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贡院方向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喊声,管事和阿莱瞬间就转过头去看,而原先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纷纷往里头挤。墨珣也跟着抬头看了两眼,压根没瞅见考生的人。紧接着,又有人喊道:“天呐,人晕过去了!考生家里人呢?青衣的!青衣的!”
管事忙凝神想着他们家两位少爷进贡院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墨珣无奈得很,他本想仗着自己视力好能看得远,好分辨一下考生,但这种一出来就直接躺平的,让他连考生的整体轮廓都来不及瞧。
“二哥好像穿的是群青色。”墨珣也跟着想起了素程素华的穿着,一个群青一个水绿。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青色”是哪种青,毕竟有自己这个前例在,他还真有点怀疑出来的那个人是伦素华。
墨珣毕竟没有跟素华一起考试过,虽不知道素华一贯的考试习惯,但却是知道伦素程的。伦素程的习惯就跟大多数考生一样,无论答完与否,都要在贡院里头坐到统一收卷才会出来。
按现在天色推断,至多考到戌时便要收卷了。
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墨珣伸手拍了管事一把,“管事赶紧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歇会儿得了。我都多大的人了,哪还要别人这么看着。”
语毕,管事和阿莱对视了一眼,脑中只剩下墨珣那句“我都多大的人了”,这就又低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
“赶紧去!”墨珣简直是服了这俩了,给一人推了一把,就让他们到贡院前头去守着。
这种时刻谁都没闲工夫管墨珣,别说是把墨珣托付给别人了,就是临时出钱让人看着,人家都没那个闲工夫。管事和阿莱又互相对看了几眼,见墨珣说话条理清晰,眼神也甚是清明,别无他法之下也只得点点头,往贡院方向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见他俩转身,这才低下头摇了摇,好歹都混到院试了,就不能拿他当个能够独立自主的人吗?
来接考生的人一听说有考生晕了,这一个个都急了,纷纷推搡着往前头挤。墨珣所在的位置反倒因祸得福,这就空了些。他干脆又往后退了退,也不敢离太远,免得待会儿他们回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坐是不能坐的,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就突然让人给踩了。
临近交卷的时候,考生一个个被带了出来,所以自管事和阿莱离开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墨珣贴墙站好,见艳阳已落,红霞映空,道路上的人群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且逐渐变少了。虽然一眼望去还是黑压压的,而且周围也堵得密不透风,但总归是好上不少。
墨珣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听到贡院里头的铜锣声震天响了起来。
这一下子仿佛是往池子里丢了鱼食,搅得池子里所有的鱼都往那处去了。
墨珣隔得远,也不知道门口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此起彼伏的声音比起集市来也分毫不差。铜锣声响过大概两柱香时间,管事和阿莱一人架着素华一人架着素程,这就过来了。
伦素华还好,尚且能抬头看墨珣一眼,但伦素程就瘫软地趴在阿莱背上了。
墨珣想着之前府试三天伦素程都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在贡院里头呆了五天,现在这状况才是正常的。
“墨珣少爷,我们走吧。”管事将伦素华又往上提了提,有些气喘地对墨珣说。
墨珣点头,跟着他们顺着人群往越国公府走。每每行至岔路,人流分散,原先由人群汇聚起来的“庞然大物”慢慢变小。墨珣见伦素华尚且能走,可素程就完全失去了意识,便上手帮着阿莱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少爷不用搭手了。”墨珣比他矮上一些,这么搭手非但没有更轻松,反而走路更不方便了。而墨珣一上手就觉察到这点了,也顺着阿莱的话把手挪开了。
就他们这行进速度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越国公府,墨珣跟在四人后头,莫名有些饿了。
这又过一个路口,便有人喊了墨珣的名字。
“丁大哥?”墨珣有些诧异,因为当时越国公说要派人来接送他们的时候,自己已经拒绝了,而后越国公干脆两天都不理自己了。
丁成英冲墨珣点点头,接着偏过头去看另外两个挂在别人身上的素程素华。“先生让我过来帮忙。”这么说着,丁成英伸手指着巷子,墨珣趁着月色尚能看见马车的轮廓。
看来越国公还是妥协了。
墨珣不想让自己和素程素华身上一开始就打上了越国公府的标签,所以才婉言拒绝。但越国公明明被拒绝了,尚愿意派丁成英在离贡院稍远的回国公府的必经之路等着。
待两位兄长被送上马车之后,墨珣才让丁成英扶了一把,也上了车。不管怎么说,他已然欠了越国公不少的人情,无论是考前突击教学还是将院子借给他住,又或者是明知道他不想投入自己门下,还是愿意帮他。修道之人讲究因果,欠了,就是要还。是以,日后若是越国公有什么需要他效力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的。
上了马车之后,管事和阿莱明显放松了很多,两人这才开始打量起来素程素华来。
“素程少爷是不是发烧了?”阿莱刚才绷着,这时候得了功夫才惊觉伦素程的体温似乎太高了些。
墨珣一怔,也低头看过去,只见他面色潮红,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湿热得很,眉头紧锁……墨珣用手背抵在伦素程的额头上,点头道:“是发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抵是夜里着凉了!”管事一拍大腿,显然是没料到伦素程体质这么差。虽然天气还热,但怎么说都是入了秋了,昼夜温差大,在贡院里头又没点遮挡,感冒发烧也是常事。“素华少爷如何了?”
“素华少爷没事。”阿莱的手刚从伦素华额头上拿下来,而伦素华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聊什么,毕竟他一上马车就像是卸了力气般睡着了。
丁成英把他们的话听着了,便对车夫说了句,“在前头的医馆门前停一下。”
今天考试刚结束,医馆也不会这么早关门。毕竟经了院试这么五天,有个头疼脑热的考生不在少数,就算考完了身体没什么大碍,有考生的家里也会过来开点温补的药带回去。
伦素程这个发烧的起因倒真是着凉了。而像管事他们这样的乡下人都这样,有点毛病基本都不会请郎中,颇有那么点“久病成医”的意思。抓了药之后他们再次启程回到越国公府,原先越国公是在大厅里等着的,结果墨珣他们三兄弟一进前院,越国公的脸都变了。
隔着老远,眼见着就要进厅了,越国公忙伸手阻拦,“还是赶紧先送到馥兰院去吧,让他们好生歇着。”见墨珣看过来了,越国公佯装嗓子不舒服般轻咳了一声,“瞧这三个小子,给院试折腾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越国公整张老脸都皱成了一团,墨珣说不定就真信了。他也不继续往里,便冲越国公弯腰鞠躬,“今天多谢国公爷了。”墨珣见他实在是想伸手掩住鼻子,便也往后退了一步,“那我等就先回去休息了。”
越国公赶忙摆手,“去吧去吧,洗干净再来回话。”
墨珣至今都没把嗅觉放出来,就因为上次自己被自己臭到了。眼前的情况就是——你嫌我臭就臭呗,反正臭的是你,我又闻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国公爷发了话,洗澡水就已经有人着手预备了。伦素程在发烧,素华又睡着了,两个人直接被扶到了床上歇息,只有墨珣洗了澡。洗过了之后,越国公那边又派人来问需不需要用饭。
吃饭已经算是墨珣的一个执念了,这刚换上干净的衣裳,墨珣便让国公府的小厮接到正厅里去了。而管事和阿莱自有用饭的地方,这点不用他操心。
越国公原以为墨珣也是要横着进府,没想到竖着进来了。
墨珣用饭的位置在饭厅,不是在馥兰院的小屋里,所以是由越国公陪着的。而按照越国公的饮食习惯,应当在酉时就吃好了的。墨珣没什么“别人盯着就吃不下饭”的毛病,这咽下了最后一口饭,他把碗放在桌上,等着越国公开口。
越国公见墨珣精神头不错,初时还有些诧异,后头也坦然了。刚才墨珣回来的时候有些蓬头垢面的,这么一经清洗反而清爽了许多,也使得越国公能注意到他清亮的眸子,想来墨珣是真的精神头不错。越国公无非就是想问问墨珣本次院试的考题,以及他的答题情况。
问墨珣有没有把握、有没有信心,这些都是废话了。只要知道了他的答题情况,越国公自己就能判断出这次院试的结果来。而院试的考题则会在明日上衙的时候由衙役原封不动地张贴在大门口的公示栏上,届时,“院试考题”必定会成为整个建州城乃至其辖区内所有的考生讨论的话题。
墨珣小幅度点头,将自己的答题情况说了,并且还特意提到此次考了一道截搭题。这种题型在历次院试中出现得都很少,所以墨珣这么一提,越国公就猜测这一题肯定要刷掉好大一批考生。
院试除了要求掌握一定的知识之外,还有很大程度看运气的。这次省学政出了这么个题,也只能说是考生倒霉吧。
按理说墨珣原也不应该会这种题型,但安秀才曾经出过类似的题让他做。墨珣只碰过一次,就能举一反三。
越国公听了这个截搭题,又得了墨珣的答案,只觉得墨珣破题破得勉勉强强,不是很出彩,中规中矩罢了。只是其他的卷子倒是答得不错,墨珣既说了自己帖经有把握,那就是没问题了。
帖经只要十之有六就能通过,但若是十之有八。九便可以搏一把院案首。另一篇杂文做得不错,越国公一听完就觉得这场稳了;策论更是……“你怕是对先生怨念很深啊?”
“没有没有,学生不敢。”墨珣连连摇头。
越国公眼睛一瞪,墨珣跟他说话什么时候自称过“学生”?他不过刚问了一句是不是“对先生怨念深”,突然就让墨珣捧成了“先生”?但墨珣面上看似严肃得很,双手也搭在腿上,看起来似乎也没别的意思。越国公不免有些自我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岔了?
待所有考试一应问完,越国公也给他做了简要的分析之后,这就快到子时了。要不是国公夫郎来找人了,越国公恐怕还能拉着墨珣再说上一个时辰。
赵泽林派人把墨珣送回馥兰院之前留了一句,“明日巳时到书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书房说的是赵泽林的书房,而不是师明远的。因为赵泽林本就是大家公子,也识文断字,所以他们两人的书房并不重合。
墨珣点头称“是”,这就应下了。以他的猜测,赵泽林恐怕是找他下棋去的。想他九天师兄,不也是天天储物戒里头放了棋盘棋子之类,走到哪只要见着人了,那就是先亮棋盘,紧接着来一句,“道友下棋否?”
墨珣回去的时候伦素华是醒了又睡着了,毕竟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按他们以往的睡眠时间来讲确实晚了不少。他见阿莱和管事的屋里还有亮光,便绕了过去问他们用过晚饭没有,顺道也问问素程素华的情况。得知素程的热已经退了,这就点头回屋睡觉了。
或许是因为考完了试墨珣还十分精神,越国公预估了一下,觉得墨珣翌日的清晨必定很早就起来了,遂一大早拉着丁成英到馥兰院来找墨珣比划。
丁成英是有佩剑的,但越国公担心会伤到墨珣,干脆就让他们徒手切磋一番。墨珣有些想笑,看向越国公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慈爱。
没错,就是慈爱。
越国公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只是,在他想要细细分辨的时候,墨珣已经与丁成英各自摆开了架势。
对墨珣来说,师明远这个脾气跟他还挺像的。老顽童老顽童,越老越顽越像孩童。按理说墨珣是很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的,但是师明远一直以来对他都不错,甚至做事还会考虑到墨珣的顾虑,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公来说,着实不易了。
只几招之间,墨珣便估算出了丁成英的水准。
输是不可能输的,顶多给他个平手吧。
墨珣打定主意放水,但他很少有这种要顾及别人情面的时候,在徽泽大陆的时候,能让他下场跟人切磋也只有师父还在世的时候。那会儿哪顾得上“友谊第一”,直接上去就打,不闹出人命就行。谁家培养个内门弟子不是花了心思的,只要不是身消道陨,输一把又掉不了几块肉。但若是对方心性不坚给打废了,这可就怨不得人了,对方的师尊还得感谢他呢。因为这类心性不坚的弟子日后也绝不会有所成就。
墨珣可以十分负责任地说,这类人,有朝一日万一让他修成了,那也十成十是离经叛道来的。
就因为放水的水平太次,墨珣上回跟陈子溪下棋就让赵老先生瞧出来了。而赵老先生的脾气也是很直,差点当众就把他的作为说出来了。说实话,墨珣可以放水,陈子溪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但不能让人从明面上点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厢墨珣与丁成英斗了一炷香,两人什么都没分出来,除了丁成英折腾出了一身汗外,也没别的。原先丁成英想着下手轻些,让一让墨珣,却没想到在两人缠斗之间,他不自觉便用上了全力。全力以赴倒也罢了,可偏偏就是无论他怎么出招,墨珣总有办法破了它。有些时候,丁成英甚至怀疑墨珣早就看出了他的下一招,只是在等他使出来罢了。
练武之人讲求一个出其不意,而丁成英的打法完全被禁锢在了武学典籍或者是招术套路之中,墨珣只看几招就能从他的起势、收势中瞧出他的下一步。
“停停停!”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越国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墨珣这是耍着人玩呢吧?一想到自己上次可能也是被墨珣这么对待,越国公原本还有些乐呵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好好比!”
“不是说切磋吗?”墨珣与丁成英彼此之间已经退开了一段距离,这才转身去看越国公。原先越国公提议让墨珣与丁成英切磋的时候墨珣还是有点想法的。毕竟习武不可能永远自己跟自己玩,有个陪练也没什么不好。可这个陪练的水平却不能太次,两个人的水准差太多,那跟自个儿打木桩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俩就搓上了是吗?”越国公又借机打量了墨珣一番,真的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伪装。“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越国公摆摆手,他也说不准墨珣到底是要给人留情面,还是故意在羞辱别人了。这么浅显的放水,估计丁成英自己都能看出来吧。
墨珣一知道丁成英的水平跟他不在一条线上的时候就不想打了,这会儿得了越国公的话,当即拱手冲丁成英道:“丁大哥,承让了。”
丁成英嘴角抽了抽,也回了礼,而后退到越国公身后。他作为国公的近卫,斗不过墨珣已经很丢脸了,更何况听越国公的意思,明显就是墨珣在让他。
“你收拾收拾,用过早饭之后就到书房去吧。”越国公在回府之后就遣人去打探墨珣的事了,所得消息与墨珣在船上说的无二。而教过墨珣的加上他去世的父亲统共也就四个人,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或许只有他父亲与临平县的王老先生。但这也顶多只能解释墨珣会下棋罢了……习武呢?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越国公觉得墨珣身上待发掘的东西太多: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生平履历简单到用不了两张纸,可他真正会的东西偏偏就超出了这两张纸的范围。
墨珣送走了越国公和丁成英之后,管事和阿莱都起了。墨珣又去看了看伦素程,不知道是谁给他做的简单的清理,让他看起来没有刚从贡院出来时那么邋遢,但头发因为出汗导致的粘腻却完全没有去掉。墨珣眨眨眼,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墨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要起来吗?”墨珣把手伸到伦素程背后,想把他搀起来。
伦素程赶忙伸手虚扶了墨珣一下,“别。”
墨珣见他似乎还没是手软得很,便松了手,让他继续躺着,“要喝点水吗?”
伦素程“嗯”了一声,看起来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墨珣去外头把伦素程要喝水的事告诉阿莱,让他给烧点热的。伦素程刚退烧,身体还虚着,别没事喝凉水又哪里不好。
等阿莱给他喂过水之后,伦素程又睡着了。墨珣简单地用过早饭之后就要往赵泽林的书房去,虽然他不认识路,但不妨碍越国公府的小厮会上前询问。
毕竟有个人在国公府里头乱转,还没人领着,这要是让管家看见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少不得被一通责罚。
下人将墨珣领到赵老书房门口边退下了,书房门是敞着的,墨珣还是作势敲了敲门。
“进来吧。”赵泽林早已在里头等着了,坐在棋盘前,正在还原他们在船上时下的棋。
墨珣进屋的时候,赵泽林放棋的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墨珣一眼,“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墨珣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赵泽林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座位。
果然是下棋。墨珣看了一眼赵泽林已经摆好的棋子,并无错漏,便略微颔首,这就坐了下来。他与赵泽林这局棋拖得太久了,再加上他本身也并不是很爱下棋的人,还是速战速决好了。
赵泽林年纪大了,若是输了棋顶多就是偏执了点,应该不存在什么击溃信心一说。如果墨珣不以完全碾压地赢他一局,他恐怕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拉着墨珣钻进棋盘里头。
不要给赵泽林留错觉,让他误以为能赢过自己。
“考完之后有什么打算?”赵泽林边落子边跟墨珣闲聊,与此同时门外的小厮将茶水及糕点端了进来。
“想等到放榜之后再作打算。”来之前就跟伦沄岳通过气了,他们在建州城里等到放榜。当然这是墨珣的主意,因为素程素华两个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能通过院试。
墨珣想着如果通过了院试那干脆就直接上官学报名,若是没有通过,那也正好等到十月份去参加官学的入学考试。免得他们一行回了临平县,还得再跑出来一趟。
赵泽林点头,“想好入哪里的官学了吗?”
“府学吧。”墨珣落子。他其实是想进太学的,但像他这种非京人士除了要通过乡试之外,还要有名额,需要得人引荐。需得本朝正一品官员担保,保证学生身家清白之类的。而墨珣只说府学是因为素程素华他们,像建州城里的官学并不好考,而且给外地童生的名额也有限,再加上建州离临平县有些远了,想来伦沄岚也放心不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抬眼看了看墨珣没再问话,只继续下棋。两人这么一来一去之间,竟是无一人再开口,只余棋子与盘面轻触的声音。
因为身前坐了人,墨珣只得端着身子坐正,若是以往,他早软绵绵地半倚在榻上了。
他们这局棋下得有些久,并不是墨珣想速战速决就能快速解决掉的。他本身下棋的水平也是靠着日积月累反复不断练习出来的,所以下棋下到后来便成了一种潜在意识,算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冥冥之中就觉得应该下在这里。而赵泽林的水平自然比起陈子溪来高超不少,这就使得墨珣想赢他还得多花一番功夫。
“缘何不考虑省学?”赵泽林没头没尾地问上这么一句。
“呃……”墨珣落子动作一顿,“家里……”
赵泽林倏地抬头,虽然面上表情不显,但墨珣能从他的视线中看出不悦来,“家中如何了?”
墨珣莫名话锋一转,“怕爹爹担心。”他原是要说顾虑到素程素华的,这会儿又觉得仿佛是借口罢了。若他真能考过院试,如何不能在省学读书?虽然在哪个地方的官学就读与户籍有关,但若是他得了院试首等,自然是有进入省学的资格的。
赵泽林这就“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倒也是。”他原以为墨珣是在顾虑自己那两个哥哥,如果是顾虑长辈那还算是情有可原。先头师明远曾经提过,墨珣来向他暗示,希望他教自己的时候能带上自己的两个哥哥。而墨珣那两个兄长,师明远其实也稍微考察过,一静一动:动的太跳脱,平日说话都能看出水平来;而静的那个从面上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太循规蹈矩了些。
“夫人。”墨珣伸手摩挲了一下圆润的棋子,这才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月前在码头上,夫人说陈子溪‘可惜了’,是为何?”他觉得可惜,是因为陈子溪生不逢时,若是在徽泽大陆,又有根骨,这种人必定是会被各大宗门定为下届掌门的首选。
“陈子溪是谁?”赵泽林眉头微蹙,正凝神盯着盘面。墨珣这步棋下得太巧了,竟逼得他动弹不得。
墨珣抬头看他,见他正低着头,似乎当真是不知道这个名字,便接着解释,“就是当初在船上与我对弈的年轻人。”
“哦。”赵泽林恍然大悟,手中落下一子,也不知是想到了该如何走,还是忆起了这个人。
墨珣又等了一阵,才听见赵泽林开口,“无他,不过是才学配不上所求罢了。”
墨珣见赵泽林落子,便紧跟着下了一子。“夫人是从何处看出他的才学配不上所求?”墨珣当时觉得陈子溪可惜,是因为他的气度。年纪轻轻就能滋生出这等气度来,墨珣当真是佩服他的。
赵泽林本不想答,但耐不住墨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瞧,而且大有“自己若不回答,他便不再落子之意”,便也无法,只得解释给墨珣听。“单从面上看,陈子溪性子不错,而且也很有眼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点头,他既能屡次三番想在两位老先生面前露脸,那便是看出了两位老先生身份上的不同之处。而且从他为人处事来看,确实是性子不错的。
“可他此时不过一介童生。”赵泽林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笥中,这就又看着墨珣道:“却早早便开始经营人际关系,是否不太妥当?陈子溪所求不过入朝为官,封侯拜相。但是以他现在的才学,院试尚且都考了几次,更别说是接下来的乡试会试了。”
呃……说得也是没错。院试考过几次大概是按年龄来猜的吧,毕竟赵泽林尚且不记得他的名字,断然不会派人去查他。
墨珣扫了盘面一眼,又落一子。
“做人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不可取。”赵泽林总算等到墨珣落子,便继续盯着棋盘,“若他已通过了会试,再到明远跟前,那明远或许还会高看他两眼。可是他现在尚无功名在身,不专心科考,尽想着攀附权贵,毫无自知之明。”
墨珣“啊”了一声,觉得赵泽林的想法也有道理,但这么说未免也太严厉了些。陈子溪或许并没有想要攀附权贵,亦或许他压根没觉得师老赵老是什么权贵人家,只当是有德之人,想与之结交罢了。
只这一声,便引来了赵泽林的直视,“至于你。”他半阖眼帘,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天资聪颖,然而没点规矩。”
墨珣瞬间抿嘴噤声,却暗自挑眉:他能有什么规矩?他本身就是规矩。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1”赵泽林接着又说道。伦理纲常方面不逾越,那么小节上有些不完美也是可以的。意指君子应顾全大局,以大局为重,凡事不拘小节。墨珣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很守规矩,但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倔劲儿,而且有一种很奇怪的……睥睨众生的感觉。
赵泽林半晌才想出这么个词来。他这一生见过不少人,上至王公侯爵、下至贩夫走卒,没有谁像墨珣一样。哪怕是先帝、当今圣上,尚没有墨珣这等气度。有的时候,赵泽林甚至觉得墨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墨珣琢磨了一下,觉得赵泽林后头补充的那句好歹是个夸奖,便欣然受下了。
“我输了。”赵泽林从棋笥中捻起一子,而后又放了回去。棋盘之上已经没有他能够落子的地方,再下下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输得更难看罢了。
墨珣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也把手中的棋子放下,准备将盘面收拾干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着吧。”赵泽林出言制止,他准备等墨珣走后再细细研究一下这局棋。原先在船上的时候他们下到一半便收了,而为了公平起见,赵泽林并没有私下里研究过墨珣的棋路,只想着等他考完就着这局下完。现下既然已经输了,那他就要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输在了哪一步上。
墨珣没工夫跟人研究棋局,这就出言告辞了。赵泽林心系棋盘,也没多说,只摆摆手让他出去。
他们这盘下得挺快的,从墨珣巳时出现,到此时午时下完,也不过一个时辰。
“夫人何不先用了午饭再看?”墨珣抬头看向窗外,见此时日头悬于正中,便对赵泽林提议道。
赵泽林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若他一意待在书房,不多久师明远就要找过来了。干脆也起身,与墨珣一道出去。
墨珣让了一步,让他走在自己前头,便跟着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并未搭话。不多时,前院近在眼前了,赵泽林路过拱廊的时候才吐出一句,“你若是想进省学,大可以直接对国公开口。”
墨珣愣了愣,他是有想往更好的学校去,但陈子溪所求不得的东西,凭什么落到自己身上?
赵泽林似是觉察到墨珣步子停了,便也停下来转过身,“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算我们想要你为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是现在。”他说着,自己都有些想笑,“更何况你个娃娃,能为我们做什么?”
“可我不会一辈子都是个娃娃。”这句话说得直白,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顾虑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墨珣抬头看向赵泽林,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赵泽林看着墨珣的脸倒是真笑了,“你恐怕对京里的事不太了解,赶明儿让越国公与你说说吧。”
第69章
墨珣是当真对什么朝廷啊,势力啊,一窍不通。更何况一开始也没人料到他会在赶考的路上遇上越国公,再加上他只是个童生罢了,伦沄岳也不会把朝廷之间的党。派斗争分析跟他听。王老先生虽然曾经在讲课的时候对他们隐晦地稍微提过一些,但并不多,不过却不妨碍墨珣自行揣测。他能感觉出大局势,但却对于个人的势力分割不甚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只这么一说,笑过便转身继续走。墨珣这脾性不错,但有时候太过谨慎反而坏事。只是因为他和明远两个起了爱才之心,否则换作是别人,恐怕墨珣这样的一番作为就是等着让人上眼药了。
伦素程和素华两人歇了两天才缓过劲来,原先就定好了要等到院试放榜,确定了成绩之后再决定他们是要启程去广平府还是回临平县。那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伦素华就坐不住了。他这是第一次到建州城,之前为了准备考试所以压根就没有心思在城里四处看看,这会儿得了空,便拉着素程墨珣要往外跑。
原以为伦素华这个疯玩的毛病一两天就能消,却没想到在建州城里被迷了眼,接着连喊了墨珣和素程两次他们拒绝之后,伦素华便带着阿莱自己去了。管事的也劝不住,再怎么都是主仆有别。伦素程也管了两次,但是素华嘴上应“好”,事实上该怎样还怎样,对伦素程的话根本就是敷衍。
伦素华这么连着大白天不见人大约有五天的时间后,墨珣便坐不住了。虽说他这副身子才七岁,但他真实年龄可不止。伦素程管不住,墨珣虽然不见得能管住,但不作为和无所作为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可以开口让越国公出面啊。
墨珣趁着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拉了阿莱来问,得知伦素华近日只是到茶馆里头小坐,听一些建州城里的考生讨论一下考题以及国家大事之类,便也点点头随他去了。只要伦素华不是到什么赌馆里头得上了什么坏毛病,在茶馆里听人吹牛倒是没什么。
虽然墨珣对阿莱的话还是相信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是跟这伦素华出去了一趟。见伦素华果真只是进了茶馆喝茶,这也跟着迈脚踏了进去。
茶馆里头果然处处都是讨论考题的声音,墨珣听了两句嘴,大都是围绕着那道截搭题目在说事,而有些也提到了策论题,直接就往整个科举考试挂钩。相当于是把策论的那道题和截搭题放到了一起:截搭题这种题型到底应不应该出现在考试中,而私立学府中又为何不教授如何撰写截搭题。
因为考生众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根本没人注意到墨珣进来,他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同桌的人也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进入热烈地讨论之中。
墨珣转而看向伦素华,见他正在自己那桌上高谈阔论些什么,面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旁边桌的人似乎对他的说法持有不同的意见,两桌人就着也不知道什么话题辩论起来了。
墨珣瞧着两拨人争了没一会儿便开始脸红脖子粗,甚至引战到周围几桌也跟着吵上了。因为越吵越大声,墨珣稍稍把两边的观点都听着了。无非就是伦素华主张应该剔除截搭题这种题,而另一拨人则觉得这种题型很好。
这有什么好争的?既然考题能出出来,那就证明是政。策允许的,学政总不至于违背国。家政。策的要求出这种考题来为难考生吧。墨珣简直是服了这些文人了,这种事现在讨论,就算是把屋顶都掀了,也没人管啊。若是真有能耐那就一路考,考到殿试,之后在皇帝面前提,那才有用吧?
如果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那么随意谈谈倒也罢了,本来就各执一词,非要争个对错、胜负有什么意义?墨珣又听了一阵,只觉得他们这场辩论辩到后头已经完全要撕破脸开始比谁嗓门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墨珣一桌的人这也围了上去,参与了争论,而他这边瞬间就空了下来。
不多时,门外又来一人,扫了一眼大堂,便坐到了墨珣这桌,伙计赶忙拎着个大茶壶就上来了。
墨珣瞧了他一眼,见他也看过来,便点点头。这人虽年纪不小,但能从他的脸和手上看出他并不是一个需要为衣食打拼的人。
“小兄弟,他们在干嘛呢?”对方指着那边围着的一圈考生向墨珣询问。
“似是在辩截搭题存在的必要性。”
“噢?”对方这就来了兴致,专心听了几句,后来大概是他们吵得太厉害了,那人便转而又对墨珣说:“小兄弟是读书人?”
墨珣点头,只当面前这人有什么要指教的地方,“是。”
“那你对今年院试的这道截搭题的存在怎么看?”对方似乎不觉得墨珣年纪小,闲谈也是以十分平等的语气在问。
这不是来引战吗?
墨珣眉头微蹙,本不想答,但架不住对方目光灼灼,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自是有利有弊,如何一言以蔽之?”
“小兄弟觉得有何利弊?”
墨珣都这么敷衍了,对方竟然还揪着他不放。有何利弊?那边那群人不都吵得要把桌子掀了吗?嚷嚷得这么大声难道听不到?“截搭题强截句读,破碎经义,于所不当连而连,不当断而断的题型1。”墨珣见对方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道:“然而以截搭题所作选能者,善改文,有移花接木之妙,有改头易面之妙,有脱胎换骨之妙2。”
“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本不欲多说,然而对方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甚至还以鼓励的眼神让墨珣继续往下说,这就引起墨珣的兴趣了——明明一大堆人都在讨论的话题,眼前这人却不去听,只盯着自己一个……怎么想都不对劲吧?“这位……”
“免贵姓谢。”
“谢先生。”墨珣边说边打量他,见他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便微微缩了缩瞳孔,“若想知道众考生的想法,不如参与他们的讨论?”他指着那边已经吵到快动起手来的一群人。两人这边坐得近,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要稍稍提高才能听得到。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为“先生”的,有句话叫做“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谢先生摇摇头,看了那边一眼,又转回头来,满眼嫌弃,“简直犹如集市。”
墨珣抽了抽嘴角,那是当然的了:别以为读书人就不是人,撒起泼跟某些个市井小民也没多少区别,就瞧瞧墨家那几个读书人就好了,恶心起人来完全是当仁不让嘛。
“一家之言如何作准?”墨珣不欲再答,只觉得多说无益。在其位,谋其政。正如赵泽林说陈子溪一样,大家都只是童生,这时候去妄想一些未来的事未免好高骛远了。
谢先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就你个人而言,看到本次院试的截搭题时,能否想出如何解答?”
墨珣不信他看不出自己的拒绝,只是眼前这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亦有参与今年的院试罢了。如果说是第一眼看到这次的考题,墨珣说实话是有点懵的,所以破题也是放到后面才做,否则他可以一边做第一道杂文一边想。他张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那边的考生突然高声叫嚷起来,这便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你干什么动手打人!”
“我没有,是别人推我!”
“我看到了,就是你动的手。”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愣了愣,这是吵到后来忍不住动手了?但他这阵愣也没愣很久,毕竟伦素华在人群中间啊,这真动起手来指不定他怎么样呢!墨珣立刻起身,要过去,却让身边的人拉住了。
“小兄弟,我奉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谢先生面上十分郑重地冲墨珣点了点头,以验证自己所言非虚。
墨珣沉声,“我兄长在里面。”
“噢?”谢先生挑眉,显然是没料到这点。不过他仍是摇头没松开手,“文人动起手来其实不至于伤筋动骨,顶多皮面上不好看罢了。”
墨珣稍稍细想,觉得确实不错。这些人身子骨本就弱,更何况眼前还有这么大群人围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不可能一个人发疯,全部人都跟着疯吧?一大拨读书人里头总不至于没有一个清醒的吧?
想通了这点之后,墨珣又坐下了。
那边动手也不过是你推我,我推你,期间再夹杂几句骂人的话。墨珣听着这些人骂人,感觉怎么都不如在石里乡里头听那个媒人骂人痛快。虽然污言秽语的,但是骂起来直白,眼前这群人骂人翻来覆去统共也就那么两句,没心意,还不如墨珣下场呢。
墨珣不想再讨论考题了,便主动找了话题问道:“谢先生经常来吗?”
“最近来得比较频繁。”谢先生又朝那边的考生看了一眼,见他们推搡着,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禁不住想叹气,却碍于墨珣在跟前,“院试之后就想到茶馆里头来听听考生们对这次考试的想法。”
墨珣眼帘微阖,又看了这谢先生一眼,只觉得似是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他记性不差,若是真有过接触必定会记得,但只是擦肩而过那就……“他们每日都要有这么一遭吗?”
既然谢先生每日都来,那应该也能知道这趟是墨珣
第一回来这茶馆了。果不其然,谢先生颔首,“虽说每日都有讨论,但鲜少动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其实只是想看看伦素华每日这么不见人究竟上哪去了,既然只是在茶馆跟别人讨论一些时政要闻,其实那倒也没什么。原先墨珣还猜测这茶馆不会是外头披着茶馆的皮,里头在做些什么不正经的勾当,后来却发现自己想岔了。他的一声“原来如此”还没说出口,那边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出人命了”!
原先还围作一团的文人们瞬间散开,墨珣心里一咯噔,赶忙起身去看。但人群围得里外三层,竟是没法看进去。无法,墨珣只得拨开人群往里挤。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在往里钻了,这也使得墨珣很轻易就进到了最里边。他定睛一看,就见到阿莱正倒在血泊之中,而伦素华正在一旁手足无措。
“二哥!”墨珣赶忙俯下身去探阿莱的鼻息,见他还有气,甚至还能顺着墨珣的话给反应,墨珣这才抬头去看伦素华,“怎么回事?”
伦素华见血之后一下子慌了神,这会儿看到墨珣,竟仿佛得了主心骨,也不管墨珣年纪是不是小,立刻走到墨珣身边,“刚才那个人要推我,阿莱上前阻拦,却被人推倒,磕在了桌角上。”
墨珣顺着伦素华的手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先是慌乱,而后佯装镇定道:“明明是你要推我,派了你家小厮上来,我不过是反手推了他一把,他自己站不稳磕到桌角上了,怎么能赖我!”墨珣眼睛眯了起来,那人看墨珣年纪小,便慢慢壮了胆,又道:“我乃建州陆路提督总兵的亲外甥,你们休要讹我!”
周围的人一听那人的身份,原先还有几个欲言又止,这下全闭嘴了。墨珣周围扫了一眼,“哪位兄台帮我请个郎中来?”
“已经让伙计去请了。”茶馆的掌柜也在人堆里头着急上火的。本来考完院试之后,他茶馆的生意便十分火爆,虽然这些个文人见天的叽叽喳喳聒噪得很,但毕竟带来了收益,忍就忍了。但现在若是闹出人命来,那就不好了。
得了掌柜这句话,墨珣才又看了伦素华一眼,让他在这看着阿莱,而自己则要去报官。
总兵的外甥一听墨珣要报官,立刻指使了人把他拦住,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你去报官我也不怕,明明就是你们一家子拿个小厮来讹人!”语毕,他深呼吸了几次,继续说:“你们要多少钱,尽管张口来!”
墨珣懒得跟这人多说,若这人真是什么建州陆路提督总兵的外甥,那他和素华这一方便是弱势群体,报官或许没用,但他后头还站着越国公。仔细想来,就算不能秉公处理,也不会连点说法都讨不到。“既然不怕就让开。”
那人见墨珣颇有些油盐不进,脸色也变了,发起狠来,指使小厮就要把墨珣钳制住。墨珣年纪小,看起来好拿捏,伦素华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总不至于他还对付不过吧?
墨珣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这是要撕破脸了,不等对方近身,墨珣眼珠子一转便高喊了一句,“救命啊,总兵的外甥要杀人灭口了!”
这下可好,那小厮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虽然周围的人怕了那人的身份,但却也不容许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嚣张跋扈。如果真的装聋作哑,日后他们得了功名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旁人若知道了此事又会怎么看他们?
有几个人干脆站出来将那人与他的小厮纷纷拦住,既不让他们走,又不让他们碰墨珣。
两厢僵持了片刻,就听到适才应了墨珣出去找郎中的人在茶馆外头喊:“郎中来了,郎中来了!”而人群听到声响也忙让开一条道让郎中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中蹲下身子对阿莱进行诊断,见他尚有神志,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能一一对答,但地上血流众多,便先行检查伤口。郎中见阿莱后脑上有一个一指节长短的口子,这才对着药童吩咐了几句,开始给阿莱做包扎。
“建州陆路提督总兵姓甚名谁?”墨珣还在跟总兵外甥大眼瞪小眼,谢先生便顺势从刚才让开的小道中走了过来,这就发话问那人了。
让人这么一问,那人立刻昂首挺胸,一脸与有荣焉,“那自然是王炳献,王大人!”
“那王大人家的夫郎又姓甚名谁?”
总兵这外甥一怔,“那自然是……姓赵!”
墨珣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迟疑,而后就听那谢先生轻笑出声,“陆路提督是王炳献大人不错,然而他的夫郎,并不姓赵。”
别说墨珣愣住,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竟会有这等反转。
“你究竟是何人?冒充王大人的外甥是何居心!”谢先生的脸突然板了起来,声音也严厉得很。
“少,少爷。”原先让众人挡住的小厮看了他家少爷一眼,仿佛得了指示,这又转而对谢先生说:“你又是哪来的山野村夫,我家少爷乃王大人的外甥,如何不知道夫人姓甚名谁?你不要在这里乱讲话!”
谢先生这才笑了,“我与王大人乃同僚,日前才上门拜访过,怎么会是乱讲?”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墨珣原就觉得他看起来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是当官的。
现在当官都这么闲的吗?青天白日就到茶馆里头坐着听人聊天?
墨珣还没困惑完,谢先生又开口说道:“不如你我现在就到衙门去让王大人亲自说明一二?”
那人听完了谢先生的话,当即噤声,而周围其他的人一听谢先生说他与王大人是同僚,纷纷打量起他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莫不是,建州省学政谢建阳谢大人?”
谢建阳颔首,也不装什么路人了,当即摆起了省学政的架子来。
省学政一般是翰林出身,是由朝廷派到各个省里主管行政的官员。虽然提督主管军事,而学政主管行政,同为从一品,两两相互制约。
“竟是谢大人!”
……
他们好些人其实这几日一直有见到谢建阳,然而却没人往学政这方面想。一开始他就只坐着品茶,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听着,不搭话。偶尔有人主动问及他的意见,他也是摇头不答。如此几次,大家就觉得他其实并不是考生,只是来喝茶罢了,这就不再管他了。
阿莱已经让人扶起来了,墨珣低声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他只说有些头晕,而郎中也说幸好不是磕在桌角尖上,而是桌子边缘,否则今日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墨珣连连点头,又问郎中还要开点什么药,让伦素华跟着到医馆里头去取药付账。
至于那个骗子,墨珣眼神晦暗地看了他一眼,见周围的人一听说他并不是总兵的外甥,那嘴脸都变了一番,纷纷表示亲眼所见是他先对阿莱的动手,还说要押他见官。
有谢建阳在,他们自然是怎么能表现怎么来。墨珣现在还要顾着阿莱,自然是分身乏术,谢建阳反倒主动提起要请在座的几位帮忙,将这人及他的小厮一并押至衙门。
自告奋勇的人很多,墨珣见谢建阳看过来了,便主动向他表示感谢。他只摆摆手,示意墨珣赶紧把人先带回去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态度熟稔得让墨珣禁不住怀疑起来,莫不是知道了自己和越国公的关系?
