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京里还住在越国公府吗?”姜伟平会这么问也情有可原,毕竟还在建州时,墨珣虽是住在越国公府,但大多数人都没打听出他究竟与越国公是何关系。越国公当时未摆宴认亲,而国公府里的下人也称墨珣为“少爷”,大多数也都以为墨珣是越国公或者赵泽林的远亲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目前我与爹爹一同住在越国公府上。”墨珣不觉得有什么冒犯之处,毕竟他当初在官学与姜伟平也不过点头之交,说起来他有心交好,但两人毕竟课程不同,见面机会也少,倒是被搁置下来。
“你与越国公……”姜伟平琢磨了半天,都不知用什么措辞比较不会显得自己是在刻意打探墨珣的隐私。
墨珣看出了姜伟平心中所想,这便直言,“越国公膝下无子,我投了国公爷眼缘,认了国公爷做干祖。”没什么不能说的,在林府的宴会上,赵泽林已经这么把他介绍出去了。
原来如此。姜伟平总算是了了心中的疑惑,这便跟着墨珣看龙灯去了。他原先就在建州长大,龙灯也是见过,只是怀阳城的龙灯比起建州的精致不少。威风凛凛的龙灯伴随着锣鼓声起起落落,如同在云海中翻腾。与此同时,首支焰火也被宣和帝点燃了。人群汇集于宫墙之外,与宣和帝共度上元节。
墨珣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但姜伟平就不同了,他宛如被焰火点燃了一样,脸上被映得发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墨珣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不太妙,仿佛他随时都会被抽离这个领域一样。墨珣微微低头,一旁激动的姜伟平拍了他一下,“你干嘛垂头丧气的!”
墨珣给拍得回过神来,这才看了姜伟平一眼,见他已经扭过去昂起头来看空中的焰火了,便也跟着昂起头来看。
脑袋上的一声声响,都伴随着人群中发出的欢呼和敲锣打鼓的声音。
姜伟平在宫墙之下站到有些腿麻,而那焰火却仍是没停。或许是先头的那股子热乎劲儿过去了,姜伟平也不再留恋焰火,转而对墨珣说:“走,猜灯谜去。”以往他在建州,也参加过几回上元灯会,但却十分好奇,怀阳城的灯谜比起建州的来,是更容易还是更难些。
墨珣本也没什么打算,就算姜伟平此时对他说“走,我们回去吧”,墨珣也不会表示拒绝。
像这种猜灯谜的摊子,摊主挑几个好看的花灯摆在前头招揽生意,而所设的灯谜也并不简单。毕竟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赚钱,如果都让人猜着了,他还赚个什么呢?而有的人猜不中,但看上了这个花灯想要,那也可以花钱买了去。
好些穷人家的花灯都是自己扎的,自然没有外头摊子里卖的精细,但也就是感受一下上元节的气氛罢了。再好看的花灯放到了来年的上元节,那颜色也都褪了,不如新的鲜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连逛了几个摊子,见着摊子前都围了人,似是在想那灯谜,便也来了兴致,非要也瞧上一个。
好在姜伟平长得高,这老远便能见到摊子上挂着的花灯。瞧了半天,总算看中一个龙头样式的花灯,这便要挤进去看看那灯下悬着的谜题。摊子前头占了好些人,都是为猜灯谜而来。有些并非买不起,却十分享受此等猜灯谜的乐趣,便直接站在摊子前推理起来。
谜面为“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有人接着念了句,“在乎山水之间也。谜底为‘汕’,对也不对?”
“对,这位官人请拿好。”
有人在姜伟平面前猜中了灯谜,这也使得姜伟平摩拳擦掌起来。然而因为答应了伦沄岚要将墨珣送回越国公府,所以姜伟平还是有分神在注意墨珣的动向,见他一直跟着自己,并未走散,这才安心站在摊子前头看谜面。
“回棹子猷归2。”姜伟平将谜面年了出来,“这什么?”
“出自元稹的《月三十韵》。”旁边的人接了一句。
姜伟平看了对方一眼,才“哦”了一声,“啥意思啊?”
对方听了,“噗”一声笑了起来。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继而解释道:“子猷是王徽之的字,据传他曾在雪夜泛舟访戴逵,却至其门不入而返。人问之,则答曰‘乘兴而去,兴尽而返’。”
姜伟平还是不明就里,墨珣也不多话,只听那人继续说:“谜底应当是‘王不留行’,《本朝纲目》中有记载,‘此药药性走而不住,虽有王命不能留其行’。”
“对!这位公子答对了,正是‘王不留行’。”摊主将花灯从架上取了下来,递到眼前答对的哥儿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才轻笑,“林公子好文采。”
林醉一怔,眉眼一扬,“墨公子是如何认出我的?”
这还要问?
墨珣只觉得自己只要眼睛没出问题,那一层薄纱真是挡不住什么。或许与林醉不太熟稔的人认他不出,但按墨珣对林醉的执念,他要是能被那一层薄纱挡下,他还不如让雷劈死得了。
“你们认识?”姜伟平插话,变相为墨珣解了围。
墨珣本也答不上林醉的话,这就错开了话题。“曾在广平府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都能在这人山人海的地方见着?”姜伟平有些诧异,“你俩缘分不浅啊。”
当然不浅了,连天雷都劈不断。
林醉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因为姜伟平的调侃而露出羞赧。
“林公子与小厮走散了?”按林醉小厮盯人的水准,那小厮是绝对不可能让林醉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的。墨珣想着,便就此问出了口。如果林醉一个哥儿落了单,那他待会儿必定是要送林醉回去的。刚才青松雪松出了事,再加上他早前与越国公讨论之后的结论,墨珣也不敢放松警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醉点点头,“没料到今年京里的人这么多。”他本来是不打算出门的,但爷爷却说他年纪轻轻就应该出来玩儿。这就把他哄出了府。
今年有会试和殿试,好些赶考的举子担心在赶考路上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便早早进京候着了。是以除了京师原先的百姓之外,还进了许多外地人。因为今日上元节,城门不关,京郊许多百姓纷纷赶进怀阳城里来感受过节气氛。
墨珣了然,“那林公子不如就与我一起吧。”
姜伟平并未开口反驳,毕竟刚才墨珣家两个小厮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林公子一个哥儿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林醉将适才摊主递给他的龙头花灯的竹木提把伸到墨珣前头,“送给你。”
“我?”林醉这个哄小孩的语气是从哪来的?墨珣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林醉眼睛弯了弯,“走吧。”
姜伟平忽然觉得自己插不进嘴了,而面前的林公子看起来年纪也小,他一下子忽然就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墨珣跟着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顿,“等一下。”
林醉偏过头,见墨珣已经往边上的花灯摊子去了。摊上摆着一个比寻常花灯还大上一倍的彩鸾花灯,在一众摊子上头十分醒目。墨珣刚凑上去,围观的百姓便为他解答道:“这‘祥元花灯’一向如此,只猜不卖,只有猜中了灯谜才能得。”
每年的上元节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压轴的花灯,只猜不卖,才能引起民众的兴趣和讨论。墨珣瞧了瞧,这摊子还与别个不同,别的不过随便搭了架子,这摊竟然还有幡子,上书“祥元花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年也是这家的花灯被留到了最后。”林醉也站了过来,在墨珣身边解释道。
旁边的人听林醉这么说,便继续道:“这‘祥元花灯’其实是由宫里的匠人制的,由皇上钦准在上元节这天放到民间的。而这谜题,据说是由翰林院大学士所出,若能猜得出,那可是这个!”说话的人将大拇指竖了起来,“不过已经连着好些年都没人能猜中了。”
墨珣也不管他们把“祥元花灯”说得多么天上有地下无,就只是想着既然林醉送了自己一个花灯,那自己还赠他一个也好。“这彩鸾灯的谜面是什么?”墨珣挤不进去,只能朗声发问。
在摊子前的好些人也就是凑热闹,不见得自己真能答得上,而有的则是冥思苦想,非要拿下这灯不可。也不是多喜欢,可别人没得,但自己得了,那不是显得自己才学比别人高上一等吗?
“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狼猫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2”里头有人念了一句。
紧接着,另一个人接着念了下一句,“诗不是,词不是,论语也不是。对东西南北模糊,虽为短品,也是妙文。3”
“这么长?”姜伟平惊讶了一下,他原以为谜面也就是几个字罢了,却不料这更像是一副对联。因为听了别人说好些年没人能猜中,他便也跟着绞尽脑汁思考起来。
之前几年林醉也来过“祥元花灯”的摊子处,但却是一无所获。据闻,这摊子上的花灯为宫灯,而整个翰林院的学士均出谜题,但若是翰林之中有人答出,那么此题便弃之不用。需得一直出题,出到没有人能答出谜底为止。那么最终得出的这个谜面便贴在了今年的“祥元花灯”边上。
翰林院几乎是集中了整个王朝所有读书人中的精英。连他们都能难倒的谜面,可想而知是多么难得。
墨珣乍一听觉得这谜面挺有意思,沉思片刻之后便笑了起来,“果真‘虽为短品,也是妙文’。”
“怎么?小哥得了?”旁边的人一听墨珣这语气,立刻凑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一句话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然而大多数人则是一看墨珣的年纪,就不再当回事了。每年总有那么些人误以为自己猜中,其实一说谜底却一点都不搭边。
墨珣也不答,只往里挤了挤,这才挨到了摊主前头,“谜底是‘猜谜’,是也不是?”
这摊主本也百无聊赖,乍一听墨珣说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到墨珣又问了一遍,他才猛地一个激灵,“是了,谜底是‘猜谜’。”摊主将墨珣打量了一番,有些惊愕,但手上动作也不停,将一直摆在摊上的彩鸾灯取了下来,“小哥是如何猜中的?”
其实如何猜中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墨珣答不上来,随口说是“猜谜”,那这灯也当归他所有。
墨珣不是特别想答,但碍不住周遭百姓的视线,仿佛他不答就不让他走了,无奈之下便解释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这一句取的应当是个颜色。那么非黑非白非红非黄,就是个‘青’字。”
墨珣边说,那摊主便点头。墨珣只说了这些,那摊主便已然知晓墨珣当真是解开了这谜面。“‘和狐狼猫狗仿佛’,但却不是家畜和野兽,那么‘狐狼猫狗’的共通点就是这个“狂犬旁”,所以第一句的答案就是‘犬’字加‘青’,是个‘猜’字。”
“对头。”摊主颔首。
墨珣也跟着点头。
而周遭的大多是些读书人,很快便恍然大悟起来。有些脑子转得快的,帮着墨珣把下半句也说了。“按照第一句这种拆字离合法,第二句的‘诗’、‘词’、‘论语’的共通点就是‘言字旁’;‘东西南北模糊’,就是个迷路的‘迷’字。‘言’加‘迷’为‘谜’字。所以谜底是‘猜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妙哉!”
“妙啊!”
“小哥年少有为啊!”
……
墨珣把手中的龙头灯递给了姜伟平,让他帮自己先拿着,这才在一众人的夸赞声中接过了摊主递来的彩鸾灯。还没等他把彩鸾灯的提把捂热呢,他便转身将花灯伸到了林醉跟前,“送给你。”
第96章
林醉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墨珣这……灯谜是为自己猜的吗?林醉迟疑片刻,墨珣又将提把往他手里伸了伸,他才回过神来。“真给我啊?”
宫灯虽难得,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他也曾有幸见过一个。两年前,文安郡夫人曾得了宣和帝钦赐的一盏花灯,当时田以佻还特意发了帖子邀了京里各大家与他交好的哥儿们到工部侍郎府上赏玩。林醉就近观摩过,宫灯自然比民间花灯更为精细。他一向喜欢些精巧的玩意儿,自然多注意了几分。
墨珣递给他的这盏彩鸾宫灯是从“祥元花灯”摊子上猜来的,那意义比起皇上赏赐的又有不同,林醉不确定墨珣是不是知道有这样一盏灯对他而言具有怎样的含义。
“给你。”墨珣轻轻“嗯”了一声,干脆拉过了林醉的手,将提把塞进他手心里。
墨珣的想法很简单,刚才林醉送了他一个花灯哄小孩,那他也送一个哄林醉好了。但是送出去的花灯必须比林醉给的那个好看,结果一路上放眼望去也就这盏彩鸾灯能入墨珣的眼。
交出彩鸾灯之后,墨珣也没忘把姜伟平手中的龙头灯取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一让林醉误以为他嫌弃就不好了。这么想着,墨珣低头看了一眼这花灯——还不如提个灯笼。
“祥元花灯”这摊子旁站了好些读书人,早前墨珣还没盯上这盏花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了。有的人本就是冲着这灯来的,无论今年给了什么样的宫灯,只要是从这摊子上出来的,那都得猜。有的人甚至早早就到了,就为了比别人更早看到谜面,以占取时间上的优势。
他们适才在这摊位前头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可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个人能猜中这谜底。那摊主大概也习惯了,别人问什么也不答,只守着宫灯。摊主随意开口,便会有人以为是提示,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而墨珣才刚来,听完了谜面不多久就解出了答案来,这让周遭的一些读书人觉得自己适才只是在炫耀才学,而不是在猜谜。
墨珣将宫灯取了也罢了,可这还没离开摊子呢,便转手就送给了旁人……虽然这彩鸾灯已经归墨珣所有,他要如何处置别人都无从置噮,但这灯怎么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就让他这么草率地送了出去……
一时间周围的好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墨珣能感觉到周遭的视线,除了一开始的惊呼,剩下的全是探究了。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神童早就有,而且比他年纪还要小。
墨珣刚才从摊主手中将这花灯接过时便已觉察出它的不同之处来,这鸾的羽翼竟是能够活动的,璟翎还会微微发颤。尽管对于墨珣这种修真之人来说,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但这个朝代并没有没有修真者,那就是全凭工匠手艺了。
围观的人在意的或许并不是这盏灯,而是猜中了灯谜之后能获得的荣耀。比如,来自周遭人群艳羡的目光;又或者这猜中了灯谜,还能得来翰林院的注目。
大家一看墨珣这小小年纪的,就觉得墨珣是运气好。毕竟刚才那么些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都猜不出来,反倒让个娃娃猜中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灯谜这种东西说破了也就不值钱了,大家听了答案,这才开始懊恼为何没想到用最简单的拆字法和离合法来解。
视线在打量墨珣的同时,也移到了林醉身上。林醉虽是哥儿,但他毕竟也帮着家里处理过商业上的事,倒是不觉得别扭。只是他既已接了这灯,便不再作那推辞的姿态。“多谢墨公子赠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扬了扬手中的龙头灯,“林公子客气。”
姜伟平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
“还猜吗?”因为整个元宵灯会最热闹的地方除了宫墙外就是这处了,墨珣当姜伟平十分热衷猜灯谜,也不催着他与自己一道送林醉回家。
在墨珣看来,哥儿们出一趟门似乎十分不便,是以催促林醉回府算是败了他的兴致,便不问林醉了。
“还猜什么猜,最好的都被你猜中了。”姜伟平摆摆手,他其实对花灯也没多少兴趣,只不过他以往都在建州过十五,想感受一下京里究竟哪里不同罢了。灯谜他也猜得,就是不大爱费那个脑子。
墨珣当他是猜不出来,不好意思说,便开口道:“你去瞧一个,我猜来送你?”
“哈?我哪要你送。”姜伟平眉头一皱,余光却往林醉那儿看了一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的,脑筋转得还挺快。”
“……?”
墨珣顺着姜伟平的视线往林醉那儿看了过去,见林醉手中的彩鸾灯正随着他们的步子晃动羽翼,这才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谜面除了用来猜,还可以用来混淆视听。”就像他猜的这个宫灯一样,其实都是线索,但却也在刻意误导别人。
姜伟平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因为墨珣答得一本正经,姜伟平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有些不正常,他在墨珣这年纪……每天似乎除了训练,满脑子尽想着吃、睡还有玩,这就没别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什么别的有意思的不?”姜伟平轻咳一声,忙扯开了话题。
这个问题墨珣可答不上,转而去看林醉。见林醉正盯着宫灯愣神,远山如黛,一双瞳人剪秋水。
“林公子自小在怀阳长大,可知今日怀阳还有哪些活动?或是好去处?”
墨珣将姜伟平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林醉这才回过神来,“不若我们去看河……角抵戏?”林醉原是想说河灯,但一看姜伟平的体格,忽然就改了口。汉子应当都比较喜欢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活动才是,放河灯除了祈福之外,应当都是哥儿们喜欢的项目了。
这果然引起了姜伟平的兴致,三人便一同前往。因为人人手上都拿着花灯,大家彼此都空开了一点位置,避免花灯互相缠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上元节的热闹应该一直持续到丑时,但林醉已经跟家里走散了,最好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家里劳师动众来找他。
角抵戏在姜伟平看来其实挺一般的,毕竟是节庆,两人也就是比划比划活跃一下氛围罢了,没人愿意动真格的,万一见了血或者出了事也不好看。
墨珣与姜伟平两人将林醉送回了林府,林醉一再表示感谢,墨珣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不痛不痒的还不了多少因果,只希望天道能把这些算上,好歹积少成多吧。
墨珣看着林府的大门打开,门房见到林醉还多说了几句。墨珣隔老远看那个门房的脸色有些焦急,从他不断张合得嘴上大概能判断出说的应该是小厮与林醉走散了之后便回了家,在家里苦苦等了很久林醉都没有回来,家里人都很着急之类的。
之后,程雨榛才从府里快步走了出来,而原先一直跟在林醉身边的那个叫洛涧的小厮也跟在后头。
程雨榛将林醉好生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也没抱怨,只问了声,“玩得开心吗?”
林醉点点头,又转身想让墨珣与姜伟平两人同他进府里吃点元宵,却不曾想墨珣与姜伟平已经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看什么?”程雨榛顺着林醉的视线往外头看了看,林府外头的街上虽也热闹却没有长兴街那样摩肩接踵。程雨榛一下子没能找到林醉在看什么,故而发问。
林醉回过头来,摇了摇头,“没什么,爹爹我们进去吧。”
程雨榛同林醉走了几步,忽然瞥见了林醉手中的彩鸾灯,“你这花灯……”他定睛一看,并不像是外头摊子上摆的,“哪来的?”
“是‘祥元花灯’。”林醉原先还没觉得自己与墨珣互赠花灯有什么可奇怪的,但让爹爹这么一问,他反而觉得这事儿不好说。可他手中这灯实在太显眼了,就算今晚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等到了明天怀阳城里应该也都传遍了。毕竟已经有好些年这“祥元花灯”都一直在摊子上摆到上元节结束。“越国公府上的墨少爷,猜中了灯谜,就把这花灯转手赠与我。”
程雨榛脚下一顿,侧过头,“又是越国公府?”
林醉轻轻咬了一下唇瓣,点点头,“我先头跟小厮走散,正巧在猜灯谜的摊子上见到墨少爷,便想着能一道走。”
程雨榛觉得林醉说得也有些道理,遇上认识的人一道走也安全些。“那他怎会送你如此……难得的宫灯?”这宫灯是布制的,对于宫里来说并不算什么,内命夫应当都能接触到。程雨榛又看了看这宫灯的做工和样式,想来在宫里也是只有正一品内命夫才能得的。皇上若是心血来潮也会赏上几盏给外命夫,但如此精良的宫灯毕竟还是少数。
林醉别开眼,慢慢地将睫毛垂了下来。“因为我见到他的时候猜了一盏龙头灯送给他。”
程雨榛一听,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越国公家的那个小少爷他也是见过的,年纪虽小,但聪明懂事。林醉的性子比较会照顾人,送个花灯什么的也不打紧。但这……收了人家这么一盏难得的宫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程雨榛这念头刚起,又转念想道:收都收了,总不能再给人送回去。他便也没再多说,只让林醉回去洗漱,早些休息。
林醉点头应下了,提着花灯就往院子里去。
“醉哥儿。”程雨榛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林醉唤住,“你刚才说,这是越国公府上的小少爷猜中的‘祥元花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林醉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爹爹。
程雨榛在林醉的视线中微微笑了笑,便冲他摆手,“没事了,去休息吧。”
林醉略显诧异,转念一想,他爹应该也是觉得墨珣小小年纪能猜中这祥元花灯的灯谜十分了得吧。
洛涧见林醉回来了,夫人也没顾上自个儿,便赶紧跟在林醉身后往院子里走。林醉应当是在想事情,手中的彩鸾灯中的蜡烛已经燃尽,洛涧便伸了手,“少爷,我帮你拿吧。”
洛涧只是比了个动作,并未接触到提把,但林醉条件反射地将手抽了一下。林醉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便飞快地将手中的宫灯塞到洛涧手里,“放到我屋里去。”
“是。”洛涧原先被林醉吓了一跳,但后来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便提着花灯跟在林醉身后。
又走了几步,林醉偏过头吩咐道:“里头的蜡烛燃尽了,再换一支进去。”
“是。”
眼见着要进屋,林醉又补了句,“就搁我床前的桌上就行了。”
“是。”洛涧虽有些疑惑,但也是应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醉一进院子,便有人备好了洗漱用的热水,将屏风拉开了。等他洗完了出来,就看到洛涧将花灯摆在了十分显眼的位置。
“少爷,就寝吗?”洛涧将斗篷披在林醉的肩上,以免他着凉。
林醉颔首,“刚才让你换蜡烛,换过了吗?”
“换了。”眼见了林醉探头去看,洛涧才又解释道:“这花灯里的蜡烛不能太长,就怕一下子燃到灯罩子上头。”
林醉表示了解了之后,让洛涧将花灯点燃了。洛涧原是想说点什么,但他刚才站在夫人后头也听见少爷说了,这是宫里出来的,心里也痒痒,便顺着林醉的意将这宫灯点亮了。
“真好看。”点亮了的彩鸾色彩艳丽,光影随着烛火微微摇曳着,恍惚间竟像是振翅欲飞。洛涧感叹了一番,前些年少爷去赴田少爷的宴,那也是一盏宫灯。但能就近赏玩的只有那些个大家公子,像他这样做小厮的,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此时竟能凑得这么近,真是难得得很。
“对。”林醉眼睛里亮闪闪的,色泽饱满的唇瓣微微弯了起来,他伸手碰了碰璟翎,“蜡烛这么短,不用熄了,就燃着吧。”
墨珣与姜伟平离开林府之后,姜伟平左顾右盼地来了句,“越国公府往哪走来着?”他既应了伦沄岚,要将墨珣送到越国公府去,那就绝不能食言。
墨珣闻言乐了,反问了一句,“你既送我回了国公府,那你还认得回去的路吗?”
姜伟平面上一哂,“呃”了一声,摸了摸后脑,也不知答是不答。
墨珣了然,“不然这样,你随我到国公府,我让管家派人送你回去?”住下也不是不行,但姜伟平从建州过来,必定带有家丁小厮,若是一夜未归,怕是能把那小厮急死。
姜伟平忙点头,他还真不大认路。如果是在建州城那还行,进了怀阳之后他基本只认得住处那块和会试那处,以及皇宫的位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回来得不算晚,至少越国公和赵泽林都还在宫里赴宴没有回来。墨珣原是要留姜伟平在府里用点糕点小食,但姜伟平连连摆手,“不行,困得慌,太久没熬到这么晚了,我怕待会儿走到一半我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既然如此,墨珣也不便强留,这就让管家派人送姜伟平回去。
因为姜伟平说自己困得不行,管家就派了辆马车送他回去。但今日过节,怀阳城里人太多,可能行得慢些。姜伟平听着了,忙表示不介意。若是真堵上了,他还能在车里睡上一觉呢。
墨珣到门口将姜伟平送上了马车之后,才又折回府里。期间,管家一直跟在墨珣身后。墨珣并没有将手中的花灯交给管家,而是开口问:“青松雪松怎么样了?”
墨珣不大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待会儿回到馥兰院之后见到两人应该怎么说。他自小在玄九宗长大,除了进秘境时会被不长眼的人盯上,妄图谋夺他的法宝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糟心的事。不过也有可能是时间太久,他给忘了。墨珣一般只有共情的时候才有办法体会到对方的心态,才能想得出话来劝慰一二。
“请郎中来瞧过了,脸上也都敷了药。”管家这就一五一十地汇报起来,“已经给他们抓了安神静心的药剂,也喝了安神汤,现在都安排去休息了。”
管家说得详细,墨珣也听明白了。这样一来也好,青松雪松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再他们醒着反而会越想越多,不如先睡过去。“好,那我就先回馥兰院。”
“是,少爷慢走。”管家恭送了墨珣之后还不能就寝,需得等到越国公他们回府才行。
因为安排青松雪松歇下,管家另外拨了两个小厮过来馥兰院伺候。墨珣一进园子,便有小厮迎上来接了他手中的花灯,要引他去洗漱。
墨珣也没拒绝,花灯递出去之后便问了句,“夫人睡了吗?”
“还未曾。”
“先不忙,我先到夫人那儿去瞧瞧。”墨珣止住小厮的动作,转身往伦沄岚的屋子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果真没睡,裹着一件袍子正坐在床边。他一向是由青松雪松伺候,这时忽然换了人,反倒不适应,只让人在外间候着。
天气冷,所以屋里有火盆子,门没开。墨珣在外头叩了叩门,“爹爹,睡了吗?”
外间小厮一听是墨珣,便从门帘处往里间看了一眼,见伦沄岚起了身,这才去将门打开。“少爷。”
墨珣“嗯”了一声,踏进屋里,小厮忙将墨珣身上的鹤氅接了过来。
“爹。”
既是父子,伦沄岚也不多收拾,便让墨珣坐到床上说话。
“猜灯谜了吗?”伦沄岚伸手去摸墨珣的脸,见冻手得很,忙让小厮用热水沾了帕子来给墨珣擦擦。
墨珣冲小厮摇头,“不忙。”他拦下了伦沄岚的话,这就开始说:“晚上看了焰火,看了龙灯,去猜灯谜,还看了角抵戏。”原先是想说说自己猜了个很难的灯谜,后头想想还是算了,灯都送给林醉了,万一伦沄岚问起,他反倒不好答。
伦沄岚也不知还能跟墨珣说些什么,绞尽脑汁在想。
墨珣原是想说青松雪松的事,后来想想还是不问了。遇上这种事,别人怎么劝都没用,保不齐越说还越哭,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平复一下情绪。也幸好两人并没有出什么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反正他明日再跟越国公提上一提,让将此时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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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五一过,你舅舅就要进贡院参加会试了。”伦沄岚好不容翻出了话题,却又觉得自己嘴笨了。如果不是建州的贡院起火,这上元节过后,墨珣也应当参加会试才对。
墨珣见伦远岚面露讪然,马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爹爹,我年纪还小,此次无缘会试说不准还是好事。”见伦远岚看了过来,墨珣才继续解释道:“年纪太小,万一会试通过,御前钦点新科状元,那又得安排什么样的官职呢?”他这么丁点儿大,安排什么官职都不合适。若是闲职,做不出什么政绩来,再过几年,新的状元又出来了,宣和帝哪还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伦沄岚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他反过手来就挠了墨珣一下,“好啊你,八字没一撇就想着当状元了。”
墨珣没动,抓住伦沄岚的手,眯起眼来,“爹爹过年时祝我金銮殿上拔头筹的,可别忘了。”
伦沄岚一怔,将手抽了回去。“行,那你就给爹爹拿个状元回来。”
墨珣其实也没什么话要对伦沄岚讲,只是见他还没睡,便干脆过来看看,别是被今天青松雪松的事吓着就行。
又说了几句,墨珣才从伦沄岚的屋里出来。
上元节的这天,直到他入睡,越国公都还未从宫中归来。
第97章
翌日,墨珣晨练过后想着去找越国公说说昨晚发生的事,却不料越国公已经派人来喊他一道吃早饭了。
墨珣跟着小厮进了饭厅,越国公和赵泽林早就已经在吃了。见他进来,越国公才招招手,“来。”
在越国公府,越国公就是最大的,是以规矩都是他来定。按理说应当是“食不言寝不语”,但越国公本身的性子不拘小节,在自己家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祖父、爷爷。”小厮给墨珣上了一副碗筷,墨珣就着他摆放的位置坐了下来。
越国公咽下了嘴里的瘦肉粥,这才继续说话,“昨晚玩得开心吗?”
一说到昨晚,墨珣当真有话要讲了,“昨夜上元节灯会混入了人贩子。”
越国公显然没料到墨珣会提这个,他原以为墨珣会说自己猜了祥元花灯的灯谜。而就在越国公愣神的时候,赵泽林接了话,“已经派人去府衙问情况了。”
墨珣忙点头,本来青松雪松就是下人,自己当回事,可别人就不见得了。赵泽林愿意主动开口那固然是好,如果他们觉得费事,那就还得墨珣自己想办法。
赵泽林是比较能理解哥儿遇上这种事的心情,再加上又是内宅的事,师明远顾不上也属正常。
越国公这才回神,讪笑了一下。其实洗漱过后,管家已经把昨天发生的事告知他了,只是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墨珣昨晚解开了翰林院出的灯谜。越国公一高兴,直接就将其他事抛诸脑后了。
除了人贩子的事,墨珣也没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事值得提,这就点了点头,说了句,“尚可。”
越国公见墨珣不打算说,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再问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先用早饭吧。”
赵泽林看师明远一副要问不问的样子,着实好笑,干脆帮师明远问出了声,“昨晚猜灯谜了吗?”
“是,猜了灯谜,得了花灯。”纸糊的。
“噢?能给我瞧瞧吗?”赵泽林问了,见墨珣点点头,便唤了小厮上馥兰院去问问。
等小厮将昨夜林醉送的龙头灯取过来时,越国公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这就是你猜中的花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一听越国公这么问,就知道他肯定是早都知晓了。他本也没打算瞒,只是没说出来罢了。“我猜中的那个花灯已经送人了。”
“送人?”越国公眼睛一睁,“送谁了?”
“送了昌平郡君的孙儿。”没人问他可以不答,但既然被问了,那墨珣就一五一十回答了。
越国公与赵泽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越国公府里的事一向是不会瞒着他俩的,那墨珣与林醉又是什么时候做了约定?而且伦沄岚也一道出了门……
“在灯谜摊上凑巧遇上的。”墨珣知道这老两口恐怕想多了,便出言解释。“当时林公子与小厮走散了,遇上便一起走了。”
赵泽林点点头,墨珣这么做也无可厚非,“那你这灯……”
“林公子猜来送给我的。”墨珣觉得这没什么,毕竟林醉当时就跟哄孩子一样,拿这个花灯给他,还小心翼翼地瞧他脸色,看他是不是喜欢。
赵泽林有些欲言又止,看了墨珣一眼。见墨珣坦然得很,又觉得大概是年纪小还不晓事。但若说年纪小,墨珣今年也有八岁了,也应当知道汉子和哥儿是不同的。原先这事儿应当让伦沄岚去跟墨珣说,毕竟两人是父子。但按他看伦沄岚怕是什么都不会教了……赵泽林想着要不自己还是跟伦沄岚商量一下,越俎代庖,好赖也得让墨珣知道一下汉子和哥儿之间的大防吧。
越国公也觉出不对劲来,但转念一想,那昌平郡君的孙儿也才十一岁,尚未及笄,也无妨吧。
赵泽林明显跟越国公的想法不同,已经打算好了待会儿要跟伦沄岚提一提。
越国公既然觉得无所谓,那也并不把注意力放在两人的关系上了,只针对着祥元花灯在问问题。
因为是宣和帝特许的,所以翰林院将这个灯谜捂得还算严实。再加上越国公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东西,所以早前也并不知道谜面和谜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刚才已经都知道了。
墨珣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坦然。
越国公见他是真不当回事,便也不再问了。
用过了早饭之后,墨珣才开口说了句,“祖父,我想去看韩大人审那几个人贩子。”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干涉府尹断案,但去旁听应当不打紧。没有亲耳听见,墨珣根本没办法判断韩博毫是不是把这个案子当回事。
越国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韩博毫断案有时都是开放性的,百姓路过时刚好碰上升堂,那就站着听呗。不过墨珣似乎对那两个小厮十分重视,这点倒是让越国公有些奇了。毕竟墨珣平日里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热衷……“行了,要去就去吧,但是你只能站在围栏外头,不可以发出声音扰乱公堂。”
“是,孙儿知道。”
越国公干脆就安排了马车将墨珣送到衙门口去。
因为有越国公的加持,怀阳府尹一早就将这人贩子提上衙门审了,墨珣赶去的时候已经审问了一段时间,但那犯人就是咬死了不松口。
而原先越国公派来的侍卫正站在外边旁听,一看墨珣也来了,便迎上去喊了声“少爷”。墨珣点点头,这就站在围栏外头,开始听府尹断案。
怀阳府尹每次升堂也总有些闲来无事的百姓过来围观,只是需得站在围栏外头,且不允许喧哗,不许扰乱衙门秩序、也不许影响府尹断案。
据人贩子交代,他们之所以盯上青松雪松,是觉得这两个哥儿看起来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应当就是个小厮罢了,把拐走他们应当不会造成什么重大影响,衙门也不会为了这么个小事就劳师动众。
书吏将人贩子所言一一记录下来,而在外伫足旁听的百姓听了犯人的话之后便热议起来,拐卖人口在人贩口中竟被说成是小事,衙门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便大动干戈……虽然都在讨论,但碍于衙役在场,声音也稍微小了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博毫自然知道有百姓旁听,是以他听了犯人的话之后便猛地一拍惊堂木,“休得胡言!维护京城治安乃是怀阳府的职责所在,百姓的事在我眼中就没有什么是‘小事’!”
等堂下犯人不吭声了,韩博毫又问:“还有没有同伙,从实招来!”
因为昨晚墨珣让侍卫表明了身份,韩博毫接了案子之后便将四个人贩分开审理,所以现在堂中跪着的只有一个犯人。但他们昨天被捕之后毕竟还是关在同一个牢房里,有没有串供已经没人知道了。
“就我们四个,没别人了。”跪在堂上的人贩赶忙摇头。
韩博毫沉声道:“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话音刚落,惊堂木一拍,犯人和百姓都抖了一下。
“大人,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人贩一听府尹的话,便意识到他可能要对自己动刑了,忙往前跪爬两步,被衙役用水火棍拦住。
韩博毫大概是习惯了,只要进了这衙门大堂,就没有不喊冤,讲自己所言非虚的。他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从签筒中取了两支红色签令丢到地上,“来人,用刑!”
红色签令是指十板,取两支便是二十大板。又因为越国公派了侍卫过来旁听,韩博毫语气也严厉得很,衙役精得很,一听府尹的语气就知道这是不要留手的意思了。
杀威棒打起人来疼得很,二十下基本就皮开肉绽了,更别说打个五十直接晕死过去。
就算这人贩子一开始就说了实话,韩博毫估计也是不会信。墨珣站在围栏前头,透过拦网往里头瞧。府尹遇上这种已经明确了犯罪事实的,一般得先打一顿,威慑他们一下。相当于是一种心理战术,毕竟犯了案又被捕了,心中还是会畏惧的。
“大人,饶命啊大人!”犯人一看签令落了地,立刻尖声叫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衙役分别用水火棍将人按倒,交叉着卡在犯人脖颈处,而另外两名衙役则负责行刑。
一时间,整个大堂只余犯人凄惨的叫声。然而并没有人对他报以同情之声,围观群众都觉得这板子打得好,该打。
二十大板打完,韩大人又问:“你的同党此时在何处?”
“大人,我们同伙一共四人,全让大人抓住了……”犯人疼得脸歪嘴斜,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墨珣眼睛一眯,显然是不信了:人贩子若是只有四人,那如何能将人拐出城去?若不出城,难道就近贩卖?更何况当时这四个人明显就是混迹在人群之中,而且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么在暗处就应当有人接应才是!
韩博毫自是不信,又厉声问道:“你们将人拐了去如何处理?”
犯人一听韩博毫的问话,以为他不再计较同伙的事,立刻知无不言。“我们依着拐来的人年纪,年纪小的就卖到别人家里头,看是做童养媳还是怎么的,那也不再干我们的事了;年纪大点儿且长得好的哥儿就卖到勾栏院去;若是拐了汉子,那就卖去给人做活儿。”
墨珣听了这犯人交代的话之后反而轻笑了一声,说得倒是轻巧,还卖出去……连他这种呆在“森山老林”里头的人都能想象出那些哥儿、孩童被拐了之后会遭遇些什么。
“看来二十大板对你来说还是轻的。”说完这话,韩博毫拉长了脸,“用刑!”他又抓了一支红色的签令往地上一丢。
衙役本就卡着犯人,没让他起身,此时正好又打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人饶命啊!”
这三十个大板子下来,那犯人股间已经血迹斑斑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同伙都在哪里!”韩博毫厉声问道。
那人贩子趴在地上,手指都抠出血了也浑然未经。韩博毫以为自己今日倒遇上了个硬茬,便又取了只签令,“用刑!”
话音刚落,签令还未脱手,那犯人便惊叫起来,“大人!我招!我招!我们还有同党四人,在太古街北巷最里头的一个院子里有个据点。”
韩博毫一听,立刻从标有“执”的签筒里抽出了蓝色的签令,“立刻去搜查,务必将余下的人贩逮捕归案!”
领了差事的捕快立刻招了人往太古街赶去,但被捕的四个人贩已经一夜未归,也难保余下的犯人早早便收拾行囊逃了。
解决了“同党”的问题之后,韩博毫又问他们一共犯案几起,统共拐卖了多少人。
墨珣听了暗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哪能说实话啊?
