十几里的岔路上,便勒住缰绳,目光灼灼地望着停下的马车。

车窗大开,瞧得清清楚楚。

叶秋抱歉地看向许婉然。

许婉然微微扯起嘴角,随即侧头对陈晋安道:“少将军,瓜田李下,可否顾念我女子的名声,避避嫌。”

陈晋安难得的,眼神显露几分心绪,气不太足,更多的却是固执。

他年纪比许婉然要小些,许婉然又道:“可否下马一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晋安立时便翻身下马,在马车边等着她。

许婉然下马车后,径直走向一旁,教护卫们站远些。

叶秋和方静宁躲在马车上,悄悄看着。

陈晋安身为男子,自是敢作敢当,并不怯懦,“许娘子,我对你有意,并非儿戏,若你愿意,三媒六聘……”

“少将军。”许婉然打断,直截了当,“我暂时无意再嫁。”

陈晋安顿了顿,问:“你是怕了?”

他像是想问“你怂了?”,临时改了口。

许婉然不由地轻笑,摇了摇头。

“旁人对你不住,便弃了他,大可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晋安皱眉,“若你是因为‘不能生’的流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婉然眉心一动,好奇,“如何?”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自然名垂千古,万民供奉,香火何用。”

许婉然默然,微一福身,以示尊敬,“我与少将军坦言,我从少将军的眼里看到的,是您并未正视我。”

许婉然经过那一场婚姻才发现,世间大多数男子皆傲慢,无论是从前的吴玉安,还是此时的陈晋安。

可笑的是,傲慢不等同于德行有亏。

“所以,不是怕。”

她怕什么,她有后路,也有勇气重新开始。

“也并非少将军不好。”许婉然认真道,“只是如今觉得,不过如此,少将军志在死得其所,我亦可,旷野,山川,未尝不能有我。”

第97章

叶秋对亲生儿子确实很了解,陈晋安并不是一个被拒绝便轻易放弃的人。

许婉然说他“并未正视”她,陈晋安不甚认同,许婉然说婚姻“不过如此”,说她有自己的方向,陈晋安反问:“不是任何人,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许婉然的感受并不是毫无缘由的,皆是从他的言行而来。

许婉然不会为了拒绝他而违背自身的意愿,也不能去含糊其辞地教人误会还有希望,便选择了疏离地保持沉默。

陈晋安没有纠缠,走之前告诉许婉然,“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最后极有侵略性地看了许婉然一眼,翻身上马。

他不是个纨绔子弟,他是玉苍军的少将军,随父真守边关,为人冷酷却不屑于对女子强取豪夺,但如果许婉然有朝一日来求他,便要付出些什么了。

许婉然看懂了那一眼的涵义,内心并无波动。

仁县县衙——

县里正在秋收,县衙忙碌,气温一日比一日低,许活怕孩子着凉,不敢带着小凌云进进出出,便命人将暖房烧起来,她在暖房里看着小凌云,一并处理县务。

奶娘就在隔壁候着,有需要便过来给小凌云喂奶换尿布,完事儿就退出去。

小凌云还小,对常在身边的人味道敏感,可实际还不会看人,方静宁、许婉然、小荻走了,头一日有些不适应地哭闹,许活抱一抱,哄一哄,第二日便如常了。

有时连县丞他们来议事,她躺在摇篮里,打着拳脚,“呜呜啊啊”地出声,吸引人注意力,没人过去,就“啊啊”得更使劲儿,好像也在参与他们的对话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个小没心没肺的。

今日,庞县尉来报:“大人,昨夜又抓了一个蟊贼,今晨刚送到县里来,县衙大牢里快要人满为患了。”

仁县今年粮食长得好,百姓日夜在田间地头巡逻盯守,就怕有偷粮的。

果然,遭了许多人惦记,粮食一长成,宵小骤增。

好在,许活防患于未然,提前练了民兵,百姓们自发地保卫,损失尚在可控范围内,并且抓住了许多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蟊贼,都在县大牢里关着。

许活有些打算,安排奶娘暂时照看小凌云,又留了两个护卫在此看顾,便前往前衙,提审蟊贼。

两刻钟后,所有的蟊贼都压到了县衙大堂。

衙役威武地列于两侧,李主簿坐在旁侧的桌案后,捋着袖子缓慢研磨。

许活身着官服,威严地高坐在堂上,扫视堂下跪着的一众蟊贼。

庞县尉道:“大人,这是先前审问的口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敬地双手奉上。

许活神色淡淡地接过来,手指随意地拨开翻看。

堂下的蟊贼们,有的尖嘴猴腮,十分瘦小;有的面貌平平无奇,好似放在人堆里便会消失无踪;有的高大凶恶,极符合穷凶极恶之徒的刻板印象;有的瑟缩着,一脸的苦闷,迫于无奈似的……

他们都是头一次见到年轻的县令大人,没想到他如此年轻俊秀,有那胆大不老实的,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着县令。

庞县尉眼神冷厉,喝斥:“放肆!”

蟊贼们先前在他手中吃了许多苦头,尚有畏惧,纷纷低下头,再不敢冒犯县令大人。

许活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地翻着口供,偶尔抬眼,根据口供上的相貌特征对一对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堂上始终无人出声,县衙诸人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唯有堂下的犯人们,在令人窒息的压力下,越发跪不住,心理防线一点点溃散。

突然出现在旁侧门后的护卫打破了寂静。

这是留在小凌云身边的护卫,许活注意到他,发现了他脸上的焦急为难,便出声问:“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立即禀报:“大人,娘子哭闹不止,奶娘哄了许久,怕哭出问题……”

许活稍一沉吟,道:“给她多穿些,抱过来。”

护卫领命,立时返回去后院。

许活这才随机抽出一份口供,喊了名字,重新开始审问。

说是审问,却并没有紧着一个人问,正问着前一个人时,忽然便跳到下一个,十分跳脱,没什么规律,不像是在审问,倒像是闲聊。

而她问得很杂,祖籍何地,家中还有何人,为何到仁县来,从哪儿听说仁县有粮,偶尔还问问他祖籍地的风俗习惯,让犯人用乡音说几句话……

有庞县尉从旁恐吓,被问到的犯人纵使眼里有狡诈却不敢当堂耍心机,都一五一十地回答。

李主簿在一旁下笔飞快地记录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问到第三个人时,婴儿啼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片刻后,护卫小心翼翼地托着小凌云,出现在侧门。

侯府的护卫,乃是侯府精心培养,各个拿出去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悍不畏死,此时抱着个哭嚎的奶娃娃,却如临大敌,屏息挪步。

场面十分滑稽。

许活、庞县尉等人眼里不禁浮起笑意。

护卫终于挪到许活身边,望着许活的眼神如同望着救星,“大人!”