从一品和一品还是有差别的,正品比从品的官阶大些。
阿莱虽然止了血,但地上的血迹仍是触目惊心,墨珣不敢再耽搁,这就扶着他出了门。好在茶馆的掌柜机警,一听说没什么大碍,便赶紧安排了一辆驴车,这就把阿莱载回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是知道墨珣跟着伦素华出去的,他虽然不怎么拘着几个年轻人,但也不能放任他们好端端出去,脑袋上裹了白布条子回来啊。当然,这件事也是府里的管家听了小厮的汇报转而告知越国公的。
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难打听,但如果墨珣愿意主动说起,那就更好了。越国公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希望墨珣主动来提,还是隐瞒不报:主动提及,那便会给人一种倚仗人势的感觉;若隐瞒不报,就又觉得彼此之间还是省生分了。
就在越国公绞尽脑汁,反复斟酌是否要主动去关心一下的时候,建州省学政反而找上门来了。
认识吗?认识。见过吗?见过。
越国公丁忧之前跟谢建阳同朝为官多年,虽然根本的政。治立场都是效忠皇帝,但谢建阳是当今圣上外祖父、右丞相钱正新一派的。越国公与谢建阳除了在朝堂之上碰见之外,私下里毫无交情,两人除却平日里碰面打招呼就再也没说过话了。而越国公丁忧之后定居建州,谢建阳也只是在上任时来拜访过罢了。
虽然越国公的品级比起谢建阳来说高上一些,但谢建阳的从一品毕竟是个实职,而越国公的正一品没了官职也就只是个爵位罢了。这也就不存在什么越国公坐在椅子上等谢建阳来见礼一说。越国公得了下人通报,便迎出了门。
那边谢建阳看到他之后,赶紧拱手上前见礼,“越国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大人。”越国公也迎了上去,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越国公也懒得再跟他这么虚以逶迤,便干脆直接问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谢建阳将伦素华他们在茶馆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又表示了会将犯事者秉公办理。越国公面上虽笑盈盈地点了头,应下这个事,然而心里却想着:只是就这么个事,你有必要大费周章地跑来一趟吗?而且,谢建阳这举动很明确地表明了他已经盯着自己有段时间了。否则墨珣他们自打进了越国公府就不怎么出门,院试之后他们也并没有打着越国公府的旗号在外头招摇过市……
越国公一想到这里,脸色就不大好了,谢建阳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这就要往越国公府里走。越国公挪了一步,正挡在谢建阳身前,却不料他似是看穿了越国公心中所想,这就错开一步,绕到越国公身侧,“说起来我除了初到建州时上国公爷家里拜访过外,便再也没来过了,也不知国公爷是否怪罪。”
这就……
越国公沉默片刻,这就忽然笑了起来,把手朝着门内一摆,对谢建阳说了一声“谢大人,请”。就算心里不愿意,但谢建阳都那么说了,若他确实不让人进门,那不就是“怪罪”的意思?
谢建阳进了大门之后当真一副自个儿来国公府里头做客的样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人上茶。
越国公与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之后,家丁总算是上来了,好赖也算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完全凝固的气氛。
“谢大人今日过府,不单是为了茶馆一事吧?”越国公不想再猜,干脆直接问。谢建阳一来就说伦素华的事,越国公一开始既然没有表现出诧异,那也算是默认了伦素华正寄宿在他府上。再说了,谢建阳已经那么明确了,他再和稀泥也没什么用。
谢建阳笑了,茶杯刚端起来就让越国公问了一句,明显是连茶都不想让他喝了,“嗯。”谢建阳点头,“今日只是想着借由此事来拜访一下越国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压根就不信谢建阳的话。见谢建阳实话不说,越国公也懒得再问,干脆就真当他是来拜访的,“谢大人请用茶。”
谢建阳与越国公两人在大厅里“其乐融融”,阿莱由管事在看护,墨珣则在屋里听伦素程教训素华。
其实这个事,严格意义上来讲,伦素华没什么错,但阿莱却出了事,不训一训是不行的。并不是为了阿莱而训斥伦素华,而是因为今天如果不是因为阿莱,那么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伦素华了。再加上现在他们是在建州城,住的是越国公府,这样跟人闹起来,平白给越国公添了麻烦。
伦素程只庆幸幸好有个谢大人在场,否则伦素华这次也不知道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因为伦素程平时比较平静,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让伦素华一时间也愣了,半点没为自己开脱,就将这事认下了。伦素程发了一通脾气,这才把气理顺了:其实伦素华没什么错,无非就是上茶馆跟人讨论些时。政之类的东西。以往在石里乡,他的好些同窗也爱上茶馆里头听那些个年纪大的读书人说事。可听归听,也没谁跟人动手,还闹得这么头破血流的。
伦素华想起茶馆的事还心有余悸,他本来性子跳脱,但也算是有主见的人了,可这一见血,整个人都慌了。直到他被墨珣叫去医馆取药,才有些回神。
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伦素华这会儿也不大想得起来了,他只记得对方似乎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了。虽然一开始只是推搡,可后来随着矛盾的激化,两边动手的人也多了起来。出了事之后他就六神无主,墨珣一出现他就躲到了后头,心知自己这种行为不可取,但理智却始终压不过心底的害怕。
墨珣觉得这个事估计不单单事素华和那个假外甥的事,在场的别人也有责任。而伦素华这时候对事件的描述显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反复强调,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墨珣一进茶馆就坐在外圈,显然是不清楚他们在那边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双方最终才会大打出手。
“叩叩叩。”
墨珣他们屋里的三个人正沉默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由站在离门最近的墨珣去开门了。
“伦家少爷,墨家少爷,国公爷请你们过去。”国公府的下人正站在门口,一看门开了,这就开始说话。
墨珣点头表示知道了,而那小厮则在门口等着。
等墨珣他们到了前厅,谢建阳和越国公已经连喝了两壶茶了还没说到重点。越国公觉得他今天要是不主动把那三个小的叫出来,谢建阳恐怕是不会走了。
见到墨珣和伦素华的时候,谢建阳明显地颔首,但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等着他们上前见礼。
行过礼之后,谢建阳才把对那人的处理方式说了,原来那人不过是与王炳献大人有些远亲,但却从未在王大人面前出现过,平日倒也不敢打着王大人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只是昨日与伦素华产生争执,又以为自己犯了命案,这才想起以“王大人”来压人,却没想到一下踢到了铁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他们向谢建阳表示了感谢。虽然此事是秉公执法,但倘若谢建阳不在,阿莱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越国公是孤臣,不依附于任何一方,但却是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人物。虽然他的丁忧时间已过,起复尚无消息。但一个官员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一直被放置在一边吧?或早或晚,越国公都还是会回到京里去的。
尽管越国公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性子也很奇怪,让人想投其所好都摸不着边。也不是没人提议过要从师明远的夫郎处着手,然而他夫郎赵泽林的脾气更是难以捉摸:后头多少人骂赵泽林自誉清高,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仍是我行我素、油盐不进。再加上他俩并无子嗣,基本上是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让越国公能安安心心当他的孤臣。
简言之,这是两个非常难以亲近的人物。
谢建阳到建州的时候并没打算来走通越国公的路,但越国公的一举一动却是不容疏忽的。不说他们能不能拉拢,就只防着越国公被敌对方拉过去,这已经够呛了。
墨珣看着谢建阳又坐了一阵之后才起身告辞,之后越国公便让素程素华他们回馥兰院去,见墨珣也跟着要走,这才补了句“墨珣留下”。
素程素华闻言,都看向墨珣,转而看向越国公。墨珣从他们的眼里看出了欲言又止,然而仍是冲他们点点头,让他们放心回馥兰院。
越国公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如果真的想赶人,那就会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直说了。毕竟,越国公根本不需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之后,越国公也没直接开口,只是坐在上首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前虽然赵泽林曾提过要让越国公给墨珣讲讲京里的局势,但这事儿越国公不主动提,墨珣总不好开口问。那陈子溪尚且让人觉得好高骛远,自己若问起来,那在两位老先生心里又与陈子溪有什么区别呢?
“谢大人与我,并无交情。”
只一句话,就将墨珣心中所想点破了,原先墨珣以为谢建阳是受了越国公的委托才会主动出面帮忙。墨珣现在把这想法一应推翻,又寻思起别的事来。
越国公顺势就将朝堂上的一些利益分割及利害关系简明扼要地对墨珣说了。虽然他觉得墨珣早熟,但涉及朝堂阴私的事,他还是以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全程墨珣都没有张口问,而是自己在心里反复思考越国公所说的话。或许是因为觉得他尚无功名在身,所以越国公说的并不详尽。不过,对于越国公自身以及谢大人的事,还有王炳献王大人的事都说得清楚了。王炳献虽然与谢建阳同朝为官,但两人一个依左相,一个附右相,政。治立场是不同的。
越国公只阐述事实,并不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墨珣听,而是等着墨珣表达他的想法。
墨珣一时间也没有想太远,毕竟省学政和提督总兵说起来离一个童生未免也太遥远了些。他现在不过是因为身处越国公府、结识了越国公,才有机会与那些个大人有一面之缘。否则就是伦沄岳这个举人来,怕是也不会得人高看一眼。
适才越国公阐述的一番事,反倒让墨珣觉得伦素华的事并不简单。只是这种话不知能不能当着越国公的面说,毕竟他年纪尚小,就已经将人心想得那么坏。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墨珣本身是认为早早识得世间险恶没什么不对,但本朝一向讲求的是“人之初,性本善”,他把人想得太坏了,让越国公知晓了,也不知越国公心里会怎么想。
越国公一直在等墨珣措辞,他能看出墨珣已经心里有了想法,却并不打算说。他并不知道墨珣心中的顾虑,只当是墨珣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原以为是个天资聪颖的,却不想只是比别人学得精罢了。
墨珣不敢肯定他跟着伦素华到茶馆的时候,谢建阳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他是从越国公府里出去,才来跟他搭话。而他俩闲谈的时候,谢建阳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他自打院试过后已经来过茶馆好多次了。墨珣有理由相信,伦素华昨日的事,极有可能是被人设计的。对方并不想跟越国公撕破脸,所以碰的只是小厮阿莱,而不是伦素华这个做少爷的。
但是……
墨珣垂下眼帘,只觉得自己的想法也站不住脚:若是谢建阳想拉拢越国公,那就不应该去碰伦素华才对。若肇事者是王炳献那边派来的,也不可能蠢到直接说自己是王炳献的亲外甥。谢建阳今日前来,弯弯绕了一大堆,也不说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墨珣后来把谢建阳与越国公的对话听了,无论怎么听都是闲谈罢了。
就当昨日之事是个巧合算了,那么谢建阳也算是抓住了时机到了越国公面前。两人先是从朝堂新政聊到了最近办的几个大案,以及“削藩”。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在当年争夺帝位的时候已经是死的死、残的残,目前神志尚清的两个也早早封王,遣送至封地,非诏不得入京了。
墨珣猜,在他们三个过来之前,谢建阳已经把自己的意图明确地传达给了越国公,所以后来他与素程素华出现之后不多久,谢建阳便主动请辞了。
越国公现在最迫在眉睫的……“莫不是‘起复’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说完就抬起头,看向越国公,见他略微颔首,便知道自己总算是想对了。
第70章
越国公“嗯”了一声,“我丁忧三年期限已过,如今回到建州府邸等候朝廷的起复折子。”
“但是折子却迟迟未来。”墨珣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瞥了瞥越国公的脸色,见他似乎并不在意,便松了口气。当权者最害怕的无非就是无权、无钱,墨珣这话若是在别人面前提了,就跟戳人心窝子一样。
越国公点头,“圣上心中所想,我等做臣子的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越国公这话说得好听,其实自己早就揣测过了。他原先任职御史台,主管监察、弹劾及一些行政事务,也负责百官奏章上报等事宜。按理说,这样的位置应当是皇帝近臣才对,然而,他作为前朝旧臣十分不受皇帝重用,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履行职权。三年前他父亲去世,请奏回乡丁忧,皇帝像是松了口气,这就给足了越国公面子,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有些个官员会对家中丧事隐瞒不报,毕竟丁忧三年过来再起复也看皇帝心情。正常情况是不太可能官复原职的,官位品阶必定会有所下降。丁忧之前身居要职,既然是要职,活总得有人干,这个职位也绝不可能空着等你三年。
墨珣已经从越国公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像他这样一心做孤臣也是有利有弊:你背后的靠山就是皇帝,皇帝不倒,你就一直在。可越国公的靠山是先皇,先皇故去,他儿子即位,越国公却无法成为天子近臣、皇帝的心腹,那就只能被排除在朝堂之外。虽然仍旧是御史丞,但一些行政要务都已经被新上来的御史分去了。孤臣虽不参与党。派之争,可那并不代表那些争端不会祸及池鱼,一旦被牵扯到什么案件之中,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孤立无援。有些事,哪怕是皇帝一句话能解决的,他也要顾虑多方势力,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引来各方的反弹。
做臣子的,除了维护皇权统治之外,还要学着怎么保住自己。越国公乃前朝功臣,功勋在身,只要自己不犯事,安安分分的,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再加上他就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势力,所以两方也没有人愿意先去动他。万一一着不慎,越国公突然倒戈相向,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既然越国公说了不要去揣测上意,那今日要跟他谈论的无非就是谢建阳的所为了。墨珣沉思片刻,又道:“越国公以为谢大人今日前来别有深意?”
“这不是废话吗?”越国公眼睛倏地瞪圆,“摆明了就是无事献殷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献什么殷勤了?”墨珣下意识往厅里看了一圈,也没觉得多出什么来。
越国公嘴角抽搐了一番,也觉得谢建阳没拿点礼来未免也太小气了,却仍撑着一口气对墨珣说:“他跑到我府上就是献殷勤了!”
墨珣在心里悄悄地“哦”了一声,“是向您许下了什么承诺吗?例如让丞相在皇上面前替您美言几句,时常提及您,让皇上想起您现在还闲置在家?”
“这……倒没有。”越国公一听墨珣说话,就想骂人。这谢建阳跑到他府上喝了两泡茶,结果啥重点都没说,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也就是提了提自己三年孝期已满,合该回京做官了。
翰林就是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活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谢建阳忽悠了一通,越国公脸色当即不好了。
墨珣一眼就看出来了,越国公这人虽然面上总是乐呵呵的,可本人脾气大得很。毕竟曾任过武将之后才转的文官,武将的毛病带进了御史台,先帝还在的时候完全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后来先帝薨了,他虽然仍在职,权利却被分散了许多。时间一久,年纪慢慢也大了,越国公自己都觉得累了。恰巧遇上丧事,这就从京里躲了出来。
“谢大人或许只是想到国公府里走走,毕竟他在建州任职,按品阶您在他之上……”
“说重点。”越国公最不爱听这些,他直来直去惯了,以往在朝堂之上尚有心思与人虚以逶迤,但丁忧三年,这勾心斗角的日子参合少了,一时间竟觉得这话绕口得很。
“他大概是想防着王大人。”墨珣也懒得再扯东扯西,这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原先猜测谢大人或许已经盯上素华了,否则建州城里这么多茶馆,怎么就好巧不巧的会呆在素华所在的茶馆?而且一呆就是好些天?如果说是体察民情,想了解一下考生对于此次院试的想法,那也绝不可能只守在一家茶馆里头。”
越国公觉得墨珣所言甚是有理,“继续。”
“而且素华的事着实太巧,还偏偏扯到了总兵王大人身上,这就更巧了。”墨珣正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点,就“伦素华去茶馆”,这样一件小事,引来了两个次一品官员,着实不合常理。“然而谢大人今日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有所图,那么他应该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可他没有。”
越国公接下了墨珣的话,“御史本就是监察朝中文武百官的,而近年来新的御史都是由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推选的,这也变相地导致了御史台中利害关系变得更为复杂。圣上虽然想将御史台收归手下,由自己全权掌控,但朝中利益牵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您回去呢?”在墨珣看来,只有越国公这种孤臣才适合做监察工作。既不会被权臣所左右,对皇帝又忠心耿耿。
越国公瞥了墨珣一眼,不再言语。他哪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选贤任能是没错,但是新选上来的官员就一定比旧的好吗?上一任状元不是被派到翰林院,可是现在不也完全淹没在朝堂之中。不说别的,皇上想把人才留在中。央,但未经历练过的天子门生毕竟只能是纸上谈兵。有些政策别说上传下达过程中出现问题,就算不出问题,但理想主义和现实往往是有差异的。
墨珣刚问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非就是觉得这个臣子是先帝用过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年纪又大了,观念不同,担心他倚老卖老,以什么老臣自居。而且自己培养起来的势力更好拿捏,指哪打哪。若是老臣,那就是“皇上,请三思啊”。“谢大人应该是趋利避害,先防着王大人来走您的路子。”
越国公怎么说都是武官出身,比起文官那些个弯弯绕绕,他对直来直往的武将更有好感。谢建阳先来把王炳献的好感度往下刷,然后再用别的什么事慢慢渗透。比如从墨珣或者素程素华处着手,将越国公一并拢到丞相一边。
昨日的事,那人虽说不是王大人的亲外甥,却也沾了亲,带了故的,这说出去就是王炳献家教不严,竟出现了这等仗势欺人之人。
“而有了昨日之事做引,日后他要再到府上也有个由头,说起来也算是与您攀上交情了。”墨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五人住进了越国公府,越国公现在也不用烦心这个谢建阳了。
因为越国公及其夫郎待他们都好,所以墨珣也不希望自身会给他们添麻烦。越国公既然做孤臣这么多年,那就不应该在自己身上破这个例。“要不,我还是启程回广平府吧。”
到广平府也能等放榜,没必要一直赖在国公府不走。
越国公原先听墨珣的话还不住地点头,可听到他最后一句,那怒气就“噌”一下上来了,当即伸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你再说一遍!”
墨珣的眼睛顺着越国公的声音睁大又趋于正常,立刻噤声。其实走与留,全看越国公怎么想。住在国公府上虽然便利,但总归是欠了人情的,现在又给越国公添了麻烦,自然是及时止损更为妥当。他们搬出去或者离开建州,谢建阳就少了一个来国公府的由头,越国公尚能清净一段时间。
越国公瞪了墨珣一番,见他闭嘴不言,这才两个鼻孔出了大气,“我知道你怕给我惹麻烦,但麻烦这种东西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今日不是伦素华,也会是成英或是别人。”越国公摇头,“只是恰巧发生在素华身上,你就觉得自己给我惹了麻烦。我若是真怕麻烦,当初就不会邀你们住进府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越国公直接伸手止住他的话头,开口道:“回广平府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且安心等放榜就是。”
墨珣见越国公态度坚决,便也不再提要走的事了。
越国公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若此次院试榜上有名,不如就进建州的官学吧。”
“这……”
墨珣刚要推脱,越国公便又接着说:“照你的答题水准来说,上榜应该是没问题的,差的便是这生员等级划分而已。建州城内的官学自然比你广平府的好,我还能给你做推荐人。”
看来是就差一句“别不识好歹”了。
墨珣垂下眼帘,心里却想着事。任谁都知道建州省城内的官学自然比府学县学来得好,而且之前赵泽林就提过了,若是墨珣想留下来,可以请越国公写推荐书。但这个事,他想先跟伦沄岚通个气。
院试一考完,墨珣就给临平县去了信,只是按时间上来看,应该还没收到。毕竟路途也远,就算用的是官方驿站也要花上十来天的功夫。指不定院试的成绩都传到了临平,他的信还没交到伦沄岚手上。
按墨珣对伦沄岚的了解,他必定是希望自己能留在建州的。不说教学方式和师资了,就是越国公这份人情,也不能随便拒了。
越国公见墨珣低头,这就笑了,“万一你要是落了榜,那就当我没说。”尽管越国公对墨珣有信心,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也料不准阅卷者的心思。“落榜的话,你也就只能回广平府去参加府学的入学考试了。”
新晋生员的头一等是免试入府学的,那剩下的其余生员、童生想进府学就得再次参加考试。而建州的官学比起广平府的又高一等,纵使是头等生员,也要有保举人才能申请入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那一番话相当于是激将法了,墨珣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这招对他还真没用。有时候墨珣表现出“被激到”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对方激将法奏效,而是因为他正好想这么做罢了。越国公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墨珣也不好再推脱,不管伦沄岚的答复如何,他若真得了生员,那就留在建州城了。
“多谢国公爷抬爱。”墨珣退了一步,拱手鞠躬,对越国公拜上一拜。
越国公摆手,“行了行了,回你的馥兰院去吧。让你两个哥哥最近出门的时候都注意些,别末了让人讹了。”
“是。”
墨珣知道越国公说话就是这样的,嘴上说话不太好听,但字里行间也没有透露出禁止他们出门的意思。墨珣应下了之后,便起身回了馥兰院。
而越国公让伦素华他们回去了之后,伦素华就一直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十分不安。伦素程喊了他几次,刚喊的时候他立刻坐下,可不一会儿又站起来继续走。
伦素程已经就“素华上茶馆与人起冲突最终导致阿莱受伤”的事已经把伦素华批了一顿,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骂也没用,只能等墨珣回来再说。总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让越国公赶出去吧。
他们连门都敞着,就是等着墨珣进来。甚至一看到墨珣,不仅是伦素华连伦素程都飞快地起身迎了上去。
墨珣眨眨眼,仿佛让这俩人唬住了,干脆站在门边不动,等着他们先开口说话。
“越国公留你下来说了什么吗?”伦素华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会儿突然能得到答案了,不自觉便有些讷讷的。
“说让大家以后出门的时候多注意一些,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墨珣将越国公的话转述过来。墨珣说的话,他的两位兄长可能不会听,但越国公的话,他们必定会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吗?”伦素华吧唧了一下嘴,心虚得很。
墨珣摇头,没什么再补充的了。
伦素程原先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被越国公轰出国公府罢了,但实际上,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只因为越国公的性格和为人都比较不拘小节,而伦素程又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间险恶,所以才觉得才猜出了这样的情况。但凡越国公的脾性再差一些,那就不是轰出去的事了,那恐怕他们三人日后还想在朝堂上再进一步都是难事。
院试的结果在考完后的半月内出了,放榜当天衙役除了将名单贴在衙门口,还由别的兵士取了额外誊抄出来的名单贴在了各个集市口。这样就避免了所有人都围到衙门口,将衙门堵得水泄不通。
虽然有所分流,但除了考生之外,还有别些个民众也挤进了这个行列之中,每个集市口的位置仍是堆满了人。
有些专门给人报喜挣赏钱的人也早早就守在放榜处,等着官兵来贴榜,之后就争那些个头等生员的捷报。报喜的人除了知晓建州城内参加院试的童生的住址之外,还会专门盯外地考生下榻的地儿。
给外地考生报喜就与赌。博下注差不多离,“买定离手”的那种。而报喜之人一般也只挑些看起来颇有钱的外地童生记名和住址,可别闹到最后,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连口酒都喝不上。
新晋的生员名单会抄送至各个府县,再由府县派人通知到考生家中,若墨珣他们回了临平县,大可以坐在家中再等上十天半月。不过结果一出,谁都坐不住了。墨珣他们一行三人出入越国公府也不算隐蔽,但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人敢到越国公府来报喜,所以放榜当天,他们三人早早就出门看榜。
只是这“早”,也敌不过旁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先伦素程是想着干脆放榜的前一天夜里就到各个集市口或者衙门口守着,但墨珣觉得就算今日看不着,还有明日,明日看不着,不也还有后天吗?距离官学的入学考试也还有十来天,时间很是充裕,根本没必要那么急。若是真的着急,也可以花些银钱让人帮着瞅瞅。
大概是墨珣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感染到两人,使得他们也觉得这么一场院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是只能考一次,这次若是不中,权当是熟悉考试流程,隔个几年再考呗。可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等到他们真正站到榜前看到一大堆人的时候,又跟着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天冷得快,经常是一夜之后就突然凉了些,但他们在集市口挤来挤去,还是蹭出了一身汗来。
因为阿莱受伤的缘故,他们只剩下四个人,分了两批到不同的地方看榜。虽然榜上只有区区五十名,但字迹并不大,不好辨认。生员分为三等,一等可领取国家的补助,不多,紧巴紧巴尚能糊口。二等、三等没有补助,只是分出个排名先后罢了。
墨珣其实本不想出来的,按照他的估计,假若他们三人之中只消有一人榜上有名,那谢建阳便会再次到越国公府里去。但素程素华两人在屋里实在坐不住,墨珣又不好随意把越国公讲的事告诉他俩,这就只能陪着他们出来看榜了。
这次是管事陪着墨珣,而素程素华则结伴而行。但四人一从越国公府门口分开后,墨珣就开始消极怠工了。管事比他可紧张多了,一路上见着人就拦着问路。好不容易到了,墨珣一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便呼出一口浊气。
“要按我说,报喜的人不如就分工合作,一人背几个榜上的名字,然后合成一册,再转手卖出,不也挺好?”
墨珣一听这声音,觉得耳熟,一扭头便看到是陈子溪正在离自己不远处与身边的人聊天。
“也省得我们在此排队。”
“就是,一二两银子能省了麻烦,那我们也都还是出得起的。”陈子溪身边的人附和着,显然也是对眼前比肩接踵的状况无可奈何了。
既然瞧见了,那最好还是不要装聋作哑,更何况那边的几个考生都是在船上见过的。“陈兄,钱兄,孙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是墨贤弟!”陈子溪反应很快,他们本就没在排队也没往里头挤,这么走过来还是很快的。
“这么巧。”墨珣拱手,算是打招呼了。原先他们就没多熟,不过是有同船的情谊罢了,这会儿招呼也打了,墨珣都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
陈子溪左看右看,开口问:“你家两位哥哥呢?”
“到别个地方去看榜了。”墨珣见觉得陈子溪刚才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是在找素程素华,而是在看别的。墨珣知道陈子溪原就十分关注越国公,后来下了船墨珣与师老赵老又一道走,陈子溪恐怕已经知道他们住进师老家里了。
只是不知道陈子溪是否已经知晓了越国公的身份。
陈子溪四下张望的样子仿佛是在看有没有别人跟在墨珣身边。
墨珣这么想着,果不其然,陈子溪接下来便问了句,“今日只有你与家中管事来看榜吗?”
墨珣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再挑话题,而是等着陈子溪继续问。
“我前几日听说素华在茶馆跟人起了争执?”陈子溪年纪比起素程素华都稍大些,直呼名讳也没什么不礼貌的。
这话问的。
墨珣也不知道是陈子溪故意的,还是他说话就这水准——什么叫做“素华在茶馆跟人起了争执”?这是直接就把伦素华的罪定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犯事者是由省学政谢大人亲自押进衙门打的板子。”墨珣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犯事者可不是伦素华,而是另有其人。
陈子溪一听墨珣说完就笑了,“那就好。”他接着道:“我还听说有人受伤了。”
“是我家小厮阿莱。”墨珣见陈子溪直接把“伦素华”的话题过掉了,而且面上并无不妥,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些。因为总把人心想得太坏,是以对着谁都有所提防。虽然陈子溪的目的很是明确,看似对墨珣也无害,但墨珣其实潜意识里不想跟此人有太深的牵扯。
陈子溪点头,只是个小厮罢了,他再问下去就有点自降身份了。陈子溪见墨珣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便也干脆止住话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哎,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是怎么就起冲突了?”跟陈子溪同性的人一时好奇心起,干脆就着两人的话题细问起来。
“似是谈论考题的时候双方出现分歧吧。”墨珣不想多说,他知道一句话说出口能被人歪成很多种意思。再加上他是伦素华的弟弟,说出来的话就算是站中立,别人也会认为他有所偏颇。否则当年那个“九渊元君小心眼”的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墨珣见对方似还要再问,便抢先张口提议,“我们还是赶紧看榜吧。”
“是了是了,还是看榜要紧。”这位仁兄仿佛这才想起他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便也不再多做纠缠,这就拉着陈子溪他们要往人群里头去了。
墨珣微微颔首,而后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既然已经打过招呼,就此分道扬镳也不合时宜,不如就跟着他们走,待会儿真不想呆在一处就装作是被人。流冲散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在看榜的人本来就多,墨珣的想法很快就付诸实践,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前头的三个人就已经不知钻到哪去了。
管事担心没看住墨珣,便伸手攥住了墨珣的胳膊。墨珣第一时间是身体完全绷紧了,随后才放松下来。
放榜时候最紧张的除考生外,剩下的应该就是报喜的人了。这捷报自然要第一个报喜的人才有银钱领,第二第三顶多是给口茶水或是随意封个小红纸罢了。再往后更不必说,或许只能得人口头一句“多谢”。
今天来看榜也不过是凑个热闹,好些考生都是为了沾榜上的喜气,保佑自己下回能上榜罢了。墨珣权当出来散心,也不往里挤,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的名字也会主动告诉他的。
墨珣能感觉到管事一直把他往里头拽,但他下盘稳得很,要拽动他其实不大容易。
“中了中了!”里头忽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能盖过周围的嘈杂声可见他的嗓门有多大。
管事一听到有考生中榜,忙拉着墨珣往里去。
“哎哟,晕了晕了!快来人!”
原先就嘈杂得很,这下更是一句话就惊得周遭一片哗然。一阵慌乱过后,晕过去的考生总算让人挪了出来,而后慢悠悠地转醒。
醒来过后,他也是先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才猛地抓住身边的人问:“我适才是中了吧?啊?我适才明明瞧见那榜上有我的名字,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中了。”呆在他身边的亦是他的相识,这就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那人这就又一口气提到一半,险些再次厥过去。
管事见墨珣仍盯着人看,便凑到墨珣耳边小声道:“少爷,我们也别耽搁了,赶紧看榜吧。”他们若是到了榜前,那就是要看三个人的名字了。
墨珣点头,便顺着管事往里走。一路上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垂头丧气有,意气风发也有。墨珣不知怎么,竟有些心有戚戚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极度的开心或是难过了,这种情绪就像是完全遗失了一样。
挤到榜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人群也散去不少,墨珣这一路除了陈子溪他们也没再见着认识的人了。这看到榜单之后,墨珣直接跳过了前头寄语开始看名单。一等生员为五人,二等十人,三等三十五人,统共录50名。
墨珣这名字根本不用细找,直接就在第一纵列,虽然只是第五,但怎么说都是一等。一开始持无所谓的态度的他见着自己得了一等还是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但总归是没像刚才那位考生一样激动地喊出声来。看到墨珣名字的不止他一个,管事的明显也瞧见了。墨珣这名字俩字太好认了,他下意识就把手攥紧了扭头盯着墨珣,担心他也会忽然晕过去。
好在墨珣只是扫了他一眼,这就扭头去寻素程素华的名字。管事这下也按捺住心中的雀跃,赶紧将名单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墨珣将名单反复看了两遍,原先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褪了。
“似乎……”管事有些迟疑,又看了墨珣一眼,“没见着两位少爷的名字?”
墨珣也“嗯”了一声。要是就管事一个人看漏倒也算了,可他连看了两遍都没看见名,那就证明素程素华这次是当真没考上了。“我们先出去。”
虽然人少了很多,但不代表他们看名单的时候没有别人在挤。两人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这就对视了片刻,原先高兴的心情也一时间被冲淡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三人一道来考试,若单单只是结伴倒也罢了,可怎么他们说都是一家三个兄弟,再加上墨珣准备留在建州上官学的事还没告诉他们。而他们此番双双落榜,还要再回广平府参加府学的考试……墨珣抿着嘴,也不知道素程素华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墨珣有些心烦,倘若是以往,他又何需顾虑别人的感受?果然修道还是要远离红尘喧嚣,否则记挂得太多,何时才能得道飞升?
管事见墨珣的脸拉下来了,顿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又是伦家的老人了,可不能这样影响到墨珣的情绪。毕竟墨珣少爷得了一等生员事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只是不要当着另外两位伦家少爷的面喜形于色就成。两人相顾无言,管事好半天才找回言语,拱起手来对墨珣说道:“恭喜少爷!”
墨珣颔首,也跟着拱手微笑了一下,“多谢,回去就给你封个红包。”
管事暗自打量了墨珣一番,见他似乎笑意不达眼底,眉宇间也并无张扬之气,想来是为另外两位少爷担忧。“少爷别担心了,考试一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就是两位少爷的卷子不合考官眼缘。”
墨珣“嗯”了一声,垂下眼帘,将手臂从管事的手中抽了出来,“我们回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墨珣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素程素华会怎么想,他已经顾不上了,他也不可能为了素程素华而拒绝更好的地方。将心比心,若是今日榜上有名的是素程或者素华其中任何一人,他们若也有机会进建州省城的官学,必定不会为了他墨珣而放弃这样大好前程。
榜单上只有排名,而不列各场成绩,是以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答得不尽人意。
回到越国公府的时候,越国公显然已经比墨珣更早知道考试结果了。越国公这对上墨珣的时候,也是带着喜色的。墨珣原先心中怅然,但在见到越国公之后也面露笑意。管事偷偷瞧了墨珣一眼,见他似乎神情有所缓和,这才放下心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得了消息了。”越国公亲自将墨珣引进了大厅,而赵泽林也位于上首。
“是,墨珣不负所望,已经被录为一等生员。”墨珣对着两位拜了拜,有了功名在身之后,他见到哪个官都能不跪了。
赵泽林也勾着嘴角点了头,显然十分欣慰。
越国公因为早得了信儿,高兴也高兴过了,这会儿绷着脸,准备教训墨珣,让他不要骄傲自满。墨珣受了越国公的训,也没多说什么。他当初带弟子也是这番模样,每当弟子略有所成,他除了鼓励外,那就是要训斥。一手棒子一手糖,打得不能太过,逆反心理起来了再教就难了。
“我家两位哥哥……”墨珣让越国公训完了,这才想着打听一下素程素华回府了没有。
越国公被墨珣这么一问,直摇头,“自打早上与你们一道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墨珣沉思片刻,他与管事已经算晚的了,毕竟他一开始就本着无所谓的心态去看榜,可素程素华不一样,他们必定是已经知道了考试结果。
但是,还不回来……
墨珣不大猜得出他们的想法,是觉得太丢脸不回来,还是因为心中不忿所以不回来。
用过午饭之后,墨珣辞了越国公的邀请,回到馥兰院里等素程素华。一时不回来,总不能一世不回来吧?
大概到了申时,素程素华总算是回来了。墨珣从他们进门就盯着,见他们面色如常,心中犯嘀咕,却也没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尴尬得很,三人对视了一番后,由伦素程先开口,“恭喜弟弟了。”
“多谢大哥。”墨珣接了伦素程的话,这就将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打破了。
“你……”伦素程迟疑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一旁的伦素华往前了一步,站到他身边。伦素程这才又开口问道:“你可要随我们去广平府?”既然院试结果已出,他与素华落了榜,那就应该早点准备,启程前往广平府参加府学的入学考试了。
墨珣摇头,也不隐瞒,直言道:“不了,我想求了国公爷的推荐,进建州的官学。”
这个回答仿佛早在素程素华的意料之中,他们紧跟着点头,又恭喜了墨珣一番,这才沉默着收拾起东西来。墨珣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俩,自己贸然开口,可能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在炫耀。墨珣不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现在也只能站在屋里,也不知该说什么。
伦素程原是要回自己屋的,这余光恰巧瞥见了墨珣手足无措地站着,便呼了口气,“墨珣。”
“哎。”墨珣见伦素程有话对自己说,便上前一步。
伦素程伸手拍了拍墨珣的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今天跟素华两个人在外头,想了很多。读书本就是各人的事,同窗尚有中与不中一说,不能因为墨珣是他们的弟弟就另眼相看吧?
伦素程还记得今天看到墨珣在榜上的时候,他与素华都是很高兴的,但随后没有找到自己,那阵失落才涌了上来。他们在外头这么久,主要也是为了平复心情。毕竟三人这段时间同吃同住还一同进学,差距早已昭然。不愿去细想不代表差距就不存在,今日放榜,不过就是让他们能明确地看到彼此之间的鸿沟罢了。
“哎。”墨珣又应了一声,又看向伦素华,见伦素华也跟着点头,不由得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伦家这两个小的心里会膈应,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
墨珣这个人很奇怪,面上对你有多嫌弃,心里就有多在意。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别说嫌弃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原以为……”墨珣说了一半,突然闭嘴。他暗自在心里揣测了一番,此时说出来并不合时宜。
“瞎以为什么呢你?”伦素华说着,干脆窜过来,伸手把墨珣揽住随手揉了好几下,语重心长道:“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嗯。”
第71章
新晋生员的名单一出,素程素华便也没有再留在建州的理由了,他们东西收拾收拾就要赶到广平府里去。最初是想着留在建州能早些知道成绩,但现在素程素华都落了榜,那也就只能到广平府去参加府学的入学考了。
只是墨珣这边又不好安排了,阿莱受了伤,虽然现在已大好,但脑袋这种地方受了伤,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留阿莱下来也不知道是他照顾墨珣,还是要墨珣照顾他了。再者,伦素程和素华两个年纪也不都大,如果就放他俩独自作伴上路,那管事也不能放心。
伦素程干脆把墨珣招了过来,准备几个人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眼下的情况。伦沄岳最初让管事和阿莱跟着三人考试时也没料到墨珣会跟他们分开,毕竟建州省城的官学没有一品官员推荐,根本就进不去。而偌大的建州统共也才几个一品官啊?
墨珣的意思是,让阿莱和管事都跟着他们走,他一个人留在国公府也没事。虽说阿莱和管事是被安排来照顾他们的,但其实这段时间,阿莱和管事的活儿基本都是国公府的下人做了。
伦素程听完墨珣的话有些沉默,毕竟墨珣年纪还小,一个人在国公府里头,家里也没个人看着,怎么都不放心。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离得也远……更何况他一个做哥哥的,这时候如果同意了墨珣的想法,等回到了临平县,又要怎么跟小舅舅交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看出了伦素程的顾虑,便把自己已经给临平去信的事说了。那会儿考试成绩未出,他便想着若能通过院试得了头等便留在建州,这会儿伦沄岚应该也已经收到信了。
伦素华听了墨珣的话,明显的呼吸一滞,“这么说,你是早就有打算要留在建州了?”
