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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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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对方沉着一张脸,并未对墨珣的笑脸做出丝毫回应。

“我得了!”刚才拦着墨珣不让他回船舱的陈子溪应该是想好了,这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诗会,第一个作诗与压轴,还有作得最好的那位一直皆十分引人注意。第一个得了诗的,哪怕作得不好,也能获得别人的谅解。毕竟得诗得的早,考虑不周也是常事。

果然,陈子溪这么一喊,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见自己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他这才面露得意之色,一边踱着步一边将自己作的诗念出来。

墨珣跟这些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对他们的才学也不大了解,更何况上回在客栈的那场诗会他就听了个片段,这会儿乍一听陈子溪的诗居然有些意外,倒是有点文采。

虽然还有些应试诗的痕迹,平仄、对仗都很鲜明,又因为是七言,所以便以平声收尾作押韵。而且陈子溪还在其中用了典,虽然有堆砌辞藻之嫌,但总归是表达出了借“船”抒发了自己此次院试“乘风破浪”的决心。

墨珣不住地点头,之后便听到一众考生开始讨论起陈子溪的诗来。

尽管陈子溪一开始拦着墨珣不让他回船舱,但整场诗会除了要求墨珣出题之外,也并没有再揪着他不放。这点倒是遂了墨珣的意,他总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在所有考生之中总是备受瞩目。就拿一开始登船来说,因为这艘船并不只载了他们临平县来的考生,所以当时好些人都以为墨珣只是跟着自家哥哥上建州玩耍的。等到谭忠良他们喊了一声“墨贤弟”,这一个两个的才露出讶异的神情。后来他不大出船舱,旁人见他不着,便也不大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虽然谭忠良他们不参加诗会,但也耐不住讨论起陈子溪的诗来。墨珣在一旁跟着听了一耳朵,却没有发表意见。经过上次府试,他算是学乖了,不到必要时刻,绝不随意开口说话,免得又引来不知道哪的疯狗追着他咬个没完。这些个考生面上看着挺正常的,但保不齐啥时候就突然窜出来给你一刀子。

虽然在徽泽大陆也不乏有这种人,但墨珣不大与人亲近,这些人也没那个本事到他跟前来使坏。现在入了世,人情往来必不可少,有些事当真是避无可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眼睛盯着陈子溪,耳朵听着谭忠良他们说话,却明显能感觉到有人朝着他过来了。他猛地将头一转,竟是直接看向了适才两位老先生那边。

来人或许没料到他不过刚走了两步墨珣便有所察觉,虽然心里诧异,但面上却未曾表露分毫。他循着自己的步调走到墨珣跟前,“小兄弟。”

墨珣眨眨眼,目光没有闪躲,而是又咧嘴笑开了,“大兄弟。”

对方被墨珣一噎,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干嘛来了,“我家老先生想寻小兄弟说会儿话。”

此话刚出,苏学亭便飞快地伸手按住了墨珣的肩膀。因为有人过来,苏学亭三人也不再讨论诗文,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但这人一来就找墨珣,明显不合常理。苏学亭担心墨珣年纪小不懂会让人拐了,忙将他按住。

墨珣立刻知晓了苏学亭的意思,便扭头对他说:“苏兄,大家同在一艘船上,彼此说会儿话,权当增进感情了。”墨珣一句话先点明了他们“在船上”,意思是这艘船统共就这么大,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到建州,出不了什么事。哪怕自己被拐亦或是出了别的什么事,这些人也都逃不掉,也脱不了干系。再者,又说他当真只是去“说会儿话”,若待会儿时间长了他还没能回来,苏学亭他们大可过去要人。

如此一来,苏学亭干干脆脆地松了手,还冲对方拱了手。好在对方也不在意,便点了个头,转身就走。

哎哟,这人……

墨珣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对对方的身份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像这种走过来通知你一声“我家老先生先跟你说话”,之后也不等你回答,转身就走的……应当是习惯了。那么能习惯到如此自然的,恐怕地位是真的不低。

墨珣回头对三人点了个头,便迈步跟了上去。

原先甲板上的人并不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诗会的缘故,反倒使得原先在船舱里头的考生也都出来了。这下墨珣跟着别人的动作也不那么突兀,可总有盯着的人。墨珣能感觉到除了正前方投来的视线外,还有别处也来了几缕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之前就猜测过这两位老先生的身份,现在一看,怕是有别人也猜到了。墨珣趁着还没走到老先生跟前的时候顺着视线猛地转过头,正对上了对方的视线——陈子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子溪仿佛没料到墨珣会突然回头,只愣了一瞬,之后便冲墨珣颔首微笑,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墨珣的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一下,不知道陈子溪能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墨珣还是弯了嘴角。

而后,墨珣继续朝前走,直到站在了老先生们跟前,这才拱手对他们道:“两位老先生。”

对方点头,就近把墨珣打量了一番,而后才开口道:“我唤家里这小子去喊你,没把你吓着吧?”对方指着适才去叫墨珣过来那人露出了和善的笑来,眼神却没有偏颇仍是落在了墨珣身上。

墨珣却顺着他的话看了青年人一眼,见对方面上毫无波澜,仿佛并不把老先生调侃的话放在心上。随后墨珣才看着老先生摇摇头,“没有,敢问老先生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哈哈,不要太过拘谨。”对方摆摆手,但仍是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

墨珣瞳孔一缩,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小辈,对方这么做也不欠他什么理由。但墨珣也拿不准他叫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更何况他刚已经开口问过对方有什么事了,这会儿没有再问的必要,便站直了等着对方答疑解惑。

两人对视了片刻,老先生忽然就笑了起来,偏过头,对他身边另一位老人家问道:“觉得如何?”

对方只“嗯”了一声,也并未言语。但只这一声“嗯”,便像是一种认可。引得先头的老先生又乐了,墨珣让这俩的反应闹得有点儿不明就里,却也懒得问。本来他在甲板上也没什么事做,站哪儿都一样。只是,若是身后那些探究的视线能少一些就好了。

或许是被前头几回的事闹得有些不胜其扰,墨珣不怕那些人,却担心他们会给自己身边的人引来麻烦。

之前的事已经够麻烦的了,伦素程先是差点丢了考引,再后来素程素华又被他拖累着从梧村书院给人轰了出来。虽然之后二舅给找的王老先生教书水平甩了李止衍一大截,但墨珣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事精。当年的他也是这么怕麻烦的,门下的弟子如果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闹出事端来,哪怕不是他主动为之,他在心里都会对这个弟子有一种不好的感观。现在这人换成了自己,那就微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上船我就注意到你了。”老先生说话坦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困扰。“起先还以为你是跟着家里赶考的哥哥们去城里玩呢。”

墨珣点头,只等着对方把前头的铺垫说完。总不能真叫他过来寒暄吧?因为没见过小孩子还是怎的?

对方似乎没料到墨珣这么沉得住气,竟是一言不发,但单看他的脸色又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继续说:“我早前听闻你小小年纪就要参加院试了?”

“是。”墨珣再次点头,而对方竟还盯着自己,他又不得不补上一句,“此番便是前去参加院试。”

对方就顺着墨珣的话夸了他一通年少有为云云,墨珣强压下心头的怪异感,直言是先生教得好。对方又接着墨珣的话往下问是哪位先生……

这么一来二去,那位老先生倒是把墨珣的背景摸了个透。不过也主要是墨珣觉得这些说出去也都无关紧要,若对方真如他所料的那样非同寻常,那墨珣就算什么都不说,对方只消动点心思便能把他查个底朝天。

墨珣虽然在这回答问题,但身后的情形也完全没有忽略掉,诗会还在照常开着。

等墨珣他们这么不尴不尬地聊完,那边的诗会似乎也在品评个一二三了。而对方似乎只是跟墨珣闲谈,却没有再谈别的,甚至没有教考他的课业之类。

墨珣直到走回到谭忠良身边还有些不明就里,他闹不大懂那俩老先生是想做什么。问了他一堆事,但却什么都不说,就像是因为无聊找个人唠嗑。

“没事吧?”谭忠良他们一看到墨珣回来便停止了讨论,转而开始关心起墨珣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刚摇头,就看到郑鸿乔“哎”了一声,示意他们朝后看。墨珣扭头,正看到陈子溪朝着两位老先生去了。而站在老先生身边的所谓自家的小子完全是严阵以待的态度,墨珣甚至毫不怀疑只要陈子溪再靠近一点点,年轻人下一刻就会把他撂倒在地。

墨珣看着老先生张了张嘴,大概猜测是发了一个音,制止了年轻人的举动,放任陈子溪走到他面前。

一如既往,老先生并没有起身,神态也十分自若,只等着陈子溪开口说话。

陈子溪不负所望,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希望老先生作裁判,对他们的诗进行点评。

老先生先是一愣,而后便笑开了,“我虽然很是乐意,但适才我并没有参与你们的诗会,所以我也并不知道你们统共都作了什么诗。”

陈子溪还待说些什么,却看着另一位老先生已经径直起了身往船舱走了。与陈子溪对话的老人先一愣,随后略带歉意地冲陈子溪点点头,而后也不等陈子溪反应便跟上了前头人也走开了。

虽然老先生面带歉意,但墨珣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不悦,也不知陈子溪是哪里惹到对方了。

老先生们一走,那裁判就得另寻他人。刚才陈子溪的举动被众人看在眼里,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吃了个钉子,似乎也使得大家心里有了什么想法。

在场的大都是考生,无论让谁作裁判都有人不满,这场诗会最终也没评出个优劣来。直到回了船舱,墨珣都觉得今天这一出闹得当真是莫名其妙。而陈子溪的态度真的很耐人寻味,仿佛就是冲着人老先生去的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62章

对于陈子溪的心思,墨珣不需要刻意去想都十分明了了。不在乎是看出了老先生那“一家子”的违和处,想借此攀上老先生那条道吧。

可这条道是好是坏,对方又瞧不瞧得上你,那都还没有定论。别说陈子溪现在只是一介童生,就算此刻他已有了功名是举人身份,恐怕也不见得对方瞧得上眼。

后来陈子溪又办过一次,但墨珣连船舱都没出,压根不知道外头什么情况。

府试考完了之后,墨珣在临平县买了雕木簪的用具,却一直没能动手。且不说要上课没时间,就说他一直在伦沄岚眼皮子底下,也不好行事。这趟远门,墨珣干脆就把用具都带上了,闲来无事就坐在船舱里头雕木头。起先伦素程还说了他几次,让他不要玩物丧志、专心备考,可墨珣只朝着伦素华努了努嘴,伦素程便噤声不再劝了。

伦素华都躺着啥都没干呢,他不过是看书之余雕雕木头罢了。

再说伦素华,在船舱里躺了好几天,躺到管事的都觉得他这么下去不行,干脆向伦素程提议,让他上甲板晒晒太阳、吹吹风。这老窝在船舱里,又因为晕船看不得书,也爬不起来,整个人都要躺废了。

墨珣比伦素华矮一点儿,所以主要还是靠着阿莱和素程架着素华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荡得久了,伦素华脚步虚浮,只要身边两人一撒手,他会直接瘫软在地上。

墨珣一出船舱就看到老先生一行人在甲板上晒太阳,没等他主动上前问好,当初那位“大兄弟”就朝他走过来了。墨珣愣了愣神,想着或许是对方又想找自己唠嗑?这么一寻思,人就走到自个儿跟前了。

“需要帮忙吗?”

墨珣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伦素华,这才解释道:“我哥

第一回坐船,可能有些不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对方就从腰际取了个药囊递给墨珣,“早前老先生上船之前多备了些。”见墨珣不接,他又继续道:“老先生说了,他与你有缘。再加上恰巧多备了,久留反而失了药效,不若就赠与你,也算物尽其用。”

墨珣这才接过药囊,“代我谢过……”还没说完,他猛地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改口,“我先跟家里人交代一下,待会儿过去谢谢老先生。”

对方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也不作停留,这就转身回去了。

墨珣这才背过身将药囊覆在鼻前闻了闻:别仙踪,石长生,车前子,车下李根1……他年纪小,别人只会当他是好奇这药囊中的什物倒也不作他想。墨珣先是让伦素华闻了闻,而后才将这药囊系在了他的腰带上。

如此一来,墨珣还要向伦素程交代一声,毕竟刚才那位“大兄弟”都提了句嘴,他也总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只不过他与那老先生统共也就说过那么一会话,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伦素程听完之后便点头,见素华面色稍有好转,就让墨珣赶紧去向人致谢,以免人家老先生等久了,说墨珣不懂规矩。

墨珣刚转身就看见那位年轻人原先已经回到老先生身边,可这会儿又朝着自己走了两步像是要过来。但对方一见到墨珣动了,便停了下来又退回到老先生身后。墨珣有些不解,但这不妨碍他走过去。

“多谢两位老先生赠药。”不说管不管用,该全的礼数还是要全。更何况老先生给的药确实没什么问题,刚才伦素华明显就缓过劲了。

“诶呀,无需多礼。”老先生又笑了起来,冲墨珣招招手,让他站近点儿。

墨珣的第一反应就朝那年轻人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动作,才往前又走了一步。“老先生。”

“适才我家这小子没交代清楚,那药囊是挂在身上的,不是拿来吃的。”老先生指着自己身后的年轻人,语气似是在怪罪他,但墨珣却从老先生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歉意在。

墨珣点点头,原来年轻人后来又朝他走了几步是要交代那药的事。不过既然药没问题,人家肯给,那自然担得起他这一声“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我看你竟像是识得这药方?”

墨珣眨眨眼,如实回答道:“识得。”他原先是想否认的,但转念一想,撒谎似乎麻烦的事更多。这老先生洞察人心很有一套,三言两语就能套出人不少东西来。

那老先生等了一阵子,见墨珣只说了这两个字,却没有如他所料般说出更多的来,不禁又笑了起来,“如何识得?”

呃……墨珣感觉自己似乎嘴角抽了抽,但实际上他的表情在旁人看来根本没什么变化。“闻过,就识得了。”说起来他还炼丹呢,不过用的都是灵植。可普通的草药他也都认得,毕竟有时候下山帮凡人处理一些麻烦事的时候可能会用得到。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墨珣并不想答,对方干脆就把话题岔开了,“我姓师。”

“先生!”老先生话音刚落,身后的年轻人忙出言打断他。

墨珣瞟了那位“大兄弟”一眼,见他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墨珣看谁的眼神都十分坦然,仿佛一点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妥,只顺着老人的话喊了一声“师老”。

“欸,没事没事。”师老先生冲年轻人摆摆手,又对着墨珣介绍道:“这是内子,姓赵。”

“赵老。”墨珣顺着对方的话把人喊了一遍。

赵老先生只“嗯”了一声,惜字如金得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后没等师老先生再开口,年轻人便自行做了自我介绍,“我叫丁成英。”

“丁大哥。”这丁成英年纪比伦素程还大了,叫声“丁大哥”也没毛病。

那边伦素华渐渐好起来了,便仍是由素程、阿莱扶着过来向两位老先生道谢。虽然对方是看在墨珣的面上赠这药囊,但最后受益人是自己,现在自己能走能动,也没理由装聋作哑。

“感谢老先生赠药。”

“不妨事,不妨事,我既与墨珣一见如故,那么照顾小辈也是应该的。”师老先生这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按常理应该是“我身为长辈,照顾小辈是应该的”,但该懂的人还是听懂了:无非就是说,给你赠药是因为有墨珣这层关系在,并不是因为你本身。

不过事实如此,伦素华也没多想,反正他难受这么久了,只要有药能缓解一二就行。

这回赵老倒没像上次陈子溪过来那样直接走人,也算是给了墨珣个面子。但墨珣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伦素华一过来,墨珣不免也要将两位哥哥介绍给老先生们认识,这下刚介绍完,师老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后开口问:“你们在建州可有住处?”按理说这话应该是对着伦素程问的,毕竟他年纪最大,能拿主意,可师老看的可是墨珣。

墨珣抿着嘴看了两位哥哥,见他们没有什么特殊指示,便实话实道:“正准备到建州后再去寻住处。”

“那不如就住到我家里?”

“先生!”丁成英再次出言打断了师老的话,而墨珣也迟疑了起来。

“这个……”墨珣又看了素程素华一眼,显然那两位心里也没个主意。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投了两位老人家的眼缘。但墨珣一向是笃定“人心险恶”,是以他的心思只在对方那一句话间便百转千回起来。

对方拒绝了陈子溪的理由是什么?挑中自己的理由又是什么?这些都是很值得深思的事情。有些有钱的商贾贯爱在考生当中挖寻那些个有潜力有前景的年轻人,供以衣食住及赶考的银两,只盼着对方高中之后做了官能照拂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种情况明显不能用在眼前这两位老先生身上。以墨珣的眼力见,这两位必定不是商贾,更有可能是书香门第或者师老先生本身就在朝为官。以师老的年纪还不到致仕的时候,回乡丁忧倒是有可能,又或者干脆只是外出公干。

不过对方却说他家在建州……墨珣又犹疑了片刻,干脆把“外出公干”这个猜测去掉了。

“我们一行五人,唯恐打扰到先生。”也不是住不起客栈,这么明晃晃住进人家家里头还平白欠了人人情。若当真只是书香门第倒也罢了,对方万一真是在朝为官的,那岂不是从现在开始就得站位?

只要进了师家的门,日后无论得了多高的成就,最后都会让人说他与师老先生是一个派系,会被冠以“师家门生”的名头。

而在墨珣看来,像陈子溪那种人很懂得审时度势,脑子不笨,也有些才学,在他身上投资并不亏,可那位赵老先生偏生连个正眼都没留给他。

早前在石里乡,安秀才会跟他聊上一些关于朝堂之上的事。但乡下毕竟是乡下,消息也不甚灵通,好多政。策都是等到国。家已经颁布施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才听到消息。墨珣仅仅知道的是当今圣上登上大宝尚不足十年,而整个朝廷统共分为三大派系:一个是以皇帝外祖家丞相钱正新为首的,另一个则是以太尉年衣柏为首的,还一个则是近几年来由皇帝扶植起来的御史大夫。当然,这只是安秀才说的,在墨珣看来,恐怕还有些小派系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到了临平县,按理说消息应该更灵通些,但他一直以来忙着各种科举考试,再加上考试内容不涉及朝堂策论,伦沄岳干脆就什么都没教。王老先生提过一些,却也不多,毕竟他告归太久,对这些事也不太在意了。

墨珣所知的就是虽说有三大派系,但真正在明争暗斗的则是皇帝外祖那派和太尉一派。两派相争就如同是文武之间的较量,文官瞧不起武将,武将看不上文官,两两互相牵制。至于皇帝自己培养的近臣则起到监察作用,但那些也只是近几年来从文举武举中选拔。出来的人才,让头上那些个老臣压着,基本也出不了头。

朝廷的官职本就一个萝卜一个坑,刚考上的考生一般都只能外放,这外放一趟需得等到三年后的任期满了再结合考课,或上调或下迁,更有甚者在原来任上干到致仕。再加上朝廷里头贯是论资排辈,好些所谓天子门生头年上任还豪情壮志的,还未满任便得过且过起来。久而久之,朝堂之上还是那些个老臣把持,一贯沿用祖制,无论皇帝说什么都是“不可”“万万不可”“于理不合”。

“这倒不会,反正家里空房也多。”师老先生根本不等墨珣反驳,就兀自摆手,“虽说离院试开考还一月有余,但你们此时进了城也必定找不到合适的客栈下榻了。好些个考生都是提前两个月上建州租个小院子,你们这卡着时间来必定会被人坐地起价,还不如就此住到我家里去。”

墨珣是能做自己的主,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自然不能凭着自己的想法胡来,索性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伦素程。“我且与哥哥们商量商量,感谢师老赵老慷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在他们在船上还要行进一段时间,两位老先生也不催,只让墨珣他们去讨论。

第63章

虽说九月份考院试,但官学考试是在十月份,建州城的官学自然比起广平府的要好上不少,他们可以留在建州等成绩。若是榜上有名得了生员的名头,便可以直接进入府学;若是不慎落榜,也可以参加府学的入学考试。这样他们就要在建州城里住上两个月左右,如果住进了师老先生家里,免不了要打扰到他们。

更何况墨珣现在还不知道师老先生家中是怎么个情况,下头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子里,还是两位老人家独居,这么鲁莽地应下当真不好。

墨珣把自己心中所想对另外四人说了,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再作打算。

素程素华这趟都是第一次出门做主,显然也没个主意,更何况墨珣的顾虑还不止这些,他还把自己对两位先生身份的猜测也说了。

管事的毕竟多吃了几年饭,见三位少爷拿不定主意,便开口说道:“三位少爷,我觉得那位老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此时上建州恐怕是寻不到什么好的客栈了。虽然离开考时间近,但总还有大半个月,居住的环境着实重要。”他停了停,等墨珣他们把的话消化完,又说:“想那老先生既然开口邀请,那么家中必定是能安排好的。”没理由打肿脸装胖子。

墨珣点点头,管事的说这些他都懂,他只是把利害干系分析给素程和素华听。他并不直接帮两位做决定,毕竟日后若是又有什么事,怪到他头上就不好了。他们虽然是兄弟,但毕竟只是表兄弟。想他这具身子的父亲墨延之与墨家那四个还是亲兄弟呢,不也闹得不可开交?

“要不就住吧。”伦素华心大也有主意,干脆就拍板了。

这下一个两个都同意了,伦素程也没什么意见。墨珣觉得伦素程这种没主见的样子不太好,日后做官估计也很容易人云亦云、受人摆布。但他毕竟辈分和年纪摆在那里,该劝慰还是该告诫都轮不到他开口。

既然打定了主意,那么不等师老先生再次开口,墨珣便主动找到他跟前去了。但上次人家主动提了,你说要考虑,这回你考虑完了,也得看看人家还让不让你住吧?

墨珣原先是想在甲板上找人的,却没想到没见着人出来,船舱里头也不知道住的是哪个位置,最后干脆拿雕刻刀和初具雏形的簪子在甲板上守株待兔起来。

他买这套雕刻刀用了很长时间,因为很多匠人的刀子都是祖传的,要么就是自己做的,基本很少人会去买现成的。

等到师老先生出来,墨珣才把东西收拾起来迎了上去。不过显然等师老的人并不止他一个,陈子溪就赶在他之前走到前头去了。墨珣当即停了下来,等着陈子溪把事情了了再往前凑。

那边也不知道陈子溪跟师老说了什么,就看到师老的视线已经挪了过来,并且冲自己招了招手。这下可不能躲了,墨珣忙迈开步子上前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弈一局如何?”师老先生虽然这么问,却没等墨珣回答,便让丁成英将皮革铺开,里头正裹着扁圆形的黑白棋子。而那皮革则是盘面,盘面上标有九个星位。

“我吗?”墨珣有些迟疑,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墨珣”是真没学过下棋。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所学全是针对科举考试……

师老点点头,“会吗?”

按理说应该是不会的,可事实上,他这一手棋下得“还、不、错”,并且还是经过他那个号称“棋痴”的九天师兄亲自“盖章”认可的。“会一些。”墨珣点头,以他的年纪,若单说一个“会”字,别人必定觉得此子信口开河,倒不如不把话说满,给自己留个退路。

“那便来一局。”

墨珣“嗯”了一声,便在盘面的一端盘腿坐下,却不料师老先生见墨珣坐下之后偏过头对着陈子溪说了句,“那你便与墨珣对弈一局吧。”

“是!”陈子溪兴奋异常,竟半点没有让人看轻的恼怒与窘迫感。按常理来推断,若是你的对手只是一介孩童,那么很容易会联想到对方瞧不起自己或是旁的什么,但陈子溪非但没有这种想法,反而在坐下之后还冲墨珣拱手道:“那就请墨贤弟手下留情了。”

船上也没个消遣,这会儿看到有人下棋,便都围了过来。

“那就墨贤弟执白吧。”陈子溪毕竟比墨珣痴长了好多岁,无论是从哪方面说都得让墨珣先手,主动提及反倒全了他的名声。但若是陈子溪装聋作哑,那别人也无从置噮。

墨珣也懒得作那个推来让去的样子,将黑白子分开后,便把白子统统拢到自个儿身边。既然是让他执白,那就是——“座子制?”这样先手也没多少优势了,墨珣心里透得很,又看了陈子溪一眼。

陈子溪一愣,随即点点头,示意墨珣取白二子置于盘面四角中的对角星上,之后也取黑色二字放在另外两个对角星位。他冲墨珣伸手,“请。”

墨珣下棋不按棋谱,或者说他的棋谱眼前这些人恐怕都没有见过,是以他落子速度快,看似随性,其实不然。陈子溪刚开头以为墨珣这般下法,当真是只“会一些”,倒也放松下来。两人这番对弈让旁人看来竟是毫无厮杀气息,既平静又祥和。

首先占据棋盘四角,形成边角相依之用兵阵地。而后从角部沿着横竖边排兵布阵,1先行其“长”。陈子溪见状,落黑子狙攻之。墨珣转“尖”,于斜上方落一子,陈子溪“并”于一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头的祥和之气瞬间溃散,两人你来我往,竟是无暇思考几乎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围观的人看得捉急,却是不能言语,只紧盯盘面,大气不敢出。

墨珣下棋不大出声,但九天师兄曾经说过,出了声更有气势,除了提醒对方自己已落子之外,还有威慑之意。初开始还没觉得,只多下几步墨珣便寻到陈子溪下棋的套路了。但有些套路并不可信,或许是敌方刻意放出来迷惑人的。

墨珣转守为攻,执白“逼”入陈子溪腹地,将陈子溪已做活的地板剥了过来。“提一子。”

陈子溪这才发现不妙,忙作“冲”向墨珣的“关”形中间的空交叉点处行棋2。

等等!