许活托着小凌云的后脑勺和腰,抱过来。

她一离开护卫的手,护卫便仿若解脱一般长吁一口气,好像抱着的不是软趴趴的无害的小娃娃,是什么可怖的吓人的怪物。

而小凌云一到许活怀里,哭声便小了,只是可怜巴巴地抽抽搭搭。

她头上绑着包脸的虎头帽,身上穿得厚实,外头还包裹着一层被子。许活温热的手指触了触她露在外的脸蛋,不凉,便没再管她,就这么抱着她继续问话。

惯常有父不抱子的说法,还是个女儿,县令大人竟然在众人面前毫无妨碍地抱着她,犯人们精神庞杂纷乱,不能集中。

许活又点到一个犯人,口供上说,他是定襄县某村人,父母早逝,自小混迹在市井乡野,偷鸡摸狗为生。

此人口音完全是本地人,十分不起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随口问道:“你父母因何而死?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那犯人老实回道:“全教突厥人杀了,小的才一个人流浪。”

许活抬眼,专注地看了他几瞬,忽然道:“那你与那些没有教养人伦的蛮夷牲畜有血海深仇,没想过报仇吗?”

犯人一顿,随即便畏畏缩缩地哭求:“小的吓破胆了,小的只想活着,小的是怕饿死才偷粮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小的吧……”

许活没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异样,骤然冷下脸,“拿下这突厥探子!格杀勿论!”

那犯人立马暴起,拼命地向外奔逃。然而他还未跑出大堂门,两个衙役靠近门的衙役动了,三两下将他擒住,同时动作狠辣地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自绝。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间,堂下犯人们皆是怔楞,慑得眼神在衙役们身上游移,他们不知道衙役中有县令家中的护卫,完全震惊于他们的武力和狠辣,等到反应过来后,全都憎恨地望着那突厥探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这才是云州人提起突厥人的普遍反应,再是吓破胆,恨意都无法掩饰。

衙役之首,庞县尉突然抽刀发作,横在一众犯人中的一人颈上。

那犯人一怔,慌急道:“我不是,我不是探子!大人明鉴!”

其他犯人眼神怀疑,甚至对周遭别的人也不确信了。

许活低头瞧着怀中的娃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凌云习惯了耳边有人念念叨叨,突然的声响也没有吓到,睫毛都还湿着,脖颈也没那么灵活,偏好热闹,循着声音使劲儿歪头想要去瞧。

许活点点她的下巴肉,冷酷道:“本官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此人方才藏在众人中间,也像其他犯人一般满眼憎恨,只是太过浮于表面。

庞县尉动作比衙役们更加果断,完全不给他继续反抗叫嚷的机会,同样卸掉了他的下巴,“压下去。”

剩下的蟊贼们再看县令大人,可不觉得她年轻好看了,怕他们也被怀疑是突厥探子,胆战心惊地跪着。

许活不甚温和道:“敢在我仁县境内犯事,便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县衙大牢不养闲人,即日起,你们便在县里服苦役,直到赎完罪行。”

正缺人呢,来了便不要想走了。

至于震慑,便不需要了,许活吩咐:“低调些处置,免得日后宵小不敢再来,县里确人做苦役。”

竟然还生怕宵小不来似的……犯人们畏惧地看着她,只觉得这后悔不迭,要是知道仁县如此可怕,故意设陷阱坑他们做苦役,他们是断断不会来的。

许活抱着襁褓起身,离开前意有所指道:“独我受苦受难,不如大家一起,方得平衡。”

犯人们:“……”

好有道理,蠢蠢欲动了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带小凌云回后宅,喂她喝了些羊乳,便欲放下她。

然而小凌云后背一沾到被褥,便扯开嗓子哭嚎:“啊啊啊呜呜呜……”

许活没有宠惯纵容她,仍旧彻底松开手,任她哭嚎。

隔壁,奶娘听到动静儿,担心地赶忙放下自个儿的孩子,来到暖房外,小心地询问:“大人,小娘子怎么了?用不用我哄一哄?”

许活在屋内回应道:“无妨,她哭一会儿便好了。”

奶娘极尊敬新来的县令大人,可此时听了县令大人的话,听着小娘子的哭声,也忍不住在心中埋怨县令大人心狠,“大人,小娘子极好照看了,她今日许是怕您不在身边,才哭闹……”

奶娘不敢支使县令大人做事,只隐晦地提醒。

屋内,许活看着小凌云咧着小嘴哇哇大哭半晌,下眼睫上却只挂着硬挤出来两泡泪,良久,才无奈地对外头的奶娘道:“我知道了。”

奶娘听哭声小了,这才高兴地回到隔壁屋里,心道:县令大人虽然狠心,但是个大好人,听得进劝!

屋内,许活点了点小娃娃的脑门儿,“等你长大,我定要教你知晓厉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凌云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上方,嘴里“啊啊唔唔”,小手去抓她的手指玩儿。

许活不给她玩儿,抬起手。

小凌云伸手抓,急得嘴里叫唤出一串音节。

许活逗着她,故意惹她着急。

门外,忽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脚步轻浅,熟悉。

许活表情霎时明朗,待到面前的门推开,立时便叫道:“静娘,阿姐。”

而被她呼喊的两个人直奔她怀中的小娃娃,连敷衍地应她一声都没有。

小凌云被许活逗得小嘴下撇,扭头望向刚进门的俩人,湿着眼睫,好似泪眼婆娑。

方静宁和许婉然心疼坏了,眼眶霎时便红了。

许婉然抱过孩子,不禁哽咽:“凌云这几日受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亦是眼里泛酸,“是啊,都瘦了。”

许活道:“她并未受苦。”

许婉然听不见,抱着孩子想要亲近,又忽然想起她才从外头进来,连忙放下孩子,朝外扬声道:“快准备热水,我和夫人要沐浴!”