犯人虽然挨了打,但也不傻,知道自己若是说了实话必定好不了了,但又担心自己扯了谎会上刑,一时间没了决断,便沉默了下来。
韩博毫一看他不吭声,便又拍了惊堂木,“从实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堂下犯人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应当是八。九个……”
“本官奉劝你一句,最好是实话实说。否则待会儿本官将你那三名同伙提堂审理时,你们所答的数量稍有不对,本官便将差数以十倍算在杖刑上!”韩博毫瞋目而视,配着堂上的“明镜高悬”,别有一番气派。
墨珣觉得这韩博毫倒还有些本事,至少不是个昏官。
“十……十四五个。”
墨珣身边的百姓立刻议论纷纷,适才说“八。九”,让韩大人一吓便改口说“十四五”,那想必也不止这个数了。
“带另一名人贩!”韩博毫也没再继续对这个人贩动刑,而是直接让衙役将另一名人贩带上来。而这个就让他躺在地上,好让另一名犯人瞧瞧,不说实话的后果。
“是!”衙役这就到偏厅去将犯人押到到大堂里来。
适才那个人贩子一听府尹带了人,立刻想抬头去瞧,却被衙役用杀威棒按住,动弹不得。他原是想出声提醒,又怕自己再挨打,只能安静趴在地上,期盼他的同伴能机灵些。
第二个犯人一上来便看到地上趴着的那个屁。股上一片血迹的同伴,走到大堂中间,也不等衙役动手,便自己跪到地上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韩博毫绷着脸,“刚才你的同伙都交代了,那本官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
犯人飞快地扭头去看同伙,而韩博毫立刻眼疾手快地拍了惊堂木,“乱看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犯人被惊堂木的声响吓到,忙低头去盯着自个儿撑在地上的双手。
“肃静!”衙役见韩博毫要开口说话,便拿着杀威棒往犯人跟前一杵,犯人当即噤了声。
“本官接下来所有的问题,刚才都已经问过你的同伙了。”韩博毫抬首,示意衙役退一下。“他的回答已经由书吏记录下来,现在,本官再用那些问题来问你。如果你们两个人的答案有所出入,那就杖刑伺候。”
那犯人赶紧点头称是,等府尹问话。
韩博毫先问了昨晚为何抓青松雪松的事,这犯人的答案倒是与之前那个相同。而后韩博毫又问:“可还有同伙?”
犯人迟疑片刻,又想去看同伴,但碍于衙役在旁,便一咬牙认了,“有,就在太古街北巷最里边那个院子里。”
韩博毫偏过头去看书吏,见书吏冲自己点了头,便继续发问:“你们将人拐去了之后,如何转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最让墨珣惊疑的是这个犯人接下来的回答与适才那个犯人的相差无二,虽然表述上有些不同,但总归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
墨珣听着身边旁听百姓的讨论,发现他们竟然信了。一时间,墨珣有些自我怀疑,究竟是自己的心肠太过歹毒,还是这些百姓太过淳朴。
“你们一共作案几起,拐卖人数多少!”
“记不太清了,十之有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接下来又审问了余下的两个人贩子,可他们的供词如出一辙,墨珣一张脸完全沉了下来。等到去抓捕同犯的捕头回来,才知道那四个同伙早就溜之大吉了。
墨珣虽然早就知道抓不到人,但听到捕头回话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叹了口气。大概是昨晚将这四名人贩逮捕归案的时候太过大张旗鼓,同伙听到风声自然就遁逃了。
之后韩博毫又让几个犯人形容了一下同伙的长相,并且要求他们将拐去的人所卖何处也一一说明。
墨珣一直没离开,足足站了有一个时辰,这才把整个案子听完。看似十分正常的一个案子,墨珣却隐隐觉得不对劲。等退了堂,墨珣也没在衙门继续停留,毕竟他顶多就有个功名在身,在韩博毫面前什么都不算。
回府之后,墨珣直接就对管家说想见越国公。管家帮他通报之后,墨珣才被带到主屋。赵泽林也在,墨珣先问安。
赵泽林知道墨珣必定是在衙门听到了什么,这才回来急着找越国公说话。“在衙门听到什么了?”
墨珣干脆地摇头,“让俞大哥进来说说吧,孙儿担心自己一开口会有偏向。”
赵泽林微微挑眉,头一回听到墨珣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他唤了门口的小厮去将俞侍卫喊过来,由俞侍卫将刚才衙门里的事说了一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听了俞广义的话便不住地摇头,果然他所见所闻与别人的不一样。凡事都有多面性,一个人一般只能看到自己所想的那一面。就如他,至今都觉得人贩子的供词违和得很。可俞广义却没有这种感觉,甚至连他说出来的话,都偏向于相信。
赵泽林听完了俞广义的话之后,又去看墨珣,见他正抿着嘴,睫毛半垂盖住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墨珣。”越国公从俞广义的话中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韩博毫断案一向是有口皆碑的。“你有何疑议?”
墨珣抬眼,见三人都盯着自己,迟疑了一下,这才开口,“这四个犯人的供词,我觉得有问题。”
越国公听墨珣这么说,又沉思了一阵,并未从俞广义的话里听出问题来。“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四个人的供词几乎相差无几。”
越国公本以为能从墨珣口中听到什么不一样的话,却没料到竟然是因为犯人的口供相同。“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本就是事实?”
墨珣点头,“是,我没有证据。”这话刚说完,墨珣就闭嘴了。
他可能真的想太多了。
赵泽林从墨珣的语气里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你认为这四个人贩子隐瞒了部分事实,是吗?”
“是。”
赵泽林颔首,“姑且等看看后续结果。”赵泽林虽然觉得墨珣想得太多,但在此时却不好打击墨珣的积极性。他愿意多看多想是好事,如果自己草率就断定是墨珣弄错了,那么日后他可能就不再费神去考虑这些事。更何况,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人贩子的事说完,赵泽林便起身对墨珣说:“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闻言,对越国公鞠了个躬便告退了,跟着赵泽林到了书房。
赵泽林趁着墨珣去衙门听审的时候把伦沄岚招了过来,针对墨珣的其他方面的教育问题问了问伦沄岚,这才发现伦沄岚几乎没有对墨珣说过任何的关于哥儿和汉子的事。
伦沄岚被赵泽林这么一问,也觉得墨珣应该懂事了,便主动问:“那我是不是等珣儿回来就跟他说说?”
“你要是觉得不好说,就由我来讲。”赵泽林不是很确定伦沄岚能不能懂自己的意思,万一教了一些什么额外的东西就不好了。
伦沄岚顿觉如释重负,“那就有劳老夫人了。”
赵泽林在榻上坐下,这就摆了个棋盘。“我们爷孙俩来一局?”
墨珣知道赵泽林有话要说,可能是觉得两人这么搞像是训话,便找了事情做。“是。”
“墨珣,你今年八岁了。”赵泽林一边在星位上摆子,一边对墨珣说。
“是。”
“那你就应当知道汉子和哥儿之间的避讳。”
墨珣只觉得嘴角抽了抽,他当真不知道,他只听过“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但这种说法很明确了,“男女七岁之后就不躺在一张床上”、“男女不能贴身接触”。
所以哥儿跟女性是一样的吗?
墨珣让伦沄岚搂过几回,他觉得伦沄岚本身就是个男人的样子,只不过因为生长环境、家庭教养,将他慢慢拗成了现在这个性子罢了。再说了,墨珣就没见过男人生孩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赵泽林也不可能跟他讨论哥儿要怎么生孩子。
“稍稍知道一些。”墨珣不能肯定赵泽林所说的“避讳”包括了什么。他也有师姐,平日里也没觉得师父和师姐往来有什么顾忌;他本身有女弟子,与男弟子一般对待,并不厚此薄彼。
“那你说说。”赵泽林也不清楚墨珣究竟知道多少,倒不如墨珣说一下,他看着补充。
墨珣一愣,这要让他说什么……墨珣“呃”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能随意出入哥儿的闺房。”
赵泽林颔首,示意墨珣继续。
墨珣绞尽脑汁,“不杂坐,不同椸,不同巾栉,不亲授。外言不入于棞,内言不出于棞。1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2”
赵泽林原先还想着墨珣能说出点啥,却没料到他直接背了《曲礼》,“我不是让你背《礼记》。”他叹了口气,摇头继续道:“而且,你说这么多,你都记牢了吗?”
墨珣其实是觉得这些都太过刻意了,日常生活中稍稍注意些、避开就行。更何况他除了跟伦沄岚、青松雪松亲近些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与哪个哥儿特别亲密了。伦沄岚是这具身子的爹,青松雪松又是大小贴身伺候的小厮,墨珣怎么想都认为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才是。
不过赵泽林既然这么语重心长,那应当是十分重要的。墨珣又想了想,落下一子之后才联想到林醉身上,“爷爷是不是以为我与林家公子私相授受?”
赵泽林原是不想具体到“林醉”这个人的,但墨珣既然自己得出了这个答案,他干脆就多说些,“你年纪不算大,昨晚与林醉互赠花灯的事过了就过了,但你可知尚未婚配的哥儿与汉子互相赠予对方花灯包含了什么寓意?”
墨珣眉头微蹙,心里却认为赵泽林未免考虑太多。不说他这个身子几岁,就说林醉吧,看那样应当还未及笄,这时候说互赠花灯的寓意是不是早了点?“是‘互诉衷肠’的意思吗?”就算一开始墨珣并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赵泽林这么问了,那就不能怪他瞎猜了。
“差不离。”赵泽林也不多解释,上元节本就不拘着未婚哥儿外出,所以有好些哥儿会在这天自己物色未来的夫婿。有瞧上的便将手中的花灯相赠,若对方也有意,那就交换,之后便一道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与林醉之间应当没有那层意思,更何况两人之间还夹着一个姜伟平。
赵泽林只是借着这个事向墨珣简单地说一下,并不是针对林醉。他稍作思索,便干脆给墨珣定了实在,也省得他冥思苦想。“日后不能随意从哥儿手中接东西,像帕子、汗巾、香囊、发钗……这些都不行。”
墨珣郑重地点点头,“孙儿谨记。”
“哥儿掉在地上的帕子也别捡。”赵泽林边说还边打量墨珣的神情,看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
“是。”
见墨珣这么应下了,赵泽林反而觉得无趣。但让他开口去问墨珣是否对林醉有意,他又问不出口。墨珣哪知道什么叫有意?保不齐就是墨珣初到京城,没有玩伴,这才对林醉多亲近了几分罢了。
后来墨珣见赵泽林没什么要继续交代了,两人便认真下棋了。墨珣下棋一旦认真起来,赵泽林根本招架不住,甚至在小厮来提醒可以用午饭时,赵泽林便认了输。
上元节刚过,朝中一切慢慢恢复正轨,而三年一度的会试也开始。越国公和赵泽林也算是十分不拘小节了,对伦沄岳也算是全了地主之谊。
等伦远岳进了贡院,伦沄岚明显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伦沄岳住在馥兰院里,大家都是安安静静的,唯恐吵到他。
这次并不是墨珣去考试,所以他仍是在书房里读读写写。
会试因为是在天子脚下,再加上去年建州贡院起火的事惹得宣和帝龙颜大怒,是以今年的戒备比起去年来说严了许多。墨珣这回也帮伦沄岳检查了一下身上是否有违禁品,以免他不慎携带被取消考试资格轮作舞弊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试跟乡试差不多,也是考三场,一场三天。进场先搜身,然后发三支蜡烛。
墨珣不大喜欢问人家“有没有把握”、“考得怎么样”,反正考都考完了。就他个人而言,更倾向于考完了好好休息,准备好下一场的考试。之前墨珣参加乡试的时候,家里只有伦沄岚一个长辈,伦沄岚当然不敢给墨珣压力,问也不敢问。而此次伦沄岳亦是如此,越国公与赵泽林毕竟不是他的正经长辈,所以两人也不多问。再加上伦沄岳回来之后也提不起劲来回答问题,都是先睡一觉了事。
二月的天气还冷得很,在号舍里头也不能走动,血液不循环会越来越冷。墨珣让伦沄岳多穿些衣服在身上,外带肯定是不行,就先穿着,入了夜会更冷。贡院会发放被子,但毕竟是好些年延续下来的,虽说是棉被,但上头的棉恐怕早就没了……
这九天考完,伦沄岳完全瘫了,也顾不得别的,完全是让越国公府的侍卫给架上马车的。墨珣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乡试那会儿不还让侍卫扛在肩膀上带到马车里吗?
伦沄岳休息好了之后因为还不知道会试的成绩,所以又紧锣密鼓地进入了殿试的考试准备中。
会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伦沄岳被取中,成了贡士。当时喜报是送进越国公府的,一时间京里也有许多家都接到了消息。
赵泽林在之前昌平郡君的宴会上就已经跟外命夫们透露出自己认了个干孙子,是以他们回去便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各自的夫君知道。而这趟得了消息,再稍作打听:那新晋的贡士又是越国公收的干孙的亲舅舅……许多家都猜测越国公此举或许别有深意,就是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名堂了。
成了贡士基本就相当于是进士了,毕竟殿试没有落榜一说。而殿试的最终目的也是分一甲三名、二甲若干、三甲若干罢了。
一甲称“进士及第”,二甲为“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等待发榜之后立刻授予官职,一般就是翰林院的官职;二甲、三甲则还需再次进行朝考。
因为进士身份已是十拿九稳,伦沄岳此时也难言喜色。此时便是要拼那金榜上的一甲了,伦沄岳在越国公府又住了一个月,这才等来了殿试。
殿试是在四月份,只考一场,且只有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天寅时,伦沄岳已经从越国公府出发了。伦沄岚也早早起来与墨珣一道将伦沄岳送入了宫门。因为还不到墨珣一贯的起床时辰,他有些迷迷瞪瞪的,但伦沄岚却显得十分亢奋。
“爹,你别这么紧张。”墨珣半眯着眼睛,看着伦沄岚两只手互相捏来捏去。
“不紧张,不紧张。”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墨珣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伦沄岚瞧着墨珣马上要睡着了,便将他扶着靠到自己身上,“你多睡会儿。”
墨珣其实是可以完全清醒过来的,但他认为伦沄岳进去考试,他们这些人在外头再紧张也没用。这份紧张也不会变成气运给伦沄岳加持,里头的伦沄岳更不会有所察觉。
酉时收卷,之后所有的考生便由内监领着从宫门里出来。而宫墙外头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各家的马车,站在马车外的人皆不敢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所谓寒门学子,一般得了举人的头衔便会获得当地人的资助。或是地方乡绅、或是地主老财,总不至于毫无盘缠便进京赶考。
越国公虽然没有参加过殿试,但他曾监考过,知道这殿试有多磨人,便让人在来迎伦沄岳的马车里头放了个恭桶。
从寅时进宫门到酉时出宫门这段期间,考生是不允许如厕的。有经验的人家自然知道在马车里放置恭桶,否则考生若是憋到宫门外头就地出恭被瞧见了,那也会直接取消考试成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原是想来接人,但赵泽林稍稍对他解释了一下,他便也懂了。是以越国公府的马车上面除了一个车夫,便是一名侍卫。
因为跪坐时间太长,伦沄岳有些动弹不得,直撑着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敢松懈下来。因为马车里头的侍卫也是汉子,他也没了顾忌,赶紧解决内急才是。
宫门停留着的外头的马车接到人便立刻调转马头驶离宫门处,而伦沄岳则是被侍卫搀扶着下了马车。他两条腿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撑着上了马车,之后便再动弹不得。侍卫在马车上便已经伸手帮他揉过膝盖,并且给他敷上药了,这会儿到了越国公府门口,里头又出来一个侍卫,两人架着伦沄岳往馥兰院去了。
伦沄岚因为去不得,一直往院门处张望。墨珣已经告知伦沄岚大概什么时辰会考完、伦沄岳几时会回,但伦沄岚就是控制不住,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二哥就已经出现在了馥兰院里。
墨珣拿伦沄岚实在没办法,便自己上书房里练字看书去了。等到寅时过了两刻,墨珣便从书房里出来,跟着伦沄岚一起等伦沄岳。
待伦沄岳软绵绵地让侍卫架进了馥兰院,伦沄岚才飞快地迎了上去,让侍卫把伦沄岳放进屋里。
一时间,馥兰院里的小厮下人也都动了起来,只不过使人去请郎中却迟迟未来,想来应当是今日需要用到郎中的考生太多了些。墨珣趁着大家忙里忙外的时候把了伦沄岳的脉:虽已陷入昏睡,但并无大碍,应当是累的。墨珣这才收回了手,离了床,让雪松上前给伦沄岳擦脸。
酉时已是用晚饭的时辰了,但伦沄岚一心挂在二哥身上,自然没那个功夫去用饭。墨珣则陪着越国公他们用了晚饭。
“你二舅如何了?”越国公边夹菜边问。
“尚在昏睡,应当并无大碍。”
越国公“嗯”了一声,“此次殿试,圣上并未参与亲临殿廷,而是另委派了三名大臣监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点点头,安静听越国公说话。
越国公本想跟墨珣多说几句,介绍一下殿试的情况,可又想着倒不如让伦沄岳亲自对墨珣说更稳妥。毕竟伦沄岳曾身临其境,在殿试之中考生应当如何自处,如何调整心态之类……比起越国公这种旁观者来说,会更清楚些。
第98章
殿试填榜是在两日之后,第三日则在金銮殿上举行传胪大典。
按礼,文武百官皆需身着朝服,按品级排位;而一应贡士身穿公服,按会试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之后。
等到传胪大典结束之后,贡士改称进士,礼部尚书手持云盘,上承皇榜,前由内监撑黄伞开路,由内殿直出。一应百官及所有进士则跟着皇榜从正中甬路,浩浩荡荡的长队往东长安门去,之后再由礼部尚书亲自将金榜张贴在东长安门外的席棚内。
百姓所能看到的就是席棚处的情形了,怀阳府尹韩博毫亲自为状元牵来马匹,为其戴金花,十字披红,而其他官员为榜眼、探花戴花披红。三人上马之后,便随行有“状元及第”旗一对、绿扇一对、红伞一柄,官兵开道,而锣鼓音乐排列前行,大吹大擂1。
此时已算是游街,而这等盛况每三年皆有一次,但怀阳城的百姓仍是跟着乐此不疲。
伦沄岚本就坐不住,墨珣干脆早早同他出门,在游街途经的街上寻了一间茶舍,特意挑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以便能将百官回朝及状元打马而过的场景都尽收眼底。
来看状元游街的人不少,墨珣这边找位置也不容易,好在越国公早就给他们安排了个座儿。伦沄岚此时也不管什么哥儿抛头露面一说,只靠在窗边往外瞧,似乎要顺着这街道望进宫闱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是第一次陪伦沄岚等榜,不知怎么就想到伦沄岚在自己参加考试时是否也如现下一般坐立难安。因为伦沄岚的样子,墨珣忽然觉得心里一片柔和。师父师兄师姐都还在时,是否也是这样忧心自己?
今天京里的几条通往孔庙、关帝庙及观音庙的路都戒备森严,为防止民众闹事,也为了保证百官和进士门的安全。每隔几步便有一名官兵镇守,护得是固若金汤。
“来了,来了!”雪松听见了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炮仗响,这就抓着窗框探出身子朝外看。
伦沄岚闻言,也立刻眺远了望去,只见前方一大片人正往这边过来。
墨珣见他们仨这探身探得也太出了,便将他们一一拽了回来。“稍微看一下就行了,别这样往外伸,万一跌下楼去怎么办?”墨珣板着脸,语气严肃得很,三个哥儿这也回过神来,不再像刚才一样往外,不过仍是贴着窗子往外瞧。
二楼说高也不高,等队列靠近,伦沄岚自然瞧了个分明。等到一甲三人打马而过,伦沄岚才感慨了一句,“竟是这般气派。”他以前在石里乡见别人中举,也是这样骑马披红在街上游走。当时也是敲锣打鼓、炮竹声响,然而却并没有官兵开道,也没有百官在旁。
打马游街的也只有一甲的三人,余下的二甲三甲虽也得了进士,但却并无此等待遇。
看过了一甲的三人之后,伦沄岚并没有在里头瞧见伦沄岳,便又聚精会神地看余下二甲三甲了。
来围观的百姓除了像伦沄岚这样,家中有人参考外,还有的是凑热闹的,也有一些是来给自家哥儿物色对象的。首选自是一甲二甲,这不必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新科进士需得赶去谒孔庙、关帝庙以及观音庙进香,这些人走得并不快,伦沄岚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伦沄岳。激动之余,也不干乱叫,便伸手去拉站在身边的青松,“是二哥!是二哥!”
“对对对,是沄岳少爷。”青松也跟着高兴。
伦沄岚对这排名也看不太明白,干脆扭头去看墨珣。
墨珣自是站在伦沄岚身侧,此时见伦沄岚看了过来,便轻声道:“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还要再参加朝考。”
“还要考?!”伦沄岚有些难以置信,“状元都定下了,怎么还有考?”他在石里乡只听别人说“考状元,考状元”的,也没听说还有别的啊。
墨珣点点头,“一甲三名直接委任翰林院的官职,那余下了两百多名考生再经朝考。其中,需将殿试与朝考两次所得的名次等级进行综合,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庶吉士一般为期三年,期间由翰林内经验丰富者为教习,授以各种知识。2余下的进士则赴外地任职。”
伦沄岚微微张了嘴,有些听不明白。还想再问,但又担心自己问多了还是听不懂。
“一甲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状元’、‘榜眼’、‘探花’,只有这三名是不需要再进行朝考的,应当已经委派了官职。那么剩下的所有人都还要再考试,考得好的留在京里,考不好的直接派到外地做官。”墨珣一看伦沄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得太拗口,倒不如白话直译,他尚能听得明白。
伦沄岚这才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街道,可那条长长的队伍已经往午门去了。
“回府吗?”墨珣见队列已经走远,便问了伦沄岚要不要先回去。“待会儿舅舅应当还要随着百官进宫赴宴,可能要到亥时之后才会回来了。”这三百名进士因为和皇帝有过接触了,也被称作“天子门生”。而殿试之后宣和帝还赐了恩荣宴,宴请所有进士和百官。
“回府吧。”伦沄岚将想看的也都瞧见了,自然也不会再多作停留。
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在伦沄岚心目中那就是真真文曲星下凡变的,可一瞧见真容,伦沄岚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依墨珣看来,状元大概已有四十,而且榜眼和探花年纪就更大了。因为金榜题名,一个两个面上都透着喜气。伦沄岚在这群进士之中看了半晌,直到看不见人了,才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二哥竟是这批进士之中最为俊俏的。”
墨珣闻言,有些想笑。他刚才也在窗边看着,知道伦沄岚并不是因为伦沄岳是自家人才说这种话。而对于这些进士中的老者数量不少,墨珣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称奇的。毕竟他参加院试时就遇上过好些个年纪比越国公还大的童生。伦沄岚大概是话本或者戏剧看多了,以为状元都是那等青年才俊吧。
像这样考试,等得了生员之后,但凡再有一次未中,那就是三年后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墨珣来说,他去年的乡试成绩作了废,那得后年再参加乡试,三年后才能参加会试和殿试。但万一会试不过,那又得“打回去”重新考乡试……不是说今年的乡试中了举那三年后的乡试也一样能中,毕竟考题也变了,阅卷官也不同了。
伦沄岚说完,不禁又想起了墨珣去世的父亲。他侧过头看了墨珣一眼,心里却想着若是延之还活着,此时也应当与二哥一道参加殿试了。那时,他的延之应当是这些进士之中顶顶好看的。
原先还沉浸在喜庆之中的伦沄岚忽然就消沉了下来,墨珣很快便感觉到了,但却猜不出伦沄岚心中所想。
此时的大街上纵使长队已经过去,但仍是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炮仗点燃后的味道。
墨珣他们从茶馆里头一出来,就上了马车回了越国公府。越国公早上比伦沄岳更早出门上朝去了,是以此时只有赵泽林在府里。
伦沄岳不管怎么说也是从越国公府里出去的,赵泽林便主动问起了伦沄岚刚才街上的情况,其实也就是主要想问问伦沄岳的名次。
伦沄岚也不是听不懂话的,这就把墨珣刚才解释给他听的话又说了一遍。
赵泽林点了点头,“那就得等朝考之后再看了。”看看是在京里散学三年,还是直接外派。
等到伦沄岳的朝考结束,那墨珣的认亲宴就得提上日程了。虽然京里一些大臣都已经得知越国公收了个干孙子,但只要越国公没有开席设宴,那这事儿就还有可能会变。
赵泽林得先挑日子,这日子必须得在朝考之后,外派之前。万一伦沄岳并未被选中成为庶吉士,那可能会立刻被要求走马上任了。
伦沄岚也在想,如果二哥朝考之后进了翰林院,那到时的住处也成了问题。之前伦沄岳住进越国公府的时候是因为过年,又有诸多考生,住在外头也不方便。越国公与老夫人心善,将他留了下来。但万一进了翰林院,听墨珣的意思,那就是要在京中呆上三年了,这三年总不能还住在越国公府上吧?
墨珣对两人的想法并未有所察觉,他此时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赶紧长大。不说赵泽林了,就连林醉也认为墨珣就是个孩子。那墨珣要想让林醉主动张口请自己帮忙,恐怕不知得等到哪一年去了。
而伦沄岳对于住处早都想好了,若是中了庶吉士他便先从越国公府搬到试馆去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再央越国公帮忙找个房子,他租下来先住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殿试传胪后三日,即第四天,于保和殿举行专为选取庶吉士而设的进士朝考。
科举考试并不限制考生的年龄,所以各个年龄层的考生都有。而这么一路考来,到最后熬到殿试,那年老的自然也就不少了。但由于各个层次的考试条件都很是艰苦,也相当于在变相地查验考生的体质。
殿试并不查验贡士的年龄和体貌,所以往往会出现年纪很大的进士。而朝考除了要考为策论、奏议、试帖诗及赋各一篇外,还需要查验余下的两百七十三名新科进士的年龄、体貌。年龄和样貌是首选,被授权的大臣们将新科进士的年龄、外貌分为三等,之后才进行文试。
庶吉士的选员并无特定名额,但是最终需由宣和帝钦定。
正是因为知晓了这种选员政。策,墨珣便已认定了他二舅在外貌和年龄上具有很大的优势。
庶吉士虽是将殿试、朝试的名次综合来看,然却以朝试的结果最为权重。
被选中庶吉士,则可进入翰林院教习三年。三年后的散馆考试,成绩优良者,二甲进士授编修,三甲进士授检讨,这才正式的翰林院成员。而散馆考试成绩差的则被授部属主事或地方知县,从此京城无缘,仕途也再难精进。3
朝试之后的文试结果也分三等,前十名的卷子呈交宣和帝御览。宣和帝阅览后,定下名次。本次朝试统共庶吉士二十六名,伦沄岳殿试两百二十七名,朝试第十名,被取中。
消息一经传出,伦沄岚又松了口气。然而他并不是很明白这种庶吉士有什么用途,毕竟殿试一甲的三名钦点为翰林院编修,而除却庶吉士之外的进士也都外放做了官。伦沄岳这个还得先教习,三年后还要考。
墨珣是能看出伦沄岚的纠结,但伦沄岚却连问也不问。“爹,你有什么事不妨与我说说?”墨珣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虑的,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想法。
伦沄岚原是不打算说,但挨不住墨珣的视线,便将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
墨珣一听就笑了,“爹,有句话叫‘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得拜相’。”并不是说只有殿试一甲,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最厉害,“舅舅此番中了庶吉士,那便是拥有了留在京城的资格。而那些已经被外放做官的进士,他们要再进京就难了。”
“但三年后……”
“三年后的散馆考试,最差也不过外放做官。要是考试通过,那亦可同状元一般留在翰林院。”也算是个迂回前进的方式了。墨珣拍拍伦沄岚的手,“爹爹就别忧心了,舅舅自有考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这才点了头,伦沄岳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应当也是自己想好了的。既然他这么考,那就证明了庶吉士就是比外放来得强。
伦沄岳成了庶吉士后,便前去向越国公辞行。
越国公本身是觉得没什么,伦沄岳一直以来都住在馥兰院里,而且平日里都呆在院子里也不外出,他几乎是要记不清这样一个人来。
赵泽林这时才开口提起墨珣的认亲宴来,伦沄岳一愣,没料到这认亲宴竟是还没办。细问之下,原来是要等他考完之后才提的,不禁心生感触。
“这样吧,你要是觉得住在越国公府里不大方便,我在京里还有个小院。”国公府里也大,多伦沄岳一个人也不碍事。进士的金榜一出,京里应当绝大多数都知道伦沄岳是从越国公府里出去的,这时候搬出去就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早几年我还没当国公的时候办的,也没管过,你若是想找屋子住,那我就派人先去修整修整……”越国公的意思是,伦沄岳应该只是觉得住在国公府里不方便,那么他名下的其他房产也可以借给他住住。
“这如何使得。”伦沄岳忙摆手,这闹得好像越国公认了墨珣当孙子,墨珣就得拖家带口赖上他们了。伦沄岳担心给墨珣惹了麻烦,认亲宴还没办,万一越国公觉得认下墨珣琐碎事太多就不好了。
赵泽林轻轻挥了挥手,“你是墨珣的舅舅,说来也算是有亲了。本来你进京赶考,住在府里也不打紧。”伦沄岳看起来并不赞同,赵泽林也停了片刻继续说,“不如这样,那小院子就算租赁给你了。你也别推辞,保不齐日后你还要留在京里任职,到时再置办房屋也来得及。”
伦沄岳不敢再推辞,再推下去就假了,这便先行谢过,而后开始与越国公他们商讨墨珣的认亲宴一事。
为了这个认亲宴,赵泽林还让越国公去钦天监找人测算了日子。等到越国公拿了单子回来,赵泽林还让墨珣他们都跟着看了看。墨珣随便看了一下,也就是个无功无过、不好不坏的日子。
墨珣的血亲这边除了伦沄岚与伦沄岳之外,便没有人在京里了,再加上墨珣本身在怀阳城内也没多少朋友,最后宴请的也不过是越国公的同僚和一些外命夫罢了。而之前越国公他们上石里乡时与墨珣的外祖父说好了,等墨珣乡试一过便在建州城内宴请,却也没人料到他收到了圣旨,将越国公复用。
“回头你写封信给你父亲寄去。”越国公拍了拍伦沄岳的肩膀。不说别的,伦沄岳到怀阳时就写了信回去报平安。会试成绩一出,那又寄了两封,现在中了庶吉士留在京里,总不至于不写吧?这么想着,越国公又问:“那你要把夫郎也接到京里吗?”
伦沄岳也在想这个事,毕竟他要在京里留上三年之久,夫夫俩分隔两地着实不好。但是素程素华还在广平府念书,万一唐欢遥进了京,素安素晗带上也就算了,那两个读书人可怎么办?“是有这个打算,然而……”伦沄岳有些迟疑,“我大哥的儿子现在寄住在我家里,与我大儿子一道读书。若是我夫郎进了京,让他俩独自留在临平恐怕不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本想问一句那俩读书人多大了,后来转念一想,他过年那会儿见过的,也就是十二十三岁的样子,尚不到成家立业的年纪,那确实是不太妥当。“不若就一同进京吧。”
“但他们院试未过。而且我大哥那边,也不知怎么想。”院试未过,就算进私学恐怕也分不到什么好的班了。再加上伦素程不是他的儿子,他无权决定伦素程得去留,还得先问过伦沄轲的意见。
这一来一回,又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这有什么,多得是人要送孩子进京,只是苦于没有途径罢了。你先去写信,让你夫郎过来,私学的事我托人给你问问。”越国公其实不太耐烦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以前都是赵泽林将后宅的事分析给他听。他虽不觉得后宅的事是小事,但却觉得琐碎得很。而且后宅那些弯弯绕绕并不比朝堂上的少,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干脆就和赵泽林分工了。
“越国公。”伦沄岳赶忙开口,“他俩都是童生,若是要参加院试那还得回建州去,这一来一回路上耽误功夫。”
越国公“欸”了一声,这倒也是个问题。伦素华可以因为伦沄岳在京任职的关系申请在京里参加院试,但伦素程却不行,还是得回户籍地。“是个麻烦事。”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之后越国公便又说了句,“先不想那些,你大哥应当也是知道你的难处。你去个信报个喜,让你夫郎带上你家几个小的全都进京来。”
伦素程只是寄住在伦沄岳家里,现在伦沄岳进京了,也断然没有那种让夫郎和儿子留在建州自个儿呆在京城的道理。再者说了,如果伦沄岳不让唐欢遥进京,唐欢遥恐怕还会担心伦沄岳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万一伦沄岳在京里又纳了侍夫,唐欢遥又要怎么办?
这种奇担忧来自同时哥儿的伦沄岚。墨珣听见他跟青松雪松三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地讨论这个事情。要让墨珣来说,伦沄岳若是在京里只呆几个月倒也罢了,可这一呆就三年,那唐欢遥不进京恐怕说不过去。就拿他自己来说,这进京都还带上伦沄岚呢。
伦沄岚他们从唐欢遥又说到了小素晗,说这小素晗一晃眼就长大了,小孩子记性好,但忘性也大,等到素程素华考完了这次院试,那就是一年半之后的事了。再进京,那又是两三个月,到时候小素晗还能不能认得伦沄岳这个父亲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最后伦沄岳还是给唐欢遥和石里乡都去了信,信中的内容墨珣并不知道,但应当也就是让唐欢遥带着几个孩子进京之类的。等伦沄岳闲了些,他便开始跟墨珣讲一讲会试和殿试的注意事项,让墨珣做好手扎,以便日后翻看。
墨珣的认亲宴定好了日子之后,赵泽林便开始给各家下帖子。
林府的帖子是赵泽林让墨珣亲自拿去的,毕竟只有林府墨珣还算熟识,而其他各家要让墨珣去送恐怕还会遭遇冷眼。而墨珣只将帖子交给了林府的门房便离开了,毕竟他虽是进过林府,但送帖子也没有非要送到主人家手上的理儿。
之后,墨珣又到建州同乡会馆去寻姜伟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算是他所知的唯一一个到了建州的同窗:当时建州贡院起火,导致建州乡试成绩作废,参加文举的考生便无一人进京赶考,墨珣在建州官学的同窗自然也无人在怀阳城内了。而建州官学里的武生,他也就知道一个姜伟平,其他人或许打过照面,但并不熟识。墨珣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宴请不太熟悉的人参加这个认亲宴。
武举与文举的考试时间是错开的,殿试结束后便直接授予官职。而且张贴皇榜的位置也与文举不同,文举在东长安街,而武举则是西长安街。墨珣直到人到了会馆见到了姜伟平时,才想起武举的殿试竟也已经考完了。
因为墨珣本身更专注文举,再加上家中有个今年需得参加会试、殿试的二舅,是以墨珣根本就没去关注别的。
墨珣到了同乡会馆的时候,姜伟平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墨珣见状,便知道姜伟平此次的会试未过。否则按照文举来推断,只要通过了会试,那便相当于是个武进士了,再不济也是同进士出身。
“你怎么来了?”姜伟平面露诧异,显然没料到墨珣会来。“我准备收拾东西跟同乡回建州了,本来准备收拾完了再上越国公府找你辞行的。”
姜伟平一直没敢往越国公府窜,主要也是担心落人口实。
“越国公府要办个认亲宴。”墨珣说着,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他。
姜伟平接了帖子便打开来看了,“请我去啊?”
“嗯。”墨珣点头,也不知道姜伟平还有没有空。“你既与同乡约好一道回建州,那就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参加这个宴了。”
姜伟平“呃”了一阵,他与同乡的人结伴而来,自然也是结伴而归。但墨珣只邀了自己,那些同乡也不见得会为了自己而多拖上几日,姜伟平一时有些为难。
“不若这样,我先回去同祖父和爷爷商量一下,将试馆里的同乡都请了?”反正越国公也是建州人,这会馆里指不定也有他的同乡呢。
姜伟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会不会不太好?”
“好不好只有问过了才知道。”墨珣其实很清楚越国公和赵泽林是想把这个认亲宴大肆操办的。一方面他们是想给墨珣撑腰:因为墨珣即将入国子监学习,若是没有一个正经身份,在太学里恐怕会被其他同窗瞧不起。而另一方面则是要告诉所有人,他们俩百年之后有香火供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伟平这才点头,“那你回去问问,如果可以就派个人来知会我一声儿。”他扬了扬手中的请帖,这就催促着墨珣赶紧回越国公府。
墨珣知道姜伟平的性格就是这样,两人交谈之间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墨珣回府之后将想法与赵泽林说了,赵泽林自然没意见。本来墨珣这边的亲朋好友就少,多请些同乡也未尝不可,但这请帖仍是要墨珣亲自去送。墨珣知道赵泽林的意思,这就又往试馆去了。
这个试馆之中本就住的全是建州来的同乡,墨珣先到会馆前头将尚住在会馆之中的同乡姓名都一一问到之后,才在请帖上填上名号。之后便逐一敲门去送请帖,而有的不在馆内,便将请帖交由姜伟平代为转交。
越国公府的宴,哪有不去的道理?接了请帖的同乡也都约好了时辰,到了日子便一同往越国公府去了。而墨珣连会馆的馆长都一并发了帖,就为了图个热闹。
等帖子全都发完,那就开始由赵泽林来拟定菜单。伦沄岚也插不上手,但赵泽林也不让他闲着,就让伦沄岚跟在自己身边慢慢学。要万一哪一天墨珣成家立业了,尚未娶夫的时候要操持家务,总不能还让他来管着吧?