陈子溪将黑子落下才觉察出不对来,墨珣这不是“关”,而是“跳”,摆在这里就是刻意让他来攻的。而他这步棋下去,别说没将墨珣的布局分开,就连自己先头的领地都险些被占了。

落子无悔。

陈子溪猛地抬头看向墨珣,见墨珣正低着头看盘面,周身平和,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这局棋影响到。

墨珣那一手,使得陈子溪适才落下的棋子作废。墨珣将那子黑棋取出,搁到一边,“提一子。”

陈子溪暗自深呼吸了几次,盯紧了盘面,这才发现墨珣的一处“象飞步”。他凝视片刻,周围有些人虽不知道他在看哪里,但也不妨碍旁人看棋。陈子溪寻至漏处,将黑字“跨”入其中,促使墨珣补棋。

墨珣抬起眼帘扫了那处一眼,反而不作围堵,只放任他去,转而在一白棋附近挂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一子。”陈子溪将墨珣白子取出,又抬眼看他。

墨珣的视线未曾旁落,并未被他影响到,只执白镇于陈子溪腹地,如此一来,刚才那步棋便活了。

陈子溪一怔,甚至有些想不起墨珣何时在那处已经落过一子。而站在陈子溪身后的考生中有人忍不住“哎呀”了一声,却得了旁人一记白眼,当即闭嘴。

刚才没提起来,这会儿要想再提它就要多费好一番周折了。陈子溪权衡一二,只觉得盯着这处怕误了大局,干脆也置之不理。却暗自拆了一处作陷阱,引墨珣入内。

墨珣将尖处多方一子形成虎口,将此处据为己有,而后留待陈子溪落子。

两人此时各自发展地盘,并未交手,但周边仍是摩擦不绝。

“提一子。”陈子溪昂首,又觉得自己姿态不雅,便再次低头看棋。

“提一子。”墨珣将陈子溪藏来作“点”的黑子从盘面上取了出来。

“提一子!”

“提。”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了!

陈子溪盯着墨珣的动作,见他似要往自己刚才设计的陷阱处落子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处陷阱他一开始并未掩饰,明眼人都不会往这里下,但时间一久,陷阱处的障眼法愈发完善,只要墨珣一落,那他的局就成了。

墨珣虽然由始至终都没有看陈子溪,但他时不时便散发出一股气来,让他想忽略都不行。就拿此时来说,他原是打算假意落入陷阱之中,可他那股子兴奋劲,墨珣就算不睁眼都能感觉到,这还怎么让人装傻充愣。墨珣原是想让他不要输得太难看,让几个子得了,却不曾想这局势太过浅显,再往下下反倒刻意了。他只得执白朝着陷阱处一落,而后往前一推。

怎么?!陈子溪咬紧牙关,手中攥着黑子纵观盘面,竟是无处落子,只能作困兽之斗。

收官了。

墨珣没吭声,干脆起身退出人群,由着别人去数黑棋子数,仿佛输赢结果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放眼望去,棋盘上黑白棋子数量相当,需得认真计数。

师老先生适才将两人的对弈尽收眼底,下棋之人素爱记棋,此时就算不去算子,输赢也早已有了定论。

围观者自发帮他们算棋数,最终得出“白子为一百八十一子,黑子为一百七十九子”3。

墨珣险胜。

陈子溪得知这个结果后失魂落魄地保持着坐姿,好半晌没有起身。不过周围的人也当回事,毕竟围了这么多人,墨珣年纪小挤挤就出去了,陈子溪需得等人都散了才好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些人还在讨论刚才那局棋,甚至还移步算棋,还原先头的步子,看要如何才能使黑子反败为胜。

“我,甘拜下风。”陈子溪这才回过神来,躬身对墨珣说道。

“陈兄……”墨珣面上带了窘迫,仿佛十分不适应。但陈子溪看到墨珣这样的反应,反而心里舒坦了很多。

他一开始就知道墨珣不容小觑,否则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过了府试。只是,他原以为墨珣是专攻科举、一心只读圣贤书之流,却不曾想旁的技艺也有涉及。没想到自己白白长了墨珣那么多岁,到头来竟还败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陈子溪摆摆手,不再多作计较,只转身冲师老、赵老行了礼,一句话没说便走了。

墨珣在心里暗自唏嘘,其实陈子溪这人当真是能屈能伸。若有朝一日让他有机会做官,应当是前途通透。

“你这小子。”

墨珣脑子里在想陈子溪的事,却不料一直不爱说话的赵老反而朝着自己开口了。

“这么戏耍……”

墨珣一愣,这赵老竟是要把他的做法当众说出来了!他赶紧趁赵老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插了一句嘴,面上带了祈求之色,显然是不想让赵老继续往下说了。“劝君留得三分面,一朝用得自宽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子溪饶是心宽,也经不起墨珣让棋这遭啊!赵老这话一说出口,那就是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了。那么,这一番话必定会传到陈子溪的耳朵里头。到时候只要陈子溪细想一番,必定能想通。就算真想不出来,那么靠猜总行吧?

姑且不说陈子溪会不会被墨珣打击到,就说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对墨珣心生怨恨好了。太难缠了,多一个朋友总归比多一个敌人强。

赵老这回也没拧他那个怪脾气,让墨珣抢了白也不生气,反倒好整以暇地将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番,什么话都没说,只冲墨珣拱手,而后便起身离开。

墨珣还杵着不动呢,师老便笑了,“我老伴的性子一向如此,你别往心里去。别看他这样,他其实可喜欢你咧,否则也不会随意让你在跟前晃了。”

喜欢我什么呀!

墨珣讷讷地点点头,却也不忘把他与素程素华商量好的事对师老说了,“晚辈已与家中兄长商议过了,不知师老现在还愿意让我们讨扰吗?”

“愿意,怎么不愿?”师老笑出了一脸褶子,伸手按住了墨珣的肩,“年轻人心性不错。”

“谢师老夸……”奖。

师老摆摆手,“回头再说,我得赶紧进船舱了。”话音刚落,他人一个健步如飞就朝着船舱走了。

墨珣兀自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心里想得却是:要不是刚才陈子溪自作聪明要弄什么陷阱把他的路堵死了,他能给陈子溪下出一个平局来。

第64章

墨珣准备雕个梅花木簪,重点倒不是簪,而是上头的梅花。花瓣造型各异,需得做到薄而不破。相对于木材来说,这点就很考验功夫了。他有段时间没有做手工,手生得很。初时那簪子做出木枝的样式倒还好,可一到花瓣处,那就是雕一瓣碎一瓣。想他在船上雕了好些天也统共就雕出一朵能用的来,不过自打这一朵出来之后,那就如同他筑基时打通奇经八脉一样,突然开了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统共雕了六朵,连带花蕊都雕上了,而簪子上本就预留有几个小花苞,只等着他取了茜草汁上色,晾干后再以榫卯的方式与簪子嵌在一起。

他雕东西没避着人,几乎是见着他的都知道他在雕簪子。大多数人只觉得墨珣玩物丧志,马上就要院试了,不专心备考倒也罢了,竟还鼓捣起这木匠活来。

对读书人来说,士农工商,自然是“士”排第一,商贾最末。

师、赵两位老先生倒是没说什么,尤其是师老,知道墨珣这簪子是雕给他爹的,反而还十分赞许。

赵老自打看墨珣与陈子溪下过一盘棋之后,每每邀墨珣到他们船舱里来陪着下棋,也不上甲板了。与此同时,他还要求墨珣不许藏着掖着,必须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来。若是弄虚作假被发现了,便要与他绝交了!

绝交是个什么新的要挟方式吗?墨珣颇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应下了。

开头墨珣还稍微留点手,让赵老瞪了一眼之后,干脆什么招都使上了。有时候两人这么一坐,便要耗上整个下午,最后也是赵老身子骨受不住了,才让师老劝住,说是留着棋局等明日再下。

原先都是由丁成英送墨珣出去,这回倒由着师老先生亲自出来送人。墨珣猜测他或许是有话要说,便在门口等着。

“棋艺不错。”师老拍了拍墨珣的肩,“师从何人啊?”

墨珣想起了当年,师父教他们下棋的那会儿。他师父是个一本正经的臭棋篓子,自己下得臭还不让别人知道,结果教出来的徒弟一个赛一个臭。九天师兄那会儿或许是被师父传染了,也迷上了下棋,这才趁着下山四处搜罗棋谱。因为活得够久加上勤勉好学,“棋痴”这名头就落他头上了。回了姑瑶山,九天成天都是研究棋谱、下棋,最后整个玄九宗的人都让他逮了个遍,陪他下。

墨珣原是不想学的,但架不住师兄盛情相邀,便也学了点皮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师兄的“皮毛”。

但他这具身子哪来的师兄?墨珣把眼一敛,“我自己瞎琢磨的。”

师老先生明显不信,盯着墨珣的脸,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来。

墨珣是什么人啊?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外加臭不要脸,哪能让他瞧出破绽来?若真有什么破绽,那也是他特意露的。

师老先生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在心里犯嘀咕,居然世上真有这种人,简直就是天道恩宠。不过,他这心里的想法若是给墨珣知道了,一顿腹诽必定免不了——墨珣要真是天道恩宠,就不会被九重雷劫劈得外焦里嫩了。

与赵老下棋占据了墨珣很长的时间,伦素程觉得这样不好,劝了墨珣几次,主要是想让他告诉赵老,等院试结束之后再下不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复习、准备考试,而不是抱着棋盘争个“你死我活”。

墨珣对下棋其实并不痴迷,只是师兄想下,他便陪着罢了。而伦素程对墨珣说完之后,又觉得他恐怕抹不开面子去跟赵老说。而此行,他是三兄弟之中年纪最大的,理应由他出面去解决这个事情。

伦素程主动去找两位老先生的事,墨珣并不知情,直到他到了老先生的舱位准备还原棋局时,赵老反而出去了,只留了墨珣与师老两人在船舱里头。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墨珣正疑惑呢,就听见师老。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墨珣才恍然大悟地接上一句“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原来是在考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错,学到《诗经》了。”师老此时整个气场都与原来不同,像以往他与墨珣说话一直是和蔼可亲的,但这会儿突然板着脸扮起严肃来让墨珣不免也跟着直了身子。

师老点点头,又问了墨珣其他书里的句子,见墨珣对答如流,不免抬了抬眼。

最初师老也同别人一样,以为墨珣只是跟着自己两个赶考的哥哥上建州玩的。后来听到有考生喊他“墨贤弟”,这才对墨珣来了兴致。墨珣矮也不矮,但在一众考生中还是低了些,可周身气度却浑然天成,完全不输那些个世家公子。

这就奇了,墨珣两个哥哥尚没有这等气场,他一个孩子倒有。这么一来二去,使得师老对墨珣起了兴致。然而,真正让他对墨珣上心的是因为他家老伴儿赵泽林。赵老虽然不大说话,但毕竟与师老成婚多年,师老能从他言行神态的细微末节中觉察出他对墨珣的好感。

问墨珣会不会下棋纯粹是一时兴起,但对赵老来说,却是个意外之喜。赵泽林本就是大家公子出身,世代书香,不仅自身识文断字,在算术与绘画方面也多有建树。

无论是下棋还是打牌都讲究一个“算”字,算到不能再算、算不下去了,基本上胜负就分出来了。而墨珣能跟赵老下棋下这么久,可见这脑子也是不差的。这让赵老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墨珣这样的孩子。

自打伦素程去找过两位老人家之后,墨珣莫名就多了一个教习先生。墨珣觉得自己书读得不少,但都不大针对科举考试,有人从旁指点那固然是好。不过,单单自己一个人学似乎不太好。可这师老先生一没收钱,二没收礼的,这让墨珣也不好开口要带上素程素华二人,只能字里行间用话语试探。

好在师老先生也没有装傻充愣,而是直接问墨珣,“是你两个哥哥让你来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我自己啊。”墨珣一眨眼,素程素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师老这边上课啊,还以为自己被揪着下棋呢。

师老点点头,又摇起头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作我的学生的。”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墨珣也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就是良师难寻嘛。

“我两个哥哥均已通过府试,想来资质也是不差……”

“此言差矣。”师老干脆打断了墨珣的话,“并不是只有资质好的考生才能够通过府试,多得是只言科考不知变通之人。”

比如李止衍。墨珣在心里偷偷地应了一句。

不过就他与师老先生的对话来看,像是变相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墨珣知道有些人有怪癖,比如他以前收徒,不单是合眼缘,还得要机灵、悟性高、懂得举一反三……反正是真的很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师老不愿意,墨珣也不强求。他本身知道素程素华的水平,当真是应对科举来的。拿素华来说,因为一直让李止衍教,虽然性子还是活泼,但学识却完全被框死了。后来让王老先生拗了好一阵子都拗不过来,仿佛脑袋里的东西已经被限制住了,根本不会动脑再想别的。素程与素华完全是同气连枝,石里乡的先生不过就教个识文断字,再顺道解释一下书中的含义……

这么一晃便过了大半个月,他们的船总算是抵达建州了。

因为是一道来的,谭忠良临下船前还来问过墨珣他们要不要住到一起,说是郑鸿乔在建州有个叔叔,此次来建州赴考,正好落脚。但墨珣与师老已经先说好了,便婉言拒绝了谭忠良。

谭忠良以为墨珣是觉得中间又过了一层,或者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挤进郑兄叔叔家不妥当,便干脆就摆手让郑鸿乔来劝。劝的理由与师老当时说的一致,无非就是说他们此时来得有些晚了,事先没定好住所,现下恐怕哪里都没有空房云云。

墨珣干脆就跟郑鸿乔坦言,他们这一行五人应了师老先生的邀,要到师老先生家讨扰一段时间。

郑鸿乔对师老的身份也有怀疑,但他并不多想,若真是什么厉害的人家,只消问问他叔叔应该也就清楚了。郑鸿乔干脆把自己叔叔的地址报给了墨珣,让他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寻过来。毕竟墨珣与那师老先生萍水相逢,后头会不会又发生点什么尚且没有定论。

墨珣知道郑鸿乔的想法,便也记下了他的情,只待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帮就帮衬一下。

等到船靠了港,伦素华整个人瞬间便“活了”过来。他本来就晕船,后来得了师老赠药稍有缓解,但船上毕竟不如陆地来得舒坦。此番登陆,简直就如同蛟龙入海一般。

墨珣是没什么感觉,他一个人呆惯了,只觉得在哪里都一样。而素程虽然不晕,但在船上呆久了,脸色也不大好看。恰好他们说定要住到师老家中,这下了船后便同师老他们一行人一起在码头等着来接的人。

因为师老早早便写了信说自己大概八月下旬会抵达建州,是以家丁便在临近的时日开始日日在码头等着。算上今日也已经等了有四天了,这才迎到了人。

“老爷。”师老家中来的也是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管家,后头还跟了四个小厮。管家对两位老先生以及丁成英都表现得十分恭敬,与墨珣在伦府见着的管事不同。像伦家的管事,似乎都是外聘的,享有人生自由,对主人家的话虽是听从,但却没有这等卑躬屈膝的感觉。

墨珣打量了管家和小厮的衣着,竟是比师老、赵老穿得还要体面。而那管家仿佛没看见般,赶紧让小厮接过丁成英手中的东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老先生此时才开口与管家说墨珣他们五人要住进府中靠西边的馥兰院里。

“可是……”管家刚要开口,让师老斜了一眼,立马闭嘴称“是”。

师老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墨珣的眼睛,但诚如郑鸿乔所说,若是自己住得不舒坦,自可以再投靠郑鸿乔去。

从码头出来,墨珣这才瞧见了师府家中的马车,自是比石里乡伦家那辆气派不少。若不是墨珣早早在心中猜出了两位老先生的身份,此时恐怕也会如素程素华般吓一跳。

素程素华毕竟年纪不大,不怎么出过远门,看人的本事亦或者是为人处事都不如墨珣老辣。虽然伦家的管事稍有提点,但两人也没往心里去。这番见得见,对方家中竟是连家丁都与众不同,忽而有些恍然。

他们刚走出没多久,陈子溪又出现了。倒不是来明知故问什么,而是来与两位老先生以及墨珣兄弟三人道别。

墨珣盯着陈子溪的背影,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他师父来。

他师父一向最爱的便是这种弟子,有气量、大度、为人处事让人揪不出错来……按他师父所说,只有这种人能众望所归。真的假的另说,但陈子溪这种性子着实适合担任一派掌门。

“可惜了。”

墨珣虽然想了很多,但他脑中的最后一句却是从赵老口中说出来的。墨珣转而看了赵老一眼,见赵老像是有感而发,也不知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第65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只见着一辆马车,虽然宽敞,但决计容不下他们这么些人。想来原先也是以为只有师老他们三人,所以便来了这么一辆。

墨珣还没吭声,管家便先行告罪,“不知老爷带了客人来,这次竟只赶了一辆马车,且请客人稍等片刻,我已遣人回府了。”

因为这话是对着伦素程说的,所以他便点点头,回应道:“劳烦了。”

管家对伦素程并不热络,也只冲他拱手,而后便退至两位老先生身后,引着两位上车,“请老爷、夫人先上马车吧。”

两位干脆就上了马车,而丁成英在墨珣看来就类似于师老、赵老的侍卫之类,所以理应跟在两位老人身边。管家留了个小厮陪着墨珣一行,其他人则直接跟着马车走了。

伦素华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便挠挠头,但碍于师家小厮在场,便也什么都没说,但面上的窘迫完全掩饰不住。

那小厮仿佛习惯了自家老爷夫人的做派,便劝慰道:“我家老爷夫人毕竟也都年纪大了,这一趟舟车劳顿,身子骨或许撑不住。”不是刻意把你们丢下的。

伦素程“嗯”了一声,也不作他想,只等着有人来接。

墨珣看那小厮说话和神态,似乎透着隐隐的高人一等,便把之前所猜的两位老人的身份又推了。原先只以为是回乡丁忧,现在干脆猜了个爵位。只是本朝参考前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亲王、郡王为皇族专享,剩下的则是公、侯、伯。而国公与郡王享同等待遇,有爵号和食禄,并无封邑1。

不多时,来接墨珣他们的马车也到了。虽然比不得之前两位老先生乘坐的那辆,但比起伦府的着实好上不少。车上挂了个“越”字,还有个图案。墨珣不大认得这些身份标志,但也猜那“越”字或许是个封号之类的。车内还用过熏香,清淡得很;车舆雕刻细致,坐垫、盖帏均用上好的布料做成。墨珣上去之前暗自眯起眼,却什么都不说,只等马车开始行驶时揭开盖帘一角,一来看看建州城,二来也方便记下路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素程与素华虽然也好奇,但大概是有旁人在场,好赖也得端起当哥哥的架子,免得让人说是“乡下人头一趟进城”之类的。

他们行得并不很久,或许是因为城里的路好走,马车不多时便停了下来。阿莱先下车,之后才挨个儿扶着素程、素华、墨珣及管事的下来。

车帘是由车夫揭开来勾在车舆边的,所以墨珣只从车里伸了个头,就看到大门上方悬着一块书有“越国公府”的蓝底金字的匾额。也因为他一开始就猜到了师老的身份,所以面上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但同行的另外四人明显就有些仲怔,虽然在船上时心中已有怀疑,再加上适才在码头时对方的那番做派将各自的想法又印证了几分,却也没人会往越国公身上猜。

“大哥,二哥?”墨珣见两人一看到匾额便愣住了,干脆出言提醒。而国公府的下人此时正半低着头,等着他们往里走呢。

素程素华这才回过神来,由刚才那个小厮领着往里走,这刚入了大门,便朝着右手边拐了过去,“几位先随我去把行李放下吧。”

在码头时,越国公便说好了要让墨珣他们住进靠西侧的院子,这小厮直接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因为前头那个管家有些迟疑,所以墨珣也在心里猜测那个院子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他们进了馥兰院,才觉得此处僻静十足,但布局却别致得很。墨珣只一眼便瞧出了这暗合五行术数的排列方式,只可惜,排得方法不太对,一点灵力都没有。

“几位放下行李之后便随我到大厅拜见老爷夫人吧。”那小厮几乎是一句话一个指令,不容人拒绝。

包裹里头装的大都是衣物和书,像银两和家状之类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是收在身上的。更何况那小厮口中的“几位”,仅指他们三位考生。是以墨珣他们这就把包袱全放在屋里,由管事和阿莱收拾,便又跟着那小厮绕了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跟在两位兄长后头,从背影就能看出伦素华似乎憋着口气一直想说点什么,但碍于那小厮做事一板一眼的,竟是完全把他镇住了。伦素程的背挺得倒是直,头也没偏一个,似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小厮的后脑勺。

等他们到了打听,越国公与夫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坐在堂前中央了,此时两人一人端了一碗不知是何物正在用。

小厮把他们送到门口便不再进,只退到门边站着。伦素程看了他一眼,见他目不斜视地朝着外头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便微微抿了嘴走进了大厅。

“拜见越国公、国公夫人。”原先伦素程只当他们是富贵人家,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对方摇身一变,有爵位在身,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所得童生,却并无功名在身,见到国公爷还是得下跪。

伦素程、素华这礼数做得还算全,但墨珣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完全忘记自己竟然还要下跪。愣了半晌,还是让伦素程伸手扯着,这才跪了下去。而跪下之后,墨珣便回过神了。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以前他师父在世,他犯了错,哪次不都是不等师傅开口便“咚”的一声直接跪到地上去一路跪到师父跟前的?只是后来师父仙去,他也逐渐“德高望重”,这才没再跪过谁了。

所以这久违的下跪还真是让墨珣有些想笑。

“免礼免礼,起来吧。”仍是越国公开口,他将手中已经空了的碗递给身边的小厮,这才让他们几个坐下说话。

墨珣等着两个哥哥先坐了,这才坐下下首的位置上等国公爷问话。

“哎,不要拘谨。”越国公见他们三人都绷紧了身子,连连摆手,“跟在船上一样就好。”

说是这么说,若要真一样了,估计又不知道怎么埋汰他们不懂规矩。墨珣看惯了这种套路,他以前哄别的门派的弟子不也是这副嘴脸?到后头对方只要稍微有点不敬,墨珣便暗暗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墨珣只是稍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但却没多大动静,越国公也不勉强,仍旧笑呵呵地说:“明日我让管家陪你们上衙门去取考引。”

他们一行抵达建州已时至申时,而后在码头又等了一阵子,此时尚坐在国公府里,若今日去取考引恐怕赶不及了。取考引需得带上家状,再由衙门通过考生所提供的家状进行审核,最终确定考生已通过县试、府试并验明正身后发放考引。

越国公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透露他们明日可以倚靠特权优先取得考引?但这种行为必定是为旁的考生所不耻。若是三人均通过院试倒也罢了,万一没过,岂不是丢了越国公府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下姑且不提丢不丢人的事,就说他们此番当真让国公府的管家引着,那明日保不齐就是坐越国公府的马车去,那不就等同于在身上烙下了“越国公”三个字?日后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说他们是从越国公府出来的。

再说了,这越国公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出言试探,谁都不知道。

伦素程似乎也觉得不好,但若当场拒绝,那相当于是拂了国公的面子,也不知会不会引起越国公的不满。

墨珣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伦素程正在踌躇。但以他对伦素程和越国公的了解,伦素程这一踌躇,恐怕会让越国公直接盖棺定论。

“明日就不麻烦国公爷了,由我们兄弟三人自行上衙就行。”墨珣站到越国公面前,直言拒绝。他能感觉到素程素华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却不大能分辨出他们究竟是赞许还是反对。

“不麻烦,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越国公倒是实诚,但墨珣知道,他就是有本事让人无法拒绝。

墨珣既然心中有所顾虑,那便是要拒绝到底了。再加上他与越国公还有船上的师生情谊在,也不绕弯子,干脆就明着说:“如若明日由国公府中管家领着上了衙门,那礼房若是通融,让我等插队,到时候对国公名声有损。”墨珣说完,见越国公又要开口,便抢白道:“再者,若我们三人中有一人未通过院试,那日后亦不过是让国公府平白成为建州的谈资罢了。”

说得好听。越国公面上仍是笑着,却在心中腹诽不止。他其实早把墨珣的想法看透了,此时提出这个建议也不过是逗墨珣好玩罢了。

“越国公”本名师明远,乃前朝功臣,国公身份亦是先帝所封,不可世袭。然新皇心思重,善猜忌,越国公便趁着丁忧之际回了老家建州。现在虽然三年孝期已过,他的起复折子也已送达怀阳,可当今圣上却并无复用之意,他便安心窝在建州领着朝廷俸禄养老。倒不是说朝中没有适合他的官职,而是皇上现在正在培养自己的羽翼,将一些科举选拔。出来的人变作真正的“天子门生”。那么这些“天子门生”若是全都放在地方,那便失了效用。

越国公正是看透了这点,倒也乐得清闲。他自然是没心思去培育什么门生,国公只是个爵位罢了,虽然是正一品,但若无官职便也没实权,要门生也没什么用。再加上他孤臣做惯了,且国家有道,朝廷中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也没什么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因循守旧”虽然是个贬义词,但此刻用在他身上倒也没哪里不好。

墨珣扯了一堆七七八八,其实根本就没把自己真正的心思说出来。而越国公怎么说都是两朝的老人了,在朝堂之上跟人明里来暗里去这么多年,自然能想到墨珣的顾虑:不想早早依附派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是他真·聪明,还是误打误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也没再说,既然墨珣拒绝了,那他这么上赶着也没什么意思,不若就此松口,“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越国公面上一向乐呵呵的,根本让人瞧不出真实的想法。

墨珣活得久了,自然也碰到过几个他这样的,颇有点儿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意思。哪怕心里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咒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但墨珣对付这种人有个诀窍,那就是把人往死里气。只要足够不要脸,谁都拿你没办法。

第66章

墨珣他们随着国公夫夫俩用过晚饭之后便回馥兰院了,越国公也没留他们,毕竟今天大家都刚下了船是该让他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了。

回馥兰院是由管家送的,墨珣只觉得奇怪,想他们来时不过派了个小厮,回去竟要管家来送。国公府的管家在外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派来送他们三个童生感觉不太合乎常理。

果不其然,把他们三人送到馥兰院门口之后,管家并没有走,而是十分郑重地说了句,“馥兰院东边那个小院子,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他们也不问为什么,只点头称“是”。

这厢送走了管事的,好不容易只剩下自家人,伦素华的嘴完全要“捂”不住了。一进屋,他就指使着阿莱将房门关上,而后便作势大呼一口气道:“起先不知道那师老先生是越国公时,还不觉得,现在得知他的身份,竟莫名有股压迫感。”

可能是今天从靠港开始伦素华身心都放宽了,再加上之后,因为知晓了越国公的身份,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竟是未显疲态。若换作是以往,他早早便疲惫不堪了。

墨珣微阖下眼帘,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哪是因为素华知道了越国公的身份才觉得有压迫感?明明是一开始越国公装作自己是以为普通老先生时刻意收敛了气势。后来因为身份大白,便恢复了往常的做派罢了。

人,若居于上位久了,便会不自觉产生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越国公明显是知道这点的。是以,在身份未曝光之前,他收敛其形。后来既然邀了墨珣他们前来,那便是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虽然人还是同一个人,但有了身份加持,那必然不会相同。

紧接着,伦素华继续说:“不怪乎陈子溪时时刻刻想往越国公跟前凑,原来是早就知晓了国公爷的身份。”

墨珣还没开口,伦素程便厉声道:“素华,慎言。”

伦素华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好,实在想抽自己一嘴巴。但他这张嘴一向如此,以往只有父亲在的时候才能稍稍控制住,现下就他们几个同辈的,自然是呱啦呱啦往外吐。

“陈兄……”伦素程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词来形容他,毕竟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此时见素华、墨珣都盯着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往下扯,“人还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素华一听大哥都这么说了,干脆噤声。只是这噤声又没噤多久,又开始说起国公府管家适才提的东边的小院子。“也不知那是个什么地方,竟还需要得管家亲口来提。”

伦素程暗道不好,以为是素华好奇心起,想偷偷溜进去看看,连忙制止道:“既然对方特意提了,那便是不想让人进去。更何况我们现在寄居在人家府里,本就不该随意胡乱走动。”

伦素华听出了大哥的担忧,忙摆手道:“哎哟我不是想去,我就是好奇问问。”

“好奇也不行。”伦素程当即拉下脸来,“这里是国公府,不是我们自己家里。若还在自己家就随你怎么着,但出门在外,人家肯给我们提供住处,我们就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

伦素华偷偷吐了吐舌头,他不过就是想跟人说说话罢了,竟然引来素程这一番教训,不免有些讪然。当着墨珣的面挨训实在丢面子,便赶紧岔开话题道:“我们明日几时去衙门啊?要不要再备点干粮带上?”