方才放下便哭的孩子,此时躺在那儿不哭不闹,乖巧至极。

两个人看不够似的紧紧盯着她。

许活站在外围,气笑了,小小年纪偏会卖乖。

有小凌云,两人没可能分神给她,许活便暂时出去,看见小荻,方才得知玉苍军的叶夫人也来了,在驿馆安置。

此时天色已暗,不好再去打扰对方休息,许活便没有亲自去拜见,只派个人先过去问候。

她又召来护卫,询问方静宁和许婉然在外发生的一切。

许婉然出事第二日,护卫才骑马赶回来禀报许活,还传了许婉然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娘子说她没受什么损害,也没教平南侯府的颜面扫地,您在仁县经营不易,与上官结仇怨不妥,咱们占着理,博了许多同情,正是好局面,莫要浪费了,不必争一时之气。”

许活纵是怒极,也不能辜负姐姐的心意。

费家长子已经有那样的下场,许活若以平南侯府的权势咄咄逼人,人们同情更弱者,对许活和许婉然没什么好处,兴许还会逼得费家非要找出动手的人,对许婉然名声更不好。

除了许婉然,没人知道是谁动的手,她也没告诉护卫,许活自然也不知道。

但是……

“你说,陈少将军对大娘子有意?”

“是,世子。”

护卫其实更想说,陈少将军态度霸道强势,带着分明的暧昧。

“这个节骨眼儿,如此行事……”

莫说许活,旁人会不会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说,那陈少将军根本不在乎?

“费刺史给阿姐赔罪,对陈少将军可有异样?”

护卫答道:“并无异样。”

许活眼中划过冷芒,“那个杂碎,死了吗?”

“没有,据说离开前还在昏迷。”

“没死也好,否则太便宜他了。”许活凝视着护卫,冷声道,“大娘子险些受辱,那个费夫人嚣张跋扈,过往得罪了人,受到报复,实属正常……记得,过两个月再做,别下手太重。”

“是。”

“她不过是仗着夫君是刺史……”

许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许婉然受惊,也有许活的责任,她又写了一封信,即刻送回京,请府里送几个人过来,贴身保护、伺候方静宁和许婉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各项事务皆有料理,许活方回到后宅。她不打算询问姐姐许婉然和陈少将军的事,她完全以姐姐的意愿为主。

方静宁和许婉然没没察觉到她的体贴,全副心神都在小凌云身上。

三人用完膳,已经接近就寝的时间,许活好几日未见到方静宁,宽袖下捏着她的手指摩挲,想与她亲近,“静娘,我们回房吧。”

方静宁撒开她的手,兴冲冲地走向孩子,“我与阿姐说好了,今日我们和凌云一起睡。”

许活不死心,“我一个人岂不孤枕难眠?”

方静宁轻轻捏着小凌云的手,亲亲,敷衍道:“明日,明日我便回房。”

许活:“……”

第98章

叶夫人在仁县住了两晚,许活第二日去拜见过一次,叶夫人临走前她亲自送行又见了一次,只这匆匆两面。

年末县衙事务繁多,许活每日早出晚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各村完成秋收,便要上交各种税,同时还要扣掉年初从县衙借走的粮种,并且预留出明年的粮种。

在各村平均亩产不足一石的情况下,百姓的口粮几乎未有剩余,且县衙今年一直在要求各村加大屯垦,明年的粮种必须要留出更多,是以许活下令延迟了百姓归还粮种的期限,以保证各村百姓今年冬有粮吃,饿不死。

而今年县衙没有任何贪墨,但许活不能为了政绩好看便克扣百姓,商税又不甚突出,是以仁县上交的税收依然只是平平。

许活和县衙众人完全不焦躁。

仁县的百姓仍然无法饱腹,却都怀抱着希望,他们会越来越好。

入冬后,仁县百姓进入农闲,各村村民除了结伴打猎,每日练武,便是应县衙的招做些有偿或是无偿的劳役。

有偿是普通村民,无偿是那些身上有罪责需要赎罪的。

许活替方静宁和许婉然上报学政申办女学,得了允许,方静宁和许婉然便开始筹备女学。

她们上一次出门贺喜,跟云州不少官眷都初步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进入筹建阶段,两个人在许活的建议下,没有选择全包揽,而是以为云州诸人考虑,在通信之中对诸人表示——女学属于云州,并非属于她们二人,应该由整个云州协力建办,待到建成后,再以石刻书写诸位的善举,留待日后学生们敬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和许婉然收到回信,不少人都乐得留名,欣然表示愿意出钱出力。

建女学不算是县衙的劳役,乃是有偿招工,而这期间,有敏锐的商人在仁县建起一座客栈,一座酒楼,同样面对仁县百姓招工,仁县许多百姓得以做工赚些银钱。

算是皆大欢喜。

未雨绸缪,腊月下旬,县衙发布告示,上元节后,将面向全县招选衙役二十人,武试为主,文试为辅,公平竞争,不限男女,年龄在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

长坪村,村长家--

阿蓝蹲在院子里闷闷不乐。

屋内,老村长和阿蓝兄嫂担忧地望向屋外。

海珠叹道:“县衙的衙役人数有限,这一次招二十人,等阿蓝年纪够了,不一定会不会再招,她惦记那么久,恐怕当不了衙役。”

兄长道:“那有啥办法,都是命。”

“命啥命,咱们遇着大人,够好命了。”老村长不爱听丧气的话,“村里能报名的,都去报,甭管闺女小子,万一选上,就是吃县衙饭的,光宗耀祖呢。”

县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阳激动地跑到乔四娘跟前,“先生!县衙要招衙役了!”

乔四娘递给她一方帕子,笑着鼓励:“我们都听说了,先生们都希望你能考上。”

女先生们在京城里,没见过女衙役,如今县令大人给了机会,让女子和男子同场竞争,她们都希望武阳,还有其他的女子能够凭着实力选上。

武阳捏着先生的帕子,发誓:“我一定尽全力!”