“是。”墨珣点头,这点没什么好瞒的,等他们两人回了临平肯定也都会知道的。赵泽林一早就提过可以让墨珣去求了越国公的荐书,只要能通过院试,哪怕不是一等也能入建州官学。
“素华!”伦素程担心素华脑子轴了转不过来,忙沉声喊他。其实墨珣刚说完的时候他心里想的跟伦素华想的事一样的,墨珣早就决定留在建州,那就代表越国公早就允了墨珣的推荐信。
墨珣与他们是兄弟,但有好事却瞒着他们。这已经不是“院试时墨珣一人中举,他们两人落榜”的情况了。院试靠的是个人的努力和阅卷者的主观臆断,但越国公这里,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虽然心里有这种想法,但让伦素华这么问出来,伦素程也觉得尴尬。可又转念一想,他们当初能因机缘巧合住进越国公府,可不就是因为墨珣吗?伦素华在船上能得越国公赠药,不也是因为越国公与墨珣一见如故吗?如果没有墨珣的话,后头这些事也都不存在了。别说什么推荐信,就说他们寻住处都堪忧。
伦素华扁了嘴,对着伦素程小声嘀咕道:“我也没做什么,我就是问问啊。”
墨珣愣了愣,干脆把事情说破,省得他们在心里瞎猜,到时候心生怨怼。“当时赵老先生曾问过我未来的打算,也曾跟我提过,若是我此番能得生员,那便可以求得越国公的推荐,进建州的官学念书。”
此话不假,但前提是“能得生员”。
墨珣将重点说得很清楚,素程素华既然连院试都考不过,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的一切假设都不成立。并不存在什么他们能向越国公求推荐信,也不存在他们能在建州读书,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么说,素程素华能不能听得懂。墨珣说话没带重音,因为那样会给人很明确地指向感,只有以平常的语气表述,他们才听得进去。
墨珣刚说完,伦素程便转过弯来了。他适才的想法有些本末倒置了,他把“向越国公求推荐信”摆在了“通过院试”前面,所以才会一时间觉得意难平。现下听了墨珣解释这么一通,伦素程反而面上一哂,都是自家兄弟,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不堪了。
伦素程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略带歉意地对墨珣拱起了手。
墨珣并不在意那个事,低头微微笑了起来,“两位兄长还要参加府学的考试,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不行。”停了一会儿,他给伦素程斟上了茶,推到伦素程面前,“我既然已经给临平去了信,想来爹爹和舅舅也都收到了,现在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况,那到时候再看看他们要怎么安排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素程素华这会儿也等不了了。院试出成绩就等了半个月,他们现在赶到广平府顶多也就比入学考试早个几天罢了。要等到临平县来人,那就有得近月的光景。
墨珣见伦素程蹙眉,又说:“大哥二哥带上管事和阿莱直接到广平府去就行了,我现在住在国公府里也没什么要用人的地方。”
十月上旬官学开学之前要先报名,墨珣尚且不知道束脩需要多少,但他可以先问越国公借一些,而且他也有廪饩银可以领。依墨珣的估计,伦沄岚怎么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在建州的,可能不多时伦沄岚就要来建州把他从国公府接出去住了。就算越国公觉得无所谓,但伦沄岚应该也是拉不下那个面皮来住进越国公府的。
伦素程与素华对视了一眼,觉得墨珣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住在越国公府大半个月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国公府的下人帮手,连阿莱和管事都清闲了。
“可是……”伦素程还是有些迟疑,纵使墨珣说得有理,可这再怎么说都是丢下弟弟一个人。
墨珣摆手摇头,“不要‘可是’了,我在越国公府还能出什么事吗?”墨珣不太喜欢伦素程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而伦素华在这件事上觉得伦素程的顾虑在理,便也不吭声,等着伦素程拿主意。
伦素程当然没主意了,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终也只得再三叮嘱墨珣,务必不要给越国公添麻烦。毕竟他们一走,可就只剩下墨珣一个人了,若让人轰出去,也不知要到哪里找人了。伦素程还让管事给墨珣留了些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刚得了生员,那廪饩银应该也没这么快发。
墨珣全应下了,这就搭了国公府的马车,把他们送到渡口才回来。
等到墨珣回来,越国公才问及他两个哥哥的情况。墨珣摇头,不作言语。反正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都不对。好在越国公也没逼着墨珣说话,干脆直接将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他。
“过几日等官学开始报名,就让管家陪着你去。”
墨珣回没再推脱,毕竟谢大人已经知道他住在国公府了,这会儿再拒绝无非就是惹人讨厌罢了。墨珣谢过越国公之后,将信接了过来。然而他不是一个爱聊天的人,主要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多说多错。
两人沉默了一阵,越国公才主动开口反问墨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住进来,而又为什么在你二哥的事出了之后,没有轰你们出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摇头,他又不是越国公肚子里的蛔虫,会动心思去想,但猜出来的结果作不作准也难说啊。
越国公见墨珣接了信,又退后了两步,便笑了起来,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回话。“还记得初入馥兰院时,管家特意叮嘱你们不要进东边那个小院子吗?”
“是。”墨珣隐约是记得有这么一出,但他完全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而且除了一开始伦素华好奇问了两句之外,后来也没人去在意那个小院子了。
“你们一行五人,无一人入内。”越国公面上十分欣慰,“家教不错。”
这种情况该怎么回答?
墨珣能说素程素华是因为忙着准备院试所以根本没心思去看什么院子,而管事和阿莱虽然没什么事做,但每日也都紧着少爷们,没工夫去管?自己则是完全忘记这茬了?
无话可说的时候还是微笑好了,墨珣面上笑意不退,却不再言语。
越国公对墨珣的学识还是认可的,这就问起了,“明年的秋闱,你要参加吗?”
墨珣“啊”了一声,险些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听着仿佛考试接连不断啊?想他之前几次考试都是与伦素程一道的,这回看起来是只剩下自己了?而且前天院试的通过的考生名录里头,一张榜上五十个名字,除了自己的,别个名字几乎都没见过。不过秋闱也是在建州城内考,仍由省学政主持,与院试的差异应该就在考试难度上而已。
想通了这点之后,墨珣点头对越国公说:“参加。”在他看来,反正早考晚考都是考,快点考完还省得继续被压着念书。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进怀阳城的理由——既然欠了人因果,那就赶紧还完。还完了之后,再看天道是要让他重新修道还是接着挨雷劈。他又不是那些个老赖,欠了因果不还,等临了了还要让因果主动找上门来。
再加上林醉本身,让墨珣十分好奇,他完全记不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物。何时何地他为自己做了什么事……这些都是值得墨珣去深思的事情。
“哟。”越国公被墨珣这副笃定的样子逗乐了,张口就来了一句,“口气还不小。”
“我早上刷牙了。”墨珣当然知道越国公在说什么,但或许是跟越国公处得久了,他倒是跟越国公开起玩笑来了。
越国公果真被墨珣噎了一把,抿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想说的话来,“有把握不?”
“说实话。”墨珣对上越国公的脸,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我不知道。”就这次院试,墨珣拿到卷子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什么毛几毛巴的玩意儿;第二反应才是——哦,出自某某某啊。他书读得多不假,但大都是修道相关了,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抓起四书五经来,真要做到一眼扫过去便知晓出自哪本的第几章第几篇确实有难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见越国公满脸的鄙夷,墨珣才仰起头来,面容淡然,眼神却十分坚定,“但是,我会尽力。”
越国公嗤笑出声,“尽力可没用。”多的是考生尽力了,但不也多得是七老八十的童生?有的人考了一辈子可都过不了院试。
这么说起来,墨珣小小年纪也算是科举中的佼佼者了。
墨珣直视他,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我既已尽力,若还是没用,那就证明我并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墨珣定定地看着越国公,“人不能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到黑,要学会及时止损。”
越国公笑意褪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阖眼帘,好半晌才继续开口,“你小小年纪倒是感触颇深嘛。”
墨珣眼珠子黑漆漆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很是瘆人,但他仿佛并不知情一般继续说:“我在石里乡的时候,有过一个教书先生。”接下来的话,要再往下说,就不那么礼貌了。毕竟安秀才是墨珣的先生,世人又讲究一个“尊师重道”,墨珣要把人家的私事拿出来谈,十分不妥当。
越国公并不在意,其实他早就把墨珣的生平都探过了,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教书先生是谁。那个安秀才让越国公十分好奇:毕竟再往前,除了墨珣已经去世的父亲之外,墨珣应该是没有再受过谁的启蒙了。而安秀才能带出墨珣这样的学生,可见才学和人品绝非一般。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连个院试都考不过……
之后墨珣就不再往下说了,越国公一挑眉,看向墨珣,两人对视了一番后,越国公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墨珣点头,他又不是真的七岁,假装不知道并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越国公有些诧异,墨珣这段时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也都有人看着。再者,根据查到的资料来看,墨珣一直都呆在家里,不存在什么外出历练,那么这莫名其妙的阅历又是从何而来呢?
墨珣稍作思考,这才答道:“入住国公府之后不久。”
不是墨珣无的放矢,而是丁成英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一开始在船上,丁成英防墨珣防得紧,就算到了后来,师老赵老两位对墨珣表现出了友善,丁成英对他也是十分客套的疏离。但是进了国公府之后,丁成英的态度反而变了不少,虽仍是不太亲近,可也不像防贼一样了。
越国公没再往下问,既然墨珣能觉察出来,那必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而他们自身却未曾发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得不说,墨珣相当的机警了。
“老爷,谢大人过府拜访。”就在越国公思考问题的空档,管家在厅外通报了一声。
“哎这谢建阳,不用上衙的吗!”越国公说话也没避着墨珣,这就径直起了身。
墨珣接了句“大概来吃午饭的吧”,就看到越国公的脚步一顿,嘴里似乎骂了一句不是很好听的。
“那我就先回馥兰院了?”谢建阳总归不是来找他的吧?墨珣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回馥兰院里头自己一个人用饭还自在些。这段时间他虽然住在了越国公府,但却不是每天都跟越国公一桌吃饭的,只有在越国公心血来潮遣人来传唤的时候才一桌。
越国公前脚刚迈出门槛,丢了一句,“回什么回,还不都是你引来的!给我跟上了。”
墨珣无奈地点头,也跟上了越国公的脚步。
越国公性子有些风风火火,走起路来脚步也急得很,墨珣则一向是慢悠悠的惯了,这么不紧不慢地,竟也跟上了越国公的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一步之遥。越国公自己走在前头没瞧见,可一旁的丁成英却看了个分明。
墨珣知道丁成英在旁边,他一走出前厅就把前院里所有人的位置都觉察出来了。丁成英不仅离得不远,还盯得紧,那道视线怎么都忽略不掉。墨珣便扭过头去对着他的位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丁成英原先与墨珣对过招,知道他有些功夫底子,却不想他竟还这么警觉。按查到的资料,墨珣应当是无处习武才对。他刚在思索墨珣的事,就对上了视线,面上一哂,还有些发窘。好在墨珣只是冲他点了个头便又跟上越国公朝大门口去了。
“谢大人。”越国公刚走出前院,谢建阳便已经由家丁领着进来了。他拱手,也不等谢建阳说话,便又开口,“谢大人真是闲来无事啊。”
谢建阳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堆上了笑,“特来讨扰一二,希望越国公不嫌弃才是。”
“谢大人。”墨珣紧跟着拱手对谢建阳打招呼。之前也见过谢建阳,没有行跪礼,因为他代表的越国公,不过现在他既得了生员身份,那就更不用行跪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建阳见到墨珣笑意又深了,端起了学政的架子,颇有深意地“嗯”了一声,“年少有为,不错。”
越国公差点当场翻白眼了,“不错”还要你谢建阳来说?不过,鉴于之前院试名单出来的时候,是谢建阳派人来通知的,越国公知道他是在主动与自己交好,倒也没当着谢建阳的面埋汰他。“谢大人今日是……?”
“讨口饭吃。”谢建阳接话接得坦然,丝毫没有给人蹭饭的感觉。意识到越国公的抗拒,谢建阳又补上一句,“莫不是我连饭都吃不上吧?”
越国公瞥了他一眼,“屋里坐吧。”
谢建阳没再绕弯子,等进了屋之后才开始表明来意:朝中传来的消息,皇上有意复用越国公。只是职位不再是御史丞,而是侍御史,正三品。比原先的品阶有所下降,又鉴于越国公本身有爵位,所以仍是沿用正一品。
侍御史受御史丞管辖,侍御史一般负责朝官的监察,如果高品阶的官员犯法,需要由侍御史报告给御史丞再上报皇帝1。但低于侍御史品阶,即三品及以下官员犯法,可以由侍御史直接弹劾。
墨珣闻言,抬眼看向越国公。越国公表情不变,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而谢建阳亦维持着笑脸。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场博弈,似是谁率先变了脸色,那就认输了。
越国公表示知晓,既不欢喜又不沮丧,和颜悦色地请了谢建阳一顿饭,又是一团和气地把人送出了门。
等到国公府的大门阖上之后,越国公才微微眯起了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看似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适才用饭的时候,赵泽林也在场,同时也将谢建阳的话听在耳里。送客的时候他也跟着,这会子又要开口劝。
墨珣知道他们两位心里恐怕都有事,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但他不辞而别毕竟不合礼数,只得跟着两人又走回前厅。
赵泽林偏过头见墨珣跟来了,便低声让墨珣先回馥兰院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是低声,但越国公毕竟还耳聪目明的,干脆就回过头来对墨珣说:“你进来。”
墨珣瞥了赵泽林一眼,他认识师老赵老的时候,总觉得赵老更有脾气,而师老总是顺着赵老的。
赵泽林面上有些无奈,却仍旧冲墨珣点了个头,让他听越国公的话,跟进来。
墨珣一听谢建阳的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后来越国公气成这样,几乎是应证了他心中所想——谢建阳一派,恐怕为越国公在朝中使力了。
只是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墨珣瞳孔一缩,觉得这情况不太正常。他还没想完,就听到越国公猛地转身坐到上首的椅子上,将原先摆在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去他爹的谢建阳!”
“明远!”赵泽林警告似的盯着他,走近几步,靠近他,“冷静点。”
越国公抬头,下三白式地盯着赵泽林,好半晌才将气理顺了,“我……”
赵泽林一听越国公要骂粗嘴话了,眼神朝墨珣瞥了一眼,之后又对越国公摇了摇头。
没瞧见有小孩儿在吗?
越国公当即噤声,也跟着瞥了墨珣一下,嘴里小声嘀咕着,含糊得很,也听不出说的是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大人这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了些。”墨珣知道赵泽林是顾虑到自己在场,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让自己知道。按理说赵泽林既对自己不错,那便是也了解到自己的心性了。赵泽林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越国公他们的话往外搬给别人听的情况下,仍是不想让越国公把事情对自己说的唯一原因,大概是不想让自己小小年纪就接触到太多的阴暗面吧。
虽然是护着自己,但墨珣还是不打算装傻充愣。“据我说知,怀阳城到建州用了最快的马匹也要二十来天近一个月的行程,而走水路快是快些,却也要半个月的功夫。”墨珣站到他们跟前,“那么谢建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走国公爷的路子呢?”
赵泽林沉思,点头。他原是想先把师明远安抚下来,才开始分析谢建阳今日所说的话。但墨珣直接就把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那就是打算……
“我孝期已过半年有余,起复折子递上去也有半年了,但圣上一直不曾有答复。而我在建州住了也有三四年了,谢建阳几乎是跟我前后脚到的建州任职。”越国公看了看墨珣,又抬首看赵泽林。
“但是这整整三年内,谢大人几乎和国公没有交集。”墨珣不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慢慢引导越国公去想。他说话一贯如此,曾经还身为师尊的时候,教弟子,也只做引导,并不点破。
修道主在各人心中理解,墨珣若是把凡事都说透了,那弟子们还怎么能参悟出新的见解呢?大家都遵循师尊的想法,完全被框死在一定的局限内,是以后人无法超越前人。就像伦素程、伦素华,他们现在的思维已经被定死了,所以碰到截搭题啊,这类根本不按惯例出题的情况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会自主去思考,是以越来越多的纸上谈兵。
见越国公低头沉思,墨珣继续道:“那么谢大人突然找上门来,极有可能只是在此番越国公回到建州之后的事。”
“而谢大人既然‘凑巧’出现在我二哥所在的茶馆,并且一呆就是数日,那就可以推断出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心要与国公爷交好。”
“从建州传消息到怀阳,再从怀阳传消息过来,要……”
“足足一个月!”越国公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握拳,在桌上敲了一下。
墨珣见越国公反应过来了,便点头继续道:“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只是来诈你的。”墨珣面无表情,但脸上肉乎乎的,给人以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但是面前的两位没人去在意这些,越国公只觉得墨珣所言有理,而赵泽林却是禁不住稍稍睁大了眼睛又正视了墨珣一番。
越国公本来让自家夫郎说了一声,虽然看似顺了气,其实心里还是火得很,全身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此时想通了,又气起来。他倏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好他个谢建阳,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越国公越想越气,干脆就在厅里踱起步来,“真要起复了,那可就是他谢建阳的功劳了!”越国公的声音里透着寒气,“做过翰林的,还真是靠嘴皮子打天下。”
墨珣下意识看了赵泽林一眼,见他并未再制止越国公说话,而是也盯着自己瞧,不禁抿了嘴。墨珣不想被人当小孩,但他表露出太多确实惹人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赵泽林见墨珣眼神有些闪躲,便不再盯着他,转而对越国公说:“从他的话里,起码得出一条,钱相已经在插手御史台的内务了。”
御史台其实是直接由皇帝管辖的机构,但为了制衡丞相,便多了一条约定俗成——若是丞相被弹劾,那么御史丞可以继任丞相。所以历来的御史台和丞相都不太对付,可如果整个御史台被丞相收至麾下,那就又不一样了。
以前的御史台,是师明远当老大,他那个茅坑石头的破脾气谁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越国公又直接对皇帝负责,根本不需要看丞相和太尉的脸色。后来皇帝换人做了,师明远的权利也被分割开,下发给侍御史,使得整个御史台的流程变得烦冗紊乱。再加上越国公丁忧三年,离开御史台很长时间了,现在朝中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毕竟身为孤臣,没有拉帮结派,不会有人会主动给他透露朝堂里的消息,就算提及,也是些无关痛痒的。
朝堂之上,向来瞬息万变,有时候甚至一觉醒来,朝中就会少几个大臣。
此时,就算越国公是被皇帝招回去做御史丞,他也挑不起这个担子了。
丞相插手御史台,这事可大可小,只看皇帝要怎么想。
“不。”墨珣听完了赵泽林的话,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一应杂合在一起思考后,否定了赵泽林的话。“谢大人既然是来诈国公的,那么丞相插手御史台内务一事,也不见得会是真的。”
“御史台由圣上管辖,他既已防着钱相,那就不可能给钱相留有插手的余地。”墨珣觉得当皇帝要当到已经即位好几年还被自己外祖拿捏,那可真是弱到没天理了。
因为修道的缘故,是以墨珣知道,王朝更替都是遵循着天道循环的。就他目前看来,这个王朝似乎并无太大的问题,天道亦毫无预警……
不过,也可能是天道根本没有插手。
墨珣暗自挑眉,他是一想到天道就烦。“谢大人或许只是想营造一个‘钱相势力做大’的假象。因为越国公很长时间不在京里,此番若是起复,回了京之后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京里的情况摸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把越国公拉拢过来,后头的事再另行打算。”
墨珣目前只能想到这些,他尚且猜不出丞相是否已经知道谢建阳做的这些事,又或者是丞相早在谢建阳到建州时就已属意谢建阳拉拢越国公;是早就定好了策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能从越国公这里得到的信息太少,而且消息滞后太多,不能用作参考。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墨珣补上这么一句,免得越国公让他误导了。
越国公在墨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想了一遍,又从各个方向反复验证。假设谢建阳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朝中现在已经乱成什么样了?紧接着,又转而将墨珣所说话设定为真,再去逆推它的合理性。他既然做御史丞那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是傻不愣登的样子,否则不就是给人当枪使吗?御史台职责重大,越国公一向是以事实说话的。
赵泽林原先就经常与越国公一道想事情,越国公有什么事几乎不瞒他,所以他知道的消息并不比越国公多。
此刻,两人都沉默下来,墨珣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话,否则三个臭皮匠最后只会变成一个臭皮匠。
越国公眉头紧蹙,又坐回了椅子上,外头的下人家丁已经极有眼里地离远了,此时连个添茶送水的人都没有。越国公刚才又把茶杯扫到了地上,这下一口渴,又没了茶水,气都不打一处来。
墨珣见越国公又开始发脾气,知道他心里已有计较。但此刻不说出来,那就是不能告诉自己的事了。对越国公和赵泽林,墨珣不想玩什么话里有话那一套,他们若是想说,自己便听着,若是不能说,那他也不问。
“来人!”越国公扯了嗓子朝外头喊了一声,反应最快的当属丁成英,他出现之后,越国公便吩咐了他找个下人过来。每个人的岗位不同,那负责的事自然也不一样。不是不能让丁成英上茶,但不说这合不合规矩,就说丁成英也是有品阶的人,做这等事就是在埋汰人了。
越国公吩咐完了之后,等下人上茶水,之后又拉了赵泽林坐回椅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见他俩对视了一番,没说话,纯粹的眼神交流。
这个操作就很厉害了!
墨珣心中感慨,徽泽大陆上好些个已经在一起数百年的道侣尚做不到此等默契,还需要下禁制用各种术法才能旁若无人地交流。墨珣虽然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但因为在玄九宗内,师兄、弟子、门人众多,他几乎感觉不到孤独。后来时间一长,他竟也慢慢习惯了。道侣不道侣的,他并不强求,可此时见着师老赵老携手对视,竟莫名生出一种“有个道侣也不错”的想法来。
这种想法刚出现一会儿,墨珣就猛地摇头,什么玩意儿,他这么小气巴拉的人居然会想要找道侣来坑自己?是脑子抽了吧!
“墨珣。”师明远与赵泽林眼神交流结束,两人皆一脸严肃地看向墨珣。
“在。”墨珣眨眨眼,对眼前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毕竟刚才他们聊的是越国公的事,这会儿话头突然转向了自己,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越国公冲他招招手,把墨珣招到面前来,语重心长地说:“国公府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与泽林膝下无子。”
膝、下、无、子!
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墨珣眼睛徒然瞪大,看向越国公,似在求证。而后又看向赵泽林,见他也点点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我……”墨珣说不准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应该很抗拒的,可却莫名觉得有长辈也很好。他所想的并不是何德何能,也不是日后攀龙附凤、飞黄腾达,而是这份因果他又要怎么才能还上。
“以你的年龄,也只能做我们的孙子了。”越国公以为墨珣是在纠结这个。墨珣今年才七岁,上头还有个爹爹,也不过二十出头,而他与赵泽林都已四十了,做墨珣的祖父和爷爷并不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认人当祖父和爷爷这个事吧,需要跟伦沄岚说一声啊,不是他这里应下就完事的。墨珣迟疑片刻,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换做是别人,一定会认为墨珣不识抬举,但师明远和赵泽林一开始就很喜欢墨珣,连带着他的“不识抬举”都能看成是“尊敬长辈”。
“你爹应该已经在来建州的路上了吧?”赵泽林知道墨珣一考完就给临平去了信,毕竟那封信还是由国公府的门房去送的。
墨珣颔首,“是,应当已经在路上了。”他估摸着伦沄岚收到信就会赶来建州,必定不会留他一个人,只是伦沄岚的住处也是一个问题。他此时没能力购房置地,伦沄岚来了若是也住进越国公府,那也……不好吧。
但如果越国公他们把伦沄岚也认下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墨珣知道自己此时脑中都是妄想,国公爵位虽然不能承袭,但好赖也是个正一品。纵使此时致仕,却已经有起复的迹象,说不准秋闱还未来,越国公与赵泽林便要进京赴任了。
“那此事就等你爹来了再说吧。”
第72章
伦沄岚确实是一收到墨珣的信,与二哥商议之后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但真正前往建州又是隔了好些天。因为伦沄岚这次要带着青松雪松一道进建州,那一行就有三个哥儿了,伦沄岳虽安排了一个家中五大三粗的小厮陪同,但仍是不大放心。他还特意着人打听了,好不容易碰上有认识的人一家老小都要往建州去探亲,这才与对方商议着要将伦沄岚一行捎带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对方家中有老有小,所以这趟就挑了个要价稍高些的船,伦沄岚正好与他们一道。
等伦沄岚到了建州,墨珣已经在官学报上名了。建州城内的官学本来学生的流动就一般,哪怕是当年的头等生员,没有推荐信也没办法入学。但若是有推荐信,三等生员都能进。而墨珣本身就是头等生员,再加上有越国公的推荐信,由国公府的管家领着,很快就把入学所需的手续都办全了。
官学与私学不同,墨珣从书院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得了一份课程单子。私学一般只教文举所要用到的书籍,而官学则另有六门必修课,包括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合称君子“六艺”。而“六艺”按学生年龄和所学深浅的程度分为大艺、小艺,“书”、“数”为小艺,礼、乐、射、御为大艺1。
课程安排也不如私学那么紧密,一个时辰连着一个时辰的课。官学讲究一个动静结合,要求学生能够做到文武兼备。
所以才那么多人想入官学啊,否则按照私学那样教出来的学生除了会考试之外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了吧,更何况现在科举的试题还这么刁钻。
墨珣仔细看了课程表,见表单上虽然课程多样,乍一眼看上去比起私学来说更多更杂,但用心一想,反而中途休息的时间更长。再加上有些户外的活动,也能让学生在学习之余有所放松。
书院亦提供有食堂,中午要在食堂用饭需另外交足银两。在书院里吃饭更方便,书院还给学生提供了临时休息用的学舍,就是不知道伦沄岚放不放心了。
墨珣能明显感觉越国公那两口子在很多时候并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可伦沄岚不同,他毕竟是“墨珣”的生身之人,“墨珣”再怎么老成,他也还是把墨珣当孩子看。
报上名了之后,墨珣又让赵泽林抓去对弈了两次。他既早早打定主意不再留手,所以每次都剩了棋局让赵泽林去研究,而他自己则回院子里修炼去了。
自打上回筑基至今已经有一年了,这段时间他虽然重心放在考科举上,但对修炼一事却也不曾懈怠,只可惜修道却再无进展。如果在以前,墨珣恐怕会直接劝退这个弟子,并明确地告知对方,“你没有慧根,不适合修道”。不过现在这个人换成了自己,墨珣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不可能没有慧根啊,没慧根是怎么到渡劫的?
对于这个世界,墨珣有过一个猜测,现在更是验证了——天地之间不可能完全没有灵气,花草树木亦不可能如同死物一般。是以他可能,真的是在某位飞升大能的领域之中。
之所以认定是“飞升大能”,是因为墨珣的修为完全被压制住了,连筑个基都勉勉强强。领域相当于是一个人的私人领地,一般这种地方都会下有禁制,不会让人随意乱闯的。只是时过境迁,在时光长河的动荡之中,禁制可能会所有缺漏、破损。若是领域所有者没有及时修补,那么这个领域很快就会成为众多修真者口中的“秘境”,就是能得传承、法宝、灵植、灵兽等等一应宝贝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所有秘境都有宝贝可以拿的,有些只是修真者用来存放想法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墨珣现在所处的这个。
官学正式开始授课是在墨珣报名之后的第七天,因为他一直呆在越国公府,对于素程素华在府学的考试情况也不了解,消息更是不灵通。墨珣也只能等着看他那俩哥哥会不会给他写信了。
墨珣之前在梧村书院只呆过一天,觉得那一整天的课学下来甚是难捱,但官学不同,每日的课程都很有意思。可是这样也暴露出一个弊端:学生学的东西太过杂乱,并不再专门针对科举了。
这样的课程安排更适合墨珣这种已经对科举考试用书掌握得差不多,甚至已经有自己的见解了。
难怪建州省城的官学需要由当朝一品官员推荐才能入内,毕竟经过一品官的先一步审核,确认该生员能适应官学的教育水平,这样才不会误人子弟。
墨珣是整个官学里头年龄最小的那个,但却不是入学年龄最小的。原先有个六岁通过院试被举荐进入官学的生员,次年的秋闱并未中举,遂又继续在官学就读,至今已经在官学待了三年有余了。
分学堂的时候是按照个人的水平差异来分,即按照生员的一二三等来分。墨珣直接就被分在了特等班里,而这个班级里的学生都比墨珣大了不少,甚至比墨珣的父亲墨延之年龄都大。
一开始彼此都不甚熟悉,再加上墨珣又小,也有那么几个同窗主动带墨珣熟悉环境。
谢建阳也特意来看过,墨珣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并不谄媚,可这一点都不妨碍谢建阳对墨珣施放善意。
能进到官学来读书的,家里头也都是有人的,不说沾亲带故,那家境殷实也总是有。只消稍稍遣人打听,便能知道墨珣出自哪里。再加上谢建阳作为书院院长,一向表现得公正不偏颇,却偏偏对墨珣假以辞色。单单这个态度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因为谢建阳的善意,使得整个官学的同窗及先生对墨珣也十分客套,再加上一同上了几天的课,墨珣无论是对书、数,还是射、御都显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
相处时间一长,原先还在观摩的同窗不知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竟纷纷打探起墨珣的家室来。毕竟他们不比越国公,能探听到的不过是墨珣在建州城内的事,对于墨珣之前在石里乡或是临平县这些,他们短时间内想知道着实不太容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射箭课上,墨珣正拉弓,专心致志地盯着靶心。
分配给墨珣的弓是小弓,是按墨珣的体型给的。如果一开始给的弓太大,反而拉不开。不是担心他拉不动,更多的是体型上的限制。
箭镞已经是三棱制,但却只做削尖,并未动用更多的材质也没有更多工艺。而且只要箭头不出问题,那这支箭就可以反复使用。
反正一开始学射箭,也没几个人能射到把靶上,所以箭一直是完好的。
“墨贤弟有字吗?”
墨珣将弓拉满,但他身边的同窗却张口跟他聊起天来。
字?
墨珣姿势不变,只将这支箭射出去之后才将弓收住。他边琢磨边将弓置于身旁的桌子上,而后才对着同窗摇头道:“尚未行冠礼,是以并未有字。”其实这时候已经有很多读书人取字了,在某些人看来,得了功名就跟成年了差不多。而彼此之间叫字会显得更为亲密。
站在他的身旁的同窗叫乔离,年龄与伦沄轲相仿。他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哈哈”出声,心里却觉得墨珣小小年纪反而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着实好玩。再者,他主要用意也不过是想互相唤字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罢了。“既已取得了功名,那便可以取字了。”
墨珣点了点头,反正当面是不反驳,至于到底要不要取,就另说呗。而且按墨珣的想法,他的字肯定是“九渊”无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离看了一眼墨珣适才射出的箭,已经正中靶心。不仅如此,还是顶顶正中的位置。乔离下意识挑眉,不觉对自己的想法又肯定了几分。“墨贤弟家中可有婚配?”
墨珣一怔,定睛看向乔离,仿佛没听懂他在问什么。按理说乔离不可能知道他父亲已故这个事,所以绝对不会是问伦沄岚啊,那就是在问自己咯?但是……墨珣满脸莫名,自己才七岁,问婚配?
乔离见墨珣怔住,便进而解释道:“我家中育有幺儿,年龄与你相仿,生得是品貌端庄,且敬爱父母……”
“呃。”墨珣伸出右手拦了一下,“这个,婚姻大事嘛,我……”
“乔兄可别吓到墨贤弟啊。”一旁的人刚射完了一箭,将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这才放下弓,站到乔离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墨贤弟这才几岁,你与他说有什么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乔离对墨珣说再多,还不如哪天有时间去见见墨珣的长辈。
墨珣头一回让人问婚配的事,尴尬没多少,就是有些新奇。不过他没有找道侣的想法,也对成亲兴致缺钱。当务之急是解决掉与林醉的因果。现在得人救场,立刻面上带了窘迫,“乔兄这是要乱了辈分啊。”
墨珣现在称乔离为“乔兄”,但若真娶了乔离的儿子,那就得称乔离为“岳丈”了。
乔离先是听了同窗的话,觉得有理,后来又听到墨珣那类似于拒绝的话,倒也没再纠缠。只是乔离心中认为墨珣不过是年纪尚小,不懂这婚姻一事,便打定主意等他再长几岁,瞧瞧他是否前途一片光明。
早早为儿子攀下一门好亲事也不赖。
在官学里上学的好些人家境都不错,有些甚至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是以“进官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发展人际关系。同窗之中有很多人,在不久之后,会通过秋闱春闱殿试而后入朝为官,所以在他们当官之前就与之结交并没有什么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离会盯上墨珣主要是因为墨珣背后的越国公,否则墨珣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他留意的地方。书院里不还有个六岁就得了生员,结果次年的乡试不也未过吗?更何况墨珣才刚进书院,人品、才学种种都看不出,若不是因着越国公和谢大人,也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寒门学子不是不能成才,而是几率太小。生计尚要发愁,又哪有时间读书呢?而就这几天的课下来,墨珣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穷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哪怕日后止步院试,儿子嫁到他家也不会受苦。
墨珣能猜到谢建阳对他的态度会影响到同窗对他的态度,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想来也只是因为他以往对婚丧嫁娶这类人际往来的事接触得太少了。
伦沄岚接到墨珣的信已经是新晋生员名录传到临平县的时候了,他是带着墨珣已经通过院试的消息登上到建州的船。
伦沄岳知道儿子落榜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家崽子什么水准,他已经看出来了。再加上这次考题刁钻得很,伦素华考不过也属正常。他知道自己弟弟其实没怎么教育孩子,墨珣能长成这样基本都是靠自己,但在伦沄岚临行前,他还是稍微交代了一些事。
官学比私学好上不少,那些个先生都是身负功名之人,有些时候还能请到朝廷官员来授课,墨珣若是认真学,自然受益匪浅。伦沄岳只担心墨珣年纪太小,受不住建州城的繁华,被一应景色迷了眼。再加上他年纪这么小,若被有心人利用,或是引了过去,到时候要再掰过来就难了。
虽然墨珣此时住在越国公府里头,上头有国公爷看着,但伦沄岚此去,恐怕要把墨珣接出来独住,那就得伦沄岚担起这个做爹的责任来。
伦沄岳语重心长,伦沄岚也心有戚戚地将二哥所说的话都记牢了。原先他带着墨珣搬进临平县的时候也是想着二哥是个汉子,对墨珣的成长会有帮助,可却没想到这才来住了大半年,墨珣就到建州城里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知道自己为了儿子好也不应该再胡思乱想,只安心跟着别人搭船上建州就好。
墨珣估算了伦沄岚到达的时间,却不曾想因为伦沄岳不放心弟弟所以又耽搁了小半个月。这样一来,饶是墨珣再镇定也有些坐不住了。去书院归去书院,但一回到国公府,墨珣就四下看,想着伦沄岚会不会已经到了。
因为消息不够灵通的原因,墨珣不知道伦沄岚走的陆路还是水路,也不敢劳烦越国公让他派人去蹲守。更何况伦沄岚也不识得越国公府的人,贸然派人去接也怕到时候会吓到伦沄岚。而越国公府在建州城也算是个众所周知的地方,伦沄岚主动找来还更方便些。
在开学后的十来天之后,伦沄岚总算是由人护送着到了越国公府。而越国公也早就交代过上上下下,自是不会怠慢。伦沄岚一来叫门,门房问明了来由便引着他进了前厅。
此番是伦沄岚第一次出远门,虽然一路上有人帮衬,但还是紧张得很。到了越国公府,为了不给儿子丢脸,他也是佯装镇定,强打起精神来。
伦沄岚虽是客人,但毕竟是哥儿身份,便由国公夫人出面接待。越国公则是避开,等他们都谈完了再出场。
赵泽林气势比起越国公来不遑多让,甚至更为冷硬。他性子一贯如此,强行硬拗也不伦不类,索性维持原样。按理,接待伦沄岚只需到偏厅即可,但赵泽林也算给足了他面子,让下人直接带着伦沄岚上正厅里头。
伦沄岚第一次见品阶这么高的人,一时间竟失了言语。赵泽林眉头一皱,使人拿了软垫让伦沄岚坐下。这样一番动作,倒是提醒了伦沄岚,他忙将在临平县准备的一些特产让青松递给一旁的管家,说是墨珣这段时间多有打扰,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赵泽林颔首,让管家把礼物拿下去,这才开始着重打量起伦沄岚来。
伦沄岚并不是那种大气的长相,眉宇之间似乎萦绕着忧虑,或许是初到陌生的地方,亦或许是至今还没见到儿子……鼻梁挺直,唇瓣醇厚,若是眉宇间的顾虑去了,应当也是有福之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现在在书院里,要到戊时才会回来。”看透了伦沄岚的想法,赵泽林也不瞒,他没必要试探墨珣的爹。不是所有的哥儿都跟他一样,从小家里就由着顺着,想去哪里都应允。伦沄岚应该这辈子就只出过这一趟远门,会紧张害怕也属正常。
“哎。”伦沄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双手藏在袖子里已经握紧了,现在一听到墨珣的消息,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我带你到墨珣住的院子去休息吧。”赵泽林觉得两人继续坐下去也是沉默或者一问一答,这气氛实在太僵,以他的性子是坐不住了,倒不如出去走走,还能扯些话题来聊。
伦沄岚原是想让国公夫人不要太过麻烦了,派个下人带他过去就成,但又觉得人家盛情相邀,自己平白拒绝不好,便点头跟上。
国公府比起伦家那可大了两倍不止,伦沄岚是第一次参观这种宅院,只觉得整体格局透着端庄雅致,与他住过的地方十分不同。他们乡下的房子就图个简单方便,所以进了门之后几乎毫无遮挡。但国公府一处一景,似乎每一个位置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赵泽林顺路给伦沄岚介绍景致和各个院子,伦沄岚在后头应着。这么应着应着,伦沄岚似是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他来时带足了银钱,那就是要在建州租上一个小院子,等院子置办妥当了,那就带着墨珣搬过去。可越国公夫人这态度,仿佛是要自己留下来常住啊!
伦沄岚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解释一下,便发出了声响。
赵泽林似是已经知道伦沄岚想说什么,正巧也到了馥兰院,便指着院里的小亭子,让伦沄岚跟他进去。
伦沄岚点点头,这就跟上了。
赵泽林随意地坐在石椅上,伸手请伦沄岚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我有个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赵泽林说话直来直去的,有一说一,反正认孙子这个事早晚都是要告诉伦沄岚的,现在说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能听出赵泽林语气中的郑重,想来是事关墨珣的,那必定十分重要了,便挺直腰背,摒住呼吸,严阵以待。
许是伦沄岚的态度使得赵泽林禁不住轻笑起来,“放松就好,不要太紧张。”
伦沄岚闻言,自然不可能放松得了,却还是顺着赵泽林的话稍稍变了姿势。
“是这样的。”赵泽林见伦沄岚似乎做好了准备,便继续说了,“墨珣这个孩子,我和越国公都很喜欢,再加上我俩膝下无子,所以想认墨珣作孙子,不知你怎么看?”