一时间墨珣竟成了越国公府里最闲的人,除了每日读书习字之外,也没了别的活计。
殿试过后,怀阳的天气也热了起来。热有热的好,越国公干脆就把一部分的桌子摆在了院子里,而那些个当朝的大员就在厅里宴请。这样一来,便能容纳更多的宾客。
等到了钦天监所择的良辰吉日,宾客便已陆陆续续上门了。越国公宴请的大都是同僚,赵泽林则将京里叫得出名头的外命夫也一并叫上了。
钱丞相和年太尉两人虽然暗地里斗得狠,可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同僚的情谊。两人的轿子一同停在了越国公府门口,却也没人去争什么谁先进府,甚至还互相谦让。若是让不知情的百姓看来,估计会觉得朝臣的关系一片祥和。
家丁上前将各自带来的随礼交给门口的管家,这就退到后头去了。
“钱相!年太尉!”越国公纵使对这他们没多少好感,但毕竟同朝为官也有好些个年头了,两人明争暗斗也没闹到他头上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史台虽然查归查,但这俩毕竟是老油条了,查了几回都让他们手下人给顶了罪,丁点儿用都没有。
“师大人!恭喜啊!”钱丞相马上堆上了一脸笑,这就拱手向越国公道喜了。
“哈哈哈,恭喜师大人喜得爱孙。”年太尉自然也不甘其后,这便也笑盈盈地挤了过去,三人凑作一团。
越国公朗声笑了起来,“多谢,多谢,快屋里坐。”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真要有什么新仇旧恨的,越国公也得把它摆一边去。他一边领着人进大厅,一边将墨珣招了过来,让他认认人。
说是认人,其实是让这两公来认墨珣的。
“不错,不错,是个机灵孩子。”钱丞相笑得眼角都是褶子,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竟如同一个普通的和蔼老人一般。
“丞相谬赞了。”墨珣拱手在钱丞相面前拜了拜。他这是头一回见到钱丞相,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徽泽大陆时,他也看惯了那些个笑面虎邪修坑骗一些年少无知的女子。若是生得凶神恶煞,想要骗人还真是不太容易。再加上建州官学那个周涛和郑少杰的事,墨珣对眼前这两个大官都没多好的印象。
印象虽然不太好,但也不妨碍墨珣此时毕恭毕敬的态度。
年太尉武将出身,对越国公的感观也不差,得知他认了个孙子,便也好奇的很。他与钱丞相不同,钱丞相夸人或许并不看这个人,而是看他背后站着的是谁。但年太尉就细细将墨珣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习武了?”
“是,练了一些。”墨珣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按住墨珣的肩,便开口向年太尉道:“让他练一些,也好强身健体。”
年太尉这才点了头,“不错,需得文武兼备。”
之后,越国公领着他们进了大厅,将他们的位置安排妥当之后,也不再到外头迎客了。钱丞相与年太尉本就是本朝最位高权重的两个大臣了,总不至于越国公还丢下他俩出去外头接别人。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管家上来通报过后,越国公便到门口去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之后,从炮仗上剥落下来的纸屑便飞得到处都是。门前萦绕着一股子喜庆的硝烟味,伴着夜色和微风,慢慢地飘远。
带到鞭炮燃尽之后,越国公便宣布开席了。
先上的冷荤盘子,这一共摆了三四道之后,越国公起身才跟丞相、太尉告罪,领着墨珣出去认人。
今天来的宾客看了帖子也都知道所宴何事,自然给足了越国公面子,好好地把墨珣夸了个遍。
墨珣甚至在想,这些人估计日后在路上见着了也认不出他来。不过本来就是,哪有当官的在路上遇见了还主动上来跟墨珣打招呼的道理。墨珣腹诽不停,却也十分认真地把这些人都一一记下了。他本身记性就好,再加上这几年开始考科举了,脑子是越背越灵光。
哥儿和汉子不同席,越国公也不好领着墨珣去外命夫那边。等汉子这边认完了,便由赵泽林领着墨珣去见了那些个外命夫。有些是之前在林府见过的,赵泽林不重复介绍了,墨珣便自己喊了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被记得称号的外命夫明显心情不错,觉得墨珣十分有礼貌,这就又将墨珣夸了一顿。
墨珣往昌平郡君那儿看了一圈,没见着林醉,想来应当是没来了。毕竟这次的帖子是由赵泽林负责的,他请的都是有品阶的外命夫,而这些外命夫也没几个带了自家的儿子来参加的。
墨珣没有另外给林醉下帖子,主要也是考虑到万一在座的全都是已婚哥儿,就他一个未婚的,坐在昌平郡君身边也不是,乡君身边也不是……
虽然没有见到林醉,但墨珣也做不出“跑到昌平郡君身边去打听林醉”这种事来。毕竟自己现在才八岁,赵泽林都开始拉着他讲一些哥儿、汉子之间的忌讳了。
这边认完了人,赵泽林回了主位,墨珣才上姜伟平那边去。
姜伟平身边坐着的都是来自建州的同乡,而这些同乡也都是知道墨珣的。墨珣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解元,就算成绩作废了,那也已经是在整个建州里出了名的。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在圣旨到建州时便觉得墨珣倒霉透顶了,这解元身份还没捂热,直接就作了废。但此时又有感于他入了越国公的眼,越国公正值壮年,墨珣自然是前途一片大好。
席间有几个同乡曾经在建州时也嘲笑过墨珣,可那时候毕竟大家都拿这个当趣儿,不过是闲聊瞎说罢了。墨珣再怎么说都是中过解元的,难保他就没有真才实学。两年后他再度参加乡试,到时候就能见分晓了。今天他们既然受邀前来,自然也不会在墨珣面前提什么“解元”,便热络地跟墨珣打了招呼。
墨珣跟这些同乡并不熟,其中好多是他在递帖子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当然也没什么话可说。不过现在他们都坐在越国公府的院子里,那也算是给自己一分薄面了。墨珣脸上挂了笑,与在座的人敬了酒。
因为这个认亲宴,墨珣是重点,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呆在姜伟平这边。这厢打过招呼之后,墨珣就拿着空杯回大厅了。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墨珣耳力极佳,虽然院子里摆了很多桌,周遭嘈杂得很,但就是有那么一个酸不溜丢的声音传到了墨珣耳朵里。墨珣飞快地转了身,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刚才说这句话的人明显就是盯着墨珣在说,当着墨珣面的时候还笑容满面地敬酒,这会儿墨珣一转身就马上换了副嘴脸。墨珣这转身的速度飞快,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对方被墨珣这突如其来的视线吓了一跳,但却觉得隔了这么远墨珣应当是听不见的。这么想着,他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冲墨珣扬了扬。更何况,若是墨珣想要发难,那坐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自己的同窗,比起与墨珣的关系来,自然是跟自己更为亲厚。
第99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眼眶瞬间收紧了,直勾勾地盯着那人。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人叫吕克复,去年中了举,成了武举人。但今年的会试没中,举人的身份不再,与自己一样也只是个生员。
在身份上墨珣倒是不怕他,可自己并没有证据证明吕克复曾说过那句话。但要让他这么忍下,他心里确实不舒坦。
墨珣仍是盯着吕克复,直盯得吕克复脸上的表情险些崩不住了,才微微笑了起来,冲着吕克复举了举手中的空酒杯。
吕克复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墨珣的嘴上一一张一合的,似乎是在对他说话。
墨珣只用了口型,速度又慢,一字一顿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表达了个清楚。他见着吕克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之后,这就转身回厅里去了。
“怎么了?”同桌的人用手肘去推了吕克复一下,“你跟墨珣很熟吗?”说实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带信的。因为当初墨珣去给他们送帖子的时候,吕克复好声好气地接了帖子,可等到墨珣一走,他就把帖子丢到地上去了。当时好多人都瞧见了,吕克复还说了句,他不屑与科举作弊的人为伍。
原先会馆里的人还以为吕克复一脸愤世嫉俗,那就决计不会来参加墨珣的认亲宴了,所以等到今日大家出门的时候也没人喊他,却不料他自己出现在了会馆的大堂里,还笑着说:“快些,莫要迟了。”
会馆里的其他同乡都十分诧异,但面上却也没人说什么,只当是吕克复以往在建州的行径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这就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出发了。
去年墨珣乡试得了解元,但不足两个月,御史丞就带着圣旨到了建州。先是雷厉风行地将负责乡试的所有官员革职并看押起来,而后就公布乡试成绩作废。
作废也得有个由头,当时就说是圣上认为建州乡试疑存在舞弊现象。而且吕克复原就是一介武生,应当与文生没什么纠葛才对,可他逢人就说解元绝不会是一个七岁小童,墨珣就算没有趁乱作弊了,那也是买通了考官和阅卷官。
当然,那时候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大家也就是当玩笑听听说说的,正经应当是没人信,否则也就不会来参加这认亲宴了。虽然负责乡试的考官被撤职,但是御史大人查了这么久,最后不也什么都没查出来吗?再者,“疑存在舞弊现象”,那也就是“猜”咯,没有证据谁会当真?
吕克复让同乡问了句,却没吭声,一张脸却涨得通红,像是喝多了酒上了头一样。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险些将桌子撞翻。
身边的人被他这个大动静吓了一跳,忙按住桌面,看向他,问了句,“怎么了?”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同桌的人当真是被吓住了——吕克复整个眼睛瞪得滚圆,怒目直视前方,双拳握得死紧,仿佛一只被惹怒了的雄狮,随时都会扑上去将眼前的人咬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吕……兄?”旁边的人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而吕克复却没有搭理他,而是一个拳头捶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碗碟被吕克复的动作震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十字交叉的桌脚使得桌面并没有掀翻过去。
墨珣刚要迈进厅里,听到身后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将迈开得腿又收了回来。墨珣再次转过身,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这就看向吕克复,眼里还透着些许困惑,仿佛根本不知道吕克复为什么动这么大的怒。
吕克复这么一捶桌面,便引来了院子里宾客的围观和议论。等他这个动作做完了,吕克复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冲动了。
此时周围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而墨珣又摆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吕克复原是想说自己喝酒喝多了,脑子发懵,但他一看墨珣的脸就来气。墨珣摆明了刚才就已经听到自己说的话,还反口说他,此时又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给谁看?
“墨珣!”吕克复怒气上头,也不管今天是个什么场合,这就高声叫了墨珣的名字。
“吕兄有何见教?”墨珣还是老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他这会儿是真的高兴了,他没料到吕克复这么沉不住气。墨珣原先被吕克复一句话气个半死,但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他对吕克复发难。他想着要不就忍下这口气,到了来日再行清算,却没想到吕克复自己偏要撞上来。
“你!”吕克复被墨珣的态度又是一激,倏地伸手指向墨珣,却气得有些打抖。
墨珣见他眼里透着红光,胳膊上的肌肉也都鼓了起来,额上似乎冒了汗,整个人看着像是怒火中烧。心中想着要不多刺激他一下,让他先发难?这么打算着,墨珣便歪着头,仍是满脸的不解地发问:“吕兄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墨珣想不通这人,过过嘴瘾就算了,难道还想跟自己动手吗?
吕克复眼珠一转,墨珣那句“身体不适”倒是提醒他了,他这就装作喝醉酒了,说话不顺溜起来,“你,你乡试,作弊!”
墨珣原是想蹙眉,但却仍是维持着一张笑脸,开口继续问:“喔?吕兄是从何得知啊?”既然他借酒装疯,那墨珣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御,御史大人,在建州,说了!”吕克复中气十足、条理清晰压根就不像喝醉酒的人,毕竟他巴不得把墨珣的事迹宣扬得人尽皆知,自然是怎么大声怎么来。
“御史大人都说什么了?”墨珣仍在笑,看着就像是对待一个真正喝醉了正在耍酒疯的人,好声好气地哄着他继续往下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吕克复越看墨珣那张脸越来气,往墨珣的方向走了两步,自然装得有些踉跄,“说你,乡试舞弊,解元不,不作数!”
“说我,乡试舞弊?”墨珣仿佛没听明白一样,反问了一遍。墨珣见吕克复不断地靠近,倒是猜不出他打的什么主意,是想将自己的“罪行”公诸于众?还是想捣乱?
“对,就是你,舞弊!”吕克复指着墨珣又往前走了两步,他觉得自己明明才刚喝两杯酒,怎么就如同一股子酒气涌上头顶一样。
墨珣笑容一敛,眼神也锐利得很,厉声喝道:“吕兄倒是装得一副好疯!此次认亲宴就是担心会有人喝醉闹得不好看,这才上了一壶子果酒。难不成这一壶都让吕兄喝了?吕兄这酒量未免也太过浅薄了吧!”
因为有人闹事,原先在场闲谈的宾客也都纷纷停了下来,开始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除了墨珣邀来的同乡之外,其他能受邀前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
这个闹事者指着墨珣说他乡试舞弊,一众宾客面上虽流露出了震惊,但心里也保不齐是怎么想的,并未有人出言制止。
建州的乡试究竟有没有舞弊没人知道,但在场的官员听的却是“解元”二字。
乡试的主、副考官都是从京里出去的,各个派系的人都有,若是想弄个解元,那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再加上这墨珣,以前听都没听过,谁知道又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若是说到越国公舞弊,那就更不可能了,越国公的脾气早年在京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耿直。能让越国公看上眼并认作干孙子的人,没点真才实学还真没人信。
在座的宾客各有各的考量,却无人吱声。
而此时,墨珣一提到酒,大家才想起了桌上摆着的确实是果酒无疑。这酒喝起来爽口,还不易上头,哥儿尚且能喝上一壶,更别说闹事者是一个汉子了。再加上宾客之中有好些都是朝臣,明日还要上衙,今日喝多了那明天头疼欲裂就不好了。万一让宣和帝知道了,那一个“玩忽职守”是跑不了了。是以像这种宴席,以果酒代烈酒,只图个乐子,并非真正的不醉不归。而那闹事者想来也是头一回进京,自是不懂这规矩。
“少爷!”越国公府的侍卫隔空喊话,想过来将闹事者拿下,但墨珣却伸手制止了。
墨珣主动朝着吕克复走了过去,边走边说:“我敬你年长,这才唤你一声‘吕兄’,你又是何缘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浑话?”
吕克复让墨珣一下戳穿了伪装,一下也慌了神。原先他装疯卖傻的做派竟像是让墨珣看了场猴戏,吕克复气急,不过好在他反应也快,并不管旁人如何看,仍是继续装醉。“御史,大人拿了,嗝,拿了圣旨,你,你就是作弊才得,得的解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也不吭声,只等他继续说。
“被,被发现作弊,你解元,身份就没有了!”吕克复本想一句话说顺溜了,当着大家的面将墨珣的丑态公诸于众,但却又不能说太快,免得他装醉的事让别人看了出来。
其实在座的人基本已经知道吕克复借酒装疯了,吕克复不过自己在掩耳盗铃罢了。
正常人碰到醉汉,那都是自认倒霉,除了不跟他计较也没别的办法。墨珣倒好,只是笑了起来。“看来吕兄不是醉了,而是脑子不太正常。”墨珣又朝他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吕克复的前襟,“吕兄既然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不如就先送他回去好生歇着吧。”
墨珣动作轻,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跟一个装醉撒疯的人讲道理,便也不打算再继续揪着他不放。他说完了便侧过身,对着一众同乡开玩笑道:“大家可小心些,吕兄这酒量可是连一杯果酒都能放倒。”
大家见墨珣并不在意,看待吕克复的样子就如同看一个流氓耍赖似的,也都哄堂大笑起来。
让墨珣这么一说,一众宾客看吕克复的目光就当真像是来活跃气氛的一样。
吕克复感觉周围的那些笑声不住地往他脑子里钻,喧嚣声中夹杂着嘲讽和藐视。杯觥交错、灯火通明之间,仿佛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笑什么笑!吕克复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全身的血气涌上了脸。他飞快地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凭什么墨珣可以被越国公看中?凭什么他能得解元?为什么墨珣的乡试成绩作废了,还是可以这样风风光光地入主京城,入住越国公府?明明自己也通过了乡试,怎么就没能入了哪位官员的眼?
吕克复不屑墨珣,本是不想来参加这宴会的,但又听说越国公宴请了当朝大员,便也想着要来见见世面,决计不是想要来恭喜墨珣的。可大人们都坐在厅堂里,他们这些人坐在院子里,见也见不着,如何能让大人们对他留有印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儿都说胡话了,再多喝两杯说不准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墨珣说笑着转身,不打算再跟着吕克复有过多的纠缠。这人摆明了装醉到底,墨珣也不能将他扔出去,否则就遂了这人的意,让大家以为自己是“做贼心虚”了。
吕克复一张变得脸扭曲起来,眼里满是憎恶,手也痉挛着。他猛地窜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墨珣的手腕。
宾客中一片哗然,显然都被吕克复的动作吓到了。吕克复听见了人群的吸气和惊呼声,心中得意,反手便要按住墨珣的肩膀,将墨珣押下。他一边动作一边高喊:“作弊还摆出此等姿态,简直毫无羞耻之心!”
“看来吕兄是装醉了!”墨珣沉声,眼神收紧。
墨珣此话一出,众人便发现吕克复现在已不复适才的醉态,动作十分流畅,话语也清明得很。
院子里大都是同乡,自然知道吕克复的做派。他这人一向自喻文武全才,其实不过是在一众武生之中显得有些文采,若真要让他跟文生比,怕是也讨不了好。
此时是在越国公府内,姜伟平知道墨珣吃不了亏,这吕克复的武功比不得自己,那自然也比不过墨珣了。但姜伟平仍是起了身,想上来帮忙。
墨珣一看姜伟平有动作便轻轻冲他摇了摇头,并不想让姜伟平插手。墨珣将来必定是要留在京城的,但姜伟平此次还要回建州,万一现在跟吕克复弄得不愉快,保不齐吕克复背后又要搞什么小动作。
吕克复不拿墨珣当回事,来抓墨珣时便是身体前倾,墨珣猛地将手弓起,顺势将吕克复扯了过来。手肘抵在他的腹腔处,一手掐了他的手腕。“怎么?吕兄当着我的面不敢说,非要借着两杯果酒装醉才说得出口吗?”
吕克复扯了两下,没能从墨珣手中脱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轻呵出声,“既瞧不上我,还应了我的邀?”
墨珣的这句话其实在座的很多人都想问:按吕克复以往的行径,他是当真是瞧不上墨珣的——无论是当初在建州,还是此时在昌州,提到“墨珣”那话语里多是鄙夷。原本大多数人都当他那日将墨珣送去的帖子丢掷在地,尚有一丝气节,然而他却接了帖子来这越国公府借酒装疯……一时间,与吕克复同行之人都觉得可耻得紧。
墨珣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若是真瞧不上我,那便丢了我的帖子、不来赴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吕克复真瞧不上自己,不来赴宴,或是来吃酒时安分些,墨珣也不会反讽他。但他偏偏既看不起自己,又管不住嘴,那就怨不得墨珣了。
吕克复哪甘让墨珣继续说,推了墨珣一把,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作弊还不准人说吗?!”
碍于今日人多,墨珣不并想跟吕克复起太明显的冲突,但吕克复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墨珣是怕了他的。吕克复往厅里一瞅,发现那些个官员也都伸长了脖子在看外间的动态,便牟足了劲儿要撕破墨珣的假面,让大家都看清墨珣的为人。
墨珣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对吕克复做什么,故而也是松了手才让吕克复退开了。“你有证据吗?”
“圣旨上……”
“圣旨上说的是‘疑有舞弊现象’而不是‘有舞弊现象’,我既能理解吕兄脑子不好,那耳背的毛病我也能体谅了。”墨珣往后退了一步,“你连圣旨都敢这般断章取义,怕不是对圣上不敬!”
“休得胡言!”吕克复也知道自己现在在京城,“对圣上不敬”这一个高帽子盖下来,谁都抵不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借酒装疯、曲解圣意、藐视皇命。”墨珣每说一句就朝着吕克复走一步,“试问哪一句是我胡言?”
吕克复原就被墨珣那一声声的叱责骇到,想反驳却又一时想不出话来。他适才反反复复说的也不过就是“墨珣乡试作弊”,真正要让他找出墨珣话语里的漏洞,他也做不到。
吕克复本身的话也站不住脚,也不怪乎墨珣从中揪着他的错处不放。
越国公是早都听到了外头的喧闹声,起先也不当回事,只觉得是年轻人爱闹腾。后来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那吕克复的嗓子就如同被放大了一般,厅里自然也听得分明。不止是越国公,还有丞相、太尉以及一众朝臣那都听得是清清楚楚,就连偏厅里的外命夫虽关着门,那也能听个明白。
越国公坐不住,这便起了身。但钱丞相“欸”了一声,反而说了句,“师大人何必如此较真,不过就是年轻人闹着玩玩罢了。”
只这一句,就让越国公又坐回到椅子上的。
在越国公看来,墨珣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而钱丞相反而以为越国公是怕了他的。以前大家同为三公倒也罢了,现在越国公不再是御史台之首,那官职就比钱丞相低上一等了。
墨珣对吕克复的指责掷地有声,别说是院子里的同乡觉得吕克复“无理争三分”,就连韩博毫也坐不住了。今日越国公宴请了一众大臣,而有人在天子脚下质疑天子的决断?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但韩博毫此时已经听见了,那就的表态,若是再装聋作哑,明日上了朝让人参上一本那就糟了。想到这点,他起身从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厉声道:“竟然有人敢大庭广众之下曲解圣意、藐视皇命,理应关押起来!”
吕克复一看厅里出来了人,顿觉得不好。若是他大获全胜之时,屋里来人倒也罢了,可此时他让墨珣说得哑口无言,处于劣势,那些大人们出来瞧见的就不是他的好了。更何况此刻韩博毫面上严厉,说出的话如同一把大锤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吕克复只觉得眼前如同万花筒一般直冒彩花。
韩博毫说归说,但此时国公府里自然只侍卫和家丁,并无衙役、官兵,越国公不开口他也是使唤不动人。韩博毫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身为怀阳府尹,他需要维护宣和帝的权威,自然要站出来。
越国公这时便从主桌处走了出来,顺着韩博毫的话往下说:“来人,将闹事者拿下,扭送府衙。待明日韩大人升堂候审。”语毕,越国公冲身旁的韩博毫拱了拱手,也不管吕克复如何,只邀着韩博毫往席间去了。
墨珣闻言,也不再与吕克复多说,只瞟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过身朝着越国公的方向去了。
吕克复听到“扭送府衙”,又见到院子周围有些人围了过来,登时一懵。但墨珣近在眼前了,倒不如……
因为院子里摆了酒席,宾客一多,侍卫倒也不好直接从宾客中间穿插过来,这就给了吕克复时间。他忽然瞋目圆瞪,大叫了一声。周围的宾客一时没了防备,倒被他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听吕克复又喊道:“墨珣小儿构陷于我!”之后,他便朝着墨珣猛地冲撞过去。
宾客哗然,面露惊恐。然而越国公府的侍卫却缓不济急的样子,看得屋里的外命夫也跟着掩住了嘴。
伦沄岚一直不放心,但赵泽林按着他不让他动,他也只能凭着外头的声响来判断墨珣此时的情况。
外头一出动静,赵泽林便低声对伦沄岚说了——你此时露出任何神情,日后都会被眼前的人夸大着传出去。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否则就是在给墨珣添麻烦。
伦沄岚这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的外命夫。
“墨珣小心!”姜伟平大喝一声,从椅子上起来,却明显赶之不及。
墨珣觉察到身后的异动,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就预判出了吕克复的行动轨迹,闪身一避。趁着吕克复扑过来的当下,躲开了吕克复的冲击。而侍卫则是一见吕克复发难,立刻紧着往墨珣那处赶。
纵使心中明确知道墨珣不会受伤,但怎么说墨珣都是少爷,侍卫们这样不紧不慢让旁人瞧去像什么样子!
吕克复虽然冲得快让墨珣躲开时虽然一顿,但毕竟是武生,反应及时,又朝墨珣扑去。墨珣左躲右闪,就是不出手。吕克复逮了几下,连墨珣的衣袂都没摸到,也算是整明白了——墨珣就是在逗他玩儿。有了这层认知之后,吕克复四下看了看,冲向了离他最近的饭桌。
宾客一见吕克复过来,那便赶紧躲开,这也顺了吕克复的意。他眼里透着红光,掀起桌面就朝墨珣的方向丢去。
墨珣原是想着韩博毫既然都开了口,那这事儿就移交官府处理,他也不便再与吕克复动手。毕竟韩博毫作为怀阳府尹,主管的就是这块。虽然墨珣的师父曾对他说过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也教过他:切莫对敌人妇人之仁。东郭先生的故事应当耳熟能详,你饶他一命,他反咬你一口的事也并非罕见了。
在吕克复动作之际,墨珣反复思量着自己是否与吕克复有过过节。然而无论墨珣怎么想,他都不记得自己曾在建州见过此人。吕克复未曾在建州官学就读,那么墨珣便也无从认识他。
还在建州时,墨珣除了上学下学,几乎也没到哪里去,从未与人起冲突。实在理不清这吕克复究竟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怨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先与吕克复同桌的几个虽然与吕克复有些交情,但此时那点儿交情并不足以让他们陪吕克复一同被看押起来。再加上吕克复一向自命清高,同乡之中也早有人看他不顺眼。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绝不会为他出头了。
墨珣敏捷地避开了吕克复甩过来的碗碟,“吕兄,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他眼见着认亲宴遭到破坏,心情并不好。毕竟这宴会是越国公府上上下下筹备了很长时间的,无论是伦沄岚还是赵泽林,越国公或是伦沄岳,大家都为了这次认亲宴忙里忙外了很久。
墨珣知道伦沄岚其实并没有执掌过这么大的宴会,这次赵泽林几乎是手把手在教,伦沄岚也学得十分用心。他不想这次宴会被破坏,却又实在控制不不住自己的脾气。如果他早一步知道吕克复是这种性子,那他就不会去反讽吕克复,后头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墨珣这句话非但没有让吕克复停手,反而犹如火上浇油一般。吕克复这就又瞄上了另一张桌子。
院子里的宾客有一大部分都是武生,此时也不顾是不是落井下石了,毕竟有韩博毫和越国公开口,他们一一要上前去拿下吕克复。
而墨珣一看吕克复偏过头,就了解了他的意图,顿时气都不打一处来。墨珣速度快得很,朝着吕克复冲了上去,顺势一跃而起,将吕克复踢倒在地,与此同时,他干脆将吕克复踩实了。吕克复挣扎了几下,根本奈何墨珣不得。墨珣此时如同武举考试所用的千金石一般,无论吕克复如何推搡仍是动弹不得。
墨珣心情本就不好,见他还敢反抗,脚下位置一变,挪至他脖颈处,“我奉劝吕兄,最好不要再乱动。我自问与你无怨无仇,甚至将请帖亲手交予你,然而你却用来扰乱宴会;在朗朗乾坤之下随意曲解圣意;于众目昭彰之时散布谣言,陷我于不忠不义……”墨珣脚上使力,虽不致死,但也不让吕克复太过舒坦。他边说边摇头,“你,实乃同乡之耻!”
吕克复说不出话来,让墨珣这么踩着,也颜面尽失了。等到国公府的侍卫将他按住,墨珣才松了脚。
“少爷没事吧?”丁成英见墨珣脸色不大好,应该是气得不轻了。
越国公府的侍卫都知道墨珣的性子,面对一众匪徒也面不改色,必定不会被这闹事同乡吓到,唯一的可能就是给气的。
“没事。”墨珣摆摆手,抿嘴扯出了一抹笑。却在姜伟平迎上来之际,看着受惊的宾客和满地的破碎的碗碟,咬住了下唇。
赵泽林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之后便站到了门口,见闹事者已经被侍卫拿住,就命下人将院子里收拾妥当,重新上菜,并一一安抚宾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伟平反复打量了墨珣一阵,以为他是给吓到了,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墨珣伸手挡开了姜伟平的动作,又堆上了笑,拱手对宾客致歉。“实在抱歉,让大家平白受惊了。”
这事还真不怪墨珣。
宾客先是吓得不行,但此时吕克复已经被拿下了,那他们便也顺着家丁的指引坐下。
“真没事?”姜伟平有些不放心。
“真没事。”墨珣摇摇头。姜伟平不知道自己杀山贼的事,那自然就以为自己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墨珣心中感念,却只拍了拍姜伟平的胳膊。“今日着实不便,屋里还有好些大人,我需得进屋了。”
姜伟平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墨珣这么一说他就懂了,忙点头对墨珣说:“行,你赶紧进去吧。”
等到院子里又恢复了原状,一众宾客才又吃吃喝喝起来。
墨珣回到屋里,站在越国公身边向屋里的一众大人赔罪。
在座众人自然各有各的想法:无论那人闹事成功与否,越国公府的帖子一出,墨珣便已经是越国公的干孙子了,这认亲宴也不过走个形式罢了。再加上闹事的由头简直可笑,也没人会当真。
大家都不当回事,这就有人错开了话头,提起了墨珣在上元节猜中的那个灯谜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提起这个灯谜的是翰林院的纪大人。灯谜原就是他出的,当时翰林院的一众同僚都让这个灯谜难住了,直到墨珣将谜底解开,翰林院的同僚们才知道谜底。
墨珣一看纪大人的神色,便知道他想听什么,这就顺着他的话把这谜面夸了个遍,而后又说这谜出得刁钻,一般人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吕克复这段插曲之后,赵泽林原先备下的节目便开场了。一时间鼓乐齐鸣,轻拢慢捻,吹拉弹唱,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等到主客尽欢之后,墨珣随着越国公和赵泽林将来客一一送走,越国公这才让墨珣跟他到耳房去。
越国公应该是要问吕克复的事……墨珣低眉顺目地跟着越国公去了耳房。
“怎么回事?”越国公坐下之后,便指着前面的小圆凳,让墨珣坐下答话。
墨珣抿着嘴没吭声。
“到底怎么回事?”越国公虽然一直在厅里,但也知道墨珣并不是爱惹事的性子,但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总得问问。
“我……”墨珣让越国公这么一问,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虽然越国公的语气并不是在兴师问罪,但墨珣却反省了起来——自己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我在院子里与同乡敬过酒之后,原是要进屋的,但那个吕克复……”
越国公正听着呢,墨珣忽然就不说话了。越国公挑眉道:“继续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说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越国公眉头一蹙,“你们曾有过节?”这也不对,若有过节,墨珣应当不会不记得。不过按照墨珣的描述,那吕克复出言讥诮于墨珣,那必定是早早就已经瞧墨珣不起了。
“没有,在去会馆之前,我并未见过他。”墨珣直摇头,这才是他真正想不通的地方。而吕克复口口声声说自己乡试作弊,致使解元身份不再,这听起来就像是个寻衅闹事的借口罢了。
“之后呢?”越国公又问。
此时,赵泽林将一应事宜都交代给伦沄岚,也进了耳房。越国公见赵泽林进来,冲他点了个头。赵泽林也不抢话,只坐在越国公身边,听他们爷孙俩说话。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离他有一定的距离,想来他身边的人应该也都听见了。”墨珣这就如实回答。可此话一出,墨珣也品出不对劲来:吕克复身边的人都听见他说自己的不是,但大家却都当作没听见?墨珣对自己的耳力还是信任的,只听见吕克复说自己,那就是只有吕克复一个人。
墨珣忽然又不讲话,越国公和赵泽林也从他的反应里觉察到了。
“你别想太多,应当是些流言蜚语。”赵泽林宽慰了墨珣一句。
应当是因为建州乡试成绩全数作废的缘故。
其实成绩作废并不针对墨珣一人,当时建州乡试一共取了三百名举人。而圣旨一下,这三百人的乡试成绩全部取消。只不过因为墨珣是解元,所以总会被人当成靶子。
墨珣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解元身份,对他来说连状元都不是很重要的。除了一时风光之外,墨珣也觉得这个身份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上的利益。真正有用的应当是实权吧,只有实权在手,一切才有可以谋划的余地。
纵使不在意,但也不想让人拿出来做文章。
“你当众跟他起冲突了?”越国公所想与赵泽林一样,那吕克复应该是认为墨珣作弊,才会出言讥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摇头,“没有,我当时离他尚有一定的距离。”
这就奇了!越国公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人既然瞧不上墨珣,那又为何接了墨珣的帖子来参加宴会?难道是早有预谋?想在一众朝臣面前让墨珣难堪?越国公无法想象吕克复看着三十好几了,怎么会跟墨珣一个小孩儿过不去。
“我只是说了句‘想君小时,必当了了’。”墨珣说完又颔首低眉地小声补了句,“没说出声儿,就是个口型。”
赵泽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啊!”太皮了。
“咽不下这口气。”墨珣小声嘀咕道。这就跟哑巴吃黄连是一样的,既然自己有苦难言,那不如也膈应膈应他。
越国公听完了墨珣的话,想着这事儿确实不赖墨珣,而墨珣应了吕克复的那句也没什么问题,“明日让管家陪你上国子监报到。”语毕,越国公便摆摆手让墨珣回去休息去了。
这个认亲宴上的插曲虽然在当时让宾客都无视了,但宾客们在回去的途中就开始讨论起来。因为人一多,所以什么想法都有。
同乡都知道姜伟平跟墨珣交好,若不是姜伟平的缘故,他们也没这个机会参加宴会。所以回程的路上大家也都拉着姜伟平说话,却只字不提吕克复。
“爹。”程雨榛在马车里轻轻唤了一声正在闭目养神的昌平郡君。
“嗯?”昌平郡君并未睁眼,只是继续靠在软垫上。
“今天的事……”程雨榛觉得那个墨珣看着似乎……挺倒霉的。
昌平郡君张开眼,“今天的事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墨珣似乎运势不佳的样子。”不然怎么考上个解元还丢了,认亲宴上还遇着有人闹事,进怀阳时还遇上山贼了?
“时运未到罢了。”昌平郡君的想法与程雨榛的明显不同。他并不怀疑墨珣解元的身份,也不觉得认亲宴上这人闹事对墨珣造成的影响是负面的。若说进怀阳遇上山贼,那也是林醉的运势不佳,人家不还全须全尾地把林醉从山贼手里救出来了吗?
遇上山贼并不倒霉,倒霉的是你根本没能力从山贼手里逃脱。
昌平郡君掩面打了个呵欠,对程雨榛说道:“也算是个不错的孩子了。”
第100章
翌日,墨珣用过早饭之后,就由管家领着上国子监报到了。
昨日认亲宴,国子监里的祭酒﹑司业﹑监丞﹑博士、典簿等官员都去了,也相当于是越国公在给墨珣撑场子。是以今日墨珣一来,也受到的待遇还好,虽然并不热络倒也没让人觉得无法自处。
国子监一般不收年龄太小的监生,因为太小就意味着博士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更多。国子监里的教职人员均有品阶,乃朝中官吏,再加上太学之中监生众多,总有错漏。
祭酒曾对越国公明言过此事,然而越国公却觉得墨珣后年就要参加乡试,总不能在这段时间无人教导。越国公平日里还需在御史台办公,没有闲时去教墨珣读书。再者,聪慧的孩子若是放久了,也会变得愚钝。
越国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祭酒自然不再多话。反正他已经将利害关系同越国公言明,那越国公仍是觉得墨珣以八岁之龄入国子监不成问题,那便入吧。
在前朝进国子监还需举行束脩之礼,然则也不过是个形式,宣和帝登基之后这个仪式形同虚设。国子监的教职人员自然也懒得搞这个,只消学生能交上束脩便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管家把一应事宜办理妥当之后将书袋交给墨珣便回府了,而墨珣则跟着祭酒往学堂去。
一路上,祭酒向墨珣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国子监内的情况。“国子监内有率性、修道、诚心、正义、崇志、广业六间大学堂,分别教授不同的课业。‘正义’、‘崇志’、‘广业’之中主学四书五经,而‘修道’、‘诚心’则是给已经开始做文章的监生学习的地方,之后便可以进入‘率性’学习了。”
“‘率性’之中学有律令、书数、射御等课程。师大人曾对我提过,你在建州也进过官学,学过一段时间。其实国子监与建州的官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国子监大多是朝中大臣的子嗣。”祭酒也不说更多了,再说下去就不太好听了。无非就是这些监生的资质参差不齐,好的也有,但差的也不少。“我想你既然已经参加过乡试,那应当是可以直接去‘率性’学堂了。”
国子监里的监生有好些都是尚未有功名在身的,当然,没有功名的监生也有名额限制,限额为三百名。这些监生所处的学堂与有功名在身的监生所处的不在一处,以免因为教学差异而跟不上进度。
宣和帝喜好角抵,对射、御也十分重视,是以所有的官学都需要将这些户外的课程加入到教学之中。
祭酒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几名皇子也在太学之中学习,按照学业的进度,你们会在同一个学堂,也无需太过介怀,以平常心对待即可。”
“是。”墨珣明白。他年纪尚轻,现在背后还站着越国公,若是与哪位皇子交好,恐怕会引起宣和帝的忌惮。之前墨珣也曾听越国公提过“定立储君”一事,无论朝臣怎么上书,宣和帝就是咬死了不松口。一应朝臣虽还要观望,但苗头已经有了——趁着储君之位还未定立下来时站队,自然比起已经立储之后再行依附更能博得皇子的好感。
国子监比起建州官学来,只大不小。就算祭酒言明墨珣会与皇子在同一个学堂,但一个学堂之中有百余名监生,不刻意上去巴结应当也是结交不上的。若要让他卑躬屈膝,在皇子面前作那奴颜婢膝的样子,他当真不行。
墨珣由祭酒领至学堂之后,便交给了授课的博士,而博士则随意给墨珣指了个座儿。
因为墨珣身量未开,坐得太靠后不好,然而他却来得晚,前头也没有位置给他了,只随意指了个中间偏后的位置。墨珣并不介意坐在哪里,而他进国子监也是由于越国公认为他应该进罢了。墨珣自认为学堂里教的大多数他都是会的,就算一时想不起,但只要肯花时间、耗心神去想,应该不成问题。
作为一个修真者,墨珣的自控能力和学习能力都不差。修真的道路上虽有道友和宗门,但行至最后是自我的突破。
学堂里并没有什么自我介绍一类,但昨日越国公宴请了朝中不少官员和命夫,大家自然也都知道墨珣是何许人也。然则博士给墨珣指了位置之后便继续授课,也不多说其他。
墨珣在博士指定的位置坐下之后将书袋中的笔墨纸一应取出,因为头一天来,并不知道是什么课程,也未准备书本。恰逢课上,同窗也未有人在博士眼皮子底下与墨珣攀谈,是以墨珣好好地听完了这一堂课。
越国公早早便上朝去了,按照往常朝会一散,越国公便连同其他的御史往御史衙门去。一行人一路上或随意闲谈,或聊些朝堂上谈论的事,也并不拘谨。越国公这几年好了不少,大概是见过了生老病死,人也开阔了,尚能与人谈笑风生。
御史们在外一般不说正事,要也是些不大不小的事儿,而且讨论起来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就算此时还在宫中,但也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听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正在与同僚小声讨论着这段时间挤压的一些政务。毕竟过年宣和帝封笔了好长时间,再重新开笔,那一堆折子便全都堆在了一起。
“师大人!”