相似的场景,发生在仁县的各个地方。

新来的县令大人一视同仁,几乎家家都有符合要求的,如若选上,于平民百姓来说,便是跨越阶级,那是阖村的荣耀,不论男女,谁都想试一试,搏一搏。

许活为教百姓们能够充分地准备,又向全县公布了大致的考核内容:初考耐力,择限时内完成者;复考护卫所教授之内容,以及文试,择优四十;终考比武,定二十人。

一时间,全县皆操练,更有勤奋者,昼夜不休。

但有宵小行径可疑,狗狗祟祟,露头便被逮到,逮到便再无逃脱的可能,全成了仁县的苦役,干最多的活,赎莫须有的罪。

而一到秋冬便十分猖獗的突厥探子,听说仁县有粮,一潜进来,便发现整个仁县十分森严,左躲右藏,慌不择路,没探到粮食,反倒看到了仁县全县皆兵、训练有序的场景,瞠目结舌,心生忌惮。

以至于今年的冬天,仁县和定襄县都少了许多杀人越货之事,也算是计划之内的惊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姓过了个安稳的年,没想那么多,便是宗祠庙里祭拜,也都为县令大人一家供上长明灯,感激县令大人,求神佛保佑县令大人。

大张旗鼓地招新衙役,算是仁县的一件盛事,正好作女学用的宅子也建成,只是内里还未充实,方静宁和许婉然一商量,便借着这个机会,邀请全云州有意送女入学的人家前来仁县,观看招选衙役,顺便参观一下女学。

两人陆续收到回信,便开始着手准备接待四方来客。

仁县有一座旧客栈,一座新建的客栈,另外还有驿馆,两人仔细安排,尽量顾全到每一个愿意前来的客人。

方静宁和许婉然还邀请了叶秋和石夫人,费刺史是许活上官,她们不喜费家,费家应该也恨极她们,但不能越过去,否则留人话柄。

她们便也给费夫人送了一封请帖。

费夫人始终没有回帖告知是否前来,方静宁和许婉然丝毫不在意,乐得她不来,还免去他们与费家人虚与委蛇。

衙役选拔前两日,仁县变得热闹起来,每一个许久未见过仁县县城的宾客都刷新了对它的印象。

县城整体还是那么狭小拥挤陈旧,它被打扫得格外干净整洁,县城内行走的百姓亦是如此,虽然衣着陈旧廉价带着补丁,但并不脏污。

更为的奇特的是,宾客们发现,仁县的平民百姓似乎也变得有礼规矩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座边陲小县,民风彪悍的百姓竟然会沾上“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亲自接待宾客们,发现了他们的震惊,便不无骄傲地笑道:“这是教化之功,百姓只是认得几个字,便知理更胜从前了。”

有宾客意有所指道:“本就不好管束,岂不更易祸乱?”

方静宁闻言,正色道:“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愚其心智,蒙其眼目,百姓何以辨是非?祸乱滋生,怪乎礼教?”

闻者诧然。

从前,方静宁是个只知伤春悲秋,不识人间疾苦的娇娘子,最不爱的便是那些大经小经之乎者也,如今竟也以理服人了。

方静宁却不觉得她如今面目全非,反倒满心地安然。

也是在迎到某位云中城的官眷,方静宁和许婉然得知了费夫人的近况。

那官夫人悄悄对二人道:“费家大郎醒转过来,脑子就不灵光了,稚童尚且知羞,他是全然不知,且还脾气暴躁,动辄伤人,连父母兄弟子女都不认了,刺史府因为他鸡飞狗跳,刺史和夫人焦头烂额,不得不将他关了起来,外头都能听见他嘶叫。”

“前些日子,他不知为何,跑了出来,狠狠撞倒费夫人,费夫人也磕了头,脚踝折了,还卧病在床呢。”

那官夫人从前便看不惯费夫人,又或者是想在方静宁和许婉然面前卖好,幸灾乐祸道:“这是遭了报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和许婉然并未附和她,对视一眼,直接略过,全然不在乎。

那官夫人见状,捧道:“还是两位大气,不似我等,促狭的很。”

两人未应承,待回到县衙,与许活提起费家的事。

许活面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

方静宁还未想到那里,许婉然便问:“荣安,是你做的?”

许活不置可否,只道:“说是报应也不为过,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护卫确实来报过,寻什么结仇之人,哪里有亲生儿子更方便,左右他傻了,傻子发疯,顺理成章。

不过是顺势而为。

而方静宁此时方反应过来,讷讷道:“与你一比,我过分纯良。”

许姓二人不禁失笑。

第99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几乎没插手方静宁和许婉然筹建女学,只是在她们需要时提供了一些便利和帮助。

方静宁和许婉然如何招待宾客们,许活也没有指手画脚,全然支持。

初考的前一日,两人带着以叶秋和石夫人两位大将军夫人为首的宾客们参观轮廓已成、尚未完备的女学。

县学和女先生们为教化百姓们的宅子毗邻,女学则建在了深处,要去女学,先要经过两处学场。

县学的大门敞着,县学学规正大光明地展露,与此同时,墙外挂着学生们的文章,下方有简易的桌案,笔墨纸砚置于上。

官眷们颇为好奇。

方静宁和许婉然引着众人到近前观看。

方静宁介绍道:“县学每月皆有考课,未免学生们敝帚自珍,定襄县的顾县令思起京城、江南等文风浓郁之地常有文会,可供学子们交流学问,便建议置文墙,邀有识之士品评学生们的文章。”

她言谈时,还带上了金珠,“顾县令行善举,每月皆拨冗前来仁县县学讲学,学生们受益匪浅。”

金珠乐得在官眷们面前露脸,语意亲近,爽朗大方地笑道:“许县令对定襄也助力良多,况且我家顾县令寒窗苦读数年,最是懂得寒门学子读书不易,半分不觉奔波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刻意提道:“听我家大人说,顾县令稍有空闲便在定襄县学讲学,有探花郎倾囊相授,定襄学子学问增长必定一日千里吧?”

金珠谦虚,“确有进益,只是定襄学子较之别处学业落后许多,日后若参加乡试会试,多有不利,需得付出极多才是。”

学风差,没有好书院没有好先生,教育落后,是整个云州的现状,乡试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提到会试,官眷们听来,哪里是谦虚,简直是自傲了。

可顾笑舟二十出头便点为探花郎,云州哪里出过这样的大才,确有自傲笃定的资格。

云中县的县令夫人也在,带着几分试探,玩笑地问:“顾县令亲授,怕不是对今年的府试院试头名势在必得吧?”