伦素华也是头一次来参加院试,对这个报名流程也不了解,不知道会不会像县试府试那样大清早去,要排到下午才能轮上。

这事问伦素程也没用,他自然是不懂的,但这时候伦沄岳安排的管事就派上用场了。这管事也是伦家的老人了,先头陪着伦沄岳和墨延之都来过建州,对于换考引一事也有经历。“最好还是备上些干粮,保不齐一等就得等上大半晌。”

伦素华接嘴接得快,“那墨珣刚才干嘛要拒绝越国公?就让国公府的管事帮我们去打点一二不就完了。”

墨珣原先正心里默背《中庸》,这一下子让素华点了名,猛地回过神来。且凝神一听,竟是说这事。墨珣见伦素华正盯着自己,便也张张嘴要解释。

“我适才不是说了吗?人家既然肯给我们提供住处,我们就不能再给人添麻烦了。”伦素程皱起眉头,“再说了,墨珣说得也不错:让国公府的人出面打点,别的考生在明面上虽不说,可暗地里会怎么看我们?要是我们中有一人未通过考试,那又当如何?”别说丢的是国公府的人,他们伦家的人也丢尽了。旁人只道是国公爷没眼光,却会嘲笑他们伦家趋炎附势。

哪个更难听?

伦素华其实心里也是认同了墨珣的做法,但现下一想到明日不过是换个考引就如此麻烦,嘴上便不经大脑地说出来了。

墨珣见伦素程都解释完了,而素华也闷地“嗯”了一声,不管到底听进去没有,这事都没什么可再提了。说起来他原先觉得伦素程的性子不适合做官,因为伦素程为人实在太没有主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1熟读《诗经》三百篇,派他从政做官,却不会处理政务;派他当外交使节,却不能独立地处事交涉,虽然读了很多,但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看来,伦素华反倒……墨珣小幅度地摇起了头,比起素程还不如。最初只以为是性子欢脱,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墨珣自认不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但自小他就很懂得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撒泼打诨。像伦素华这样,虽然只是在他们自家人面前开口,但现在这么一看,他明显只是因为今日有个大哥在场镇住才按捺住性子,万一伦素程不在……

伦素华觉得今晚自己似乎说错了不少话,就悻悻地闭了嘴不再言语。

而阿莱和伦家的管事则在他们三人出去之后便由国公府的下人领着把这馥兰院熟悉了一遍,用饭自不用说,当与国公府的下人们一处,那洗漱、浆洗衣物便又有特定去处。

伦素程刚才严词教训了伦素华一番,现下见素华面有悔过之意,便也放下心来。他今日仿佛就凭着一股子气,现在松了去,整个人便显得疲惫不堪。好在管事十分有眼力见,便喊上阿莱,带着三位少爷去洗漱。

馥兰院不小,他们三人各自住了一间屋,但阿莱与管事就共用一间了。洗过澡后各人挑了间屋子便住下了,这里自是比墨珣素程上回府试住的客栈要来得好,彼此之间倒也没什么可计较屋子大小的。

墨珣精神头还不错,吹了蜡烛后又在床上禅坐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在船上,墨珣依然是早睡早起。他起身后便了上甲板,而那时的甲板上除了微微在打瞌睡的船工外也没有别人了。他在甲板上修武,别人只当他年纪小了瞎比划,没人当真。而船工本来当值也困得很,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现在到了越国公府,墨珣仍旧延续自己的习惯,一早起来就在馥兰院里开始修武。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盯着馥兰院,墨珣刚练了一炷香的功夫,越国公便来了。

既然来了人,墨珣不得不收手停下与越国公见礼。越国公看向墨珣的眼神直白得很,面上虽是笑着,但眼里却多了许多探究。

尊位者没有开口,墨珣便只站着由他打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半晌,越国公才问了句,“起这么早?”

墨珣咧嘴笑了,“是,国公爷起得……也早。”墨珣的语气一转,眼睛还往外飘。显然是说:你起得早就算了还跑我跟前来晃悠。

“哦,我嘛,年纪大了,睡眠时间短。醒了之后没事做,四下转转。”越国公不知怎么就听出了墨珣话里的促狭,这便解释了一番。等解释完了之后,他又一个回神——这里是他家啊,他爱上哪就上哪!院子借给墨珣住,又不是送他的!

想通了这点,越国公板起脸来,想教训墨珣一通,但一看到墨珣脸上的汗,便想起他这趟是过来干嘛的。“瞧着你竟像是会武?”

“会一点。”

越国公一听墨珣这三个字就觉得嘴角直抽抽,当初问他会不会下棋,也是一句“会一点”,结果碾压他夫郎都不带商量的。“比丁成英如何?”

“丁大哥?”墨珣语气中带着诧异,眨眨眼道:“又没有比过,如何能得知?”

说的也是。

越国公琢磨了一会儿,冲墨珣抬了抬下巴,随后伸手在彼此之间指了指,“咱俩比划比划?”

墨珣眼眶骤然睁开随即又笑得微微弯了起来,“徒手?”

越国公左右打量了一下,见馥兰院里头没有什么能作兵器的东西,连棍子都见不着一根,便随意摆摆手,迈开步子摆出架势来要跟墨珣打上一场。“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不等,右手上前一触到越国公的手,两人便紧紧缠斗起来。

虽然贴得近,但越国公只能听到衣袂翻飞摩擦的声音,甚至连墨珣的声息都觉察不到。然而墨珣的手却时不时在他身上某处点一下点一下,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打法。

越国公习惯了硬碰硬的打法,像这么完全贴在一处他又抓不到墨珣,折腾半天也只闹了一身汗。一通气就上来了,“不打了,不打了!”

话音刚落,墨珣便脚尖点地退出四尺远。

越国公缓了几口,以一种十分不满的语气说:“也就是我年纪大了,要换成我年轻那会儿,你别想从我手下讨到便宜!”

墨珣点点头,算是应了越国公这句话,但他心里其实想的却是——你啥时候来都打不过我。

习武这种事,不能一个人埋头苦练,否则最后练出来也只能是个花架子。道修人人都有本命法宝,虽不比剑修唯剑,但各式各样的法宝总得使得得心应手才好在外行走。这时候就免不了要师兄弟之间互相切磋了。

来到这里之后,尚文者众,再加上他一直都没怎么外出,竟是找不到切磋的人。越国公这一手武功着实一般,若一对一打,也就是个自保罢了,比他夫郎下的棋可差得远了。墨珣不知道越国公这个爵位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得来的,但若想得到“国公”这个爵位无非就两样:一为功臣,二为外戚。

“你这武功哪里学的?”越国公见墨珣脸上并未显出疲态,仿佛刚才也不过是跟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罢了,不由得啧啧称奇。虽然自个儿年纪大了,但比起某些个年轻人来说还强上不少。墨珣这么丁点大的小毛孩子居然面不改色、大气都不带喘的,果真不一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瞎琢磨的。”墨珣就知道必定有这么一遭。伦沄岚不问,不代表别人也不会问。

“放屁!”越国公气得不轻,连基本的笑脸都挂不住了,这就开始冲墨珣吹胡子瞪眼了。“问你如何识药,‘瞎琢磨’;问你下棋哪学的,‘瞎琢磨’;问你武功哪学的,‘瞎琢磨’。你还‘瞎琢磨’什么了?统统说了!”

墨珣眨眨眼,越国公不说,他都没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其实还蛮多的。但是,越国公这么问,他反倒不太好答。

越国公见墨珣迟疑,便知道他恐怕是不想说。不过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墨珣糊弄过去。

或许是看越国公的笑脸看多了,这会儿他板着脸莫名有些违和,墨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知道啊。”

越国公脸上好一阵抽搐,稳了半天才稳住情绪,腿作势一蹬,要踹墨珣,“你个小兔崽子。”

墨珣离他足有四尺远,这假模假式的抬脚可踹不着。墨珣动也不动,看着越国公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爱说不说,当谁稀罕呢。”

第67章

越国公气鼓鼓地走了之后,墨珣瞧着天色似乎到辰时了,便也不再继续练了,而是回到屋子里看看素程素华醒了没有。

素程素华今天起得还算早,不知道是因为到了陌生的地方不太习惯,还是因为被师老先生突然身份震都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他俩自打上了船之后便没有再跑步了,这会儿正在换衣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一出现,他们就一起用了饭,之后带了家状,五人便一起出发了。

院试来换考引的考生数目比起他们当初在临平县报名考县试时的考生来说,只多不少。不过因为众考生取得童生的年份不同,由各个府报送上来的名册存档也不同,所以开了好多个办事案台。而案台旁插了个板,上头写有获得童生的年份,若对上了,那便是在此案台兑换考引。

院试报名较为严格,家状上头有描写该考生基本的外貌特征,需得对得上才行。现场还需要考生签字,以供比对字迹。所以一个考生从站到案台前到领了考引出来,得用上半炷香的时间。

伦素华虽比墨珣他们早一年取得童生,但年份却是一个范围值,因为每年都有府试,所以一个案台负责了十年的考生档案。不夸张地说,墨珣甚至看到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排队。

伦素华那个话多的毛病又来了,周围人一多,便十分嘈杂,可他又担心这会儿说话会把别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就憋得十分辛苦。

墨珣来时打了把伞,此时太阳上来,正好派上用场。

他们等了许久,队伍也才稍稍往前挪了点儿。到了午时,墨珣三人才接过由管事和阿莱递来的干粮,就地解决了午饭。在场的考生都是些斯文人,若中途去趟茅房什么,回来那位置也还在。毕竟在衙门口撒泼太过难看,再加上谁都不知道眼前这些人会不会有朝一日就成了自己的同僚?更有甚者,若是对方成了自己的主考官,这时候跟人闹掰,那可就好玩了。

当然,上面那些都只是墨珣的脑补,他实在无聊得很,杂七杂八想了一堆之后,干脆开始听身边的考生聊天。

其实不外乎就是猜考题罢了,帖经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猜的就是杂文和策论的题了。院试虽说是由各省自行出题,但院试毕竟不同县试府试,这考题范围也不见得就只是本省的内容,保不齐还会考到国。家政。策。

不止墨珣在听,素程素华也将身边人的话听了一嘴。来之前伦沄岳曾提过建州这边近几年出过的考题,皆是有规律可循的。杂文考试一般抽取的就是孟子的言论,而策论则是从农业着手。所以他们启程到建州之前,一直是针对农业那块在写文章。但并不代表今年就不会突然出其不意改变策略,所以别的政。策也需要知道一些。倘若真考到不会的,那就瞎掰。总归是要把卷子填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时将过的时候,墨珣他们这才瞧见了谭忠良从队伍前头过来。这厢打了招呼,他便干脆站在墨珣三人身边闲聊,顺便等苏学亭和郑鸿乔。领了考引的考生不能在里头逗留,以免造成拥堵,所以苏学亭和郑鸿乔前后出来之后,他们便直言要告辞了。

墨珣他们还在排队,自然不会挽留,只打了个照面便目送他们离去。

临近酉时,才轮到墨珣。

一个案台统共有三个人监管,一人维持秩序,一人对比家状,一人发放考引。取了考引后要签名,需与先前两次考试报名时的笔迹一致。

此时天晚得迟,衙门口一直开到戊时才关门。有些排在后头的考生干脆就打开铺盖,在衙门口对付一宿,准备明早占个前排。

墨珣他们报了名便回了越国公府,越国公还在大厅里等他们回来一道用饭,倒是让素程素华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回来迟了,伦素程还出言告罪了一番,反而得了越国公一句,“早就说让管家陪你们去了,也不用到这个点才回来。”

国公夫郎一直没说话,只是拍了越国公一下,越国公这才消停。“不说了,摆饭摆饭。”

墨珣知道越国公这样不过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表象,真实性格恐怕会是今天早上那个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假面。想他不也是,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来隐藏这个“墨珣的壳子”已经彻底地换了个芯子?

此时已是八月下旬,但院试是在九月的中旬,也就是他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学习。这段时间,墨珣主要是将儒家经典——十三经通读了一遍,而后反复诵读以加强记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院试的考试项目与县试、府试差不离,也是帖经、杂文、策论外加试帖诗一首。

素程素华与墨珣不同,他们不大习惯没有先生在场而自行学习,忽然来了这么一遭,竟有些学不进去。一开始的几天虽然是拿着书,但一旦入了夜躺在床上,竟是想不起今日到底学了些什么。

越国公在来建州的船上已经在教墨珣作策论了,现在人已经在了自己府上,更是没有落下,几乎是每隔两日便将墨珣招到书房里头,出题命他作答,而后再将缺漏补上。越国公虽然会将墨珣未涉及的部分补上,却也会告诉墨珣,他是从哪里、为什么会想到这点。墨珣隐约感觉到越国公似乎在培养他的发散性思维,让他不要受限于科举这方面,而是结合实际情况去思考。

自打越国公见过墨珣练武之后,便时刻琢磨着要让墨珣与丁成英来一场。然而这个想法被国公夫郎知道之后,除了无语也没别的,“你相当无聊。”

越国公虽然心动得很,但给自家夫郎这么一说,便也消停了。不管墨珣天资再怎么聪颖,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再加上马上就要进贡院了,面上看着虽是没什么,但保不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时候还是让他安心备考才对。

墨珣早就习惯了无人教导自己琢磨,所以这半个月竟是没有耽搁分毫。再加上越国公有意引导,使得他也慢慢地摸到了科举阅卷得分的点。只是墨珣一直想让越国公教习的时候把他两个哥哥也带上,但却一再遭到拒绝。

越国公的原话是——年纪大了,教不动。

墨珣知道他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王老先生比越国公可老了不少,教三个学生不也是绰绰有余?但牛不喝水,总不能强按头吧?墨珣是想过要不由他来教,可这种话十分不好启齿。毕竟在素程素华心目中,仍是推崇那些个年纪大的先生的。墨珣刚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还十分诧异,他俩竟不是因为觉得王老先生比那李止衍教得好,而仅仅只是因为王老先生他比较老。

因为老,所以就学问高。这哪里来的谬论,墨珣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俩人解释。不过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觉得,年纪大的资历深,所以这也就耗“死”了很多年轻人。想当年在徽泽大陆,他顶着一副青少年的壳子,哪怕修为比九霄高、年纪比九霄大,别人也是觉得九霄那满头鹤发看起来更为庄重更得人信服。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就算墨珣不记得了,还有别人一直在他身边耳提面命。尤其是伦素华,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念叨一句距离进贡院还有几天,简直恨不得在墨珣和素程额头上画“正”字。墨珣完全一副不胜其扰的样子,而伦素程就更直接了,每天除了吃饭,几乎不跟伦素华碰面。而素华这人一个人呆不住,好几次都吃了素程的闭门羹。

来找墨珣的时候,要么就是墨珣不在,要么就是他好一通说,墨珣一声不吭地听。有的人说话是单纯想让人听,而有的人则是希望得到回应。墨珣这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很快就让伦素华失了兴趣,也不再来烦他了。

院试入场与府试差不离,考生带着家状与考引入场,其他一应用具由贡院提供。墨珣他们去考试坐的是国公府的马车,但却是拆了标志的。拆标志的事还是国公夫郎主动提的,显然是担心墨珣他们有心理负担。以往越国公爱怎么闹腾就随他了,但是现在三个考生要进贡院了,还是不要给他们添堵了。

建州城里的贡院经了翻新,比起广平府的贡院从外观上看是好上不少。但一进入里头,墨珣便能感觉到什么叫作“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了。檐边墙角满是斑驳,要说“残垣断壁”都不为过。墙壁上裂了一条条的缝隙,墨珣怀疑若有人爬墙恐怕能直接把这墙压塌了。只是他这观察还没入微,前头的人便已经往里走了。

院试除了省学政监考之外,还有布政司与总督协理。入场前先查考引与家状,而后搜身。墨珣将家状与考引递给审查员后,经了对方一番打量,这才把东西还给他,摆摆手让他朝后走。搜身的工作一般是由官。兵进行,本朝文官与武官是彼此之间互相瞧不起的,而这些官兵对于考生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墨珣还没走到官兵跟前,便让他伸手扯了一把。

因为天气热,所以搜身工作没有府试那么麻烦,官兵只随手在墨珣身上摸了摸,又命他解了衣物瞅瞅。这之后,也不等墨珣将衣带系上便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到号舍里头去。这感觉就跟即将坐牢一样,墨珣顺着考引上头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号舍,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进号舍去之前先屏蔽嗅觉。

墨珣瞅了瞅角落的黑色的污渍,以及完全已经变了色桌子,只觉得这一整个贡院都十分一言难尽。好在经过一次府试,他对整个考试的流程都有一个基本的认知:院试考五天,而在这五天时间里,如非特殊情况,则是一直呆在这长四尺宽三尺的号舍里头不能起身随意走动。

第一天仍是考帖经,墨珣此前一直在背诵,对此很是胸有成竹。然而帖经的考题是一次考试比一次多的,早前的府试他尚能在过午后不久写完,此时却硬是答到了酉时才堪堪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被素程素华的情绪影响到,墨珣甚至觉得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了。是以,哪怕帖经这场对他来说是成竹在胸,却仍是放慢了速度,唯恐自己粗心大意写了错字。这么小心翼翼的后果就是做题的时间延长了,再加上长时间低头,墨珣除了觉得脖颈有些酸痛之外,连带肩胛处都不太舒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院试提供的膳食与府试也差不多,肉糜汤和大饼的组合,只可惜没有味道。倒不是因为墨珣屏蔽了嗅觉时将味觉也一道屏蔽了,而是这饼子是淡的,肉糜汤似乎也没有放盐。这是得一直对外标榜自己无欲无求的墨珣,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贪图口腹之欲的。

墨珣看到来放饭的人见他年纪小,还特意用勺子多刮了几次,给他多搞了些浆。墨珣第一时间是愣,而后才对对方敛了敛眼神,却也不敢大幅度点头,就怕被人看见,到时候告他一个“作弊”。

用过午饭之后,墨珣继续做帖经,写得十分得心应手,却仍是觉得心里没底,做完了之后又一遍遍地检查。检查到后头,墨珣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才赶紧将桌角摆着的铃铛摇响,等人来收卷,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晚饭前交了卷,这才有功夫放松自己已经僵硬的脖颈。因为交了卷,墨珣便可起身,只要不走出号舍外头拦着的红线便可。他皱着眉头将脑袋晃了一圈又一圈,仍是觉得疼,便干脆到后头给考生睡觉用的席子上禅坐起来。

脊背挺直,身体放松,使身体达到一个平衡,而后便闭上眼开始静修。这个动作他做了几千年,只觉得此时仿佛又到了自己闭关的时候。静下来的时候,墨珣能感知到周围号舍里的考生的动作,甚至隐约能看见他们在卷子上写的字。

这就不太好了。

墨珣赶紧把思绪朝外放,感受来自周遭自然中的无限生机。

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墨珣便就着姿势睁开眼,见又到了发放晚饭的时候,便起身去取。这次送饭的与中午并不是同一个人,想来也是防止考生伙同外人作弊的一种手段。

晚饭如所料般仍是肉糜汤和大饼,墨珣用过晚饭之后便连蜡烛都不点,在号舍里站了好一阵子,待到铜锣声响,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被收走了,这才坐回到木板上。

因为天气还没冷下来,所以只发了一个很薄的毯子。只是这毯子似乎也是库存多年的,墨珣不用闻都知道上头必定有一股霉味。墨珣双手捏着毯子的一边随手一掀,便能看到上头的点点霉斑。

莫名有种苦修的感觉。

若说整个徽泽大陆,他最佩服的人,那必定是做苦修的宏吉大师。苦修信奉中有一条便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1说的就是一定要经受住各种苦难折磨,这样才能培养出坚韧的心性与品格。

墨珣虽然一边佩服人家,但一边也在骂他脑子有问题。以宏吉大师的修为和品性,早早便可以不在做这苦修了,但他却仍是维持这那副样子。墨珣完全想不通宏吉大师为什么一开始要挑这么个道来修,简直就是自虐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便可以睡了,待到明日卯时用过早饭之后开考杂文。

墨珣平时自然醒也是卯时,此时在号舍之中身子伸展都有困难,别说还要锻炼了。他醒了之后以摆在门口的桶中清水扑面、漱口后,便等着肉糜汤和饼子了。

杂文考两篇:一篇是以“食色,性也”为题;另一篇则是截搭题,题为“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犹为蛇足也”。

第一篇出自《孟子·告子上》,乃是孟子与告子的辩论,题目那一句话是告子的论点。相传,告子是孟子的弟子,且与孟子有过诸多次辩论。而标题这句原话则是“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孟子虽说与告子辩论过这句,却也只针对“义,外也,非内也”,而对于标题一句则并没有异议。

再加上孔子也曾在《礼记·礼运》中提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人生来便有欲望,而多数人将欲望藏之心底,若想要约束这些欲望,那还有什么比“礼”更合适呢?2

这题考得十分刁钻,若是只从标题四字入手,很可能就陷入出题者所设的迷局之中。一般像这类题型,最终还是要推及本朝的主流思想。而一些死读书的考生,如果不能讲几位先贤的言论逐一联系起来,那这篇通篇写下来也完全不靠题。

第二篇的题目,前半句出自《诗经·小雅·雨无正》,同时《左传·文公十五年》中也有提及,意思是为什么会不感到惊恐,怎么会不敬畏上天的威严?后半句则出自《战国策·齐策二》“昭阳为楚伐魏章”,说的是陈轸说楚国大将昭阳攻打齐国之举。

这题目中的两句话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乍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而杂文并不每次都会出截搭题,但若是学政突然心血来潮,就会来这么一手。截搭题这种考题形式对于一些考生来讲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需要将两个完全没有干系的句子联系在一起,并且逻辑要清晰且具有条理,还要使它们能够符合本朝的主流思想。

墨珣拿到考题的第一时间就先摇头,只觉得这些考生着实是太不容易了。单看这些考题,当真不是学堂里那些先生能教得出来的。也难怪学堂里的先生落了榜之后便及时止损,赶紧改行教书去了。

他取了草稿纸,先定下标题,这才开始想论点。杂文需得反应整个社会的状况,且文笔犀利,字字珠玑。墨珣单想论点就耗去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等到送午饭的人过来,他那一摞草稿纸也不过才用了两张。

这题目实在是太刁了,墨珣用完了午饭一看到那考题都忍不住嘴上“啧”了两声。好在墨珣书读得多,这四处摘句子的功力不浅。而此题必定主要考的是与“礼教”相关,只要再将这些论点论据往“礼”字上引,那便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权者想要管束臣民,除了以法令来管制之外,还有就是要让他们自身明白“礼”的重要性,从而做到自我约束。《论语》中不还有那么一句“不学礼,无以立”吗?《诗经·鄘风·相鼠》里说得更是绝,“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做人既然不知廉耻、罔顾德行,不知礼义,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3。

其实,“礼教”一说,完完全全是符合统治阶级整体利益的——“礼以道其志,乐以和起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而礼仪、音乐、刑罚和政令的根本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用来稳定民心,都是用来维护阶级统治,换句话就是达到“统治者一统天下”的目的4。

墨珣看透归看透,答卷却不能这么答。反正无论如何都得加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类,再扯上一堆儒家思想灌输其中,将所标注的论点一一作于卷上。

因为心中已有文章,自然下笔如有神。但他还是先在草稿纸上简要地答了一遍,以免出现错漏。卷子是有红色纵框的,写错什么要修补就会影响整体的美观程度。若碰上不大计较的阅卷者倒还好,如果是些爱较真的,那就只能后年再来了。

不等墨珣这一篇杂文作完,晚饭时间已到,而这也成为了他数次考试以来头一回点上蜡烛写卷子。也不是不能放到明天写,但今日事今日毕,要搁到了明天,谁知道他脑子里的文章是不是还在,会不会一觉醒来都跑没了?