“啊?”伦沄岚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抬首看了国公夫人一眼,见国公夫人冲自己点了点头,眉头便皱上了。
赵泽林细细审视着伦沄岚的表情,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从伦沄岚的脸上,赵泽林只能看出诧异、担忧、惊讶,却没有狂喜。
这一家子真的很奇怪了。这种事落在旁人身上应该是感恩戴德才对。赵泽林原先只觉得墨珣小小年纪却思虑过重,没想到连他爹一个乡下哥儿都这样。
“这个事,珣儿,不,墨珣他知道吗?”伦沄岚此时没有能商量的人,是以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就是墨珣如何反应。
“他知道。”赵泽林一贯是清清冷冷的,突然要让他开口劝伦沄岚放宽心,他还真说不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捏了捏袖子,“那他怎么说的?”
“他说要与你商议过后再定夺。”
赵泽林这一番话简直让伦沄岚找到了主心骨,他立刻点头称“是”,紧接着又说:“确实要商议之后再行定夺。”他什么都不懂,可不能随便应下,到时候还坑了儿子。
赵泽林倒也没说什么,只让伦沄岚回去歇着,这就自行离去了。
墨珣现在下学都是由越国公府的下人驾了马车来接,原起初他还拒绝过,然而越国公以一句“省城的官学一向如此”将他堵了回去。等到墨珣下学离开书院的时候,才发现书院大门前齐整整地停了好多马车,而越国公府的马车自然是停在最前头的。
总觉得越国公是在变相地想别人宣告墨珣与国公府的关系,而且墨珣还没同意认他们当干祖父和干爷爷呢,越国公这就先下手为强了。
墨珣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他知道自己既得了越国公的推荐,那么不乘国公府的马车,日后在这书院里头恐怕日子过得不会很舒心。官学就相当于是一个小的朝堂,里头多的是达官显贵的子侄亲故。
今日下学,他刚上马车,小厮便告诉他,伦家来人了。
“是我爹来了?”
“正是。”
墨珣眼里都透着欣喜,伸手搭了那小厮一下,“那可快些回国公府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3章
墨珣虽然已经知道伦沄岚到了国公府,但回到府里,他仍是按礼数先去拜会了越国公和赵泽林。毕竟住在人家家里头,当然是主人家为大。而师老赵老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墨珣他们父子俩好长时间没见了,便挥挥手让墨珣赶紧去馥兰院瞧他爹去。
墨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十月份的天色暗得也快,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视线。他才刚走到馥兰院的拱门,就看到青松雪松两人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打盹儿。按理说这么舟车劳顿的,是应当安心休息了,可他俩却只靠在柱子上,想来是为了等自己了。
墨珣路过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并未叫醒他俩。但伦沄岚所在的屋子是关着门的,饶是墨珣手脚再轻,也不免发出声响,仍是将青松雪松闹醒了。
“少爷!”雪松好久没见到墨珣了,这一睁眼还有些迷糊,可瞧见墨珣之后忙站直了,走到墨珣跟前将他打量了一番。
“雪松。”墨珣笑了起来,有雪松在前比较,墨珣总算是发现自己又长高了一些。而后墨珣又转去看站在一旁的青松,见他面上透着笑,便点头,“青松。”
“少爷。”青松比雪松内敛些,但也很是激动,毕竟从小看着墨珣长大,墨珣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他也很担心。
不过就算他俩是夫人的陪嫁,可也不能像夫人那样随意摸少爷的头。更何况他们寄人篱下,这越国公府里头到处都是规矩,若是哪里做得不妥当,反倒让少爷丢了脸面。
“我爹他……”墨珣指了指还没被自己打开的房门,压低了声音。
雪松忽然倒吸一口气,仿佛是意识到自己适才嗓门太大了,也跟着墨珣小声起来,“夫人正在里头休息。”雪松面露尴尬,将墨珣拉到一边,“夫人这段时间寝食难安的,好不容易下了船,这就睡熟了,少爷可晚些再进去吧。”
“雪松!”青松沉声喊了他一句。夫人寝食难安还不是因为与少爷分开太长时间,对少爷太过担心导致的?雪松这时候让墨珣不要进屋,那万一要是夫人醒来知道,反而怪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松被青松喝住,当即闭嘴,只等墨珣自行定夺。
墨珣点点头,“那就让爹爹先休息一会儿,等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他之前很担心伦沄岚,怕他在路上出什么事。但现在人已经到了国公府,也跑不到哪儿去,早见晚见都一样。
天色渐晚,国公府的下人循着时间过来掌灯了。
墨珣看着他们把屋檐下头的灯笼勾下来点亮了又挂回去,这就干脆拉着两人到一旁的亭子里头,稍稍问起了临平县二舅家里的情况。
伦沄岳老爷那边当然没什么事,每日也就那样。不过墨珣既然问了,那也不能这么回答,雪松想了想,干脆不局限在伦府,而是捡了些发生在临平县里的趣事说了。
其中最让墨珣发笑的是,自打院试通过的名单传到临平县之后,李止衍就被书院劝退了。
之前墨珣闹的那一出,梧村书院的山长心中应当也有计较了。但鉴于还有半年就要院试,贸然停掉李止衍的课恐怕会引来学生的抗议,所以才拖延至今。而把这件事一直压到院试过后,想来也是要给李止衍一个机会:但凡他们书院的学生中有一人通过院试,那山长也就勉为其难地将李止衍留下来,以观后效。可偏偏这次院试整个临平县出去的考生里头只有被李止衍赶出书院的墨珣一人榜上有名,这就变相的证明是李止衍有眼无珠了。并且墨珣所说的那些关于“李止衍教学有误及不配为人师”的话,也应当都是真的了。
墨珣还没开口问,雪松便忿忿不平地继续说道:“那李止衍竟然还说是因为书院不尊重他,还说书院压榨先生之类的,所以他才不堪受辱,主动请辞的。”李止衍赶走他们三位少爷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雪松自然是讨厌这个人的。“不过这个事情,书院方面并没有做出答复。”
墨珣“嗯”了一声,等雪松继续说。他以前在临平就经常听雪松说些街头趣闻,而且雪松讲起这些话时的语气特别有意思,眉飞色舞的感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他所说“书院并未回应”,这是自然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大家同在一个县里,再加上李止衍还得过生员,有功名在身,这么大剌剌地撕破脸来,万一李止衍狗急跳墙怎么办?
雪松突然眼珠子一转,语气里透着得意,右手还比了个“扬”的动作,“少爷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那个李止衍的生员没了。”
墨珣一怔,倒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怎么回事?细细说。”
“李止衍原先不过是三等生员,但已经连续两次未参加过岁考了!”雪松眼里的促狭简直要溢出来了。
院试分岁考和科考,岁考是考那些已经获得了生员的考生的课习情况。例如二、三等生员若能考到一等,那便也能领取廪饩银;但若三等生员连基本的岁考都考不过的话,便会直接黜革。也就是由生员再变为童生,功名等等各种福利也一应取消。
“不过……”墨珣把头一偏,心中有疑问。这个岁考也不是每一次院试都有的,基本上两次院试才考一次岁考。而且像李止衍这样已经是三等生员,本身才学不佳,若不再争那廪饩银之类,不去考,一般县衙也不会主动去查的。真要查,那也决计不会是李止衍一人被降为童生啊。
青松似是看出了墨珣想说什么,这就接着雪松的话往下讲:“二老爷说,那李止衍大概是被人举报了。”
闻言,墨珣低头轻笑,只余轻微的气流声。
雪松以为墨珣是知道了那李止衍没有什么好下场才笑的,其实不然。举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是这种不露面不实名的举报。虽然举报情况属实,但会这么被县令捂住的,那必定是身份不一般的人。
就是不知道举报人是伦沄岳还是书院的山长了。
伦沄岳虽然有举人身份且在临平县难得,但县令也不见得要买他的账。而且墨珣总觉得伦沄岳的性子不像是会为了这事又跑一趟的人。若说是梧村书院的山长,那可能性就更大了。毕竟山长曾言明他与县令是同窗,两人的关系好到甚至可以私下里请县令过来当裁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也不再去想究竟是谁举报的,是谁都无所谓了。反正按照李止衍那性子和脑子,应当会直接怀疑是伦沄岳做的。但伦沄岳毕竟与素程素华不同,这事一出,他必定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一说到李止衍,墨珣便觉得此人就是嘴碎,不经脑子还爱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想当初若不是他在墨珣离开时说什么“能言善辩,与人顶嘴,嘴快话多,惹人讨厌”这种话,墨珣也不会当场跟他起争执。这一闹又惹了李止衍怒火冲天,将素程素华也一并轰出了学堂,紧接着才引来了伦沄岳,之后又让山长看透了为人……
像这次李止衍被书院劝退,若是安安静静地走倒也罢了,可他偏偏就要摆出一副高姿态来。或许是想走得体面些,亦或许是想让书院迫于舆论的压力将他召回去……
墨珣直摇头,心里却想着:这嘴上没个把门,当下就给自己招来了祸事。
他们这边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墨珣此次通过院试的事。
因为墨珣的去信是与院试的名单前后隔了几日到的,所以伦沄岚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墨珣是一等生员的消息了。
“爹爹是不是很开心?”墨珣听青松说完,便咧嘴笑开了。不知怎么,总觉得自己的作为能够让人有所期待是一个很值得高兴的事。
“这是自然。”青松也笑了,“少爷太厉害了,家里都很高兴呢。”
墨珣弯了眼睛,不敢细问舅舅那边知道素程素华落榜了是个什么表情,权当那事儿不存在好了。有些事不该他考虑的,他就不多想了,免得给别人添堵。“你们用过饭了吗?”
“申时到国公府时已经由管家领去用过饭了。”雪松连连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与国公夫人见礼之后回到院里也用过一些了。”青松补充道。
墨珣“嗯”了一声,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该把伦沄岚叫起来了。“那就把爹爹叫起来吧,别让他睡太久,省得晚上再睡不着。”
伦沄岚在船上这几天真的没怎么睡,除却头一次出远门的原因之外,就是因为受到墨珣的信,知道儿子现在住进了国公府里头。国公府是个什么光景?那就是只能在戏文里头听到的,他甚至都想象不出墨珣一个人没人看护会如何。
今日好不容易到了国公府,儿子却上学去了。他又从国公夫人那里听了些事,心里没个主意,但一贴到被褥,仍是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青松来喊,他都有些晃神。
“夫人,少爷唤您吃饭了。”青松又补了一句,提醒伦沄岚,墨珣此时已经回来了。
而墨珣正站在屋里的外间,没有往里走。他虽说跟伦沄岚有血缘关系,但闺房什么的总归还是避开些好。
“珣儿回来了?”伦沄岚这才回神,“怎么不早些把我叫醒呢。”他随意拨了拨头发,本来只想着小眯一会儿,所以是合衣躺下的,这会儿直接起身就往外走。
“少爷说让您多睡会儿。”青松忙跟上伦沄岚的脚步,他原先绞了帕子,这还没递给伦沄岚呢。
“珣儿!”伦沄岚没空去管什么脸面了,快步走出房间,就看到墨珣正坐在椅子上看他。
墨珣忙起身走到伦沄岚面前。只是这次伦沄岚并没有像上回一样只是摸摸他的脸,反而将他整个搂进怀里。墨珣身子僵了僵,随即便放松下来。好在伦沄岚这身体的外部构造应该跟自己是一样的,这么抱一下该平的平,也没哪里不对劲。墨珣偷偷地舒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伦沄岚的后背,想让他放宽心。“爹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欸,欸。”伦沄岚把墨珣上上下下都捏了个遍,仿佛只有上了手才能确定他没有缺胳膊少腿。
“叩叩叩。”
墨珣完全放弃挣扎了,干脆就让伦沄岚捏个痛快。好在伦沄岚也没捏太久,再加上听到有人敲门,这便停了手。
“伦家夫人,墨珣少爷,我家老爷夫人请你们到饭厅一同用饭。”越国公府里的小厮正站在门口,头微微低着,眼帘半阖,似乎并没有在瞧屋里,只是站在候着。
墨珣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而对伦沄岚说:“该用晚饭了。”
“好。”伦沄岚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更何况他们此时是在国公府上,自然要守人家府里的规矩,有什么事可以吃了饭回来再谈。
用饭的时候越国公就出来了,伦沄岚也行了礼,而赵泽林在饭桌上也并未问及自己下午对伦沄岚提的事,这也让伦沄岚松了口气。
伦沄岚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用饭,生怕惹了国公爷的不快。或许是今天多了一个人,所以在餐桌上也没人开口说话,就是安静用饭。而饭后,越国公也不留人,直接摆手让他们走了。
等墨珣与伦沄岚离了一段距离,越国公才顺手挠了挠头,“这看起来……不太像啊。”
赵泽林自然是知道越国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伦沄岚的性子难登大雅之堂罢了。“怎么不像?让他做汉子试试,怎么不像!”
在赵泽林看来,伦沄岚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乡下人没进过城的,模样既不小气,说话又不粗鄙。虽比不得那些个大家公子,但能养出这种性子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世道对哥儿多有限制,好些汉子娶了哥儿回去就当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那日子过得不要说多凄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他们赵家这种世代书香的人家来说,腌臜事也不少。他父亲当年娶了他爹之后,不也前前后后纳了四个侍夫?说得好听是“红袖添香”,实际上不还是贪图美色吗?可怜他爹,还得装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可哪次不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就连那些个侍夫的子嗣,一个个也都学了一身的狐媚功夫……
赵泽林一想起前尘往事,气都不打一处来。好在他爹稳住了,并未跑到父亲跟前闹腾。而那些个庶子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还瞧不上他爹给挑的人家,自己攀来附去,最终也不过落得个人财两空罢了。
越国公一句话惹来了自家夫郎的怒意,这也没工夫去管墨珣跟伦沄岚到底像不像了,只赶紧哄人才是关键。
再说墨珣他们回了馥兰院,伦沄岚这才问起了下午国公夫人对他说的事——国公夫夫要将墨珣认作干孙子。
这事墨珣一早就知道,只是想等伦沄岚来,看看他怎么说。墨珣对凡界的规矩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亲祖父祖母不在了,父亲也去了,认亲一事到底能不能行。
墨珣表示早前越国公已经对自己提过这个事了,但他以“要与家里人商议”为由,先暂且推迟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伦沄岚这就开始问墨珣的意见。
刚吃过饭,他俩虽然由国公府的下人领着送回了馥兰院,却没有直接到屋子坐着,而是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墨珣看了周围一圈,见馥兰院中似乎只剩下青松雪松以及从伦府带来的小厮,这才坦然对伦沄岚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大概会觉得是我高攀吧。”
院子里的三个人已经被国公府的下人领去用过饭了,这时见自家夫人少爷回来,便要迎上来。墨珣瞧见青松雪松的动作,便冲他们摇摇头,让他们离得远些,自己与伦沄岚有话要谈。
伦沄岚闻言,眉头一皱,“你如果不愿意,我明日就去回绝了国公夫人。”
墨珣伸手拉了一下伦沄岚的袖子,“我没有不愿意。”墨珣拉着伦沄岚走到亭子里,两两坐下,这才又神秘兮兮地说:“爹爹你附耳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事他想跟伦沄岚解释清楚,但却不能让国公府里的其他人听到。谈事情最好是在空旷的地方,偷偷关在屋子里,你根本就不知道屋外究竟有没有人。墨珣虽然对周围的环境很是敏感,但他也不能肯定国公府里除了丁成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特别厉害的侍卫。
“越国公是孤臣,背后没有利益纠葛,这对于我日后入朝为官虽然无益但也无弊。”
“当今圣上已经在笼络自己的势力,而为人臣者,效忠的只能是圣上一人。”
“我既不想加入别的派系,又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那么依附越国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加上越国公并未干涉我个人自由,而且从我进入建州之后亦帮了我许多。再加上越国公膝下无子,我上无祖父爷爷,日后就由我来为他们养老送终。”
……
墨珣说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股脑儿地对伦沄岚说这些话,伦沄岚到底听不听得懂,但此间的利害关系总得对伦沄岚说明了。
果不其然,听完了墨珣的话,伦沄岚直言,“你说的爹爹听不太懂,但是你觉得好,那就好。”伦沄岚心里只想着一点,那就是不能耽误孩子的发展。他现在身边每个能商量的人,而墨珣说的那些事他都不晓得,也不能为墨珣拿主意。
墨珣眨眨眼,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谢谢爹爹。”
伦沄岚自己也还年轻,墨珣又是他第一个孩子,本身没有多少育儿经验,再加上他身为哥儿本来就对朝堂一事不甚关心,墨珣跟他说再多,他恐怕都理不清。但伦沄岚有一点,真的是太宠墨珣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只能庆幸这时候的“墨珣”换了个芯子,否则也不知道伦沄岚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既然大事聊完,墨珣与伦沄岚又坐正开始讨论起日后的住处来。墨珣的意思是,他既然要认越国公做干祖父,那住在越国公府里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伦沄岚却认为越国公只认了墨珣,那么自己住在国公府里就有些不合规矩。
一提到什么规矩,墨珣就没办法了。他有好些规矩都是以前在玄九宗离学来的,但后来他辈分越来越高,那些规矩也就只是用来约束门人而不是约束他了。不过好在现在官学里有“礼”这门必修课,想来再多学上一段时间会好不少。
不过如果伦沄岚要搬出去的话,墨珣也不能一个人住在国公府里,这也于理不合啊。对于暂时理不清的事,墨珣也不再去想,只等明日有时间再问问两位老人好了。
等到他们谈完走出院子了,青松雪松才迎上来说是府里的下人送了洗澡水来,要让夫人和少爷洗漱用。墨珣在国公府住了许久,自然知道洗漱的地方在哪,而今天送了洗澡水上门,估计是顾虑到伦沄岚初到国公府,怕会不适应。
墨珣是不太喜欢用浴桶的,不过送都送上门了,总不能再让人退回去。而且他一向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身边有人,所以国公府的下人也不到他面前碍眼,只把要用的东西给他准备好,便在门外候着罢了。
“等我爹洗好了,你们就把东西放着,先去休息吧。”青松雪松他俩一直在院子里等自己回来,也没好好休息,刚从船上下来,不说伦沄岚会累,当下人的必定也累得够呛。
素程素华他们临走之前,有稍稍将各自住过的屋子打扫过,而他们走后,管家又派了小厮过来将这院子里里外外清了个遍,所以随便挑个屋睡下也都干净得很。
“这怎么行。”雪松摇头,他们刚才到国公府时也没敢把带来的包袱都打开,就担心少爷回来了之后,夫人要直接带上少爷出去。现在包袱都还摆在桌上没人收拾呢。
“怎么不行。”墨珣今天心情莫名的好,“你们也累了,明天起来再弄也不迟,只要把我爹爹待会儿要用的衣物都准备好就行了。”
见雪松还要反驳,墨珣也不劝了。反正他话摆在这里,雪松要还是想给自己找事做,那他也没办法。有的人就是半点都闲不下来,墨珣挥了挥手臂径直往屋子里走,“哎,我累死了,我要去泡澡了。”
第74章
翌日晨起,伦沄岚起得比墨珣还早,墨珣原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忘记说了,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干,只站在廊前看自己习武。
墨珣大清早习武的习惯由来已久,就算伦沄岚没亲眼瞧见,但也不可能不知道。墨珣也没想解释,只留着让他去猜。
越国公自打丁忧之后起床时间都延后了不少,墨珣几乎没跟他一道用过早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上的课程是“五御”与“九数”,“五御”为驾车技巧,包括有“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1;而“九数”则是“方田、粟米、差分、少广、商功、均输、方程、赢不足、旁要”2。
“御”的讲究很多,拿“鸣和鸾”来说:“和”、“鸾”是车上悬挂着的铃铛3,驾车时车上的铃铛需要响出一定的节奏来,不能杂乱无章;并且车辆驶过起伏路时需要平稳,不能有所颠簸……
“五御”是由古代延续下来的,古时候在官学的学生需要学习驾车的技巧,能够在战时御车戴甲,集结成部队为国出征。
现在文、武两项分开,文人重文,武人重武。只有家境不错的人家才会让孩子从小学这些,所以只需要看学生上课时的表现,基本都能判断出该生员的家庭情况。
文、武举两边侧重点不一样,像建州的官学的生员亦分文武两块,不过平时活动范围不在一处,课程的难度也各有不同。
武举的学生除了基本的武艺之外,还需要考谋略。而谋略则先于武艺,若是在笔试中谋略不合格,那也不能够参加武试。
墨珣他们在户外上课时经常有那种武举的学生在一旁围观,时不时看到看到他们之中有人犯错,还会哄堂大笑。
不过有先生看着,那些武生也就是说说笑笑,并未对文生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他们能进官学的生员不乏寒门学子,得了生员之后就有一些乡绅押宝,会提供这些生员一定生活所需的银两。但他们在进入官学之前仍是只学了一些科举要用的书籍,对于这种户外课程一窍不通。纵使有些学生已经在官学待了一两年了,但重心仍是放在科举上,对于这些户外课程只需要能够顺利拿到先生的基本评分就够了。
所以被射箭与御车搞得狼狈不堪的文生很多,而嘲笑他们的武生也很多。
墨珣本身乘马车的机会太少,但他却会御灵舟。灵舟作为徽泽大陆的大型交通工具,除了需要驾驶者掌握基本的操作之外,还要以十二枚高阶灵石作辅助。他御灵舟只要催动灵力便可以让它去哪就去它,甚至还能让灵舟在空中各种旋转宛若跳舞一般。
可这马车未免也太不受控制了吧。
御车与射箭不同,这马车可不会因为墨珣年纪小就给他换辆小的。他驾马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这车的四轮似乎总不听话。墨珣刚开始上这门课的时候只会最基本的前进、左右,掉头都有些困难。而那教头似乎本身也懒得细教,毕竟文生最后又不会上战场,只要紧着武生教就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同窗似乎也没人觉得教头的做法不对,他们的想法与教头一样:反正又不上战场,这些东西学个皮毛就成了。这也变相地导致了墨珣上了五堂御车课,仍是只会前进、转弯。
墨珣一直以来学东西都很有天赋,而且他杂七杂八总会学很多,有时候是有人教,有时候是拿着已经著书立说的功法或者得了传承。所以在御车一事上,他突然踢了个板,心里还是不爽利。
这教头好歹将御车的方法写在纸上交给他们传阅,递到墨珣手上的时候,他默默记下了要点,上课时便反复练习。例如车上的铃铛,墨珣当真是能让它响成一首歌。但也是因为在平地上行驶,万一真上了战场,别说一首歌了,那铃铛掉不掉都是个问题。
课上学不到东西,墨珣觉得那教头也不是很想搭理人,每日都只在亭子里饮茶。偶尔有学生上前问问题,教头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就将人吼了回来。而且教头嗓门极大,这一吼又半说半骂,让人尴尬极了。
墨珣不愿意去找骂,也就打算再上个几次课,若是教头仍是此番做派,他就要回去问丁成英了!
“哈哈哈哈,这当真是蠢钝如猪了!”
因为学习御车,所以练习的场地很大,而周围有围栏,防止外人由此进入书院,而不上御车课的学生亦不得入内。
墨珣刚顺着围栏周围将马车驶了过去,就听到围栏外圈的武生又开始嘲笑他的同窗。墨珣肯定不会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毕竟自己年纪小啊,能做最基本的驾驶就不错了,还有些比他年纪大的连马都控制不好呢。
墨珣朝自己前头的车看去,心下了然。他的这位同窗“射”、“御”都比较差,但“礼”、“书”这些方面比较强,有些偏科的。平日里也不大爱讲话,有时候大家探讨或是辩论,他也只在旁倾听,并不参与。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笨!”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瞪?啊?敢瞪我!”
……
墨珣闻言,顿觉不好。果不其然,他前头的车已经停了下来。虽然对方嘲笑的人是他的同窗,但墨珣并不想惹事,不是怕,而是纯粹嫌麻烦罢了。
那些武生简直无聊至极,以己之长较人之短,有什么意思?真有能耐就与人比四书五经呗。想到这里,墨珣将缰绳一扯,直接绕开了前头的车,往栓马石处去了。
“驾得都没你后头的那个小孩儿好,还有脸瞪人!”
墨珣的马车刚从他同窗的车边路过,听到别人在说自己,便偏过头去,正好与那偏过头来的同窗对上了视线。
这就有些尴尬了。
然而墨珣是什么人啊,只脸不红心不跳地与同窗颔首打招呼,这就一晃缰绳,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等他下了车,一回头,便瞧见适才那位同窗也跟着将车驾了过来,显然是不打算与那些人多做纠缠。
早前一些在书院呆过几年的学生为了向墨珣身后的越国公示好,曾主动对墨珣提起过——这个御车课的教头看起来什么都不教,但考试的时候却十分严格。依着这个教头的习惯,每个学期末都会卡下三分之一的考生评个“差等”。
官学与私学不同,私学的成绩并不纳入日后学生进太学的标准,但官学的成绩却会一直伴随着这个学生,直到他彻底放弃仕途为止。所以但凡在官学的求学生涯中出现了一个“差”字,那日后的所有考评都会被拉下一大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是官学里学生少而精的原因之一:有些人不敢来,而敢来的人却不能不会。
由于得人劝诫,墨珣有理由怀疑这个教头其实也是歧视文生。
能在官学担任教习教头的应当也是武举出身,但本朝对武举比较不重视,是以武举出身的地位略低于同等文举出身。不过这些也不干他的事,他总不能在临平县斗倒了一个李止衍,跑到建州又要斗倒一个教头吧?再加上这教头既然担任教习,那说不准背后还有人。
墨珣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已经开始代表了越国公府,一言一行,也代表着越国公府的家教。
“五御”课结束之后便是“九数”课。
这门课可以说是墨珣的强项了,无论是平面图形面积的计算方法方田,还是方程,亦或是比例分配等问题,墨珣都能运算自如。而且这门课还要计算天体,推演历法,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是以这门课的教习先生十分喜爱墨珣,而后又发现了墨珣对天体运行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惊奇之余更是决心倾囊相授。然而对于墨珣来说,这个先生在天体运行这块可能需要当自己的学生。
虽然不是很想学,但碍于先生的颜面,墨珣还是偶尔装装傻。他现下只盼着自己明年的乡试能通过,之后再看看越国公会不会起复。若他能够心想事成,那就可以进京去了。林醉也在怀阳,到时候见面的机会多了,那墨珣趁着林醉不知不觉时解决掉因果的几率就大了。
书院的学舍是两人一间,墨珣与乔离共用一个学舍。自打那次墨珣委婉地拒绝了乔离结亲的建议之后,乔离也没再提他家儿子如何如何,可以说两人相处一直相安无事。毕竟中午休憩时间不长,还是紧着点时间睡觉吧。两人毕竟年龄差距摆在那里,能聊的话题除了围绕着科举和课业之外并无其他,这也使得墨珣在同学圈子里表现得十分沉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食堂并未做分割,但文生与武生各占一边,中间的桌椅用以摆放饭食,一般不逾越。
墨珣跟在别的学生身后,端着个托盘,等着前面的同学装完了饭把木勺留给他。
学堂中每人每日每次用餐时间为一炷香,超过时辰食堂便会关闭。官学的教习先生并不爱留堂,基本都是奉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讲完了就走绝不多作停留。不会或者不懂的可以问,但绝不主动多讲。
墨珣拿筷子夹了个蛋,又配了几样菜,这就端着托盘要往一旁去。走还没两步,就冷不丁地让人撞了一下,险些将托盘中的汤撒了出来。好在他原就迈了一步出去,正巧站稳了。
“干什么你们!”一个明显拔高音调的男声骤然响起。
墨珣也不管身后如何,只赶紧从人堆里走到餐桌边,将托盘放下,这才得空回头去看。只见武生那边已经越过了中线站到文生这边来了,而且那几个武生也是熟人,就是总爱站在围栏旁边嘲笑文生射、御的那几个。
感觉到又有麻烦上门,墨珣干脆躲得远远的,只在一旁观望,并不凑近。反正他视力和听力都是极佳,远近皆可。
“我们干什么?”为首的武生气极,对着已经围上来的文生瞋目圆瞪,又指着一旁站着的文生道:“他刚才骂我们!”
“你莫要信口开河!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瞧着,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推人!”文生们也不管武生说得是真是假,反正这些人总是寻着由头闹事。
一直以来文、武生两边一直摩擦不断,但大多数时候武生没动手,只是嘴上念叨,文生就当他们不存在,毕竟动起手来文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若想嘲讽武生的才学,那就更难了:武生的内堂课程是在学堂里头,上课时需保持安静,文生就算去了也嘲讽不了。
先生用饭的场所与学生的不在同一处,所以此时只余些在后厨做活的帮佣。官学里头的学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帮佣能做什么?只能躲开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该武生又往前逼近两步,“刚才我们打饭,这家伙莫名其妙就探了个脑袋说我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着,他要伸手去抓人,可那名文生已经让其他人护到后头去了。
打饭的时候谁没事去注意到有没有人探头?保不齐人家只是为了看看是什么菜什么汤呢。
墨珣轻微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今日这出闹得也是无凭无据,就算喊来先生教头裁决必定也没个结果。
只是……墨珣看了一眼被文生护在后头的那位同窗,可不就是上午在御车课上被骂的人吗?那边的武生大概是骂人骂多了,一时间也没认出他来。这下两边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让步。
两边情况剑拔弩张,互相对峙着,可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好像有说错一样”。
这完全是往油锅里滴水,直接就把武生那边点炸了。别说是刚才挨骂的那几个,就连后头的武生来了听到这个事,也跟着闹了起来。
原先只是僵持,现在武生直接动起手来,推了一把站在前头的文生。因为生员众多,所以这一推只让他踉跄了一下,就被后头的人接住了。这么一来,文生那边也闹来了。
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之后便是“哐当”一声,摆放饭食的桌子被撞倒,饭菜汤食散落一地。因为事情太过突然,也分不清究竟是哪边撞倒的。不过这插曲也只使得两边停了一阵,却又闹上了。
年纪大的文生都已经上前去帮忙了,墨珣还缩在后头看戏。有人心里着急,一回头,见墨珣无所事事的样子,便立刻开口道:“墨贤弟,你去将先生唤来。”文生与武生动起手来,自然是文生更吃亏,眼看着撑不住当然要喊人。今日一事摆明了就是武生那边无端闹起来的,先生来了他们也不理亏!
墨珣一怔,没想到这都能找上他。不过要他站着眼睁睁看这些人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请个先生也不花多少功夫,墨珣立刻点头应声,“我去去就来。”
文生这边还没来得及松气,武生那边有眼尖的大喊一声,“他们遣人去喊先生了!”这一声又让武生那头炸锅了,原先只是推搡,现在干脆动了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们堵着门,墨珣要往外走还有些难度,这就站在人群后头,也不往中间挤。而上午那位同窗此时也从慢慢地人群中央挪到后方,借此躲开了纷争中心。
这就奇了,事情因他而起,他却躲得比谁都快。
墨珣既让人堵着,也不愿惹事,干脆旁若无人地打量起那位同窗来。可能是墨珣眼神太直的原因,对方便也回过头来,但脸色不变,只冲墨珣点了个头罢了。墨珣亦冲他点点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住手!你们都疯了吗!”
“快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
墨珣看见中间凹下去一块,想来已经不止推搡而是干脆就打起来了。起先他还不觉得,甚至还以为是武生蓄意挑事,现在一看,怎么都更像是他身边这位真的开口骂了人。
不过这骂人也没什么,毕竟只是个“礼尚往来”罢了,怪也只能怪挨骂的那个武生脾气太爆了点。
先生与学生的食堂虽不在同一处,但这边动静大了,先生那边总能有所察觉。等到先生赶来,文生这边已经有好几个脸上负了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生来了!快住手!”
“先生来了!”
……
一时间,原本还嘈杂的食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就连在人群中间打人者都让同窗拽着站了起来。只是他已经打得两眼发红,险些将拦架的同窗也一并揍了。
“怎么回事!”来的是“五射”与“五礼”的教头与先生,教头大喝一声,伸手就将发狠眼红的武生拽住,拎了一把。
知道犯了错,大家都不敢开口言语,是以教头怒气更甚,“周江源,你说!”他干脆就点了刚才闹得最凶的人出来解释。
“他们骂人!”周江源让教头钳制住,动弹不得,这就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可胸腔仍是起伏个不停。
适才被压着打的几个学生已经由别的学生扶起来坐到一旁去了,只是一个个脸上四处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与鼻子都出了血,看起来十分凄惨。
教头闻言,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墨珣见教头面上狰狞,嘴巴张大,唾沫星子往周江源脸上直喷,“他们骂你,你不会骂他们啊!你是猪吗?”
“吴教头,慎言!”教“五礼”的赵先生原先还等着吴教头教训人,却不想吴教头这一张嘴,说的哪是先生该说的?简直气都不打一处来,教学生哪能这么教!
吴教头眉尾都上扬了,让赵先生喊了一下,猛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而对周江源说:“你平日骂文生骂得还少吗?啊!几岁的人了,你骂我我骂你,有完没完?”
吴教头的本意是骂人就骂人,动动嘴皮子得了,别没事动手动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江源还要争辩,张嘴还没发出声响,就听到一声高喊——
“刘益民吐血了!”
吴教头赶紧把抓周江源的肩膀一松,这就赶过去看刘益民。见他当真是又吐了一口血,便让大家先行散开,不要碰他,又喊了学生去请校医过来。
书院里配备有校医,毕竟有射箭与御车这两门必修课,而且武生那边还有马射、负重、摔跤等等,这些都是很容易受伤的。而校医原也在用饭,与学生食堂相隔不远。吴教头遣去的学生用跑的,很快就通知了校医。校医这厢得了信,也顾不得拿东西便立刻就往学生食堂这处赶。
等校医人到了学生食堂,便看见刘益民的胸口染了一大片血迹,待他凑近,刘益民已是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了。
“这是……?”校医在书院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打架打的,你赶紧救人啊!”吴教头也心急,官学里头的学生一个个关系都不简单,若是出了事,到时候也不好对学政交代。
校医这才回过神,忙派人去取他的药箱来。只是没等药箱回来,刘益民便脑袋一歪,不再动弹。
吴教头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附耳贴在他的胸口,这才对校医和赵先生摇了摇头。
墨珣在后头偷偷瞄了骂人的文生一眼,见他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里也十分淡然,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干系。不过,认真说起来确实与他没多大干系,毕竟杀人的又不是他,他顶多就挑起了事端罢了。然而“挑事”这点又没人能证明,甚至连墨珣都只是猜测,这罪名恐怕也只能由周江源担下了。
“是谁!”吴教头起了身,怒目将周围的学生都扫了一眼,“谁打的!”
刚才他们围作一团,中间完全凹了下去,墨珣也并未瞧见究竟是谁打的刘益民,而周围好些文生都受了伤,由此可见不止是周江源一人动了手。但此时,所有学生的视线都挪到了周江源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瞧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周江源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是谁?刚才你打得最凶。”在一旁捂着脸直咧嘴抽气的学生喃喃地说了一句。其实刚才状况太过混乱,他也没看清,毕竟他站得太靠前,也就挨了打。
“不是我啊,我没打他!”周江源的眼神四下搜寻了一番,想找出刚才自己打的那个人,然而他只是随手揪了一个人揍,自己也不知道打的是谁。这下一慌,更是认不出人来,只讷讷道:“我打的不是他,不是他。”
第75章
在官学里出了人命,这事还不能随意报到官衙,否则让陆路提督总兵王大人知道了,插起手来,谢大人那边不好交代。但这个事必定瞒不住了,赵先生让学生先到学堂里坐着,不能随意离开,而后派人去通知谢大人。
因为死了人的缘故,大家看周江源的神情都不太自然,不说文生那边,就连武生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带了闪躲。
“你们干什么!不会以为人是我杀的吧?”周江源本来就心绪不宁,文生看他眼神奇怪就算了,可武生这边似乎也认定了刘益民是让他打死的。
“安静点!”吴教头用戒尺敲了敲门,让他们别在屋里头说话。小声讨论可以,可这么大声嚷嚷成何体统?
这个吴教头态度十分散漫,他是觉得死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死的又不是他或者他家人。他一边看住这些学生,一边心里想着:出了这事以后他们这些教习不要罚俸就好。
当时的处置并不妥当,应当将周江源另外安置在一间学舍或者学堂内,此时大家都挤在一处,指不定有串供之嫌。
谢建阳此时应当正在午休,然而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还得赶在王大人知道之前。毕竟王大人与谢建阳虽同在建州为官,但两人根本的立场不同。这次的事出在官学,摆明了就是谢建阳监管不利导致的,王炳献只要抓好了证据多做点文章就能让丞相一派痛上好几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建阳乍一听书院里头出人命还没回过神来,等他又细问了几遍,才把事情理顺了——无非就是文生武生两边起了矛盾,武生失手将一个文生打死了。
这是很简单的案子,杀人偿命呗。
“但是,那刘益民……”前来报告情况的是谢建阳留在书院的理事,平日里代替谢建阳处理书院的大小事务。他见谢建阳不当回事,便想着要提醒他一声,“是抚台郑大人的外甥。”
郑少杰的外甥!
谢建阳当下就“啧”了一声,也坐不住了,当下就起身朝外走,“带我去看看。”
郑少杰这个抚台是兼了兵部的职权,正二品。麻烦就麻烦在,他是年衣柏那边的,而且上头还有人。有些人虽然依附了派系,但上头的人若是不管,那基本也是废了。可偏偏这个郑少杰是个有人管的。
刘益民一事可大可小,就看王炳献那边要怎么处理了。
谢建阳到了书院之后先由人引着去看了案发现场,见刘益民的尸首还摆在远处没有动弹,便差人去报告给王炳献知道,同时也让人去请刘益民的家人来收殓。
这事根本瞒不住,倒不如直接告诉王炳献,以此来卖个好。
因为在场的学生都让先生带到学堂里头了,这会儿谢建阳过去问话,得到的答案也都差不多,就是周江源说冯维正骂人,然后双方就闹起来了。文生这边见势头不对就让墨珣去喊先生,但是被武生堵了,之后先生就来了,两拨人散开……
谢建阳身边跟了人,将这些学生的话一并整理然后得出了一份完整的报告,之后又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诵读一遍,确认无误后呈交给谢建阳。
墨珣一听他复述,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是懵——怎么哪哪都有自己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回他由始至终也没做什么。让他去喊先生,他连门都没能出,甚至还一直站在一大帮文生后头,连个武生的皮毛都没挨到,想来也是没他什么事了。就是刘益民可惜了些,还这么年轻,不说前途无量,也好歹是个壮年劳动力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江源一见到谢建阳,就上前问好,甚至还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翰林学士周涛的侄子。
周涛就是他们这边的人了。谢建阳冲周江源点点头,只觉得烦,也并未对他露出什么好脸色。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表现出热络来。顶多就是点头表示知道这件事罢了。
不多时,王炳献也来了,与谢建阳打过招呼之后,谢建阳就将供词递给他瞧。他不是很耐烦看,只让人读了一遍,稍稍理顺了头绪,这就开口问道:“周江源是哪个哦!”