金珠笑而不语。

方静宁意气飞扬,指向文墙首位署名李泽的文章,不服输道:“案首也要几分机缘,我们仁县学子也不差,兴许落在仁县县学呢?”

看似争锋,实则尽显欣欣向荣之势。

不少官眷若有所思,家中有读书人的,瞧着两人,尤其是金珠,神情中不由地带上了交好之意。

而方静宁点到即止,许婉然则邀请诸位夫人及她们的女儿留下墨宝,品评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夫人推脱:“我们女流之辈,哪里有资格品评学子们的文章。”

其他官眷亦是附和。

许婉然柔声道:“非学子若有佳作,也可贴在此处供人品鉴。”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转向文墙的另一侧,上面贴着几张纸,还未看清内容,先被一张字写得像是鬼画符一样的纸吸引去了目光。

有一夫人笑不可抑,“这打油诗怎地也贴上来了?怕是七岁小童都比这字工整,比这诗有韵律。”

两边优劣十分鲜明,对比之下,越发显得滑稽,其他也都被逗笑。

方静宁却眼带光亮,面带欣然,“夫人眼光极好,这确是个七岁小童所作,他才识字读书半年,女先生特地将他的诗贴过来,请人批改。”

下头一打纸,全都是不同人的批改,有县学的先生学子们,有县衙的官吏,甚至有许活和顾笑舟、方静宁和许婉然的……

那是他们对一个贫民出身、有天赋的小童,细心的呵护和温柔的期许。

众人越是翻阅,神情越是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许婉然,包括金珠,全都了然而平静,这确实是事实,但也是许活和顾笑舟刻意营造展现出来的学风。

许活借着方静宁、许婉然开办女学,打通云州各官商之间的关系,金珠此番前来,也是要借机替顾笑舟在官眷中加深探花郎的重量。

他们皆要声名远扬,从而利己。

众人在文墙前停留了许久,方才继续向前。

有了先前的铺垫,他们看到许多百姓蹲在地上学认字,倒也没那么震惊了。

她们在此教百姓分神,方静宁边带着众人绕过边解释道:“衙役考核有文试,是以人比从前多,将来会迁到别处去,免得鱼龙混杂,扰乱女学。”

众人行了一会儿,便到了新建好的女学。

宅子墙高远超其他,墙头上还有尖锐的石头,步入正门,同样是影壁阻隔,随后便是一排房屋。

方静宁介绍道:“若是招到女衙役,家在村子里的,会安排住在这里,衙役选拔落选的女子若有好的,也会以学生和护卫招进来,可护卫女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意安排女儿入学的夫人越听越满意,连连称赞:“许夫人考量十分周到。”

二进门后,便是宽敞的庭院,旁边有带着坐凳栏杆的游廊,中间空旷的空地上,石板铺路将庭院分割成条块,有两组石桌石凳。

方静宁道:“京城好赏花,届时花圃中会种上花,若是学生们有兴趣,我们也可教导她们侍弄花草,颇有雅趣。”

宅子还有一处园圃,此时是这样说,日后具体种什么,外人如何知道,就是种些青菜粮食,文雅人做,那也是野趣。

所以,女学中有一处练武场,方静宁也可推到贫民出身的女护卫们身上,还可加以美化:“我家大人常要我强身健体,生产时力气足些,且京中颇多娘子精通骑射,若学生们将来有机缘去到云州外,也与其他官家女眷有话聊。”

但凡说是京中风尚,夫人们便一副深以为然的姿态,很是追捧。

之后,方静宁和许婉然又带众人去看过学舍、寝室等地,如今虽然空荡,可众人皆看得出建造十分仔细,虽说要两人同住,对普通官商家来说,环境比家中也不差什么。

石娘子和一众随母亲前来参观的娘子们新奇地瞧着每一处,向往不已。

边关的官家娘子也多在内宅,与嫁人离家不同,她们虽有些怕生,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

各家回去如何商讨,方静宁和许婉然丝毫不急迫,只在分别前告知众人,明日初考的时间和观看地点。

第二日,城门外的空地上,方静宁和许婉然陪同官眷们落座在临时建起的看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州的冬日尚不到苦寒至极的地步,本地皆习以为常,空地上架起四个巨大的篝火,看台上也放置了许多火盆,供人取暖。

空地另一侧,也有一座高台,许活和连县丞、庞县尉等县衙官吏站在上面。

周遭,密密麻麻的人,有的是来参加考核,有的是来围观初考,县城百姓几乎倾巢而出。

锣鼓敲响,参加考核的男男女女强忍着腿肚子打颤,紧张地随着乐声舞动四肢,进入到空地中,人数众多的青壮男女一同跳起本地求顺遂的祭祀舞蹈,场面盛大而庄重。

往年祭祀舞,基本都是男子,如今女子大开大合的动作,伴随着整齐的吆喝,竟是有一种别样的英气,气势蓬勃,看客们全都目不转睛。

叶秋和石夫人倒是见过气势更甚的场面,可那是军中,这些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来的士气?

宾客们皆大为震撼。

台上台下,年轻的姑娘们全都满眼的憧憬和羡慕。

许活长身玉立于高台之上。

连县丞站在她身后半个身位的位置,激动得老泪纵横,“老夫从未见过咱们仁县的百姓如此振奋,大人,您是仁县之福啊!”

“诸位也功不可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毫无居功自傲之色,打从一开始,她便确信,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在仁县创造出一番盛景,如今还不够。

舞罢,许活宣布初考的规则。

参加初考的百姓以此地为始,沿着路向远山跑,翻过最近的一座山头再返回来,沿途会经过数个护卫,护卫手上有不同的印章,需得在县衙下发的粗棉布帕子上盖上印章,印章不缺并且在时限内,才算是通过初考。

听到规则的百姓望着远处的山,议论纷纷——

“平常上山来回都要大半天,一个时辰咋可能回来?”

“得跑吧?”

“这也太难了。”

看台上,宾客们也在询问方静宁和许婉然,能有人通过吗?