答完了卷子,墨珣才把用过的草稿纸叠在卷子上,而后把没用过的放在最上头,用镇纸压好,这才脱鞋上板睡觉。号舍本就小,墨珣尚且伸展不开,更遑论别人了。

墨珣直到入睡前,满脑子都是“胡不相畏?先祖于摧”5、“胡不相畏,不畏于天”,最后竟是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晨起之后,墨珣还有点懵。他几乎不会做梦,但从昨晚居然梦见了他初入玄九宗一直到筑基时的场景,与师兄们一同进学、切磋的日常生活尚历历在目。他们修道之人很讲究一个缘法,认定凡事皆事出有因,所以这个梦让墨珣醒来之后又反复思量了一番。梦中场景与他现实记忆并无错漏,然而梦这种东西几乎不会按照常规情形走,是以越正常,才越能显出不正常来。

用过早饭之后,官兵检查了墨珣的考试用具,见蜡烛已燃过,便换了一支全新的给他,墨珣这才摊开草稿纸,继续想

第二篇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会不感到惊恐,怎么会不敬畏上天的威严?这简直就像是画蛇添足一样!”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考题,墨珣满脸嫌弃,却也不得不静下心来想这个内容。

他沉吟了一阵,才着手破题,干脆把标题句子倒了过来,破成“画蛇添足、不懂得适可而止,亦不敬畏上天的威严,如何能不感到惶恐呢”,硬是将这两句拗在了一处。先是提及世人敬畏上天与天子,而后再写上孔子的“过犹不及”,以作承题。

起讲则皆是引用,以客观来描述,借以阐述自己的想法。紧接着以一句“获罪于天,无所祷也6”入手,点明得罪了上天不管事后如何祈祷都没有用。再用“乐由天作,礼以地制。过制则乱,过作则暴7”起股,说明乐、礼是顺应天道地质而生,超过了一定的分寸便会引发混乱和暴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8”作中股,点名天地运行与朝廷制度和民众的关系,同时也说明了只有节制才能使政。策发挥效用。

“非礼则无以节事天地之神焉9”作后股,将“礼”与“天地”“神明”摆在一起;最后以“夫礼,先王所以承天之道”束股,“故圣人以礼示之,则天下国家可得以礼正矣”将“适可而止”与“礼教”和“国家统治”结合在一起。

草稿纸上也不能乱画,墨珣写错的地方干脆也不管,只继续往下写,这么一眼望去,纸上倒是干净得很。正常情况下,只要卷子没问题,考生又没有被举报作弊等等,草稿纸一般就不会有人去翻。

放饭的人过来,墨珣也只是把草稿纸往旁边拢了拢,以防肉糜汤溅到纸上。他得趁着现在思如泉涌的时候把想法都写下来,否则保不齐吃了一顿的空档,他就能忘光了。

等人一走,墨珣把午饭放到桌角,将想法都写到草稿纸上头之后,才开始用饭。

他将这些转而用排比对偶的形式写在卷子上,句式要对称,平仄要对仗。这种类型的杂文写法不能够随意套用典故,用也只能用诸子百家。但这诸子百家还需得经过挑选,先前没点儿知识储备着实是太难搞了。

墨珣一个下午都在思考如何把这些话转成单句,最后总算是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将卷子做完了。

这么考三天下来,不说伦素程如何,就连墨珣都觉得头有些疼。以他自我诊断的结果,恐怕能得一句“思虑过重”。倘若他师父在世,知道他竟还有思虑过重的一天,不知道会不会又笑死过去。

这两天因为时间太紧,以至于墨珣根本没工夫去思考别的事,等到第四天一醒,便有些腹痛,这才恍惚想起自己似乎是有几天没出恭了。等发早饭的人过来,墨珣才解决了基本的生理问题又开始奋战今日的策论。

在策论这方面,因为越国公连着抓了他大半个月,是以墨珣拿到考题的时候并不如前天看到杂文题一样两眼一抹黑。

这次策论的考题是关于私人办学的利弊,其实就相当于问本朝教育政。策的利弊以及改进措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本来就没在学堂里呆过多久,哪里知道学堂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样?但上回跟李止衍闹了那么一通,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想法的。是以,墨珣干脆就以“学堂先生的资质”为论点,这就写上了。

李止衍那种教学方式给他的印象太深,墨珣活到现在统共也没经过几个先生,李止衍是最差的一个。

虽然以李止衍为例,但墨珣却并不指名点姓,以免日后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利弊很明显了,利在于不会脱离课本,能够反复巩固书中的内容,不会因为先生的个人理解去影响学生;弊则能写上一大堆,什么限制了学生的发散性思维啦,什么学生不能学以致用啦,什么无法将所学。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啦……改进措施也很多,但根本方法还是要从头抓起:首先教习先生的水平要提高,本身的素质和基本素养要提升上来,或者干脆定级聘评……

墨珣感觉这个教育制度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但是写归写,还得引经据典。否则阅卷者一看,只觉得你通篇都是自己的言论,根本站不住脚。其实这个朝代的科举考试就是这样,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先生照本宣科、聊以塞责了。

但是考题只涉及私学,那没事就不要随便拓展到科举制度。否则,先不说这篇策论能不能过,就说他会不会被以“藐视朝廷法令”这种理由逮捕入狱吧。

当然,这也只是因为本次考试是院试,若是到了乡试会试的时候,那作答方式又不一样了。由小及大,逐步推理到大政策上。只要能够引起当权者的重视以及文人的热议,那这篇文章的作者基本就算是冒了头了。

论点论据一应俱全后,墨珣就开始往卷子上誊抄文章,是以这篇,申时刚过便做完了。此时再检查也只能检查考生姓名以及考引号是否填上,其他的什么文采啊、逻辑啊,要改也迟了。

本来昨天就头疼,今日卷子一交,墨珣便又禅坐上了。

因为墨珣本身不怎么出汗,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别人呆在号舍里头是个什么场景。这个贡院里头,已经有好几个考生因为热到中暑头脑发昏地晕死过去了。但是考生没有主动摇铃,那就是要继续坐在号舍里,谁都不能碰他。否则要真把人送出去了,回头他不认,讹上了,那可是谁来都说不清了。

大多数考生每次考试,无论是会不会答的,总得坐到考试结束、最后一刻才离场。

毕竟九月已经不算早了,入夜之后反倒有些凉。这下可好,因为不能携带与考试不想干的东西,所以防寒用具也只有贡院发的那薄薄的毯子,再加上号舍本就毫无遮挡,一夜之后许多考生都像是让霜打过一般。好在这就考最后一场了,再不济也得熬到考完再倒。

童试考的试帖诗全是五言六韵,并且限用官韵,而且用的全是仄起格10。本次考题为“寒雀满疏篱”,取自是苏轼的《南乡子·寒雀满疏篱》。作诗模式单一,通用的破题、承题、起股什么的。反正所有考生学的都是同一种方法,最后也就是看谁做的诗押韵啦,寓意更为深远啦。

墨珣写诗不太爱受限,但毕竟此时是在大环境下,该遵守的规则还是要遵守。

能屈能伸是个美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诗是以寒雀争闹枝头的景象来比喻梅花盛开的情形,既然是题,那么作诗便需要围绕着这个主题来写。其实就是咏梅,但不能照搬原诗。墨珣以“篱”字破题,这就开始将想好的句子写在草稿纸上,而后才确定用韵。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日,只要考完了就可以摆脱肉糜汤和大饼子了。这大概是墨珣本次考试以来唯一的执念了,无所谓考不考得过院试,只想着出去就能不再吃这淡然无味的大饼子了。

等将诗句誊抄入卷后,墨珣也不管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便将卷子和草稿纸都收拾妥当,一应用具也都摆放整齐,这便摇铃了。

等到号舍里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之后,墨珣便由一名官兵领着走出贡院。

安排官兵除了防止有人刻意扰乱考场秩序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很多考生考完试之后连走出贡院的能力都没有,需得官兵将人或扛或拖地弄到门口。每回考试贡院外头总会躺上一排的考生来等人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被安排来维持考场的官兵有额外的银钱领,而且还不用出操,就算搜身、扛人也都不是什么重活儿,所以到贡院来做活实则是个美差。

墨珣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没想到体能还不错。由着官兵领到门口之后,便自行在人堆里寻人了。因为跟管事及阿莱约定好了,今天下午酉时左右便可以到门口来接,所以墨珣还朝天上看了看借以判断时辰。

先前越国公说过要派马车来接,但在贡院门口驾了马车过来,除了被堵到无法行动也没别的用途了。派人的话墨珣他们自己也有人,所以干脆就拒绝了。

越国公不满了两天,干脆也不再搭理墨珣,只由着他去了。

贡院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墨珣站在台阶上自然能瞧见里三层外三层的,整条路几乎都给围得水泄不通。但是衙门口这块却是被空出来的,似乎是特意空出来让考生出来的。

“少爷,墨珣少爷!”

墨珣在台阶上站了好一阵子,才看到阿莱和管事突破重重包围挤了过来。

墨珣出来得早,所以贡院的门一开,离得近的人便都瞧见了,而后头的人则伸长了脖子朝里头看。再加上衙门口本来就比道路上高些,这样也不防着远处来接的人辨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概是约定俗成的,前头的人还将墨珣的基本特征嚷了出来,“出来个灰衣小童!”

“灰衣小童!”

“是灰衣!”

……

七嘴八舌的,原先只是窸窸窣窣的人群突然就热闹起来。墨珣朝后看了一眼,见贡院大门已关,想来外头如果不闹事,那些个官兵应当是不管的。

一听到“小童”二字,管事和阿莱也不管是青衣白衣还是什么衣的,只觉得那就是自家少爷了。尤其是阿莱,因为陪墨珣参加过一次考试,下意识便觉得他出来得早,所以两人便往贡院门前赶。

墨珣一开始就跟他们约定的是下午,但管事毕竟有先见之明,知道若他俩真是下午过来,恐怕两里内绝对没有两人的位置。所以用过了早饭,备了干粮,管事就带着阿莱到贡院外头占位置。

院试期间贡院外头的路虽然没有禁止通行,但大多数人都会刻意避开。贡院附近的客栈民宿院子之类早早就以高价租给来应考的考生了,而主人家得了定金也早就躲得远远的,就怕这几日出行不便。

因为墨珣是本次考试头一个出来,并且出来得最早的。门口的人见管事和阿莱上来接了,这就勉强退开了个位置让他俩进来。

第68章

阿莱是习惯了墨珣从贡院里头走出来还一副正正常常的样子,可管事则是第一次陪墨珣来考试,上来就伸手要从墨珣腋下叉了过去。墨珣一见着有人松手,那下意识的,肩膀就是一撤。这一动作直接避开了管事的手,他见管事愣住,便开口解释道:“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话说起来其实没什么可信度,他虽然感觉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在旁人看来也是面如菜色了。管事尤为紧张,只以为墨珣是因为看到人多,不好意思,就又伸了手,“少爷,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们三个没必要在贡院大门口、成百上千号人跟前聊天啊,更何况大家虽然好心让他们进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堵着门的。

墨珣点头,这就让管事的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往人群里带。一进到人群里头,墨珣身上的味儿立刻让水泄不通的人群挪开了一条小道儿。墨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其实穿的是霜色,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灰衣”,那就不需要多说了吧?这些人没说他穿的是“黑衣”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管事将墨珣扶了出来,但这个位置的人还是很多,可他也不敢走太远,就担心另外两位少爷是躺着出来的,亦或者,他们就算跟墨珣一样走出来但却找不到人。

墨珣知道管事的想法,便也挥挥手,让他往前头去等。管事正值中年,若是素程素华两人一起出来恐怕招架不住,但只一个倒也还好。“要不管事和阿莱都过去吧,我在这儿歇会儿。”

“这怎么行?”管事面露不满,只当墨珣是不懂事。虽然贡院门前这些人看起来正常得很,但保不齐就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混在中间。

墨珣知道他们必定是当自己考完试之后头脑发晕,此时也是硬撑着一口气罢了。“你们又不能走远,待会儿大哥二哥出来见不到人怎么办?”

所以当时就该借了越国公府的人手,只要再多一个人,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进退两难了。但这话肯定不能当着墨珣的面说,毕竟他们一行也是借了墨珣的面子才在国公府里住下的。

管事暗自叹了口气,却也知道他这会儿再多想也没用了。

而墨珣的想法很直接,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管事和阿莱都走,他也能一个人走回越国公府。但无论他怎么说,眼前这两位就是不同意。

“又有考生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贡院方向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喊声,管事和阿莱瞬间就转过头去看,而原先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也纷纷往里头挤。墨珣也跟着抬头看了两眼,压根没瞅见考生的人。紧接着,又有人喊道:“天呐,人晕过去了!考生家里人呢?青衣的!青衣的!”

管事忙凝神想着他们家两位少爷进贡院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墨珣无奈得很,他本想仗着自己视力好能看得远,好分辨一下考生,但这种一出来就直接躺平的,让他连考生的整体轮廓都来不及瞧。

“二哥好像穿的是群青色。”墨珣也跟着想起了素程素华的穿着,一个群青一个水绿。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青色”是哪种青,毕竟有自己这个前例在,他还真有点怀疑出来的那个人是伦素华。

墨珣毕竟没有跟素华一起考试过,虽不知道素华一贯的考试习惯,但却是知道伦素程的。伦素程的习惯就跟大多数考生一样,无论答完与否,都要在贡院里头坐到统一收卷才会出来。

按现在天色推断,至多考到戌时便要收卷了。

也就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墨珣伸手拍了管事一把,“管事赶紧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歇会儿得了。我都多大的人了,哪还要别人这么看着。”

语毕,管事和阿莱对视了一眼,脑中只剩下墨珣那句“我都多大的人了”,这就又低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的。

“赶紧去!”墨珣简直是服了这俩了,给一人推了一把,就让他们到贡院前头去守着。

这种时刻谁都没闲工夫管墨珣,别说是把墨珣托付给别人了,就是临时出钱让人看着,人家都没那个闲工夫。管事和阿莱又互相对看了几眼,见墨珣说话条理清晰,眼神也甚是清明,别无他法之下也只得点点头,往贡院方向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见他俩转身,这才低下头摇了摇,好歹都混到院试了,就不能拿他当个能够独立自主的人吗?

来接考生的人一听说有考生晕了,这一个个都急了,纷纷推搡着往前头挤。墨珣所在的位置反倒因祸得福,这就空了些。他干脆又往后退了退,也不敢离太远,免得待会儿他们回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坐是不能坐的,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就突然让人给踩了。

临近交卷的时候,考生一个个被带了出来,所以自管事和阿莱离开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墨珣贴墙站好,见艳阳已落,红霞映空,道路上的人群已经开始缓缓移动且逐渐变少了。虽然一眼望去还是黑压压的,而且周围也堵得密不透风,但总归是好上不少。

墨珣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听到贡院里头的铜锣声震天响了起来。

这一下子仿佛是往池子里丢了鱼食,搅得池子里所有的鱼都往那处去了。

墨珣隔得远,也不知道门口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此起彼伏的声音比起集市来也分毫不差。铜锣声响过大概两柱香时间,管事和阿莱一人架着素华一人架着素程,这就过来了。

伦素华还好,尚且能抬头看墨珣一眼,但伦素程就瘫软地趴在阿莱背上了。

墨珣想着之前府试三天伦素程都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在贡院里头呆了五天,现在这状况才是正常的。

“墨珣少爷,我们走吧。”管事将伦素华又往上提了提,有些气喘地对墨珣说。

墨珣点头,跟着他们顺着人群往越国公府走。每每行至岔路,人流分散,原先由人群汇聚起来的“庞然大物”慢慢变小。墨珣见伦素华尚且能走,可素程就完全失去了意识,便上手帮着阿莱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少爷不用搭手了。”墨珣比他矮上一些,这么搭手非但没有更轻松,反而走路更不方便了。而墨珣一上手就觉察到这点了,也顺着阿莱的话把手挪开了。

就他们这行进速度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到越国公府,墨珣跟在四人后头,莫名有些饿了。

这又过一个路口,便有人喊了墨珣的名字。

“丁大哥?”墨珣有些诧异,因为当时越国公说要派人来接送他们的时候,自己已经拒绝了,而后越国公干脆两天都不理自己了。

丁成英冲墨珣点点头,接着偏过头去看另外两个挂在别人身上的素程素华。“先生让我过来帮忙。”这么说着,丁成英伸手指着巷子,墨珣趁着月色尚能看见马车的轮廓。

看来越国公还是妥协了。

墨珣不想让自己和素程素华身上一开始就打上了越国公府的标签,所以才婉言拒绝。但越国公明明被拒绝了,尚愿意派丁成英在离贡院稍远的回国公府的必经之路等着。

待两位兄长被送上马车之后,墨珣才让丁成英扶了一把,也上了车。不管怎么说,他已然欠了越国公不少的人情,无论是考前突击教学还是将院子借给他住,又或者是明知道他不想投入自己门下,还是愿意帮他。修道之人讲究因果,欠了,就是要还。是以,日后若是越国公有什么需要他效力的地方,他一定会尽力的。

上了马车之后,管事和阿莱明显放松了很多,两人这才开始打量起来素程素华来。

“素程少爷是不是发烧了?”阿莱刚才绷着,这时候得了功夫才惊觉伦素程的体温似乎太高了些。

墨珣一怔,也低头看过去,只见他面色潮红,呼出的气息似乎也湿热得很,眉头紧锁……墨珣用手背抵在伦素程的额头上,点头道:“是发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抵是夜里着凉了!”管事一拍大腿,显然是没料到伦素程体质这么差。虽然天气还热,但怎么说都是入了秋了,昼夜温差大,在贡院里头又没点遮挡,感冒发烧也是常事。“素华少爷如何了?”

“素华少爷没事。”阿莱的手刚从伦素华额头上拿下来,而伦素华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聊什么,毕竟他一上马车就像是卸了力气般睡着了。

丁成英把他们的话听着了,便对车夫说了句,“在前头的医馆门前停一下。”

今天考试刚结束,医馆也不会这么早关门。毕竟经了院试这么五天,有个头疼脑热的考生不在少数,就算考完了身体没什么大碍,有考生的家里也会过来开点温补的药带回去。

伦素程这个发烧的起因倒真是着凉了。而像管事他们这样的乡下人都这样,有点毛病基本都不会请郎中,颇有那么点“久病成医”的意思。抓了药之后他们再次启程回到越国公府,原先越国公是在大厅里等着的,结果墨珣他们三兄弟一进前院,越国公的脸都变了。

隔着老远,眼见着就要进厅了,越国公忙伸手阻拦,“还是赶紧先送到馥兰院去吧,让他们好生歇着。”见墨珣看过来了,越国公佯装嗓子不舒服般轻咳了一声,“瞧这三个小子,给院试折腾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越国公整张老脸都皱成了一团,墨珣说不定就真信了。他也不继续往里,便冲越国公弯腰鞠躬,“今天多谢国公爷了。”墨珣见他实在是想伸手掩住鼻子,便也往后退了一步,“那我等就先回去休息了。”

越国公赶忙摆手,“去吧去吧,洗干净再来回话。”

墨珣至今都没把嗅觉放出来,就因为上次自己被自己臭到了。眼前的情况就是——你嫌我臭就臭呗,反正臭的是你,我又闻不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国公爷发了话,洗澡水就已经有人着手预备了。伦素程在发烧,素华又睡着了,两个人直接被扶到了床上歇息,只有墨珣洗了澡。洗过了之后,越国公那边又派人来问需不需要用饭。

吃饭已经算是墨珣的一个执念了,这刚换上干净的衣裳,墨珣便让国公府的小厮接到正厅里去了。而管事和阿莱自有用饭的地方,这点不用他操心。

越国公原以为墨珣也是要横着进府,没想到竖着进来了。

墨珣用饭的位置在饭厅,不是在馥兰院的小屋里,所以是由越国公陪着的。而按照越国公的饮食习惯,应当在酉时就吃好了的。墨珣没什么“别人盯着就吃不下饭”的毛病,这咽下了最后一口饭,他把碗放在桌上,等着越国公开口。

越国公见墨珣精神头不错,初时还有些诧异,后头也坦然了。刚才墨珣回来的时候有些蓬头垢面的,这么一经清洗反而清爽了许多,也使得越国公能注意到他清亮的眸子,想来墨珣是真的精神头不错。越国公无非就是想问问墨珣本次院试的考题,以及他的答题情况。

问墨珣有没有把握、有没有信心,这些都是废话了。只要知道了他的答题情况,越国公自己就能判断出这次院试的结果来。而院试的考题则会在明日上衙的时候由衙役原封不动地张贴在大门口的公示栏上,届时,“院试考题”必定会成为整个建州城乃至其辖区内所有的考生讨论的话题。

墨珣小幅度点头,将自己的答题情况说了,并且还特意提到此次考了一道截搭题。这种题型在历次院试中出现得都很少,所以墨珣这么一提,越国公就猜测这一题肯定要刷掉好大一批考生。

院试除了要求掌握一定的知识之外,还有很大程度看运气的。这次省学政出了这么个题,也只能说是考生倒霉吧。

按理说墨珣原也不应该会这种题型,但安秀才曾经出过类似的题让他做。墨珣只碰过一次,就能举一反三。

越国公听了这个截搭题,又得了墨珣的答案,只觉得墨珣破题破得勉勉强强,不是很出彩,中规中矩罢了。只是其他的卷子倒是答得不错,墨珣既说了自己帖经有把握,那就是没问题了。

帖经只要十之有六就能通过,但若是十之有八。九便可以搏一把院案首。另一篇杂文做得不错,越国公一听完就觉得这场稳了;策论更是……“你怕是对先生怨念很深啊?”

“没有没有,学生不敢。”墨珣连连摇头。

越国公眼睛一瞪,墨珣跟他说话什么时候自称过“学生”?他不过刚问了一句是不是“对先生怨念深”,突然就让墨珣捧成了“先生”?但墨珣面上看似严肃得很,双手也搭在腿上,看起来似乎也没别的意思。越国公不免有些自我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岔了?

待所有考试一应问完,越国公也给他做了简要的分析之后,这就快到子时了。要不是国公夫郎来找人了,越国公恐怕还能拉着墨珣再说上一个时辰。

赵泽林派人把墨珣送回馥兰院之前留了一句,“明日巳时到书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书房说的是赵泽林的书房,而不是师明远的。因为赵泽林本就是大家公子,也识文断字,所以他们两人的书房并不重合。

墨珣点头称“是”,这就应下了。以他的猜测,赵泽林恐怕是找他下棋去的。想他九天师兄,不也是天天储物戒里头放了棋盘棋子之类,走到哪只要见着人了,那就是先亮棋盘,紧接着来一句,“道友下棋否?”

墨珣回去的时候伦素华是醒了又睡着了,毕竟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按他们以往的睡眠时间来讲确实晚了不少。他见阿莱和管事的屋里还有亮光,便绕了过去问他们用过晚饭没有,顺道也问问素程素华的情况。得知素程的热已经退了,这就点头回屋睡觉了。

或许是因为考完了试墨珣还十分精神,越国公预估了一下,觉得墨珣翌日的清晨必定很早就起来了,遂一大早拉着丁成英到馥兰院来找墨珣比划。

丁成英是有佩剑的,但越国公担心会伤到墨珣,干脆就让他们徒手切磋一番。墨珣有些想笑,看向越国公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慈爱。

没错,就是慈爱。

越国公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只是,在他想要细细分辨的时候,墨珣已经与丁成英各自摆开了架势。

对墨珣来说,师明远这个脾气跟他还挺像的。老顽童老顽童,越老越顽越像孩童。按理说墨珣是很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的,但是师明远一直以来对他都不错,甚至做事还会考虑到墨珣的顾虑,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公来说,着实不易了。

只几招之间,墨珣便估算出了丁成英的水准。

输是不可能输的,顶多给他个平手吧。

墨珣打定主意放水,但他很少有这种要顾及别人情面的时候,在徽泽大陆的时候,能让他下场跟人切磋也只有师父还在世的时候。那会儿哪顾得上“友谊第一”,直接上去就打,不闹出人命就行。谁家培养个内门弟子不是花了心思的,只要不是身消道陨,输一把又掉不了几块肉。但若是对方心性不坚给打废了,这可就怨不得人了,对方的师尊还得感谢他呢。因为这类心性不坚的弟子日后也绝不会有所成就。

墨珣可以十分负责任地说,这类人,有朝一日万一让他修成了,那也十成十是离经叛道来的。

就因为放水的水平太次,墨珣上回跟陈子溪下棋就让赵老先生瞧出来了。而赵老先生的脾气也是很直,差点当众就把他的作为说出来了。说实话,墨珣可以放水,陈子溪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但不能让人从明面上点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厢墨珣与丁成英斗了一炷香,两人什么都没分出来,除了丁成英折腾出了一身汗外,也没别的。原先丁成英想着下手轻些,让一让墨珣,却没想到在两人缠斗之间,他不自觉便用上了全力。全力以赴倒也罢了,可偏偏就是无论他怎么出招,墨珣总有办法破了它。有些时候,丁成英甚至怀疑墨珣早就看出了他的下一招,只是在等他使出来罢了。

练武之人讲求一个出其不意,而丁成英的打法完全被禁锢在了武学典籍或者是招术套路之中,墨珣只看几招就能从他的起势、收势中瞧出他的下一步。

“停停停!”又过了一炷香时间,越国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墨珣这是耍着人玩呢吧?一想到自己上次可能也是被墨珣这么对待,越国公原本还有些乐呵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好好比!”

“不是说切磋吗?”墨珣与丁成英彼此之间已经退开了一段距离,这才转身去看越国公。原先越国公提议让墨珣与丁成英切磋的时候墨珣还是有点想法的。毕竟习武不可能永远自己跟自己玩,有个陪练也没什么不好。可这个陪练的水平却不能太次,两个人的水准差太多,那跟自个儿打木桩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俩就搓上了是吗?”越国公又借机打量了墨珣一番,真的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伪装。“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越国公摆摆手,他也说不准墨珣到底是要给人留情面,还是故意在羞辱别人了。这么浅显的放水,估计丁成英自己都能看出来吧。

墨珣一知道丁成英的水平跟他不在一条线上的时候就不想打了,这会儿得了越国公的话,当即拱手冲丁成英道:“丁大哥,承让了。”

丁成英嘴角抽了抽,也回了礼,而后退到越国公身后。他作为国公的近卫,斗不过墨珣已经很丢脸了,更何况听越国公的意思,明显就是墨珣在让他。

“你收拾收拾,用过早饭之后就到书房去吧。”越国公在回府之后就遣人去打探墨珣的事了,所得消息与墨珣在船上说的无二。而教过墨珣的加上他去世的父亲统共也就四个人,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或许只有他父亲与临平县的王老先生。但这也顶多只能解释墨珣会下棋罢了……习武呢?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越国公觉得墨珣身上待发掘的东西太多: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生平履历简单到用不了两张纸,可他真正会的东西偏偏就超出了这两张纸的范围。

墨珣送走了越国公和丁成英之后,管事和阿莱都起了。墨珣又去看了看伦素程,不知道是谁给他做的简单的清理,让他看起来没有刚从贡院出来时那么邋遢,但头发因为出汗导致的粘腻却完全没有去掉。墨珣眨眨眼,伸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墨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哥,要起来吗?”墨珣把手伸到伦素程背后,想把他搀起来。

伦素程赶忙伸手虚扶了墨珣一下,“别。”

墨珣见他似乎还没是手软得很,便松了手,让他继续躺着,“要喝点水吗?”