“师大人请留步。”
……
越国公听见动静,脚下一停,这回头便瞧见宣和帝的贴身内监马大全从提着下摆正快步朝着自己赶来。“马公公?”
“师大人。”马公公本来就迟了越国公一些,见越国公停下步子等自个儿,这就紧赶慢赶追了上来,“师大人,圣上邀您到景阳宫一叙。”马大全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喘,却也不敢真大口呼气。
越国公一怔之后,冲马公公点了点头,转身对同僚说了句。既是宣和帝的邀请,其他御史也不多说什么,只冲越国公拱手后便离开了。
越国公这才伸手示意马公公在前头领路。而事实上,越国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私下里受到过宣和帝的召见了,述职时也有别的大臣在场,这忽然召他去景阳宫,也不知是何说头。
想到这里,越国公有些纳闷,便想着能从马大全口中探到点什么。“马公公,皇上这召本官前去……”
内监走路也是有规格的,脚步迈出多大都有定制,避免太急会冲撞到贵人,也不会耽误功夫。
马大全引着越国公往景阳宫去,却听到越国公这么一问。稍作思索,马大全心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也不过就是昨儿个皇上得了消息,说是越国公认了个干孙子宴请了朝臣罢了。这便对越国公说:“昨儿个师大人不是摆宴了嘛。”
他不能透露太多,但这么讲,越国公应该心里有个底了。真要蠢到听不明白,那也不可能在御史台干了这么多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如此,多谢马公公。”越国公一听到宴会,就知道应当是没多大的事儿了。毕竟不是亲孙子,再加上他国公爵位不承袭……不过既然宣和帝也过问了,那他还是待会儿从景阳宫出来上宗正寺走一趟吧。
越国公原先并不认为“为了墨珣宴请朝臣”这个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然而惊动了宣和帝,那再妥当也就是有不对了。虽然心中觉得是没多大的事儿,但到景阳宫的一路上,越国公仍是在心里过了好几个弯弯。
大宴应该是没问题,就怕设私宴朝臣,有互通之嫌。此时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又在立储之事前头,也不知宣和帝是怎么想。
越国公怀疑自己是被墨珣给感染到了,否则又怎会尽想些有的没的。
马大全说宣和帝邀越国公去景阳宫,其实只是在景阳宫前头的抱厦里边。
“圣上,越国公到了。”马公公与越国公离抱厦入口处尚有一定距离,守门的内监便逐一往里通传了。
等越国公到了门口,便有内监毕恭毕敬地弯腰恭迎,“皇上让师大人进去。”
这时间卡得刚刚好。
越国公稍稍点了个头才往屋里走去。
宣和帝应当也就比越国公早到一些,毕竟也是下了朝之后过来的。宣和帝正坐在榻上饮茶,越国公一进屋便低眉顺眼地便跪下了,“臣师明远参见皇上。”
“起来吧。”宣和帝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瓯,随意地伸手指着榻上的坐垫,“坐吧。朕也好些年没跟越国公聊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止是好些年啊,宣和帝尚未登基之前便与越国公无甚往来,登基之后就更不必说了。宣和帝无论是对太后还是对钱丞相都并不亲近。换句话说,宣和帝并未与谁交往过密。越国公十分大逆不道地揣测,宣和帝大概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是特别喜欢。
越国公这种也不知道宣和帝这种行为是好是坏,不过当皇帝当到这份上,那也与“寡人”无异了。
“谢皇上。”越国公得了宣和帝的话后便起了身坐在了宣和帝所指的坐垫上。
内监眼疾手快地上前给越国公递茶,而后便退到外间候着。
“来一盘?”宣和帝指着桌上的盘面,已经是下了一半的棋局了。
也不知之前与宣和帝下这棋的人是谁。越国公应下了之后,宣和帝看了摆在越国公面前的棋笥,才拈了一子,“那就国公执白吧。”
两人都拈了棋,却没人先动。宣和帝仿佛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瞧朕这记性,应是由越国公先手。”
越国公审视了一下棋局,得了宣和帝的话后,才开始落子。
宣和帝先问了问越国公回建州的情况,越国公一一回答了之后,宣和帝才转而提起了,“朕听闻越国公昨日宴请了朝中多名大臣?”
来了!
越国公也不敢多想,就怕宣和帝认为他说了假话。“是,昨儿个是臣的认亲宴。臣膝下无子,恰巧当时回建州,搭了一趟船,上头大都是些进建州参加院试的考生。”越国公一提起墨珣便也停不住嘴,再加上宣和帝要问,他就多说一些,“珣儿在一众考生之中年纪最小,臣观察了几天,觉得这孩子好玩得很,对臣的胃口。珣儿又聪慧乖巧,臣的夫郎也喜欢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着宣和帝落子,玉石做成的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越国公又补上了一句,“这孩子棋艺也不错。”
“噢?”宣和帝有些吃惊,赵泽林怎么说也有一个国手称号在身,虽然这个“国手”仅指精通此道而不是本朝最高水平就是了。但墨珣能让越国公夸上一句“棋艺不错”,那应当是真不错了。依着宣和帝对越国公的了解,越国公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更何况,在自己面前,越国公应当也不敢谎报才是。
宣和帝颔首,“朕听闻他曾是建州乡试的解元?”毕竟建州乡试的成绩是宣和帝亲口说要作废的,所以此时即便提及也只能说“曾是”了。
“是。”越国公一听宣和帝提到建州乡试,那也不敢多说。这解元都让宣和帝取消了,再说出口可不就是抱怨了吗?
“进京时遇上山贼还毫发无损?”这个事韩博毫除了递折子描述过之外,还当面表述过,宣和帝对此事也十分关注。
“是。”越国公点头,实在不明白宣和帝是何用意。“据他所说,是从小习武,所以对上山贼倒也不怕。再加上当日还有侍卫在场,好在有惊无险。”
“京里出现山贼”那是怀阳府尹的职责所在,而此时宣和帝这样将问不问的,越国公不可能主动开口去提这些。万一越国公说了什么,让宣和帝以为韩博毫事儿没办好,那就糟了。他虽然与韩博毫交情不深,但韩博毫至今这府尹都做得不错,越国公也没理由背后捅他刀子。
“在上元节解了翰林院的花灯?”翰林院那个花灯是宣和帝应允的,每次都会在摆出去之前先交由宣和帝亲自查看。今年的灯谜自然也不例外,宣和帝拿到那个灯谜时也琢磨了好一阵子,最终却也还是由纪翰林主动说出的谜底。也就是说,宣和帝也没能猜出来。
越国公不可能从头到尾只听宣和帝在说,而自己只回“是”“是”“是”的。这样宣和帝非但不会觉得越国公毕恭毕敬,反而会认定他是在敷衍。越国公这才说了句,“臣问过孙儿,确有此事。”依越国公对宣和帝的了解,宣和帝是一个非常讨厌别人故作聪明的人。越国公也不主动去揣测宣和帝说这些话的意图,只顺着宣和帝的话往下说。“纪大人这谜面真是高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并没有提什么“凑巧啊”、“运气好啊”之类的话,毕竟这些个谦词连他自个儿都不信,在宣和帝面前最好不要油腔滑调。
“听你这么说,认亲应当是在起复之前了,怎么昨儿个才摆宴?”宣和帝当真如同与越国公闲话家常一般,两人又落了几子,外头的内监估算着时间进来给宣和帝与越国公添了茶水。
又来!
越国公敛下心神,他认墨珣作干孙子并非别有深意,只要如实回答便是。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棋盘之上,话语也简单明了,就如同两人真的在闲聊一般。“早前在建州,臣想着建州那边也没几个熟人,办与不办也没多大区别。”越国公把事情讲了清楚,“臣奉旨进京之后,珣儿考完了乡试才到了京里。之后又听闻珣儿的二舅赶考,臣就打算等珣儿的家人进京再办。这一等就等到朝考结束了……”
这与宣和帝听到的也差不多。
宣和帝又落一子,收了几个白子之后,继续发问:“朕今早听闻,昨日认亲宴上有人寻衅闹事?还曲解朕的圣旨?”
越国公也不敢表现出自己早已知晓宣和帝会问的话,再加上昨天宴会并不小,他请了那么多人,宣和帝会知道不足为奇。“是,昨日宴会散了之后,臣曾问过珣儿。据他所言,乃那闹事者主动挑事。”越国公不可能说是因为宣和帝下旨取消了建州乡试的成绩,这才使得那吕克复对墨珣怀揣恶意。毕竟此言一出,那就是在抱怨宣和帝处事不公了。“闹事者既接了帖前来赴宴,却又在宴会上头说珣儿‘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噢?”宣和帝眯起眼来,“竟有这事?那后来呢?”这事儿宣和帝倒是不知情,他得到的线报也只是说闹事者在宴会上出言讥讽墨珣乡试作弊罢了。
“珣儿反而说了他一句‘想君小时,必当了了’,这就使得闹事者恼羞成怒了。”越国公拈着棋子又看了看,这才将棋子放回棋笥之中,“臣输了。”
宣和帝也不在意,手指轻轻敲了敲棋盘,外头的内监便进来将棋盘收拾妥当了。“有点意思。”宣和帝笑了,“赶明儿带进宫来给朕瞧瞧。”
“是,这是臣孙儿的荣幸。”越国公瞧着宣和帝此时似乎心情不差,便想着在宣和帝面前提一下,让他能够允许墨珣后年的乡试在怀阳城参加。“启禀圣上,臣这干孙子的户籍尚在建州,后年的乡试,臣想给他求个恩典,让他能在怀阳参加科举,以免舟车来回。”
宣和帝点了点头,而后又笑着摇头,“等你带他进宫来,让他自己来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愣了愣,原先还以为宣和帝不过是开玩笑说说要瞧,却忘了还有金口玉言这一说。越国公一时愣住,脱口而出一句,“圣上此言当真?”
“朕同你说过笑?”宣和帝沉声,当即拉下脸来。
越国公顿觉自己所言有误,赶忙起身跪到地上,“臣失言,望皇上恕罪。”
宣和帝复而笑了,“欸,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谢皇上。”越国公这就又顺着宣和帝的话站了起来,却不敢再坐。
宣和帝“啧”了一声,“坐下!今日,我们就是闲谈,没有君臣。”
越国公这才又坐到了宣和帝对面。
宣和帝说“没有君臣”,只是让越国公不要再这么战战兢兢,而不是真正的摈弃君臣身份、无话不谈。越国公在朝为官这么些年,如何不懂这些。只是宣和帝让自己带墨珣进宫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在越国公看来,宣和帝可以同臣子们谈论家事,也可以随口夸赞臣子们的子嗣,但却从未接见过臣子那些并无品阶与官职的后代。
有些外命夫尚会带上后辈进宫,但那也是后宫之中有亲眷在。墨珣一个汉子又不是越国公的血亲,也不怪乎越国公会以为宣和帝是在客套了。
“你这孙儿进国子监了吗?”宣和帝仿佛并不在意适才的插曲,话题仍是继续围绕着越国公的干孙子。
“今日刚进国子监。”越国公有一答一。
“朕的皇子们也都在国子监了。”宣和似是感慨地提了这么一句。而后又没头没尾地问了越国公一句,“关于建州贡院起火一事,你怎么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腹诽:说好的闲聊,这都哪“闲”了?
“臣觉得……”
“说。”宣和帝微微抬了下巴,示意越国公不要有所顾忌,直言不讳就好。
“臣觉得皇上圣明。”
宣和帝乍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叹了口气,“没人跟朕说真话了,连师大人都不愿意说了。”
要按照越国公那个旧时的脾气,当真是不管不顾就说出来了,不过宣和帝一向不爱听越国公说实话。宣和帝早年大概是年轻气盛,听不得劝,觉得满朝的文武大臣没一个是自己人。现在也十来年过去了,宣和帝的脾气也收了不少。
越国公本身也并不知道多少,当初因为以为墨珣在贡院里,所以他央人打听,等到后来墨珣的信到了怀阳,御史丞也被派到了建州,越国公就不再关注这事了。“皇上,恕臣直言,臣对建州贡院一事其实知道得并不比圣上多。”
“你那干孙儿不是参加过建州的乡试吗?”
“臣曾问过,墨珣当时是贡院考试,而贡院北区起火,相隔甚远,所以并不知情。”
宣和帝颔首挑眉,“朕的八个皇子里头,师爱卿觉得哪个更适合被立为储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一张老脸上满是莫名,也不敢随意动弹。这时候的随意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都很可能就会让宣和帝误以为自己有所指向。
送命题!
“说说?”宣和帝轻轻咳了一声,外头的内监便正对着屋里退了出去,并且将门也掩上了。
“臣认为,皇上心中早有决断。”越国公刚说完,宣和帝的脸色一变似乎十分不悦,“臣自就任御史以来,从未与各位皇子有过私下的接触。”不归越国公管的事,他从来不过问。早些年越国公真是什么都管,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与许多朝臣关系都很僵。
越国公说这话的时候当真问心无愧了,别说是本朝,就是前朝的时候,越国公也没参与过皇族这些明争暗斗。
宣和帝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容朕想想。”
越国公虽然当面不敢揣测圣意,但还是悄悄打量了一下宣和帝的脸色。似乎距上次越国公打量宣和帝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不知怎么,越国公竟然能从宣和帝身上看到先帝的影子。
宣和帝想事情的时候,越国公没敢贸然开口,两人这么沉默了一阵之后,宣和帝才对越国公说了句,“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越国公没时间去想宣和帝今天东扯西扯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最后问的那个确实不是越国公能贸然回答的问题。越国公诚惶诚恐地起身,躬着身子背对着门退了出去。
从景阳宫的抱厦中出来之后,便由其他内监领着越国公从宫里出去。
宫中的内监也不敢随意与越国公搭话,是以两人一路上除了脚步声之外并未发出其他的声响。
越国公抵达御史台之后,便有同僚迎上来询问圣上招他前去所为何事。因为越国公此时乃代理御史丞,是以宣和帝若是有任务下派也是直接告知越国公。御史们这么上来问,倒也不算不合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上听闻昨日我宴请朝臣,宴会上有人闹事,便喊我过去问问具体情况。”越国公只说了一部分,对后头宣和帝所问的“立储”一事只字不提。
宣和帝与越国公的关系一向冷淡,此刻却私下里唤他去问过,这明显就是拿越国公当心腹了。
当然,以上的猜测连越国公自己都不信。宣和帝登基之后,曾经将朝廷进行过一次换血,那些个支持其他皇子登基的大臣全被宣和帝找了理由贬官或者干脆下狱。像越国公这样的,只忠于“皇上”,但谁当皇帝都跟他没多大干系。虽然不受皇帝青睐,却十分稳妥。
赵泽林曾言要将宅子租与伦沄岳,但为了墨珣的认亲宴,这事儿便一直拖了。府里抽不出人手去收拾宅子,所以伦素程此时仍是住在馥兰院里。
待到越国公酉时下衙回府、伦沄岳从翰林院归来,墨珣也下学回来了。
等他们换掉外袍,在饭桌上用饭时,越国公才将宣和帝所言说了出来,“圣上让我带着墨珣进宫。”
墨珣眉尾跳了一下,也不开口,只等越国公细说。
伦沄岳也没想到,飞快地朝墨珣看了一眼,见墨珣此时面上并无过多变动,便觉得侄子的心性着实不错。这事儿若是摊到素程素华身上,两人必定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
伦沄岚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端着碗的动作愣了愣。等了有一会儿,赵泽林开口说话了,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赵泽林飞快地眉头皱起,“不是玩笑话?”
“我起初也以为是玩笑话。”越国公摇头,“但当我向圣上求恩典,想让墨珣在怀阳参加乡试时,圣上却说让墨珣亲自进宫去求。”
这也是越国公想不通的地方——宣和帝见墨珣做什么?墨珣所经历的、所作为的,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也不至于惊动宣和帝。本朝幅员辽阔,多得是奇人异事,墨珣这根本不算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不是……不打算给恩典?”赵泽林小声说了句。他有些怀疑越国公没有听明白宣和帝的意思——他让墨珣亲自进宫去寻,然而却没有给墨珣进宫的腰牌。那么没有了腰牌,越国公就算带着墨珣到了宫门口,也是会被拦下来的。
“应当不是。”越国公也跟着皱眉,“我原也当圣上随口说说罢了,可当我问及,圣上却翻脸了。”
赵泽林沉思片刻,这才开口,“也未说何时,也未给腰牌,这如何进得了宫?”赵泽林说完,在座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等来了牌子再说。”
用过晚饭没多久,宫里便来人了。
因为是宫里来人,所以整个越国公府都出来迎了。
“师大人,国公夫人。”冯大全被门房迎进了越国公府,这才同府里的主人打招呼。
“冯公公?”越国公笑开了。
冯大全也跟着笑了起来,“今个儿咱家与师大人有缘了。”冯大全是宣和帝还在当皇子时就派到他身边伺候了,他与宣和帝几乎是一同长大的。不过这种说法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若是说出了口,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了。“不过咱家可不是来找师大人叙旧的。”冯大全看了一圈儿在一群人里找到了一个最小的,“咱家今儿个前来是给墨珣递入宫牌子的。”
说着,冯大全侧过头去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牌子递给墨珣。
“皇上说了,后天便是好日子,恰好国子监休沐,让师大人巳时带上墨珣进宫去。”冯大全这就把宣和帝的口谕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只是口谕,也不需要摆案下跪之类的,是以小太监直接端着托盘,走到了墨珣跟前。
墨珣没有关于皇室的礼仪,这一下倒也不知是不是该直接拿起来。
“拿吧。”冯大全见状,微微颔首冲墨珣笑了一下。
墨珣转头去看越国公,见越国公也点了头,这才将牌子捏在了手里。
越国公见墨珣拿了牌子,便开口邀冯大全到屋里喝茶。
冯大全直摇头,“可不成,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宫复命呢。”
越国公见冯大全面上十分认真,不似作伪,便亲自送了冯大全出去。越国公虽然不屑这些内监,却也知道这些人得罪不得。早前他丁忧,尚在建州倒也罢了,可现在回了京,还是得按京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来。
送至门口,冯大全让小太监先到轿子边候着,这才对越国公说:“师大人有福气,咱家听圣上的意思,似乎是对师大人认的这个干孙儿十分感兴趣。”
这话一出,越国公就知道冯大全是在向自己卖好了。但奇怪得很,他在朝为官这么久了,自打先帝大行之后,便再也未被内监这么假以辞色过。那些内监虽然面上毕恭毕敬,却只是守规矩罢了,私下里绝对不会对越国公多说一句的。冯大全与那些人不同,按他与宣和帝的关系,只要他将来不参与谋朝篡位一事,那绝对是可以在宫中安度晚年的。
“多谢冯公公提点。”越国公谢过冯大全,原是要让身边跟着的侍卫奉上薄礼,但冯大全一看越国公的动作便小退了一步。
“师大人不用送了。”冯大全面上带着笑,却不谄媚,就如同当真在与越国公道别一般。
越国公心中狐疑,面上不显,将将冯大全送走之后,才一路摇头晃脑地进了屋。
赵泽林与墨珣正等着越国公,此时见越国公带着“毫不知情”的表情从外头进来,赵泽林便开口问道:“怎么这种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刚才瞧着冯公公与越国公在大门口说了一会儿话,而越国公自打冯公公离开之后那表情就有些难以言喻,此时也不例外。墨珣手中握着木质的牌子,一边摩挲着上头雕刻纹路,一边想着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伦沄岳当越国公与墨珣他们有话要说,便在越国公送冯公公出府时对伦沄岚说:“不如弟弟与我先回馥岚院吧,也好路上一道消消食。”
墨珣原是要跟,但伦沄岳却冲他摇摇头,“你等国公回来,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伦沄岳自己也没进过宫,也不懂宫里的礼仪规矩。更何况,他刚才也听见了,后日早晨墨珣就要进宫了,此时不紧着学礼仪待到何时?
伦沄岚自然也知道二哥的意思,对赵泽林说了一声之后,两人就一同告退了。
是以此时,屋里只余赵泽林与墨珣二人。
越国公“啧”了一声,“这冯大全的态度有些怪异。”越国公这人私下里说话随意得很,名字与职位换着来。比如怀阳府尹,面上喊人“韩大人”,私底下就是“韩博毫”;丞相吧,面上喊人“钱相”,私下里可能就是“钱正新”了。
赵泽林与墨珣两人便等着越国公形容冯公公的态度有多怪异。
“竟是十分友善热络。”
越国公此言一出,赵泽林也是没想到。他偏头看了墨珣一眼,实在摸不透宣和帝到底是何用意。
“圣上今日退朝之后让冯大全把我叫到景阳宫去。”这话刚才越国公提过了,墨珣在饭桌上时就已经听出了越国公话语里中的欲言又止。“问我觉得哪位皇子更适合被立为储君。”
赵泽林眼睛一眨,眼神直了一会儿,又眨了眨眼,“你怎么答的?”
越国公摇头,“我只说,皇上心中必有决断。再加上我对那几个皇子都并不了解,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闻言,也是一愣。按照越国公一直以来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宣和帝对越国公一直以来都并不亲近。越国公还是御史丞的时候,两人也是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越国公并不是什么天子近臣,应当不会被问这种问题才是。
实在太奇怪了。
墨珣想着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误区。他一直觉得宣和帝今日的举动十分奇怪,却没有去想过,或许真正奇怪的人是师明远。御史丞责任重大,若不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又怎么会是御史台主事呢?
这么想着,墨珣抬头去看越国公,见他似乎仍是一副无所知的样子,又有些怀疑是自己想多了。越国公既然认自己作干孙子了,那他们便已经是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不会瞒着才对。
宣和帝对一个人是否亲厚,那个人自己都感觉不到,那别人又要从何得知呢?
“皇上没有再问了吗?”墨珣说完之后便抿着嘴等越国公回答。
越国公摇头,“没有,只说要自己好生想清楚。”
奇了。
在墨珣看来,宣和帝召越国公,其主要目的并不是自己,而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幌子罢了。至于让越国公带自己进宫……应该也只是纯粹的好奇罢了。
虽然墨珣从来不信巧合,但他到了此方空间之后,遇见的巧合实在太多,不由得他不信了。
“算了。”赵泽林发话,“墨珣还是先学点宫廷礼仪吧,免得进宫时冲撞了贵人。至于其他的事……我们暂时不要想太多,这可能只是一个试探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倒也是。
墨珣点头,说不准宣和帝并不只叫了越国公一个人去问这个问题,只这么一丁点儿动静就搞得草木皆兵也不合适。
第101章
“国子监如何?”大事之后,越国公才问起了墨珣今日进国子监学习的情况。
墨珣被问得眯了一下眼,而后眨了眨,“与建州官学同。”除了课程略有差异之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我听祭酒说,几位皇子也在国子监就读。”
国子监与建州官学所学的还是有些差异,除了必备的儒学典籍、君子六艺之外,还加入了“判语”、“诏诰”、“奏状”、“章表”以及国。家律令。国子监的课业比起建州官学来,只多不少。
越国公点头,“在先祖太上皇还在位时,原是有宗学,只有宗室及功臣子孙才能入学。然而宗学……”越国公有些嫌弃,“结业之后无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授予官职。”这是一个很大的弊端,就算先祖太上皇不是昏君,但手底下的人都是一群混吃等死之辈,眼见着朝廷日渐腐败、山河日下,先祖太上皇也无力回天。
“后来宗学被废除,一应宗室和功臣子嗣进国子监就读。而对于未有功名在身的士族,有三百名的限额。”越国公这就对墨珣解释道。这三百名也是按士族等级来排的。若是你父辈祖辈为四等,那必定就要排在一、二、三等之后。若是超过了三百的限额,就算是士族,那也无权进国子监就读。不过近几年似乎还开了个“旁听”,就是允许学生站在课堂外听讲。
“国子监里出来的监生如果通过了考核,有些就会被派往各地的官学任教。”越国公本身是认为国子监的这种教学制度比起原本宗学的好多了。
墨珣听得不住地点头。若是还像宗学一样,结业之后就入朝为官,那科举考试不就形同虚设吗?就墨珣个人来看,宗学原就收纳了宗室及功臣子孙,应当管教也十分宽松,那么让这些人做官会导致什么后果简直不言而喻。国子监虽然比宗学好了些,但根本上还是为宗室服务的。那个所谓的三百名监生,很明显是无法通过科举走上仕途,那么为了获得朝廷俸禄,这就只能入国子监。与庶吉士一般,也是个迂回前进的方式。
墨珣本身是觉得毫无天分的学生没必要进国子监占名额了,就如同他们玄九宗挑弟子,没有根骨的直接不要。但这种想法不可能说来给越国公听,越国公虽然是他的干祖父,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觉得宗室子孙就是比普通百姓来得高贵。
“你没事儿别往上凑。”国子监就如同一个小朝廷,里头关系也是复杂得很。越国公虽然提醒墨珣不要依附在哪个皇子身上,却也知道有些事当真是身不由己的。
“孙儿谨记。”墨珣自然不会去反驳越国公的话,更何况他也当真是受不了趋炎附势的样子。
“当今圣上统共有八位皇子,五位翁主。”越国公开始将皇室的人员简单地跟墨珣介绍了一下。“其中大皇子锦硕王、四皇子以及浔阳翁主为皇贵君所生,乃嫡出。余下六位皇子和四位翁主则是贵君、侧君与侍君之子。”
“锦硕王今年已经有十七岁,早早娶了正夫,搬出宫外了。他已经在朝为官了,余下的七皇子与八皇子尚不足六岁,尚未进国子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翁主是不进国子监的,那么在太学之中也就只有五位皇子了。墨珣了然,“国子监中学堂比起建州官学的大了不少,孙儿也就是远远瞧过五位皇子罢了,并无交集。”墨珣本身是不想跟皇子们走太近的,但别人也不主动来招惹他,那就是还在观望了。
国子监中的监生年龄也是大小不一,几个皇子年纪不大,但并不代表围在他们身边的其他监生年纪也小。这一个个出谋划策的,也都在评估墨珣是否值得他们拉拢。就算墨珣背后有个越国公又如何,越国公这个爵位又不世袭,越国公故去之后那就只能靠墨珣自己打拼了。那墨珣个人的资质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需要分外关注的事了。
“不过……大皇子这么早就封王了吗?”那岂不是与储君之位无缘了?墨珣有些诧异,嫡长子竟然不是储君,甚至早早封王。
越国公一听墨珣的话便怔了怔,“有何不妥?”
“呃……”墨珣也不知该怎么提,毕竟每个朝代所涉及的政策与官职之类都是不同的。
“你直说便是。”
“封王之后不是无缘储君了吗?”
赵泽林见墨珣欲言又止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竟是说这个。“不会,储君与王的封号并不冲突。”这么说着,赵泽林便压低了声音,“就算被派至封地,那也难保日后不会登基为帝。”
无论是皇帝下诏书将这个儿子召回来,还是他自己拥兵自立,这些事都说不准的。律令等物,一向也只是用来管辖与限制普通百姓的。
越国公“嗯”了一声,认同了赵泽林的话。而后又见墨珣没什么想说的了,便冲他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进学。”
墨珣这便告退了。
等到墨珣离开之后,越国公与赵泽林对视了一阵子,赵泽林伸手拍了拍越国公的胳膊才道:“你且放宽心,莫要多想。你手上并无兵权,与你无碍的。”
每次新旧皇帝交替,那必定是以血铺路。就算是传位于嫡长子,谁又能保证其他皇子对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没有动过心思?有的皇子在皇帝尚在位时便要逼宫了,更别说皇帝死后争个头破血流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位之争,其实不过就是优胜劣汰。能开展一场厮杀,那必定是身后有财力、兵力支撑。但财力与兵力为何要扶植这个皇子?为什么挑中他?无非就是觉得这个皇子成为帝王的实力罢了。然而既然挑中了此人,却又为何会输?除了财力、兵力之外,这个皇子的选贤任能、以及他自身也很关键。
越国公曾经也是带兵打仗的,但为先皇所忌惮,后来越国公主动交出了兵权,先皇便让越国公掌管了御史台。越国公觉得先皇待他比宣和帝待他好?
然而当真如此吗?
墨珣回馥兰院的路上还在想,宣和帝或许并不同于越国公所说的那样,与越国公不亲近。越国公此时也就是个文官,手上没有兵权,但却可以监督其他的文武百官。
有个说法,御史丞之所以有个“丞”字,实际上就是御史台这边只要能找出丞相的错处,那便可以直接取而代之。
御史丞是个怎样重要的官,宣和帝不会不知道,却把御史丞派离了京师去查建州贡院的案子,无论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等到了馥兰院的大门处,墨珣便不再多想了。
修真之人又不是无所不能,他修为尚在事也不会什么读心术,此时就更无法去探知宣和帝的想法了。不过无论如何,都要等先见过了宣和帝之后才行决断。
因为昨儿个被宣和帝喊去问话,越国公觉得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是以他从景阳宫出来之后便直接上御史台了,完全忘记原先是要去宗正寺报备的。
等今儿个退朝之后,越国公便对几个御史同僚说了声儿,就往宗正寺去了。
其实按照昨天在景阳宫时宣和帝的语气,应当是并不在意墨珣是否有记入谱牒的,但越国公也想不通为什么宣和帝会对墨珣起了兴趣,还要邀进宫里,这就使得越国公要多做一手准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正寺卿乍一下见到越国公还有些意外,回过神来之后便拱着手迎了上去,“师大人?您今日怎么……”
“古大人。”越国公也紧着走了两步忙冲宗正卿拱手。
两人这么靠近了之后,宗正卿便伸手邀着越国公进衙里谈。这边走,宗正卿边想:自己与越国公也没什么交情,所以越国公决计不是来找他闲聊的。再者,按照越国公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必定是有事才到宗正寺里来。
宗正卿灵光乍现,唤了人去沏茶之后才问道:“师大人此番前来,莫不是要将墨珣记入谱牒?”
前日宗正卿虽也受邀参加了越国公的认亲宴,但这等干亲并不需要计入谱牒之中。宗正寺的谱牒仅记录皇族、宗族、外戚的血亲,以此来定士族。
越国公闻言,便点头,“是了,古大人也知道,我膝下无子,认了这么个干孙子其实也就是当儿子在养了。百年之后,我与夫郎还得靠他的香火供奉……”
宗正卿听了直摆手,“师大人哪里话,大人正值壮年,此时未免想得过于久远了。”
眼见着越国公停下了絮叨,宗正卿才继续说:“不过对于‘将干亲记入谱牒’一事,本朝并无先例啊。”
所谓“干亲”,仅相当于是个口头约定罢了,并无血缘约束。好比“诛九族”来说,这九族里头可不包括干亲啊!而且像这种宗族谱牒的记录事宜只需要派个人来报就行,并不需要越国公亲自跑一趟。
宗正卿有些怀疑因为越国公并无子嗣,家中的管事便也不通此道。
这样说起来,越国公还是挺惨的……宗正卿这么想着,面上有和善了几分。没有儿子就等同于日后无人养老送终了,这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孙子自然要宝贝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这才点了头,他原也是觉得不需要记入谱牒,才没使人到宗正寺来。但宣和帝忽然过问起墨珣来,才让越国公下决心往宗正寺跑了这一趟。既然此时宗正卿亲口说了不需要记入,那就是真不用了。
“理应如此。”越国公又冲宗正卿拱手道:“今日真是打扰古大人了。”
“师大人哪里话。”宗正卿直摇头,便让越国公赶紧坐下用些茶点。
越国公笑了起来,“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回御史台。”
闻言,宗正卿也不再留,毕竟都还是在处理公务的时间,又不是闲得发慌了,这厢便将越国公送出了门。
由于宣和帝是让越国公带墨珣进宫,而不是让墨珣一人独自进宫,是以越国公也并未额外花费时间教墨珣礼仪,只让他跟着自己做便是。该行礼时行礼,该避让时避让,不要直视圣颜……并不复杂。至于所行之礼是否标准这点其实并非什么大问题,只要摆出的动作像些,宣和帝应当不会计较,毕竟墨珣又不是长期生活在宫中。再加上有马大全的那句话,越国公便让墨珣不要太过紧张。
然而对于墨珣来说,他完全不紧张。他以前也见过几个皇帝,只是那时并不需要他下跪行礼罢了,所以这一时间的反差让墨珣有些不适应。好在并不是马上入宫,墨珣还有一天时间做缓冲,也好调整一下心态。
墨珣不紧张,但伦沄岚却不行,他自打知道了墨珣要进宫面圣之后,整个人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赵泽林见不得他这样,便将伦沄岚唤了过去,让他给墨珣准备入宫时穿的衣裳。当然,赵泽林也不可能全然放任伦沄岚去折腾,便一边教伦沄岚京里那些衣着规矩,一边让他按着自己所讲的给墨珣置办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本就想学,只是担心自己资质平庸,学得慢,会惹赵泽林不快罢了。此时恰好赵泽林主动开口,伦沄岚便时不时跟在赵泽林后头,开始学起京里哥儿的做派来。
赵泽林虽然是士族大家出身,但他爹的教法就是让赵泽林在教条允许的范围内,怎么舒坦怎么来。或许是因为他爹本身过得太过清淡,所以才不再过多地拘着赵泽林。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吧?
用赵泽林的话来说,既然要死守那些清规戒律,不如出家算了,还在这红尘俗世中过什么日子?
赵泽林这性子既已养成,要改也难了。
其实墨珣进宫要穿的衣服赵泽林早都想好了,进宫并非寻常赴宴,墨珣去见的是宣和帝,那么还是正规穿国子监的学士服最为稳妥。学士服也挑不出错来,上哪都能穿,虽然稀松平常、不出挑,但无功无过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国子监的学士服为襕衫,白细布为之,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腰间有褶裥1。除此之外民间禁用明黄,衣着则禁用青龙、鸾凤为纹。
在京里,出席各种不同场合穿不同的衣服,佩戴不同的饰物,并不是觉得好看就能往身上挂的,有时连鞋子都十分讲究了。赵泽林这么一教,才发现自己任重而道远。
此时已近五月,天气完全热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不活动,就已经满身是汗。墨珣本身体质特殊,并不畏热,可其他监生毕竟只是常人,时常汗流浃背。在国子监里,就算再热也不能穿短衫、短裤。短衣凉快归凉快,却是下地干农活的人穿的,若是他们这些监生穿了,那只会让别人瞧不起。
待到国子监的休沐日,墨珣便早早随越国公进宫了。国子监休沐不代表朝臣也休沐,越国公卯时便需入宫准备早朝,虽然宣和帝让墨珣巳时进宫,但越国公还是在卯时上朝便把墨珣带了出来。是以墨珣搭乘国公府的马车与越国公一同到了下马碑,这便从马车里出来,一同步行进宫。
一路上遇着不少同僚,越国公不住地打招呼,而墨珣则跟在越国公身后不断躬身行礼。
朝臣们见着墨珣都觉得怪,有心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行至协和门,接受禁军检查时,他们都在看墨珣要如何进去,却不曾想墨珣掏出了一枚入宫的腰牌。
离墨珣稍近的大臣,瞥见了上头的纹路,心下了然。后宫之中能召外人进宫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人,看牌子就能知道了。墨珣这牌子明显就是宣和帝那边发出去的。
就算持有腰牌,进门前仍需先搜身,墨珣的腰牌交给守门的禁军查验,而另一名禁军则将墨珣搜了一遍。
查验完毕之后,越国公与一众大臣需要经太和门入太和殿,而一名禁军则将腰牌递还给墨珣之后,说:“你跟我走。”
墨珣下意识去看越国公,只见越国公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与越国公及同行的几个大臣道别,跟在禁军身后便往旁的路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原是想先将墨珣带到御史台,等退朝了之后再将墨珣带至宣和帝面前。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宣和帝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墨珣随禁军离开之后,先头不吱声的大臣这才问了起来,“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皇上召见。”这事反正也瞒不住,宣和帝似乎也没打算瞒的样子。国子监休沐日,大臣还需得上朝,让越国公带他进宫面圣,除了上朝时一同带来之外,难不成还让墨珣自个儿进宫,越国公到门口来接?
越国公此言一出,几个大臣纷纷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然则心中却各有各的考量。
“皇上怎么忽然召了师大人的干孙子?”别说他们参加过越国公办的认亲宴,就说越国公府上的动态,基本也没几个大臣不知道的,有好些人甚至已经连墨珣家中尚存的亲戚都摸了个门儿清。
“我也不知。”越国公哪知道,他还觉得奇怪呢。
朝中大臣都有子嗣,但能拿着宣和帝的牌子进宫的却几乎没有。能进宫的大都是宗室,但进宫之前仍是要递帖,待宫里应允了之后才发牌子。更何况依宣和帝的性子,这么心血来潮忽然要见一个人的几率还真是少之又少。
其他御史倒是知道宣和帝前日唤越国公去景阳宫的事,“召见墨珣”应当也是在那日便定下了的。而像钱丞相与年太尉等人,在后宫也有眼线,以备不时之需。是以他们也早早便知道宣和帝召了越国公去密谈,只是不知谈话的内容罢了。
朝臣们纷纷看着越国公的脸,也不知悟出了什么来,却也不再揪着这个事不放,只将话题引到别的事上了。
越国公也不忧心墨珣,与其他朝臣一道往太和门去了。
墨珣跟着禁军一路走,原以为是不太远的距离,却硬生生走了两柱香时间。禁军走路自然比朝臣们快上不少,对方也并未因为墨珣年纪小而放慢脚步,一路上也不同墨珣说话。
这是墨珣头一回步行进皇宫,倒是十分有趣。以往他都是御剑而来,乘风而去,也并不觉得这皇宫有何特别之处。只是因为身形尚小,走在大小均等的青石路上,道路两侧是红色的高墙,竟能生出幽禁之感,也不怪乎有人说宫闱是金子做成的牢笼了。
墨珣抬头望宫墙看,忽然发觉自己渺小得很。修炼修到渡劫,挨过雷劈之后还有金仙、玄仙的雷劫要挨。仿佛一个既定的目标,不断地为之努力,然而到了最后应该面对的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夏季的卯时,天已大亮。墨珣一路望向道路的尽头,眼见着朦胧的曙色之中是一道道宫门。行至直行的最后一道门之后,带路的禁军忽然停下了,侧过身子退了一步,将墨珣交于守在门边的内监,这便转身离去了。
内监又查验了一次墨珣的腰牌,这才露了个笑脸,躬身对墨珣行礼。“墨公子请跟随奴才进宫。”
墨珣估计了一下,此处应当已经算是内廷的范围了,也就是皇帝与妃嫔日常居住、生活的地方。因为得了内监的话,墨珣忙拱手称,“有劳公公。”
“哪里话,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内监也不多话,只领着墨珣往里走。
墨珣四下张望了一下,此处与外廷不同,放眼望去是红黄色的宫殿群。殿宇巍峨,连绵起伏。因为得到了良好的修缮,使得沐浴在晨光之中的皇宫显得庄严肃穆。
领路的内监大概带了墨珣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两柱香之间却由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墨珣本身也不大爱闲谈,更何况他与内监第一次见,又何必装作彼此熟稔一样?