方静宁含笑笃定回答:“护卫试过,能回来。”

护卫常年练武,体力和毅力自是非凡,这些百姓也都尝过人间疾苦,最不缺的便是抓住一切生存下去的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锣声一响,鼓声助阵,考试的众人泄洪一般向前奔驰出去。

起步时体力在最佳,看客们只觉得眨眼的功夫,这些人便变得芝麻绿豆大小。

接下来的时间,宾客们也没有无聊,各种杂耍轮番上场,先前马家养得乐师舞姬也派上用场,一改曾经的靡靡之音,魅惑之舞,大跳清爽的舞姿,乐声也清脆悦耳。

众人目不暇接,几乎都忘了他们今日的主要目的。

大半个时辰后,忽然有人照着远处大喊:“有人回来了!”

打头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他似乎还有余力,跑回重点是还提了速。

他之后,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身影,或精力旺盛,或狼狈,但都是男子。

官眷夫人们稳坐在看台上,闲谈——

“如此境况,倒也不意外。”

“正是,女子到底不如男子强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衙役本也不是女子该干的活计……”

方静宁、许婉然、叶秋等人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地望着路的尽头。

而年轻的娘子们颦着眉,咬着唇,绞着帕子,心有所期。

越发临近截止时间,看客们议论声更嘈杂--

“有一会儿没人回来了吧?”

“瞧那些男人跑回来都累倒了,我看女人悬。”

“再等等,万一呢……”

高台上,庞县尉点起一根长香,这香燃尽,需得一刻钟,一刻钟后,初考便结束。

冬季,香烟袅袅格外清晰,围观的众人时不时便望向那香,瞧它燃到哪儿来,时间还剩多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香燃掉四分之一,又有两个人拖着沉重的双腿跑回来。

香燃至一半,至此还未有任何一个女子出现,不少人眼里都浮现出失望。

恐怕不会有女子通过初考了……

许多人这般想。

人群中,女先生们聚在一起,面容严肃地紧紧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乔四娘眸光沉沉,心中一直在呼喊着一个名字——

武阳,你在哪儿?

武阳,不是说会拼尽全力吗?不是说一定要当上衙役吗?

武阳!你快回来啊!

乔四娘心下越发焦急,方静宁和许婉然等许多人如同她一样,焦躁地望着远处。

起码有一个女子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台上,许活垂眸安坐于椅上,久违地摩挲着串珠。

忽地,两侧台上的人纷纷起立,惊呼一片。

许活抬眼。

远处,武阳和几个年轻的姑娘互相搀扶拉扯着彼此,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香越来越短,庞县尉拿起鼓槌,走到锣前。

看台上,有娘子瞧见,顾不上规矩仪态,快步从一头挪向另一头,大声呼喊:“快些啊,时间要到了!”

她之后,又有几个娘子也忍不住,凑过去大声催促。

她们的母亲皱了皱眉,到底没有制止。

远处,武阳等人似是听到了,动作有些变化,片刻后松开了彼此,奋力向前跑。

然而她们已经力竭,自以为拼尽力,实际上旁人看来仍然缓慢如龟行。

有一个瘦些的姑娘,累到昏沉,一脚迈出,平地绊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回头,脚步迟疑。

摔倒的姑娘想要爬起来,手脚并用,却四肢酸软,始终爬不起来,不甘心地落了泪,哽咽着催:“别管我,你们快跑……”

武阳果断道:“不能大家一起落选。”

其他几个姑娘一咬牙,洒着泪往前跑。

摔倒的姑娘落在最后,趴在地上停滞几息,又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迈出两步,左脚绊右脚,再一次狠狠摔在了地上,手上都擦出了血色。

看台上,年轻娘子们的眼都红了。

一众夫人们也都没了任何闲谈的兴致,面色沉重地望着那个爬起来又摔倒,再次试图爬起来的女子。

这样辛苦挣扎是何必呢?

为什么不放弃呢?

衙役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跟男人一起摔摔打打的,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这样的女子,哪里找得到好人家……

但心脏在震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莫名希望,她们的执着都能够得偿所愿……

前方,武阳跑出两步,最终又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回来,薅着她的手臂提起人,费力地背她上背。

“三妮儿……”

武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叫武阳,别叫我三妮儿。”

话毕,她提起最后一股劲儿,“啊啊啊啊——”地嘶吼着,抬起几乎要爆炸的双腿,冲破极限向前。

机会难得,都到这里了,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要当衙役!

武阳背着一个人,赶上几个姑娘,先后跨越终点。

武阳脚下一软,直接抢在地上,两个人叠在一起,被人扶起来时,额头擦红了一片。

其他姑娘们也都跪伏在地,胸腔内似是有烈火灼烧着气管,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脸上滴下,地面瞬间便出现几个深色的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台上,庞县尉瞥了眼已燃尽的香和刚刚才坠落的最后一丝香灰,“咚”地敲在锣上。

通过了……

现场静了一瞬,随即便是震天的欢呼,其中尤以姑娘们最为激动。

看台上,一众夫人的表情也都松了些。

石夫人道:“既是要招女衙役,何不单独留几个名额给仁县的女子?”

方静宁遥望向对面的许活,“未曾有过女衙役,既要开先河,同台竞技,旗鼓相当,方可服众。”

对面,许活似有所觉,回视她。

女子之野心,便是要争取,要跨越,要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我就是要得到,我必须要达成,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第100章

两年后——

曾经的仁县县城狭小,一条主街,左右开着些小铺子,几乎无人踏入,百姓瑟缩苦楚,神情麻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如今,县城以县衙为中心,建成宽敞的四方街,宽阔的街道向四方延伸,商铺有序地林立在街道左右,百姓行商穿梭在其中,神色怡然。

东西一条街上,皆是客栈酒楼食肆,东街上一间名为“四方客栈”的客栈大堂里,机灵的伙计刚带着两个住店的行商进到客房中,便悄悄凑到掌柜跟前,小声道:“掌柜,那俩人不对劲儿……”

掌柜一听,小心地瞧一眼客房的方向,压低声音叮嘱。

伙计便出了门。

傍晚,两个行商从客房中出来,装模作样地跟掌柜打听县里吃食和特产,方才出门。

掌柜和伙计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两个行商边走边四处打量,神色之中不掩震惊和贪婪,时不时耳语交流,踩点,做标记,天色暗了方才回到客栈之中,假作休息。