伦素程“嗯”了一声,看起来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墨珣去外头把伦素程要喝水的事告诉阿莱,让他给烧点热的。伦素程刚退烧,身体还虚着,别没事喝凉水又哪里不好。

等阿莱给他喂过水之后,伦素程又睡着了。墨珣简单地用过早饭之后就要往赵泽林的书房去,虽然他不认识路,但不妨碍越国公府的小厮会上前询问。

毕竟有个人在国公府里头乱转,还没人领着,这要是让管家看见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少不得被一通责罚。

下人将墨珣领到赵老书房门口边退下了,书房门是敞着的,墨珣还是作势敲了敲门。

“进来吧。”赵泽林早已在里头等着了,坐在棋盘前,正在还原他们在船上时下的棋。

墨珣进屋的时候,赵泽林放棋的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墨珣一眼,“用过饭了吗?”

“用过了。”墨珣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赵泽林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座位。

果然是下棋。墨珣看了一眼赵泽林已经摆好的棋子,并无错漏,便略微颔首,这就坐了下来。他与赵泽林这局棋拖得太久了,再加上他本身也并不是很爱下棋的人,还是速战速决好了。

赵泽林年纪大了,若是输了棋顶多就是偏执了点,应该不存在什么击溃信心一说。如果墨珣不以完全碾压地赢他一局,他恐怕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拉着墨珣钻进棋盘里头。

不要给赵泽林留错觉,让他误以为能赢过自己。

“考完之后有什么打算?”赵泽林边落子边跟墨珣闲聊,与此同时门外的小厮将茶水及糕点端了进来。

“想等到放榜之后再作打算。”来之前就跟伦沄岳通过气了,他们在建州城里等到放榜。当然这是墨珣的主意,因为素程素华两个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能通过院试。

墨珣想着如果通过了院试那干脆就直接上官学报名,若是没有通过,那也正好等到十月份去参加官学的入学考试。免得他们一行回了临平县,还得再跑出来一趟。

赵泽林点头,“想好入哪里的官学了吗?”

“府学吧。”墨珣落子。他其实是想进太学的,但像他这种非京人士除了要通过乡试之外,还要有名额,需要得人引荐。需得本朝正一品官员担保,保证学生身家清白之类的。而墨珣只说府学是因为素程素华他们,像建州城里的官学并不好考,而且给外地童生的名额也有限,再加上建州离临平县有些远了,想来伦沄岚也放心不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抬眼看了看墨珣没再问话,只继续下棋。两人这么一来一去之间,竟是无一人再开口,只余棋子与盘面轻触的声音。

因为身前坐了人,墨珣只得端着身子坐正,若是以往,他早软绵绵地半倚在榻上了。

他们这局棋下得有些久,并不是墨珣想速战速决就能快速解决掉的。他本身下棋的水平也是靠着日积月累反复不断练习出来的,所以下棋下到后来便成了一种潜在意识,算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冥冥之中就觉得应该下在这里。而赵泽林的水平自然比起陈子溪来高超不少,这就使得墨珣想赢他还得多花一番功夫。

“缘何不考虑省学?”赵泽林没头没尾地问上这么一句。

“呃……”墨珣落子动作一顿,“家里……”

赵泽林倏地抬头,虽然面上表情不显,但墨珣能从他的视线中看出不悦来,“家中如何了?”

墨珣莫名话锋一转,“怕爹爹担心。”他原是要说顾虑到素程素华的,这会儿又觉得仿佛是借口罢了。若他真能考过院试,如何不能在省学读书?虽然在哪个地方的官学就读与户籍有关,但若是他得了院试首等,自然是有进入省学的资格的。

赵泽林这就“嗯”了一声,点点头,“这倒也是。”他原以为墨珣是在顾虑自己那两个哥哥,如果是顾虑长辈那还算是情有可原。先头师明远曾经提过,墨珣来向他暗示,希望他教自己的时候能带上自己的两个哥哥。而墨珣那两个兄长,师明远其实也稍微考察过,一静一动:动的太跳脱,平日说话都能看出水平来;而静的那个从面上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太循规蹈矩了些。

“夫人。”墨珣伸手摩挲了一下圆润的棋子,这才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月前在码头上,夫人说陈子溪‘可惜了’,是为何?”他觉得可惜,是因为陈子溪生不逢时,若是在徽泽大陆,又有根骨,这种人必定是会被各大宗门定为下届掌门的首选。

“陈子溪是谁?”赵泽林眉头微蹙,正凝神盯着盘面。墨珣这步棋下得太巧了,竟逼得他动弹不得。

墨珣抬头看他,见他正低着头,似乎当真是不知道这个名字,便接着解释,“就是当初在船上与我对弈的年轻人。”

“哦。”赵泽林恍然大悟,手中落下一子,也不知是想到了该如何走,还是忆起了这个人。

墨珣又等了一阵,才听见赵泽林开口,“无他,不过是才学配不上所求罢了。”

墨珣见赵泽林落子,便紧跟着下了一子。“夫人是从何处看出他的才学配不上所求?”墨珣当时觉得陈子溪可惜,是因为他的气度。年纪轻轻就能滋生出这等气度来,墨珣当真是佩服他的。

赵泽林本不想答,但耐不住墨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瞧,而且大有“自己若不回答,他便不再落子之意”,便也无法,只得解释给墨珣听。“单从面上看,陈子溪性子不错,而且也很有眼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点头,他既能屡次三番想在两位老先生面前露脸,那便是看出了两位老先生身份上的不同之处。而且从他为人处事来看,确实是性子不错的。

“可他此时不过一介童生。”赵泽林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笥中,这就又看着墨珣道:“却早早便开始经营人际关系,是否不太妥当?陈子溪所求不过入朝为官,封侯拜相。但是以他现在的才学,院试尚且都考了几次,更别说是接下来的乡试会试了。”

呃……说得也是没错。院试考过几次大概是按年龄来猜的吧,毕竟赵泽林尚且不记得他的名字,断然不会派人去查他。

墨珣扫了盘面一眼,又落一子。

“做人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不可取。”赵泽林总算等到墨珣落子,便继续盯着棋盘,“若他已通过了会试,再到明远跟前,那明远或许还会高看他两眼。可是他现在尚无功名在身,不专心科考,尽想着攀附权贵,毫无自知之明。”

墨珣“啊”了一声,觉得赵泽林的想法也有道理,但这么说未免也太严厉了些。陈子溪或许并没有想要攀附权贵,亦或许他压根没觉得师老赵老是什么权贵人家,只当是有德之人,想与之结交罢了。

只这一声,便引来了赵泽林的直视,“至于你。”他半阖眼帘,似乎在想该怎么形容,“天资聪颖,然而没点规矩。”

墨珣瞬间抿嘴噤声,却暗自挑眉:他能有什么规矩?他本身就是规矩。

“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1”赵泽林接着又说道。伦理纲常方面不逾越,那么小节上有些不完美也是可以的。意指君子应顾全大局,以大局为重,凡事不拘小节。墨珣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很守规矩,但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倔劲儿,而且有一种很奇怪的……睥睨众生的感觉。

赵泽林半晌才想出这么个词来。他这一生见过不少人,上至王公侯爵、下至贩夫走卒,没有谁像墨珣一样。哪怕是先帝、当今圣上,尚没有墨珣这等气度。有的时候,赵泽林甚至觉得墨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墨珣琢磨了一下,觉得赵泽林后头补充的那句好歹是个夸奖,便欣然受下了。

“我输了。”赵泽林从棋笥中捻起一子,而后又放了回去。棋盘之上已经没有他能够落子的地方,再下下去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输得更难看罢了。

墨珣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也把手中的棋子放下,准备将盘面收拾干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着吧。”赵泽林出言制止,他准备等墨珣走后再细细研究一下这局棋。原先在船上的时候他们下到一半便收了,而为了公平起见,赵泽林并没有私下里研究过墨珣的棋路,只想着等他考完就着这局下完。现下既然已经输了,那他就要好好看看自己究竟是输在了哪一步上。

墨珣没工夫跟人研究棋局,这就出言告辞了。赵泽林心系棋盘,也没多说,只摆摆手让他出去。

他们这盘下得挺快的,从墨珣巳时出现,到此时午时下完,也不过一个时辰。

“夫人何不先用了午饭再看?”墨珣抬头看向窗外,见此时日头悬于正中,便对赵泽林提议道。

赵泽林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若他一意待在书房,不多久师明远就要找过来了。干脆也起身,与墨珣一道出去。

墨珣让了一步,让他走在自己前头,便跟着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并未搭话。不多时,前院近在眼前了,赵泽林路过拱廊的时候才吐出一句,“你若是想进省学,大可以直接对国公开口。”

墨珣愣了愣,他是有想往更好的学校去,但陈子溪所求不得的东西,凭什么落到自己身上?

赵泽林似是觉察到墨珣步子停了,便也停下来转过身,“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就算我们想要你为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是现在。”他说着,自己都有些想笑,“更何况你个娃娃,能为我们做什么?”

“可我不会一辈子都是个娃娃。”这句话说得直白,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顾虑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墨珣抬头看向赵泽林,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赵泽林看着墨珣的脸倒是真笑了,“你恐怕对京里的事不太了解,赶明儿让越国公与你说说吧。”

第69章

墨珣是当真对什么朝廷啊,势力啊,一窍不通。更何况一开始也没人料到他会在赶考的路上遇上越国公,再加上他只是个童生罢了,伦沄岳也不会把朝廷之间的党。派斗争分析跟他听。王老先生虽然曾经在讲课的时候对他们隐晦地稍微提过一些,但并不多,不过却不妨碍墨珣自行揣测。他能感觉出大局势,但却对于个人的势力分割不甚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只这么一说,笑过便转身继续走。墨珣这脾性不错,但有时候太过谨慎反而坏事。只是因为他和明远两个起了爱才之心,否则换作是别人,恐怕墨珣这样的一番作为就是等着让人上眼药了。

伦素程和素华两人歇了两天才缓过劲来,原先就定好了要等到院试放榜,确定了成绩之后再决定他们是要启程去广平府还是回临平县。那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伦素华就坐不住了。他这是第一次到建州城,之前为了准备考试所以压根就没有心思在城里四处看看,这会儿得了空,便拉着素程墨珣要往外跑。

原以为伦素华这个疯玩的毛病一两天就能消,却没想到在建州城里被迷了眼,接着连喊了墨珣和素程两次他们拒绝之后,伦素华便带着阿莱自己去了。管事的也劝不住,再怎么都是主仆有别。伦素程也管了两次,但是素华嘴上应“好”,事实上该怎样还怎样,对伦素程的话根本就是敷衍。

伦素华这么连着大白天不见人大约有五天的时间后,墨珣便坐不住了。虽说他这副身子才七岁,但他真实年龄可不止。伦素程管不住,墨珣虽然不见得能管住,但不作为和无所作为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他可以开口让越国公出面啊。

墨珣趁着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拉了阿莱来问,得知伦素华近日只是到茶馆里头小坐,听一些建州城里的考生讨论一下考题以及国家大事之类,便也点点头随他去了。只要伦素华不是到什么赌馆里头得上了什么坏毛病,在茶馆里听人吹牛倒是没什么。

虽然墨珣对阿莱的话还是相信的,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是跟这伦素华出去了一趟。见伦素华果真只是进了茶馆喝茶,这也跟着迈脚踏了进去。

茶馆里头果然处处都是讨论考题的声音,墨珣听了两句嘴,大都是围绕着那道截搭题目在说事,而有些也提到了策论题,直接就往整个科举考试挂钩。相当于是把策论的那道题和截搭题放到了一起:截搭题这种题型到底应不应该出现在考试中,而私立学府中又为何不教授如何撰写截搭题。

因为考生众多,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根本没人注意到墨珣进来,他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同桌的人也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进入热烈地讨论之中。

墨珣转而看向伦素华,见他正在自己那桌上高谈阔论些什么,面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而旁边桌的人似乎对他的说法持有不同的意见,两桌人就着也不知道什么话题辩论起来了。

墨珣瞧着两拨人争了没一会儿便开始脸红脖子粗,甚至引战到周围几桌也跟着吵上了。因为越吵越大声,墨珣稍稍把两边的观点都听着了。无非就是伦素华主张应该剔除截搭题这种题,而另一拨人则觉得这种题型很好。

这有什么好争的?既然考题能出出来,那就证明是政。策允许的,学政总不至于违背国。家政。策的要求出这种考题来为难考生吧。墨珣简直是服了这些文人了,这种事现在讨论,就算是把屋顶都掀了,也没人管啊。若是真有能耐那就一路考,考到殿试,之后在皇帝面前提,那才有用吧?

如果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那么随意谈谈倒也罢了,本来就各执一词,非要争个对错、胜负有什么意义?墨珣又听了一阵,只觉得他们这场辩论辩到后头已经完全要撕破脸开始比谁嗓门大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跟墨珣一桌的人这也围了上去,参与了争论,而他这边瞬间就空了下来。

不多时,门外又来一人,扫了一眼大堂,便坐到了墨珣这桌,伙计赶忙拎着个大茶壶就上来了。

墨珣瞧了他一眼,见他也看过来,便点点头。这人虽年纪不小,但能从他的脸和手上看出他并不是一个需要为衣食打拼的人。

“小兄弟,他们在干嘛呢?”对方指着那边围着的一圈考生向墨珣询问。

“似是在辩截搭题存在的必要性。”

“噢?”对方这就来了兴致,专心听了几句,后来大概是他们吵得太厉害了,那人便转而又对墨珣说:“小兄弟是读书人?”

墨珣点头,只当面前这人有什么要指教的地方,“是。”

“那你对今年院试的这道截搭题的存在怎么看?”对方似乎不觉得墨珣年纪小,闲谈也是以十分平等的语气在问。

这不是来引战吗?

墨珣眉头微蹙,本不想答,但架不住对方目光灼灼,便中规中矩地回答道:“自是有利有弊,如何一言以蔽之?”

“小兄弟觉得有何利弊?”

墨珣都这么敷衍了,对方竟然还揪着他不放。有何利弊?那边那群人不都吵得要把桌子掀了吗?嚷嚷得这么大声难道听不到?“截搭题强截句读,破碎经义,于所不当连而连,不当断而断的题型1。”墨珣见对方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道:“然而以截搭题所作选能者,善改文,有移花接木之妙,有改头易面之妙,有脱胎换骨之妙2。”

“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本不欲多说,然而对方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甚至还以鼓励的眼神让墨珣继续往下说,这就引起墨珣的兴趣了——明明一大堆人都在讨论的话题,眼前这人却不去听,只盯着自己一个……怎么想都不对劲吧?“这位……”

“免贵姓谢。”

“谢先生。”墨珣边说边打量他,见他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便微微缩了缩瞳孔,“若想知道众考生的想法,不如参与他们的讨论?”他指着那边已经吵到快动起手来的一群人。两人这边坐得近,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要稍稍提高才能听得到。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称为“先生”的,有句话叫做“学无先后,达者为先”。

谢先生摇摇头,看了那边一眼,又转回头来,满眼嫌弃,“简直犹如集市。”

墨珣抽了抽嘴角,那是当然的了:别以为读书人就不是人,撒起泼跟某些个市井小民也没多少区别,就瞧瞧墨家那几个读书人就好了,恶心起人来完全是当仁不让嘛。

“一家之言如何作准?”墨珣不欲再答,只觉得多说无益。在其位,谋其政。正如赵泽林说陈子溪一样,大家都只是童生,这时候去妄想一些未来的事未免好高骛远了。

谢先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话虽如此,但就你个人而言,看到本次院试的截搭题时,能否想出如何解答?”

墨珣不信他看不出自己的拒绝,只是眼前这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亦有参与今年的院试罢了。如果说是第一眼看到这次的考题,墨珣说实话是有点懵的,所以破题也是放到后面才做,否则他可以一边做第一道杂文一边想。他张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那边的考生突然高声叫嚷起来,这便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你干什么动手打人!”

“我没有,是别人推我!”

“我看到了,就是你动的手。”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愣了愣,这是吵到后来忍不住动手了?但他这阵愣也没愣很久,毕竟伦素华在人群中间啊,这真动起手来指不定他怎么样呢!墨珣立刻起身,要过去,却让身边的人拉住了。

“小兄弟,我奉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谢先生面上十分郑重地冲墨珣点了点头,以验证自己所言非虚。

墨珣沉声,“我兄长在里面。”

“噢?”谢先生挑眉,显然是没料到这点。不过他仍是摇头没松开手,“文人动起手来其实不至于伤筋动骨,顶多皮面上不好看罢了。”

墨珣稍稍细想,觉得确实不错。这些人身子骨本就弱,更何况眼前还有这么大群人围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不可能一个人发疯,全部人都跟着疯吧?一大拨读书人里头总不至于没有一个清醒的吧?

想通了这点之后,墨珣又坐下了。

那边动手也不过是你推我,我推你,期间再夹杂几句骂人的话。墨珣听着这些人骂人,感觉怎么都不如在石里乡里头听那个媒人骂人痛快。虽然污言秽语的,但是骂起来直白,眼前这群人骂人翻来覆去统共也就那么两句,没心意,还不如墨珣下场呢。

墨珣不想再讨论考题了,便主动找了话题问道:“谢先生经常来吗?”

“最近来得比较频繁。”谢先生又朝那边的考生看了一眼,见他们推搡着,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禁不住想叹气,却碍于墨珣在跟前,“院试之后就想到茶馆里头来听听考生们对这次考试的想法。”

墨珣眼帘微阖,又看了这谢先生一眼,只觉得似是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他记性不差,若是真有过接触必定会记得,但只是擦肩而过那就……“他们每日都要有这么一遭吗?”

既然谢先生每日都来,那应该也能知道这趟是墨珣

第一回来这茶馆了。果不其然,谢先生颔首,“虽说每日都有讨论,但鲜少动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其实只是想看看伦素华每日这么不见人究竟上哪去了,既然只是在茶馆跟别人讨论一些时政要闻,其实那倒也没什么。原先墨珣还猜测这茶馆不会是外头披着茶馆的皮,里头在做些什么不正经的勾当,后来却发现自己想岔了。他的一声“原来如此”还没说出口,那边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出人命了”!

原先还围作一团的文人们瞬间散开,墨珣心里一咯噔,赶忙起身去看。但人群围得里外三层,竟是没法看进去。无法,墨珣只得拨开人群往里挤。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在往里钻了,这也使得墨珣很轻易就进到了最里边。他定睛一看,就见到阿莱正倒在血泊之中,而伦素华正在一旁手足无措。

“二哥!”墨珣赶忙俯下身去探阿莱的鼻息,见他还有气,甚至还能顺着墨珣的话给反应,墨珣这才抬头去看伦素华,“怎么回事?”

伦素华见血之后一下子慌了神,这会儿看到墨珣,竟仿佛得了主心骨,也不管墨珣年纪是不是小,立刻走到墨珣身边,“刚才那个人要推我,阿莱上前阻拦,却被人推倒,磕在了桌角上。”

墨珣顺着伦素华的手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先是慌乱,而后佯装镇定道:“明明是你要推我,派了你家小厮上来,我不过是反手推了他一把,他自己站不稳磕到桌角上了,怎么能赖我!”墨珣眼睛眯了起来,那人看墨珣年纪小,便慢慢壮了胆,又道:“我乃建州陆路提督总兵的亲外甥,你们休要讹我!”

周围的人一听那人的身份,原先还有几个欲言又止,这下全闭嘴了。墨珣周围扫了一眼,“哪位兄台帮我请个郎中来?”

“已经让伙计去请了。”茶馆的掌柜也在人堆里头着急上火的。本来考完院试之后,他茶馆的生意便十分火爆,虽然这些个文人见天的叽叽喳喳聒噪得很,但毕竟带来了收益,忍就忍了。但现在若是闹出人命来,那就不好了。

得了掌柜这句话,墨珣才又看了伦素华一眼,让他在这看着阿莱,而自己则要去报官。

总兵的外甥一听墨珣要报官,立刻指使了人把他拦住,甚至还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你去报官我也不怕,明明就是你们一家子拿个小厮来讹人!”语毕,他深呼吸了几次,继续说:“你们要多少钱,尽管张口来!”

墨珣懒得跟这人多说,若这人真是什么建州陆路提督总兵的外甥,那他和素华这一方便是弱势群体,报官或许没用,但他后头还站着越国公。仔细想来,就算不能秉公处理,也不会连点说法都讨不到。“既然不怕就让开。”

那人见墨珣颇有些油盐不进,脸色也变了,发起狠来,指使小厮就要把墨珣钳制住。墨珣年纪小,看起来好拿捏,伦素华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总不至于他还对付不过吧?

墨珣一看他那架势就知道他这是要撕破脸了,不等对方近身,墨珣眼珠子一转便高喊了一句,“救命啊,总兵的外甥要杀人灭口了!”

这下可好,那小厮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虽然周围的人怕了那人的身份,但却也不容许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嚣张跋扈。如果真的装聋作哑,日后他们得了功名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旁人若知道了此事又会怎么看他们?

有几个人干脆站出来将那人与他的小厮纷纷拦住,既不让他们走,又不让他们碰墨珣。

两厢僵持了片刻,就听到适才应了墨珣出去找郎中的人在茶馆外头喊:“郎中来了,郎中来了!”而人群听到声响也忙让开一条道让郎中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中蹲下身子对阿莱进行诊断,见他尚有神志,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能一一对答,但地上血流众多,便先行检查伤口。郎中见阿莱后脑上有一个一指节长短的口子,这才对着药童吩咐了几句,开始给阿莱做包扎。

“建州陆路提督总兵姓甚名谁?”墨珣还在跟总兵外甥大眼瞪小眼,谢先生便顺势从刚才让开的小道中走了过来,这就发话问那人了。

让人这么一问,那人立刻昂首挺胸,一脸与有荣焉,“那自然是王炳献,王大人!”

“那王大人家的夫郎又姓甚名谁?”

总兵这外甥一怔,“那自然是……姓赵!”

墨珣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迟疑,而后就听那谢先生轻笑出声,“陆路提督是王炳献大人不错,然而他的夫郎,并不姓赵。”

别说墨珣愣住,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料到竟会有这等反转。

“你究竟是何人?冒充王大人的外甥是何居心!”谢先生的脸突然板了起来,声音也严厉得很。

“少,少爷。”原先让众人挡住的小厮看了他家少爷一眼,仿佛得了指示,这又转而对谢先生说:“你又是哪来的山野村夫,我家少爷乃王大人的外甥,如何不知道夫人姓甚名谁?你不要在这里乱讲话!”

谢先生这才笑了,“我与王大人乃同僚,日前才上门拜访过,怎么会是乱讲?”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墨珣原就觉得他看起来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是当官的。

现在当官都这么闲的吗?青天白日就到茶馆里头坐着听人聊天?

墨珣还没困惑完,谢先生又开口说道:“不如你我现在就到衙门去让王大人亲自说明一二?”

那人听完了谢先生的话,当即噤声,而周围其他的人一听谢先生说他与王大人是同僚,纷纷打量起他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莫不是,建州省学政谢建阳谢大人?”

谢建阳颔首,也不装什么路人了,当即摆起了省学政的架子来。

省学政一般是翰林出身,是由朝廷派到各个省里主管行政的官员。虽然提督主管军事,而学政主管行政,同为从一品,两两相互制约。

“竟是谢大人!”

……

他们好些人其实这几日一直有见到谢建阳,然而却没人往学政这方面想。一开始他就只坐着品茶,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听着,不搭话。偶尔有人主动问及他的意见,他也是摇头不答。如此几次,大家就觉得他其实并不是考生,只是来喝茶罢了,这就不再管他了。

阿莱已经让人扶起来了,墨珣低声询问他现在感觉如何。他只说有些头晕,而郎中也说幸好不是磕在桌角尖上,而是桌子边缘,否则今日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墨珣连连点头,又问郎中还要开点什么药,让伦素华跟着到医馆里头去取药付账。

至于那个骗子,墨珣眼神晦暗地看了他一眼,见周围的人一听说他并不是总兵的外甥,那嘴脸都变了一番,纷纷表示亲眼所见是他先对阿莱的动手,还说要押他见官。

有谢建阳在,他们自然是怎么能表现怎么来。墨珣现在还要顾着阿莱,自然是分身乏术,谢建阳反倒主动提起要请在座的几位帮忙,将这人及他的小厮一并押至衙门。

自告奋勇的人很多,墨珣见谢建阳看过来了,便主动向他表示感谢。他只摆摆手,示意墨珣赶紧把人先带回去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态度熟稔得让墨珣禁不住怀疑起来,莫不是知道了自己和越国公的关系?