“此处为景仁宫。”内监忽然停下了脚步,开口向墨珣介绍道。
墨珣眨眨眼,顺着他的话往眼前的宫殿看了一眼。内监则看着墨珣的反应,墨珣在他的注视下点了头,那内监才继续道:“景仁宫为洛侧君的居所。”
墨珣莫名得很,也不知这内监对他讲这些做什么。更奇的是,怎么就把他带到妃子住的地方来了?
之后又路过了一个宫,内监却不介绍了,只继续领着墨珣往里走,“此为钟粹宫,又名东宫。”
若内监只说“钟粹宫”,那墨珣可能尚不知道是何地,但一提“东宫”,那墨珣就懂了。
东方星区,苍龙星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只听,内监说什么他都点头,却并不开口。而两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路过了两个门,那内监却并没有再停,也并不介绍。墨珣想不通这是眼前内监自己想说,还是受了宣和帝的旨意。
“皇上说墨公子第一次进宫,让奴才先领着墨公子到御花园里看看。”内监领着墨珣拐了个弯儿,这便伸手请墨珣进去。
“有劳公公。”墨珣也不多说什么,既然皇上说让他看,那就看呗。反正现在时辰尚早,应当也没人会到御花园来。
原先走在墨珣前头的内监转而跟在墨珣身后了,墨珣虽然心中困惑不解,却仍是在御花园走了一圈。因为不知宣和帝的用意,墨珣稍稍记了一下此时御花园之中较有特色的部分。
似乎每个皇帝让人进宫都要先在御花园上看一看。虽然墨珣经过的朝代有些都城不同,但这个皇宫他却似曾相识。
御花园与一个金銮殿差不多大,其中亭台奇石均不重复,佳木葱茏,绿意盎然。甬路上以各种彩色的卵石铺地,组成一个个丰富多彩的图案。
等这一圈绕完,墨珣听见了敲锣声儿。内监似乎也听见了,这才低声唤了墨珣,“墨少爷随我到摛藻堂稍作歇息,圣上已经退朝了。”
墨珣点头,跟在内监身后往摛藻堂去。
退朝之后宣和帝应当坐上了御撵,往内廷来了。朝臣退出太和门,按各自的衙门办事处从左右门退出。
“五翁主,翁主您慢些!”
墨珣随着内监往摛藻堂走,却隔了老远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喊着。墨珣稍稍注意了一下,想着若是不慎遇上是否要避开。毕竟,能在皇室后花园里这么闹腾的也只有皇室中人了。
“慢什么慢,赶不及上课了,先生又要罚我!”清脆的嗓音响起,墨珣听这声音也能料到此人年纪不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要让皇贵君瞧见了,又要罚您了!”在后宫这么撒丫子跑,别说是奴才了,就是翁主都得挨罚的。不过皇贵君只会罚翁主抄书,但翁主身边的奴才就少不了一通打了。
“你别这么大声嚷嚷!到时候皇贵君让你喊来了,我就唯你……”是问!
五翁主回头吓唬自个儿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脚下一绊,往旁边跌了过去。“啊!”
“翁主小心!”
墨珣听着声响越来越近,却只能顺着内监的指引,从一个假山后头绕了过去。才刚转过弯来,便看到先头大喊大叫的人正好巧不巧地正歪向自己这边。墨珣眼睛一眨,想着自己若是躲开对方会如何——应该是磕到假山上头,运气不好就磕破头,运气好就划破脸……
“五翁主!”适才给墨珣领路的内监也没想到一转过弯来就撞见五翁主,而五翁主这个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
墨珣并不是很想动,刚才他听得分明,眼前的人被称为“五翁主”,那就是比起平民百姓来说更加授受不亲的意思了。墨珣还没动作,领路的内监已经飞快地扑了上去要将五翁主护住了。
墨珣估算了一下内监的动作,边摇头边在瞬息之间移动两步,用背挡在了五翁主身前。
五翁主听到小太监大喊时已经料到情况不好了,他吓得把眼睛一闭,僵直着一动不动不敢动弹了。他刚才脚下一崴回过头就瞧着自己似是要撞上假山了。这假山为了逼真,是从宫外运进来的石头由工匠雕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棱角分明,这一磕上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唔。”墨珣闷哼一声,只觉得这五翁主看着小小的,没想到砸过来还挺沉。
五翁主闭紧眼、抿着嘴好半天只磕到一个并不很疼的东西,忙睁开眼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正贴在别人背后。他揉着鼻子退后了两步,墨珣才得以转过身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翁主没事吧?!”小太监快吓死了,万一翁主出了事,那他就得以死谢罪了。他忙上前将五翁主打量了一番,见翁主确实没什么异样,这便松了口气。等他反应过来去瞧救了翁主的人后,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这彩石铺成的路上。
墨珣一听那声响,当即感觉到自己膝盖猛地一疼。
给墨珣领路的大太监适才方向不对,还将墨珣也撞退了一步,这才使得五翁主与墨珣觉得是“砸”过来。墨珣看了一眼大太监的脸色,沉得要发黑了。
“齐公公。”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五翁主被吓得有些晃神,此时已缓过劲来了,立刻站到齐公公跟前,挡住了齐公公看小太监的视线。
“五翁主。”齐公公回过神来,这才对着五翁主拜了拜。
结合越国公曾对自己提过的,这个五翁主应当是宣和帝最小的翁主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后妃所生。
五翁主摆摆手,“免礼。”他看了看齐公公,又看了看墨珣。他从墨珣的衣着纹路上能判断出墨珣并不是宗室,但又穿的不是内监服,不免有些好奇。“你们这是去哪?”
“奴才奉皇上的命令带墨公子往摛藻堂去。”齐公公被五翁主这么一问,也不再纠缠。这小太监是五翁主那边的人,就算只是个小太监,他也不能够当着五翁主的面罚。
“墨公子?”五翁主又转而去打量墨珣,“打哪来的?”
齐公公如实回话道:“墨公子为越国公的干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翁主“哦”了一声,刚要再问,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便小声提醒道:“翁主,先生那边恐怕要等急了。”
“糟了!”五翁主猛地想起自己还要去上课,忙冲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喊了句,“阿多快跟上。”话音一落,也不在管什么越国公的孙子了,这就提起下摆迈开腿又要跑。
“翁主慢些!”小太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翁主哪顾得上慢,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嘶!”
“翁主怎么了?”齐公公一听这喊声,也吓了一跳,急忙紧着两步上去扶住他。
“我脚崴了。”五翁主皱着一张脸,就着齐公公的搀扶,坐到了甬路旁布置的石凳上。
“小多子快去请御医!”齐公公让跟在五翁主身边的小太监去请御医来看,自己则守在五翁主身边。虽然身处后宫之中,但也没有丢下主子一个人的道理。这么说完,齐公公一抬头看到墨珣,又觉得不妥。墨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陪自己在这里守着,让皇上等吧?这么想着,齐公公又对小太监补了一句,“路上若是见着其他公公,尽可叫来。”
小太监赶忙称“是”,这就要去喊人。
“阿多!”五翁主喊了一声,见小太监停住之后,便张口对齐公公说:“齐公公还是赶紧带墨公子去摛藻堂吧,免得让父皇等了。”
“可是……翁主您……”齐公公并不赞同。
墨珣也不吭声,只打量着五翁主的反应。除却一开始皱着脸之外,被扶着坐下时明明就是松了口气,而且眼里满是狡黠,看起来仿佛是因为迟到了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拉着齐公公与自己作证,证明他脚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翁主忙摆手,想让齐公公带着墨珣赶紧走,“我不碍事,在这儿坐会儿就好,父皇要紧。”
墨珣耳朵动了动,似乎有好些人过来了。
“朕怎么要紧了?”
齐公公反应快得很,就算没见着人,但敢自称“朕”的,除了宣和帝也没别人了。他循着声源,头都没抬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奴才拜见皇上。”
墨珣愣了一下,而跟在宣和帝身后的越国公忙伸手比划了一下,墨珣这才跟着跪下了。“草民拜见皇上。”
五翁主一见宣和帝,也不再喊疼了,立刻从石凳上起身,跪到了地上,“儿臣拜见父皇。”
“都起来吧。”
墨珣能看到眼前宣和帝龙袍的长袖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宣和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从地上起来之后没再乱动,只站直了身子等着宣和帝说话。墨珣感觉到宣和帝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而笑着对五翁主说:“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御花园里?”
五翁主赧然地凑上去,“启禀父皇,儿臣适才险些摔了。”
“噢?摔哪了?”宣和帝笑容未退,语气中夹杂的笑意不减,“怎么不唤太医过来检查检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也不是特别严重,脚下踩歪,崴了一下。”
宣和帝“嗯”了一声,思索片刻,“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如就允你三个月不用上早课,如何?”
五翁主刚要说“好”,却一抬头见宣和帝满脸促狭,立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行了。”宣和帝广袖一挥,“别在这儿瞎晃悠,上你的课去。”
五翁主得了宣和帝的话,也不再装脚疼了,忙一个“儿臣告退”,便招了小太监一溜烟跑没影了。
直到看不见人了,宣和帝这才回过头对越国公说:“朕这个绍瑾真是,皮得很。”
“五翁主孩子心性,天真烂漫。”越国公接了句嘴。宣和帝虽然嘴上说五翁主皮得很,其实还不是宣和帝给惯出来的。
“你这孙儿看起来倒是沉稳得很。”宣和帝将话头转到墨珣身上,不等越国公回话便迈开步子往摛藻堂去了。
墨珣一直低着头,等到宣和帝走过去之后,他才跟到了越国公身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进了摛藻堂之后,宣和帝二话不说,直接让人上棋盘。墨珣瞟了越国公一眼,见他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都坐。”宣和帝见他俩都还站着,这就随手指了指座儿,“墨珣同朕来一局。”
墨珣“是”了一声,坐到了宣和帝的对面。
“朕听师爱卿提过,你棋艺不错。朕酷爱下棋,但在宫中却难逢敌手。”
待内监将棋盘棋笥放好之后,宣和帝才将袖子微微拢了起来,“你先。”
不知道是不是墨珣理解错了,宣和帝的意思似乎是让他不要留手?
宣和帝边与墨珣对弈,边同越国公闲聊。先是聊了五翁主,然后话题便转到大皇子锦硕王的身上。宣和帝的八个儿子,只有大皇子是封了王、出了宫的,余下的七位皇子至今尚住在宫中。“说起来朕的几位皇儿也到了该封王的年纪了。”
墨珣听见了,却没有任何表示,注意力仿佛完全放在棋盘之上。按墨珣对王朝的了解,皇子若是封了王、出了宫那就是皇帝变相地在宣告这个儿子不具备成为储君的资格了。但听越国公的意思,封王还是能当太子。
“是的,皇上所言极是。”越国公随声附和。
“安排点事给他们做吧,也省得天天与朝臣一道吵得朕头疼。”宣和帝落子时用了点力,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此间安静,是以这声儿显得异常明显。
越国公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跪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的意思是皇子联合朝臣,在向他施压,让他早日定立储君。
墨珣本就不爱跪,干脆来了个后知后觉。还没等墨珣慢腾腾地起身,宣和帝便已经开口对越国公说:“坐好了,别吓着孩子。”
这下墨珣又坐了个严实。
“朝中似乎也没什么位置,不如就派到各个州府去吧。”宣和帝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等越国公认同或是反对,这就又念叨了一句,“御史丞去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什么,是该回来了。”
墨珣听了,心中腹诽:自然查不出什么。一开始说好的是雷劈引起的火灾,折子都上了,那就算是宣和帝亲自到建州去查,也只能查出这么个结果。这时候最好的就是抱团,抱紧了。若是要推一个人出来顶罪,那就证明这一整批的官员全都有问题。
宣和帝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原先还拈着棋子,忽然捻了起来。“朕……不,你赢了。”
第102章
宣和帝随手将棋子丢回棋笥,眼帘微阖,“师爱卿所言未免太过谦逊了,你这孙儿的棋艺何哪里是一个‘不错’足以形容的。”
墨珣想着自己怎么说都赢了宣和帝,是不是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总感觉宣和帝一副输了之后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不过,宣和帝看似并不在意棋局输赢,反而还有心对着越国公调侃起来。
“臣……”越国公起身要告罪,被宣和帝一伸手拦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好了,别动来动去,朕看着脖子疼。”越国公这样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宣和帝坐的位置本也不是很高,只要越国公起身,宣和帝就得抬头。
越国公这才又坐稳了,“臣就想取个稳妥说辞。”
“师爱卿什么时候也开始求稳了?”宣和帝对着越国公似笑非笑地问。
越国公还待解释,宣和帝便召了内监,让他将棋盘收起来,再上些小点心。下棋对于宣和帝来说只是一个日常的消遣,天气热,在屋里就能解闷的工具罢了,他并不痴迷。
摛藻堂并不大,他们三人坐在里头,再进两个内监就显得拥挤了。是以,等到一个内监端着棋盘出去之后,才有另一个内监前来听候吩咐。
小点心一上桌,宣和帝就捏了一块水晶糕,“朕的几个皇儿就爱吃这些个甜的,宫里就时常备着。”说着,他眯着眼咬了一口,十分满足地说:“来,都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墨珣觉得宣和帝的行为有些违和,但越国公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在宣和帝的注视下拿了个栗子糕,这就咬了一口。
“如何?”宣和帝手中的水晶糕用完,便开始问墨珣的意见。
“软软糯糯,却又并不十分甜腻,入口即化,甘香浓郁。”简单来说就是栗子蒸得很糯,几乎没有再另外放糖,栗子味很重。
宣和帝这就取了个栗子糕,“还是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宣和帝喜甜了。
墨珣原是想说,栗子糕不能加糖,加了糖就会变得十分腻味,吃不了几个。但以他此时的身份,贸然开口恐有不妥。
“师爱卿也用看看。”
……
等到两碟小点心分用完毕,墨珣才发觉宣和帝一人便已吃了大半。
内监从外头端了水让三人净手之后,宣和帝才又与墨珣聊了几句。“朕听闻,你自幼习武,以一人之力击退数十名山贼?”
墨珣一怔,这都从哪听来的?他要真有这能力,还考什么文举。墨珣尚未张口为自己辩解,越国公便开口道:“此乃夸大其词,墨珣虽自幼习武,但在怀阳城外,还有国公府的两名侍卫在场。”
宣和帝颔首,“想来也是韩爱卿递上来的折子表述有些问题。”
内监将空碟取下之后,又端上了另外两种糕点。墨珣并不重口腹之欲,再加上宫中的糕点其实就是更精致些罢了。但对于墨珣这种修真界出来的人来讲,也没什么特别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赢了朕,可以向朕讨个赏。”宣和帝这么说着。
越国公刚要开口帮墨珣推辞,宣和帝便“欸”了一声,“让他自己说。”
“草民……”墨珣琢磨了一阵,他好像没什么想要的。“想求个恩典。后年的乡试,草民想留在怀阳参加。”
“哦,这事儿你干祖父提过。”宣和帝听完墨珣的话就点头,“来人,传朕口谕。”
内监就站在门口,宣和帝话音未落便已经有人进来候着了。
“着令礼部……”宣和帝刚开口,转而变了语气,“就说朕允了越国公这个干孙子在怀阳参加乡试。”
越国公朝墨珣看了一眼,墨珣立刻心领神会地跪到了地上,“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宣和帝摆摆手,让墨珣就座,之后便开始与越国公闲谈起来。“天气日渐热了,也是时候到避暑山庄去了。”
去避暑山庄不代表朝政全都搁置,而是将所有一应事宜搬到避暑山庄完成。
“皇上所言甚是。”越国公随声附和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去了避暑山庄,他们这些个朝臣也得跟去,家里也得安排妥当才是。
“有段时间没有围猎了,朕都有些手生了。”虽然经常呆在宫中,但宣和帝仍是不敢荒废骑射。尽管自太。祖以来便偏重文人,但武不可废,而科举考试十分磨人,若是身子孱弱恐怕也无法坚持;再者,武举考试也需得考策略兵法。“自打去年秋狝过后,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怎么也没人跟朕提?”害得朕想了好久。
越国公听完,稍作思考,“今年安排比较紧,过了年之后就是会试殿试,文举武举一道来,所以百官也就没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
墨珣一听,反而觉得真正的理由不是这个。
毕竟本朝重文,是以朝上文官比起五官更为权重。文官怎么会喜欢围猎呢,骑射都是花架子罢了。墨珣是进过官学的,自然知道官学里头对于文生的射御要求究竟有多宽泛。虽然期末考核时要求不低,但真正能达到的大都是被教头放过水的。当时墨珣那一个班上的同窗,平日里上户外课是个什么样儿墨珣哪能不知道,等到了期末一个个不也都拿了“中”等。
“不能过分贪图安逸而荒废了骑射才是。”宣和帝以十分郑重地语气说道。“虽然此时是太平盛世,但却仍要防范于未然。”说着说着,宣和帝便有些生气了,“戴月山那群山贼至今尚未剿灭,也不知道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这句话刚说完,宣和帝伸手朝着桌上拍了一下。眼见着越国公又要起身告罪,宣和帝眉头一皱,这就冲越国公补充道:“不干你的事,你坐好了。”
“就知道问朕要钱!”宣和帝气得喘了几口粗气,“这马上要到‘桃汛’了,到时候工部又要上折子哭穷!每年都让朕拨款兴修水利,可每年还是有那么多灾民!”
墨珣一言不发,只安静地坐着听。宣和帝似乎并非在与越国公讨论,而只是抒发一下心中的愤慨罢了。诚如越国公前日所言,宣和帝有时候问归问,其实心底里早有决断了。
说着说着,宣和帝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天气太热了,着令上林苑监筹备‘夏苗’吧。等围猎结束,再摆架避暑山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立刻称是。
但宣和帝所以说的这些应当都不归越国公负责才对。墨珣总觉得宣和帝说话有些跳脱,似是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怀阳的夏天比起建州的如何?”宣和帝又转而问起墨珣来。
“怀阳燥热,建州湿热。”墨珣原想着这么就完了,没料到宣和帝反而十分鼓励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不得已,墨珣便多说了一句,“相比之下,建州比怀阳更热一些。”
宣和帝点头道:“这倒是,朕也曾到过建州,确实湿热。”
之后,宣和帝又开始与越国公讨论起围猎的事来。
“朕去年秋猎,猎获两头狼,四头野猪,其余诸兽亦不在少。”
“皇上雄韬武略。”
宣和帝闻言便笑了,“你这干孙子可学了射御?”
“学了些,前年入了建州官学,官学里有射御课程。”越国公端坐着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这就将视线转向了墨珣,“成绩如何?”
“两科的两次期末考核均为‘优’等。”官学的成绩是有存档的,墨珣倒不怕宣和帝让人去查。但依着他今日与宣和帝交谈的情形来看,宣和帝的重点其实……根本不是自己。
宣和帝颔首,逗起墨珣来,“此次夏苗想参加吗?”
墨珣一听便摇头了,“不想。”
宣和帝一怔,显然没料到墨珣还会拒绝,原先想好的说辞倒也用不上了,“怎的不想?”
“若是参加了夏苗,那国子监的课就落下了。”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理由。墨珣本身进国子监也是因为别人觉得他有必要进,他才进的。而更多的,则是他对围猎提不起兴致来。
“但是国子监里大部分监生也是要参加此次夏苗的。”宣和帝的意思很明确了——你的同窗也不上课,你怕什么?
墨珣明白宣和帝的意思,更何况他现在被分到的学堂里大都是宗室子弟,再加上几个皇子也在,若是宣和帝当真要进行围猎,那么这些人必定是要跟去的。墨珣顿了顿,“应当也有不参加的同窗。”
宣和帝当即来了兴致,觉得墨珣这娃娃有点意思。“为何一心要留在国子监念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不想去狩猎啊!
“因为后年要参加乡试了。”
墨珣话音刚落,宣和帝却想到了——墨珣曾是建州乡试的解元,但因为贡院起火导致的成绩作废。再加上认亲宴让被同乡闹了事,若是不考个好名次出来,那日后回了建州怕是也抬不起头来。
宣和帝自然不认为是自己的一句话才造成了这种后果,只觉得墨珣小小年纪考虑的事儿还不少。
“为什么要参加乡试?”
宣和帝这问法未免有些奇怪了,墨珣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答了。“为了参加会试、殿试啊。”
“为什么要参加会试、殿试?”
这语气……
墨珣眨眨眼,“自然是为了做官。”
“做官有什么好?你瞧你干祖父,每天起早贪黑的,累得很。”宣和帝一说起起早贪黑简直深有感触,面上笑意不减,但显然积怨已深。
墨珣琢磨了一下,想着要按照自己现在这个年龄给一个稳妥的答案,便脱口而出道:“我不做官也总会有人做官的,别人能做,为什么我做不得?”
“做什么不好?怎么就非得当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知道宣和帝一生下来就是皇子,自然没有体验过所谓的民间疾苦。墨珣本身是出生在穷苦人家,只是正巧被玄九宗挑中,成了内门弟子,这才摆脱了穷困潦倒的命运。在民间,农人家的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便是考科举了。有句话叫“朝中有人好办事”,就算本本分分当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若是背后没了靠山,又不知道哪天自己耕的这个地什么时候就归了别人所有。
“那既然能当官,为什么要做别的?”
宣和帝被墨珣这句反问逗笑了,朗声笑了几声之后,才问:“你如何确保自己能做官?”
墨珣被问得愣了一下,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官,但不试试谁又知道能不能呢?
“你做官又是为了什么?”见墨珣被问住,宣和帝才又继续发问。
“我……”墨珣刚开口,见看见越国公眯了眯眼睛。宣和帝一直注意着墨珣的反应,自然也发现了他往越国公那儿看了。墨珣忙改口,“草民……”
宣和帝也不纠正,就随墨珣说。
“草民想做官,是为了……”
“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为了能够拥有权力。”墨珣这么一说,宣和帝和越国公都有些难以置信。墨珣也不管他们探究的眼神,继续道:“有权可济苍生,安黎元。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1。草民亦可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越国公其实一直认为墨珣年纪小,考科举也不过是因为家中有人读书,他便跟着学了些罢了。宣和帝问一个孩童为什么想要做官,这本就是一个很不合理的行为。但再不合理的事,只要是宣和帝做的,那必然也有其合理性。
这样一个问题,就算宣和帝拿去问任何一位大臣,恐怕所得的答案都与墨珣所言相差无几。但墨珣年纪小小,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不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闻言反而直摇头,“师爱卿果真是教得好。”原以为墨珣年纪小,会说出什么不同的言论来,却没想到还是这些。宣和帝觉得失望透了,也不想继续同墨珣说下去。
墨珣知道宣和帝不想听这种空话,但实际上只有这些话说出来才无功无过。“草民不做官,也总会有别人做官。但没人敢保证所有的为官者都能够造福百姓,能够明辨是非曲直,不贪污腐败,不埋没良心。”
“你又能保证自己能够造福百姓,不埋没良心?”
“管不住自身,人又与禽兽何异?”墨珣这么说着,起身朝宣和帝拜了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则君子有絜矩之道。既然皇上金口玉言恕草民无罪,那草民便如实说了。”墨珣不等宣和帝给反应,便继续道:“草民必定是有私心的,草民希望获得一定的权力,使得草民能够有能力去守护所在意的人。草民毕竟只是一介普通人,做不到与皇上一般大爱于天下。但若草民有朝一日为官,定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若居于庙堂之上,必当匡君辅国,安。邦定国。”
一时间,屋里屋外的人都有些仲怔,但宣和帝很快反应过来,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那朕就好好看着有朝一日你入朝为官的那一天。”
墨珣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他一直表现出的只是为了能够护住家里的人,能够在林醉开口时帮上忙,才想着要考科举、当官的。但若是让那等狼心狗肺之徒为官,最终导致生灵涂炭,百姓苍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他放任国乱岁凶,他还真是做不到。
若他真能将凡尘俗世撇至不理,那他也不必时不时派门徒下山帮人解决麻烦了。玄九宗若是不想让凡间的事沾惹上,只需一个大阵便能解决,而他本人也大可以找个地方避世,安安心心地修自己道。
无论宣和帝这笑是信或不信,墨珣只要无愧于心那就够了。
第103章
笑过之后,宣和帝便起了身。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马公公见到宣和帝的动作之后立刻迎了上来,宣和帝这就冲越国公道:“今日就到此吧。”这么说着,宣和帝便又加了一句,“你这孙子有点意思。”
“圣上谬赞了。”越国公与墨珣跟在宣和帝身后,目送着宣和帝走了出去,这才各自呼了一声“臣恭送皇上”、“草民恭送皇上”。两人一直躬身垂目等着宣和帝先行离开,这才由别个内监领着从御花园的绛雪轩绕了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心中有疑惑,但却并不开口问。这里毕竟是宫中,就算声音压得再低,也总归还是会走漏风声。更何况墨珣他们刚从摛藻堂与宣和帝谈完了话出来,若是一路上嘀嘀咕咕的,那要说不是在讨论宣和帝都没人信的。
行至景运门,内监便退至一旁,不再往外了。
越国公看了一眼时辰,觉得也差不多该下衙了,便领着墨珣上御史台走了一遭。虽然他是奉了皇命,随着宣和帝到后廷去的,但是作为目前御史台的最高领。导,他总不能一个上午都不露面吧?
越国公一回到御史台就把墨珣交给了衙门里的下人,让他领着墨珣在不紧密处随意看看,或者找个地方给他坐。
“祖父你先忙吧。”此时毕竟还在宫中,又是御史衙门,越国公自然也不担心墨珣会出什么事。
等越国公问过了侍御史,知道早上没什么大事,便领着墨珣回了国公府。
墨珣一路上没好问,越国公看起来似乎早已习惯了宣和帝的状态。等两人进了府,赵泽林与伦沄岚便迎了上来,而伦沄岳尚在翰林院。
伦沄岚仔仔细细地将墨珣打量了一番,见他与平时无异,便暗自放下心来。
“我猜着你们中午就是要回府的,饭菜刚备上来。”赵泽林虽有心想问,但此时人多嘴杂,还是需得找个好时机。
越国公立刻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赵泽林。“用过午饭之后我还得赶回宫里。”意思就是——有什么话,你问墨珣,或者等我晚上下了衙再说。
“那就先用饭。”赵泽林心领神会,也不再多说,便宣布开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本也有话想问越国公,但看样子越国公用午饭时大概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便也闭嘴不言。他虽心中觉得宣和帝的行为有些古怪,但若要认真说起来倒也是没什么。又什么硬性规定,做皇帝的一定要目光逼人、话语严谨。
用过午饭,墨珣送越国公出府,在院子里便问了句,“皇上是一直如此吗?”
越国公大概是料到墨珣有此一问,便点点头,“习惯就好。”
墨珣险些笑出来,他要上哪习惯去?
按墨珣的想法,这宣和帝大概是前天问了越国公立储的事,所以干脆今日便让自己进宫掩人耳目罢了。否则要如何解释宣和帝与越国公两人呆在房间里,还把内监全都赶到了门外?
这一次之后,除非他能通过殿试,否则再想面圣估计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是休沐日,墨珣又没处想去,再加上他认定此处为大能领域无法修炼,便问了赵泽林,可否进他的书房挑些书来看。
赵泽林与越国公的书房是分开的,而越国公书房之中几乎没有藏书,全都放在了赵泽林那边。赵泽林当然无有不允,毕竟想看书是好事,总比出去外头疯玩来得强。怀阳与建州不同,毕竟是天子脚下,可能随处都会碰上哪个大臣的亲眷子弟。
赵泽林的书房墨珣也进过几次,大都是在跟他下棋时进的,而赵泽林的藏书墨珣也瞧过,比起伦沄岳的来说自然算是丰厚,甚至善本、珍本也是有的。墨珣在书架前走了一圈,最后也只挑了本史书。
这种史书一般由史官记载并编纂成册,像墨珣拿的这本就是先祖太上皇那个时代的史书了,离现在虽然年代有些久,但宗室士族仍延续了下来。
赵泽林见墨珣挑好了本史书,也不多说,就让他呆在书房里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本史书写得很杂,但基本上能看出以前的几个大家族至今仍在。就好比当朝的皇贵君是出自开国元勋冷弼道的冷家,虽然冷家早已败落,但当时嫁给了不受宠的还是皇子的宣和帝那也是正正好。
至于齐公公所说的,住在景仁宫的洛侍君,这个洛家并未出现在这本史书之中。如果墨珣没猜错,那应当就是出自前朝新贵洛如初洛家了。这洛家对宣和帝有着知遇之恩,在钱丞相还未转而扶持宣和帝时,洛家便已经开始为宣和帝谋划了。
所以说,为皇子效命一事,当真是赶早不赶晚的。像宣和帝这样的,对洛如初怎么都比对钱正新亲近吧?但钱正新怎么说都是宣和帝的亲外祖,就算再不亲厚,那后来也算是鼎力相助了,宣和帝面子上也做全了。
墨珣翻了翻这本不大厚的史书,只觉得里头似乎删减了不少内容,写得也不大详尽。不过历史总是给活人看的,也是由活着的人写的,那便意味着当权者想怎么改都没问题。
这时候大部分的书籍都是手抄本,有些寒门学子为考功名筹路费,往往会到书市、书铺去帮人抄书,抄上几十页给几个铜板。之前墨珣还在石里乡时,墨延之那个书架上头也都是手抄的书。
有些孤本、珍本,基本都是藏于各大家之中,一般不外借的。像越国公府上这本史书,应该不是最初的版本了。
墨珣简单地记下了几个本朝尚在的勋贵之后,便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赵泽林一直坐在外间饮茶,此时见墨珣起身出来,便开口问:“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墨珣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随手翻阅罢了。而记下一些勋贵,只是为了防止日后他入朝为官时漏判了什么。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有些外地来的考生,对京里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最终就算留在了翰林院,也一直出不了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是讨好了宣和帝就有用的,如果这些士族联合起来对付你,那就算是宣和帝也保不住人。
墨珣现在虽然还未做官,但国子监就相当于是一个小朝廷,里头的士族宗室并不在少,再加上几个皇子已经各成气候,也与朝廷之中的派系分割对应起来。
而且今日宣和帝所言,他要将这些皇子都派出去,以考察他们的能力,那就变相地说明宣和帝已经被朝臣们说动了,动了立储的念头。这样一来,朝廷之中应当也会是暗潮涌动了。
“爷爷。”墨珣这么喊了一声之后,便将神识放空,在周围探了一遍,确认周遭没有闲杂人等之后,这才开口:“皇上今天说要去围猎,然后到避暑山庄去。”
赵泽林点点头,就算墨珣此时不说,到了晚上越国公也会告诉他的。以越国公和他的身份,这围猎也都是要参加的。“皇上本身十分喜欢骑射、角抵,在宫中也养了些摔跤手,专门研究跤法,练习摔跤,而皇上也偶尔会下场与摔跤手比试。”
墨珣想了想,也不怪乎他刚到怀阳时,就发现怀阳城中似乎有不少民间的摔跤场了。因为宣和帝喜欢,所以民间也跟着普及起来。“皇上还说要把几个皇子都派到地方上去。”
赵泽林一听,便笑了起来,“看来这次夏苗,应当十分精彩了。”
墨珣了然。毕竟宣和帝想把几个皇子都放到地方上去历练,手下这几个皇子年纪最小的暂且不提,其他的应当也都是想要趁着这次围猎好好在宣和帝面前表现一番,而跟在皇子身边的那些士族子弟自然也不能随意拖后腿了。
皇帝狩猎之后,还要陪同太皇贵君观看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以及士族子弟的表现,表现良好的会给予赏赐,或赏赐物品,或任用提拔。
“皇上问我想不想去,孙儿拒绝了。”
赵泽林并不觉得奇怪。墨珣自打在建州住进了越国公府之后,赵泽林便能感觉到墨珣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场面的人。“其实你是没有资格参加皇家围猎的。”只有宗室及各个部院的官员才能随行。而且也不止是围猎一项,还有赛马、摔跤等等。
“孙儿知道。”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参加。”“没有资格参加”与“不想参加”是一个不同的概念,许多人都以能够随同皇帝去参加围猎为荣。文官虽然骑射不如武官,但若是此等活动不参加,那可不就变相地表示此人在皇帝心中地位低下吗?
这等殊荣若是落在了别人身上,那必定是要感激涕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摇摇头,“我没有想,也没有不想。”去或不去都可以,必须要他去,那他去便是了。
赵泽林对墨珣的说法有些不赞同,“你小小年纪怎么对什么事都……没有热情?”这感觉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反而像是历经世间万事万物的人。
墨珣抬眼,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跟赵泽林解释。他并非没有热情,而是他的热情从来不曾放在这些事上。“爷爷,这与热情无关。就好像是京里有人举办宴会,邀请您去,而您……”说着,墨珣摇了摇头,“不也是不想去。”
赵泽林微微低头,“这倒也是。”
没有什么是哪个年龄层应该做的事,宣和帝既然问了,那墨珣自然就有拒绝的权利。然而等到越国公晚上回来时,宣和帝要进行夏苗的圣旨已经颁布下来了。那随行人员名单也在隔天发了出来,最让人讶异的是,墨珣也赫然在列。
第104章
虽说宣和帝下了诏书,但举行围猎并非小事,大型的狩猎活动相当于是一次行军操练和阅兵的仪式。除了最基本的狩猎之外,还要举行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等军事演练。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练兵仪式往往要有数以万计的人参加,需得好生筹备起来。
墨珣接到圣旨的时候还有些懵,毕竟他是当面拒绝的宣和帝,却没想到还是接到了圣旨。墨珣当日与宣和帝所说的话,其实有很多是肺腑之言,但宣和帝毕竟听惯了阿谀奉承,再加上墨珣现在的年纪又太小,谁也料不到宣和帝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就拿墨珣本身来说,在他还是九渊元君的时候,若有人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他恐怕也给不了对方什么好脸色。
不过,随驾参加围猎的人数众多,就算宣和帝要求自己参加,那也多得是人想往宣和帝面前窜,搞不好墨珣连见都见不到宣和帝的面。
想通了这点之后,墨珣也不觉得去参加围猎有什么不好的了。毕竟老这么死读书他也累得慌,倒不如随宣和帝出去放松放松。
宣和帝的这个圣旨使得朝中许多大臣都摸不透宣和帝的意图:虽说师明远这个国公之位不能世袭,但若墨珣是越国公的亲孙子倒也罢了,毕竟记在了宗正寺的谱牒之上,怎么也能算是个士族子弟,要随驾参加围猎还说得过去些。可墨珣此时仍是一介白身,无官位无品阶的……难不成,是入了宣和帝的眼?
这个诏书也直接导致了墨珣上国子监学习时,成功地取代了几位皇子,成为了瞩目的中心。他在国子监已经上了几天的学,但并未结交到比较熟稔的监生。而当初在建州官学,若不是乔离莫名自来熟,以及姜伟平性子对了他胃口,墨珣恐怕在建州官学也会是独来独往的。
国子监统共有五位皇子,就算心中对墨珣好奇得很,却也没人愿意当这出头鸟。明明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说话,忽然表现得太过热络反而落了下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皇子不动作,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会先去试探一番。
“墨贤弟。”工部侍郎之子田以艮原就坐在墨珣身边,只是两人由始至终没说过话。就算是课间小憩时,田以艮也不会端坐在这位置上。毕竟每个皇子身边都有别人在,若是一刻不在皇子身边转悠,他原来的位置也就被人取而代之了。
“田兄。”两人平日里没说过话,此时墨珣便有些故作诧异。墨珣接到圣旨的时候就曾猜过是否再到国子监上学会有不同的光景,不过这也就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罢了,就算同窗的态度转变,他也需得在国子监读至后年秋闱才是。
田以艮瞧着墨珣的样子,似乎与刚来时也没什么区别,并未因得了宣和帝青眼而变得盛世凌人。虽然心中不免对他高看了几分,但又恍惚觉得墨珣不过是年纪小,尚不知让皇上亲自下旨要求参加围猎是怎样的殊荣,所以才这般淡定。不过,毕竟此时皇上对墨珣的好感尚在,田以艮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将态度放好一些。“我听闻此次夏苗,墨贤弟也在随行之列?”
当时越国公府上举办认亲宴,已经有很多人把墨珣的家世背景翻了个底朝天。再加上墨珣到了昌州之后,发生了的一系列事情,确实能看出这人有那么些许不凡之处。
历朝历代虽都尚文,但宣和帝也好武,是以他就更喜欢文武双全的年轻人。墨珣既曾得了建州乡试解元,又解开了翰林院出的灯谜,还打退了山贼,想来也就是这几点加起来,让宣和帝对他有了好感。
田以艮想问的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知道,所以他俩闲聊,其实旁边的监生已经慢慢停下了各自的交谈和动作。
墨珣点头,这事儿没得瞒,圣旨都下来了。“确是如此。”
田以艮等了半天也没见墨珣接着往下讲,这就又问了句,“怎的皇上会忽然下旨?”