既已点名,周江源便站了出来。
“人你打死的啊?”
王炳献这句不像反问,反而陈述居多,这就使得周江源反驳起来。
“启禀王大人,那人不是我打死的!”周江源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咬死了那人不是自己打死的。反正自己背后有人,再加上也有功名在身,不可能用刑、屈打成招什么的,就只看他们要怎么判了。
“都说是你打死的。”王炳献坐在桌前,一首托腮,一手随意指了指周围的人。
周江源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毕竟现场太过混乱,也没人敢当面指证说就是他周江源打死的。
因为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据,一时间也无法判定周江源有罪,但他总归是嫌疑人,这就被王炳献差人收押起来。而与周江源一同打架滋事者也被一并收押,毕竟只要看看谁的脸上挂了彩就知道到底是哪几个在打架了。不过书院里的学生毕竟都有功名在身,还是经过了校医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谢建阳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反正有人愿意主事,他就乐意当个甩手掌柜。
书院里死了人,他们中午连饭都没吃上,整个下午的课也没上成,谢建阳放话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但此时尚不到下学的时辰,各家也都没有派车马来接,所以好些人仍是坐在书院里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在书院里头坐着也觉得无趣,更何况书院了出了人命,多余的事也不能做。墨珣对凡间的规矩太不了解了,未免被人说不敬死者,还是早早回国公府算了。再加上他还要将伦沄岚操心的住处一事与国公府里两位老先生说。
国公府离书院不近,驾了马车尚要一炷香时间,更遑论墨珣走路了。只是他闲来无事,专往那人多的地方走,借以感受人间烟火。
等到了越国公府,门房见他这么早回来还有些诧异,引了他进门时还不断告罪说是没能及时安排人去接。墨珣摇头,这事怪不得下人,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
“国公爷与夫人可在府上?”墨珣边走边问,若是两人都不在府上,他就直接回馥兰院了。
“都在都在。”
门房不能离开太久,只将墨珣引进前院,便由其他的下人将墨珣带到赵泽林跟前。
赵泽林还在屋里研究棋谱,得下人通报,一时还有些仲怔,“今日这么早下学的吗?”
墨珣点头,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赵先生,我有些事需要与您商议。”
赵泽林很不耐烦墨珣喊他“夫人”,只让墨珣以“先生”代替。
“什么事?”赵泽林冲下人抬了抬下巴,让他出去沏壶新茶进来,自己则从坐榻上起来,走到外厅圆桌前坐下。
赵泽林没开口,墨珣也不能坐,干脆就站着回话,“是这样的,我之前一直寄住在国公府里。然而昨日我爹已经到了,他是觉得我们一家子现在住在国公府里不大合规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越国公这夫夫俩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墨珣也不喜欢搞那些弯弯道道,再加上他这么直白的将话说出来,也完全没把赵泽林当外人了。赵泽林的性格如此,所以才会跟墨珣一拍即合。
赵泽林轻笑出声,“哪来那么多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之后,他指了指跟前的小圆凳,示意墨珣坐下说话。“对了,之前跟你提的,将你认作干孙子的事,你们商量过了吗?”
“商量过了。”墨珣点点头,正在想措辞:要怎么表达出他其实很愿意,但又不是那种上赶着的。
“那就是同意了。”赵泽林见墨珣有些迟疑,便知他不好开口,干脆直接将话挑开了。反正他与师明远既然开了口,那就不会再轻易改变想法。再者说,他又不是师明远,总喜欢故意逗着墨珣玩儿。
墨珣低头称“是”。
赵泽林颔首,“那就挑个好日子摆宴吧,不过我们在建州住的时间短,认识的人也不多,可能也就是简单的家宴。”赵泽林迟疑片刻,这才继续说:“等到京城再给你补个大的。”
宴摆与不摆的,墨珣倒是无所谓,全凭赵泽林安排就行。“我爹说他与国公非亲非故,住在国公府里不太……”
“怎么非亲非故,他不是我干孙子的爹吗?”赵泽林眉头一皱,直摇头,显然是拒绝再讨论这件事了。
墨珣知道赵泽林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的。赵泽林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无非就是想让伦沄岚也一并住在越国公府里罢了。墨既然得了赵泽林的认可,那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将今日书院发生的事说了。
赵泽林只对官员有所了解,却不太清楚他们家里人。不过,能进官学者,皆有背景,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事必定不好处理。比起其他人来,赵泽林更担心墨珣,“你没瞎掺和吧?”
墨珣连连摇头,“我当时离得远了,不过今日下午谢大人听取供词时,有人提到当时是让我去唤先生过来,才突然使得武生那边忽然发起狠来。”
“这事与你何干?要也是喊你那人的问题。”赵泽林只觉得提墨珣的那个学生也是莫名其妙,这一群打架的不提,说个躲在后头的人。
“不过起先是谢大人到场,后脚王大人也来了。谢大人只问了供词,问完之后却全权交由王大人处理。”墨珣把自己的疑惑说了,毕竟书院是由谢建阳管辖,出了事谢建阳也有权处理,但他直接让步交给王炳献了。而王炳献问案也是挺有趣的,看起来并不像是擅长处理案子的人。
赵泽林从师明远口中知道谢建阳的事,而且他这段时间频频出现在越国公府,赵泽林也稍稍知道一点谢建阳的性子。“知道这事棘手了,所以想甩出去让王炳献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王大人就这么心甘情愿?”未免也太蠢了吧?
“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罢了,后头还有得闹呢。”赵泽林对这些人际关系还没理顺,也不能肯定王炳献是装傻刻意将周江源收进牢房,还是王炳献也与他一样,并不清楚这些学生背后的利害关系。
墨珣“嗯”了一声,低头沉思起来。他进书院之后也没向越国公打听过同窗的家庭背景,对墨珣来说,在建州官学求学可能只是暂时的。毕竟他都打算好了,明年乡试一过,就算越国公并未起复,他也要怂恿着越国公带他进京。不单是为了进国子监,也是为了林醉。
“你适才说的那个文生叫什么来着?”赵泽林一开始只把重点放在整个事情上,也没去记那些个人名,这时候回想起来又觉得不太好。
“冯维正。”墨珣答道。
赵泽林眼帘半盖,“你日后离他远些。”
“是。”墨珣也不多问,毕竟他心里也有数了。冯维正其实不大与人说话,但因为课业不错,在学堂里也是小有名气,否则今天在食堂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为他出头。别说什么“大家同是文生,见着文生被欺辱,同仇敌忾”之类的屁话了,在明知道对方的背景可能比自己深厚的情况下,为了个不想干的人挺身而出,与人结怨,不是为了拉帮结派是为什么?
墨珣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不管冯维正此人真实心态如何,就目前的情况来来看,墨珣还是想避着点。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罢了。”赵泽林边说边打量了墨珣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仍是凝神在听自己说话,便继续道:“你要是跟他关系不错,那继续往来也没什么,只是记着,不要太过交心。”他仅凭主观臆断觉得墨珣与此人往来定会吃亏,毕竟墨珣年纪太小,识人不清也是常态。再加上他认为如果今日不是冯维正,那刘益民就不会死。可换句话说,又有谁能证明冯维正当真辱骂了周江源?保不齐是周江源寻衅滋事而已。
适才墨珣阐述时用了自己的观点,所以才将赵泽林的想法带了过去。此时赵泽林静下来想想,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刘益民的事你不要再掺和,冯维正在御车课上被周江源辱骂嘲笑一事也不要再提。”
墨珣又点头应下了。
他当然不会没事找事。他跟赵泽林说的这些哪怕是事实,但都没有证据,连人证恐怕都没有,不会有人听信他一面之词的。周江源都记不得自己曾经嘲笑过冯维正了,墨珣再拿出来说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现在判的是“刘益民被殴打致死”一案,又不是去追根究底。就算揪出是冯维正刻意引发的争端,那又如何?人又不是冯维正打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见墨珣郑重其事地应了,便将话一转,开始宽慰起墨珣来。墨珣毕竟还是太小,此时看似没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的同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想来也是吓坏了。现下没反应不过是还没回过神来罢了,万一到夜里,后怕、起惊那就糟了。
墨珣听着赵泽林吩咐人给他煮安神茶,又派人将伦沄岚叫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顺道让他夜里派人多看着墨珣一点儿。
伦沄岚乍一听到官学里头打死了人,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但碍于国公夫人在场,也不好抓着儿子翻来覆去地摸,便不住地点头。
墨珣自个儿知道自己没问题啊,毕竟他杀过的人也不少,可赵泽林和伦沄岚两人不知道,紧张得不行。墨珣也不好当面解释什么,干脆就由他们去了。
晚些时候用饭,越国公已经从赵泽林那里得了信儿,还派人去将那几位学生的背景搞明白,在饭桌上就开始对墨珣解释起来。
周江源乃当朝翰林学士周涛的侄子,是丞相那卦的;刘益民则是建州抚台郑少杰的外甥,郑少杰则是太尉那边的人。
这事说出来没什么,毕竟只是说说背景罢了,伦沄岚听也就听了。
墨珣闻言,抿了嘴,在心里暗自嘀咕:果然一个个背景深厚。郑少杰虽然听起来品阶和官职不如周涛,但建州毕竟是要地,他还掌握有一定兵权,丞相不会放着不管。可周涛那个翰林又是天子近臣,相当于是皇帝智囊、参谋的存在。
“这事你别管,跟你没多大干系。”越国公说完才补上了这么一句,之后也不再提,只让大家动筷。
墨珣当然不管,他也没那个能力管啊。
夜里,因为伦沄岚被赵泽林提点过,便让青松睡在墨珣屋里的卧榻上,以免墨珣半夜起惊。起初伦沄岚是要自己守着墨珣的,但墨珣抗拒得很,最终也只留了青松在。
墨珣自然是一夜无梦,什么事都没有,次日仍是早起练武,上学也正常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一停,墨珣便揭开门帘,却不想尚未到达书院门口。
墨珣看向书院那边,发现书院门口围了好些人,白白一片。墨珣定睛一看,见他们脑袋上系了白布条,有人手中还举着白幡,而地上还摆着两口黑漆棺材。
“墨珣少爷,可要再往前?”车夫拿不定主意,见墨珣探头出来,便询问起墨珣的意见来。
“就到这里吧,我走过去。”墨珣边说边从马车上下来,“你回去吧。”
车夫想了想,“我在这儿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墨珣今日的课怕是上不成了:昨天墨珣提早回府,不多时书院里死了人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今天这一看就是死者家属来讨公道的,书院里估计也没办法上课了吧。
墨珣点点头,便往书院方向走了。
等离书院稍近了,墨珣便听到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墨珣凑得近了,见他们手上的幡子上似乎还有字。但不敢多看,直接拿着书袋便进了书院。
学堂里的同窗还在讨论着书院门口的事。原来昨天墨珣离开书院太早,没碰见,刘家人得了消息过来收尸,因为未经收殓,死时什么样,家人来收尸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刘家老夫人一瞧见刘益民的尸首,就命人揭了衣服。刘益民的肋骨断了两条,直接插进器官里头。因为是被殴打致死,所以整个腹腔完全淤青了,看起来死状十分凄惨。
老人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颤颤巍巍地往后走了两步,直接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正巧校医也在,忙将老人家救醒。但老人家只转醒了不到半炷香时间,刘益民的尸首甚至都还没从书院里运送出去,老人家便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就去了。
一天之内死了两个人,刘家直接就跟书院没完了。昨天将尸体收殓回去之后,今天一大早就又抬着棺椁到书院门口来讨个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听完了同窗的答疑,只觉得刘家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周江源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刘家这边要闹也是去官衙闹吧?在书院闹又有什么用?
好多学生都在猜刘家除了要求王炳献判周江源杀人偿命之外,还要求书院赔偿他们的损失。墨珣只听,却不发表意见。
今天课仍是照常上,但学生用午饭的地方却已经与先生用餐的地方在一处了。
等到墨珣下学时,刘家的人已经散了,不知是与书院达成了协议,还是已经转战去了衙门口。
第76章
刘家二人死后的第三日清晨,墨珣按例应当出门去书院了,却是提着书袋还没走出国公府的大门,便让越国公差人叫到了宴客厅去。
越国公自打丁忧之后起得一直都晚,除却头几日来逮他练武之外,基本上都得等到墨珣出了门才会醒。
今天这么早喊他过去必定不会是小事。想通了这点,墨珣也不敢耽搁,这就跟着下人往宴客厅去了。
到了宴客厅,墨珣发现今日厅中竟然有客,不免有些意外。他在越国公府住了也有好几个月了,府上除了谢建阳之外,再没有外人来。像今天这样一次性来好几个还真是让人意外得很。
因为并不认识这些人,墨珣便简单地冲他们打了招呼,这才主动问起越国公今日唤他过来所为何事。
虽然不认识,但有几个人看着眼熟,想来应当是曾经见过的。墨珣弯腰时脑子转了一圈,难不成是为刘益民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位是建州抚台郑少杰郑大人以及他的哥哥。”越国公本来是不打算放人进来的,毕竟郑少杰来意太过明确了。但郑少杰怎么都是朝廷命官,手下还管着兵,要拦也不知道拦不拦得住。干脆好声好气请人进来,听完他的诉求之后再好声好气把人送走。“余下的几位是你同窗刘益民的家人。”
“是。”墨珣点头,再一次冲他们拱手,“郑大人,诸位。”
打过招呼之后,墨珣就退了几步,离他们远些。这些人面容看似悲怆,实则一个个各有各的想法,就连郑少杰这么板着张脸,也不见得是真为刘益民而来。
郑少杰摆摆手,直接就开始问墨珣的话,“我今日未着官服,无需多礼了。”简单的寒暄过后,郑少杰才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今日前来是想针对我外甥刘益民一事问你几个问题。”
“是。”墨珣郑重地点头,等郑少杰开口。虽然面上沉静,但心中所想的却是——谢建阳早早便将考生的供词都拿到手了,当时也是经了所有考生认定并无错漏和偏颇,怎么今天又找到他头上来?
郑少杰颔首,“刘益民出事的时候你在场吗?”
“是,学生在场。”墨珣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展开。在场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没事来问他?
墨珣还没思考完,郑少杰又问:“刘益民是在书院中出的事,对吗?”
“对。”墨珣答话很快,因为郑少杰问的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问题。而且郑少杰似乎是刻意在提高问话的速度,以此来使墨珣的速度也跟上来。两人以一种“快问快答”的方式交谈着。
“刘益民是被周江源打死的吗?”
关键问题来了,然而墨珣摇头,“我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在现场吗!”刘益民的家人忽然发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去抓墨珣。
墨珣一直防着他们这招,便飞快朝越国公的方向退了两步,丁成英则伸手拦住了对方的动作。越国公这时才厉声警告道:“郑大人!”
郑少杰先将人喝住,这才对越国公致歉,说是疏于管教,回去一定严加管束。
越国公还能说什么?人家家里死了人,急也是正常。但刚才郑少杰的问法,听着就让人觉得有古怪。
“你不是在场吗?怎会不知?”郑少杰瞥了哥哥一眼,让他往后退些,不要做出这等泼夫行径,又转而继续问墨珣。
墨珣身后站着越国公,底气也足,伸手随意在自己的眉头处比划了一下,这就说了句,“我就这么高,又站在后头,看不见自然不知道。”
郑少杰被墨珣这么一噎,好半天没想出词来说他,但又不甘心这事就这么黄了。毕竟他们挑上墨珣本就有所考量:墨珣年纪小,稍作引导可能就会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他身后还有越国公,说出来的话也能得人信服。
而且这次还不是他哥儿子出事这一项,连带他的公公都给气死了。郑少杰后槽牙微微咬紧:两条人命,总得讨回来。
原来这事是打算交给王大人全权定夺的,但却没料到周江源背后也有人。权衡利弊之后,王炳献也劝过他,要不退一步,让周家赔点钱了事,轻判算了。
所谓轻判,其实就是剥夺周江源的功名,再判个流放三年。对于身负两条人命来说,这个判决真的很轻了。三年之后他就可以再次回到建州,重新开始生活。更何况他上头既然有人,那么流放三年的日子一样可以过得很舒坦。这对于已经死掉的刘益民来说真的很不公平。
郑少杰被自家哥哥哭得实在是没办法了,又找了王炳献一趟,这才得了王炳献一句准话——真想让周江源重判也行,但要有确凿的证据,不能随意就让丞相那边翻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能一击必杀,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郑少杰这次闹起来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可哪来的确凿证据?当时场面混乱得很,按得到的供词来看,根本就没人亲眼瞧见了。周江源咬定了不是自己打了刘益民,刘益民的死与他无关。
这下没有人证,当时跟周江源一起打人的武生估计瞧见了也不敢说,挨打的文生事发之后各回各家,应当都被约束过了。
而且按王炳献所说“不能轻易翻盘”,那么这个证人就必须不会被丞相那边的人震才行。思来想去,只有墨珣才最合适。
之后郑少杰就看了他哥哥一眼,转瞬间刘益民的爹爹眼眶就红了,随后眼泪就下来了。“可怜我的益民啊,年纪轻轻这就去了……还有我那公公……”他边说边哭。
墨珣只觉得自己眼睑处抽搐得厉害,他不是很耐烦看人哭。伦沄岚是生身之父,忍就忍了,别人他还真不伺候。
虽然刘益民的事,墨珣也觉得很可惜,但这并不构成他被人当成傻子的理由啊。现在郑少杰过来问他这些问题明显就是想让他当证人以证明是周江源杀了人。如果墨珣当真瞧见倒也罢了,可问题是他一直站在最外圈,压根就没看到究竟是谁揍的刘益民。就算周江源当时揍人揍得最凶,可万一他揍的真不是刘益民呢?
刘益民的爹一开始或许还装了一下,可哭着哭着就真到了伤心处,竟是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不多时眼泪鼻涕就完全黏糊在一起,也分不清哪是哪了。
真哭假哭墨珣还是分得出来的,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墨珣才真的觉得有些心酸。毕竟养了这么大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还是让人殴打致死,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要换成是他的弟子这么被人搞死,他不杀光对方宗门就把他名字倒过来写……但是,伪证他当真是做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此时也没发话,他昨天就嘱咐过墨珣不要掺和这个事,更何况据墨珣所说,他本就什么都没瞧见。郑少杰打的什么主意,越国公看得很明白。而让墨珣来见他,除了是给他一个面子之外,还有就是想看看墨珣会如何处理这种事。无论墨珣最后怎么做,他都护得住。
“郑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我当时站在最外的位置,根本就没看到人群中心是个什么情况。”墨珣不想再纠缠,只把话说明白了。他不可能去劝刘家人,说什么也有可能不是周江源将人打死的。此时刘家人既然已经认定了周江源,那无论如何这个罪名也只能由周江源担下来。
墨珣话音刚落,又引来了刘爹的呼天抢地。他刚才已经哭着哭着跌坐到了地上,此时竟是挣扎着要来拽墨珣的衣裳。“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家益民是你的同窗啊!”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吧!
墨珣觉得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话,怎么就引来了刘爹的控诉?有心想反驳,可又实在见不得他哭成这般模样,便又退了两步,退至越国公身侧。
眼见着对方似是从墨珣这边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赖死在越国公府上,墨珣瞬间就将对他们仅存的可怜收了回来。可不就是觉得他年纪小好拿捏,才找上门来的吗?否则当时在场那么多人,挨打的文生也有好几个,找他们作证不是更有说服力吗?只要每个人都咬定了打自己的武生并不是周江源,那剩下可不就是刘益民被周江源打了吗?
郑少杰见哥哥闹得差不多了,又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人,让人上去将他哥哥扶到椅子上坐下。这就又开口问墨珣,“那么刘老是在书院身亡的吗?”
“学生不知。”这点真不知道,先生一说可以回家,墨珣就走了。
“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墨珣当即闭嘴,他现在多说无益,这些人反正也不是为了听他说这些的。
越国公见郑少杰问得也差不多了,便接了一句,“那日申时墨珣就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怜我家少爷和老太爷,至今棺木还摆在衙门内。而那杀人凶手竟要从轻发落……”刘家人又抽抽搭搭地哭上了,墨珣无法,只眼观鼻,在一旁站着。
“周江源是否平时脾气就很暴躁,经常辱骂文生?甚至扬言恐吓恫吓?”郑少杰继续问。
墨珣见他这一问还没完没了了,不得不按捺住心神,一本正经地答道:“文生武生不同席,我在此之前连‘周江源’的名字都没听过。”
“你撒谎!”刘家人坐不住了,只觉得今日不论怎么问,墨珣都是“不知道”、“没有”,气都不大一处来。
墨珣阖下眼帘,偷偷摸摸翻了个白眼。这事问书院里任何人都比他清楚,他才在书院里上了几天的课?这就来问他周江源的为人?
越国公眉头也皱了起来,“郑大人,麻烦稍稍管束一下家人。”
郑少杰点头,冲家人伸手做出制止的动作。墨珣所说并无破绽,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郑少杰眼神晦暗地扫了越国公一眼,却又很快敛了神情,干脆起身对越国公道:“今日郑某前来,多有打扰,望国公爷海涵。只是家中出了事,我不能置身事外。想我那可怜的外甥年纪轻轻便没了命,我哥哥的公公见到外甥的尸首竟是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说着,郑少杰也抹了一把眼角,“益民死状太过凄惨,可那周江源竟抵死不认。”
当然不认,认罪就是死刑了啊!他这么咬死了不认,顶多就是个流放发配,好赖还有命在。
墨珣在心里不断腹诽着,面上却恭敬得很,一声不吭。
“现在周江源正在准备上诉,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
闻言,墨珣连腹诽也停了。没有证据的事,能怎么办?只能明面上认下这个亏,暗地里找机会报复回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少杰知道自己此时说再多也没用,便起身告辞了。越国公带着墨珣将人送出了门,墨珣看着刘爹的身影,当真是凄凉得很。
“郑大人,且慢。”墨珣追了两步,在郑少杰身后站定。
郑少杰转身看着墨珣,墨珣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人。郑少杰立刻心领神会,与墨珣往旁边走了走,这才等墨珣开口。
“郑大人何不从仵作处着手?”一个衙门里有那么两三个仵作,总不至于没有一个是王炳献的人吧?“现在刘兄已经去了,无法为自己作证,在完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自证是不是也是一种方法?”
让仵作去验,他们打架总不能身上一点证据都没有。
墨珣能说的只有这些,像反证这类的言论他不能说。毕竟他也不能肯定就是周江源杀的人,万一郑少杰这边真那么神通广大,说通了当天被打的所有文生一口咬定自己都不是被周江源打的,那到时候自己不也害了一条人命吗?
墨珣不能肯定哪边是正哪边是恶,既然皇帝一直容许两派对立存在,那就是有一定的考量。郑少杰这边就算动静再大也不可能凭借这一次一句击垮丞相,顶多就是在皇帝面前上点眼药罢了。
郑少杰沉默片刻,这才表现出今日唯一的礼貌来——他拱起手,冲墨珣稍稍点头,“多谢。”
等郑少杰走后,越国公才上前询问墨珣究竟与他说了什么。在越国公看来,墨珣老成是老成,但很多事是奠定在“经历”的基础上的。墨珣年纪太小,很多事都没有经过,或许会沉下心来思考,但是毕竟人的眼界是有限的。越国公唯恐墨珣因为见着刘家人可怜,就应了郑少杰的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口头应邀也可随意反悔,但若是让郑少杰、王炳献这边记上了仇,那就不好办了。能做到一个省的头,那就证明他上头关系过硬,惹了他们,墨珣日后进了京也会寸步难行。莫说得了圣上青眼便可平步青云,首先,墨珣也得有那个机会得青眼。
“我说,让他走走仵作的路子。”墨珣也没想瞒,他既已经应了赵泽林,就算还没摆宴昭告天下,但从那日起,墨珣已经算是他俩的干孙子,是这越国公府的小少爷了。
越国公摇头,“这恐怕不行,当初刘益民出事之后,是由刘家人亲自收殓的。就算有什么证据,周江源也不会认。”
墨珣笑了,“那就看郑大人要怎么做了,这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越国公转念一想,倒也是。现在既然人证没有,那么物证也可。若是有了物证,那就相当于是有了胜算,到时候再找人证也方便许多。
墨珣随着越国公回到府中,屏退了身边的人之后,墨珣才对越国公说道:“刘益民身亡当天,场面太过混乱,我又站在后头,着实是什么都瞧不见。但在刘益民身边的人必定还有许多人,还有好些与刘益民一同挨打的文生。若我是郑少杰,我只要能找到物证,例如从周江源身上撕扯下来的衣物,或是毛发,抓痕等等,就算不一定是周江源的所有物,但有证据能使得整个案情有所指向,再让挨打文生出来证明打他们的人并不是周江源就可以了。”
墨珣眼神清朗,整张脸上透着肯定,“现在郑少杰的误区就在于他一直想让别人出面指正,说是周江源殴打刘益民。我们假设这些文生当真没有瞧见,那又如何能作这伪证?刘益民已死,不可能来证明是不是周江源打了自己,但别的文生总不至于认不出揍自己的人吧?”墨珣记得那日挨打的文生里头也没有谁被揍到眼睛睁不开的,武生打人也专往肚子上招呼,面上虽有破损,但那或许是因为挣扎导致的。
“罢了,我想这些做什么。”墨珣猛地摇摇头,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放厥词,这就面上一哂,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越国公反倒愣了愣,他其实自打这个事情一出,就没多在意。在他心中,只要墨珣不掺和,一切都好说。现在听墨珣这么讲,这才觉得墨珣竟是想了那么多。“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整件事与你又没多大干系。”
“是没多大干系,但若是有朝一日遇上了怎么办?不说发生在我身上,就说我日后当了官,碰上这么个案子……”墨珣眨眨眼,只当是越国公觉得自己想太多,便说着说着噤了声。
“那你干嘛不干脆去做那证人?”越国公沉声问道。
墨珣有些莫名,“就算我今日说了,就是那周江源将刘益民殴打致死,这也没用啊,多的是人看到我站在最外头。别人尚且瞧不见的东西,凭什么我就能瞧见?”
“诚如你所说,这就要看郑少杰怎么做了,这些并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越国公虽然对墨珣愿意主动去思考表示欣慰,但也觉得墨珣的想法还是有一定局限性。“郑少杰要操作,那必定有很多种方法,今日来找到你,无非就是想拉我一起下水罢了。”越国公觉得有些头疼,墨珣似乎还没有将朝廷的关系都考虑进去,“而且周江源那边不可能坐以待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要说其实是只要墨珣与越国公府在前头顶着,多得是人想在郑少杰与王炳献面前卖好。只是因为现在有个谢建阳插在中间,大家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若是有人愿意当先头部队,那么他们的“粮草”马上就能跟上。
郑少杰此行也是本着拉拢越国公的意图来的。
死了个生员,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只要事情被闹大,太尉这边完全可以扯个折子奏丞相一本。就算不能动摇丞相的地位,膈应膈应也是可以的。
他们要让皇上知道,丞相一派横行霸道竟当众打死人还不承认。现在关键就是这两条人命,看他们要怎么操作了。
人不能白死了。
墨珣一听越国公的话就懂了,郑少杰今日前来其实并不是想得他一句准话,而是要越国公的一句准话。最后那一句“多谢”,简直就像是甩在他脸上的巴掌一样。墨珣此时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仿佛是被人戏耍之后的窘迫。
“怎么,后悔了?”越国公看着墨珣拉着一张脸,有些想笑。
墨珣摇头,“这样也好,他们就当我是个孩子吧。”但是这个仇,他真的记下了!
“其实郑少杰或许是真心谢你,但王炳献那边就不是这个意图了。”越国公摇头轻笑出声,“你这是还没做官,做了官之后你就知道了,里头弯弯绕绕多得很。凡事得多看,多想。你现在的思维有局限性很正常,因为你年纪小,经历的事还不多,朝廷可比哪都腌臜。”
墨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经历的事情少?他这是又挨了一个巴掌!
“你太正直了。”越国公觉得墨珣跟他年轻的时候很像,只想着怎么洗刷冤屈,让犯罪的人绳之以法,却没想过那帮人或许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那日别说是周江源,换作是任何一个太尉这边的人,他们也就是大事化小的。“王炳献虽然将事情揽了过去,但那也是因为他想要占据有利的位置。郑少杰恐怕也是他怂恿着过来的,就算没明说,那也是暗示了。”
越国公见墨珣似乎有些气鼓鼓,便伸手将他招到面前来,“郑少杰或许是真心想要为了外甥讨个公道,他今日谢你也是真心的,但他背后的人并不是。”他说话安慰了墨珣一番,“为官者,就应当为民做主,你的想法没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由着越国公捏了捏他的脸。
“今日还要去上课吗?”
墨珣想了想,早上似乎是“五射”和“五礼”,射箭的课是赶不上了,“五礼”倒是可以。“要去的。”
“那好,我派管家与你同去,向先生解释一下。”越国公拍了拍墨珣的背后,“上课去吧。”
第77章
刘益民的死似乎并没有对书院的学生造成很大的影响,他们照常上、下学,除了食堂的位置有所变化之外,别的都一如往昔。
不过周江源至今还是没能回到书院上课,而原先以他为首的那些武生也很少再出现在围栏外头嘲笑文生了。墨珣也并未打听过周江源的事,只是他们同窗中总有人在休憩时间闲谈,墨珣能听到一两句。
无非就是周江源还关在衙门里头,而周家已经托人找到了远在京城的周翰林;刘益民的家人在入殓时发现了一截蓝色的布,经比对正是官学统一发放的蓝袍,正巧就是周江源蓝袍缺漏的那一块。
反正刘益民的事自打郑少杰走出了国公府,那就与墨珣再无相干,他也懒得再听。
墨珣找了丁成英问的御车技巧,丁成英原就是武生,不存在什么教头不乐意教的情况。这下好了,有人点拨一二,墨珣的御车水准倒是稳步提升了。
腊月中旬的时候书院放了假,但因为临近过年,墨珣这边就算有船有车,回到石里乡过年也十分赶了。
原先伦沄岚是想着要不就他和青松提早回石里乡,等过完了年再回来,但墨珣不肯。年关将至,盗匪横行,伦沄岚身边没几个人护着,绝对不成。墨珣不敢放他就这么上路,而越国公府这里就算能拨人护送伦沄岚,但能出的人毕竟不多,墨珣仍是觉得不妙。
因为伦沄岚的提议遭到了墨珣的严词拒绝,这下急了。
回家过年是件大事,无论身在何方总应该赶回去的。虽然丢下儿子,自个儿回石里乡不妥,但墨珣无法回乡,他替墨珣回去也是应该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无法理解伦沄岚这种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回家过年的心态,有条件回家过年,没条件创造了条件也要回家过年……父子俩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处,这下两边都陷入了僵局。
劝不动伦沄岚,墨珣又不可能把他锁起来,墨珣担心伦沄岚会在某天他上学时忽然就带着青松雪松自个儿搭船去了,那样就更危险了。于是他干脆把这个事情告诉赵泽林,让赵泽林帮着拿主意。
赵泽林一开始没想到过年的事,毕竟他们老两口自己过年也过惯了。但今年认下了墨珣,不如就由他们俩跟着墨珣他们回乡过年算了,也见见墨珣的外祖父、姥爷,顺带到墨珣父亲的坟头上走一遭。不过要在大年三十赶到石里乡也不是不行,就是赶得紧,也不知道他们身子骨受不受得住。官学这边的放假时间早早都定好了,历年来都是如此,不可能因为墨珣一人就轻易改变。再加上学期末还有考核,墨珣就算想请假,那考核怎么办?这都是得记入档案的。
但后头的事就不需要墨珣操心了,墨珣只把自己的诉求告诉赵泽林,那赵泽林就会去跟伦沄岚谈。最后定下了是他们先把东西收拾妥当,等墨珣一放假从书院回来,立刻就搭船回临平县,再从临平县搭马车回到石里乡。
虽然不见得能赶着一同守岁,但伦沄岚既是已经嫁出去的哥儿,也不一定非要在大年三十赶到伦家。更何况今年越国公夫夫要一同前往,按规矩就得紧着越国公这边了。
书院的考试成绩是在放假之前就会给出来的,成绩太差的学生次年就不用再来报名了,书院不会再收。也就是说,如果综合评分仍在及格线之下,那么他们就会被书院劝退,就算之前有什么当朝一品官员的推荐信也没用。
墨珣倒是不怕这期末考核,只是他的同窗们大都紧张得不行。毕竟“五御”、“五射”的教头基本不怎么教,有也是头几堂课说说基本规则罢了,剩下就放任自流。两门中只一门得“差”尚能用其他的必修课补回来,若是两门都得了“差”,那就回天乏术了。
这段时间墨珣已经听说有同窗上教头家里送礼被赶出来,也听说有人送礼送成了……反正乱七八糟的言论一大堆,墨珣也全然不在意。
“五射”的考试标准分为五种:一为白矢,也就是箭要射透靶心,能露出箭头;二为参连,既第一箭射出之后,余下三箭连发需两中;三为剡注,要求箭矢射入靶心时能够贯穿靶心;四为襄尺,就是基本的尊卑礼让;五为井仪,即在一定时间内连发四箭要形成“井”字状1。
这种考核标准一在考学生的臂力,二考学生射箭的速度,三则考核射箭的精准度。
考试时按教头叫到的顺序来,原先是六人练习的位置改为三人考试,每位考生所持的箭尾颜色不同,以防射错。射错是大忌,若一号考生射到了二号的靶上,直接评“差”,不用再考。
因为年纪小,进到官学时间也迟,墨珣被安排到最后。也好在户外课程的考试都在前头,省得墨珣赶船不及。
墨珣前头的所有考生都能将箭射出,而中途不落。就是能达到所有考试标准的文生人数并不多,而“襄尺”基本就是送分项,人人能得。轮到墨珣时,他先检查了弓、箭,并无异状之后才抬臂。经了教头挥动小旗,墨珣才飞快拿起箭搭在弓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嘣”一声之后,先行打分。墨珣的射术一直很好,就算不细看也知道自己正中靶心,为了防止教头起疑,墨珣还稍稍减了力道,只做到考试标准要求的“露出箭头”而已。
教头打分公开,刚打完分便在靶子旁举牌告诉考生这一箭究竟得了什么评。
一连三人评“优”,墨珣静下心来等教头的第二个信号。
信号一出,墨珣便连着射出四箭,四箭力道皆不同,就担心箭与间之间互相碰撞会使得已经射中的箭脱离靶心。
这一次只墨珣一人得“优”,因为速度快且精准,墨珣这么老远还能看到教头十分满意地颔首。
贯穿靶心就要求学生的臂力以及杀伤力要猛,起初教头是不看好墨珣的,毕竟他年纪最小,看起来也文文弱弱,不像是有多大劲的。等到这一箭射出,墨珣的箭头带着中间三圈靶心飞出去之后,教头才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与墨珣一道考试的另外两位考生仅能做到将射透靶心、露出箭头罢了。
教头评完了分,便隔了老远瞧了墨珣一眼。
墨珣这一手直接把同窗都吓住了。不过,“墨珣住在越国公府、是越国公亲属”这个消息早早传遍了书院,而越国公曾经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所以大家就只将墨珣的户外课水平归功于越国公的教诲。
最后考井仪,墨珣接到教头的指令,从箭筒中抽出箭,拉满弓后便是“嘣”地一声定在了红靶的一角,而后又是连发三箭,余下三箭各居一角,直接就构成了一个正方。
非常漂亮。
墨珣自己望了一眼,也忍不住勾了嘴角,显然是对自己的箭术十分满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头将成绩都公布过之后,给予学生一次补考的机会,这么一折腾,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时间。紧接着考了御车,同时要求能够驾车追赶猎物。考完之后差不多正午用饭,简单午休之后开始考“九数”。
题为“今有田广十五步,从十六步。问为田几何?2”考的是田的面积即广从步数相乘得积步。
又题“今有三分之一,五分之二,问合之得几何?3”考的合分之。
明日只考杂文一篇,由谢建阳亲自出题,仿照乡试考试内容,要求学生能在规定时间答完。因为越国公回隔一段时间就给墨珣出一道题让他作答,是以墨珣对科举考试的某些项目已经十分得心应手,拿到考题时脑中便已成思路。
……
待所有考试考完了之后,他们继续上了大概有七天的课,这才等到了成绩。或许是要过年了,先生与教头都放了水,下半年竟无一人被书院劝退。学生们都松了口气,一一向先生及教头道谢辞行,待明年再见。
墨珣虽然赶着登船,但基本的礼仪不可废,便随着同窗一道向先生辞行,好在先生也没那么多教诲,只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墨贤弟,墨贤弟。”
墨珣急着登船,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实则走路速度极快,这就使得在身后追赶的乔离眼见着要跟不上了,忙张口呼喊。
墨珣一怔,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乔兄?”
乔离见墨珣停下来了,也不耽搁,又快步走上前,反复呼吸了几次才理顺了气道:“放假这段时间,你若得了空,就到我家里来坐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当即点点头,反正应是应下了,到时候不去就说“没空”呗。更何况他要回石里乡去过年,也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建州,保不齐一回来书院都开始授课了。
乔离此时从墨珣的脸上是什么都没瞧出来,也不知他这般年纪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乔离除了在墨珣入学之初对他提过结亲的事之后便没再说过,可却是用了两三个月在观察墨珣。依照墨珣的考试成绩来看,就算日后走文举没了出路,还能从武举走。是以这结亲的心思又起了,“墨贤弟可还记得我曾经提过的,我家幺儿的事吗?”