从一品和一品还是有差别的,正品比从品的官阶大些。

阿莱虽然止了血,但地上的血迹仍是触目惊心,墨珣不敢再耽搁,这就扶着他出了门。好在茶馆的掌柜机警,一听说没什么大碍,便赶紧安排了一辆驴车,这就把阿莱载回了越国公府。

越国公是知道墨珣跟着伦素华出去的,他虽然不怎么拘着几个年轻人,但也不能放任他们好端端出去,脑袋上裹了白布条子回来啊。当然,这件事也是府里的管家听了小厮的汇报转而告知越国公的。

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难打听,但如果墨珣愿意主动说起,那就更好了。越国公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究竟是希望墨珣主动来提,还是隐瞒不报:主动提及,那便会给人一种倚仗人势的感觉;若隐瞒不报,就又觉得彼此之间还是省生分了。

就在越国公绞尽脑汁,反复斟酌是否要主动去关心一下的时候,建州省学政反而找上门来了。

认识吗?认识。见过吗?见过。

越国公丁忧之前跟谢建阳同朝为官多年,虽然根本的政。治立场都是效忠皇帝,但谢建阳是当今圣上外祖父、右丞相钱正新一派的。越国公与谢建阳除了在朝堂之上碰见之外,私下里毫无交情,两人除却平日里碰面打招呼就再也没说过话了。而越国公丁忧之后定居建州,谢建阳也只是在上任时来拜访过罢了。

虽然越国公的品级比起谢建阳来说高上一些,但谢建阳的从一品毕竟是个实职,而越国公的正一品没了官职也就只是个爵位罢了。这也就不存在什么越国公坐在椅子上等谢建阳来见礼一说。越国公得了下人通报,便迎出了门。

那边谢建阳看到他之后,赶紧拱手上前见礼,“越国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大人。”越国公也迎了上去,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越国公也懒得再跟他这么虚以逶迤,便干脆直接问他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谢建阳将伦素华他们在茶馆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又表示了会将犯事者秉公办理。越国公面上虽笑盈盈地点了头,应下这个事,然而心里却想着:只是就这么个事,你有必要大费周章地跑来一趟吗?而且,谢建阳这举动很明确地表明了他已经盯着自己有段时间了。否则墨珣他们自打进了越国公府就不怎么出门,院试之后他们也并没有打着越国公府的旗号在外头招摇过市……

越国公一想到这里,脸色就不大好了,谢建阳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这就要往越国公府里走。越国公挪了一步,正挡在谢建阳身前,却不料他似是看穿了越国公心中所想,这就错开一步,绕到越国公身侧,“说起来我除了初到建州时上国公爷家里拜访过外,便再也没来过了,也不知国公爷是否怪罪。”

这就……

越国公沉默片刻,这就忽然笑了起来,把手朝着门内一摆,对谢建阳说了一声“谢大人,请”。就算心里不愿意,但谢建阳都那么说了,若他确实不让人进门,那不就是“怪罪”的意思?

谢建阳进了大门之后当真一副自个儿来国公府里头做客的样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人上茶。

越国公与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之后,家丁总算是上来了,好赖也算是打破了两人之间完全凝固的气氛。

“谢大人今日过府,不单是为了茶馆一事吧?”越国公不想再猜,干脆直接问。谢建阳一来就说伦素华的事,越国公一开始既然没有表现出诧异,那也算是默认了伦素华正寄宿在他府上。再说了,谢建阳已经那么明确了,他再和稀泥也没什么用。

谢建阳笑了,茶杯刚端起来就让越国公问了一句,明显是连茶都不想让他喝了,“嗯。”谢建阳点头,“今日只是想着借由此事来拜访一下越国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压根就不信谢建阳的话。见谢建阳实话不说,越国公也懒得再问,干脆就真当他是来拜访的,“谢大人请用茶。”

谢建阳与越国公两人在大厅里“其乐融融”,阿莱由管事在看护,墨珣则在屋里听伦素程教训素华。

其实这个事,严格意义上来讲,伦素华没什么错,但阿莱却出了事,不训一训是不行的。并不是为了阿莱而训斥伦素华,而是因为今天如果不是因为阿莱,那么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伦素华了。再加上现在他们是在建州城,住的是越国公府,这样跟人闹起来,平白给越国公添了麻烦。

伦素程只庆幸幸好有个谢大人在场,否则伦素华这次也不知道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因为伦素程平时比较平静,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让伦素华一时间也愣了,半点没为自己开脱,就将这事认下了。伦素程发了一通脾气,这才把气理顺了:其实伦素华没什么错,无非就是上茶馆跟人讨论些时。政之类的东西。以往在石里乡,他的好些同窗也爱上茶馆里头听那些个年纪大的读书人说事。可听归听,也没谁跟人动手,还闹得这么头破血流的。

伦素华想起茶馆的事还心有余悸,他本来性子跳脱,但也算是有主见的人了,可这一见血,整个人都慌了。直到他被墨珣叫去医馆取药,才有些回神。

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的,伦素华这会儿也不大想得起来了,他只记得对方似乎是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了。虽然一开始只是推搡,可后来随着矛盾的激化,两边动手的人也多了起来。出了事之后他就六神无主,墨珣一出现他就躲到了后头,心知自己这种行为不可取,但理智却始终压不过心底的害怕。

墨珣觉得这个事估计不单单事素华和那个假外甥的事,在场的别人也有责任。而伦素华这时候对事件的描述显然是在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反复强调,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墨珣一进茶馆就坐在外圈,显然是不清楚他们在那边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双方最终才会大打出手。

“叩叩叩。”

墨珣他们屋里的三个人正沉默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由站在离门最近的墨珣去开门了。

“伦家少爷,墨家少爷,国公爷请你们过去。”国公府的下人正站在门口,一看门开了,这就开始说话。

墨珣点头表示知道了,而那小厮则在门口等着。

等墨珣他们到了前厅,谢建阳和越国公已经连喝了两壶茶了还没说到重点。越国公觉得他今天要是不主动把那三个小的叫出来,谢建阳恐怕是不会走了。

见到墨珣和伦素华的时候,谢建阳明显地颔首,但却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等着他们上前见礼。

行过礼之后,谢建阳才把对那人的处理方式说了,原来那人不过是与王炳献大人有些远亲,但却从未在王大人面前出现过,平日倒也不敢打着王大人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只是昨日与伦素华产生争执,又以为自己犯了命案,这才想起以“王大人”来压人,却没想到一下踢到了铁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他们向谢建阳表示了感谢。虽然此事是秉公执法,但倘若谢建阳不在,阿莱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越国公是孤臣,不依附于任何一方,但却是各方势力都想拉拢的人物。虽然他的丁忧时间已过,起复尚无消息。但一个官员总不可能无缘无故一直被放置在一边吧?或早或晚,越国公都还是会回到京里去的。

尽管越国公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性子也很奇怪,让人想投其所好都摸不着边。也不是没人提议过要从师明远的夫郎处着手,然而他夫郎赵泽林的脾气更是难以捉摸:后头多少人骂赵泽林自誉清高,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仍是我行我素、油盐不进。再加上他俩并无子嗣,基本上是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让越国公能安安心心当他的孤臣。

简言之,这是两个非常难以亲近的人物。

谢建阳到建州的时候并没打算来走通越国公的路,但越国公的一举一动却是不容疏忽的。不说他们能不能拉拢,就只防着越国公被敌对方拉过去,这已经够呛了。

墨珣看着谢建阳又坐了一阵之后才起身告辞,之后越国公便让素程素华他们回馥兰院去,见墨珣也跟着要走,这才补了句“墨珣留下”。

素程素华闻言,都看向墨珣,转而看向越国公。墨珣从他们的眼里看出了欲言又止,然而仍是冲他们点点头,让他们放心回馥兰院。

越国公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如果真的想赶人,那就会当着他们三人的面直说了。毕竟,越国公根本不需要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之后,越国公也没直接开口,只是坐在上首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前虽然赵泽林曾提过要让越国公给墨珣讲讲京里的局势,但这事儿越国公不主动提,墨珣总不好开口问。那陈子溪尚且让人觉得好高骛远,自己若问起来,那在两位老先生心里又与陈子溪有什么区别呢?

“谢大人与我,并无交情。”

只一句话,就将墨珣心中所想点破了,原先墨珣以为谢建阳是受了越国公的委托才会主动出面帮忙。墨珣现在把这想法一应推翻,又寻思起别的事来。

越国公顺势就将朝堂上的一些利益分割及利害关系简明扼要地对墨珣说了。虽然他觉得墨珣早熟,但涉及朝堂阴私的事,他还是以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全程墨珣都没有张口问,而是自己在心里反复思考越国公所说的话。或许是因为觉得他尚无功名在身,所以越国公说的并不详尽。不过,对于越国公自身以及谢大人的事,还有王炳献王大人的事都说得清楚了。王炳献虽然与谢建阳同朝为官,但两人一个依左相,一个附右相,政。治立场是不同的。

越国公只阐述事实,并不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墨珣听,而是等着墨珣表达他的想法。

墨珣一时间也没有想太远,毕竟省学政和提督总兵说起来离一个童生未免也太遥远了些。他现在不过是因为身处越国公府、结识了越国公,才有机会与那些个大人有一面之缘。否则就是伦沄岳这个举人来,怕是也不会得人高看一眼。

适才越国公阐述的一番事,反倒让墨珣觉得伦素华的事并不简单。只是这种话不知能不能当着越国公的面说,毕竟他年纪尚小,就已经将人心想得那么坏。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墨珣本身是认为早早识得世间险恶没什么不对,但本朝一向讲求的是“人之初,性本善”,他把人想得太坏了,让越国公知晓了,也不知越国公心里会怎么想。

越国公一直在等墨珣措辞,他能看出墨珣已经心里有了想法,却并不打算说。他并不知道墨珣心中的顾虑,只当是墨珣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原以为是个天资聪颖的,却不想只是比别人学得精罢了。

墨珣不敢肯定他跟着伦素华到茶馆的时候,谢建阳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他是从越国公府里出去,才来跟他搭话。而他俩闲谈的时候,谢建阳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他自打院试过后已经来过茶馆好多次了。墨珣有理由相信,伦素华昨日的事,极有可能是被人设计的。对方并不想跟越国公撕破脸,所以碰的只是小厮阿莱,而不是伦素华这个做少爷的。

但是……

墨珣垂下眼帘,只觉得自己的想法也站不住脚:若是谢建阳想拉拢越国公,那就不应该去碰伦素华才对。若肇事者是王炳献那边派来的,也不可能蠢到直接说自己是王炳献的亲外甥。谢建阳今日前来,弯弯绕了一大堆,也不说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墨珣后来把谢建阳与越国公的对话听了,无论怎么听都是闲谈罢了。

就当昨日之事是个巧合算了,那么谢建阳也算是抓住了时机到了越国公面前。两人先是从朝堂新政聊到了最近办的几个大案,以及“削藩”。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在当年争夺帝位的时候已经是死的死、残的残,目前神志尚清的两个也早早封王,遣送至封地,非诏不得入京了。

墨珣猜,在他们三个过来之前,谢建阳已经把自己的意图明确地传达给了越国公,所以后来他与素程素华出现之后不多久,谢建阳便主动请辞了。

越国公现在最迫在眉睫的……“莫不是‘起复’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说完就抬起头,看向越国公,见他略微颔首,便知道自己总算是想对了。

第70章

越国公“嗯”了一声,“我丁忧三年期限已过,如今回到建州府邸等候朝廷的起复折子。”

“但是折子却迟迟未来。”墨珣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瞥了瞥越国公的脸色,见他似乎并不在意,便松了口气。当权者最害怕的无非就是无权、无钱,墨珣这话若是在别人面前提了,就跟戳人心窝子一样。

越国公点头,“圣上心中所想,我等做臣子的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越国公这话说得好听,其实自己早就揣测过了。他原先任职御史台,主管监察、弹劾及一些行政事务,也负责百官奏章上报等事宜。按理说,这样的位置应当是皇帝近臣才对,然而,他作为前朝旧臣十分不受皇帝重用,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履行职权。三年前他父亲去世,请奏回乡丁忧,皇帝像是松了口气,这就给足了越国公面子,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有些个官员会对家中丧事隐瞒不报,毕竟丁忧三年过来再起复也看皇帝心情。正常情况是不太可能官复原职的,官位品阶必定会有所下降。丁忧之前身居要职,既然是要职,活总得有人干,这个职位也绝不可能空着等你三年。

墨珣已经从越国公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像他这样一心做孤臣也是有利有弊:你背后的靠山就是皇帝,皇帝不倒,你就一直在。可越国公的靠山是先皇,先皇故去,他儿子即位,越国公却无法成为天子近臣、皇帝的心腹,那就只能被排除在朝堂之外。虽然仍旧是御史丞,但一些行政要务都已经被新上来的御史分去了。孤臣虽不参与党。派之争,可那并不代表那些争端不会祸及池鱼,一旦被牵扯到什么案件之中,那就是真真正正的孤立无援。有些事,哪怕是皇帝一句话能解决的,他也要顾虑多方势力,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引来各方的反弹。

做臣子的,除了维护皇权统治之外,还要学着怎么保住自己。越国公乃前朝功臣,功勋在身,只要自己不犯事,安安分分的,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再加上他就不依附于任何一方势力,所以两方也没有人愿意先去动他。万一一着不慎,越国公突然倒戈相向,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既然越国公说了不要去揣测上意,那今日要跟他谈论的无非就是谢建阳的所为了。墨珣沉思片刻,又道:“越国公以为谢大人今日前来别有深意?”

“这不是废话吗?”越国公眼睛倏地瞪圆,“摆明了就是无事献殷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献什么殷勤了?”墨珣下意识往厅里看了一圈,也没觉得多出什么来。

越国公嘴角抽搐了一番,也觉得谢建阳没拿点礼来未免也太小气了,却仍撑着一口气对墨珣说:“他跑到我府上就是献殷勤了!”

墨珣在心里悄悄地“哦”了一声,“是向您许下了什么承诺吗?例如让丞相在皇上面前替您美言几句,时常提及您,让皇上想起您现在还闲置在家?”

“这……倒没有。”越国公一听墨珣说话,就想骂人。这谢建阳跑到他府上喝了两泡茶,结果啥重点都没说,也不知道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也就是提了提自己三年孝期已满,合该回京做官了。

翰林就是能说会道,死的都能说活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谢建阳忽悠了一通,越国公脸色当即不好了。

墨珣一眼就看出来了,越国公这人虽然面上总是乐呵呵的,可本人脾气大得很。毕竟曾任过武将之后才转的文官,武将的毛病带进了御史台,先帝还在的时候完全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后来先帝薨了,他虽然仍在职,权利却被分散了许多。时间一久,年纪慢慢也大了,越国公自己都觉得累了。恰巧遇上丧事,这就从京里躲了出来。

“谢大人或许只是想到国公府里走走,毕竟他在建州任职,按品阶您在他之上……”

“说重点。”越国公最不爱听这些,他直来直去惯了,以往在朝堂之上尚有心思与人虚以逶迤,但丁忧三年,这勾心斗角的日子参合少了,一时间竟觉得这话绕口得很。

“他大概是想防着王大人。”墨珣也懒得再扯东扯西,这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原先猜测谢大人或许已经盯上素华了,否则建州城里这么多茶馆,怎么就好巧不巧的会呆在素华所在的茶馆?而且一呆就是好些天?如果说是体察民情,想了解一下考生对于此次院试的想法,那也绝不可能只守在一家茶馆里头。”

越国公觉得墨珣所言甚是有理,“继续。”

“而且素华的事着实太巧,还偏偏扯到了总兵王大人身上,这就更巧了。”墨珣正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点,就“伦素华去茶馆”,这样一件小事,引来了两个次一品官员,着实不合常理。“然而谢大人今日的举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有所图,那么他应该将自己的诉求说出来,可他没有。”

越国公接下了墨珣的话,“御史本就是监察朝中文武百官的,而近年来新的御史都是由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推选的,这也变相地导致了御史台中利害关系变得更为复杂。圣上虽然想将御史台收归手下,由自己全权掌控,但朝中利益牵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您回去呢?”在墨珣看来,只有越国公这种孤臣才适合做监察工作。既不会被权臣所左右,对皇帝又忠心耿耿。

越国公瞥了墨珣一眼,不再言语。他哪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选贤任能是没错,但是新选上来的官员就一定比旧的好吗?上一任状元不是被派到翰林院,可是现在不也完全淹没在朝堂之中。不说别的,皇上想把人才留在中。央,但未经历练过的天子门生毕竟只能是纸上谈兵。有些政策别说上传下达过程中出现问题,就算不出问题,但理想主义和现实往往是有差异的。

墨珣刚问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非就是觉得这个臣子是先帝用过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年纪又大了,观念不同,担心他倚老卖老,以什么老臣自居。而且自己培养起来的势力更好拿捏,指哪打哪。若是老臣,那就是“皇上,请三思啊”。“谢大人应该是趋利避害,先防着王大人来走您的路子。”

越国公怎么说都是武官出身,比起文官那些个弯弯绕绕,他对直来直往的武将更有好感。谢建阳先来把王炳献的好感度往下刷,然后再用别的什么事慢慢渗透。比如从墨珣或者素程素华处着手,将越国公一并拢到丞相一边。

昨日的事,那人虽说不是王大人的亲外甥,却也沾了亲,带了故的,这说出去就是王炳献家教不严,竟出现了这等仗势欺人之人。

“而有了昨日之事做引,日后他要再到府上也有个由头,说起来也算是与您攀上交情了。”墨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五人住进了越国公府,越国公现在也不用烦心这个谢建阳了。

因为越国公及其夫郎待他们都好,所以墨珣也不希望自身会给他们添麻烦。越国公既然做孤臣这么多年,那就不应该在自己身上破这个例。“要不,我还是启程回广平府吧。”

到广平府也能等放榜,没必要一直赖在国公府不走。

越国公原先听墨珣的话还不住地点头,可听到他最后一句,那怒气就“噌”一下上来了,当即伸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拍,“你再说一遍!”

墨珣的眼睛顺着越国公的声音睁大又趋于正常,立刻噤声。其实走与留,全看越国公怎么想。住在国公府上虽然便利,但总归是欠了人情的,现在又给越国公添了麻烦,自然是及时止损更为妥当。他们搬出去或者离开建州,谢建阳就少了一个来国公府的由头,越国公尚能清净一段时间。

越国公瞪了墨珣一番,见他闭嘴不言,这才两个鼻孔出了大气,“我知道你怕给我惹麻烦,但麻烦这种东西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今日不是伦素华,也会是成英或是别人。”越国公摇头,“只是恰巧发生在素华身上,你就觉得自己给我惹了麻烦。我若是真怕麻烦,当初就不会邀你们住进府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越国公直接伸手止住他的话头,开口道:“回广平府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且安心等放榜就是。”

墨珣见越国公态度坚决,便也不再提要走的事了。

越国公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若此次院试榜上有名,不如就进建州的官学吧。”

“这……”

墨珣刚要推脱,越国公便又接着说:“照你的答题水准来说,上榜应该是没问题的,差的便是这生员等级划分而已。建州城内的官学自然比你广平府的好,我还能给你做推荐人。”

看来是就差一句“别不识好歹”了。

墨珣垂下眼帘,心里却想着事。任谁都知道建州省城内的官学自然比府学县学来得好,而且之前赵泽林就提过了,若是墨珣想留下来,可以请越国公写推荐书。但这个事,他想先跟伦沄岚通个气。

院试一考完,墨珣就给临平县去了信,只是按时间上来看,应该还没收到。毕竟路途也远,就算用的是官方驿站也要花上十来天的功夫。指不定院试的成绩都传到了临平,他的信还没交到伦沄岚手上。

按墨珣对伦沄岚的了解,他必定是希望自己能留在建州的。不说教学方式和师资了,就是越国公这份人情,也不能随便拒了。

越国公见墨珣低头,这就笑了,“万一你要是落了榜,那就当我没说。”尽管越国公对墨珣有信心,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也料不准阅卷者的心思。“落榜的话,你也就只能回广平府去参加府学的入学考试了。”

新晋生员的头一等是免试入府学的,那剩下的其余生员、童生想进府学就得再次参加考试。而建州的官学比起广平府的又高一等,纵使是头等生员,也要有保举人才能申请入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那一番话相当于是激将法了,墨珣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这招对他还真没用。有时候墨珣表现出“被激到”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对方激将法奏效,而是因为他正好想这么做罢了。越国公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墨珣也不好再推脱,不管伦沄岚的答复如何,他若真得了生员,那就留在建州城了。

“多谢国公爷抬爱。”墨珣退了一步,拱手鞠躬,对越国公拜上一拜。

越国公摆手,“行了行了,回你的馥兰院去吧。让你两个哥哥最近出门的时候都注意些,别末了让人讹了。”

“是。”

墨珣知道越国公说话就是这样的,嘴上说话不太好听,但字里行间也没有透露出禁止他们出门的意思。墨珣应下了之后,便起身回了馥兰院。

而越国公让伦素华他们回去了之后,伦素华就一直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十分不安。伦素程喊了他几次,刚喊的时候他立刻坐下,可不一会儿又站起来继续走。

伦素程已经就“素华上茶馆与人起冲突最终导致阿莱受伤”的事已经把伦素华批了一顿,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骂也没用,只能等墨珣回来再说。总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让越国公赶出去吧。

他们连门都敞着,就是等着墨珣进来。甚至一看到墨珣,不仅是伦素华连伦素程都飞快地起身迎了上去。

墨珣眨眨眼,仿佛让这俩人唬住了,干脆站在门边不动,等着他们先开口说话。

“越国公留你下来说了什么吗?”伦素华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会儿突然能得到答案了,不自觉便有些讷讷的。

“说让大家以后出门的时候多注意一些,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墨珣将越国公的话转述过来。墨珣说的话,他的两位兄长可能不会听,但越国公的话,他们必定会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吗?”伦素华吧唧了一下嘴,心虚得很。

墨珣摇头,没什么再补充的了。

伦素程原先做的最坏打算不过是被越国公轰出国公府罢了,但实际上,这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只因为越国公的性格和为人都比较不拘小节,而伦素程又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间险恶,所以才觉得才猜出了这样的情况。但凡越国公的脾性再差一些,那就不是轰出去的事了,那恐怕他们三人日后还想在朝堂上再进一步都是难事。

院试的结果在考完后的半月内出了,放榜当天衙役除了将名单贴在衙门口,还由别的兵士取了额外誊抄出来的名单贴在了各个集市口。这样就避免了所有人都围到衙门口,将衙门堵得水泄不通。

虽然有所分流,但除了考生之外,还有别些个民众也挤进了这个行列之中,每个集市口的位置仍是堆满了人。

有些专门给人报喜挣赏钱的人也早早就守在放榜处,等着官兵来贴榜,之后就争那些个头等生员的捷报。报喜的人除了知晓建州城内参加院试的童生的住址之外,还会专门盯外地考生下榻的地儿。

给外地考生报喜就与赌。博下注差不多离,“买定离手”的那种。而报喜之人一般也只挑些看起来颇有钱的外地童生记名和住址,可别闹到最后,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连口酒都喝不上。

新晋的生员名单会抄送至各个府县,再由府县派人通知到考生家中,若墨珣他们回了临平县,大可以坐在家中再等上十天半月。不过结果一出,谁都坐不住了。墨珣他们一行三人出入越国公府也不算隐蔽,但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人敢到越国公府来报喜,所以放榜当天,他们三人早早就出门看榜。

只是这“早”,也敌不过旁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先伦素程是想着干脆放榜的前一天夜里就到各个集市口或者衙门口守着,但墨珣觉得就算今日看不着,还有明日,明日看不着,不也还有后天吗?距离官学的入学考试也还有十来天,时间很是充裕,根本没必要那么急。若是真的着急,也可以花些银钱让人帮着瞅瞅。

大概是墨珣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感染到两人,使得他们也觉得这么一场院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是只能考一次,这次若是不中,权当是熟悉考试流程,隔个几年再考呗。可这种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等到他们真正站到榜前看到一大堆人的时候,又跟着紧张起来。

这段时间天冷得快,经常是一夜之后就突然凉了些,但他们在集市口挤来挤去,还是蹭出了一身汗来。

因为阿莱受伤的缘故,他们只剩下四个人,分了两批到不同的地方看榜。虽然榜上只有区区五十名,但字迹并不大,不好辨认。生员分为三等,一等可领取国家的补助,不多,紧巴紧巴尚能糊口。二等、三等没有补助,只是分出个排名先后罢了。

墨珣其实本不想出来的,按照他的估计,假若他们三人之中只消有一人榜上有名,那谢建阳便会再次到越国公府里去。但素程素华两人在屋里实在坐不住,墨珣又不好随意把越国公讲的事告诉他俩,这就只能陪着他们出来看榜了。

这次是管事陪着墨珣,而素程素华则结伴而行。但四人一从越国公府门口分开后,墨珣就开始消极怠工了。管事比他可紧张多了,一路上见着人就拦着问路。好不容易到了,墨珣一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便呼出一口浊气。

“要按我说,报喜的人不如就分工合作,一人背几个榜上的名字,然后合成一册,再转手卖出,不也挺好?”

墨珣一听这声音,觉得耳熟,一扭头便看到是陈子溪正在离自己不远处与身边的人聊天。

“也省得我们在此排队。”

“就是,一二两银子能省了麻烦,那我们也都还是出得起的。”陈子溪身边的人附和着,显然也是对眼前比肩接踵的状况无可奈何了。

既然瞧见了,那最好还是不要装聋作哑,更何况那边的几个考生都是在船上见过的。“陈兄,钱兄,孙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是墨贤弟!”陈子溪反应很快,他们本就没在排队也没往里头挤,这么走过来还是很快的。

“这么巧。”墨珣拱手,算是打招呼了。原先他们就没多熟,不过是有同船的情谊罢了,这会儿招呼也打了,墨珣都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

陈子溪左看右看,开口问:“你家两位哥哥呢?”

“到别个地方去看榜了。”墨珣见觉得陈子溪刚才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是在找素程素华,而是在看别的。墨珣知道陈子溪原就十分关注越国公,后来下了船墨珣与师老赵老又一道走,陈子溪恐怕已经知道他们住进师老家里了。

只是不知道陈子溪是否已经知晓了越国公的身份。

陈子溪四下张望的样子仿佛是在看有没有别人跟在墨珣身边。

墨珣这么想着,果不其然,陈子溪接下来便问了句,“今日只有你与家中管事来看榜吗?”