“这个……”墨珣被田以艮问得有些纳闷,便笑了起来,“我也不知。”倒不是敷衍田以艮,他是真不知道。毕竟前几日面见宣和帝的时候,他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拒绝,却没想到还是被捎带上了。
墨珣还有一点想不通,宣和帝对越国公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这么絮絮叨叨地说话,简直就像越国公是他的老朋友,而不是臣子。
田以艮打量了墨珣一番,确实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若要问墨珣在宫中与宣和帝说了些什么,那恐怕就不太礼貌了。更何况此时是在学堂之中,田以艮还不想自己问来的消息被旁人听了去。
“我也要参加夏苗,不如你就与我一道?”田以艮想了想,干脆就接着这天时地利开口把墨珣拉过来。围猎要持续一个月的时间,越国公作为朝臣,也不可能时时让墨珣跟在身边。那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头,墨珣总不可能一直独自一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以艮话音刚落,立刻收到了周围其他监生的视线。不过,他非但没有转头,反而仍是十分诚恳地看着墨珣。
墨珣闻言,立刻咧开嘴笑开了,“好啊。”为了表现出自己十分认同,他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其实田以艮开口之前,墨珣便猜到他可能会说点什么。毕竟两人没什么交情,硬要闲聊也根本就没有话题。再者,墨珣初到京城,正是根基不稳的时候,人际往来什么必不可免,倒不如先应下了田以艮,日后再行决断。
今日不是田以艮,也会是苗以艮、申以艮。墨珣应下倒也罢了,若是拒绝,那旁的监生会怎么想?觉得他不懂规矩?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看似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反而不会让人起戒心。
田以艮被墨珣这么爽快的回答搞得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原以为越国公会千叮咛万嘱咐,让墨珣不要太过参合到学堂里这些宗室子弟之中。越国公本身就是不掺和这些事的,更何况他从前朝开始就是如此,当时先帝护着,朝中大臣也大都习惯了。宣和帝有着自己的近臣,越国公本也插不上手,但却坐镇御史台,是以文武百官也不愿主动去招惹他。而墨珣作为越国公的干孙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越国公府,行事作风却与越国公完全不同。
田以艮怀疑,墨珣根本就是年纪太小,完全听不进越国公的话。
旁观的监生们则一个个心中五味杂陈:田以艮与墨珣的关系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若是早知道这么容易便能与墨珣搭上关系,那也不用再观望了。
虽然懊恼的人不少,但也有不屑的。只觉得墨珣果然是从乡下来的,田以艮不过说了两句便赶趟儿上了,当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嗯!”墨珣再次重重地点头,仿佛十分重视田以艮所说的话。
田以艮被墨珣的反应闹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倒觉着自己好像是在诓骗小孩了。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似乎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毕竟墨珣年纪这么小,又是第一次参加围猎,万一在狩猎中途要出了什么事儿,那这责任可就得自己担起来了。
这么想着,田以艮兀自懊恼了一番,却在看到周围监生的反应之后,又膨胀起来——带上墨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不知道皇上对墨珣的好感会持续多久,是不是一段时间没见到墨珣的人,没听到墨珣的消息,那就会将其抛诸脑后。但是现阶段,皇上对墨珣的好感尚在,那他就有必要跟墨珣成为朋友。
既然与墨珣有了约定,那么田以艮便也不能坐视不理,这就简单地向墨珣介绍了一下围场的情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围与田以艮原就熟稔的监生也围了过来,大家便开始闲谈了。
宣和帝御驾到围场之前,就先需得派官兵驻守,骑兵先行,行至不好骑马的地方,那便由步兵上阵,务必要保证宣和帝的安全。而围场之中,除却野生的禽类、兽类,还有一些是由人工饲养,一般都是比较温和的动物。若是在途中发现有猛兽,不能独自射杀,需得回报给守围官员,再由守围官报告给宣和帝知晓。
墨珣琢磨出味儿来了,就是猛虎啊、黑熊之类的猛兽,就应该由皇帝来杀,方能显出皇帝的与众不同来。
每日围猎完毕,就需要清点猎物。按照猎杀动物的大小和难度分出前三等,便可获得宣和帝的赏赐。这赏赐随宣和帝的心情,可以是食物、猎物、银钱、官职、品阶这些个。
不多时便开始上课了,墨珣忙谢过田以艮与其他几位监生,这便开始听起课来。
国子监中安排有饭堂,也有学舍,基本与建州官学一样。墨珣自早上来上课,与越国公和伦沄岳一样也是要到戌时才会回国公府了。
因为墨珣应了田以艮的邀,在别个监生心中那就是拿田以艮当朋友了。是以今日用午饭,墨珣便与田以艮他们一道。而几位皇子并不在国子监用饭,一下学便由宫里的马车接走了。
国子监中的学舍一人一间,互不打扰。墨珣用过午饭便辞别了田以艮,自行回到学舍中休息。与田以艮攀谈之后,许多一应的麻烦事也随之而来。可能在今天下午,田以艮便会将墨珣引荐给三皇子了。
墨珣打定主意要谦虚谨慎,那无论是在国子监还是随之而来的围猎,他都要好好把自己隐藏起来。作为一个背靠越国公,且并不想掺和进立储纷争的“小孩儿”来说,墨珣需要将锋芒全都收敛住。否则他此时尚为一介白身,无官位无品阶,就算是越国公的干孙子又如何,国子监里的这些人,有的是手段让他在国子监呆不下去。
不出墨珣所料,到了下午课间休憩,田以艮便将墨珣带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大概是十四岁的年纪,如果墨珣没猜错的话,三皇子生辰一到便要封王了。而按照宣和帝所言,在国子监就读的这五位皇子连同大皇子在内,很快就要被委派到各地任职,应当有好长一段时间回不了京。
三皇子只是简单地打量了墨珣一番,便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他也不多问,转而听别人说起话来。
田以艮拉着墨珣到一边,“三皇子的性子如此,不太爱说话,不是针对你。”
墨珣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再者,要让他与三皇子说话,又能说点什么?
紧接着,田以艮又领着墨珣认识了学堂里的其他几个监生,同时还将余下的监生都介绍了一遍。这一下子,墨珣便把人都记住了。越国公并未到过国子监,就算知道与墨珣一个学堂有哪些个监生,也不可以一一对得上名号。此时墨珣倒是借着田以艮把人都认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学之后回了府,待越国公与伦沄岳都回来了,墨珣便在饭桌上将今日在国子监里发生的事说了。
赵泽林并不觉得这事儿墨珣做的有什么不对之处,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宣和帝身上。只要能知道宣和帝到底意欲何为,那么墨珣这边就不需要再这么小心翼翼了。
今日就算不是工部侍郎之子,也可能是礼部侍郎之子。墨珣总不能为了避嫌而一直不与别人来往吧?
越国公干脆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这件事,在饭桌上却不谈这个。转而对伦沄岳道:“早前跟你提过的那个宅子,我已经让人整修完毕了。”
伦沄岳忙放下碗筷,拱手向越国公道谢,“多谢师大人。”
“我也不是在赶你,就是跟你提这么一句。”越国公继而解释道:“说实话,你住在国公府上也不碍着我什么事。”
伦沄岳自然明白,但越国公虽不计较,可旁人却不这么看。再者,伦沄岳既然已经开口说要搬出去,那就不会再改口了。“待休沐日……”
“不急,不急。”越国公摆摆手,“先用饭吧。”
伦沄岳给临平县去信,应当还没这么快到,而伦沄岳让唐欢遥进京,也是让他与素华素安他们先到越国公府来的。
用过晚饭之后,越国公才将墨珣招到书房之中,“皇上下旨让你随行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在国子监里,你也不要有所顾虑,该如何还是如何。”他在饭桌上不提,只是在想墨珣这般行事是好是坏。此时反倒觉着不如看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越国公想了想,还是劝了墨珣一句,“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所使。”不要因为听信他人的话而让自己被奸人欺骗,也不要因为过分自信而意气用事。1
相当于是在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了,墨珣忙点头应下。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故君子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2君子不应该不愿意与别人来往而使得自己陷入踽踽独行的境地。这样让别人看来,只会觉得此人自命清高,不知变通。
墨珣与伦沄岳毕竟都是第一次参加围猎,所以越国公得了空便向两人讲了一些围猎时的禁忌。伦沄岳倒还好,毕竟身处翰林院,凡事看着别的翰林怎么做,跟着学便是。墨珣则不同,士族子弟自小便在京中,耳濡目染的,虽懂得多,但心眼也不少。工部侍郎的那个儿子虽然在京里没什么污名,但也说不定就是隐藏得当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每位大臣可带两名侍卫随行,越国公便打定主意让侍卫跟着墨珣去,也省得墨珣让人给欺负了。
虽然礼记中有所记载,但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禁忌和章程,越国公上朝之后又往礼部去了一趟,借了本礼乐典簿来,供墨珣学习。
此次围猎之前足足准备了有一个月,等到了钦天监所测算出的良辰吉日之时,那是百官扈从,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鼓乐喧天。
第105章
就算宣和帝让墨珣随驾前行,可墨珣也没资格到宣和帝面前晃悠,而是算作越国公的家眷,与赵泽林一同扈从其后。
按理说墨珣应当骑马,但他毕竟是随赵泽林,赵泽林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但墨珣今年已然八岁了,不便再与赵泽林同乘一辆马车。
以往国公府只有越国公和赵泽林两人,但今年却多了个墨珣。多出一辆马车是没什么,可各府出的马车需得是定制的,墨珣若是乘了马车,那就得往后排,不能跟在赵泽林的马车后头。
参加围猎的随行人员太多,赵泽林并不放心让墨珣独自搭乘马车在队伍最后头,这便上昌平郡君府上走了一遭。毕竟为的就是墨珣的事又是央人帮忙,按礼数墨珣也应该随赵泽林上林府去上一趟。
墨珣听到赵泽林提议时还有些恍惚,随后才忆起了昌平郡君的夫君是钦天监的灵台郎,不过……这灵台郎只是七品,也需要跟去吗?
国子监的休沐日是固定的,因此赵泽林早几天便已经给林府送了帖子,等到墨珣没课,他便带着墨珣上林府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家二房的孩子除了林醉之外,还有林醺、林酩和林酌。林醉年纪最大,而林酌还在襁褓之中。林酌是二房唯一一个汉子,也宝贝得紧。不过今日只是赵泽林带了墨珣来玩,人也少些,昌平郡君就让家中几个孩子都过来见礼,还让程雨榛把林酌也抱了出来。
墨珣同他们一一见礼之后,这才观察起林醉来,见他这段时间似乎也没多大变化,心中不免放松下来。原以为有人会对林醉不利,但总归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林醺看起来体质差得很,面上都没有多少血色,站着都有些不稳,还需得小厮扶着。只出来见了礼,便让小厮扶着回去休息了。墨珣多瞧了几眼,这才得了昌平郡君一句,“醺哥儿头两年生了场大病,这身体骨就败了。”
墨珣略带歉意地扯了一抹有些尴尬的笑,“郡君,我只是有些好奇。”
赵泽林不悦地瞪了墨珣一眼,这才转而对昌平郡君说道:“我家这小子没什么规矩,你可别往心里去。”
昌平郡君摆摆手,“你家的孩子挺好的,好奇很正常,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么说着,昌平郡君便把话题跳过了,“说起来你家这小子不得了,竟还得了圣旨可以随行参加狩猎。”
一提“狩猎”,赵泽林便直言道:“我今日前来正是要找你帮忙的。”见昌平郡君眨了眼,赵泽林才说:“你也知道国公府上什么情况,往年也都只有我与越国公两人随行,今年则多了个墨珣。”越国公为正一品,马车自然与众不同,几乎是宫妃之后便是越国公打头的,那后头跟一辆载墨珣的马车怎么都不合理了。
“礼部怎么说?”昌平郡君也想到了这点,便问起了礼部那边的安排。既然是宣和帝的旨意,难不成还让越国公他们想办法?
“礼部自然是什么都没说。”其实圣旨一下来,赵泽林想到这点之后便让越国公下朝时去找礼部尚书问了问,结果礼部那边翻阅了典籍说是“史无前例”,让越国公自己安排。“所以这就来央哥哥帮忙了。”
昌平郡君点了点头,“跟我家老二一起倒是可行,但隔得有些远了。”因为此次围猎历时一个月,有大批的物资需得跟上,林家又作为皇商,是可以随行参加围猎活动的。而越国公他们是在前列,皇商自然是后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打紧,跟着你家,我放心。”再怎么远也好过墨珣一个人吧?再者,林家随行的马匹车辆众多,人也不少,应当也是有位置安放墨珣的。
昌平郡君这才“嗯”了一声,“那既然你都想好了,就这么定了吧。”说着,他又转而看向墨珣,见墨珣正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听他俩谈话,便笑道:“行了,几个小的也别在这儿听我们说话了,醉哥儿就带墨珣在府里四处看看。”
“爹!”程雨榛有些担心,同时对昌平郡君的话也有些不赞同。林醉今年都十一岁了,不是小孩儿了。墨珣说大虽不大,但国公夫人不也觉得与他搭乘同一辆马车不妥吗?国公夫人还是他干爷爷呢!
“怎么了?”昌平郡君面上带着困惑,仿佛看不出程雨榛的担忧,这就偏过头去看他。
程雨榛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昌平郡君是林醉的亲爷爷,既然郡君都觉得没什么,想来是没什么事的。更何况林醉与墨珣是在林府之中,应当是……没有大碍才是。
想通了这点之后,程雨榛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昌平郡君闻言,这就又看向了林醉,“醉哥儿带墨珣去玩吧。”
“是,爷爷。”林醉得了郡君的首肯,这就对自己爹爹点了头,而后才对墨珣道:“墨公子随我来。”才领着墨珣与林酩出了偏厅的门。
林酩年纪小,就喜欢跟在大孩子身后。而昌平郡君让几个小的都出去玩,那就也包括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公子也要去围场吗?”因为想到林醉曾独自到广平府去,也不知是帮着料理铺子里的事还是出去游玩。墨珣这便问起了。
“哥哥要去的。”林酩跟在后头,一听到墨珣开口,紧走了两步,站到墨珣身边,代林醉答话。
墨珣偏过头去看了林酩一眼,只觉得他跟林醉长得并不很像,也可能是因为还小没长开的缘故。不过既然答话的是林酩,那墨珣自然不可能忽略他,这便低下头问:“你去吗?”
“我还小,爹爹不让去。”林酩闻言,有些不开心,嘴都扁了,直摇头。
本来三个人这么走着也略显尴尬,墨珣干脆就同林酩聊了起来,“那你想去吗?”
“我……我不想去。”林酩迟疑了一下,看了已经回过头来的林醉一眼之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墨珣也没再问,“想不想去”和“能不能去”不是一个概念,他懂。就像他对宣和帝说“不想去”,但最终不也没得选吗?
林醉应当不是头一回随行围猎了,看起来十分镇定。见墨珣与林酩已经聊起来了,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墨公子准备下场狩猎吗?”
像林醉这样的哥儿也是可以狩猎的,但狩猎范围却十分有限。所能狩得的猎物也都是些兔子、山鸡之类比较小型的。林醉学过骑射,每年围猎,若是有机会,他也都会上马。
“看情况吧。”有必要他就去,不然的话,只站在旁边看也可以。墨珣对自己的骑射很有信心,但像他现在风头已经很盛了,若是在这次夏苗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最终导致树大招风就不好了。
“哥哥很厉害的!”林酩见两人说话,而自己却被忽略了,便又插了一句嘴。“哥哥每次都会猎到小兔子回来。”
“林酩!”林醉佯装生气地板着脸喊了弟弟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因为林醉是林酩最大的哥哥了,所以林酩对于哥哥的能力总是会无限放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林醉是知道自己的水平的,猎个小兔子有什么打紧?那都是有人专门养来给哥儿们猎着玩的。就算最后连一只都猎不到,也是能抱一只兔子回家的。
墨珣见林酩被呵斥,撅着嘴不太高兴,便笑着对林醉说:“林公子琴心剑胆。”
“墨公子别听我弟弟胡说。”林醉让墨珣这么一夸,倒有些羞赧,微微低了头,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别开的眼睛。
胡不胡说墨珣不知道,反正既然林酩都这么说了,那他就顺道夸一夸林醉呗。
说句实在话,墨珣时至今日都想不通他居然会欠林醉那么大的因果。毕竟,林醉……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帮到自己忙的人。
“我才没有胡说。”林酩自小就被教导过——撒谎是一种十分恶劣的行为,也听不明白林醉只是在自谦,便梗着脖子嚷嚷了一句。
“我知道了。”墨珣见林酩气鼓鼓的,眼眶都给气红了,便想伸手摸摸林酩的头。“你哥哥很厉害。”
林酩反应倒是快,直接窜向林醉,而后才转过身十分警惕地盯着墨珣。
墨珣的手还在半空中,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有些想笑,而后便顺势将手收了回来。“是我唐突了。”
林醉摸了摸林酩的脸,略带歉意地冲墨珣笑了一下,而后便半弯着腰对林酩说:“这样吧,让洛涧先送小酩先回后院,哥哥同墨公子在府里走一走。”
“不可以!”林酩忙抓紧林醉的手,“爹爹说不可以让哥哥单独跟墨……唔唔!”
林醉赶紧捂住林酩的嘴,“小酩乖啊。”
“唔唔唔!”林酩扒拉了几下,见林醉并没有用力,便安静下来不再乱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见状,赶忙松开手。见林酩脸上满是委屈,这就低头哄了他几句。
墨珣把林酩的话听得很明白,程雨榛让林醉不要私下里同自己一道,这也没什么,毕竟做爹的都担心儿子。伦沄岚不也总是这样有事没事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等到把林酩哄好了,林醉才去看墨珣的反应,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便想着他或许是没有听清林酩说了什么。这就冲墨珣抱歉地笑了笑,又对林酩说:“小酩先回去吧,哥哥和墨公子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头。洛涧不在,不还有洛池吗?不是单独的。”
林酩听了林醉的话,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便不情不愿地由洛涧领着回后院去了。
林醉见林酩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程雨榛同自己说话的时候经常是不避着林酩的,毕竟林酩也是哥儿,现在程雨榛劝诫、教导林醉的事,林酩日后也是要知道的。可林酩年纪还小,说话也没顾及,这当着墨珣的面就说什么“爹爹不让他与墨珣独处”之类的话……墨珣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林酩说的那些话要是让墨珣听了会怎么想!
第106章
“林公子若是不方便,派个小厮过来领路就行了。”墨珣见他仿佛松了口气,便想着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指不定这趟领着自己在林府里逛了一圈儿,回头还得被他爹耳提面授。
林醉闻言,摇了摇头,“上一次是因为客人太多,我实在走不开。而这次不管怎么说,墨公子都是客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林醉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变轻了,“我定当是要尽地主之谊。”
随你吧。
墨珣略微颔首。
林府这宅子墨珣已经走马观花地看过大半,他又不打算夜探林府,那将别人家宅子的路线记得这么清楚有什么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醉得了墨珣的首肯,便领着墨珣将自家宅院又走了一遍。途中也在不断地思考着应该找点儿什么让墨珣玩,毕竟逛园子这个事连哥儿都觉得闷,就别说是汉子了。
期间,两人一言不发,林醉在前头走,墨珣就跟在后边。等墨珣把林府之中的路线都摸透了,林醉这才来了一句,“前些日子我从父亲那儿得了一套九连环,不知道墨公子有没有兴趣随我去瞧瞧?”
九……连……环……
墨珣险些失笑。说实话,九连环在墨珣真实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就玩透了。只要知道了规律,无论是解也好,装也好,都很容易。不过林醉能想出这么个东西委实不易——毕竟,林醉本身应该是没怎么跟与墨珣年龄差不多的汉子相处过,不知道这个年龄段的汉子喜欢什么很正常。
大多数汉子都爱往外跑,但哥儿一般都被拘在家里头,就算能出去,那也总有人看着。
这样说起来,伦素月大概是墨珣见过的最皮的哥儿了。但林醉是生在京城里,与伦素月固然不同。
伦素月生于石里乡,石里乡自然没有京里这么多讲究。京里则高门大户太多,每家若是有个什么事那几乎都是瞒不住的。林醉日后若要嫁人,那也应当是嫁给京里的汉子吧。就算不是当官,应该也会是家境殷实的。那林醉就得从小开始学规矩。
而伦素月嫁的汉子不论是不是石里乡的,那都可以趁着自己年纪小的时候疯玩。毕竟石里乡里的风气如此,伦素月若是嫁给了乡里的汉子,那也没人会说什么;要嫁到外地去,那就更没人知道伦素月小时候啥样了。
这么想着,墨珣忽然觉得林醉其实……挺可怜的。
墨珣略带同情地冲林醉笑着眨眨眼,“好啊,那就有劳林公子了。”
林醉猛地松了口气,这便引着墨珣到他的书房里去了。
墨珣也不是头一回进林醉的书房了,这进屋之前,墨珣还在门口停了停。直到林醉回过头来以眼神询问,他才又跨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的九连环是用一个奁子装起来摆在书案上的,明显得很。待他揭开盖子,将漆奁捧到墨珣跟前时候,墨珣就看到了里头有好几套各式各样的九连环。
墨珣略显诧异,也难怪林醉会拿出来了——这九连环应当是用铜丝制成的,外鎏金,屈曲盘绕。或许是时常擦拭的缘故,环上光泽鲜亮。造型各异,有梅花形、蝴蝶形、蒲扇形等等。做工精细、规整,而且小巧得很。
墨珣随意从林醉捧着的漆奁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比较复杂的九连环时,心里还不住地在想——自己究竟是一次性解开好呢,还是干脆装装样子把动作放慢了多花点时间解开好。
见林醉正盯着自己,墨珣便拿着这个九连环问道:“林公子可会解?”
林醉先是一怔,而后似是沉思了片刻,这才摇了摇头,“不大会。”
一直离林醉不远且完全与装饰物融合的洛池忽然朝林醉看了一眼,而后又继续半阖眼帘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那……”墨珣伸手比划了一下,“我教你?”
林醉下意识“啊”了一声,而后才清了清嗓子,“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墨珣摇头。如果这点小事就觉得麻烦,那日后墨珣还怎么能等到林醉主动开口找他帮忙呢?“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处,也尽可来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
林醉乍一下听到墨珣这话还有些纳闷,怎么没事就扯到这方面去了,刚想张口拒绝,便听到墨珣“咦”了一声。这就看见墨珣拿着九连环,朝左边的墙走去。
墨珣本是想等林醉回答,但余光却瞥见了上一回来林醉书房里时尚空空如也的墙面上。然而这面墙上此时已经悬挂有一副被装裱起来的四尺大小的方形画作。“这是……”墨珣走近了几步细看,只觉得这副画实在有些眼熟,却见画上留白的地方并未题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一幅墨兰。
墨珣看了一下这笔触和构图,兰花雅致、清透,兰叶看似随性实则却透着一股韵味。而笔触看着苍劲有力,怎么都不像是出自林醉之手。更何况,若真是林醉所作,那应当会落款才是……墨珣还在沉思,林醉却已连忙将手中的漆奁放下,疾行了两步,径直挡在了墨珣面前。
“教我吧!”林醉赶紧说了一句。
“嗯?”之前林醉尚比自己高些,这过完了年再见面,林醉似乎已经比自己矮了?因为两人此时靠得近了,墨珣才发现自己似乎又长高了。
“九连环,教我吧!”眼见着墨珣似乎又要朝墙上看,林醉赶紧伸手抓住墨珣的胳膊,要把他往外间的桌椅处带。
墨珣眉头微蹙,却很快松开了。他不太适应自己没有准备时被人接触,险些就要后退把林醉甩开了。
林醉直到把人带离了墙边才意识到自己伸手抓了墨珣,着实不妥。一时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悻悻地收回了手。
墨珣十分贴心地选择了视而不见,“我坐下了?”
“是,墨公子请坐。”林醉这才回过神,请墨珣坐下。
“不是说好了私下里叫我‘墨珣’的吗?”刚才有林酩在场,墨珣听着那一声声“墨公子”只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好赖是忍下来了,此时就只有林醉身边的小厮在,而且还隔了四五步的距离,那就没必要再这么客气了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林醉重重地点了头之后,墨珣便又说了句,“你坐过来些。”
林醉的几套九连环都不大,墨珣若是要解给林醉看,那就需得靠得近些。再者,书房外间的桌椅摆放是有一定距离的,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难道要林醉探着脖子吗?
林醉还没动手,洛池便走过来将椅子往墨珣的方向挪了点儿。
墨珣看了看,其实这有挪与没挪似乎没多大区别,但……既然那小厮只动了这么点儿,想来是靠太近比较欠妥吧。
“你看。”墨珣右手拿支架,左手将第一、二枚圆环绕过横架摆在下方,而后将第四枚圆环从中间穿过,这便将第四环取了下来。
墨珣放慢了动作,还用眼神询问林醉是否看得明白。
林醉这便点了点头,墨珣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他将第二枚圆环又从中间穿着了回去,将第三枚圆环解了下来。“其实只要找到规律,九连环并不难解。你看,每解一个环,只要确保它前面那个环还在上头就可以了。”之后,墨珣又把第二枚取了下来。“而解后面的环也是要确保前面的环在的,是一个反复的过程。”
林醉又点了点头,视线从墨珣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
墨珣的神情十分专注,低眉顺目的时候透着一股淡淡的柔和。
林醉见墨珣眼帘微阖,正盯着手中的九连环摆弄着,这便又转而去看他的手。墨珣已经将第一、第三枚圆环挂回支架上,把第四枚拆了下来……
如此反反复复之后,墨珣才将第九枚圆环解了下来。他倏然想到,刚才是不是自己手下的动作太快了些?这便略带歉意地开口,“解这九连环,第一个解下的就是我右手边这枚,之后便是重复这个动作了。”
“林公子要试试吗?”九连环在墨珣手中因为碰撞而发出声响,墨珣这便将前头几个圆环又套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林醉从墨珣手中将九连环接了过来,因为天气热,再加上墨珣刚才摆弄了白天,九连环上头还热乎乎的。
林醉一接手,便开始不紧不慢地拆解起来。他动作虽然不快,但中途却丝毫没有停顿,而且整个九连环在林醉手中也并不杂乱,反而有条不紊。
墨珣略显诧异地挑眉,刚想说点什么,便被林酩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哥哥!”林酩在书房外探头,见墨珣与林醉只坐在外间,便走了进来,凑到林醉身边。还未走近,便先问了,“哥哥在做什么?”林醉尚不及回答,林酩已然瞧见了他手中的什物,十分疑惑地问道:“这几个环,哥哥不是早就已经解开了吗?今日怎么又玩起来了?”
林醉一听林酩开口就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他手下猝然一颤。原先十分齐整的九连环立刻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变得有些杂乱起来。他飞快地抬起头,面上一哂地看了墨珣一眼,“我……”
墨珣见状,不觉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林酩听到墨珣说了话,一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就转而看向墨珣,满脸疑惑地问:“原来是墨公子要玩吗?”
“是,我觉得有意思,就想看看。”墨珣顺着林酩的话往下说。
林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林醉便将还未解完的九连环放在腿上,将林酩带到眼前,“哥哥不是说让洛涧带小酩到后院去吗?”
林酩让林醉这么一问,悄悄偏过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眼神四下飞转,有些心虚地说:“可这里也是后院啊。”
林醉闻言,着实无奈,却也拿林酩没办法,只得继而张口向墨珣解释,“墨公子,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
墨珣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而后才对林醉摇摇头,“没事。”真是难为林醉了,这厢绞尽脑汁想找点事让自己做,可偏偏找得还是他俩都玩腻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显得十分局促,“我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
而林酩也从林醉的反应中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这便安静着不敢吭声了。
“我知道。”墨珣咧嘴笑开了,“林公子太过拘谨了。”他俩都在装,先是墨珣假装对林醉所提议的九连环感兴趣,后是林醉装作自己不会解九连环。其实归根究底,也就是因为他俩并不熟稔,否则的话,哪来那么多的顾虑。
林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墨珣,显然并不知道他俩在说些什么。
林醉还要张口解释,门外便有家丁来报,说是国公夫人准备回府了,郡君特意使人来唤墨少爷到偏厅去。
林醉一听到外头有人通报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原先被他放在下摆上的九连环便落了地。林酩则弯腰将九连环捡了起来,还拿在手里头晃了晃。
墨珣见林醉起身,便也跟着站了起来,“今日多有打扰,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墨珣说着,自己就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对一个哥儿说什么“改日”,他单独一个人来了这林府恐怕都见不着林醉吧。
“墨公子且慢……”
墨珣脚下步子一顿,侧过头来看了林醉一眼。
林醉略显不自在地对墨珣点点头,这才快步走到墨珣身前,“我送墨公子出去。”
墨珣微微有些诧异,却又觉得林醉此举乃情理之中。毕竟林醉作为主人家,送送客人也没什么打紧。“那就有劳林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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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课业一直到宣和帝出宫狩猎的前一天都没有停,待当天下了学之后,墨珣的衣物便已经由青松整理妥当,放进了国公府的马车里,只等着明日墨珣带着一同去林府了。
翌日,墨珣由陆云泽陪同着,动身前往林府。
伦沄岚原是想着墨珣身边没个照顾的人不行,跟个侍卫哪有那么精细?便想让青松也跟着去。但墨珣却表示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再不济不也还有越国公在吗?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伦沄岚的提议。
不过,伦沄岚仍是不放心,最终还是越国公说了句“墨珣一个汉子,什么事做不得”,才使得伦沄岚打消了让墨珣带小厮的念头。
伦沄岚本身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再者他又是个哥儿,唯恐将墨珣带出一身哥儿气来。便听了越国公的话,就当墨珣此番出去历练。
墨珣与陆云泽双双骑马,并带着国公府的马车动身前往林府。
因为是早就约定好的时辰,墨珣到了林府之后倒是没怎么等,直接就让门房引进了门。
陆云泽则被请到别处去吃茶了,而墨珣由管家领着进了偏厅,见了林府的几个长辈。
林醉的祖父和父亲,墨珣曾在自己的认亲宴上见过一回。当时只简单地打了招呼、行了礼,并没有仔细说过话。此次墨珣好生全了礼数之后,林大人便将墨珣招到跟前来好生瞧了瞧。
“上回见你还是在认亲宴上呢。”林大人认真将墨珣打量了一番,而后伸手比划了一下,对着墨珣说道:“神清目明,这天庭光亮明润……”
“咳!”昌平郡君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奕甫!”他这么咳一声是为了提醒自家夫君,别总这样,一见到人就开始给人相面。
林大人随即便笑了,他也不觉得自己行为哪里不对,毕竟是夸奖的话嘛。不过,让昌平郡君这么一喊,他倒是停下了对墨珣样貌的品评,转而开始问起墨珣其他的事来,“我曾帮你算过八字,当时师大人将你的家状也给我看过了。你是从石里乡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学生在石里乡出生。”既然家状都看了,那搞不好林奕甫对“墨珣”的祖宗十八代比墨珣还熟悉。
“我听说你父亲早早就去世了?”
昌平郡君这次没有再假咳清嗓,而是直接伸手拍了林大人一把。
这种问题怎么能问一个孩子?要问也应当去问越国公才对。拍完了林奕甫,昌平郡君又去瞧墨珣,见他微微低了头,似是心情不佳,便以责怪的眼神瞅了林奕甫一眼了。
“四年前的乡试之后不多久……我父亲就走了。”其实墨珣挨雷劈完了一睁眼,墨延之就死了,他根本就没见过墨延之长什么样。而伦沄岚则是怕墨珣一个小孩子被什么脏东西东西冲撞了,甚至都不怎么敢让墨珣靠近棺椁。
再者,刚挨完了雷劈,墨珣整个人尚处于“发懵”的状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林奕甫让自家夫郎这么一瞅,也意识到自己这问话问得实在是不合适。但若是去问越国公,恐怕知道得也不多,那要问墨珣的爹就更不方便了。
“你父亲是叫,墨……”
“墨延之。”墨珣并不确定林大人是不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而这次开口是真想问,还是为了确定,但这也不妨碍墨珣说出墨延之的名号。据墨珣所知,墨延之有生之年从未离开过建州,与这京城应当是没什么纠葛的。
林大人还没说话,林醉的父亲便猛地起身朝着墨珣走了过来。
因为对方动静太大,墨珣想忽视都不成,这就转身看了过去,正巧被他按住,“你说你父亲叫‘墨延之’?”
“是,林老爷认识我父亲?”这么巧的吗?墨珣似乎从未听伦沄岚提过……
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提过的!
墨珣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却又很快缩紧了。在船上,伦沄岚曾经说过,墨延之参加乡试的时候,给墨珣定了一门亲事!
林醉的父亲还没说完,林大人便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延之还这么年轻就去了……”
果不其然,墨珣这就听到林家老爷回忆起来:“我也是在建州参加乡试的时候认识你父亲的。原还邀了延之兄进京参加会试的时候到这林府来寻我,却不料这短短几年竟这么物是人非了。”
墨珣曾听说林家二房的林老爷原也是读书人,最后却放弃继续参加科举,转而从商。此举虽为许多人所不解,但本朝其实并不抑制商业发展,否则也不会连皇商都可以与宣和帝一同参加围猎了。这也相当于是变相鼓励商业的一种形式。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官或者从商又有什么打紧?
林老爷这厢感慨完,又看着墨珣说:“我曾与你父亲有过约定,我们两家的孩儿……”
“风琅!”
林奕甫一听儿子开口,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毕竟当时两家定婚约的事还是他一手促成的。
被父亲这么一喝止,林风琅才意识到在他跟前的墨珣年纪还小得很,便呵呵一笑,将话止住了。
墨珣原先还只是猜测,现在一听林大人喊了“风琅”这两个字,那基本就确定了——自己居然真的跟林醉有婚约?!
林风琅不再说婚约的事,墨珣也不问。要是确有其事,他还能让林醉跑了不成?
“这样说来,你父亲救了我,而你又救了我孙儿。”林奕甫不由得点了点头,“也算是有缘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抱以一笑,“路见不平,林大人客气了。”
林风琅听了父亲的话之后没再在墨珣面前提什么婚约、信物之类,而是转而问起了程雨榛,“醉哥儿和醺哥儿呢?”
程雨榛一直都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父亲和爹爹闲聊,此时被自家夫君问得一愣,“醺哥儿的身子孱弱,不宜外出啊。”自打林醺病了之后,每日连起床都要费好大的劲儿,怎么能让他跟去围场呢?而且这事儿全家都知道,怎么此时夫君会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林风琅这就意识到什么,才改口问:“那醉哥儿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醉哥儿早准备好在屋里等着了。”程雨榛忙开口道。
林大人其实看到墨珣的家状时,心中就已有计较。之所以不问越国公,主要也是觉得越国公恐怕还不知道有这个娃娃亲一说。而问墨珣,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罢了。
“那就出发吧。”林大人发话之后就拍了拍墨珣,示意他跟自己一道出去。
因为林风琅的干系,墨珣还沉浸在“婚约”之中。却是觉得这样一来反倒省事——他原还想着林醉身为一个哥儿,他俩若要见面实在不容易,此时若有婚约在身,那自然简单了许多。若林醉嫁到他家,他也好时时看护着。
认定之后,墨珣反倒放松下来。
林醉如程雨榛所言,已经准备好了。等祖父一发话,便有下人来让他到前院去。因为这次是去围场,而不是游山玩水,林醉亦换上了一身对襟衣。
林醉先同家中长辈问好,而后才对墨珣道:“墨公子。”他早就知道墨珣今日会来,刚才也听见小厮提了。但长辈没唤他进厅,他这么眼巴巴跑过去实在不合礼数。
“林公子早。”墨珣将林醉打量了一番,见他换了一身便于骑射的装束之后、除却额心多了一个图案外似与汉子无异,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墨珣目前对于“汉子”和“哥儿”的观察来看,汉子的骨骼都比较粗犷,哥儿则隽秀许多。但若是经过适当的伪装,将哥儿额头上那个图案遮盖住,也不是不能掩人耳目。汉子要装成哥儿,那只要往额心上画了花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互相见过了礼,林醉便让程雨榛叫走了,而墨珣与陆云泽骑马跟在林风琅的马匹后头,林醉则与程雨榛共乘一辆马车紧随其后。国公府的马车就被安排着混迹在了林家皇商的车队之中。
林风琅这些皇商是没有资格到宫门口去等宣和帝、后妃和一众朝臣的,需得到怀阳城外接受官兵检阅,将随行人员名单和家状户籍等信息都报给官兵待查,所以他们出发时间需得早些。
墨珣虽然接了圣旨,但圣旨却不能这样随意带在身上,而是取了宫中的腰牌让官兵检查。官兵一般不认人只识牌,这一看宣和帝给的腰牌,就以为是哪个大人物,也不敢对着墨珣颐指气使,只好声好气地让他上一旁歇着了。
林家这个皇商本就有人在朝为官,更何况还有先帝特许,意义不同,官兵本也不敢挑刺。再加上墨珣跟他们是一起来的,官兵的态度又好了几分。
宣和帝先在太和殿举行了简单的仪式之后,乘坐步辇与一众后妃大臣一路到了午门,这才转而骑马。有品阶的命夫大都跟着骑马,也好在宣和帝面前露脸。而那些不会骑马的,乘马车也无妨。
其实这些命夫骑马也就只骑上一小段,之后便要换乘马车。毕竟沿途奔波,这么颠簸下来身体也受不了。
几个皇子都骑着马拉着缰绳到宣和帝跟前,待宣和帝检阅过仪态和风貌之后,便退至一旁,再由宗室策马上前……如此一来二去,天色也渐渐明朗了,宣和帝在钦天监的提醒下,振臂一呼,“出发!”