因为担心墨珣听不懂,乔离还是想干脆把话再说透些。
墨珣眨眨眼,又点了头,“记得。”
乔离见墨珣懂了,便也不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两人平时虽住在同一间学舍,但也不怎么聊天。再者,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摆在那儿,乔离每回见到墨珣就跟看到自己儿子的感觉是一样的,这让他还怎么以平等的心态去与墨珣闲谈。于是两人这就又沉默了片刻,乔离见墨珣频频看向马车,便主动开口,“墨贤弟有事就先去忙吧。”
墨珣得了乔离这句话,瞬间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今天乔离把他拦下是为了得句准信呢。墨珣忙拱起手向乔离告罪,“我今日还得登船返乡,是以稍急了些,望乔兄海涵。”
“噢!”乔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耽搁了墨珣的时间,“是了,船不等人,墨贤弟快些去吧。”
乔离放人,墨珣这才转身朝着国公府的马车去。只是他眉头微蹙,不禁有些纳闷,不过仍是动作连贯地上了马车。他总觉得乔离的想法莫名其妙,自己这才几岁,现在议亲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还在徽泽大陆时,墨珣自小就被带上了玄九宗,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定娃娃亲的概念。再加上他一心向道,有些俗事初时都是由他师父师叔打理,师父故去之后就由师兄顶着。师兄都没了之后,墨珣也不耐烦这些,干脆就交由他大弟子负责了。是以墨珣从头到尾都没接触过这等事,一时间也无法理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府的马车这次是直接把墨珣送到码头上的,而他的行李则由伦沄岚收拾准备妥当带到船上。
墨珣所乘坐的马车刚到码头,国公府的管家便迎了上来,主动揭开车帘,伸手扶墨珣下来。“墨珣少爷,老爷已经在船上了。”
“好,请管家带我过去吧。”墨珣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搭在管家手上就下了马车。
“伦夫人也已经到船上了,行李全都带好了,此次随行一共有二十人,其中护卫……”管家一边领着墨珣一边向他介绍情况,墨珣记性不差,管家这么说一遍他就听明白了。
此番乘船,师明远并不隐瞒国公的身份,是以随行的人增加了不少。墨珣猜测他可能是想给自己撑撑场之类的,好赖他也算是衣锦还乡嘛。
待管家将墨珣引上了船,他便主动告退了。管家并不跟着越国公去临平,他需要留下来处理国公府内大小事务。不能国公爷不在,家里就像一盘散沙。
因为人多,在船上的日子比起上回坐船来说舒坦了不少。墨珣每日在船上的消遣也不过是与几个护卫互相喂招、与赵泽林下棋,然而越国公觉得从建州到临平的时间太长,墨珣一直不读书不好,便自行做主将墨珣书院里发的书也带了几本。
墨珣一见着书就觉得嘴角直抽抽,但带都带了,总不能丢掉。书院里发的书他其实都记得差不多了,带与不带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不过好在这次出行的人多,带了也有人帮着搬。墨珣也不说什么,越国公愿意给他讲课也挺好的。
上回在船上,越国公虽也给墨珣讲过课,但那时他只是觉得墨珣这小子投了他眼缘。这次可就不同了,墨珣现在是他的干孙子,所以讲课的时候除了针对科举考试之外,还将一些朝堂之上的事穿插着讲给墨珣听。
越国公说的朝堂之事大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但这些纠葛却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后世的发展。
就拿丞相的事来说,丞相虽然是皇上的亲外祖,但皇上却与他不亲。也是因为当年丞相更倾向于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亦是他的亲外孙登基即位。只可惜,皇上的这个亲弟弟在先皇下诏之前就染了重病撒手人寰了,丞相无法,只得转而扶植当今圣上。而圣上即位之后追封弟弟为“文信王”,葬于皇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情虽然已经过了十来年,圣上明面上对丞相恭敬有加,然而实际上却处处防着丞相。按理说,丞相既然转而扶植当今圣上,圣上应该厚待才对,然而圣上却是个多疑的性子。
墨珣并不觉得越国公说这些事多余,很多时候,人就是输在了对对方不了解上。知道了以前的事,可以使得判断出错率降低很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因为在船上,墨珣与伦沄岚接触的时间反而比起以往的任何时候都长。他自打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与伦沄岚的交流就少之又少,最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跟伦沄岚说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墨珣觉得伦沄岚是怕自己的。这种畏惧不知道来自哪里,让墨珣十分在意,却又无法直接问。
作为亲父子,他俩被安排到一个船舱,白天时墨珣也尽量避开他,但到了夜里也总归还是要碰面的。
无话可说,两人对视也透着尴尬。墨珣觉得总得说点什么或是点什么来打破现在的气氛,于是他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之前给伦沄岚做的簪子,一直藏在他的包袱里头。于是便背过身子在行李里头翻了翻,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雪松拿出来了。
不过,等墨珣真正看见簪子的那一刻,这才发现还没来得及用茜草汁染色。
送不出去了。
墨珣只得再次将簪子藏起来,又开始想自己能说点什么缓和一下。
“爹爹。”
“嗯?”伦沄岚也很窘迫,似乎自打墨延之去世起,儿子就开始与自己不亲了。
墨珣转过身,盘腿坐在伦沄岚跟前,“我在书院里头的同窗邀我过年休学这段时间上他家里去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点头,将手中的衣服拿出来叠好,转而也坐到墨珣跟前,“挺好的,我们珣儿交到新朋友了。”
还是有点尴尬,墨珣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之前刚进书院的时候,他问我是否有婚配,还说家中有个小儿子与我年龄相仿。”
伦沄岚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书院……呃……”他好半天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书院里头的学生未免也太古怪了吧?墨珣这才几岁,就算真要谈婚假,那也不能跟个孩子谈啊。
“爹爹也觉得好笑吧?”墨珣咧开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为什么觉得我会懂这些啊。”
墨珣这一席话,说得伦沄岚面上一哂,使他不禁又想起墨延之了。
因为墨延之不在了,所以墨珣有事也不能跟父亲商量。可他这个当爹的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当真是没用了。像成亲一类的事,原本伦沄岚是想着等墨珣再大一点了自然会知道,可此时又转念一想,他当初也是由爹爹教导啊。就是不知道伦沄轲和伦沄岳是由父亲教还是由爹爹讲的了……
“爹爹在想什么?”墨珣见伦沄岚沉默不语,以为是他觉得自己提这事无聊得很,不想听这些个。
伦沄岚摇摇头,伸手抓住了墨珣的手,“珣儿,你父亲临死之前给你定了一门亲。”
“啊?”这下可轮到墨珣愣住了。他原先还在腹诽乔离这么早就开始给儿子安排亲事,却不曾想他父亲居然还更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听爹爹提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你父亲过世前不久。”伦沄岚勉强扯了个笑。其实墨延之去世这么久,他慢慢也淡了。“是你父亲在赶考途中认识的考生的孩子。”
墨珣僵直了身子,直到伦沄岚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想起来问:“是哪家的公子?”别给他整个爱哭鬼喔!墨珣现在一想到自己日后要跟一个可能比伦沄岚还能掉眼泪的人过日子就虚得不行。
墨珣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娶夫郎,毕竟他满脑子都是赶紧还完了欠林醉的因果赶紧闪人。现在一听伦沄岚提到他还有个娃娃亲,整个人都不太妙了。
因为哥儿和汉子自小的培养方式就完全不同,要找到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夫郎究竟有多难,根本就不需要想啊。
“是怀阳林家。”伦沄岚想了想,还是没把信物交给墨珣。毕竟墨珣现在年纪还小,又在考科举,此时议亲不但会影响到考试,指不定心性都会有所动摇。当初他与墨延之成亲,不也是到十五六岁之后了吗?
“怀阳,林家?”墨珣一听到这四个字,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林醉吧?虽说整个怀阳城,姓林的必定不少,但不知怎么,就是能想到林醉身上。
伦沄岚不知墨珣心中所想,只郑重地点头,“所以你同窗所提的事,还是早些回绝了吧。”
墨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敢情伦沄岚是以为自己提起乔离是想向他询问意见?“爹爹!”墨珣无奈地喊了伦沄岚一声,“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这样吗?”伦沄岚抬眉,碍于在儿子面前不好做小动作,不然他恐怕要抽回手在袖子下头捏来捏去了。
墨珣又多问了几句关于怀阳林家的事,但伦沄岚根本就没见过林家的人,所有的事都只是听墨延之说说罢了,所以也没什么能告诉墨珣的。墨珣此时能掌握的只有——怀阳林家,林风琅嫡亲的孩儿就是他未来的夫郎。
第78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已确定好了到临平的日期,墨珣就以伦沄岚的口吻给伦沄岳去了信,就是不知道赶不赶得及与伦沄岳一道回石里乡。
建州这边天气不算太冷,河道没有结冰,再加上他们此行又顺流,竟比原先还快上一些。等到了临平县的码头,墨珣便等着国公府的下人去叫马车,然后一行人才到了伦沄岳府上。
伦沄岳接到了墨珣的信,稍稍估算了一下时间,干脆就留在家等着。
因为墨珣信中提及,伦沄岳便知道越国公要来,于是在临近船舶靠港的日子里天天都收拾得妥妥当当,只等越国公过府,便能直接出门迎接。是以,等到墨珣他们使人叫门之后,门房就十分机灵地将人引了进去。
“国公老爷,国公夫人。”伦沄岳早早盼着了,这厢得了下人通报,立刻领着夫郎和几个孩子快步往外到门口去迎。
待越国公应过声之后,墨珣才冲舅舅和舅夫以及几个哥哥弟弟打招呼。
因为墨珣在信中并没有写明越国公夫夫到临平的原因,伦沄岳带着人进前厅之后才问了起来。越国公也不瞒,直言说是认了墨珣作干孙子,是以想来看看墨珣家中长辈。
伦沄岳心中一时惊骇,瞳孔放大了些,不多时便回过神来。他偷偷瞟了墨珣一眼,见墨珣正跟素程素华聊天,便收回了视线,先是将墨珣夸了一番,说何德何能之类,然后就开始对越国公说起他们回石里乡的行程安排。
越国公虽说是墨珣的长辈,但年龄和品阶摆在那里,伦沄岳表现得十分恭敬。
“大哥,二哥,素安弟弟。”有段时间没见,墨珣觉得自己好像又抽条了不少。见他俩已经到家,墨珣也不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他俩就算入了府学,那广平府到临平县也比他们从建州到临平来得近。
“恭喜墨珣哥哥通过院试得了生员。”素安与墨珣虽然同岁,但月份小了些,两人又因为性别不同,显得素安又小上几分。再加上墨珣筑基之后长得快,两人身高上的差异就明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咧嘴笑了,“好好好,谢谢素安。”因为走得急了,墨珣也没备小礼物,就看了看伦沄岚,见他又转而去看青松,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青松将自己临行前在建州挑的小玩意儿递到伦素安手上,这才得了素安软软糯糯地一声“谢谢墨珣哥哥”。
伦素安大概是知道墨珣与另外两位哥哥有话要说,这声“谢谢”说完,他就又迈开步子往他爹爹身边去了。
墨珣见素安走了,这才问起素程素华去考府学的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建州,也没收到哥哥的信……”墨珣前头做了个铺垫,“不知大哥二哥是否……”
素程素华是知道墨珣要问什么的,就由着素程接了话头,“我俩现如今还在王老先生那儿就读。”
墨珣有些错愕,但很快回神——还在王老先生那儿,就是说素程与素华两人都没通过府学的入学考试。墨珣觉得自己刚才仿佛是在揭两人的短一样,这就打算岔开话题。但伦素华反倒是对官学十分好奇,便打听起官学里的事来。
其实发生最大的事就是刘益民死了,也不是不能说的事,但临近过年还是不提了。墨珣转而说了些上课的事,比如文武生之间互看不顺眼,射箭课上有同窗脱靶之类。
“竟然还要学这些!”伦素华听完当即惊呼,只觉得官学涉猎也太广泛了。
“是了,不仅如此,若是每个学年考试不合格便会被书院劝退。”墨珣确认般地点头,进了官学十分风光,但是让先生从官学劝退那也十分丢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不住地摇头,“文生若是射箭、御车不过,也会劝退?”
“是,只是文生的射箭与御车课比起武生的更简单些,武生还要考马上射箭、步射、平射等等。”书院将这两边分开来教其实挺不错的,毕竟对于文生来说,只需要掌握基本的射箭和御车就可以了。日后做了官,就算碰到围猎等皇家活动,能跟着上马就行。
“这不行这不行,这如何能过。”伦素华连连摆手,忽然想起墨珣就是文生啊,忙问了句,“你都过了吗?”
“都过了,是‘优’等。”
墨珣并未露出洋洋得意,只是阐述事实。这就使得伦素华禁不住“哇”了一声,而后又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这才悄悄望向父亲,见伦沄岳在与越国公说话,并未在意自己,方才松了口气。
伦素程在一旁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但他心中也知道墨珣说的那些课业恐怕换做是他来做,恐怕会被书院劝退。他与素华一道上广平府考试,但两人都未被录取,而墨珣不仅通过院试拿了一等,入了官学之后连这些课业都能得一等……
墨珣见伦素程脸上变来变去,也不知他想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不能放任他这么胡乱往下想,便又开口,似对素华说,实则是讲给伦素程听的。“其实官学里头好些学生早前都没学过这些,但毕竟上了几个月的课了,总会考过的。再加上文生毕竟不是武生,户外的考试基本上教头都会放水。”
说这些都是假话,要真会放水也不至于把他那些同窗都吓得够呛了。
伦素华果然被安慰到了,他当下便松了口气,全然忘记自己根本连官学都没能进去。
墨珣也没再继续问他们关于学业上的事,而伦沄岳觉得越国公他们需要先休息一下,待明日再启程前往石里乡。伦府虽然不小,但比起国公府那可就不行了,越国公此行带的随侍也多,伦沄岳便差人去找了一间离得近的客栈,将这些人一并安排了进去。
翌日一大早,他们就都起了,这才与事先谈好的车队一道浩浩荡荡地往石里乡去了。
接到墨珣的信时,伦沄岳也给石里乡去了信,是以伦家人都知道墨珣得了一等生员,还得了国公爷青眼。伦府上上下下早都张灯结彩,逢人便说是外孙得了生员,伦家两个老的每每听人一句“文曲星下凡”都要乐上许久。
在路上又走了数日,他们这才到了伦府的门前。因为伦家早早将话放了出去,是以一些乡里乡亲一见着有马车队伍就觉着是墨珣一行回来了,但毕竟未经证实也不敢上前拦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车队停在了伦府的大门口,才有些好事者上前打听,得知真是伦家老二老三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忙上前道喜。
虽然此景比起伦沄岳中举时还差上一些,但墨珣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自打开始考试之后便一路过关斩将从未失手,这就使得好些个家里生了汉子的人都领着孩子过来同墨珣打招呼,似乎只要与墨珣说一句话,那股子“逢考必过”的福运就能转到自家孩子身上。
当然,这话是进了屋之后伦沄岚对他说的。墨珣听完只觉得无语得很。若真有这么厉害,他早让人捋下一层皮了,哪还等着回到石里乡跟人说话。
原先下了马车离伦府没几步路的距离忽然就变得举步维艰,好在越国公带了护卫,墨珣这才在护卫的帮助下左躲右闪地杀出一条路来挤进了门内。
外祖父和姥爷已经在屋里等着了,一见着墨珣立刻笑逐颜开,招了墨珣过去又揉又搓,“这才出去多久啊,长这么高了。”
墨珣拜了拜,越国公这才由伦沄岳引进门。两边互相介绍了之后,越国公才说明此行来意。伦家老两口自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墨珣在墨家那边的正经长辈都没了,认个干祖父干爷爷的也成。更何况越国公夫夫俩身份地位不同,墨珣能让他们看中也不知是那老墨家几世烧的高香。
伦家的长辈推了几个小的过来见礼,大概是因为大人们都表现得十分恭敬,以至于伦素月也跟着紧张起来,多的话也不敢说,只上前问了声好,得了几个小银锞子便欢欢喜喜地退到后头去了。
因为眼前这些都是墨珣家人的缘故,越国公表现得很是和蔼可亲,并不摆国公架子,所以大家相处起来十分融洽。他也不打算去再问墨珣的伯伯意见,毕竟他早前差人将墨珣查了个底朝天,当然知道从墨珣的父亲开始就已经不再跟墨家人来往了。更何况那些个白眼狼还趁着墨延之去世之际上门打秋风,这等腌臜之人如何能与之为伍?
伦沄轲自打收到信时就知道伦府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便将墨府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这就等着墨珣他们上门,好将人引过去。再说他们还有庄子,若还不住下,也可以住到庄子里去。
越国公怎么说年纪也大了,马车比起船来说还要累人,伦家老爷子先是安排他们休息,之后才开始细细问起墨珣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墨珣觉得自己也没经历过什么,但外祖和姥爷问起,还是按着顺序将事情说了。而素程素华也是与他一起回来的,所以墨珣干脆就从自己与伦沄岚上临平县的事开始讲。
墨珣还提到了刘益民的事,直把姥爷吓得一个劲地“阿弥陀佛”、“祖宗保佑”。伦素华没料到官学里竟然还会出人命,也惊得眼睛瞪大了。但墨珣并未将这件事的后续说出来,一则,是他知道得并不多;二则,这背后涉及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一讲,就一直讲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外祖父亲自上门去叫越国公他们起来用饭。
原来围了两个桌子,这下因为有客到,墨珣外祖又多宰了头羊,摆了大圆桌,大家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先吃了一顿,余下的留待后天大年三十再举家欢庆一番。
翌日,墨珣带着越国公在石里乡里溜达了一圈儿,然而他对石里乡本也不太熟悉,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伦沄岚也不大放他外出,所以同行的还有伦沄轲。
伦家的人虽是早就知道越国公要来,但也不好四处宣扬,初时只说是墨珣要回来,于是这就使得很多人并不知道师明远与赵泽林的身份。对外,他们也让伦家人称他们“师老先生”、“赵老先生”。
在路上时墨珣又让人堵了一番,然而看在师老与赵老眼中反而平添了些乐趣。
末了,伦沄岚还带着墨珣上安秀才家里坐了坐,不管怎么说安秀才都算是墨珣的启蒙老师,此时墨珣得了生员,自是要上安秀才那儿走动走动。
墨珣离了石里乡之后,曾无比怀念安秀才,但自打从李止衍那儿换到王老先生那里,墨珣想起安秀才的时间就少之又少了。这次再见到安秀才,竟还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两人在门口对视了好一阵子,墨珣才看到安秀才嘴里哆哆嗦嗦的,便率先开口,“先生,学生墨珣前来拜会。”
“进来吧。”安秀才背过身子,往屋里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短学开起来了,安秀才家中日子宽裕了些,连带着他夫郎柳一舒看起来面容都饱满了许多。墨珣与安秀才其实没多少能聊的,只又把昨日与外祖、姥爷讲的话又搬出来讲了一遍。不过,虽然安秀才的为人墨珣还是很信得过,但有些事安秀才身处石里乡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万一招来什么祸事就不好了。墨珣将某些涉及阴私的事简略地提了,并不说全。
安秀才听后只让墨珣自己注意些,凡事不要强出头,能避就避开些。墨珣后来又将自己成为越国公干孙子的事也说了,安秀才又告诫墨珣,不要仗着背后有越国公就骄傲自满,还是应当不断增强自身的学识和能力。
墨珣忙点头称是,而伦沄岚则与柳一舒一道进屋里聊天了,等到用饭的时候才告辞。
柳一舒留了留,但伦沄岚则表示家中还有客人,不便在此用饭,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秀才拍了拍柳一舒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强留。柳一舒这才松了手,与伦沄岚说好了日后再联系。
这么一晃就到了大年三十,越国公吃着酒,坐在上首与墨珣外祖聊天,“好些年没跟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了。”
“哈哈哈,老哥。哥日。后可常来。”外祖父喝多了些,面上有些红,这就直接挨着越国公的肩开始攀话了。
“常来,常来!”越国公本也不在意这些,更何况他一个人久了,好不容易碰上了酒友,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说话就有些大舌头了。
伦沄轲看了老父一眼,摇头,知道今天大过年的,高兴得紧,也不扫兴,只是不要喝过。
赵泽林也不管这些,干脆就让人将越国公的酒换成了茶,越国公喝了两口觉得不对味,大声嚷嚷着,“酒呢?我的,酒呢?莫要拿这,诓,诓我!”
赵泽林一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黑得不行,越国公原先还拿着杯子胡咧咧,这一扭头看见赵泽林,立刻蔫了,将杯子搁在桌上。“我,我喝茶。”得了赵泽林一声“嗯”,越国公这才放下心来。
墨珣抿了一下嘴,一桌的人要笑又不敢,这就强忍着。只有墨珣的外祖父仍不明就里地拿着杯子找越国公吃酒,姥爷干脆也伸手将他夫君的酒杯夺下,“行了行了,稍微喝点就行了。”
外祖父吃了酒之后反应也慢了不少,这就反复“哦”了几遍,才拿起筷子夹菜。
子时一过,越国公他们便与墨珣一道到墨府里头歇息。越国公鲜少这么晚睡,再加上又吃了酒,次日直到巳时才起身。只是刚起来还没洗漱完毕,便听闻有人上门了。
“叩叩叩。”
墨府不大,有人叩门住在里头的人都能有所察觉。越国公愣了好一阵子才想起现在住在墨珣家里而不是越国公府,干脆不予理会继续洗面。
知道伦沄岚和墨珣回石里乡的人不少,毕竟他们回来时车马众多,再加上人也不少,很容易就引起了乡里乡亲的好奇。不过这几日在过年,大家都呆在家中,上门走亲的人也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叩叩叩。”
“谁啊?”过年给门房放了假,青松则暂代了门房的活计。
青松这一声使得外头叩门声忽然停了,他一愣,又问了一句,“外头是谁?”这大年初一的,谁没事跑别人家来串门,还敲了门不吱声?
“叩叩叩。”
“究竟是谁!”青松直觉不对,便厉声问道。
“开门。”
门外传来一声不甚熟悉的声音,青松想了半天都记不起是谁,便又问了句,“谁啊?”
外头又不吭声了,如此反复几次,青松原有的耐心也被磨了个干净。
“莫名其妙!”丢下这一句后,青松也不管门口是谁,就径直往屋里走了。反正越国公住在墨府里头,还有好些个护卫,外头是谁他都不怕。
“叩叩叩。”
青松才走出去没两步,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就跟耍着人玩儿似的,青松提了声调,“外头是谁,速速报上名来,否则我是不会开门的!”语毕,青松又等了一会儿,外头还是没个声响,他便想着干脆进屋把这事跟伦沄岚提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是墨珣的二伯。”
青松瞬间噤声,也不开门,只转身往屋里跑。
“怎么了?”墨珣一直起得都很早,这看到青松带着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往里冲,忙将他拦了下来。青松一直以来都比雪松稳重些,忽然露出这种神情,反而让墨珣十分介意。
青松原是要赶紧进屋告诉伦沄岚的,被墨珣这么一拦,干脆指着大门方向说:“少爷,墨家来人了!”
墨珣失笑,“还来?”这么说着,他便拽住青松,“走,我们会会他。”
“不是,少爷,你要放他进来啊?”青松不敢反抗,便顺着墨珣的动作转了个方向,往门边走去。
“要不关他在门口?”墨珣顿住脚步,不再走,反问青松。“你要是觉得把他晾门口好,那我们就不给他开门。”
青松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夫人拿主意。”
墨珣沉思片刻,“既然家中已有长辈,不如就让我祖父出马。”因为墨珣的亲祖父已经去世很久了,再加上墨延之被扫地出门,亲祖父也不算亲祖父了,干脆剩了“干”字,直接把越国公当祖父喊。
“啊?”青松一时没回过神,就看到墨珣松开了他的手,迈步往里屋走了。青松是完全没料到墨珣竟然连墨家的腌臜事都告诉越国公了,这还找上越国公给撑腰了。
墨府不大,墨珣走没两步就到了越国公睡觉的屋,见他正随意舒展筋骨,便上前将墨家二伯来叫门的事说了。
越国公闻言,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走,瞧瞧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想法了,反正他现在上头有人撑腰了,也用不着自己亲身下场跟人吵架。之前安秀才说他跟墨家的伯伯伯夫当众吵架不占理,现在有个占理的来了。
越国公气势汹汹地捋了一把已经梳理整齐的发冠,忽然就板起脸,挺直了腰背朝外走,“跟上!”
“是。”丁成英从旁边的小屋里冒了出来,冲墨珣点了点头。
越国公霎时气场全开,这就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但是开门的事还是交给了丁成英。丁成英将插销抽了出来摆在一旁,这才拉开大门。
墨家老二果真还站在门口,越国公直接就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是何人!”
“呃。”墨家二伯一时间让越国公唬住,直到看见了门内的墨珣,这才开口道:“墨珣,我是你二伯啊。”
墨珣把头一歪,也不应声,只继续打量他。他这个二伯比起他离开石里乡时似乎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精神十分萎靡。这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成了这般模样。前几日刚到石里乡,也没听外祖、姥爷他们提起墨家人,应当是怕说出来会膈应到伦沄岚吧。
墨老二见墨珣不说话,有些急了,这才朝里头走了两步,却让丁成英伸手拦了下来。墨老二这才提了声调,“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
“墨珣,这是你二伯?”
越国公装腔作势地偏过头去看墨珣,而墨珣果然不负所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没有二伯。”
“墨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墨老二见墨珣不认,伸手想去抓墨珣,又让丁成英拦着。
越国公这就指着墨老二说:“墨珣说他没有二伯,你是哪来的骗子妄图攀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老二又挣扎了一番,见实在是无法躲开丁成英,而墨珣站在那儿仍是一动不动,登时火气就上来了,“好你个墨珣,不过过了个院试就真当自己是什么文曲星下凡了?我呸!当心跟你父亲一样,走路掉进水渠里头淹……”
墨珣听着有些烦,也庆幸伦沄岚不在,否则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他四下看了一圈,见周围也什么趁手的东西,毕竟知道越国公要来住之后,伦沄轲将墨府收拾得十分干净。
墨家老二话还没说完呢,丁成英猛地退了两步抽出剑,直指他的鼻尖。墨老二被吓了一跳,当即噤声,大气不敢出,只咽了咽口水。“有,有话好说。好汉,饶命。”
“你跟我们好好说了吗?”越国公眼睛眯了起来,下巴微微抬起了一些。
墨老二原是想伸手拨开丁成英的剑,却被丁成英警告似的“嗯”了一声,吓得绷成一根柱子,“好好说,好好说。”
墨珣四处看了一圈,只看到摆在边上打扫用的扫帚,这就走了过去,从下方抽了竹条出来,握在手上。
越国公用余光看了墨珣一眼,也没说什么,继而继续问墨老二,“那我问你,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他早就知道墨家人什么德行,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无非是觉得伦沄岚他们回石里乡过年了,来打点秋风;要么就是见墨珣有出息了,又来攀亲。反正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无非就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我……”墨老二往后退了些,丁成英的剑又跟进了,“我无非就是好久没见到我那墨珣侄儿,想来瞧瞧。”
越国公看了丁成英一眼,丁成英心领神会地将剑又往墨老二跟前戳。墨珣当着墨老二的面将竹条舞得不断发出“咻咻”的声音,幸好此时是冬季,若是夏天穿得薄了,这么抽下去立刻就会皮开肉绽。
“哇!我说,我说!我就是想来问伦沄岚要点钱花花。”墨老二吓得将眼睛闭紧,这就将真实意图说了出来。
越国公听完,觉得这答案还算令人满意,便让丁成英收了剑。墨老二悄悄将眼睛露出一条缝,见剑不在眼前,墨珣也不再舞那竹条了,这才松了口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一个人来的?”越国公觉得不大可能,墨家这些人一贯是以多欺少的。
墨老二连连点头,“就我一个,家里其他人觉得墨珣不过是个童生,犯不着上赶着。当初墨延之中了举也没多风光……”
越国公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觉得墨老二并没有说实话。
墨老二一看越国公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信了,忙赌咒发誓,说自己真是一个人来的,家里都不知道。
墨珣又“咻”了一声,走到墨老二跟前,“墨家,只有我一个人。”墨珣咬字清晰地对他说:“我没有二伯。”
这时候墨老二哪还敢多说话,自是不住地点头,认下了墨珣的话。
越国公看了墨珣一眼,见他只是拿着竹条没有动静,就知道墨珣恐怕是不好动手了。其实墨珣只是觉得墨家这些人太过膈应了,自打他离了石里乡之后就完全想不起他们了,本来是可以彼此之间相安无事的,可偏偏墨老二又要跑到他跟前来碍眼。
墨珣低着头,眼神晦暗异常,直愣愣的。
“你进屋吧。”越国公凑过来对墨珣耳语,将墨珣手中的竹条抽了出来,把他推进了门内。
越国公把墨珣赶回屋里之后,伦沄岚便与青松雪松赶了过来,见到墨珣先问了问外面的情况。得知越国公与丁成英把墨老二逮了,伦沄岚忙点头,“那我们……”
墨珣摇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墨老二杀猪般的嚎叫,声嘶力竭的那种。
“我,啊!要去里正,啊!那儿,啊!告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命啊!杀人啦!”
“啊啊啊!”
……
墨珣与伦沄岚对视了一眼之后,墨珣扯了一下伦沄岚的手,“爹,我们进去吧。”语毕,便与伦沄岚相携进了前厅,权当外头什么事都没发生。
赵泽林已坐在厅里用甜汤,适才青松进来汇报的时候,他也听到了,知道门口那个就是墨珣家的便宜二伯,此时又听见外头哇啦哇啦的喊叫,也不管,只继续喝汤。
一碗甜汤下肚,赵泽林才擦净嘴,转而看向墨珣,“他们经常这样?”
墨珣其实也就是在墨延之去世那阵子,还有搬家那个档口才被恶心过几次,更早之前就不太清楚了。是以,他转而看向伦沄岚,示意伦沄岚开口。
“倒也不是很频繁,就是时不时会来这么一下子。”不见得是墨家全员一起,有时候是墨老二,有时候是墨老四,或者是他们谁的夫郎。伦沄岚想起来就觉得不胜其扰,“隔几日来一遭,隔几日来一遭的。”
“没人管?”赵泽林眉头一皱,看伦沄岚的脸色也知道这事有多糟心。他自己本身也是讨厌麻烦的人,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见天的跑到他跟前晃悠,指不定能逼着他做出什么事来。
伦沄岚暗自咬了唇摇头,“都管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里正也警告过了,但是墨家那些人依然我行我素的。今日被警告了,隔两天再来。伦沄岚也不能总为了这个事去报官……再说了,等他报了官,墨家那些人又跑了。墨家在石里乡也是个大家族了,官府也得顾忌一些。他们或许就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才肆无忌惮地频繁到伦沄岚这边来。
赵泽林轻笑,也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来一次打一次好了。”趁着越国公在,以他的品阶,要说墨家那些人目无王法还是不懂尊卑都行,随便找个理由揍一顿,还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再说了,等这趟过完年,伦沄岚又要跟着他们回建州,墨家这些人有本事就追到建州去好了。“你也放宽心,你儿子也是个有本事的,日后把你接到怀阳,也不用再面对这些人了。”
也不知道赵泽林夸墨珣那段是不是真的,可伦沄岚还是很高兴。自己儿子被人肯定了,又有国公夫郎的话,日后就算到不了怀阳,那好赖也能搬到县里头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越国公回到厅里开始用甜汤。
墨珣刚才听了墨老二的惨叫,也不问越国公是怎么处理的,反正有人教训他就成。虽然没能亲眼看到有些不得劲儿,但教训一顿能消停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赖。
越国公直到把甜汤用完都没能听到别人问他究竟是怎么揍墨老二了,有心想说,却又不乐意这么直接讲出来。赵泽林知道自家汉子什么毛病,无非就是等人问罢了,但他的性格就是“能解决就行,用什么方法无所谓”,也懒得问。
墨珣感觉越国公快被憋死了,便清了清嗓子,“祖父是怎么……”
“哈哈,也没什么,就是把他衣服剥了用竹条往身上抽。”越国公不等墨珣说完就截了话头,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讲了出来。
墨珣还是挺捧场的,弯了眼睛把越国公夸了一通,赵泽林看着两人的互动也不言语,反正两人开心就成。
第79章
建州的官学开学是在过完年后不久,墨珣与越国公他们只待到了年初二便启程赶往临平县搭船回建州了。而伦沄岳和素程素华他们则一直住到正月十五过后才返回临平县。
王老先生只教了素程和素华两个学生,上课时间的安排也很灵活,再加上年前的时候伦沄岳还亲自上门说明要带两个孩子回乡下一趟,这就使得素程素华的年过得很舒服。
年前为了等墨珣他们,素程和素华又多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两相抵消。更何况墨珣他们就算离开石里乡的时间比素程素华早,但保不齐素程素华回到临平县开始上学了,墨珣人还没到建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只觉得这个年过得忙得不行,更多是长时间在水上漂。纵使越国公带了不少仆从,可这么长时间的旅途劳顿,船还没到建州,赵泽林和伦沄岚就相继倒下了。
虽然用不着墨珣陪床伺候,但看着两人这样蔫蔫的,墨珣也有些急了。好在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将养几天也就缓过来了。等墨珣上书院报名,两人都已到了大半,也不再卧床修养。
一开学,又重新见着同窗了,彼此都带着笑脸道一声晚来的“新年好”。墨珣感觉自己好几辈子都没笑这么久,只觉得脸僵了不少。好不容易报上了名,拿到了课程表,这就准备回越国公府了,又让迟来几步的乔离拦下了。
乔离见了墨珣的第一句就是“墨贤弟说好了上我家做客,怎么一直没见着人”,紧接着第二句“为兄已经在家中翘首以盼好些时候了”。
墨珣盯着乔离,不太理解他怎么会听不懂自己的客套话。明明之前乔离邀约的时候,墨珣那副敷衍的样子就差把“不了不了”挂在脑门上了吧?
乔离这么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墨珣才把伦沄岚教他的话说出来,“我将乔兄所提一事与家父说了,家父说早已为我定了一门亲。”还是直接祭出绝招好了,省得乔离又扯一堆有的没的。
墨珣并不是很耐烦折腾这些同学之间的关系,虽说建州官学里的学生进入太学的可能性很大,但科举一事又有谁能料得到最终结果呢?一个国。家那么多个省,六千多名考生去争那三百个进士名额……这比起各大宗门挑弟子还严格。
想想他们宗门挑弟子,从小开始挑,没根骨的直接不要,也省得那些人耗费如此长的功夫。拿素程素华作例,早早被判定无根骨,那就可以另谋发展了;可他们现在被放在科举一路上,那就完全不同了:今年考不了明年来,明年考不过后年再来……看看安秀才就很明朗了,一直考到老,若不是他此时已有出路,那跟废了又有什么区别?
乔离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墨珣家里会这么早就给他定娃娃亲。毕竟以墨珣这般年纪,早早定亲对他并无好处。更何况墨珣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自然配得上更好的。“冒昧问一句,是哪家的公子?”
指不定只是墨珣说来诓自己的。乔离心想。
“怀阳林家。”墨珣不瞒,反正日后娶不娶还另说,但眼前这个尴尬的场景总得先过了才好。
一听到“怀阳”二字,乔离就笑了。
怀阳城乃国都,上京上京,就是去的怀阳。而墨珣家中竟然连怀阳城里都能攀上人,可见着实不一般。乔离神情又热络了几分,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你就当是上同窗家中串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本身的潜质尚未看出多少来,乔离对自己也算有信心,他的儿子完全没必要这么早早就定亲,若是正夫倒也罢了,侍夫就没必要了。日后进了京,把儿子送去给谁做侍夫不行?不见得非得紧紧扒着墨珣不放。再加上墨珣与越国公的关系,又在怀阳城里有人,此时交好也并无坏处。
越国公并未依附任何一方,纵使交好也不担心日后进京会被派系摒弃。心思转了几番,乔离面上笑容不退,仍是盯着墨珣。
“放假之后我就直接回乡了。”墨珣与乔离其实也无话可说,虽然是同窗,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情谊在,这样几次三番装熟真的让人十分不耐了。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墨珣强忍下不适继续解释道:“到前几日才将将赶回建州,然而我爹爹因为舟车劳顿病倒了,所以也没办法往乔兄家里去。”墨珣见乔离不再提他儿子了,便按捺下来多说了句,“再者,过年期间,想来乔兄会见亲朋也是忙得不行,我也不便打扰。”
乔离伸手揽过墨珣的肩,“不碍事,也算是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情谊。”
墨珣不是很喜欢跟人肢体接触,虽然隔着厚厚的棉服,但他仍是有些不悦地微微缩紧了瞳孔。“得了空再去。”说着,墨珣便不着边际地从乔离手下避了出来,“乔兄还是快些报名吧,也省得车夫在外头等。”
他这句话相当于是在暗示乔离——自己现在住在越国公府里,行动不太方便。就是不知道乔离到底能不能懂,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乔离应当是感觉出墨珣的焦虑,这就爽快地松了手。墨珣总算是松了口气,麻溜地上了马车,也省得待会儿不知道是谁又拉住他说话。
因为一回来赵泽林和伦沄岚就病倒了,墨珣的认亲宴又拖了一段时日,这一拖也完全没人想得起来。国公府的下人早早便知道墨珣是小少爷了,至于外人,知道墨珣住在越国公府里就行了,也没人敢不长眼地招惹墨珣。
等到后来赵泽林提议说要办的时候,越国公反而觉得没必要。毕竟他们在建州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倒不如日后上京再大请特请。赵泽林虽然知道越国公的想法可行,但认亲宴毕竟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更何况,他们这么一直拖着不办,也不知道伦家那边会不会胡思乱想。
越国公反而觉得墨珣一家子都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只要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伦沄岚肯定是能理解的。但越国公怎么说都是个汉子,伦沄岚一个哥儿还是丧偶的,这事儿只能由赵泽林去说。
赵泽林解释给伦沄岚听的时候还细细打量了伦沄岚的表情,见他是真的能理解,并不因为无可奈何才认下的,心中对伦沄岚又高看了几分。只觉得一个乡下哥儿能这般明事理已经不容易了,其他的小性子都可以忽略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就更不用说了,他认不认亲与别人有什么相干?自己心里清楚就成了。
新学期的课程比起去年的来说更为繁冗,再加上今年八月又有乡试,户外的课业便被缩减了不少。与上学年的不同,此时的先生所授内容更针对科举考试。每月均有一场大考,然而考试内容则由各科的先生出题。
秋闱仍是在建州的贡院里考,谢建阳虽兼任了书院的山长,但他的本职却是省学政,需要监考乡试。考题虽是由翰林院所出,但他毕竟是最早拿到考题的人。为了避嫌,谢建阳除了上下衙之外,早早就开始闭门谢客,也不怎么外出了。
因为上学年墨珣所有课业均得了“优”,也使得所有人都知道书院里有这么一个生员。武生那边也要准备乡试,整个演武场基本都成了武生的天下,文生虽然户外课程变少,但也并不是没有,偶尔碰上了,文生还得给武生们让道。
自打去年刘益民的事出了之后,文、武生两边很少有交流,大家都是能避就避,彼此之间隔了有三尺才算安全距离。
墨珣则是被教头抓出来当典型,夸了太多回,夸到直接就引起了武生的好奇心。
人的好奇心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这就直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俗成”,使得武生中有人趁着墨珣上“五射”课时,主动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喂,墨珣。”一名武生隔着围栏对着墨珣喊了一嗓子。
墨珣只等这一箭射出后,才偏过头去看他。指名道姓地喊,不认也不行,“有事吗?”