墨珣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再挑话题,而是等着陈子溪继续问。

“我前几日听说素华在茶馆跟人起了争执?”陈子溪年纪比起素程素华都稍大些,直呼名讳也没什么不礼貌的。

这话问的。

墨珣也不知道是陈子溪故意的,还是他说话就这水准——什么叫做“素华在茶馆跟人起了争执”?这是直接就把伦素华的罪定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犯事者是由省学政谢大人亲自押进衙门打的板子。”墨珣说这话的意思就是——犯事者可不是伦素华,而是另有其人。

陈子溪一听墨珣说完就笑了,“那就好。”他接着道:“我还听说有人受伤了。”

“是我家小厮阿莱。”墨珣见陈子溪直接把“伦素华”的话题过掉了,而且面上并无不妥,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想太多了些。因为总把人心想得太坏,是以对着谁都有所提防。虽然陈子溪的目的很是明确,看似对墨珣也无害,但墨珣其实潜意识里不想跟此人有太深的牵扯。

陈子溪点头,只是个小厮罢了,他再问下去就有点自降身份了。陈子溪见墨珣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便也干脆止住话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哎,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是怎么就起冲突了?”跟陈子溪同性的人一时好奇心起,干脆就着两人的话题细问起来。

“似是谈论考题的时候双方出现分歧吧。”墨珣不想多说,他知道一句话说出口能被人歪成很多种意思。再加上他是伦素华的弟弟,说出来的话就算是站中立,别人也会认为他有所偏颇。否则当年那个“九渊元君小心眼”的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墨珣见对方似还要再问,便抢先张口提议,“我们还是赶紧看榜吧。”

“是了是了,还是看榜要紧。”这位仁兄仿佛这才想起他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便也不再多做纠缠,这就拉着陈子溪他们要往人群里头去了。

墨珣微微颔首,而后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既然已经打过招呼,就此分道扬镳也不合时宜,不如就跟着他们走,待会儿真不想呆在一处就装作是被人。流冲散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在看榜的人本来就多,墨珣的想法很快就付诸实践,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前头的三个人就已经不知钻到哪去了。

管事担心没看住墨珣,便伸手攥住了墨珣的胳膊。墨珣第一时间是身体完全绷紧了,随后才放松下来。

放榜时候最紧张的除考生外,剩下的应该就是报喜的人了。这捷报自然要第一个报喜的人才有银钱领,第二第三顶多是给口茶水或是随意封个小红纸罢了。再往后更不必说,或许只能得人口头一句“多谢”。

今天来看榜也不过是凑个热闹,好些考生都是为了沾榜上的喜气,保佑自己下回能上榜罢了。墨珣权当出来散心,也不往里挤,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的名字也会主动告诉他的。

墨珣能感觉到管事一直把他往里头拽,但他下盘稳得很,要拽动他其实不大容易。

“中了中了!”里头忽然有人高声喊了起来,能盖过周围的嘈杂声可见他的嗓门有多大。

管事一听到有考生中榜,忙拉着墨珣往里去。

“哎哟,晕了晕了!快来人!”

原先就嘈杂得很,这下更是一句话就惊得周遭一片哗然。一阵慌乱过后,晕过去的考生总算让人挪了出来,而后慢悠悠地转醒。

醒来过后,他也是先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才猛地抓住身边的人问:“我适才是中了吧?啊?我适才明明瞧见那榜上有我的名字,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中了。”呆在他身边的亦是他的相识,这就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那人这就又一口气提到一半,险些再次厥过去。

管事见墨珣仍盯着人看,便凑到墨珣耳边小声道:“少爷,我们也别耽搁了,赶紧看榜吧。”他们若是到了榜前,那就是要看三个人的名字了。

墨珣点头,便顺着管事往里走。一路上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垂头丧气有,意气风发也有。墨珣不知怎么,竟有些心有戚戚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极度的开心或是难过了,这种情绪就像是完全遗失了一样。

挤到榜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人群也散去不少,墨珣这一路除了陈子溪他们也没再见着认识的人了。这看到榜单之后,墨珣直接跳过了前头寄语开始看名单。一等生员为五人,二等十人,三等三十五人,统共录50名。

墨珣这名字根本不用细找,直接就在第一纵列,虽然只是第五,但怎么说都是一等。一开始持无所谓的态度的他见着自己得了一等还是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但总归是没像刚才那位考生一样激动地喊出声来。看到墨珣名字的不止他一个,管事的明显也瞧见了。墨珣这名字俩字太好认了,他下意识就把手攥紧了扭头盯着墨珣,担心他也会忽然晕过去。

好在墨珣只是扫了他一眼,这就扭头去寻素程素华的名字。管事这下也按捺住心中的雀跃,赶紧将名单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墨珣将名单反复看了两遍,原先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褪了。

“似乎……”管事有些迟疑,又看了墨珣一眼,“没见着两位少爷的名字?”

墨珣也“嗯”了一声。要是就管事一个人看漏倒也算了,可他连看了两遍都没看见名,那就证明素程素华这次是当真没考上了。“我们先出去。”

虽然人少了很多,但不代表他们看名单的时候没有别人在挤。两人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这就对视了片刻,原先高兴的心情也一时间被冲淡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三人一道来考试,若单单只是结伴倒也罢了,可怎么他们说都是一家三个兄弟,再加上墨珣准备留在建州上官学的事还没告诉他们。而他们此番双双落榜,还要再回广平府参加府学的考试……墨珣抿着嘴,也不知道素程素华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墨珣有些心烦,倘若是以往,他又何需顾虑别人的感受?果然修道还是要远离红尘喧嚣,否则记挂得太多,何时才能得道飞升?

管事见墨珣的脸拉下来了,顿时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又是伦家的老人了,可不能这样影响到墨珣的情绪。毕竟墨珣少爷得了一等生员事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只是不要当着另外两位伦家少爷的面喜形于色就成。两人相顾无言,管事好半天才找回言语,拱起手来对墨珣说道:“恭喜少爷!”

墨珣颔首,也跟着拱手微笑了一下,“多谢,回去就给你封个红包。”

管事暗自打量了墨珣一番,见他似乎笑意不达眼底,眉宇间也并无张扬之气,想来是为另外两位少爷担忧。“少爷别担心了,考试一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就是两位少爷的卷子不合考官眼缘。”

墨珣“嗯”了一声,垂下眼帘,将手臂从管事的手中抽了出来,“我们回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墨珣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素程素华会怎么想,他已经顾不上了,他也不可能为了素程素华而拒绝更好的地方。将心比心,若是今日榜上有名的是素程或者素华其中任何一人,他们若也有机会进建州省城的官学,必定不会为了他墨珣而放弃这样大好前程。

榜单上只有排名,而不列各场成绩,是以大多数考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答得不尽人意。

回到越国公府的时候,越国公显然已经比墨珣更早知道考试结果了。越国公这对上墨珣的时候,也是带着喜色的。墨珣原先心中怅然,但在见到越国公之后也面露笑意。管事偷偷瞧了墨珣一眼,见他似乎神情有所缓和,这才放下心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得了消息了。”越国公亲自将墨珣引进了大厅,而赵泽林也位于上首。

“是,墨珣不负所望,已经被录为一等生员。”墨珣对着两位拜了拜,有了功名在身之后,他见到哪个官都能不跪了。

赵泽林也勾着嘴角点了头,显然十分欣慰。

越国公因为早得了信儿,高兴也高兴过了,这会儿绷着脸,准备教训墨珣,让他不要骄傲自满。墨珣受了越国公的训,也没多说什么。他当初带弟子也是这番模样,每当弟子略有所成,他除了鼓励外,那就是要训斥。一手棒子一手糖,打得不能太过,逆反心理起来了再教就难了。

“我家两位哥哥……”墨珣让越国公训完了,这才想着打听一下素程素华回府了没有。

越国公被墨珣这么一问,直摇头,“自打早上与你们一道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墨珣沉思片刻,他与管事已经算晚的了,毕竟他一开始就本着无所谓的心态去看榜,可素程素华不一样,他们必定是已经知道了考试结果。

但是,还不回来……

墨珣不大猜得出他们的想法,是觉得太丢脸不回来,还是因为心中不忿所以不回来。

用过午饭之后,墨珣辞了越国公的邀请,回到馥兰院里等素程素华。一时不回来,总不能一世不回来吧?

大概到了申时,素程素华总算是回来了。墨珣从他们进门就盯着,见他们面色如常,心中犯嘀咕,却也没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尴尬得很,三人对视了一番后,由伦素程先开口,“恭喜弟弟了。”

“多谢大哥。”墨珣接了伦素程的话,这就将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打破了。

“你……”伦素程迟疑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一旁的伦素华往前了一步,站到他身边。伦素程这才又开口问道:“你可要随我们去广平府?”既然院试结果已出,他与素华落了榜,那就应该早点准备,启程前往广平府参加府学的入学考试了。

墨珣摇头,也不隐瞒,直言道:“不了,我想求了国公爷的推荐,进建州的官学。”

这个回答仿佛早在素程素华的意料之中,他们紧跟着点头,又恭喜了墨珣一番,这才沉默着收拾起东西来。墨珣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俩,自己贸然开口,可能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在炫耀。墨珣不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现在也只能站在屋里,也不知该说什么。

伦素程原是要回自己屋的,这余光恰巧瞥见了墨珣手足无措地站着,便呼了口气,“墨珣。”

“哎。”墨珣见伦素程有话对自己说,便上前一步。

伦素程伸手拍了拍墨珣的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今天跟素华两个人在外头,想了很多。读书本就是各人的事,同窗尚有中与不中一说,不能因为墨珣是他们的弟弟就另眼相看吧?

伦素程还记得今天看到墨珣在榜上的时候,他与素华都是很高兴的,但随后没有找到自己,那阵失落才涌了上来。他们在外头这么久,主要也是为了平复心情。毕竟三人这段时间同吃同住还一同进学,差距早已昭然。不愿去细想不代表差距就不存在,今日放榜,不过就是让他们能明确地看到彼此之间的鸿沟罢了。

“哎。”墨珣又应了一声,又看向伦素华,见伦素华也跟着点头,不由得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伦家这两个小的心里会膈应,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

墨珣这个人很奇怪,面上对你有多嫌弃,心里就有多在意。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别说嫌弃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原以为……”墨珣说了一半,突然闭嘴。他暗自在心里揣测了一番,此时说出来并不合时宜。

“瞎以为什么呢你?”伦素华说着,干脆窜过来,伸手把墨珣揽住随手揉了好几下,语重心长道:“好好读书,光宗耀祖。”

“嗯。”

第71章

新晋生员的名单一出,素程素华便也没有再留在建州的理由了,他们东西收拾收拾就要赶到广平府里去。最初是想着留在建州能早些知道成绩,但现在素程素华都落了榜,那也就只能到广平府去参加府学的入学考了。

只是墨珣这边又不好安排了,阿莱受了伤,虽然现在已大好,但脑袋这种地方受了伤,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留阿莱下来也不知道是他照顾墨珣,还是要墨珣照顾他了。再者,伦素程和素华两个年纪也不都大,如果就放他俩独自作伴上路,那管事也不能放心。

伦素程干脆把墨珣招了过来,准备几个人商量一下该怎么解决眼下的情况。伦沄岳最初让管事和阿莱跟着三人考试时也没料到墨珣会跟他们分开,毕竟建州省城的官学没有一品官员推荐,根本就进不去。而偌大的建州统共也才几个一品官啊?

墨珣的意思是,让阿莱和管事都跟着他们走,他一个人留在国公府也没事。虽说阿莱和管事是被安排来照顾他们的,但其实这段时间,阿莱和管事的活儿基本都是国公府的下人做了。

伦素程听完墨珣的话有些沉默,毕竟墨珣年纪还小,一个人在国公府里头,家里也没个人看着,怎么都不放心。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离得也远……更何况他一个做哥哥的,这时候如果同意了墨珣的想法,等回到了临平县,又要怎么跟小舅舅交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看出了伦素程的顾虑,便把自己已经给临平去信的事说了。那会儿考试成绩未出,他便想着若能通过院试得了头等便留在建州,这会儿伦沄岚应该也已经收到信了。

伦素华听了墨珣的话,明显的呼吸一滞,“这么说,你是早就有打算要留在建州了?”

“是。”墨珣点头,这点没什么好瞒的,等他们两人回了临平肯定也都会知道的。赵泽林一早就提过可以让墨珣去求了越国公的荐书,只要能通过院试,哪怕不是一等也能入建州官学。

“素华!”伦素程担心素华脑子轴了转不过来,忙沉声喊他。其实墨珣刚说完的时候他心里想的跟伦素华想的事一样的,墨珣早就决定留在建州,那就代表越国公早就允了墨珣的推荐信。

墨珣与他们是兄弟,但有好事却瞒着他们。这已经不是“院试时墨珣一人中举,他们两人落榜”的情况了。院试靠的是个人的努力和阅卷者的主观臆断,但越国公这里,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虽然心里有这种想法,但让伦素华这么问出来,伦素程也觉得尴尬。可又转念一想,他们当初能因机缘巧合住进越国公府,可不就是因为墨珣吗?伦素华在船上能得越国公赠药,不也是因为越国公与墨珣一见如故吗?如果没有墨珣的话,后头这些事也都不存在了。别说什么推荐信,就说他们寻住处都堪忧。

伦素华扁了嘴,对着伦素程小声嘀咕道:“我也没做什么,我就是问问啊。”

墨珣愣了愣,干脆把事情说破,省得他们在心里瞎猜,到时候心生怨怼。“当时赵老先生曾问过我未来的打算,也曾跟我提过,若是我此番能得生员,那便可以求得越国公的推荐,进建州的官学念书。”

此话不假,但前提是“能得生员”。

墨珣将重点说得很清楚,素程素华既然连院试都考不过,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接下来的一切假设都不成立。并不存在什么他们能向越国公求推荐信,也不存在他们能在建州读书,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就是不知道他这么说,素程素华能不能听得懂。墨珣说话没带重音,因为那样会给人很明确地指向感,只有以平常的语气表述,他们才听得进去。

墨珣刚说完,伦素程便转过弯来了。他适才的想法有些本末倒置了,他把“向越国公求推荐信”摆在了“通过院试”前面,所以才会一时间觉得意难平。现下听了墨珣解释这么一通,伦素程反而面上一哂,都是自家兄弟,自己的想法未免太过不堪了。

伦素程也没解释什么,只是略带歉意地对墨珣拱起了手。

墨珣并不在意那个事,低头微微笑了起来,“两位兄长还要参加府学的考试,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不行。”停了一会儿,他给伦素程斟上了茶,推到伦素程面前,“我既然已经给临平去了信,想来爹爹和舅舅也都收到了,现在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况,那到时候再看看他们要怎么安排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素程素华这会儿也等不了了。院试出成绩就等了半个月,他们现在赶到广平府顶多也就比入学考试早个几天罢了。要等到临平县来人,那就有得近月的光景。

墨珣见伦素程蹙眉,又说:“大哥二哥带上管事和阿莱直接到广平府去就行了,我现在住在国公府里也没什么要用人的地方。”

十月上旬官学开学之前要先报名,墨珣尚且不知道束脩需要多少,但他可以先问越国公借一些,而且他也有廪饩银可以领。依墨珣的估计,伦沄岚怎么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在建州的,可能不多时伦沄岚就要来建州把他从国公府接出去住了。就算越国公觉得无所谓,但伦沄岚应该也是拉不下那个面皮来住进越国公府的。

伦素程与素华对视了一眼,觉得墨珣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住在越国公府大半个月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国公府的下人帮手,连阿莱和管事都清闲了。

“可是……”伦素程还是有些迟疑,纵使墨珣说得有理,可这再怎么说都是丢下弟弟一个人。

墨珣摆手摇头,“不要‘可是’了,我在越国公府还能出什么事吗?”墨珣不太喜欢伦素程这样优柔寡断的性子,而伦素华在这件事上觉得伦素程的顾虑在理,便也不吭声,等着伦素程拿主意。

伦素程当然没主意了,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终也只得再三叮嘱墨珣,务必不要给越国公添麻烦。毕竟他们一走,可就只剩下墨珣一个人了,若让人轰出去,也不知要到哪里找人了。伦素程还让管事给墨珣留了些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他刚得了生员,那廪饩银应该也没这么快发。

墨珣全应下了,这就搭了国公府的马车,把他们送到渡口才回来。

等到墨珣回来,越国公才问及他两个哥哥的情况。墨珣摇头,不作言语。反正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都不对。好在越国公也没逼着墨珣说话,干脆直接将写好的推荐信递给他。

“过几日等官学开始报名,就让管家陪着你去。”

墨珣回没再推脱,毕竟谢大人已经知道他住在国公府了,这会儿再拒绝无非就是惹人讨厌罢了。墨珣谢过越国公之后,将信接了过来。然而他不是一个爱聊天的人,主要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多说多错。

两人沉默了一阵,越国公才主动开口反问墨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住进来,而又为什么在你二哥的事出了之后,没有轰你们出去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摇头,他又不是越国公肚子里的蛔虫,会动心思去想,但猜出来的结果作不作准也难说啊。

越国公见墨珣接了信,又退后了两步,便笑了起来,指着椅子示意他坐下回话。“还记得初入馥兰院时,管家特意叮嘱你们不要进东边那个小院子吗?”

“是。”墨珣隐约是记得有这么一出,但他完全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而且除了一开始伦素华好奇问了两句之外,后来也没人去在意那个小院子了。

“你们一行五人,无一人入内。”越国公面上十分欣慰,“家教不错。”

这种情况该怎么回答?

墨珣能说素程素华是因为忙着准备院试所以根本没心思去看什么院子,而管事和阿莱虽然没什么事做,但每日也都紧着少爷们,没工夫去管?自己则是完全忘记这茬了?

无话可说的时候还是微笑好了,墨珣面上笑意不退,却不再言语。

越国公对墨珣的学识还是认可的,这就问起了,“明年的秋闱,你要参加吗?”

墨珣“啊”了一声,险些没反应过来。这怎么听着仿佛考试接连不断啊?想他之前几次考试都是与伦素程一道的,这回看起来是只剩下自己了?而且前天院试的通过的考生名录里头,一张榜上五十个名字,除了自己的,别个名字几乎都没见过。不过秋闱也是在建州城内考,仍由省学政主持,与院试的差异应该就在考试难度上而已。

想通了这点之后,墨珣点头对越国公说:“参加。”在他看来,反正早考晚考都是考,快点考完还省得继续被压着念书。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进怀阳城的理由——既然欠了人因果,那就赶紧还完。还完了之后,再看天道是要让他重新修道还是接着挨雷劈。他又不是那些个老赖,欠了因果不还,等临了了还要让因果主动找上门来。

再加上林醉本身,让墨珣十分好奇,他完全记不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物。何时何地他为自己做了什么事……这些都是值得墨珣去深思的事情。

“哟。”越国公被墨珣这副笃定的样子逗乐了,张口就来了一句,“口气还不小。”

“我早上刷牙了。”墨珣当然知道越国公在说什么,但或许是跟越国公处得久了,他倒是跟越国公开起玩笑来了。

越国公果真被墨珣噎了一把,抿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想说的话来,“有把握不?”

“说实话。”墨珣对上越国公的脸,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我不知道。”就这次院试,墨珣拿到卷子之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什么毛几毛巴的玩意儿;第二反应才是——哦,出自某某某啊。他书读得多不假,但大都是修道相关了,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抓起四书五经来,真要做到一眼扫过去便知晓出自哪本的第几章第几篇确实有难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见越国公满脸的鄙夷,墨珣才仰起头来,面容淡然,眼神却十分坚定,“但是,我会尽力。”

越国公嗤笑出声,“尽力可没用。”多的是考生尽力了,但不也多得是七老八十的童生?有的人考了一辈子可都过不了院试。

这么说起来,墨珣小小年纪也算是科举中的佼佼者了。

墨珣直视他,见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我既已尽力,若还是没用,那就证明我并不适合走科举这条路。”墨珣定定地看着越国公,“人不能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走到黑,要学会及时止损。”

越国公笑意褪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阖眼帘,好半晌才继续开口,“你小小年纪倒是感触颇深嘛。”

墨珣眼珠子黑漆漆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很是瘆人,但他仿佛并不知情一般继续说:“我在石里乡的时候,有过一个教书先生。”接下来的话,要再往下说,就不那么礼貌了。毕竟安秀才是墨珣的先生,世人又讲究一个“尊师重道”,墨珣要把人家的私事拿出来谈,十分不妥当。

越国公并不在意,其实他早就把墨珣的生平都探过了,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个教书先生是谁。那个安秀才让越国公十分好奇:毕竟再往前,除了墨珣已经去世的父亲之外,墨珣应该是没有再受过谁的启蒙了。而安秀才能带出墨珣这样的学生,可见才学和人品绝非一般。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连个院试都考不过……

之后墨珣就不再往下说了,越国公一挑眉,看向墨珣,两人对视了一番后,越国公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墨珣点头,他又不是真的七岁,假装不知道并不代表真的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越国公有些诧异,墨珣这段时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也都有人看着。再者,根据查到的资料来看,墨珣一直都呆在家里,不存在什么外出历练,那么这莫名其妙的阅历又是从何而来呢?

墨珣稍作思考,这才答道:“入住国公府之后不久。”

不是墨珣无的放矢,而是丁成英的态度很能说明问题:一开始在船上,丁成英防墨珣防得紧,就算到了后来,师老赵老两位对墨珣表现出了友善,丁成英对他也是十分客套的疏离。但是进了国公府之后,丁成英的态度反而变了不少,虽仍是不太亲近,可也不像防贼一样了。

越国公没再往下问,既然墨珣能觉察出来,那必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而他们自身却未曾发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得不说,墨珣相当的机警了。

“老爷,谢大人过府拜访。”就在越国公思考问题的空档,管家在厅外通报了一声。

“哎这谢建阳,不用上衙的吗!”越国公说话也没避着墨珣,这就径直起了身。

墨珣接了句“大概来吃午饭的吧”,就看到越国公的脚步一顿,嘴里似乎骂了一句不是很好听的。

“那我就先回馥兰院了?”谢建阳总归不是来找他的吧?墨珣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回馥兰院里头自己一个人用饭还自在些。这段时间他虽然住在了越国公府,但却不是每天都跟越国公一桌吃饭的,只有在越国公心血来潮遣人来传唤的时候才一桌。

越国公前脚刚迈出门槛,丢了一句,“回什么回,还不都是你引来的!给我跟上了。”

墨珣无奈地点头,也跟上了越国公的脚步。

越国公性子有些风风火火,走起路来脚步也急得很,墨珣则一向是慢悠悠的惯了,这么不紧不慢地,竟也跟上了越国公的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一步之遥。越国公自己走在前头没瞧见,可一旁的丁成英却看了个分明。

墨珣知道丁成英在旁边,他一走出前厅就把前院里所有人的位置都觉察出来了。丁成英不仅离得不远,还盯得紧,那道视线怎么都忽略不掉。墨珣便扭过头去对着他的位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丁成英原先与墨珣对过招,知道他有些功夫底子,却不想他竟还这么警觉。按查到的资料,墨珣应当是无处习武才对。他刚在思索墨珣的事,就对上了视线,面上一哂,还有些发窘。好在墨珣只是冲他点了个头便又跟上越国公朝大门口去了。

“谢大人。”越国公刚走出前院,谢建阳便已经由家丁领着进来了。他拱手,也不等谢建阳说话,便又开口,“谢大人真是闲来无事啊。”

谢建阳面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堆上了笑,“特来讨扰一二,希望越国公不嫌弃才是。”

“谢大人。”墨珣紧跟着拱手对谢建阳打招呼。之前也见过谢建阳,没有行跪礼,因为他代表的越国公,不过现在他既得了生员身份,那就更不用行跪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建阳见到墨珣笑意又深了,端起了学政的架子,颇有深意地“嗯”了一声,“年少有为,不错。”

越国公差点当场翻白眼了,“不错”还要你谢建阳来说?不过,鉴于之前院试名单出来的时候,是谢建阳派人来通知的,越国公知道他是在主动与自己交好,倒也没当着谢建阳的面埋汰他。“谢大人今日是……?”

“讨口饭吃。”谢建阳接话接得坦然,丝毫没有给人蹭饭的感觉。意识到越国公的抗拒,谢建阳又补上一句,“莫不是我连饭都吃不上吧?”

越国公瞥了他一眼,“屋里坐吧。”

谢建阳没再绕弯子,等进了屋之后才开始表明来意:朝中传来的消息,皇上有意复用越国公。只是职位不再是御史丞,而是侍御史,正三品。比原先的品阶有所下降,又鉴于越国公本身有爵位,所以仍是沿用正一品。

侍御史受御史丞管辖,侍御史一般负责朝官的监察,如果高品阶的官员犯法,需要由侍御史报告给御史丞再上报皇帝1。但低于侍御史品阶,即三品及以下官员犯法,可以由侍御史直接弹劾。

墨珣闻言,抬眼看向越国公。越国公表情不变,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而谢建阳亦维持着笑脸。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场博弈,似是谁率先变了脸色,那就认输了。

越国公表示知晓,既不欢喜又不沮丧,和颜悦色地请了谢建阳一顿饭,又是一团和气地把人送出了门。

等到国公府的大门阖上之后,越国公才微微眯起了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看似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适才用饭的时候,赵泽林也在场,同时也将谢建阳的话听在耳里。送客的时候他也跟着,这会子又要开口劝。

墨珣知道他们两位心里恐怕都有事,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但他不辞而别毕竟不合礼数,只得跟着两人又走回前厅。

赵泽林偏过头见墨珣跟来了,便低声让墨珣先回馥兰院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是低声,但越国公毕竟还耳聪目明的,干脆就回过头来对墨珣说:“你进来。”

墨珣瞥了赵泽林一眼,他认识师老赵老的时候,总觉得赵老更有脾气,而师老总是顺着赵老的。

赵泽林面上有些无奈,却仍旧冲墨珣点了个头,让他听越国公的话,跟进来。

墨珣一听谢建阳的话,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后来越国公气成这样,几乎是应证了他心中所想——谢建阳一派,恐怕为越国公在朝中使力了。

只是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墨珣瞳孔一缩,觉得这情况不太正常。他还没想完,就听到越国公猛地转身坐到上首的椅子上,将原先摆在桌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去他爹的谢建阳!”