一时间马匹的踢踏声响起,由宣和帝打头阵,这就策马扬鞭,往怀阳城门去了。
从宫门至怀阳城门途径的街道均已戒严,由官兵将两侧牢牢围住,避免百姓误闯,惊扰了圣驾。
墨珣在城门口休憩了片刻之后便听到守城官兵敲响了铜锣,铜锣的余音尚未完全消散,宣和帝的御驾已经行至城门。宣和帝的马匹不停,只继续往围场狂奔而去。
之后便是随行人员,紧跟着宣和帝便冲出了城门,浩浩荡荡的车马鱼贯而出。如此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城里的队伍才走完,墨珣他们才得以策马跟上。
第108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怀阳城出发到围场若是急行军,一般两天左右便可抵达。但此时还有命夫在,那路上走走停停需得耗费三四天时间。
途中需得自己打火做饭、搭帐露宿。
宣和帝此次围猎,随行的人不少,再加上有羽林军随驾,途中倒是没什么麻烦事。朝中大臣及外命夫倒是舒坦了,但像林家这些随行的皇商就需要自己解决伙食和住宿的问题。
不过,能混到皇商,身边哪能不带几个人呢?又不是头一回随驾围猎了。
宣和帝许久未曾这般策马狂奔,一时也停不下来。
“皇上,小心龙体!”
“皇上,安危要紧啊!”
“皇上!”
……
宣和帝此时哪顾得了随行的人是否跟得上,只由几个羽林军护着便往林中去了。
先头他们还走的是官道,路途平整,但宣和帝此时已技痒,自然就调转马头朝树林子里去了。一众大臣见宣和帝越骑越快,甚至要消失在林子里,面上纷纷露出了惊惶失措的神情。而能跟上的大臣自然也都策马跟了上去,没人愿意在此时落了下乘。一些实在是不通骑术的官员只能不得已,留在官道旁边与命夫们一同干着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倒也不是真着急,毕竟宣和帝一向如此,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可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时候,若有人独树一帜,那怕是会被有心人参上一本。
再者,能跟在宣和帝身边的可都是王朝的精锐之师,一路上还安插有暗哨,前头由军队开路,若这样都护不住宣和帝的话,那干脆以死谢罪好了。
墨珣有段时间没这么外出了,一路上倒是悠哉得很。除却一开始为了跟上宣和帝的速度而紧赶慢赶之外,这会儿完全放慢了。
这么一路下来,早都已经有好些命夫早都受不了想换乘马车,但宣和帝在场,也没人敢掉队,只得强撑着。此时宣和帝一离开,便由几个大员做主,让大家停下休整,以待圣驾。
停下来之后,羽林军与宫中内监便将炊具都摆放出来,开始准备膳食。然而宣和帝还未归位,他们也只能将就着先把带来的糕点拿出来垫垫肚子。
林家商队这边见前方队伍炊烟已起,便也搭起伙来,掏出了带来的干粮和菜,这就准备煮点菜汤来配。
陆云泽见了,便问墨珣,“少爷,我们现在要不要到老夫人那边去?”越国公应当已经随宣和帝往林间去了。
墨珣原是没想到,不过陆云泽既然提起,那应该还是去这一趟为好。墨珣点头,寻了林风琅,简单地说了一下,便与陆云泽动身往前头走了。
虽然墨珣身上戴有宣和帝的腰牌,但这一路上却受到不少盘查。几乎是每隔几步便有人拦下他们,而等他们行至朝臣的“地界”,原先的查问的官兵就变成羽林军了……如此一来二去,等墨珣到了赵泽林跟前,似乎已经被十来个人轮番核查过身份了。
墨珣在前行过程中还遇上了田以艮,他一见到墨珣这才恍然想起了刚才一直没见着墨珣骑马跟在车队里。
“墨贤弟这是……?”
墨珣这就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概就是礼部那边拿不出章程来,便让越国公这边自己拿主意。
田以艮一听墨珣的话,脑子也转得飞快——看来皇上对墨珣也不是特别重视。否则礼部那边怎么会以一句“史无前例”就将越国公打发回去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无前例那也可以在礼法范围之内给越国公一个提议,像墨珣这种情况,那就是宣和帝不够重视,所以礼部才会这么开口敷衍。
心里虽然想明白了,但面上还是不能随意表露。也不多耽搁墨珣的时候,只笑着让墨珣到围场之后一定来寻自己,之后便离开了。
墨珣隐约能觉察出田以艮的笑容似乎中途有所停滞,稍有猜测,却也不再往深了想。他又走一段,这才看到国公府的马车。
赵泽林一见着墨珣,便伸手把他招到眼前,见墨珣还精神得很,便问问他又没有哪里不适应的。“累不累?”
“不累。”国子监里也授有骑马,墨珣还算适应。若是长时间不骑马,忽然骑了几个时辰,那很有可能会把大腿磨破。
“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同出行感觉如何?”
倒也不是第一次。
墨珣曾随军打过仗,当时条件可比这会儿艰苦多了。不过他们修真之人是不能沾惹太多凡间俗事的,否则牵绊多了,到时候就会出现像他渡劫时发生的情况——天雷都劈不断因果。
那时候会随军,其实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隐约听到了天道的指示。这种感觉很玄,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孙儿似乎没有多想。”墨珣摇摇头。既然是“随驾”,那就是宣和帝到哪他到哪,根本不会想什么。
赵泽林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墨珣是想得太多,还是想得太少。“等皇上回来就可以用饭了。”
墨珣立刻抿着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就将自己一路走来,受到的盘查和搜身统统说了一遍。
赵泽林立刻笑了起来,拍了拍墨珣的肩,“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毕竟商队那边鱼龙混杂,万一混进了什么图谋不轨之人就不好了。”
墨珣当然知道。万一宣和帝被刺杀了,那整个王朝不就开始动荡了。可别说他当年登基的时候把他的兄弟都斗倒了,死的死、残的残,就他自己的那几个儿子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知道归知道,他仍是不想被人这么查来查去的。
赵泽林见墨珣一脸为难,便点头道:“要不这两三天你就一直呆在商队那边吧?”
墨珣闻言,直摇头。“不妥。”
赵泽林和师明远怎么说都是墨珣的长辈,长辈在前,墨珣却并不随侍左右?就算越国公和赵泽林此时尚不需要墨珣在跟前伺候,可墨珣此时还让许多人盯着,若是这几日当真不到两人跟前来,那恐怕要被举孝廉入仕的官员们口诛笔伐了。
赵泽林也不再说什么,等到周围米饭的香味飘散出来,宣和帝便与一众武官和护卫都回来了。这趟回来,宣和帝似是龙心大悦,一下马便将手中的弓丢给了在一旁候着的内监,而后便对着迎上来的皇贵君笑道:“朕猎了一头鹿!”
“皇上善射。”皇贵君站在宣和帝跟前,也不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只按住了宣和帝的手。
之后便由护卫将猎物都提了上来,除了鹿之外,还有些山鸡和野兔。
待到皇贵君略微冲身边的其他宫妃颔首,其他内命夫才得以上前来轮番祝贺宣和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宣和帝朗声大笑,这便派人往下了传话,让大家可以自行狩猎解决饭食。
越国公也回来了,将缰绳丢给了侍卫之后便快步走到赵泽林与墨珣跟前。
“要不要随我去猎点东西?”越国公还没跟墨珣一起打过猎,只听府里侍卫描述过,倒是有些技痒。
墨珣点头。
武官是配有弓箭的,但越国公此时已转为文官,手中只有短兵。墨珣看了一眼越国公佩戴在腰间的短刀,微微挑眉。“用匕首?”
“可以用长。枪。”
如果不能用弓箭,那就十分考验狩猎者的体能了。
墨珣有些狐疑,越国公这样行不行啊?
或许是墨珣的眼神太过直白,越国公立刻吹胡子瞪眼道:“怎么?”
墨珣直摇头,这就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柄长。枪。
越国公瞧着墨珣的身高与枪的长度似乎……差不离,“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拿着长。枪在手上颠了颠,倒是不重。“行。”
越国公笑了起来,“走。”他是真的高兴,带着孙儿打猎什么的。
他们独自出行还需得同禁军统领报备,统领派几名禁军随行保护。而宣和帝鼓励朝臣习武,狩猎也十分提倡,是以朝臣要外出狩猎他并不反对。
墨珣翻身上马,这就一手提枪一手持缰,驾着马往林深处去了。越国公不甘示弱,这便骑马也跟了上去。
两人越行越远,墨珣将感官外放,不断探寻着周遭的细微动静。他们需得离得再远些,否则宣和帝的随行队伍这么大阵仗,早都把林间的动物吓跑了。
越国公此行应当不是为了中午加餐,而是随意活动筋骨罢了。现在还不到围场,宣和帝没发话,他们也不能随意取弓。
墨珣听着林间的动静,风声与动物被惊扰之后的穿林声不同。他先头还提着枪,此时已将之举过肩头。
越国公一见墨珣的动静,就知道他是发现猎物了。
墨珣此时又紧了紧缰绳,加快了速度。他动作一快,那猎物也跟着窜逃得厉害,树叶动得厉害,越国公便也知道墨珣猎物的位置了。狩猎并没有什么“谁看中就是谁的”的规矩,只有“谁先杀死猎物就是谁的”这种规矩。
越国公也加快速度,很快与墨珣的马匹齐平。墨珣感觉到身边的动静,用余光扫了越国公一眼,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能抢得到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眯起眼,估算了一下猎物会行经的路线。越国公发现了墨珣的猎物之后,关注点自然从墨珣身上移开,挪到了猎物上。
两人的马越行越急,越国公盯紧目标之后便卯足劲将手中的长。枪掷了出去。
墨珣见状,飞快地扯紧缰绳,将马转了个方向。此举,使得猎物受到了惊吓,立刻改变了原来的方向。与此同时,他迅速地将手中的飞掷了出去。
越国公一直盯着猎物,自然知道自己的长。枪扎了个空。长。枪依托墨珣的力道将猎物推出了一定的距离,而后才听到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野猪?!”野猪灵活得很,有时候好几个官兵来围都不一定能抓得到。而且劲也大,墨珣这一枪出去,虽然把野猪推出了一段,但不多时那野猪又动了起来。
护卫们一看,这便上前将墨珣的猎物取了回来。
这只体型尚小,也难怪跑了这么好一会儿越国公都没发现是什么。
既得了野猪,墨珣就不再寻猎物了。越国公觉得自个儿两手空空不大好看,非得要猎点什么回去,墨珣又陪着他寻了好一阵子。
“大人,再不回恐怕迟了。”侍卫小声提醒。
还有宣和帝等着呢,他们大可到围场再猎,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些护卫原先也并不觉得越国公他们能猎到什么东西,毕竟弓也没有箭也没有的。而且靠近官道的位置,一般动物是不敢出现的,毕竟道路上也人来人往。却不曾想,他们运气倒好,一出来就遇上了。
越国公心知侍卫说得有理,便点头道:“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越国公他们一样,离队狩猎的人不在少数,但大都空手而归。越国公他们一回来,便已经有人将越国公一行猎到野猪的消息传到了宣和帝的耳朵里。
虽然宣和帝曾明言,大家可以自行狩猎加餐,但这所猎到的牲畜都是要先让宣和帝过目的。就算宣和帝没有使人来问,越国公也是要带上这头野猪去面圣。
与越国公他们一行的除了国公府的侍卫之外,还有禁卫军。野猪虽不大,但仍是由两名护卫拎着,带到了宣和帝跟前。
“臣师明远,参见皇上。”
宣和帝摆摆手让越国公起来,而后去看他身后的猎物。长。枪已经被取下,只余下一个不小的血窟窿。宣和帝预计了一下这个长。枪的扎入程度,应当是整个枪尖都没入肉中了。“师爱卿老当益壮啊!”
“这头野猪是……臣的孙儿所猎。”在场的又不全都是自己的人,越国公哪敢隐瞒不报,实话实说了。
“噢?”宣和帝眨眨眼,看了看跟在越国公身后的禁卫军,见他们点了头,这就笑着看了一圈儿,“这小子……哎,人呢?”
墨珣本就在不远处,此时听到宣和帝喊他,便朝着身边拦着他的两名内监看了看,内监这才放行。墨珣紧了两步,忙上前下跪叩头。
“起来吧。”宣和帝将墨珣打量了一番,随手从他衣襟取下了一片树叶。墨珣这小子有意思,不管什么时候见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宣和帝原先还觉得墨珣老古板,与越国公完全不像是会进一家门的人,但此时忽然认为这性子也不错。便笑着点了点头,“称得上是‘文武全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皇上夸奖。”
宣和帝颔首,便让人当场将这野猪宰了。
这期间,宣和帝又对墨珣说道:“看来你家中对你也是期望颇高啊!”学得多不奇,奇的是样样精通,这就很难了。宣和帝还听闻,墨珣家中只有墨珣一子,那自然是宝贝得紧。像他那几个皇儿,小时候也都是好玩的性子。学是学了,却是因为彼此之间有了比较,彼此之间互相较劲,这才卯足了劲儿力争上游。而且各人的特长均有不同,嫡长子擅画,二子擅书,三子擅乐……
墨珣一听,宣和帝是要同自己闲聊,便放宽了态度,“是,草民父亲去世,只余下爹爹一人。因为担心草民学了那哥儿做派,便让草民早早启蒙……”墨珣说着说着,忽然想到当初就为了让他启蒙念书,伦沄岚还被墨家那群人传了十分难听的话。
心中虽然思及此处,但墨珣却知道宣和帝并不想听这些。
没人爱听别人发牢骚,也不爱听那些个负面的事。这才心有戚戚地说:“生我劬劳,生我劳瘁。”
宣和帝似是感慨道:“确是如此。‘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1”
墨珣低头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就听到宣和帝又说:“想来你爹必定是个兰姿蕙质之人。”
墨珣稍稍琢磨了一下,便立刻跪地高呼:“谢皇上赏。”
宣和帝被墨珣这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是十分纳闷,开口问道:“朕赏你什么了?”
“皇上赏草民的爹爹‘兰姿蕙质’。”
“‘兰姿蕙质’算个什么赏?”
“金口玉言,如何算不得赏?”因为宣和帝没开口,墨珣不敢起身,继续伏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不禁有些担心,宣和帝的脾气一向是很难捉摸的。当皇子时还好,可自打称帝之后,那就是飘忽得很。此时墨珣颇有点强词夺理的意味在里头,若是私下里聊聊倒也罢了,但现在当着这么多禁卫与内命夫的面……
宣和帝也不再说话,但脸色却沉了。顿时周围完全地静了下来,除了风扫过的轻微动静与鸟兽的叫声之外,竟是无人敢开口。
越国公一看宣和帝变了脸,立刻就拱手上前,跪在了墨珣身边,“请皇上见谅,墨珣他还年幼,尚……”
“好一个金口玉言!”宣和帝不等越国公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来人啊!”
一旁随侍的内监立刻跪到宣和帝跟前,“奴才在。”
“传朕旨意。”宣和帝盯着墨珣的脑壳朗声,“墨珣之母,兰姿蕙质,‘温恭守礼,佐良人之儒业,成令子之才名。兹特封为孺人,永示家庭之式’2。”
“是。”
“草民谢主隆恩!”
第109章
墨珣还是跪在地上,宣和帝应该是在他跟前站着。只最后自己发出的声音之后,周围再也没人敢开口。
墨珣心想,宣和帝或许生气了。但墨珣其实一开始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只当是句夸奖的话。皇上夸了伦沄岚,他不得表示感谢吗?可等到宣和帝沉默了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起来——宣和帝大概是以为自己在讨赏了。
赏归赏,墨珣也没想着能给伦沄岚挣个勅命。毕竟自己还算是个白身,没有官职没有品阶的。只凭这一句夸赞就得个勅命,实在是不合常理。他觉得宣和帝顶多给赐个字什么的。
“兰姿蕙质”四个字,由宣和帝亲笔所题,日后可以挂在石里乡外祖父家里。反正民间百姓觉得皇帝的东西就是好的:皇上赏赐的就算是根草,那也是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起来吧。”宣和帝低头又看了墨珣一眼,脸上无甚表情。
“谢皇上。”墨珣起身之后也不敢直视天颜,只半垂眼帘,毕恭毕敬地站在宣和帝跟前。
越国公原先就跪在墨珣身边,此时起了身退开了一小步。他半低着头,也不知道宣和帝究竟意欲何为。对于墨珣的话,宣和帝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么较真,只当是个玩笑话就过了。这么硬是给伦沄岚封了个孺人,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宣和帝不可捉摸,反而只会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不过是封个哥儿,还只是个孺人,倒也没人出言制止,这事儿基本就这么定下了。
墨珣一直都觉得宣和帝的行径有些……不可言喻,此时这种感觉更甚。
宣和帝在墨珣面前来回走动了一下,面上倒是平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墨珣自然猜不透宣和帝心中所想,今日伦沄岚这个勅命来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有心想问,但哪有平民质问皇帝的道理。再者,宣和帝此时已经有了动怒的迹象,他要是再开口,那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了。
墨珣离宣和帝一直都不算近,但此时却隐约能从宣和帝来回走动而伴随着风中闻到来自宣和帝身上的味道,与墨珣曾在宫中闻到的熏香味道完全不同。
当初进宫与宣和帝下棋时,宫中燃有香炉,这股气味便被掩盖过去了。宫中熏香皆有定制且种类繁多,应当是由广储司分配的。那时,墨珣倒没觉出不对劲来,然而现在……要说是墨珣没有闻过的倒也罢了,可这股味道,墨珣却是异常熟悉。
嗅觉的记忆是否准确,墨珣不敢保证,但这股味儿……墨珣吸了吸鼻子,他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想起来了,他曾在某个地方,闻到过的……
“退下吧。”宣和帝冲墨珣摆了摆手,便蹙着眉转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此行的目的是狩猎,宣和帝并未身着龙袍,而是穿着便于骑马的装束,墨珣半阖眼帘时只能看到宣和帝将手负于身后。
“是,草民告退。”
“臣告退。”
墨珣与越国公两人走出老远都不敢说话,毕竟现在是在宣和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传到宣和帝的耳朵里,谁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宣和帝当众说了勅封,那就不会再反口了。
等到他俩见到了赵泽林,便有内监提着一条鹿后腿过来,说是宣和帝赏的。
墨珣“谢主隆恩”,将内监送走之后,便盯着这一条鹿腿,有些哭笑不得。好赖宣和帝还给他留了条鹿腿,没给个猪尿泡算不错的了。
赵泽林看墨珣一脸既懵又茫然的表情,以为他是心里不舒坦——自己猎了一头野猪,结果只回来这么个鹿腿。便出言劝慰道:“皇上乃九五至尊,理应……”
墨珣一听赵泽林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忙阻止他继续往下说。这连亲人都会这么想,那别人听见了又要怎么揣测他?“爷爷!我只是在想这鹿腿要怎么吃。”
越国公闻言,立刻“哈哈”两声,“其实也可以拿去找御厨帮着做点儿。”
这个鹿应当是宣和帝所猎,那宣和帝既然自留了大半,便证明是要煮来吃的。天气炎热,肉总不好这么干放着。墨珣他们大可以让御厨将这鹿腿肉也一并做了。
墨珣点点头,觉得越国公提议不错。他们这些朝臣其实都是跟着宣和帝吃的,就算命夫能够素手做羹汤,却是比不得御厨的。
越国公拎着鹿腿又往御厨那儿去了,赵泽林才将墨珣招了过来,问问他刚才面圣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墨珣他们还没回来,赵泽林这边就已经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简单地将宣和帝封伦沄岚为孺人的事说了一下,话音未落,赵泽林便已眉头紧锁。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墨珣面上一哂,“孙儿其实,当真是谢皇上夸奖罢了。”
“倒是皇上的错了?”赵泽林闻言,侧过头去紧盯着墨珣的脸。
墨珣直摇头,“孙儿不敢妄议。”
赵泽林像是被墨珣气到,粗喘了几声,这才平静下来,低声对墨珣说:“皇上近几年的性子捉摸不定,你这当面跟他抬杠……”
墨珣动了一下,刚想出言反驳,就让赵泽林瞪得噤了声。他哪里是抬杠,不过是宣和帝想闲聊,那就多说了几句呗。
赵泽林眼睛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便笑了起来,“皇上当真是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赵泽林说着,“否则也不会让内监拿了这鹿腿过来。”
怎么?给个鹿腿还有讲究?
“‘鹿’与‘福禄寿’中的‘禄’同音,乃吉祥之物;再者,鹿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寻常的臣子是得不到这赏的。每年围猎,皇上都会将猎得的鹿肉尽数赏给臣子们,但若是分不够,那便以其他肉代之。”言外之意,那便是跟皇帝亲厚的能得鹿肉,而疏远的就没这个殊荣了。“而此鹿应当为皇上亲自猎得,此时赐鹿肉,那就有一种亲近的意味在里头了。”
墨珣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他要是说“觉得野猪肉比鹿肉好吃”,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说是“不识抬举”。鹿肉柴得很,还燥,本就不能常吃。就不说宣和帝不赏了,那就是天天赏,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吃了。
以上纯属腹诽,毕竟此时也不是在国公府里,墨珣自然不敢当众嫌弃宣和帝赐的鹿肉不好,忙作恍然大悟状。
赵泽林不觉有异,墨珣不懂这鹿肉的含义也属正常。“待会儿等鹿肉端上来,可别贪嘴吃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不住点头,他又不是没吃过,怎么会贪嘴。赵泽林应该是觉得墨珣年纪太小,不宜大补。
越国公将鹿腿放在御厨那儿就回来了,这会儿见他们爷孙俩还坐在一处说话,便也跟着坐了下来。而后,听了两句,便指着墨珣的脑门就是一戳,“皮猴儿。”他没使劲,就是给墨珣一个警告。
刚才越国公在宣和帝跟前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宣和帝一气之下让人把墨珣拉出去打板子。“赏”与“罚”是不冲突的:宣和帝可以就着墨珣的话,给伦沄岚一个勅封;也可以治墨珣一个“大不敬”。
墨珣实在想不通宣和帝怎么会放过他,还赐了鹿肉。越国公这么一伸手,墨珣倒是飞快地抓住了。
越国公没想到墨珣竟然还躲,这就又要继续戳,却不曾想墨珣压低了声音说:“祖父,皇上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越国公听墨珣这么一说,不禁心都提起来了。
墨珣沉思片刻之后便摇了头,“不知道。”宣和帝身上的那股味道似乎是从体内散发出来的,不过此时还很淡。如果能再让他多闻一会儿或许能还能想得起来。不过,他明明闻过却不怎么想得起来,那应当就不是这段时间里接触过的了。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那就是还在徽泽大陆的时候?
墨珣沉思片刻,“我形容不出来。”
“莫不是宫中的熏香?”赵泽林听墨珣这么一说,便想到:宫中除了点香炉之外,还会在衣物上熏香,使衣物带上淡淡的香味。
“有些刺鼻。”而且腥臭。墨珣适才在宣和帝面前都想不起,更遑论此时已闻不到了。
关于那个味道的记忆就如同被风完全吹散了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闻言反而笑道:“个人喜好不同,你觉得刺鼻,保不齐正是宫中时兴的味道。”看伦沄岚就知道了,没有用熏香的习惯,甚至还要时常开窗通风,墨珣闻不惯熏香倒也正常。
墨珣这便点点头,赵泽林所言不无道理。再加上墨珣也实在是想不起来,保不齐还真是熏香呢。
不多时便有内监拎着提篮过来,里头正是已经做好的红烧鹿肉。鹿肉要炖烂得好一阵子,而且入味极难,他们一行用过了午饭便要继续出发,御厨并未弄太多花样,只简单处理之后便呈了上来。
所有的随行官员都围在一处,原先越国公提着鹿腿找御厨去了,朝臣也不便过来;而那些外命夫与赵泽林关系一般,若是上前,保不齐就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此间的命夫这么多,万一赵泽林爱搭不理的,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在越国公之后,还有别的官员猎到了东西。但此地毕竟还不到围场,猎物一早听到他们的动静也早都躲远了。如此一来,墨珣猎到的那头小野猪反倒最为亮眼。
而宣和帝也不再命人收下其余官员的猎物,只允了他们自行处理,人人皆高呼“谢皇上”。
等越国公他们开始用饭了,就有些朝臣如同遛弯一般,从墨珣跟前走过。
墨珣能感觉到那种探究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抬眼看越国公时,便看到越国公冲自己轻微地摇了摇头。
“吃饭。”越国公沉声对墨珣说道。只要这些官员不主动上前搭腔,那他们就权当没瞧见。
墨珣今日这般同宣和帝说话,宣和帝明明已经有了动怒的迹象,可最终还是放墨珣毫发无损地回去,甚至还赐了勅命,赏了鹿肉……无论怎么想都不合常理。随行的官员大都参加过墨珣的认亲宴,也不是头一回见墨珣了,可却是怎么都想不通墨珣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无非就是多读了些圣贤书,打小练武罢了,就不说锦硕王了,那五皇子不也能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吗?
待他们准备再次启程时,墨珣与陆云泽又回到林家商队那边去了。与墨珣到越国公这边不同,他们回商队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阻拦和盘问。
林风琅一见墨珣回来,就知道休息时间结束了。“用过午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过了。”墨珣忙点头,“林老爷与夫人呢?”
“也都用过了。”林风琅看墨珣的眼神十分友善,“是不是要启程了?”
“是,前头已经有御林军通知了,皇上起驾。”
林风琅这便高呼一声,一一传讯下去,让后头的商队都做好准备,随时要走了。
启程之后,墨珣没有再骑马,而是在马车里禅坐起来。因为彼时无人打扰,墨珣反而禁不住想起了自己进宫面圣的那天——宣和帝当时的言行已经十分古怪了。
而且,今天,他闻到宣和帝身上的味道,真的是……太熟悉了。
第110章
整个下午墨珣都在马车里,他禅坐起来稳如泰山,无论途中如何颠簸都未能改变他的姿态。
因为宣和帝要围猎的缘故,前头早有官兵和羽林军开道,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许多猎户村民都得了信,这几日尽量不要上外头来晃荡,以免被当成刺客当场击杀。
到围场的路上设有驿站,但宣和帝本身见夏日天色晚得早,便召了禁军统领来问过,得知他们装备齐全,干脆不作停留,继续前行。
戊时之后天色渐晚,恰巧在没有驿站的地界,宣和帝便宣布要就地安营扎寨。
宣和帝性格有些乖张,做了皇帝之后愈发明显,但尚愿意听人劝说。若以往宣和帝都是顺着礼部的安排直接入住驿站,待隔日再启程前往围场。但自从两年前,宣和帝突发奇想,想要考验禁卫军的应变能力之后,就偶尔不入住驿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考验的当然不止禁卫军的应变能力,而是朝臣和命夫的应变能力,初时宣和帝还会派人将命夫安排妥当,到后来就完全不管了。在宣和帝看来,头的两次相当于是提醒,之后就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了。
所以现在随行的各家都备有在夜宿在外所需的物件,路过驿站时,大伙儿也都松了口气:有一种“总算来了”的想法。毕竟夜宿在外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若是宣和帝又一时兴起想了什么古怪的点子出来折腾人,那可就糟了。
等到大部队停了,陆云泽便敲了敲马车的车舆,“少爷。”
墨珣其实并未睡着,马车停下来时他便已经感觉到了。
陆云泽撩开车帘,见墨珣睁着眼,便说:“我们该到国公那边去了。”
墨珣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夜幕已然降临,而周围的人已经各自忙着做事了,干脆冲陆云泽点了点头。“好。”
陆云泽伸手来扶墨珣,墨珣先是愣了愣,而后才就着陆云泽的力道从马车上下来。
“我先同林老爷说一声。”墨珣既然跟着人家的车队走,总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
陆云泽闻言,立刻退至一边,顺带给墨珣指路,“林老爷刚才往后头去了。”
墨珣点了头,顺着陆云泽的指向朝林风琅的方向走了过去。此时程雨榛与林醉也都已经站在林风琅身边,墨珣向林风琅表明了来意之后,林风琅便点点头让墨珣赶紧过去。墨珣又冲程雨榛拱手致谢,之后才对林醉笑着点了点头。
有的禁卫军开始搭帐子,而有的则去林子里捡柴,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天色暗了之后一般是没人会出去打猎的,一是不安全,二是狩猎难度增加,但宣和帝既然说是要考验禁卫军的能力,那这个“一般”也就不存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彼时,炊烟渐起。庞大的队伍已经停在了官道旁的林子里,准备今晚在此露宿。
墨珣与陆云泽一路上仍是遭到了数次盘查,等他找到越国公时,越国公正坐在火堆旁添柴。
“来了?”越国公听到身边的动静,抬头看了墨珣一眼,“坐。”
“是。”
“今日感觉如何?”
墨珣略微思索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尚可。”除了觉得一路颠簸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对于久居怀阳的人来说,这会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可对于墨珣来说,或许经历得多了,反倒没什么稀奇。
越国公哈哈大笑,继续戳火堆,将柴火架空些,好让火旺起来。“小小年纪比我还像老头子。”
“祖父一点都不老!”墨珣十分正经地说道。
越国公这年纪在他们徽泽大陆,那简直可以说是小到不行,好多修士都是到四五十岁才堪堪踏入修真的门槛。那等什么十几二十岁便筑基的,往往就是大家族、大宗门的子嗣与内门弟子。除了天资过人之辈,余下的大都是靠灵丹灵物硬堆起来的。可这些灵药在于催生修士的灵力,服用后虽会使人灵力大增很快筑基,但也有隐患残留在体内,数十年不退。所以,也一般只有入门之前才能使用,筑了基之后便只让修士自行修炼,需早日将隐患排出体外。
越国公自然当墨珣开玩笑,自己这把年纪都能当他祖父了,怎么说不老?越国公还待再与墨珣说道,便让人打断了。
“师大人。”
禁卫已经开始井然有序地搭帐子了,而不再赶路之后,林奕甫就过来了。见越国公看了过来,林奕甫便笑着拱起手来。
“林大人!”越国公将手中的树枝往旁边一丢,这就起身同林奕甫问好。越国公虽与林奕甫没什么交情,但大家同朝为官,自家夫郎与昌平郡君还是好友,墨珣现在又跟着他们林家的商队,自是不敢怠慢,这就邀着林奕甫坐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大人。”墨珣忙拱手行礼。与面对宣和帝的叩首不同,墨珣毕竟有生员在身,算是有了功名,面对官员是可以不跪的。
“好好。”林奕甫对墨珣点了点头,而后便顺着越国公的动作坐到了他身边。
越国公看了林奕甫几眼,见他面上微笑不断,却不开口,干脆试探性地开口问:“林大人是有事……?”
“对,我有些事想跟师大人私下里聊聊。”林奕甫点头,朝着墨珣看了一眼。
墨珣也识趣,这就起身告退,“我去寻爷爷说话。”
越国公心里有些嘀咕,林奕甫有什么话还得私下聊?他俩好像没什么事需要单独聊的吧?
林奕甫身体前倾,离越国公又近了些,“是关于墨珣的事。”
墨珣?
越国公下意识眨了眨眼,“墨珣怎么了?”
墨珣找到赵泽林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名字听在耳朵里,不禁有些自我怀疑:究竟是他听力太好呢,还是两位大人说话太大声了呢?
“怎么了?”赵泽林见墨珣一直盯着越国公那边,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在说我。”反正赵泽林已经知道他听得远了,告诉他也没什么。
赵泽林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险些忘记墨珣这个“顺风耳”了。“你这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说我啊。”说我,为什么我还不能听了?墨珣疑惑地睁着眼看着赵泽林,但耳朵还是往越国公那边听。
赵泽林让墨珣说得倒也觉得有理,但这跟偷听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是这样的,早前我听同僚提过,你这干孙子是从石里乡来的。”林奕甫边说边看越国公的反应,见他点头,便继续说:“之前你让我瞧过他的生辰八字,我便觉得有些眼熟。”
眼熟?
越国公挑眉,难道还有别人拿墨珣的生辰八字给林奕甫看过?
“今日早上我见到墨珣,问了他几句,这就能确定了。我家老二的儿子,与你这干孙子,有婚约在身。”
什么玩意儿?越国公眉头一皱,“我从来没……”
“当初因为林氏族里有事,通知我回去,我就同皇上告了假。”林奕甫将事情完完整整地解释给越国公听,“今日一早,我才听墨珣说起,他父亲在乡试之后不久就去世了。”林奕甫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延之来没来得及将婚约一事告知他夫郎了。”
越国公是头一回听说墨珣还有婚约,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这婚约怎么说都是墨珣已故的父亲定下的,他总不好插手。“所以,林大人的意思是……?”这婚约还算不算数了?万一墨延之没把这个事跟伦沄岚说,那就等同于伦沄岚完全不知道这个婚约了。儿子忽然多了个未婚夫郎,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越国公先要知道林家对于这门婚事究竟报以怎样的想法,才好去问伦沄岚。否则这么贸然问起来,万一伦沄岚以为这门婚事是他师明远强行要定的,那就不好了。
林奕甫见越国公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我想央师大人帮忙问问墨珣的爹究竟知不知道此事,对这门婚事赞成与否。当时我家给延之留了个玉佩作信物……若是墨珣的爹爹觉得这门亲事不成,那信物尽可退回……”
“那你们家是怎么想的?”总不能就问伦沄岚吧?林家也应该表明态度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门亲事当初是我与墨延之一同定下的,我们林家自然不会反悔。”林奕甫十分郑重,这婚约一经定下哪还有反悔的道理,他们林家又不是那种人。
得了林奕甫这个准话儿,越国公便安心了。他不可能主动去问伦沄岚,这事儿还得让赵泽林去说。
那边,墨珣听了两人的对话,也猜不出伦沄岚是个什么反应。当初在船上,伦沄岚虽说跟他提了有这么一门亲事,但进了怀阳之后并未主动去寻墨延之口中的林家,甚至连所谓的信物都没给他……
“国公与林大人说了什么吗?”赵泽林见墨珣听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以为有什么大事。林奕甫在钦天监,对于看相什么的也很有一套,难不成是算出了什么来?
“在说我的亲事。”墨珣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反正待会儿越国公肯定是要跟赵泽林提的。
赵泽林愣了愣,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你小小年纪的,说什么亲事!”在赵泽林眼中,墨珣刚到京城,年纪又小,过早定亲并没有好处。
赵泽林话音刚落,便看到昌平郡君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忙起身去迎,“老哥哥?”
“其实应该我先来的,只是刚才车队停了之后,我忙着安排事情,这会儿才过来。”昌平郡君忙拉住赵泽林的手,两人一同坐下了。“我家那老头子急吼吼的,也不等我。”
赵泽林因为听了墨珣说越国公与林奕甫在聊他的亲事,此时对于昌平郡君这么突然来访心里也倒有了准备。
而昌平郡君与林奕甫的想法一样,都不想在墨珣面前提这个。这又看了墨珣一眼,欲言又止的。
墨珣本是不想走的,但赵泽林却微微冲自己摇头,墨珣只得对昌平郡君行了礼之后便退远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知道两边都在说自己,墨珣也没心思到外头去乱晃,便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听昌平郡君又要说点什么。
不出所料,昌平郡君确实与林奕甫说的是同一件事。墨珣一听,他俩连意思都差不多:让赵泽林回去问问伦沄岚,看看这个婚约还作不作数,要是不作数了那就把定亲的信物还回来。
墨珣想着那玉佩估计是林家什么重要物件,就算不是什么祖传也是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与其放在别人那边,还不如自己拿回去收着。万一让人弄丢了,被谁捡了去就糟了。
赵泽林听完昌平郡君的话,心里立刻有了计较:他原以为是林奕甫来问墨珣的亲事,却没想到其中竟还有渊源。若这婚约是墨珣已逝父亲所定,那就好说了。昌平郡君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林家的哥儿也都有规矩,这门亲事倒是做得。
“老哥哥,我冒昧问一句。”赵泽林忽然想到什么,拍了拍昌平郡君的膝盖。“这定的是你家哪个哥儿啊?”
昌平郡君略显迟疑,“是我家老二的嫡次子,林醺。”
第111章
“林醺?”赵泽林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重复了一遍。
墨珣在不远处,自然也将昌平郡君的话听了个分明,也是一愣。而后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里也犯嘀咕了,怎么会是林醺?
或许是因为墨珣一听伦沄岚说“墨延之给墨珣定了个婚约”,“是怀阳林家”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林醉。此时忽然得知这未婚夫郎换成了别人,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昌平郡君也知道赵泽林怎么会这么惊讶,甚至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原先定下的婚约就是林醺,这是毋庸置疑的。“是林醺。”昌平郡君继而解释道:“当年奕甫与墨珣的父亲定亲时,醺哥儿的身体还很健康。两人年纪又相仿,奕甫还为他俩合过八字,是个美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醺也就是近几年才生病的,而生病的时候赵泽林与越国公都不在京里,所以他们也全不知情。等越国公起复回京,林醺身体败落的事也已经过去很久,京里也鲜少有人再提了。
若不是前几日赵泽林带墨珣去林府走了那么一遭,林醺出来见礼,赵泽林压根就不知道林醺的身体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
赵泽林沉默片刻,也不知该怎么跟昌平郡君说。
林醉、林酩,哪个不比林醺强?八字合不合适就先不提了,林醺那个身子骨……能不能活到成亲的时候都是个问题啊。若是这婚约真定下了,林醺就算熬到了成亲嫁了过来,那能不能留下子嗣也很难讲。万一一撒手……好嘛,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哥儿愿意嫁过来?
扪心自问,赵泽林也不愿意嫁这种死了夫郎的汉子。虽然与墨珣本身并无多大干系,但嫁过来就意味着,要给牌位叩头,永远都是第二了……
不行不行!