“我叫姜伟平。”
墨珣点点头,等对方继续说。
“我听吴教头说你箭术超绝,我俩比试比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话音刚落,就得了吴教头一声怒吼,“姜伟平你干什么!”这么边吼,吴教头边快步走了过来。虽然有围栏拦着,但墨珣年纪实在太小,吴教头也担心会出事。再说了,刘益民的例子还摆在前头呢,武生那动起手来根本不分轻重的。
“你不是说墨珣能百步穿杨、没金铩羽的吗!”姜伟平与墨珣说话时,语气还软些,一对上吴教头,那就是扯着嗓子喊上了。
吴教头走过来,手上握着教鞭,朝着围栏甩了一鞭子,“放屁,我何时说过这等浑话!”吴教头与姜伟平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我说的是‘百发百中、弦无虚发’!”
“不一样吗!”姜伟平又喊了一声。
吴教头气急,要不是有围栏当着,他这就一个飞脚踹过去了。“叫你不好好念书!这四个词除了都有个‘百’字还有哪里是一样的!”
墨珣听得无语得很,吴教头和姜伟平仿佛在笔试谁的嗓门更大一样,一声比一声响。
“武生那边好像是要求回话时声音嘹亮。”乔离跟着凑了过来,为墨珣答疑解惑。
那边又吵吵了几句,吴教头才问姜伟平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就想跟墨珣比比箭术吗!”
“你一个武生跟文生比什么箭术,滚去练你的箭!”吴教头简直被姜伟平的逻辑折服了,不过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想激励一下武生这边,所以刻意夸大了墨珣的能力。就想让武生知道一下墨珣身为一个文生仍是箭术超群,能胜过他们,让他们有种危机感。却不料反倒激起了姜伟平的好胜心,这就上来要与墨珣比试。
墨珣没吭声,如果吴教头亲自开口,那他就是跟姜伟平比一比也没什么。但姜伟平自己来邀,他就大可拒绝了。毕竟今日有个姜伟平,明日也会来个张伟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去,我就要比。”
“那你倒是问问墨珣愿不愿意跟你比。”这么说着,吴教头就转过身轻微冲墨珣摇了摇头。
墨珣倒是心领神会,但怎么说都不能把锅盖到自己身上。这么想着,墨珣干脆看向姜伟平,见他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表情,便开口道:“若是吴教头同意了,我就与你比。”
吴教头显然没料到墨珣会这么说,但这样也没什么,便转身叉起腰来对姜伟平说:“我不同意!你赶紧滚蛋。”
“老吴你怎么回事啊,夸墨珣的人是你,现在不让比的也是你?莫不是墨珣本领不咋地,你怕他跟我比试之后露了馅?”姜伟平气急败坏,这就抓着围栏准备翻过来。
吴教头将手上的教鞭一抽,“啪”的清脆一声打在围栏上,“你长没长脑子?墨珣一个文生,万一射箭要赢了你,你不丢脸?”
“我不丢脸!”姜伟平虽然没被抽到,但仍是被凌厉的鞭子逼退了些,他稍稍躲开了点儿,“你不是早早说我没脸没皮的?我没脸可以丢!”
墨珣有些想笑,竟是没料到姜伟平这人倒是有趣得紧,倒是令人起了些结交的心思。孔子有句话叫做“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意思是如果找不到能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做朋友的话,那就一定要同那些纵情恣意和耿直拘谨的人做朋友了。“狂者”虽然骄傲自大,但有进取心,勇敢之前,敢作敢为;“狷者”洁身自好,安分守己,不会做坏事1。
这姜伟平应当就是所谓的“狂者”了。
吴教头让姜伟平噎了一句嘴,当真是想不出词来训他,便又扭头看向墨珣,想看看墨珣是个什么打算。毕竟墨珣身为文生,哪怕与武生比箭术,输了也没什么打紧,不算丢人。术业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事物都有不同。要让姜伟平与墨珣比诸子百家,那必定是输到连底裤都不带剩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脸上表情未变,仍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吴教头。他刚才就说了,只要吴教头开口,他就跟姜伟平比。墨珣这副表情和动作很快就使姜伟平反应过来,又开始去磨吴教头,“老吴你就让我们比比呗,你天天夸墨珣,夸得我们耳朵都长茧了。”
因为这俩人嗓门大得离奇,很快就把其他武生和文生都吸引了过来。武生们听了姜伟平的话,纷纷点头,“是了,教头就让他们比比好了。”
“无论输赢,就当是场友谊赛增进感情嘛。”
……
文生那边自然也是知道墨珣的“五射”水平,但又明显地知道武生专攻这块,墨珣不见得能赢,便也不张口劝说,只在一边围观。
“孔子不是说过一句,君子之间没什么可比的地方,要比就比射箭嘛!”不知是哪位武生忽然嚷出了这么一句,使得吴教头闻言愣了愣。
墨珣听后反倒浅浅笑了一下,这句话是“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但是重点不是说比射箭,而是后头那句“揖让而升,下而饮”。说的是比赛时要互相作揖之后才能登堂比赛,比赛完了走下堂以后要彼此之间互相敬酒。就是要遵循基本的礼仪,在竞争中不能有狭隘心理,无论输赢都不能心怀怨恨。在比试中应当保存君子之风,最好是彼此之间都能有所收获2。
因为武生的一句话,文生这边就小声讨论起来了。不多时,文生这儿又爆出了一句,“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说啥呢?”
“不知道,是要比射树皮吧?”
“那‘力不同棵’呢?”
“要花力气射好几棵?”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听武生们说话,绷了半天没绷住,这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许是有了墨珣打头,文生这边乐得不行,一个个都眼角含泪。
“有什么好笑的!”姜伟平眉头一皱,也不知道笑点在哪,只盯着墨珣,“比是不比?”
墨珣自然是看吴教头的,他无论说“比”还是“不比”,都会惹来麻烦:“比”吧,万一对方输了,心怀怨恨呢?“不比”吧,对方觉得你瞧不起他,怒火中烧了呢?
“行吧,比吧。”吴教头觉得烦,这就摆摆手,同意了。“事先说好,无论输赢,这次比试之后就不能再找麻烦!”吴教头虽是觉得墨珣箭术确实不错,然而对上姜伟平这等训练有素的武生怕是很难赢了。但武生的嘴巴比起文生的冷嘲热讽来讲难听不少,就怕姜伟平赢了之后,武生那边连番嘲笑墨珣。
得了吴教头同意,姜伟平手脚就麻利了,直接从围栏那边爬了过来。吴教头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作势要打他,姜伟平一阵上串下跳,这才稳住凑到墨珣身边。“刚才说那句是什么意思?射树皮那个。”
“说的是‘练习射箭,不在于能够穿透靶子。因为每个人的力气大小各有不同’。”墨珣缓过劲,自然也不再那么笑了,这就停下来对姜伟平解释了一番。
“不能射穿靶子还射什么?”姜伟平听完墨珣的话反而觉得这些文生简直莫名其妙,“哎,你们。”他指着周围的文生,皱着眉头问:“不能射穿靶子,那你们到底在学什么?”
文生们让姜伟平这么问,一时间失了言语。但姜伟平面上确实是无法理解,而不是在嘲讽,这就使得一众文生十分尴尬,想反驳他又觉得他说得有理,吵也吵不起来。
“所以说‘力不同科’啊。”墨珣摇头,“你看我现在将手张开,也只有这么长,而你张手能拉开大弓,对也不对?”
姜伟平“哦”了一声,“那要怎么比?比力气你不如我,大弓小弓本就有区别,这样我也胜之不武。”
比力气你不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面上一僵,莫名想抢过吴教头的鞭子把姜伟平抽上一顿。
周围的人听到姜伟平的疑问,纷纷出主意,最后干脆定下了打移动靶。虽然墨珣与姜伟平箭术都不错,但这靶子要让人拿着到处走唯恐伤着人。一时间,大伙儿又没了主意。
但既定的比赛可不能取消咯,毕竟武生那边老被教头说得也烦,好奇心起了,哪是那么容易消的。
“那就丢靶吧。”墨珣觉得无所谓,射飞靶与移动靶也差不多,但是瞄靶的时间更短,更考验射箭者的速度和反应能力。
姜伟平闻言有些吃惊,却也点了头,“可以,就射飞靶。”
飞靶的靶子也有讲究,乃一圆盘,只要射中即可,无需正中靶心。丢靶的人是吴教头,墨珣与姜伟平一人射十个靶,中得多的胜。
因为移动靶可以反复利用,吴教头也就命武生到库房取了十个过来。
墨珣与姜伟平道也没什么谦让可说,姜伟平一说“你先”,墨珣便取了弓箭摆出姿势站好,只等吴教头丢靶。
“教头我跟你说,你可别放水啊!”姜伟平在吴教头靶子脱手之前喊了这么一嗓子,若是换了别人大概会被他这一声吓到手一抖脱了箭,然而墨珣完全当他不存在,“嘣”的一声,箭就将靶子打落在地上。
吴教头也不管姜伟平,继续丢靶,一个接一个。他本身就不是会放水的人,原先倒是有想过稍稍放慢了动作让墨珣射箭,但姜伟平这一声儿直接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吴教头丢得急,墨珣动作也快,连着往案上取箭,手速快到剩下残影,而他几乎像是没有瞄靶,箭一搭到弓上就拉弦射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头一箭姜伟平还不觉有异,等墨珣与吴教头两个飞快地完成了一套射飞靶的动作,姜伟平还维持着嘴唇轻启的状态。
墨珣拿着弓退后两步,将前头的位置让了出来,“姜兄,该你了。”
第80章
“等等,我先去看看靶子。”吴教头也不等姜伟平动作,就往靶场中间走。
原先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回神——刚才因为墨珣与吴教头动作都太快,他们被震惊到了,也未曾注意墨珣是否每一个靶都射中,现在听吴教头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动作快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教头检查完毕,若是一靶都没中那才可笑至极。
连带姜伟平都十分在意教头的动作,教头每检查过一个都会举起来让所有学生看过之后再朝着他们的方向丢过来。等十个靶子都被丢过来之后,学生们将所有靶子都看了一遍,竟然每一个都正中靶心。
姜伟平也挤在人堆里看,一时竟难以置信得很。
别说是姜伟平了,吴教头都觉得墨珣这一手露得漂亮。虽然他在墨珣的箭射出之后就已经看到每一支箭都射在了靶上,却没想到竟然还能中靶心。毕竟丢靶的时候,他很是随意,并没有将正面对着墨珣。虽然为了避免射箭太难,他并未将平面正对,但丢歪肯定是有……
其实吴教头丢出去的靶子看似快,然则在墨珣眼中却能将它变得慢些,是以他之前与越国公府好些护卫同时交手时,一打多也不怕。
吴教头也有些赧然,毕竟他心中更偏向姜伟平的,怎么说姜伟平都是武生,赢了那是理所当然的。但墨珣射得太漂亮了,姜伟平就算也都能中靶,却不见得能像墨珣这样,要赢墨珣实在太难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也不催,反正说要比的人是姜伟平,那他自然也有不比的权利。墨珣此时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占了越国公的便宜。若是以往,后头没有越国公,他恐怕是能避就避了。此时不但不用瞻前顾后,甚至连收敛都不需要了,该怎么来还怎么来。
姜伟平顿了顿,这就取了旁边案台上的弓,在墨珣刚才的位置上站定。其他学生见姜伟平准备射箭,便帮着吴教头将刚才靶子上墨珣射进的箭拔下来。
吴教头有些欲言又止,但看姜伟平的表情,若是让他就此作罢恐怕是不可能的。在退无可退的时候,“虽败犹荣”比起“临阵脱逃”来说好听了不知多少倍。
“准备!”吴教头将学生们弄好的靶都拢到身边,“三、二、一!”
吴教头当着学生的面也不好弄虚作假,这就用着与刚才对墨珣时同等的速度将靶子丢了出去。姜伟平的动作也很快,从抽箭到射出完全没有停顿。
墨珣只看靶,不看人,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见姜伟平脱靶。是否脱靶其实很明显,只要看吴教头将靶子抛出的轨迹就能判断出来。若是靶子一直是顺着一个弧度落到地上,那便是脱靶;若是中途被截断了,那就是箭射在上头了。
等吴教头将所有的靶都丢完了,姜伟平这才大声呼了几口气,放下弓往前走了两步。公平起见,他没有去碰那些靶,而是等吴教头将靶检查过后才靠近细看。
“十靶七中。”吴教头将结果念了出来。
姜伟平一听,一张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墨珣看着他,又看着一群盯着自己的同窗们,霎时也不知应该说点什么。
这些人这么盯着他,难道是想听他的获胜感言吗?
“我认输。”姜伟平好半天才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一个文生的事实。他原先以为吴教头只是瞎说的,怎么可能有那种文生——文也学得好,武也学得好。明明说好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闻道”也比墨珣早,射箭还是自个儿的正经专业,却仍是输得半分面子都不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承让了。”墨珣扯了扯嘴角,拱手往后退了一步。吴教头在面前,姜伟平就算不服也动他不得。
不过墨珣倒不怕姜伟平冲他动手,毕竟谁输谁赢很明显,他只是不想再惹上事端。
刘益民那个事,刘家人不依不饶地闹了好长时间,连带着两个棺木都摆在衙门口一直不曾下葬。好在天气也冷,多坚持了一段时间,可过了半个多月了,周江源仍是关在衙门里头。
时间一久,郑少杰那边也琢磨出来了,谢建阳案子一出就派人将王炳献喊了过来,让王炳献把周江源关进牢里。如果周江源在牢里出了什么事,那就得由王炳献担全责,他谢建阳从头到尾沾都没沾上一点儿。
刘家人一开始只想着不要让周江源畏罪潜逃,或者防止周家派人来定罪,却完全没想到这点。
而王炳献让谢建阳这么摆了一道,心里也膈应得很,但谢建阳只要在政绩上不出错,他也没地方抓谢建阳的把柄。果然翰林院出来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真的溜。
刘家那边多番上诉无效,最终周江源还是被剥夺生员身份,流放三年。
得知这个结果,刘家人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拿周江源无可奈何,最终应当还是王炳献将刘家人拦了下来:流放三年,三年后还想回来过好日子?那就让他有去无回好了。
谢建阳那边也没多好过,毕竟为了周江源,丞相还让太尉参了一本。虽然皇上明面上是没说什么,也顾全了丞相的颜面,但实际上也将丞相叫过去敲打了一番。事情发生在建州,又是在官学里头,那就是谢建阳御下不严了。不说别的,只要钱相认定了是你管教无妨,那不该你的事也只能由你顶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身为翰林的周涛原先还是对这个侄子挺上心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武生了,却不料竟是个惹事精。钱相挨完了皇帝的批,转头就把周涛叫过去骂了一顿。
但这口闷亏不可能就这么咽了,钱相骂完了周涛,最后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这一句“看着办”包含的意思那就多了。钱相咽不下这口恶气,劈头盖脸地骂了,明显就是跟太尉那边没完。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他们还能怎么样?
郑少杰是从越国公府出去之后才开始绝地反击的,就算墨珣没有出面作证,但保不齐就是郑少杰从越国公这里得了什么办法。
依谢建阳对越国公的了解,知道他这个人不像是会背地里给人出主意的。而郑少杰这边虽然让太尉插了手,搞得丞相很难办,但最终还是尽力将周江源保了下来。
周涛反复琢磨后,也不敢主动去问钱相究竟几个意思,只把自己的理解传达了下去。谢建阳接到周涛密信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既然周涛都没意见,那他自然就遵守了。
周江源的判决下来时,谢建阳曾主动领着周家人去探望过周江源,周江源除了挨点打,整体也是没什么问题。谢建阳在一旁的牢头处坐着歇息,听着周家人在安慰周江源,说是此行不过三年,三年后便可回到建州。
牢头给谢建阳倒了茶水,但他没有用,只是盯着那茶杯出神。
刘益民的家人虽然想动动私刑出口恶气,但周江源是绝对不能死在牢房里的,否则,就是王炳献也不好交代。谢建阳既然一开始会把周江源交到王炳献手上,就是因为知道王炳献必定会想要拿周江源的事来做文章。
人现在是好好地在牢里,没病没灾的,但只要周江源出了建州城……不慎染了病,死在流放的途中,那也正常得很。
有谢建阳在,周家人可在牢中多待些时候。等他们出来,谢建阳又好声好气地将人送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家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地让谢建阳安排人押送周江源时帮忙打点一二。虽然态度不是很好,可能是觉得周涛在朝中,而他在地方吧。不过一想到这回可能是他们与活生生的周江源最后一次见面了,谢建阳也不生气,周家人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周江源的事,既然丞相发了话,周涛又允了,那么就势在必行。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丞相一派在刘益民的事上已经引来了皇帝和太尉的不满,再加上丞相为了此事被罚俸,推举周江源进官学的官员被降一品,周涛管束不严降一阶……零零总总的事合在一起,也就只能再从周江源身上拿回来了。
墨珣对这些事是连蒙带猜的,越国公把事儿跟他提了,却只说到周江源被判流放,还是经了圣上亲定。之后一系列事情都是由墨珣想,然后说出来由越国公补全的。
最后周江源死在流放的途中,说不准究竟是刘家真的派了人,还是丞相这边做了手脚。反正此举必定会留下不少证据,而证据直指刘家人,指不定还会把郑少杰和王炳献也一同拉下水。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越国公曾问过墨珣,“你想怎么做?”
墨珣带着满脸的迷惘,反问越国公,“我应该怎么做吗?”
越国公却什么都没说,神在在地走了。墨珣就越国公的态度仔细思考了一番,并不觉得越国公会是多管闲事的人。丞相与太尉怎么闹,只要不会动摇到皇权的统治,越国公都不应该插手。
至于不公平?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刘益民有郑少杰帮他讨回公道,周江源有周涛帮他顶着,可还有那么多人什么都没有,最终被屈打成招。
墨珣觉得自己没那么愤世嫉俗,能帮则帮是没错,但这样把自己折进去,又有谁能来帮自己呢?在没有获得绝对权利之前,他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钱相不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他只动了动嘴皮子,剩下的事都是周涛在联系的。万一中途出了岔子,让周江源跑了,或者是证据没布好,那也碍不到丞相头上,充其量就是周涛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生的“五射”课时间并不长,姜伟平输得是心服口服。只这一次比试,墨珣在官学中名声大噪,甚至连越国公都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将他好生调侃了一番。
墨珣身上成迷的东西实在太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越国公还让赵泽林去探过伦沄岚,但伦沄岚完全是一问三不知。不是装,是真不知道。
吴教头自打知道墨珣的真正实力之后,心里觉得墨珣就算文举不过转考武举也可以,但嘴上却不说。毕竟本国重文轻武由来已久,他一个做教头的跟学生说这种话,不是咒人家考不上吗?
“五射”和“五御”的课虽然变少了,但这完全不妨碍墨珣上课的时候遭人围观。
“御车比不比?”姜伟平靠在围栏上,见墨珣御车过来,便大声喊了起来。
墨珣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转而问了句,“角抵比不比?”角抵即摔跤。
“比!”姜伟平恨不得把自己会的所有都拿出来跟墨珣比试一番,但是……“你行不行啊?”
墨珣弯了眼睛,“待我把马拴好。”
墨珣应战,还是应的“角抵”,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连没教过墨珣摔跤的教头都过来瞧了。
“角抵”不属于“君子六艺”的范畴,文生没有这项课业,但墨珣竟然主动提了要跟姜伟平比这项,这比起两人比射箭还惹人好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墨珣是一直记着上回比射箭时,姜伟平说的那句“比力气你不如我”。这就让他见识一下,到底是谁不如谁好了。至于为什么御车不比,是因为墨珣担心“战况”太过激烈的时候,姜伟平万一从车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就不美了。
墨珣自可控制马车,但他不可能控制姜伟平的动作。
武生上角抵课时也是对练,自有一番规则。教头担心墨珣不懂这个,又担心姜伟平动起手来会伤到人,所以在比试之前说了好多注意事项。
墨珣随便听着,也不觉得有什么,无非就是反复强调不要受伤,不要下手太重之类的。当然,“不要受伤”是对他说的,而“不要下手太重”则是对姜伟平说的。
因为是摔跤,所以教头还命人取了鼓来,墨珣这边就由教头下场击鼓,姜伟平那边则由他的同窗来敲击。
“来!”姜伟平摆开动作,蹲伏着等墨珣上前。
墨珣觉得这人真奇怪,摔个跤还讲究阵势,却也懒得理这些,直接就上去了。
“咚!”
“咚咚咚!”
“咚咚!”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敲鼓的声音是随着两边摔跤手的动作来的,而两位鼓手也一直跟着摔跤手移动,使自己一直跟在自己的摔跤手身后。
因为墨珣比姜伟平还矮了近一个头左右,两人摔跤说起来还是姜伟平占便宜。而且刚才教头说的那些他们摔跤的规则其实形同虚设,只要能把人摔到趴下就算赢了,什么扫腿绊脚之类都是可以的。与缠斗也像,只不过不喂招,上去就是摔。
墨珣知道自己不能让姜伟平抓到,否则就算他力气大,可本身体重也轻,让姜伟平举起来之后只能靠巧劲,十分麻烦。便也左闪右躲,甚至还趁着姜伟平伸手时截住了他的手。
姜伟平见自己动作被打断,想抽出手继续,却被墨珣攥紧。姜伟平抬头,见墨珣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异样,却没表现出来,只反手将墨珣双手攥紧,准备拉着他的手来个过肩摔。
“上!”
“抓住他!”
“使腿绊他!”
……
围观的人很快就被激起了热气,这就开始喊叫起来。摔跤很能鼓舞士气,围观的学生恨不能亲身下场。而有些学生甚至跟着两位鼓手打起了拍子。
周围的动静根本没能撼动两人分毫,他们之间只有彼此,莫说太过嘈杂,两人明明就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一见姜伟平松手要反握他,就料到了姜伟平打的什么主意,忙退了几步。两人之间距离拉开,墨珣伏身抬头,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凌厉。
“咚!”
“咚!”
两声鼓响之后,他们又朝着彼此冲了过去。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
墨珣是真的能躲,姜伟平半天都没找到机会把墨珣抓严实了,反而好几次没注意就让墨珣扫到下盘,险些站不稳。姜伟平登时就急了,也不管之前应过教头什么,冲上去就要抓墨珣的裤腰带。墨珣眉尾一跳,趁着姜伟平弯腰伏身之际双手按上了他的背,直接跨到他背后去了。
“咚咚咚!”
“咚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若两个摔跤手一直僵持,鼓手亦可以用鼓点来鼓励摔跤手。
说起来墨珣也有些后悔,两人体型差异实在太明显了,墨珣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把姜伟平撂倒。
扯腰带是不行,墨珣没办法把姜伟平提起来,只能靠绊脚。但是开头试过几次之后,姜伟平也渐渐设防,再用这招也难了。
“上啊!”
“抓他腰带!”
“把他举起来!”
……
武生是一贯的嗓门大,当即就喊得脸红脖子粗,整个演武场响彻着的都是武生们的声音。文生虽也看着,激动却也只显在脸上,并未像武生一般高声叫喊。几个武生甚至还双腿岔开,伏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盯着两人的动作。时不时急了,恨不能亲身上阵。
两人不多时又互相对上了,左一下右一下,墨珣好几次被姜伟平扯住,甩得双脚腾空,却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姜伟平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破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想了想,干脆做了个佯攻的动作,假式要去绊他的脚,这就把姜伟平的注意力引到了脚上。两人就着腿,动作了一番。
武生一贯是腿上缠着绑腿,而墨珣正巧因为上户外课,也是临时缠上的。再加上墨珣的劲儿很大,姜伟平的小腿每次与墨珣碰撞时,都觉得被震得生疼。绑得紧,一震就疼得厉害。
“姜伟平你行不行啊!”
“输给文生你面子往哪搁!”
“咚咚咚!”
墨珣眼睛一眯,不禁想起姜伟平之前对吴教头说的“反正我没脸没皮,哪来的面子”。而两人腿上的动作不断,踢得地上扬起了不少尘土,却并不妨碍周围的人观看。
摔跤除了是军事训练的基本手段之外,还是一种本朝盛行的娱乐、表演项目。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宫廷,但凡有节庆,角抵是必不可少的。若是有哪位大臣愿意上台献艺,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是伶人之流,反而能活跃气氛,有时候连皇上、皇子都会一同参与。据传,当今圣上还是摔跤能手。
糟糕!
姜伟平不知怎么竟抱住了墨珣的腰。墨珣身体太轻,直接就被姜伟平举了起来。只要他把墨珣掷到地上,那这局就是墨珣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咬牙,趁着姜伟平松手的功夫,猛地一个旋身,单膝单手着地,硬是又站了起来。
“好!”
“干得好!”
“再来!”
……
一阵狂喊疯吼过后,姜伟平似是没料到墨珣竟然还能战,一瞬间有了轻微的仲怔,却很快又敛下心神,严阵以待。
说起来,墨珣是他入了官学之后碰到的与他交手最长时间不败的人,甚至还只是一介文生。姜伟平一时好胜心起,咬着牙就冲向了墨珣。
原先教头说过不能动用擒拿的方法,但此时姜伟平完全顾不上了。毕竟他一向学的是如何获胜,哪那么多规则可言。
墨珣一看姜伟平伸手来拧他,就知道姜伟平先坏了规矩。但这就更好了,若是硬守着那规矩,墨珣反而没机会赢,但如果可以用擒拿,那姜伟平就输定了!
不过现在,是需要让大家先看出姜伟平坏了规矩。
墨珣连着避了几次,假意让姜伟平拿住。他屏息听见教头的鼓声一顿,便微微勾起了嘴角,反手将姜伟平的手一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反应也快,立刻退了几步,避开墨珣的动作。
两人又是一阵对视,彼此的眼里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第81章
这时候的姜伟平仿佛一头饿狼般紧盯着墨珣,只等着墨珣露出破绽之后,他就猛窜上来,将墨珣彻底击垮。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只互相盯着对方的动作。
教头虽看出姜伟平错了手,却也不敢在如此紧要关头吭声,只专心在击鼓。两边鼓手不停地“咚咚咚”,铿锵有力。
墨珣眼见着姜伟平眼眶一敛,便做好准备迎战了。
“上啊!”
“咚!”
“抓他!”
“咚!”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猛地扑了上来,墨珣瞅准机会侧过身子伸手掰住了他的腰带。其实只是虚晃一招,若姜伟平脑子还算清楚,那就绝不会被自己这个动作吓到。但刚才墨珣见姜伟平似乎被周围的喊声影响了,这才出手试他一试。
看来果然被猜中了。
姜伟平很明显的动作一滞,这就给了墨珣机会。他伸腿朝着姜伟平的膝盖窝处一压,使得姜伟平重心失衡。姜伟平飞快地反手扣住墨珣的肩,却让墨珣一个侧身躲开了。
“拿他!”
胜负往往取决于一夕之间,稍微一个错判就会直接丧失大好的时机。墨珣能将姜伟平的动作分解成一个个慢动作,两人之间的对视在彼此看来或许过了很长时间,然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快得很——两位摔跤手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又缠到了一起。
墨珣脚下一使劲,并不让姜伟平站稳,这就双手扣住他的背,将他按到了地上。
鼓手连着敲击了几下鼓面,这是一个结束的信号。围观的学生们不住地发出怪叫和呐喊,此时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管是谁赢了,只要这场角抵足够激烈就行了。
鼓手的鼓声一停,墨珣就从姜伟平的背上退开了。姜伟平仍是趴在地上不动,刚才跟墨珣摔跤有些脱力,此时甚至觉得小腿也疼得厉害。
“起身了。”教头将腰鼓解下来递给身后的学生,伸手去扶姜伟平。
姜伟平自个儿撑着翻了个身,“等等,我腿有点疼。”
墨珣闻言一愣,“还是请校医来看看吧。”别又出什么事。他之所以应了姜伟平的战,也是因为觉得姜伟平这人有意思。若是换成旁人,他要么拒绝要么无视。反正背后有个越国公,别人拿他也没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看了墨珣一眼,也没吭声,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等校医来了之后,将姜伟平的绑腿解了,这才发现他小腿上几乎全是淤青。还不是那种一块块,而是一条一条的。
“怎么弄出来的?”校医觉得这不得是拿着块板子往腿上抽才能搞出这么一条条来吧。但是再看角度,抽出来一般都是横着的,姜伟平这斜着怎么看都像自己抽的。
“适才姜伟平与墨珣在比试摔跤。”旁边的文生接了校医的话。
校医扭过头去看墨珣,又转而看向坐在地上的姜伟平,眉头紧蹙,厉声道:“胡闹!你们!”因为去年刘益民一事,整个书院里的先生、教头都被三令五申:不要让文、武生起冲突,不要让文、武生起冲突。李教头倒好,还看着他们摔跤?“李教头,你怎么也由着他们胡来?”
李教头是教武生们“角抵”的教头,就算是两个武生切磋,分组也得是两个摔跤手的体型相近才行。两个人身高和体重都差这么多,墨珣有那个能耐把姜伟平提起来吗?瞧瞧墨珣,再看一眼姜伟平,现在不就摆明了是武生在欺负人嘛!李教头被校医反问得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好半天在琢磨出一句,“这不是,姜伟平还在地上吗?”
校医垂眼看撑坐在地上的姜伟平,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跟前的墨珣,一时间倒也说不出话来。
墨珣见校医看了过来,抿着嘴笑了一下,也不言语。反正校医将姜伟平腿部的绑带一解开,墨珣就知道估计是刚才他俩互相绊对方导致的。
校医伸手捏了捏,立刻就得到了姜伟平杀猪般的嚎叫,“先生轻点。”
“我得捏捏你骨头断没。”校医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姜伟平是不是在他耳边“哎哟爹喂”,又用力地从上到下捏了个遍。“没事儿,就淤了,过两天就好了。”话音刚落,校医原先拉着的脸忽然就笑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伟平整张脸皱成了一团,见校医还笑上了,“哇”的一声,“先生您笑什么?”
“没事儿还不兴我乐了?”校医也不答,他不过就是觉得姜伟平一个武生,跟人比摔跤比完了竟还成了这般模样好笑极了。却也知道这话若是说出了口,那墨珣的处境就不妙了。输了就输了,自己认就算了,要别人还一个劲地提,保不齐姜伟平会不会脑子一轴就犯蠢了。
校医起身,丢了个药瓶给他,“活血化瘀的,自个儿擦擦。”说完,他背起药箱就走了。
“还愣着干嘛?把人扶起来啊!”李教头顺手拍了身边两个脑袋,“赶紧的。”
姜伟平其实不需要人扶,但刚才小腿疼得很,让他误以为自己腿断了,所以才一直在地上不敢动。这会儿得了校医的准话,知道他的腿并无大碍,也不等人扶就自己爬起来了。
“你,腿不疼吗?”姜伟平的裤子被校医揭开的时候,确实看起来挺严重的,是以同窗中也没人说他什么。但比起自己来,墨珣竟然一声不吭,这就让姜伟平觉得自尊心受了打击。
墨珣稍微敛神感受了一下,虽然有些轻微的痛感,但似乎也只是淤了而已,便摇了摇头。
“你还是解开来看看吧。”总不能只有自己需要用药吧?姜伟平觉得墨珣这人真的不能按常理来推测。
墨珣原是想拒绝,然而李教头也十分赞同姜伟平的话,毕竟从外表上看,姜伟平的体质更好一些。墨珣搞不好只是痛感延迟,兴许整体情况比姜伟平还严重。
无法,墨珣只得坐到地上,将绑腿解开。墨珣的腿上虽然也有淤青,但却远没有姜伟平来得骇人。
姜伟平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差得也太多了些,姜伟平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觉得打击更大了。沉默片刻之后看,姜伟平拍了拍墨珣的背,“你万一文举不成,还能来武举与我作伴。”
这句话吴教头早就想说了,却硬是憋着,现在反倒是从姜伟平口中说出来了。
墨珣总觉得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什么叫“文举不成”?这不是咒他落榜吗?然而姜伟平看起来又十分坦然,面上也正经得很,摆明了是直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文生那边面露不满,虽然他们同窗之间互为竞争,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听着姜伟平说这种话,差点又彼此互呛上的时候,墨珣幽幽地来了一句,“你合该祈祷我在文举路上一帆风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姜伟平看着墨珣把绑带随手缠在胳膊上,凑过去问。
墨珣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姜伟平的胳膊,“我万一文举不中,那你武状元的位置就要让出来了。”墨珣也不等姜伟平反应,径直回了学堂。他刚才跟姜伟平斗了那么一场,身上出了汗,衣服上也满是尘土,得先回去收拾收拾。
他这句话很有意思,没有直接发怒,甚至还小意地捧了姜伟平一下,但又将自己摆在了比姜伟平还高的地方。不过他又把武生踩了踩,就是不知道武生是怎么想的了。
要让墨珣安静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在绝对权势面前,墨珣那种插科打诨、规避风险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冯维正与墨珣一个班,御车课自然也是一起上的。墨珣是知道他的御车水平差,否则当初也不会让周江源等一众武生耻笑。但他平时不大说话,完全将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之中。而且他本身的存在感太弱,上次周江源明明就是因为他才闹起来,可到了最后,有人提了墨珣却没人提冯维正。若不是因为周江源,墨珣恐怕自己都不会记得他竟然有这样一个同窗。
墨珣虽然也不大讲话,但他年龄摆在那里,背后又有越国公在,本身就是一个集中点,让人想忽略都很难。他本身并不喜欢备受瞩目,毕竟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的感觉太糟糕了。
大概是冯维正已经引起了墨珣的注意,所以在他与姜伟平比试射箭的时候,墨珣便能第一时间找到掩藏在人群里的冯维正。墨珣也不刻意,看就是看了,冯维正似乎也没料到墨珣会这么关注自己,除了接到墨珣视线的一瞬间有些仲怔外,剩下的全都是颔首示意。
墨珣这一番动作很快就引起周围其他文生的侧目,隐隐约约也有些人把冯维正记下了。墨珣此举,旨在防范于未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他心中既对冯维正有了怀疑,那必定要堤防起来。但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止贼?
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冯维正与他一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冯维正若是想搞什么小动作就得掂量一番了。没人能保证冯维正激怒周江源一事只是巧合,墨珣也不可能当这件事不存在。
简言之,狗命要紧。就算此处是某位大能的领域,但死了就是死了,神形俱灭、身消道陨那种。
在书院上课的时间过得很飞快,每一日先生所授课程均有不同。墨珣虽然并不觉得官学的先生有多厉害,但他们毕竟对于朝堂之上的事知道得比别人更多也更详细。乡试的策论与童生、生员所考策论不同,乡试是会涉及国。家政令的。再加上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政令多如牛毛,墨珣不可能只听越国公说的话。
临近乡试,官学还特意开了一门课,专门针对策论这块进行讲解。将历年来颁布且仍在施行的律令政法拿出来逐一剖析,甚至将乡试可能的问题都列了出来。不过是先生主讲,学生只是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见同窗纷纷奋笔疾书地将这些抄了下来,便也动了心思:万一日后伦素程或者伦素华通过了院试也要备考乡试,这些东西必定也用得上。虽然他们考上了之后也能让越国公写推荐信,但他此时这么做,也相当于是尽自己的一番心意。就算他俩一直考不过,那转手送给谭忠良、郑鸿乔他们也行啊。
打定主意之后,墨珣也跟着开始做起笔记来。
平日里墨珣上课都是只靠听,鲜少这么动手,先生不禁也把注意力放到了墨珣身上。因为有了前后对比,是以先生还有些骄傲,觉得自个儿的课着实讲得不错。
墨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使得教习先生激动不已,只觉得先生说话忽然之间变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起来。墨珣暗自嘀咕了一番,只以为先生是在鼓舞考前士气,并不做多想。
教习先生先提问后给答案的举动,主要是想让学生们能主动去思考。毕竟文生有些日后若是得了进士,成了天子门生,那很有可能就是留在翰林院的。翰林院相当于是皇帝的智囊,有好多政。令都是由翰林提议起草,最终呈交御史台,由皇帝浏览之后再让众大臣共同裁决。
关于“策论”的评议并不止于学堂之上,有些同窗在每堂课间仍聚在一处不住地讨论,更有甚者会在正午下学之后约了三五同窗在学舍里继续讨论。就科举来说,同窗之间彼此都是竞争者,就算经了先生教诲,心中已有想法,却并不将真实想法说出,只隐藏于心中,听旁人讨论。
墨珣本身不爱讲话,是以也不大掺和,不过就此能看出不少同窗的人品来。有些性子活跃嘴快的,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公诸于众,等着别人来辩驳;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听了别人的想法也不发表意见,只不住恭维……
冯维正以往都是独来独往,但此时却却经常跟着一众考生围在一处。原先同窗闲谈的内容五花八门,如今只余科举一项。墨珣猜冯维正是想多听听别人怎么说,万一考到,那便用自己的话改编一二,倒也能成为自己的东西。
文生这边的户外课程全都被取缔,只改成了每日清晨绕着演武场跑操。墨珣倒是觉得这种基本的体能训练挺好,毕竟像伦素程那样每次考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考生实在太多了。
“我昨晚,背十三经背到子时方才就寝。”这个考生算是比较实诚了,也不掩饰自己的努力,大剌剌地将话说了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显然精神很差。
“赵兄你未免也太勤奋了吧?我昨日亥时就熄灯入睡了。”
墨珣一边将书袋里的笔墨取出来,一边听他们闲聊。说什么亥时入睡,墨珣还真不信。瞧他眼下的黑青,比起赵兄来说也不遑多让了吧?这么想着,墨珣又看了看周围,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信了他的瞎话。却不曾想,所有人面上都十分严肃,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此人说假话。
“不成不成。”被称为“赵兄”的人连连摆手,“我睡不着,越临近秋闱我这心里越没底。”墨珣见他眉尾下垂,眉头紧蹙,显然十分慌张。紧接着,又听他接着说道:“若我也像你们一样功底扎实就好了。”
两边又互相恭维了一番,等到先生一进来,他们便快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隔日,又是同一番对话,仍是有人说早早入睡,有人讲背书背到鸡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听他们胡咧咧。”乔离挨到墨珣耳边,小声道。语气中不乏嘲讽,几欲冷哼。
墨珣眨眨眼,也没问为什么,毕竟他心中已有答案。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乔离继续道:“你当说早睡的人就真早睡?背书背到鸡鸣的人当真就到鸡鸣?”