“明远!”赵泽林警告似的盯着他,走近几步,靠近他,“冷静点。”

越国公抬头,下三白式地盯着赵泽林,好半晌才将气理顺了,“我……”

赵泽林一听越国公要骂粗嘴话了,眼神朝墨珣瞥了一眼,之后又对越国公摇了摇头。

没瞧见有小孩儿在吗?

越国公当即噤声,也跟着瞥了墨珣一下,嘴里小声嘀咕着,含糊得很,也听不出说的是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大人这消息未免也太过灵通了些。”墨珣知道赵泽林是顾虑到自己在场,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让自己知道。按理说赵泽林既对自己不错,那便是也了解到自己的心性了。赵泽林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越国公他们的话往外搬给别人听的情况下,仍是不想让越国公把事情对自己说的唯一原因,大概是不想让自己小小年纪就接触到太多的阴暗面吧。

虽然是护着自己,但墨珣还是不打算装傻充愣。“据我说知,怀阳城到建州用了最快的马匹也要二十来天近一个月的行程,而走水路快是快些,却也要半个月的功夫。”墨珣站到他们跟前,“那么谢建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走国公爷的路子呢?”

赵泽林沉思,点头。他原是想先把师明远安抚下来,才开始分析谢建阳今日所说的话。但墨珣直接就把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那就是打算……

“我孝期已过半年有余,起复折子递上去也有半年了,但圣上一直不曾有答复。而我在建州住了也有三四年了,谢建阳几乎是跟我前后脚到的建州任职。”越国公看了看墨珣,又抬首看赵泽林。

“但是这整整三年内,谢大人几乎和国公没有交集。”墨珣不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慢慢引导越国公去想。他说话一贯如此,曾经还身为师尊的时候,教弟子,也只做引导,并不点破。

修道主在各人心中理解,墨珣若是把凡事都说透了,那弟子们还怎么能参悟出新的见解呢?大家都遵循师尊的想法,完全被框死在一定的局限内,是以后人无法超越前人。就像伦素程、伦素华,他们现在的思维已经被定死了,所以碰到截搭题啊,这类根本不按惯例出题的情况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也不会自主去思考,是以越来越多的纸上谈兵。

见越国公低头沉思,墨珣继续道:“那么谢大人突然找上门来,极有可能只是在此番越国公回到建州之后的事。”

“而谢大人既然‘凑巧’出现在我二哥所在的茶馆,并且一呆就是数日,那就可以推断出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心要与国公爷交好。”

“从建州传消息到怀阳,再从怀阳传消息过来,要……”

“足足一个月!”越国公猛地睁大眼睛,伸手握拳,在桌上敲了一下。

墨珣见越国公反应过来了,便点头继续道:“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只是来诈你的。”墨珣面无表情,但脸上肉乎乎的,给人以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但是面前的两位没人去在意这些,越国公只觉得墨珣所言有理,而赵泽林却是禁不住稍稍睁大了眼睛又正视了墨珣一番。

越国公本来让自家夫郎说了一声,虽然看似顺了气,其实心里还是火得很,全身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此时想通了,又气起来。他倏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好他个谢建阳,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越国公越想越气,干脆就在厅里踱起步来,“真要起复了,那可就是他谢建阳的功劳了!”越国公的声音里透着寒气,“做过翰林的,还真是靠嘴皮子打天下。”

墨珣下意识看了赵泽林一眼,见他并未再制止越国公说话,而是也盯着自己瞧,不禁抿了嘴。墨珣不想被人当小孩,但他表露出太多确实惹人心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赵泽林见墨珣眼神有些闪躲,便不再盯着他,转而对越国公说:“从他的话里,起码得出一条,钱相已经在插手御史台的内务了。”

御史台其实是直接由皇帝管辖的机构,但为了制衡丞相,便多了一条约定俗成——若是丞相被弹劾,那么御史丞可以继任丞相。所以历来的御史台和丞相都不太对付,可如果整个御史台被丞相收至麾下,那就又不一样了。

以前的御史台,是师明远当老大,他那个茅坑石头的破脾气谁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越国公又直接对皇帝负责,根本不需要看丞相和太尉的脸色。后来皇帝换人做了,师明远的权利也被分割开,下发给侍御史,使得整个御史台的流程变得烦冗紊乱。再加上越国公丁忧三年,离开御史台很长时间了,现在朝中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毕竟身为孤臣,没有拉帮结派,不会有人会主动给他透露朝堂里的消息,就算提及,也是些无关痛痒的。

朝堂之上,向来瞬息万变,有时候甚至一觉醒来,朝中就会少几个大臣。

此时,就算越国公是被皇帝招回去做御史丞,他也挑不起这个担子了。

丞相插手御史台,这事可大可小,只看皇帝要怎么想。

“不。”墨珣听完了赵泽林的话,将自己所知的信息一应杂合在一起思考后,否定了赵泽林的话。“谢大人既然是来诈国公的,那么丞相插手御史台内务一事,也不见得会是真的。”

“御史台由圣上管辖,他既已防着钱相,那就不可能给钱相留有插手的余地。”墨珣觉得当皇帝要当到已经即位好几年还被自己外祖拿捏,那可真是弱到没天理了。

因为修道的缘故,是以墨珣知道,王朝更替都是遵循着天道循环的。就他目前看来,这个王朝似乎并无太大的问题,天道亦毫无预警……

不过,也可能是天道根本没有插手。

墨珣暗自挑眉,他是一想到天道就烦。“谢大人或许只是想营造一个‘钱相势力做大’的假象。因为越国公很长时间不在京里,此番若是起复,回了京之后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京里的情况摸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把越国公拉拢过来,后头的事再另行打算。”

墨珣目前只能想到这些,他尚且猜不出丞相是否已经知道谢建阳做的这些事,又或者是丞相早在谢建阳到建州时就已属意谢建阳拉拢越国公;是早就定好了策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他能从越国公这里得到的信息太少,而且消息滞后太多,不能用作参考。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墨珣补上这么一句,免得越国公让他误导了。

越国公在墨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想了一遍,又从各个方向反复验证。假设谢建阳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朝中现在已经乱成什么样了?紧接着,又转而将墨珣所说话设定为真,再去逆推它的合理性。他既然做御史丞那么多年,自然不可能是傻不愣登的样子,否则不就是给人当枪使吗?御史台职责重大,越国公一向是以事实说话的。

赵泽林原先就经常与越国公一道想事情,越国公有什么事几乎不瞒他,所以他知道的消息并不比越国公多。

此刻,两人都沉默下来,墨珣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话,否则三个臭皮匠最后只会变成一个臭皮匠。

越国公眉头紧蹙,又坐回了椅子上,外头的下人家丁已经极有眼里地离远了,此时连个添茶送水的人都没有。越国公刚才又把茶杯扫到了地上,这下一口渴,又没了茶水,气都不打一处来。

墨珣见越国公又开始发脾气,知道他心里已有计较。但此刻不说出来,那就是不能告诉自己的事了。对越国公和赵泽林,墨珣不想玩什么话里有话那一套,他们若是想说,自己便听着,若是不能说,那他也不问。

“来人!”越国公扯了嗓子朝外头喊了一声,反应最快的当属丁成英,他出现之后,越国公便吩咐了他找个下人过来。每个人的岗位不同,那负责的事自然也不一样。不是不能让丁成英上茶,但不说这合不合规矩,就说丁成英也是有品阶的人,做这等事就是在埋汰人了。

越国公吩咐完了之后,等下人上茶水,之后又拉了赵泽林坐回椅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见他俩对视了一番,没说话,纯粹的眼神交流。

这个操作就很厉害了!

墨珣心中感慨,徽泽大陆上好些个已经在一起数百年的道侣尚做不到此等默契,还需要下禁制用各种术法才能旁若无人地交流。墨珣虽然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但因为在玄九宗内,师兄、弟子、门人众多,他几乎感觉不到孤独。后来时间一长,他竟也慢慢习惯了。道侣不道侣的,他并不强求,可此时见着师老赵老携手对视,竟莫名生出一种“有个道侣也不错”的想法来。

这种想法刚出现一会儿,墨珣就猛地摇头,什么玩意儿,他这么小气巴拉的人居然会想要找道侣来坑自己?是脑子抽了吧!

“墨珣。”师明远与赵泽林眼神交流结束,两人皆一脸严肃地看向墨珣。

“在。”墨珣眨眨眼,对眼前的情况还不太了解。毕竟刚才他们聊的是越国公的事,这会儿话头突然转向了自己,让人着实摸不着头脑。

越国公冲他招招手,把墨珣招到面前来,语重心长地说:“国公府的情况你也已经知道了,我与泽林膝下无子。”

膝、下、无、子!

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墨珣眼睛徒然瞪大,看向越国公,似在求证。而后又看向赵泽林,见他也点点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我……”墨珣说不准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应该很抗拒的,可却莫名觉得有长辈也很好。他所想的并不是何德何能,也不是日后攀龙附凤、飞黄腾达,而是这份因果他又要怎么才能还上。

“以你的年龄,也只能做我们的孙子了。”越国公以为墨珣是在纠结这个。墨珣今年才七岁,上头还有个爹爹,也不过二十出头,而他与赵泽林都已四十了,做墨珣的祖父和爷爷并不过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认人当祖父和爷爷这个事吧,需要跟伦沄岚说一声啊,不是他这里应下就完事的。墨珣迟疑片刻,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换做是别人,一定会认为墨珣不识抬举,但师明远和赵泽林一开始就很喜欢墨珣,连带着他的“不识抬举”都能看成是“尊敬长辈”。

“你爹应该已经在来建州的路上了吧?”赵泽林知道墨珣一考完就给临平去了信,毕竟那封信还是由国公府的门房去送的。

墨珣颔首,“是,应当已经在路上了。”他估摸着伦沄岚收到信就会赶来建州,必定不会留他一个人,只是伦沄岚的住处也是一个问题。他此时没能力购房置地,伦沄岚来了若是也住进越国公府,那也……不好吧。

但如果越国公他们把伦沄岚也认下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墨珣知道自己此时脑中都是妄想,国公爵位虽然不能承袭,但好赖也是个正一品。纵使此时致仕,却已经有起复的迹象,说不准秋闱还未来,越国公与赵泽林便要进京赴任了。

“那此事就等你爹来了再说吧。”

第72章

伦沄岚确实是一收到墨珣的信,与二哥商议之后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但真正前往建州又是隔了好些天。因为伦沄岚这次要带着青松雪松一道进建州,那一行就有三个哥儿了,伦沄岳虽安排了一个家中五大三粗的小厮陪同,但仍是不大放心。他还特意着人打听了,好不容易碰上有认识的人一家老小都要往建州去探亲,这才与对方商议着要将伦沄岚一行捎带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对方家中有老有小,所以这趟就挑了个要价稍高些的船,伦沄岚正好与他们一道。

等伦沄岚到了建州,墨珣已经在官学报上名了。建州城内的官学本来学生的流动就一般,哪怕是当年的头等生员,没有推荐信也没办法入学。但若是有推荐信,三等生员都能进。而墨珣本身就是头等生员,再加上有越国公的推荐信,由国公府的管家领着,很快就把入学所需的手续都办全了。

官学与私学不同,墨珣从书院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得了一份课程单子。私学一般只教文举所要用到的书籍,而官学则另有六门必修课,包括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合称君子“六艺”。而“六艺”按学生年龄和所学深浅的程度分为大艺、小艺,“书”、“数”为小艺,礼、乐、射、御为大艺1。

课程安排也不如私学那么紧密,一个时辰连着一个时辰的课。官学讲究一个动静结合,要求学生能够做到文武兼备。

所以才那么多人想入官学啊,否则按照私学那样教出来的学生除了会考试之外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了吧,更何况现在科举的试题还这么刁钻。

墨珣仔细看了课程表,见表单上虽然课程多样,乍一眼看上去比起私学来说更多更杂,但用心一想,反而中途休息的时间更长。再加上有些户外的活动,也能让学生在学习之余有所放松。

书院亦提供有食堂,中午要在食堂用饭需另外交足银两。在书院里吃饭更方便,书院还给学生提供了临时休息用的学舍,就是不知道伦沄岚放不放心了。

墨珣能明显感觉越国公那两口子在很多时候并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可伦沄岚不同,他毕竟是“墨珣”的生身之人,“墨珣”再怎么老成,他也还是把墨珣当孩子看。

报上名了之后,墨珣又让赵泽林抓去对弈了两次。他既早早打定主意不再留手,所以每次都剩了棋局让赵泽林去研究,而他自己则回院子里修炼去了。

自打上回筑基至今已经有一年了,这段时间他虽然重心放在考科举上,但对修炼一事却也不曾懈怠,只可惜修道却再无进展。如果在以前,墨珣恐怕会直接劝退这个弟子,并明确地告知对方,“你没有慧根,不适合修道”。不过现在这个人换成了自己,墨珣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不可能没有慧根啊,没慧根是怎么到渡劫的?

对于这个世界,墨珣有过一个猜测,现在更是验证了——天地之间不可能完全没有灵气,花草树木亦不可能如同死物一般。是以他可能,真的是在某位飞升大能的领域之中。

之所以认定是“飞升大能”,是因为墨珣的修为完全被压制住了,连筑个基都勉勉强强。领域相当于是一个人的私人领地,一般这种地方都会下有禁制,不会让人随意乱闯的。只是时过境迁,在时光长河的动荡之中,禁制可能会所有缺漏、破损。若是领域所有者没有及时修补,那么这个领域很快就会成为众多修真者口中的“秘境”,就是能得传承、法宝、灵植、灵兽等等一应宝贝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所有秘境都有宝贝可以拿的,有些只是修真者用来存放想法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墨珣现在所处的这个。

官学正式开始授课是在墨珣报名之后的第七天,因为他一直呆在越国公府,对于素程素华在府学的考试情况也不了解,消息更是不灵通。墨珣也只能等着看他那俩哥哥会不会给他写信了。

墨珣之前在梧村书院只呆过一天,觉得那一整天的课学下来甚是难捱,但官学不同,每日的课程都很有意思。可是这样也暴露出一个弊端:学生学的东西太过杂乱,并不再专门针对科举了。

这样的课程安排更适合墨珣这种已经对科举考试用书掌握得差不多,甚至已经有自己的见解了。

难怪建州省城的官学需要由当朝一品官员推荐才能入内,毕竟经过一品官的先一步审核,确认该生员能适应官学的教育水平,这样才不会误人子弟。

墨珣是整个官学里头年龄最小的那个,但却不是入学年龄最小的。原先有个六岁通过院试被举荐进入官学的生员,次年的秋闱并未中举,遂又继续在官学就读,至今已经在官学待了三年有余了。

分学堂的时候是按照个人的水平差异来分,即按照生员的一二三等来分。墨珣直接就被分在了特等班里,而这个班级里的学生都比墨珣大了不少,甚至比墨珣的父亲墨延之年龄都大。

一开始彼此都不甚熟悉,再加上墨珣又小,也有那么几个同窗主动带墨珣熟悉环境。

谢建阳也特意来看过,墨珣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却并不谄媚,可这一点都不妨碍谢建阳对墨珣施放善意。

能进到官学来读书的,家里头也都是有人的,不说沾亲带故,那家境殷实也总是有。只消稍稍遣人打听,便能知道墨珣出自哪里。再加上谢建阳作为书院院长,一向表现得公正不偏颇,却偏偏对墨珣假以辞色。单单这个态度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因为谢建阳的善意,使得整个官学的同窗及先生对墨珣也十分客套,再加上一同上了几天的课,墨珣无论是对书、数,还是射、御都显出了超乎常人的天赋。

相处时间一长,原先还在观摩的同窗不知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竟纷纷打探起墨珣的家室来。毕竟他们不比越国公,能探听到的不过是墨珣在建州城内的事,对于墨珣之前在石里乡或是临平县这些,他们短时间内想知道着实不太容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射箭课上,墨珣正拉弓,专心致志地盯着靶心。

分配给墨珣的弓是小弓,是按墨珣的体型给的。如果一开始给的弓太大,反而拉不开。不是担心他拉不动,更多的是体型上的限制。

箭镞已经是三棱制,但却只做削尖,并未动用更多的材质也没有更多工艺。而且只要箭头不出问题,那这支箭就可以反复使用。

反正一开始学射箭,也没几个人能射到把靶上,所以箭一直是完好的。

“墨贤弟有字吗?”

墨珣将弓拉满,但他身边的同窗却张口跟他聊起天来。

字?

墨珣姿势不变,只将这支箭射出去之后才将弓收住。他边琢磨边将弓置于身旁的桌子上,而后才对着同窗摇头道:“尚未行冠礼,是以并未有字。”其实这时候已经有很多读书人取字了,在某些人看来,得了功名就跟成年了差不多。而彼此之间叫字会显得更为亲密。

站在他的身旁的同窗叫乔离,年龄与伦沄轲相仿。他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哈哈”出声,心里却觉得墨珣小小年纪反而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着实好玩。再者,他主要用意也不过是想互相唤字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罢了。“既已取得了功名,那便可以取字了。”

墨珣点了点头,反正当面是不反驳,至于到底要不要取,就另说呗。而且按墨珣的想法,他的字肯定是“九渊”无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离看了一眼墨珣适才射出的箭,已经正中靶心。不仅如此,还是顶顶正中的位置。乔离下意识挑眉,不觉对自己的想法又肯定了几分。“墨贤弟家中可有婚配?”

墨珣一怔,定睛看向乔离,仿佛没听懂他在问什么。按理说乔离不可能知道他父亲已故这个事,所以绝对不会是问伦沄岚啊,那就是在问自己咯?但是……墨珣满脸莫名,自己才七岁,问婚配?

乔离见墨珣怔住,便进而解释道:“我家中育有幺儿,年龄与你相仿,生得是品貌端庄,且敬爱父母……”

“呃。”墨珣伸出右手拦了一下,“这个,婚姻大事嘛,我……”

“乔兄可别吓到墨贤弟啊。”一旁的人刚射完了一箭,将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这才放下弓,站到乔离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墨贤弟这才几岁,你与他说有什么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乔离对墨珣说再多,还不如哪天有时间去见见墨珣的长辈。

墨珣头一回让人问婚配的事,尴尬没多少,就是有些新奇。不过他没有找道侣的想法,也对成亲兴致缺钱。当务之急是解决掉与林醉的因果。现在得人救场,立刻面上带了窘迫,“乔兄这是要乱了辈分啊。”

墨珣现在称乔离为“乔兄”,但若真娶了乔离的儿子,那就得称乔离为“岳丈”了。

乔离先是听了同窗的话,觉得有理,后来又听到墨珣那类似于拒绝的话,倒也没再纠缠。只是乔离心中认为墨珣不过是年纪尚小,不懂这婚姻一事,便打定主意等他再长几岁,瞧瞧他是否前途一片光明。

早早为儿子攀下一门好亲事也不赖。

在官学里上学的好些人家境都不错,有些甚至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是以“进官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发展人际关系。同窗之中有很多人,在不久之后,会通过秋闱春闱殿试而后入朝为官,所以在他们当官之前就与之结交并没有什么坏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离会盯上墨珣主要是因为墨珣背后的越国公,否则墨珣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他留意的地方。书院里不还有个六岁就得了生员,结果次年的乡试不也未过吗?更何况墨珣才刚进书院,人品、才学种种都看不出,若不是因着越国公和谢大人,也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

寒门学子不是不能成才,而是几率太小。生计尚要发愁,又哪有时间读书呢?而就这几天的课下来,墨珣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穷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哪怕日后止步院试,儿子嫁到他家也不会受苦。

墨珣能猜到谢建阳对他的态度会影响到同窗对他的态度,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想来也只是因为他以往对婚丧嫁娶这类人际往来的事接触得太少了。

伦沄岚接到墨珣的信已经是新晋生员名录传到临平县的时候了,他是带着墨珣已经通过院试的消息登上到建州的船。

伦沄岳知道儿子落榜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毕竟他家崽子什么水准,他已经看出来了。再加上这次考题刁钻得很,伦素华考不过也属正常。他知道自己弟弟其实没怎么教育孩子,墨珣能长成这样基本都是靠自己,但在伦沄岚临行前,他还是稍微交代了一些事。

官学比私学好上不少,那些个先生都是身负功名之人,有些时候还能请到朝廷官员来授课,墨珣若是认真学,自然受益匪浅。伦沄岳只担心墨珣年纪太小,受不住建州城的繁华,被一应景色迷了眼。再加上他年纪这么小,若被有心人利用,或是引了过去,到时候要再掰过来就难了。

虽然墨珣此时住在越国公府里头,上头有国公爷看着,但伦沄岚此去,恐怕要把墨珣接出来独住,那就得伦沄岚担起这个做爹的责任来。

伦沄岳语重心长,伦沄岚也心有戚戚地将二哥所说的话都记牢了。原先他带着墨珣搬进临平县的时候也是想着二哥是个汉子,对墨珣的成长会有帮助,可却没想到这才来住了大半年,墨珣就到建州城里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知道自己为了儿子好也不应该再胡思乱想,只安心跟着别人搭船上建州就好。

墨珣估算了伦沄岚到达的时间,却不曾想因为伦沄岳不放心弟弟所以又耽搁了小半个月。这样一来,饶是墨珣再镇定也有些坐不住了。去书院归去书院,但一回到国公府,墨珣就四下看,想着伦沄岚会不会已经到了。

因为消息不够灵通的原因,墨珣不知道伦沄岚走的陆路还是水路,也不敢劳烦越国公让他派人去蹲守。更何况伦沄岚也不识得越国公府的人,贸然派人去接也怕到时候会吓到伦沄岚。而越国公府在建州城也算是个众所周知的地方,伦沄岚主动找来还更方便些。

在开学后的十来天之后,伦沄岚总算是由人护送着到了越国公府。而越国公也早就交代过上上下下,自是不会怠慢。伦沄岚一来叫门,门房问明了来由便引着他进了前厅。

此番是伦沄岚第一次出远门,虽然一路上有人帮衬,但还是紧张得很。到了越国公府,为了不给儿子丢脸,他也是佯装镇定,强打起精神来。

伦沄岚虽是客人,但毕竟是哥儿身份,便由国公夫人出面接待。越国公则是避开,等他们都谈完了再出场。

赵泽林气势比起越国公来不遑多让,甚至更为冷硬。他性子一贯如此,强行硬拗也不伦不类,索性维持原样。按理,接待伦沄岚只需到偏厅即可,但赵泽林也算给足了他面子,让下人直接带着伦沄岚上正厅里头。

伦沄岚第一次见品阶这么高的人,一时间竟失了言语。赵泽林眉头一皱,使人拿了软垫让伦沄岚坐下。这样一番动作,倒是提醒了伦沄岚,他忙将在临平县准备的一些特产让青松递给一旁的管家,说是墨珣这段时间多有打扰,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赵泽林颔首,让管家把礼物拿下去,这才开始着重打量起伦沄岚来。

伦沄岚并不是那种大气的长相,眉宇之间似乎萦绕着忧虑,或许是初到陌生的地方,亦或许是至今还没见到儿子……鼻梁挺直,唇瓣醇厚,若是眉宇间的顾虑去了,应当也是有福之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现在在书院里,要到戊时才会回来。”看透了伦沄岚的想法,赵泽林也不瞒,他没必要试探墨珣的爹。不是所有的哥儿都跟他一样,从小家里就由着顺着,想去哪里都应允。伦沄岚应该这辈子就只出过这一趟远门,会紧张害怕也属正常。

“哎。”伦沄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双手藏在袖子里已经握紧了,现在一听到墨珣的消息,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我带你到墨珣住的院子去休息吧。”赵泽林觉得两人继续坐下去也是沉默或者一问一答,这气氛实在太僵,以他的性子是坐不住了,倒不如出去走走,还能扯些话题来聊。

伦沄岚原是想让国公夫人不要太过麻烦了,派个下人带他过去就成,但又觉得人家盛情相邀,自己平白拒绝不好,便点头跟上。

国公府比起伦家那可大了两倍不止,伦沄岚是第一次参观这种宅院,只觉得整体格局透着端庄雅致,与他住过的地方十分不同。他们乡下的房子就图个简单方便,所以进了门之后几乎毫无遮挡。但国公府一处一景,似乎每一个位置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赵泽林顺路给伦沄岚介绍景致和各个院子,伦沄岚在后头应着。这么应着应着,伦沄岚似是觉察出些许不对劲来。他来时带足了银钱,那就是要在建州租上一个小院子,等院子置办妥当了,那就带着墨珣搬过去。可越国公夫人这态度,仿佛是要自己留下来常住啊!

伦沄岚觉得自己应该开口解释一下,便发出了声响。

赵泽林似是已经知道伦沄岚想说什么,正巧也到了馥兰院,便指着院里的小亭子,让伦沄岚跟他进去。

伦沄岚点点头,这就跟上了。

赵泽林随意地坐在石椅上,伸手请伦沄岚坐了下来。这才开口道:“我有个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赵泽林说话直来直去的,有一说一,反正认孙子这个事早晚都是要告诉伦沄岚的,现在说也没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能听出赵泽林语气中的郑重,想来是事关墨珣的,那必定十分重要了,便挺直腰背,摒住呼吸,严阵以待。

许是伦沄岚的态度使得赵泽林禁不住轻笑起来,“放松就好,不要太紧张。”

伦沄岚闻言,自然不可能放松得了,却还是顺着赵泽林的话稍稍变了姿势。

“是这样的。”赵泽林见伦沄岚似乎做好了准备,便继续说了,“墨珣这个孩子,我和越国公都很喜欢,再加上我俩膝下无子,所以想认墨珣作孙子,不知你怎么看?”

“啊?”伦沄岚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抬首看了国公夫人一眼,见国公夫人冲自己点了点头,眉头便皱上了。

赵泽林细细审视着伦沄岚的表情,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从伦沄岚的脸上,赵泽林只能看出诧异、担忧、惊讶,却没有狂喜。

这一家子真的很奇怪了。这种事落在旁人身上应该是感恩戴德才对。赵泽林原先只觉得墨珣小小年纪却思虑过重,没想到连他爹一个乡下哥儿都这样。

“这个事,珣儿,不,墨珣他知道吗?”伦沄岚此时没有能商量的人,是以脑子里瞬间闪过的就是墨珣如何反应。

“他知道。”赵泽林一贯是清清冷冷的,突然要让他开口劝伦沄岚放宽心,他还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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