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

第四日夜半,整个仁县寂静无声之时,两人悄悄攀窗爬出客房,潜入到漆黑的街巷中,不多时,与一行同伙聚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低声用着蛮语交流几句,便持着凶器悄无声息地摸向一间白日里客似云来的成衣铺子后院。

探子踩点了几家铺子和几家富户,他们今夜大干一场,立马就能发达。

歹徒搭人梯攀墙而上,用皮子铺在墙头,隔住尖锐物,小心地翻身上墙……

“咻——”

“咻咻——”

几只箭破空而来,墙头上还未坐稳的三个歹徒瞬间栽向墙下。

其他歹徒察觉到危险,持刀转身,作防卫状。

同一时间,十来个衙役拔刀,欺身而上,配合着缉拿歹徒。

打斗声,兵器相撞声,痛呼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附近的宅子里,皆门户紧闭,其中一家,房中传出窸窣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打起来了?”

“听声儿是。”

“好像又没声了……”

“应该是抓住了,睡了睡了……”

巷子里,衙役们结束行动,死的拖走,活的带回县衙。

翌日,平平无奇的清晨开启新的一天。

自打仁县越来越好,客商增多,突厥探子也越来越多,县衙有令,若是发现有异常之人报与衙门,衙门进行调查后,抓捕归案,将予报案人以赏金奖励。

是以,本地百姓察觉到不对,立即便会悄悄派人向衙门举报。

这两年,县衙和百姓配合得当,百姓看歹人的眼越来越厉,县衙的衙役们抓探子也越来越敏捷,伤亡越来越低,治安也日渐变好。

百姓习以为常,巷子里,相熟的凑在一块儿议论起昨夜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听说了,昨晚上又抓了。”

“这是今年冬天第几次了?”

“一到冬天,那些突厥强盗就猖獗,什么时候能消停?”

“不撞南墙不回头,潜进来的人少,讨不了好。”

……

武阳穿着齐整的衙役服,腰上挂着衙役的佩刀,手握刀柄,一身正气,威风堂堂地穿行在巷子里。

有识得她的行人,问好:“武衙役,巡逻啊。”

“正是。”

有人打听:“武衙役,昨夜抓了几个歹人?是突厥的吗?”

“莫要打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阳严肃回应,昂首挺胸地继续向前巡视,待到面前无人,终于绷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憨笑。

两年前,武阳她们几个女子通过初考,待到复考时,皆成绩优异,顺利通过,只是终考比武,其他人均落败,最终从全县选出二十个衙役,只有武阳和另外一个女子成为了仁县开天辟地的第一批女衙役。

两人引以为傲,也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付出了更多的辛苦去练武,屡次建功,抓了许多歹人,也受过伤,流过血。

全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个女衙役,她们的名声甚至响彻整个云州,也有行商听说了女衙役的威风,将他们的故事传到了中原各地。

而其他闯到终考比武的女子,则获得了进女学的机会,后来有陆陆续续招过一些本地的普通女子,既可以进学,也能赚护卫的酬劳贴补家用。

马上要走出巷子,走到人流密集的四方街上,武阳收起笑脸,姿态越发威严。

四方街正中,乃是一块长宽十步的四方形空地,常有商贩在此挑担售卖,街西北乃是一座二层茶楼,再往里,便是女先生们无偿教授百姓之所,旁边,是本县唯一的一间书肆。

再往深处,便是县学和女学,仁县学风浓郁之所在。

武阳走到书肆前,瞧见一熟悉的倩影,目光便挪不开,脚下也停了。

书肆中的女子空着手回身,见到她,灿若桃花,“阿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阳不受控制地跟着笑起来,明知故问:“先生,买书啊。”

她像个大狗,若是有尾巴,飞快地摇晃。

乔四娘笑盈盈道:“来看看有没有争娘子的诗集。”

争娘子的文名,先在南边儿显露。

她的作品,不同于女子们惯常读得闺阁之作,见识广博,气度不俗,不拘一格,又有女子的婉约细腻,是以话本和诗集在闺阁之中十分受欢迎,连男子都会买来拜读,是以书肆卖的极紧俏。

外人不知争娘子真身是谁,她们这些人却是读过话本的,知晓是方静宁,一路同行到云州,又有共同的秘密,读起来便体会颇深。

武阳不知道争娘子是谁,只献殷勤道:“我每日巡逻,日后每日过来帮先生问问,一定帮你买到。”

乔四娘走在武阳身边,言笑晏晏,“我请掌柜帮我留了一册。”

武阳失去帮她的机会,瞬间失落,眼尾都垂下来了。

更像大狗了,尾巴都跟着垂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四娘含笑,转而道:“我来时遇到你阿娘打酒,托我劝你,早早说亲。”

武阳兴致缺缺,“先生不必理会我娘,成亲也没什么好的。”

“为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先生呢,不也正当婚?”

乔四娘神色淡下来,“我厌烦男子。”

武阳眼神闪烁,想到从路过行商口中听到的稀奇事儿,闹了个大红脸,嗫喏:“我、我……能养家糊口,顶门立户,不想跟男子成亲……”

不想跟男子成亲……那想如何?

乔四娘早就练就一副知情识趣的本事,似乎听出了些莫名的意味。

武阳说完便有些后悔她的莽撞,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先生,我得回县衙,就陪您到这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完,仓皇地逃跑了。

乔四娘:“……”

她倒是不想想歪,可她做得也太明显了些。

乔四娘自然比武阳懂得多,以前楼里的姑娘因着境遇相同,互相怜惜,互相取暖,她们没对外人多言,其实一道来的姊妹就有两对儿结成了对儿,正儿八经地过起了日子。

她以前偶尔会逗一逗憨直的武阳,如今武阳好似真的歪了,乔四娘心头不受控制地泛起涟漪,有些隐秘的不知所措。

另一头,武阳大步流星地掩饰慌张,一进到县衙,便直直地迎上一颗飞奔的小土豆。

一大一小眼瞅着就要撞在一起,武阳一把捞起她。

小凌云突然腾空,鬼灵精怪地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一只小手飞快地拍打武阳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催促:“快跑,快跑!坏人追!”