早睡那人说假话倒也罢了,怎么连背书的都是假话?
乔离见墨珣总算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才微微笑了起来,“说早睡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家中头悬梁锥刺股?而说背书的,谁又知道他是不是要引起别人的恐慌和警惕?”
“但是引起别人的恐慌和警惕有什么用?”引起别人的恐慌只会使得别人也跟着发奋图强吧。
乡试这种考试不是大家都考得好就能一同被录为举人的,而是根据当年的考生情况按等级划分。若大家都考得好,就只取那好中更好。别人多读书了,就相当于是你少读了。墨珣实在是无法理解乔离所说,只觉得有些莫名。
“并不是熬得越晚越有用。”乔离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墨珣一眼,“越是临近考试,大家就都越紧张。一听说身边的人紧着读书,你想想别人会怎么做?”
“当然也跟着读书。”显而易见的,否则也不会有人说自己早早就睡了、诓别人说自己回了家之后没再学习了。
乔离点点头,“所以……”
“我明白了。”墨珣颔首,无非就是夜里诓人读书,白天上课就会没了精神。读书一事勉强并无好处,若正巧精神饱满,反倒事半功倍。夜里犯了困,却仍强撑着看书,不仅读不进去,反倒还会影响次日。
乔离见墨珣想通了,便也点了点头。“你夜里一般几时熄灯?”
墨珣“呃”了一声,也不知是该说实话呢,还是稍稍说晚一些呢。他虽然夜间视力不差,却更倾向于禅坐,而不是秉烛念书。
“怎么?连我都不能说?”乔离当墨珣不愿讲,便打趣了一声。他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并不执着于知道答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忙摇头,“实不相瞒,乔兄,我日常亥时就寝,已成惯例。但适才你与我解释了一通,我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早了,你说我诓你;说晚了,你又说我诓你。
乔离朗声笑了起来,引来了一众同窗的视线,却不再说什么,而是拍了拍墨珣的肩。墨珣每天看起来都精神头足得很,怎么都不像是晚睡的人,若要说他早睡,乔离是信的。
在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越国公忽然接到了起复的圣旨。诚如谢建阳所说,圣旨的内容正是命越国公即刻启程回京任侍御史。侍御史原是正三品的官职,但因为有“国公”这个爵位在,师明远依然是享受正一品的福利与待遇。
这就不太好办了。
虽然因为谢建阳的关系,越国公也早就猜到自己不久即将起复,可距上次谢建阳过府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他完全将此事抛诸脑后。此时正逢墨珣即将乡试之际,若他即刻收拾行装前往怀阳,必定会带走建阳越国公府大部分仆从,只余下几个老仆看家。墨珣与伦沄岚两个人在建州……
“不如你们与我一同进京?”越国公最终也只想出这么个法子。
墨珣摇头,“不妥。”见越国公还要言语,墨珣继续道:“我户籍在石里乡,理应参加建州城内的乡试。若是想到怀阳参加考试,恐怕还有得折腾。”更何况路途遥远,他现在启程赶到怀阳,还要办理户籍、变更户帖,不见得赶得及。
“这倒也是。”越国公沉思片刻,竟发现墨珣此时不过区区一介生员,想拥有在怀阳的考试资格当真难得很。毕竟秋闱是需要一个考生的户籍证明,因特殊情况需到怀阳城中参加考试的考生还得经过圣上首肯。
越国公心里有些埋怨,这圣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祖父领旨前往便是,此时离乡试也不过区区两个月,待考完了我再进京不迟。”墨珣见越国公与赵泽林均苦恼得很,便开口宽慰道。其实伦沄岚原先也不过是想在建州租个小院子将墨珣接过去住,而且他在建州也只是读书,又不做别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加上他已经是越国公府的人了,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知道不应该到他面前来碍眼。毕竟越国公已经起复回京,有个实实在在的官职也比这虚的爵位来得强。
“你敢……”越国公刚说出两个字,立刻闭嘴了。他原是想说“你敢保证你这次能中举吗”,但这话很明显是在打击墨珣的积极性,还是不说为妙。
墨珣当然知道越国公想说什么,“就算此番不中,我不也还是祖父的干孙?到时候我进京投奔祖父,祖父能把我轰出家门?”若是当真中不了举,那他也可以进京,这样给迁户籍所留时间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紧赶慢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瞎说什么!”越国公登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做“此番不中”?说着,越国公赶紧让墨珣模仿他的作为,“呸呸!”
墨珣觉得好笑,但还是学着越国公的样子,“呸!这次一定中。”
第82章
皇命难违,越国公就算平日里在建州再怎么横,面对来传旨的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更何况,这次传旨是由皇城里的公公亲自下来,还特意提点过越国公,让他即、刻、启、程。
传旨分为几种,第一种便是寄,直接递到驿站,由驿站派驿马在规定时间送达;第二种便是直接颁发谕旨由礼部的官员进行传达,或是抄送各个衙门,或是礼部官员往地方上跑一趟;第三种便是由内廷官员承接,将圣旨亲自交到个人手上。
越国公此时就是从内廷官员手中接的旨,虽然圣旨上所写的内容与别的起复圣旨无异,但派内监来传旨就有点不对头了。内监传旨一般都传的是密旨,并且应当要瞒着所有人私下进行。
像这样派内监来传旨还大张旗鼓,真是少见得很。
越国公接旨之后,内监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等着越国公准备与他一同进京。越国公先派人将他安置下来,并表示至多耽搁两三天便可启程。他说这话的时候,内监的脸色明显十分不悦,但却又强忍着,“越国公,圣上说,即刻启程。”
“即刻启程也要收拾东西,安排人员啊。”越国公本来对这些个内监就没多大好感,虽说后妃不参与朝政,但有些内监就是胆子大得很,就凭自己离皇帝最近,就想混淆圣上视听。而有的大臣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捧着这些个阉人,久而久之,就把他们养得脾气胃口都大了起来。
越国公这里是最油盐不进的地方,来这里连点油水都没得捞。这次接了旨来传的内廷本就不乐意了,但圣旨已下,他总不能推了吧?现在又碍于越国公的爵位也不好拿乔,便拿皇帝旨意说事。
内廷这趟从京城出来,虽然走的水路,但也用了一个半月,再回去是逆向,不得两个月了?像他这种做内侍的,能被派出来传圣旨本就是在皇帝面前露了脸能说得上话的。但只要几天不在皇帝跟前,皇帝基本也就想不起他来了。想当心腹的人如过江之鲫,身边能干活的人那么多,又不缺他一个。所以内廷也急,巴不得越国公接了旨就能马上跟他登船怀阳。
马上走绝对不可能,虽说“即刻启程”,但也一般都是间隔几日收拾妥当之后才启程返京。
越国公本也不把传旨内官的话放在心上,连请带要挟地把人送到屋里去,等墨珣回来之后才先把他招到书房里将此事告知他。伦沄岚因为住在越国公府上,内官来传旨,他自然也跟着听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干脆就依墨珣之言——越国公带走大部分家丁仆役,只余少数看家。毕竟伦沄岚到建州时还带着青松雪松,就是第一趟随着他一同到越国公府的小厮过年时候便被留在了临平。但还是留了两个护卫,等到秋闱结束之后便由他俩护送墨珣与伦沄岚进京。
越国公这一走,非但没有使墨珣变得无人问津,反而引来了不少想要与之交好的人。
因为越国公并未在建州办什么认亲宴,所以好些人都只知道墨珣住在越国公府里,但却不知道缘由。若是问起墨珣,他也不答,只说是暂住。他这话也不假,建州这边的越国公府,他确实是暂时居住。等到乡试之后,他便要将户帖迁至怀阳,或与伦沄岚迁作一户,或索性挂在师明远名下。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离秋闱又近了几分。
越国公与赵泽林离府之前特别嘱咐过剩下的仆从,凡事以伦沄岚为先,此时伦沄岚就相当于是国公府里的正经主子了。其实就算他俩不交代,下人也不敢怠慢。毕竟墨珣被认做越国公的干孙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算此时尚未昭告天下,但没瞅见越国公收到皇上起复圣旨的时候那表情吗?压根就不是欣喜,而是担忧,明晃晃就是放心不下这个小少爷。
等墨珣少爷乡试过后就要进京,这事儿稍微有点耳力的可都知道。谁还敢没事找事,在两位新主子面前上眼药?
越国公府里的下人好些都是卖了身的,有的是犯人的家眷,被充作仆役发卖过来。哪都去不了,只能安安分分在府里做活。但是建州这边活计轻松得很,越国公常年居住在京城也不大回来,就这几年因为丁忧回到建州居住,再加上两位都是好伺候的人,这日子还是与以往相同的。更何况越国公从京里回来也带了用惯的下人,他们与越国公见面的机会少,对他了解不多,除了基本的杂活之外,他们也都不往跟前凑。
因为上头没了主事的,再加上墨珣马上要入贡院了,伦沄岚紧张得不行。墨珣反倒是老样子,能吃能睡,上学下课,雷打不动。
伦沄岚觉得自己这么毫无作为不成,便与青松雪松商议着要给墨珣准备点什么补品,虽然不用伦沄岚亲自动手,但拟定菜单汤品之类倒是可以把把关。
伦沄岚对墨珣的饮食习惯还算是了解,知道他对大鱼大肉可能没多大兴趣,比较喜欢那些精巧的小食。大鱼大肉若做成了小盘,他也是吃得,就是别让他瞧见桌上有一大盆,那他决计一个筷子都不会夹。
汤品只一人一小盅,墨珣与他的不一样。但因为都有,墨珣也不疑有他,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连着喝了小半个月的安神补脑汤,墨珣再不疑有他也琢磨出不对劲来。他虽觉得自己口腹之欲淡到离奇,但在贡院时,连着吃了五天饼子、肉糜汤,都把自己吃怕了。现在不过是把肉糜汤换成了补脑汤,就觉得他喝不腻了吗?
青松估摸着墨珣是觉出不对劲了,便将安神补脑汤又换成了补脑益智汤,这就又喝了半个月。好在盅子小,否则墨珣能看见汤汤水水就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避免青松又想出什么歪点子,墨珣干脆用过了饭之后在饭桌上就提了,“接下来直至秋闱之前,就不要再另外给我炖补汤了。”
伦沄岚原是见墨珣将汤盅里的汤都拾掇干净,这才命青松将盅子端下去。一听墨珣这么说,便想着是不是今天的补汤不合口味。“是这汤不合口味吗?”他还有准备了鱼头补脑汤、健脑核桃排骨汤、凝神健脑汤、补脑补心汤……这些都还没上过桌呢。
墨珣一看伦沄岚的反应,不禁心中警觉,“进了贡院之后每顿都是饼子加米汤之类,我担心现在再喝汤,进了贡院之后我吃不下。”
伦沄岚这才点头,“嗯”了一声,也打消了自己继续给墨珣补脑的念头。
墨珣得了伦沄岚应声,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仿佛重获新生一般,“有劳爹爹费心了。”
“你这是哪里的话。”伦沄岚也不知墨珣是不是因为上了学,明了事理,对自己越来越客套了。他有时候想跟墨珣说,父子俩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可又不知从何讲起。也担心自己这么一说,反倒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更为尴尬。
在越国公抵挡京城的时候,书院开始给学生放假了。每次到了有乡试的年份,书院都会提早放假,让学生在各自家中复习。其实更关键的原因是担心学生在上学途中或是在书院里头出现什么状况,到时候又都是书院的责任。
此次的秋闱,墨珣在官学中所有的同窗都报了名。因为是在建州考试,墨珣这次也不用早早收拾行李上路。
随着每次考试难度的增加,一众考生的综合素质亦有所提高。只是考题涵盖的范围越来越大,难度也越来越深。虽然说这次墨珣已经跟越国公府有了关联,但也并未仗势欺人,仍是好好地跟着其他同窗排队。
像他在官学中的同窗背后一般也都有些在朝为官的人插队倒也没什么。但乡试报名三年也才一次,没必要在此平白给人留了把柄,待日后做官时再被人翻出来,那政绩考核又得往后拉了。
书院放假之后,同窗们见面的机会趋近于零。现在又在排队,大家没别的事做,干脆就又闲谈起来。
在书院还没开始放假的时候,越是靠近乡试,墨珣这些同窗们的聊天内容就越是空泛。也不说什么四书五经、策论杂文了,全都是在聊各自的私事。当然,最多的还是谈如何复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在人堆里就能听到周围低声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各方的口音,老老少少音色不一。
“这段时间你都看些什么书?”
“哎,哪有功夫看书啊,我家后头那片的果树都成熟了,尽下地干农活去了!”
墨珣闻言,稍稍瞥了对方一眼,见他面容白净,怎么都不像是大热天干农活的人。再看他手上,手指细长,平日里怕是也没做过粗活,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在乡试之前去干活的人。
就如同乔离所说,都是骗,能骗到一个是一个。墨珣不耐烦跟人说这些个没用的,骗到了又能怎么样?若是自己才学本就不够,那就算骗了别人,自己也中不了,没什么意思。
不过显然,有他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多。就拿乔离来说,虽然他跟墨珣提这件事的时候明显是十分瞧不起那些人,但别人问到他时,他也说的是自己没怎么复习。
“不对吧,平日里也没见你下地干活啊。”这人可能是他的同乡还是熟人之类的,显然对他十分了解,这就反驳上了。
那人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再加上天气本就热得很,说没两句话就大汗淋漓了,“怎么不是?难不成我家那些活是你做的?”
再说下去恐怕要吵起来了,墨珣倒是不怕他们闹起来,就是在大庭广众这么闹,万一他被殃及了,让官兵一起给请出去,那就糟了。
好在墨珣的担心并未成真,旁边已经有人开口劝了,“他说做农活就做农活了呗,你听听就算了。”
本来大夏天的,任谁都烦躁得很。这排队排了老长,核对进度又慢,考生们一个个都巴不得赶紧弄完回去。可偏生走也走不得,只能站着听别人瞎吵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乡试的考试流程与院试完全不同。乡试统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考试后一日出场1。
考试前两天,主持考试的正副主考官及监试官先行入闱,进入贡院后堂所设的住所处。与此同时,为防止舞弊,所有入住的考官不得私下往来,不得与旁人交流。需得编好考生的座位号,并出榜通知。考试当日,黎明入场,所有考生对号入座,并给三支蜡烛2。
主考官由朝廷中。央委派的官员担任,前往各个省城,将封了火漆的试题也一并带来。试题需在开考当日,当着所有考官面前共同拆封,以示公正。
看榜记座位号的事原是可以由越国公府的人代劳,但墨珣并不放心,便带了青松与侍卫一人便上衙门口去瞧。此番也是在各个集市口都贴了榜,墨珣还碰上了几位同窗,彼此之间却只点头示意,并未闲谈。
墨珣见他们来去匆匆,瞧见了自个儿的号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想来是为了抓紧时间复习。这样也好,也省得他们拉着墨珣在这闲聊半天。
建州八月气候湿热,再加上蚊虫甚多,考前由官兵点燃艾草,将所有号舍都熏过一遍。在进贡院之前,伦沄岚还命人去取了雄黄酒来给墨珣擦身,以防蚊虫叮咬。
墨珣已筑基,身体不惧蛇虫鼠蚁,只是见之有些烦躁罢了。为了让伦沄岚放心,墨珣便也不拒绝,这就让雪松帮他用雄黄酒擦背。反正一进贡院,再出来就是四日之后,到时候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好味儿,要用雄黄就用了。
因为身上不能佩戴杂物,香囊之类的东西都被取下,墨珣全身上下又让青松检查过一遍之后,这才让他上了马车。
若是考生身上带了什么不恰当的东西,等到了进贡院的时候让搜身的官兵查出来,那可就不是没收这么简单了,连带整个人都会被当成作弊论处。别以为东西交出来就没事了,毕竟有了作弊嫌疑,那监考官也没这个功夫专门盯着你瞧,不若一劳永逸,直接把人请出贡院也省下后头一应的麻烦事。
伦沄岚这次也坐在马车里头,他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着墨珣进了贡院才能放心。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最近右眼皮跳得厉害。
墨珣也不劝伦沄岚什么贡院前头人多之类的话,反正伦沄岚是坐在马车里头的,也不担心出什么意外。但靠近贡院的那几条街早早就被封上了,马车根本不能通行,到地儿他就得下车步行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贡院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就由着越国公留下的侍卫护送墨珣进贡院。伦沄岚还想再跟,墨珣便板起脸来,“爹爹莫要让我担心。”
伦沄岚一听墨珣这么说了,哪还敢再提下车的事,便点点头,让他赶紧去。
墨珣知道伦沄岚有个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真的一点都不带反驳自己的。这就点头应了,“四日后,爹爹还在此处接我。”
“好好好,你快些去吧。”伦沄岚得了墨珣一句准话,莫名有些开心,便笑着冲墨珣挥挥手。
此番乡试进贡院与去年院试时相同,一应考试用具均由贡院发放,考生只需要带好家状和考引,经查验无误后便可根据座位号进入号舍。
第一场考四书中其一,且每道题需写两百字以上;考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而四道经义题则需写三百字以上3。
每次科举考试都十分折磨人,乡试考试时间又比院试早了一个月,热得要命。墨珣的身体虽然比起常人来说更容易调节体温,但全身黏黏腻腻实在难受得很。
乡试第一场除了作诗之外,其他的考题全都出自书中。以书中字句为题,或默写,或够阐明意义和考生个人的理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墨珣来说,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之后,这些题目反而并不影响他发挥。阐明义理对于别的考生来说或许是难题,但墨珣本身就是靠理解在背书,这就比一些个死记硬背得考生来得更有优势。
等到第一场考试考完,贡院里发放给他的那三支蜡烛已然用去了两支半。
贡院大门敞开时,所有的考生按考号顺序一应而出。有些动也不能动的,还在贡院里头,能走出来的又有官兵维持秩序。这样一来,贡院外的家属、仆从也能更快地找到自家的考生。
“墨珣少爷。”
墨珣刚跟在别的考生身后走下台阶,越国公的侍卫便开始高喊他的名字。墨珣看过去后,忙点点头,朝他走过去。
“哎哟,这考生居然能自己走。”
墨珣一边朝侍卫处走,一边听到旁边有好多人在讨论他。毕竟乡试不全是建州城内的考生在考,还有一些建州所辖的乡县州的考生。而到建州来考试,基本上也不会只考生一人上路,更遑论墨珣这么小的年纪了。
能走出来的考生不多,但贡院安排就是这样,能走的先走,不能走的再由亲属进去领人。若是没这规矩,亲属往里冲,考生往外走,到时候只会把贡院堵个水泄不通。
墨珣觉得周围的人群似乎又散开了一些,却也不作多想,只快步往外走。他早些到了,也省得伦沄岚过分担心。
乡试与墨珣之前参加过的考试都不同,放考生的时间是固定的,所以越国公府的马车早早就到巷口等着的。
“少爷。”侍卫一与墨珣接触,便伸手要将墨珣打横抱起。
墨珣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撞到了身后的人,然而他正想回头致歉,那人冲着贡院大门处跑了,想来也是急了。墨珣这才回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打量了墨珣一番,见他当真没问题,便也不再言语。他与墨珣对过招,知道墨珣的能力,也不觉得他年纪小就合该弱。
“我爹来了吗?”墨珣觉得自己有些头晕想吐,但并不强烈,也不觉得有什么,顶多就是中了暑气。
昨天晚上监考收了卷之后,墨珣原以为能静下心来禅坐。毕竟号舍太小,睡觉不方便。却不料他邻里的号舍里头有人嚎啕大哭了一个晚上!虽然这点儿影响对于墨珣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仍是放空了思绪在号舍里头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然而连着三天闷在号舍里头,再加上许是背风的缘故,他所处的号舍俨然如同一个烤炉一般密不透风,饶是他体质好,也有些受不住了。
“是,夫人在巷口的马车里。”侍卫紧跟在墨珣身后,将墨珣引到巷口。
车夫刚见到墨珣,便对里头的伦沄岚说了声,“夫人,少爷来了。”
伦沄岚闻言,揭开了车帘,见墨珣面有些黑,虽然心疼,但仍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快过来,咱们回家。”
墨珣回到国公府之后先把自己倒腾干净才开始用午饭,期间他仍是觉得头有些晕,不住地伸手去抵太阳穴。青松见状,有些担心,便悄悄对伦沄岚说“墨珣许是中暑了”。
午饭过后不多久,青松便遣人到医馆开了副药,回来煎好了让墨珣服用后便伺候他睡下了。
翌日又要进贡院,因为身上什么都不能带,所以扇子什么都不能有。
伦沄岚一面目送墨珣离开,一面又觉得做考生当真是遭罪。
当然,伦沄岚这种想法也不过是基于心疼儿子的基础上。墨珣若是不考科举,作为一个汉子也不可能像个哥儿一样被养在家中,日后不也是要为生计忙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的号舍仍是与第一场次同一间,提前一天进场也是为了看考题。墨珣得了考题之后便开始禅坐,平心静气,免得这场考试结束出去,他又要喝药。
第83章
第二场试以五经一道,并试判、策、诏诰、奏状、章表、律赋一道,每篇要求字数达三百以上1。
这场比起第一场来说,难度加大了很多。如果说上一场只是考书中的内容,那么这一场就是杂合了考生历年所学。“判”即“判语”,考题给出一段话或是一个故事,交由考生判定:这段话中统共触犯了哪几项法令,需要判处以怎样的惩罚。
“策”为策论,此次的策论题是如何应对盘踞在戴月山的山贼。戴月山怀阳城所处的昌州的辖区内,不知何时忽然聚集了一帮流寇,而且逃窜能力很强。每次朝廷派兵去围剿,大都是扑个空。
墨珣一见着这考题就知道这次恐怕有好多考生要被这题难住了。不过好在考题多,到时候靠其他的题目拉点分也行。
“诏诰”是类似于皇帝诏书的东西,也是一种文体。主要是文生考试,若是日后做官大多都是要写一些公文的。“奏状”就是奏章和诉状,洋洋洒洒一大堆,就看你怎么写。“章表”无非是一些歌功颂德之类的,大都是虚的。夸人要好好夸,既不能过分阿谀奉承,又不能过分平淡无奇。总之,夸人也是要认真揣度的。
“律赋”则是有一定格律的赋体,科举考试的命题是有限制立意和韵脚的,对音律、押韵和对偶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考试杂得很,好在墨珣在官学里都学过这些,再加上越国公特意针对这块给墨珣做过辅导,再没有谁是比在朝当过官的人更会写判、诏诰、奏状和章表的了。
在徽泽大陆,墨珣从来没写过这些东西。他虽然给玄九宗留过玉简,但玉简上的都是白话居多。墨珣本身就很烦那些个看不懂的典籍,觉得自己能从中参悟当真是天资聪颖了。经过了理解的苦,墨珣也懒得再折腾弟子门人,便把话说得通透得很,整体文风都很随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初时,越国公一见墨珣写的东西就直翻白眼,教也不教,干脆丢了几份自己曾经写过的废弃奏章给他,让墨珣拿着背。多背几份,好赖对这种文体有了印象之后,这才开始教他该如何下笔。
三日后,墨珣从贡院中出来之后再次被侍卫接了回去。他这次头疼得更厉害了,然而却并不是因为中暑,而是显而易见的用脑过度。墨珣觉得自己早前应该多喝点伦沄岚备的补脑汤,或许能缓解一二。
在国公府中歇了一夜之后,墨珣又被送进了贡院,参加最后一场的考试。只消熬过了这一场,他就可以进京了。
墨珣只觉得他活了这么久,所有的努力都用在了科举考试上。打他到了这个世界,除却第一年之外,每年都有考试,一年比一年考得多且杂。以往他时间充裕,估算好了进阶的时间便可以无休止地放慢脚步,可现下一遇上考试,就觉得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第三次考的是五道策论题,需要结合四书五经等等儒家思想对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3。
策论题本身考的内容就五花八门,墨珣接到考题一看:乖乖,这五道策论是直接涵盖了商业、农业、人文、军事、天灾啊。
墨珣将草稿纸摊在桌上,这就挑了他最不难受的人文先答。
因为一整天都闷在号舍里头,若是仅仅靠气温来区分时辰,墨珣觉得这一整天大概都是艳阳高照。凌晨时会稍微凉快些,然而很快太阳就出来了。白天精神集中,脑子里也没空去想天气热与不热,但到了晚上,吹了灯之后,墨珣能听到周围翻来覆去的声音。
在考试时间上考生可以自行把握,但大多数考生因为害怕卷子做不完,大都选择在前两晚点灯夜战,墨珣也不例外。入场时发放的三支全新的蜡烛,昨夜已经点去一支,今夜也应当多写一些。
打定主意之后,墨珣就不再耽搁,继续低头书写起来。
忽然号舍外头亮如白昼,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墨珣执笔的右手哆嗦了一下,甩了一点墨汁在草稿纸上。他赶紧把笔放在笔搁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怕倒是不怕,就是他的灵体有个本能的反应在——听到雷声,下意识就会闪躲。
停了好一阵子,墨珣才再次提笔。只要有了心理准备,外头的雷声再大,都不会影响到自己了。他低下头继续整理思路,将草稿纸上所列出来的论点逐一论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哈哈哈哈!”
“来人啊!”
……
没多久,墨珣就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乱哄哄的喊叫声。
按理说他参加这么多次科举考试了,每一次除了蝉鸣鸟叫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像现在这样喊得这么大声根本不可能。
因为担心考生会互通答案,所以在考前就已经警告过“不得大声喧哗”、“不得走出号舍半步”。墨珣将笔放下,免得染到卷子上,这就凝神静心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快来人救火啊!”
“大家一起死吧!”
“救火啊!”
“哈哈哈哈这都出的什么劳什子题!”
……
贡院本就能容纳上千名考生,是以他们的号舍也按区域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大区,墨珣此时所处南区,而发出吵闹喧哗之声的应当是北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不成是刚才打雷把号舍打着了?
因为听到了“救火”二字,墨珣直接就猜测或许是由天雷引起的。然而后头又听到有一个特别癫狂的“大家一起死吧”,紧接着就是一阵狂笑。这怎么都不合常理。
墨珣所处南区是上风口,且为背风向,应当不会被殃及到。但他还是稍稍留神了一些,以免疏忽大意时把自己的小命折在贡院里头。他尚能从一片慌乱的叫喊声中分辨出一些重要的信息,大抵是有位考生拿到考题之后无论如何都苦想不出,最终干脆将烛台推倒,想拉人陪葬。
在这人附近号舍的考生当真是倒霉透顶。
墨珣忍不住摇了摇头,此人应当被兵士控制住了,否则放任他继续扰乱考场,那整个北区的考生此次考试成绩必定都要作废。此时杂乱得很,墨珣虽然能够静下心来写卷,但却也担心在他没注意时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干脆将卷子都收拢起来,把蜡烛吹熄,等着这场人祸过去。
“所有考生听着,今天你们要是敢走出这号舍一步,那就直接按作弊论处!”
“剥夺生员身份!”
“此生不得再次进入贡院!”
……
按理说这句话墨珣在南区应当是听不到的,但他毕竟将思绪扩散开来,融入自然之中,感知到空气微微的震颤,便能判断出北区的情况。此时,在墨珣眼前的是一幅不甚清晰的“画作”,画上有着南区各间号舍与诸位考生的轮廓,来回走动不断取水扑火的官兵和站在远处指挥兵士干活的监考官。
墨珣又往士兵取水的位置看去,见那取水处不过是茅房旁边的水缸,里头的水就算一次性全用来浇到火上也不见得能救下来。更何况,考官以“作弊”要挟考生禁止外出避祸,那着水这么一泼,已经完成的卷子必定都废了,到时候遭了殃的考生今年的成绩也作了废。
可遇上了这等祸事,怎么能按作弊论处呢!若是考生无端从号舍中出来,那按作弊论处倒也罢了;此时的状况明显就不是考生自愿的,而是被逼无奈……墨珣刚起了这个念头又觉得有些不对,万一当真有那等考生,觉得自己此生仕途无望,干脆收了别个考生的银钱,蓄意扰乱考场秩序,让对方能够趁乱行作弊之事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虽然心里焦急,但也不敢出去。因为就此时的他来说,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徽泽大陆能够挥袖唤雨的九渊元君了。
原先不算大的火势因为扑灭不够及时变得愈演愈烈,火光将北面的天空印得如晚霞般绚烂。墨珣抬起头,见着北面似有黑烟升起。因为早早屏蔽了嗅觉,墨珣并不知道此时烟味和焦味已经逆着风飘到了南区,而余下的三个考区全都被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之下。
“啊啊啊!”
“救命啊!”
“救我,救我!”
……
原先让监考唬住的考生一个个往外跑,也不管什么“剥夺生员身份”、“不得再考科举”之类的话了。命要是没了,别说考科举,他们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但此时也都迟了,火势迅猛,且飞快地在整个北区蔓延开来。墨珣眼睁睁地看着原先让监考拦住的考生一个个都在火光中挣扎着,画面并不清晰,可那哔哔啵啵的燃烧声,让墨珣在这炎热的天气中,忽然遍体生寒。
一个个号舍入口处全都被火光覆盖,墨珣眼见着它们卷起长舌,将房顶都一并舔舐。屋顶上烈焰翻滚,顺着风儿一路覆了过去。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南区大多数的连片号舍都被火光所覆盖。原先小范围的火势被今夜不甚凉爽的风卷得愈演愈烈,火舌就如同有了灵气般肆意蹿动,热气扑面而来。最初还在不断救火的士兵已经被组织撤退,他们护送着考官走开了。
“轰”地一声,数间号舍瞬间圮倾,身上披了一层火光的考生在火海中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命!”
“来人啊!”
……
声嘶底里的叫喊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焰吞噬东西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墨珣忙收回视线,安静地坐在号舍里头。低着头,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声音清晰得很,明显就是南区的考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情况。
墨珣不信考生们到现在才察觉到,呼天抢地的喊声就算不是他,也该听到了。只是身处贡院之中,没人敢开口,唯恐被当成是扰乱考场秩序。但此时状况明显不对,其他考生听到那些嘶喊,心里也害怕,干脆开口喊了一句。
“肃静!”
他们这块更靠近主考官,是以稍微有点动静,便会立刻被喝止住。
兵士俨然已经知道了北区的状况,墨珣亲眼见到北区的监考已经走到主考官身边,但他们也不准备把发生火灾一事告知考生。只是让大家安静答卷,不要扰乱考场秩序。与此同时,经过主、副考官还亲自走下巡查了一番,以稳定考生情绪,但多余的话却没说。
科举考试期间,任谁都怕自己多说了一句话,事后被有心人翻出来,说是参与舞弊。
科举考试的主、副考官安排都是不同派系的,为的就是彼此之间能够相互制衡。没有哪一派会希望科举考试之中让别个派系的后生钻了空子:这些考生日后到了朝堂之上,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敌对势力,扼杀不了,那便早早杜绝了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贡院着火一事还是人为纵火,那他们几个考官也是要担责任的,不过因为不能影响其他考生的考试,所以他们只下来巡查了一遍之后,又回到后堂去商量对策了。
墨珣等到考官来晃过一圈之后才重新点燃蜡烛继续考试,然而直到他的蜡烛再次熄灭,北区那边的火势仍然十分严峻。虽然后续又安排了人员救火,但号舍之中可用于燃烧的东西太多,一时间竟也无法将火势控制下来。
不同于夏季夜晚的闷热,一阵阵烘烤过后的气流不断地涌了过来。墨珣用袖子拭去了额上的细汗,摒开了杂念,只静心禅坐。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了天明,因为周围没有其他可以烧着的东西了,才慢慢熄灭。
虽然着了火,但他们的考试还要继续。墨珣也不再多想,只静下心来继续考。原先他觉得李止衍那个考试碰到着火又碰到作弊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却完全没想到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就算不是天干物燥,挨雷劈了一下就着,也有某些觉得自己“考试无望,不如大家一起死”的人。
因为考试尚未结束,贡院大门不能开。外头的人纵使从昨晚红光冲天之时便已经知道贡院着火,而且有好些人还自发前来救援,但大都被拦在了贡院院墙之外。官兵不肯放行,担心外人与考生互通答案。
贡院之中东南西北四个区都各有五六百名考生,号舍连片的不少,昨晚那人纵火,因为阻拦和救助不及时,导致了一百八十多名考生殒命,三十余名考生受伤。余下的南区考生因为号舍并不连贯,是以躲过一劫。
等到第三场考试结束,墨珣的试卷及一应考试用具被收走之后,贡院仍然是大门紧闭,需得等到第四日才能走出贡院。
此时距那些考生死去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但是贡院这边却依然将消息封锁起来。因为不能影响剩余考生的考试,贡院这边不允许外人进出,是以被烧死考生的尸首无人收殓。而且,为了方便辨认尸首,兵士并不将尸体收拾起来,所以一百多名考生的尸身就放在烈日下头暴晒了一整天。
墨珣屏蔽了嗅觉,对此毫无所知。但其他考生却能从空气中闻到烧肉的味道,又香又令人作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算监考官与兵士闭口不言,但那么大的火,大家又不聋不瞎,如何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人敢去深思罢了。现在考试也考完了,卷子也封存了,入了夜,所有考生都无所事事,那昨夜发生的事便涌上心头。
他们尚且没有亲眼所见北区的事,但墨珣却是知道的,若是那些考生并未听从官兵的话,而是发现火灾便从号舍里头出来,那还能保住一条命。更何况,那么多考生跑出来,考官必定会酌情考虑,或许可以向上头申请,给他们一个重考的机会。就算今年不能再重考了,那他们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就会真的当成作弊处理。
对墨珣来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了。没了命,那就什么都没了。
里头好些个考生无法入睡,外头的人亦是如此。从昨天出事到今天,好多人都一直守在贡院门口没有离开,毕竟谁都料不到贡院会不会忽然开门。
伦沄岚知道贡院起火是在火势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之后了,越国公府里的下人虽然见到了火光,但却并不敢打扰他。等伦沄岚开始着急时,越国公府的下人才对他说:“墨珣少爷的考号是南区,与北区对立,应当不会出事。”
当然,只这一句尚不能安慰到伦沄岚,他仍是想到贡院门口去守着。
觉察到了伦沄岚的意图,青松赶忙制止,又劝道:“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贡院那边必定会闹起来。今早我过去瞧了瞧,见贡院外头围了好些人,而贡院大门紧闭,夫人就算到了贡院门口也进不去的。”伦沄岚一个哥儿,到人堆里头,万一出了什么事,等少爷出来,他和雪松要怎么跟少爷交代?
雪松也接茬,“是了,夫人还是在府中等着,到明日再乘马车去吧。”
哪里坐得住!
伦沄岚急得不行,但也知道青松雪松说得对,他此时再急也无甚用处。
只这一天,伦沄岚便着急上火起来。青松见状,赶忙差人熬了些下火的汤药,让伦沄岚服下。但伦沄岚喝了汤药之后仍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挨到第二天天未亮,伦沄岚便起身上了马车到巷口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儿身份使得他出行有诸多不便,如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越国公留下的侍卫身上。“请务必将墨珣带回来。”伦沄岚不敢说什么难听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类,只不停地在心中默念经文,也不求什么中举了,只要平安回来就行。他已经失去了墨延之,若是此番墨珣也没了,他也就不活了。
“是,夫人。”侍卫隔着帘子沉声应下之后,便从马车的辕座处跳了下去,这就往贡院门口去了。
这一场来接考生的人比起头两场的人更多了,有些甚至一家大小都来了。侍卫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了个能瞧见大门的位置站定。
不多时,贡院大门开启,考生陆陆续续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次能自己走出来的考生并不多,墨珣仍是在前头。侍卫一见到墨珣便松了口气,赶紧大喊并招手示意。
墨珣站在贡院门口的高处,见到人之后便朝着侍卫的位置走。两人一会面,墨珣立刻说了句,“快些走。”他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人堆里,却不料侍卫不疑有他,只以为墨珣身体不适,需要赶紧回府,便飞快地扛起墨珣往巷口跑。
墨珣让侍卫拦腰抱起的时候脸色一黑,却也不想过多纠缠,只盼着赶紧离开此地。
他们这些能自己走的考生出来之后,便是由官兵将那些个已经晕倒在号舍里头的考生抬出来了,最后……才由已经死去的考生的亲眷进去认尸。那个场面必定十分难看,墨珣咬了咬唇瓣,眉头紧蹙。
伦沄岚因为担心,所以也不顾什么身份规矩,直接将车帘揭开,希望自己能第一眼看见儿子。正巧侍卫扛着墨珣往马车处走,伦沄岚以为墨珣出了什么事,赶忙要从马车上下来。
“夫人!”侍卫见伦沄岚的动作,开口想要制止,却不料肩上的墨珣反应极快,只头一抬便开口说了句,“爹爹你坐好。”
伦沄岚“哎”应了一声,一向很顺着墨珣,这就又坐回马车里头。等墨珣上了马车,伦沄岚才又抓了抓他,见他当真没事,便舒出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昨日听闻贡院起火……”
“是。”墨珣拍了拍伦沄岚的手,“待回府后再与爹爹细说。”
墨珣对于起火一事知道得恐怕比考官还要详细,毕竟他是“亲眼所见”。可他并不知道考官们经过商议之后要怎么对外宣称这件事情,是说有人蓄意纵火呢,还是说是由天雷引起的。
越国公已然离开建州,墨珣此时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对伦沄岚,他有很多话都不能说。倒不是信不过伦沄岚的人品,只是怕说出来会吓到他。
官。方给出的答案向来都是安抚民心的,墨珣觉得伦沄岚还是听官府所言才更为稳妥。
第84章
墨珣的秋闱结束之后不久便到了墨延之的祭日。
过年那会儿伦沄岚虽然回到了石里乡,但却没有将墨延之的排位带到建州。毕竟他与墨珣只是暂住在越国公府,就算墨珣已经被越国公认作干孙,但墨延之毕竟不是他们的干儿子啊。伦沄岚心想,自己要是带着墨延之的牌位进到人家家里头,可不就是给人找心里不痛快吗?
伦沄岚等墨珣休息了两天之后,这才问起他接下来的安排,若是时间赶得及,不如就与他一同回一趟石里乡,也可以顺带等乡试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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