武阳下意识迈开步子,抱着小凌云撒腿就跑。

小凌云小手圈着她的脖子,软软地趴在她肩头,冲着身后咯咯地笑。

武阳边跑边回头望,就见连县丞在后头追。

他不知为何,气得吹胡子瞪眼,追跑还要保持着文人的风度,动作幅度不大,自是越落越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凌云!”

连县丞追不上,停在县衙大门里,怒喝:“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武阳见他不追了,步子慢下来,询问:“凌云,你又做什么了?”

小凌云满眼无辜,天真懵懂道:“凌云不知呀~”

武阳老实人,见她这般说,便没再问,抱着她绕了一圈,送她到县衙后门。

守门的护卫打开后门。

小凌云乐呵呵地跟武阳道别,进门前,倒腾着步子,来回拍了拍两个护卫的膝盖,而后学着县令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道:“辛苦。”

两个护卫忍笑,同样一本正经地抱拳还礼。

小凌云心满意足,小跑进后宅,熟门熟路地跑到暖房前,小手使劲儿推开门,手脚并用,灵活地翻过门槛,进屋。

方静宁和许婉然都在女学,屋里没人。

小凌云踩着县令大人给她打的小脚踏,爬上暖炕,一个人也不怕,跪坐在炕几边儿上,自立更上,两只手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又抱着点心碟,舒服地靠在被子上,眯着眼睛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着吃着,小手停下。

许活处理完县务,听取了苦主的控诉,回到后宅,径直来到暖房。

小凌云睡得正香,嘴里还咬着糕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嘴一动一动,吃得吧唧响。

许活抠出陷在厚实被子中的小童,两手掐着她腋下,提起来。

她嘴里的糕点掉落,歪着头浑身没有骨头似的,犹自睡得香甜。

许活抓着她抖了抖,“凌云,醒醒。”

小凌云脑袋瓜左摇右晃,费力地睁开眼,胖乎乎的手揉了揉眼睛,还迷糊着,没看清人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给了一个甜甜的笑,“爹爹~”

许活面无表情地放下她,“站好,莫要讨巧,你今日犯了什么错?”

小凌云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形成记忆,两只小手贴着腿,立正站直,反应迟钝地想不起来。

许活严肃,“许凌云!”

她但凡叫大名,便是不能随意含混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凌云眼神都清澈了,轱辘轱辘地转了转,心虚地问:“爹爹,坦白从宽吗?”

这是往常她犯错,方静宁维护她时常说的话,她记在脑袋里了。

许活严词拒绝:“休想!”

小凌云霎时蔫头耷脑,嘟嘟囔囔奶声奶气地坦白了罪行。

她已经开始启蒙,连县丞看着她从襁褓长大成扎冲天辫的小童,感情深厚,便自告奋勇提出为她启蒙,成了她的启蒙先生。

小凌云聪明伶俐,是个好孩子,唯独一点,整个县衙就她一个小娃娃,全都宠着惯着,颇为调皮。

一岁的时候,连县丞抱着她,她揪着老先生的胡子不松手,老先生宁可忍着疼也不拽开她的手,便可见一斑。

今天,她跟着连县丞在前衙,趁着连县丞不注意,偷偷把他的前裾系在了桌腿上,连县丞起身时没注意,险些绊倒。

许活厉声教训:“连县丞年纪大了,若是摔伤,你如何赔罪得起?年纪小便能行事无忌吗?”

小凌云淘气时没想太多,也没有那样的坏心,此时一听连县丞可能会受伤,一下子便怕了,“爹爹,我错了……”

“与我说何用?去向连县丞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凌云便爬下炕,自个儿笨拙地穿上鞋子,时不时拿小眼睛瞧父亲的神色,鬼精鬼精的。

许活始终冷着脸,待到她穿好鞋子,披上毛披风,便迈开步子出去。

小凌云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她,亦步亦趋地跟到前衙,还未见到连县丞,便扯开嗓子嚎起来:“先生,凌云知错了,呜呜呜……”

干打雷不下雨。

自小的大嗓门儿丝毫没有变。

屋里,连县丞脚步仓促地跑出来,安抚:“莫哭莫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许活无奈,这位,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转瞬间,一老一小又亲亲热热了。

许活坚守住长辈最后的威严和底线,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纵容小凌云,宣布了给她的惩罚:“去蹲一刻钟马步,罚站半个时辰。

连县丞求情,未能成功,掩面不忍再看她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凌云哭丧着脸,依依不舍。

许活看不得两人在那儿唱戏,直接拎起小凌云的后襟,带走。

晚些,方静宁和许婉然回来,瞧见靠暖炕扎马步的小人儿,霎时便心疼了。

小凌云委屈巴巴地望着两人,“爹爹生气了,罚凌云,凌云站不住摔了几跤,不累,不疼~”

小小年纪,便深谙以退为进,如何能不惹人疼。

方静宁和许婉然明知道她古灵精,仍然忍不住心软,只是两人早就被许活叮嘱过,不可在其教导时与她分庭抗礼,便全都转向许活,看她的眼色。

许活与二人说了她的所作所为,冷酷无情道:“穿得厚实,摔不坏。”

小凌云做的确实不对,犯错受罚,天经地义,方静宁和许婉然只能回小凌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就知道没有用。

小凌云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继续乖巧地扎马步,完成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静宁明面上没有阻挠许活教孩子,却从别处找回来,理直气壮地与许活分床,让许活一个人抱被睡,“这几日,你一个人睡吧,我和阿姐陪着凌云睡。”

同样的话,这两年多,她说了无数次。

许活眼睁睁看着暖房的门在她面前合上,已经麻木。

几日后的晚上,方静宁还要留在小凌云身边睡,许活直接抱走她,“回房睡。”

方静宁不好意思,拍打她,“在孩子面前呢,庄重些!”

许活手稳稳地揽在她腰后腿间,大步出去。

暖炕上,小凌云只从被窝里露出个小脑袋,两只小手捂在眼睛上,手指缝张开,正大光明地偷看她们打情骂俏,小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父母双亲感情好,孩子的快乐便是无与伦比的。

许婉然衣衫齐整地坐在暖炕边,温柔地看着她无忧无虑纯然快乐幸福的模样,完全地确信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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