赵泽林越想越多,只觉得这亲事实在是太不合适了。但他脑子里想的这些话话怎么能当着林醺亲爷爷的面前说?这不是讨人打嘴巴子吗?赵泽林虽然与昌平郡君交好,但再要好能好过人家血亲吗?更何况他俩已经有些年没见了,或许彼此之间的感情早都变了。
尽管赵泽林心中已经反复转了几个圈儿,但面上却不怎么显露,最终也只勉勉强强地说了句,“这事儿我得先回去问问沄岚。”赵泽林没有当面拒绝,而是表示要先问问伦沄岚看看。实际上他回去,无论伦沄岚是否知道这门亲事,他也要让伦沄岚把这门亲事拒绝掉的。
昌平郡君与赵泽林这么多年交情了,听他此时说话,并不直接表态,立刻便知晓这门亲事怕是不成了。说实话,连他自己也觉得林醺恐怕撑不到及笄。“好,那你先问问吧,保不齐沄岚都不知道此事。”因为之前伦沄岚到林府时,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来,这才使得林奕甫一直不敢确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昌平郡君来找赵泽林主要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既然说完了,那便起身告辞了。
而越国公那边,等送走了林大人,他就过来同赵泽林说这件事。他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汉子,同伦沄岚一个哥儿讨论这个事怎么也得经过赵泽林的口。
赵泽林便把“墨珣这个婚约定的是林醺”,“林醺身体不好”的事告诉了越国公。
越国公这个人脾气来得快,一听到“林醺身体不好”就急了,忙问:“是怎么个不好法?”要是能调理回来还行。
赵泽林跟昌平郡君关系不错,一提及昌平郡君的家人,他说起来话竟还委婉了些。“前些日子我不是带着墨珣去了林府两趟?头一回没见着林醺。这
第二回或许是林醺身体好了些,便让小厮搀着出来见礼了。”
越国公这才想起过年的时候昌平郡君是有给自家夫郎下过帖子的,这自家办宴,又是大过年的,这林醺竟然都没办法出来同一众外命夫见礼,由此可见他到底病得多重;而第二次倒是出来了,可还是要由小厮搀扶着……越国公反应也快,就从赵泽林的话中将重点剖了出来。
“他家这个林醺病了有些年头了吧?”越国公皱着眉头,他丁忧之前并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听说是病了有三年了。”
“哎!那不行!”越国公低下头直摆手。病了三年,到现在都没治好。过年的时候或许还卧病在床,这哪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点头,“我也觉得不成。”甭管这个亲事是不是墨珣已故的父亲定下的,这时候也没听林家说拿了墨家的什么信物,这不就等同于是单方面的婚约?怎么能作准。
赵泽林这么说完,忽然觉察到昌平郡君或许真的没有骗自己。就说他一开始所想到的林醉吧,不说之前如何,就现在,虽然只是一介皇商之子,但作为嫡长子,保不齐林家已经做好了别的准备。林醉年纪又不大,与几个皇子年龄也相仿,待到日后皇子们选皇子妃,林家完全可以把林醉送去参选。
林风琅拿嫡次子与墨延之结亲,在当时看来,那还是墨珣高攀了呢。
“我听林奕甫的意思,这门亲事就看伦沄岚怎么想,若是他觉得不结那也是可以。”越国公回忆着林奕甫的话,人家说得也算是客气,还给了伦沄岚考虑的时间,让越国公他们先去同伦沄岚说。不过,客气归客气,如果伦沄岚真将这门亲事拒绝了,那就十分不厚道了。
“是这样没错。”赵泽林也能从昌平郡君口中听出无奈,自家的娃娃自然是好,但将心比心,取了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孙媳妇儿,估计也是闹心得很。
“能不能换一个?”越国公对林奕甫下头的孙子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他能记得林奕甫有几个儿子就不错了。“就上回墨珣进怀阳顺手救的那个应该还行,挺健康的。”不健康哪能往广平府跑?
赵泽林“啧”了一声,瞪了越国公过一眼。“你当是集市里挑白菜呢?还换一个……”像这种定娃娃亲的,如果不是放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谁知道最终会长成什么样子?
越国公还待说两句,便有内监过来传达了宣和帝的口谕,说是邀请一众大臣与命夫过去与宣和帝一同用饭。
赵泽林趁着临走前赶紧交代了随行的家丁几句,之后才看向墨珣。他虽然知道墨珣已经全听见了,但现在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只让他别乱跑,而后就随着越国公一同往宣和帝那边去了。
墨珣听是听着了,而且还听全了。但无论怎么想,当林醉的弟夫,就是不如娶了林醉来得方便。日后他俩各自成家,就算林醉是林醺的亲哥哥,那也断然没有每日见面的理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府的家丁和侍卫这就开始准备晚饭了,墨珣只坐在一旁,看着大伙儿忙忙碌碌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法子来。说到林醺,墨珣也是见过的,当时还多瞧了几眼,跟林醉一点都不像。整个人软绵绵的,说话倒是轻声细语,但墨珣觉得自己稍稍提高点声调都能把他吓哭、只要一喘气就听不清他说话了。风一吹大概就倒了……别说越国公嫌弃,他也很嫌弃啊。
按照墨珣对伦沄岚的了解,这门亲事既然是墨延之死前定下的,那就如同是墨延之的遗愿一样,必定是要完成的。对墨珣来说,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无论越国公和赵泽林多愁,这个婚约,墨珣肯定是要履行的。
等到家丁来请墨珣用饭时,墨珣都没能想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来。
用过了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又是大半个时辰,墨珣便看到好多命夫正结伴朝着商队的方向走。走在最前头的,看那身衣着和通身的气派,应当是皇贵君无疑了。
墨珣看着这一大队命夫带着一阵香气走过,一行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原先周围坐着的人也都站起了身,丁成英凑到墨珣身边,小声提醒他站起来。
墨珣便起身,低声问丁成英,“何以这些命夫都往商队的方向去了?”
“是皇上特许的,让那些商队随行,借此让宫里的内命夫体验一下民间购买的趣味。”丁成英站在墨珣身边,并不直视那些命夫,只微微低着头同墨珣说话。
“哦。”墨珣点点头。只是这样倒还好,他看这么多人过去,还以为商队那边出什么事了呢。
等到皇贵君过去,丁成英便也低声邀着墨珣过去听他们聊天。各家的侍卫都围在一处,扯七扯八说些趣闻、笑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知道丁成英的好意,他是见自己一个人坐在此处也没个相熟的朋友。
“喂!”
墨珣点头随着丁成英过去,像丁成英他们这种能跟来围猎的侍卫都是领俸禄的,没人说荤话,否则丁成英不会让他过来。
“墨珣!”
墨珣刚跟着丁成英走到侍卫那边去,隔着老远便看到那些侍卫彼此之间十分随意,这便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墨珣回过头,正看到五翁主站在离他不远的空地上。墨珣顿了一下,没动。
五翁主年纪跟比墨珣应该还小点儿,此时身边跟了个小内监,手里还提着个小灯笼。
两人对视了几眼,五翁主不动,墨珣也不动。
五翁主琢磨了一下,便伸手朝着墨珣招了招,又喊了一声,“你过来。”
丁成英自然也能看出宫里与宫外衣着上的区别,再按年龄推断,也不难看出这是宣和帝的翁主了。“少爷,要不你就过去一下?”总不能让一个翁主干站在那儿吧?没瞧见周围的人都看过去了吗?
墨珣瞥了丁成英一眼,倒是能从他脸上看出言外之意来。
“少爷?”丁成英见墨珣似乎不为所动,便又轻唤了一声。墨珣这才朝五翁主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绍瑾!”
墨珣还没走到五翁主跟前,便听到来自身后的厉声呵斥。
五翁主原先脸上还没什么表情,此时立刻张了嘴仿佛“啊”了一声。随后,他身边的小内监拽了拽他衣摆,五翁主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来人行礼,“宸侧君。”
宸侧君带了两个随侍从墨珣身边略过,带着一缕香风径直走向了五翁主,“一回头你就跑没影了!”
“侧君恕罪。”五翁主憋出了一脸羞赧,而后又悄悄瞄了墨珣一眼。
墨珣实在是无法从五翁主眼中解读出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但礼这不可废,便也行了礼,“草民拜见宸侧君。”
宸侧君这才意识到身后又人,便回过头看凝着眉看了墨珣一眼——自称“草民”还在这个地方,他稍稍一想也知道是谁了。连宣和帝都宽容有佳的人,他当然也不可能摆什么谱子,但侧君的架子还需得端着。宸侧君朝着墨珣走了一步,看了看,“起来吧。”
“谢侧君。”
宸侧君这又把墨珣上下打量了个遍,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干脆转过身,又开始板着脸吓唬五翁主了,“这荒郊野岭的,你都敢乱跑,也不怕给狼叼了去!”
“父皇在啊,怎么会有狼!”五翁主忙上前去拉宸侧君的手,“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奇什么?”宸侧君疑惑地看着五翁主。
五翁主在宸侧君的视线逼视下,别别嘴,伸手朝着墨珣指了一下。
宸侧君见状,轻轻“啧”了一声,瞪了五翁主一眼,拉过他小声说道:“你可是皇家人,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怎么由得你胡来?!”说着说着,宸侧君又瞥了墨珣一眼,“若不是现在在外头,我定要罚你抄十张梅花小篆!”
五翁主闻言一个哆嗦,抄十张小篆就很难了,还要梅花小篆,吾命休矣……“好侧君,我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跟我走!”宸侧君刚才随着贵君他们往商队那边走,走出一段才发现五翁主不见了,差点急坏了。
五翁主自然不敢反驳,这便拉着宸侧君的手与他一道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对着墨珣扁了扁嘴。
墨珣把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就觉得今天发生的事都很是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待宸侧君与五翁主离开之后,墨珣也没再到丁成英那边,而是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愣神。
因为宸侧君身上的香味,墨珣反倒又对宣和帝身上的味道介怀起来。
中午,他同越国公与赵泽林提起的时候,赵泽林说可能是因为墨珣不喜欢宣和帝身上“熏香”的味道,所以才会觉得刺鼻。但墨珣反复想过了,刺鼻可能会,但应当没有什么熏香是腥臭味的吧?中午要不是宣和帝站在上风向,又离他近,还这么来回走动,使得气流有所波动,墨珣或许根本都闻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2章
宣和帝那边热热闹闹的,似乎是几个武将在比试角抵。等到越国公他们回来,已是子时了。
墨珣早早在家丁的安排下在帐中入睡,翌日他起得也不算早,至少许多羽林军已经在收拾各自的行囊了。
这些羽林军在墨珣的帐内有动静时便已经侧目过来,待墨珣揭开了帐子,他们只看一眼之后便移开了。墨珣晨练的习惯不变,此时见周围人数众多,便想着干脆把这几日的武修先停一停,等到了围场再作打算。
国公府的侍卫早都已经习惯了墨珣的作息,除了陆云泽外,俞广义也是一直跟在墨珣身边,与墨珣作息时间相同。这一下三个人对视了一番之后,墨珣才开口道:“附近看看有没有小溪之类的,先洗漱吧。”
昨天路上奔波了一天,他们都没洗澡。墨珣筑基之后身体不怎么产生杂质,就算此时正值夏季,天气炎热非常,他也并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可身边的人闻起来味道就有点儿馊了。
陆云泽这便点了点头,找了禁军统领说了一声之后便回过头来问墨珣,“少爷可是要洗澡?”
不,是你们需要洗澡。
墨珣嘴角小范围抽搐了一下后,点了点头。“洗一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敢情好,我也洗洗。”俞广义面上松了口气,见墨珣看了过来,便解释道:“全身都是汗。”
墨珣还以为他们完全感觉不到呢,这便点头,跟着陆云泽走了。
陆云泽还一路跟墨珣解释道:“我们以前也到过这里,将这块的地形都摸熟了。”
墨珣表示了然,毕竟有宣和帝在,地形要是不摸个滚瓜烂熟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就耽误了最佳的解决时间?
果不其然,在陆云泽的带领下,他们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墨珣便能感觉到有水流的声音。
等三人走到溪边,墨珣伸手探了探,这溪水冰得很,倒有些透骨。
“少爷?”陆云泽以为墨珣是觉得水太冷了这才蹲在水边不动,“要不少爷就掬点水洗把脸吧?”反正在陆云泽看来,墨珣似乎也不怎么出汗,面上也白净,没什么污垢的样子。
墨珣摇摇头,便开始解腰带。他其实洗不洗都没什么必要,但来都来了,如果自己只洗脸,那么陆云泽和俞广义恐怕也不敢脱衣下水了。
在石里乡的时候墨珣也不是没有下河玩过水,但陆云泽就紧张了,紧盯着墨珣不放。墨珣解腰带的动作一顿,“陆大哥,麻烦转个身儿。”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不愿意让青松雪松帮他洗澡了,别说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没看过”,不习惯就是不习惯。
陆云泽顺着墨珣的话背过身去,直到墨珣将衣物都解完了进水里之后,才听到他喊了一声“好了”。
俞广义早就想洗澡了,墨珣这话音刚落,他便飞快地解了衣带将衣物丢在干的地方,麻溜地往溪水里钻。
“哇!这么冰!”俞广义差点蹦起来,而后一看墨珣不动如山的样子,干脆全身坐了下去。除却一开始的不适应之外,很快便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搓了个遍,而后就径直起身,坐到岸边的卵石上等身上干了再穿衣服。“你们慢慢洗。”墨珣一看他俩要起来了,便赶紧开口让他们多洗一会儿。
而墨珣也没有看人洗澡的习惯,这便将视力放远了去。
此处离京城已有一定距离,人烟稀少,天还未大亮,整个山间萦绕着一股朦胧的气韵,显得十分温柔。盛夏时节,绿意盎然,此时整个世界更是如同尚未苏醒一般,隐藏在缥缈之间。
他在这里,充其量就是待个一百年,若是按他闭关时间来算,那不过是须臾之间,并不长。但此时,莫名觉得重活一生,似是有些不同的感触。
“啊!”
墨珣一听到背后声音不对,立刻拿起摆在脚边的长衫往身上一披,这才顺着声源侧过头去看。
不看还不打紧,一看便发现林子边缘站了有六七个年纪并不大的人。因为隔得并不很近,墨珣一时间尚未分辨出究竟是哥儿还是汉子。墨珣这一回头,正瞧见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自己飞了过来。他飞快地转了身,顺手就把那东西握住了——这一摊开,才看到正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子。
墨珣眉头紧蹙,眼睛也稍稍眯了起来,朝着哥儿的方向看去。
这下倒是看清了,还有他的熟人。
除了林醉之外,还有墨珣头一回进林家时,在林家后院里见过的那个,让他打哪来回哪去的哥儿。余下的几个墨珣没多少印象,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当初在林家见过的人。
或许是墨珣将石子接住了,引得那个哥儿又丢了一个小石子过来。见墨珣又躲开,对方便气急败坏地喊:“都愣着干嘛呀!那人耍流氓,他没穿衣服!”
墨珣无奈得很,只从卵石上起身,将衣物捡起来,又朝水边退了两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云泽和俞广义自然是瞧见动静了,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从溪里出来。
“少爷?”
“怎么了?”
两人不着寸缕,从水中起来之后,因为第一时间担心墨珣的安危,便朝墨珣紧走了两步,这就使得原先还在朝墨珣砸石子的哥儿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陆云泽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抓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包。而墨珣则是背对着人,将裤子先套上了。那个哥儿见他们似乎有些认怂,便也壮了胆子,又从地上捡起石子来朝着他们丢了过来。
“青庭,算了!”林醉伸手拉了拉吕青庭,让他别再乱丢了,万一真砸到人就糟了。能绕过禁军在此处洗澡的汉子必定是宣和帝的随行人员,万一冲撞了谁都不好。
墨珣背后如同长了眼睛,无论吕青庭怎么丢,他都能错开小半步。这就使得青庭越发来劲了,也不顾林醉的劝阻,这便蹲下去捡石子。
陆云泽原是想上前解释,但这些哥儿却是伤不得也吓不得。毕竟,能在此地出现的,且结伴而行的哥儿,就算不是翁主,那也是各个大臣的子嗣了。
这些哥儿们连着呼喊了两声,已经有禁卫军听见并顺着喊声跑过来看了。禁军离哥儿较近,这便先问他们究竟是何事高声喧哗。毕竟禁军是保卫皇上的,而这些哥儿这样喊叫,要是惊扰了圣驾那就是这罪可不小了。
墨珣他们往溪边洗澡时已经同禁军打过招呼了,这会儿禁军隔了老远看了一眼,认出了人之后已经有些了然了,此时上前询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毕竟都是宣和帝的随行人员,两边都轻易得罪不得。禁军虽然都有勋位,但此时也没摆谱。到底是在宣和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拿乔。最终得知墨珣他们只是在溪边洗澡,这整件事完全是一场误会,便松了口气。同时,看向墨珣他们的视线也有些同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边的禁军一汇合,将事情捋清楚之后便又转而向哥儿那边回话。“那边是越国公府上的人,说是因为昨日奔波,今早便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先洗澡冲凉一下。绝非有意当众赤。裸,也绝不是流氓无赖之流。”
林醉闻言,又偏过头来看了墨珣一眼。
墨珣觉得自己与林醉的视线对上了,然而却不知他究竟看不看得清。墨珣听见禁军前去回话的时候,几个公子都躲在后头,只由吕青庭一人在对墨珣他们进行控诉。
“他们不穿衣服!”
洗澡当然不穿衣服。
墨珣望着那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此时穿戴整齐,便干脆迈步走了过去。
“这……”禁军被吕青庭理直气壮的反驳说得愣了愣。
“穿衣服要怎么洗澡?”墨珣接了禁军的话反问道。
“小溪又不是你们家的,怎么能丝毫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吕青庭见正主来了,干脆也不再同禁军说话,而是对着墨珣不依不饶起来。
墨珣原先想着,反正他们已经洗完了澡,解释清楚便离开。这条小溪,随便那些哥儿是要洗脸还是洗澡,都不干他的事了。至于被丢石子什么的,墨珣尚不清楚这吕青庭的来历,还是不要给越国公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已经洗完了,要离开了。”
“这水都让你们洗脏了,你是让别人用你们的洗澡水吗?!”
墨珣语气略带不悦,“这是活水。”什么洗澡水,早流走了!话音刚落,墨珣便面露不耐。他跟吕青庭说这些做什么?这个人从来就没讲过理,也不知林醉是怎么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墨珣烦归烦,还是看了林醉一眼。见他面上带着些许歉意,看到自己瞧过来之后还微微冲自己点了点头。墨珣看他这般窘迫,神情也不自觉和缓下来。
“罢了,爱洗不洗。”语毕,墨珣便冲前来的禁军拱拱手,要回队伍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慢着!”吕青庭见墨珣要走,赶紧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青庭。”林醉上前把吕青庭拉住,“也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墨珣明明先来啊,而林醉他们来的时候墨珣都已经洗完,这怎么还揪着人家不放呢?
吕青庭见小伙伴也不站在自己一边,登时就怒了,“好你个林醉,胳膊肘还朝外拐,你是不是跟这臭小子有私……”
林醉一听吕青庭这瞪眼挑眉的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口无遮拦地瞎说一通了,还没等林醉开口阻拦,这吕青庭忽然恍然大悟,也不再接着说刚才的话了,转而仔细瞧了墨珣几眼,“是越国公家的?”
小小年纪,记性倒是很差。
墨珣神情淡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吕青庭,想看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原来如此。”吕青庭这瞧完了墨珣,又转而看向林醉,脸上憋着笑,“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吕公子,可少说两句吧。”洛池一看吕青庭的反应,就知道他那张嘴又停不下来了。“我们少爷都急了……”
林醉当真是被吕青庭气到了,但此时更重要的却是墨珣的反应。
墨珣表情完全冷了下来,吕青庭的下半句话可不就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他昨日才被与林醺的婚约苦恼到不行,今日一大早又让吕青庭这么瞎闹腾了一番,哪还有好脸色。多的话也不说,只横了吕青庭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吕青庭见墨珣转身离开,还发出了细微的笑声。墨珣权当没听到又加快了步伐。
“哇,林醉,你瞧见没有,他走得好快呀!”吕青庭清脆的声音响起,而后便是一阵哄笑。
墨珣脚下一顿,险些又折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庭你不要再说了!”林醉忙去拉他,平时吕青庭说话便口没遮拦的,大家也都当他真性情,不往心里去。可此时这么一听,吕青庭哪里是真性情,这不就是拿别人来取笑吗?自己还跟他是朋友,他就能这样污自己名节。虽然他从头到尾并没有指名点姓,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意有所指了。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吕青庭见林醉还在怪罪自己,便也扁着嘴拉下脸来。“那可不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林醉张张嘴,好半天才想出一句,“你太过分了!”他原以为这么劝一劝,吕青庭便会停嘴了,却没想到居然又把他的事拿出来说。被山贼掳走,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林醉气急,只得转身朝着墨珣适才走过的方向跑。
“少爷!”洛池一看林醉走了,也忙跟上。这吕公子也是的,怎么专挑别人不爱听的话来说!
林醉的性子是不大发脾气的,但吕青庭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113章
陆云泽与俞广义自然一直跟在墨珣身后,因为溪边离他们的队伍不远,三人倒是很快就从林子里出来了。
越国公他们也已起身了,墨珣回去之后随越国公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陆云泽往林家商队那边去了。
林醉见到墨珣时,还有些尴尬,但却什么都没说,只简单地冲墨珣点了头,便进到马车里了。
早上凉快,墨珣便骑马,等中途休息之后,日头上来了,墨珣就进到马车里头。
自打他洗澡时遇上吕青庭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哥儿之后,墨珣便干脆再不洗澡了,顶多就是让人取了水来稍稍擦一擦。总之先把路上这段时间对付过去,等到了围场之后再说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他也不知是怎么,一见着林醉竟还有些来气,只觉得林醉这交友的眼神儿未免也太差了些。
在队伍的行进过程中,墨珣并未见到吕青庭有再来寻林醉说话,但保不齐两人或许在自己离开时已经私下里见过了。墨珣有心想找林醉说道说道,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事多——林醉与他的“朋友”关系,还是墨珣借着林醉话语里的空档绕出来的。试想一下,若是一个不太相熟的“泛泛之交”忽然说“总角之好”的难听话,会如何?
因为围场之内有行宫,等到了围场之后,墨珣便被安排着与越国公同住在一个小院里。
抵达围场的头一天先休息,之后便开始大规模的阅兵仪式。越国公趁着这休息的时间,跟墨珣简单地重复了一遍围猎的步骤和规则。墨珣原也记得,此时见越国公神情严肃,便又仔细听了一遍。
“皇上他十分注重军事,所以在围场里头,最好不要出什么不该的事。”越国公眼神认真,不复往日的模样。
墨珣见状,忙点头应下。能让越国公露出这种神情,怕是宣和帝对围猎当真十分重视了。
越国公虽瞧见墨珣点了头,但心中仍有些许不安。墨珣毕竟是头一回参加围猎,若是犯了小错倒还可网开一面。“围猎就是一场军。事演练,曾有士兵在演练途中未跟上部队,直接军法从事,而掌管该士兵的官员也罚了俸。”
“在围场切记,勿要嬉皮笑脸,与人嬉笑打闹。”
越国公这么郑重其事,墨珣极为认真地点了头。
“在围场之中若是发现有野兽,如老虎、狮子、黑熊一类,不要独自逞强,一定要回来报告。”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皇上宣布开始围猎时,所有的宗室和士族与随行都是不能随意动弓的,需要等到皇上射中第一头猎物,并指定贡物之后,才能开始狩猎。”
这些墨珣已经听越国公提过了,此时再说,不过是担心他不记得罢了。原先墨珣并不觉得围猎有什么,但越国公如此,他便有些紧张了。
“贡物并不难寻,只需记得狩猎时必当猎回即可。”不可能要求猎棕熊啊、猛虎之类的,一般都是些比较好猎的牲畜。
“是。”
第二日,先是阅兵。
围场阅兵与沙场阅兵有所不同,宣和帝换上一身铠甲之后,带领一众朝臣将士从行宫前出发。墨珣则被安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陆云泽和俞广义随行。行围皆有一定安排,不得随意调换位置。墨珣只是随着部队前行,宣和帝也只看前头的官兵,并未注意过后头这些宗室士族。
因为被安排得有些靠后,墨珣除了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和官兵井然有序的声响之外,便也看不到其他。他们这些随行人员只驾着马追随着前头的部队,尚不知这阅兵要到几时。
周围的人看似都十分紧张,墨珣也不好张口去问,只继续紧跟着前头的人。
行至一定的位置之后,宣和帝便停了下来,站在高处看行军布阵。战斗队形的变动是跟随宣和帝手中的两面红色的旗子来的,宣和帝先后比划了“方阵”、“牡阵”,见军队齐整,层次分明,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待所有部队都到齐之后,“每十人为列,皆面面相向,背背相承。一卒占地二步,一马纵广二步1”。
墨珣先是将神识微微外放,便能隐约感知到军队的动向。具体每个人的面貌自是探查不清,但却可以感觉到整个队形的具体形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单单查验排兵布阵,一个早上时间就过去了。墨珣在后头什么都没做,只是骑在马上,控制住马匹,不让马乱动罢了。
到了下午,便开始由各军统帅带领士兵进行演练。宣和帝立于高处,正好一览无遗。骑兵包抄、步兵突击、步骑合击,之后便是两军对垒。
动作与口号要一致,下达的命令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墨珣隐约能瞧见围场之中扬起了一层层沙土,场中除了齐整的叫喊声外,并无多余的声音。墨珣身边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咳嗽都要捂紧嘴巴,闷声忍住。
参加此次演练的军队人数至少有上万人次,也难怪宣和帝通知要进行夏苗时需要空出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墨珣的心随着部队的每一声叫喊而跃动,到了最后,他甚至觉得不虚此行,也不怪乎那么多人会在意这个机会了。修真界虽然人数不少,每次开秘境或者寻宝时人也多,但大家各自怀揣心思,像这般大规模的活动当真是少之又少。
下午的军。事演练之后,墨珣便随着宣和帝的队列回到行宫。夜晚宣和帝在宫中宴请了宗室,墨珣不在其列,便安分呆在别苑中,并不四处乱走。
翌日,待到宣和帝身旁的随行官员吹起号角,这便开始围猎。
围猎是由军队先至围场边缘将整个围场包围起来,而后再逐渐往内圈缩进。相当于是将猎物完全包在一个圈子里,不断地缩小范围,将猎物不断赶到中间。此时军队也需行走齐整,喊话一律,否则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宣和帝策马狂奔,一众人员随行其后。
此处与昨日练兵的位置不同,期间草木山水接连不断,树木随意伸出的枝桠都能将人挂住。草丛荆棘可达马腹,山中小兽从绿翳之中穿行而过。马匹疾驰,带来呼啸的风声。而途径的位置,皆有树叶无声飘落。空气中夹杂着青草和尘土的味道,树木上覆盖有墨绿色的青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他们一行,惊动了栖息在林间的鸟儿,这便听着它们扑打着翅膀成群地飞了起来。
宣和帝扬弓,瞄准其中一只,这便松开了右手的羽箭。电光火石之间,便有鸟儿被宣和帝射中,径直落在地上。宣和帝未发话,那便是这只鸟儿不算第一箭了。
他们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途径小溪也未曾停留,溪水被马匹践出一朵朵水花,甚至还喷溅到了墨珣的脸上。他并不当回事,只随手抹去之后,又“驾”了一声,紧跟着前头的人。
墨珣又跟了一段,忽然听见前头的人发出一声叫喊。而后便有人逐一通知,今日的贡物便是山鸡了。
此言一出,便是让大家自由行动的意思。墨珣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悠闲狩猎了。这两天他整个人一直绷得很紧,现在一听到狩猎活动正式开始,便干脆扯了马头,让陆云泽与俞广义跟上,往一旁的林子里去了。
因为不再赶路,墨珣倒是得以欣赏起这围场来。
无论是树木还是草丛,都散发着一股叫做“生机”的味道。墨珣只觉得心旷神怡,似乎有无形的静谧正慢慢朝着他包裹过来。
“少爷,我们到哪去啊?”俞广义张口问了一句。他见墨珣似乎并不着急狩猎,仿佛当真是来游山玩水的。眼见着别人已经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俞广义已经手痒得很,想要一展雄风了。
墨珣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立刻就知道他的意思。其实俞广义和陆云泽也都是狩猎的狂热爱好者,只是为了保护他所以才这么慢悠悠的。墨珣有些想张口让他俩去狩猎,自己在这儿随便转转,但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比起狩猎来说,“保护墨珣”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思及此处,墨珣便扬鞭策马,开始寻找起猎物来。
两个侍卫见墨珣总算开始有狩猎的样子,便也凝神开始关注起周围的动静来。
此时他们刚离开队伍不远,周围时不时尚有人打马经过。墨珣的速度比起他们来只能说是慢得可以,但马骑得快有什么用,猎物跑得也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行至人烟罕见的地方了,墨珣只能听到他们三人的马匹踏出的声音之后,这才将弓从背上取了下来,马匹身侧上绑着的箭囊中取出一枚羽箭,整个人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墨珣原是不想这么早打到猎物的,毕竟今日时间还有这么长,过早开始打猎无非就是猎物会比较多一些罢了。
每日猎到猎物最多的前三名会获得宣和帝的褒奖,所得奖励不一,或是授官,或是赠物。赠物最常见。有时候是宣和帝用过的物件,玉佩什么的,也有的时候干脆就此人所猎到的猎物赐给他……
对墨珣来说这些褒奖也都是身外之物了,他现在一没官职二没品阶的,要来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人人都觉得应当得第一,就是他身边的两个侍卫也不例外,这就使得墨珣在他们的视线的敦促下,不得不开始专心寻找猎物。
墨珣这持弓待发的动作已经维持了有一段时间,俞广义倒是满心期待,毕竟他跟在墨珣身边有段时间了,很少见墨珣展露箭术。平日里虽然晨练时,他同墨珣切磋过,而墨珣的功法看似并不如何,但却厉害得很,他们几个轮番上阵都拿墨珣不得。
等了许久,灌木丛中总算是有了动静,墨珣拉满了弓,这就“嘭”的一声松了手。羽箭没入肉中发出一个细微的“刺啦”声,随之而来倒地的声音,猎物连一丝丝喊叫都没有发出来。
用了几分力,墨珣自然心中有数。“再猎只山鸡就够了吧?”
“啊?”俞广义已经下马去捡猎物了,而陆云泽的注意力也放在俞广义那边,乍一下还没听清墨珣说什么。
墨珣又重复了一遍,陆云泽这才扭过头来,看着墨珣,仿佛他说了什么令人震惊的话。
“怎么?”墨珣看到陆云泽的表情,反问。
“是头獐子!”俞广义拨开灌木从中将墨珣射中的猎物拖了过来。
陆云泽摇头,等到俞广义将獐子缚于马后,这才拉了缰绳靠近墨珣,“少爷为何只猎獐子与山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倒是没料到陆云泽会问,但他并不是只猎这两样啊,只是獐子正巧出现在眼前,而山鸡是宣和帝所要的贡物罢了。“我不想争第一,有了猎物,又有了贡物就足够了。”
俞广义听到墨珣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自行上马,安静地跟在墨珣身边。
墨珣本是不想参加围猎,但宣和帝金口已开,他自是拒绝不了。那么既然来了,该有何种作为,应该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吧?
陆云泽不知心中想了什么,也不再问,三人行间倒是沉默了下来。
已是林深处,阳光完全被阴翳遮挡住了,偶有微风,只能听到来自树叶的沙沙声。他们出行前备有干粮,此时便想寻个水边休息片刻。
陆云泽与俞广义自是随身备有火折子,但这头獐子尚未带回去交由官员清点,自是动不得的。
墨珣他们又行了一段,这才碰见一条山溪。他们将马拴在树上,而后便将水囊灌满了。
“不如就在此休息片刻,用点东西吧。”等水囊装满了之后,墨珣便坐在溪边,看着水潺潺流动,心中一派宁静。
陆云泽已取了匕首,将鞋子脱了,挽起裤腿往水里去了。
墨珣见状,便知他是要抓鱼了。这水清得很,一眼便能望到底。不过,因为人烟罕至的原因,鱼虾倒是不少。墨珣盘腿坐在一旁,看陆云泽严阵以待地弓着身子紧盯着水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少爷不去抓鱼吗?”俞广义有时候真的觉得墨珣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墨珣眼中,似乎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仔细想想,自己八岁的时候,别说是下河摸鱼抓虾了,就是爬树掏鸟蛋都有。更何况墨珣还是从乡下来的孩子,却比城里很多少爷都规矩得多。
墨珣本是不想动,干粮对他来说足以,但俞广义这么问,那便是他的行为有些与众不同了。墨珣这才将鞋脱了放在一边,也挽起裤腿,往溪里走。
陆云泽感觉到墨珣的动静,却并未出言阻拦。这溪水的高度只到陆云泽的膝盖下面一些,少爷进来也不会有危险。
“咦?”
“卑职参见……”
“嘘!”
陆云泽听到动静,也要从溪水里起来,但或许是岸上的比划了什么动作,他最终还是在水中站定了。
墨珣的动作与陆云泽适才的动作如出一辙,此时正弯腰盯着水面。但却听到外头有人发出声响,听声音年纪不大,不是俞广义。他没抬头,只摒住呼吸继续盯着水里,而后便以迅雷之势将双手插进水中,猛地朝俞广义所在的位置一抛——一条带着水光的弧线掠过之后,一条尚活蹦乱跳的鱼便落到了俞广义跟前。
墨珣这才抬头,便看到五翁主正带着内监与两个羽林军站在离俞广义不远处。
五翁主朝着墨珣走了两步,“你抓鱼啊?”
“嗯。”
“就这么插下去,就能捞一条啊?”五翁主伸手学着墨珣的动作,比划了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那你给我也抓一条吧?”五翁主睁着眼睛,看向墨珣。
墨珣稍稍品了品五翁主的语气,倒不是命令式的,可以接受,便点了点头,“嗯,你等等。”
俞广义刚将墨珣丢过来的鱼捡了起来,鱼身体滑不溜丢的,还不断跳动,俞广义险些抓它不住。
墨珣再次盯着水面,不动。不一会儿,他便又朝水中伸手。
五翁主站在岸边,紧盯着墨珣的动作,此时见墨珣动了,便翘首以盼起来。等到墨珣直起身子之后,五翁主才赶忙跑了过去,连声问道:“抓到了吗?抓到了吗?”
“翁主小心!”跟在五翁主身边的小内监见翁主跑得快,担心溪边石子打滑。
五翁主连都头没顾上回,只冲他摆摆手。
“虾要吗?”墨珣捉了一只不大不小的虾。
“要!”没有鱼,虾也好。
“那你站远点儿,我再抓条鱼。”墨珣将虾放到五翁主摊开的手心里,便让他离远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翁主接了虾,觉得掌心痒痒的。
那边的陆云泽也动了,他飞快地将匕首扎入水中,而后又快速地抽出,倒是真扎出了一条不小的鱼来。
墨珣眼疾手快,也跟着捞了一把。因为他本就徒手,鱼在水中游得太快,他不可能抓住,便还是按刚才的动作将鱼丢上了岸。
五翁主将手中的虾迅速地塞给了小内监,忙循着动静去找那条鱼。等他捻着鱼尾将鱼提起来之后,“这么小啊?”
“你不是要玩?”墨珣已经从水里走出来了,将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了擦。
“我不要玩,我要吃的!”话音刚落,鱼便甩了起来,抖了五翁主一脸的水。五翁主一时不查,便松了手,而后连着呸呸几声,盯着地上还在扑腾的鱼,“就吃它了!”
第114章
“草民参见五翁主。”墨珣一开始当没看到也就算了,现在上岸了,按礼数,怎么都得行礼。而五翁主身边跟了两位禁军,墨珣略显讷讷地冲他们拱手,“两位大人。”
这两位禁军也就是被派来负责五翁主的安全罢了,五翁主不下令不发话,他们就安安静静地跟在后头。此时见墨珣见礼,便也拱手道:“墨小公子。”若说一开始不认识倒也罢了,可经了前几日,“墨珣当面问皇上给自己的爹讨了个勅命”这件事之后,他们禁军之中就算没有亲眼见过,那也是听过他的名号了。
陆云泽与俞广义这才上前,正正经经地对五翁主行了礼。
五翁主忙摆手,又扭头对身后的禁军说:“我们中午吃烤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按理说所有的翁主都应该与命夫呆在一处,并不往这么深远的林子里来,但五翁主性子皮得很,宸侧君尚且管他不住,就更遑论别人了。狩猎开始前,他尚未同皇贵君开口,宣和帝便主动提了句,“绍瑾就自己玩吧。”宣和帝此言一出,就更没人管得住他了。
等到宣布了贡物之后,五翁主得了号令便带着小厮和两名御林军离开了。
两位禁军听了五翁主的话之后,自然知道五翁主手中那条鱼不够吃,便也下河去捕。
陆云泽手脚麻利地将两条鱼都做了简单处理,俞广义则去找干柴来生火。
五翁主看着墨珣坐在石头上愣神,便也找了个地儿,离他不远不近地坐下。
墨珣的余光瞥见了五翁主的动作,也没说话,而五翁主却像是十分好奇地盯着墨珣看。墨珣干脆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五翁主,等着他先开口。
两人对视了一段时间之后,五翁主忽然抿着嘴,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哎!”因为笑得太用力,险些摔个倒栽葱,好在小内监眼疾手快,从背后将他托住。
墨珣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疑惑。
“我输了。”五翁主总算缓过劲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眉头微蹙,不太明白他说什么。
五翁主轻咳了几声,“我只是有些好奇,父皇为什么召你过来。”
哦,我也好奇。墨珣点点头,等五翁主继续说。
“好多臣子都有孙儿,我也没见到父皇让别人进宫来。”
“你跟别人不一样。”五翁主眼神十分直白,眼里黑白分明。
“哪里不一样?”
“眼神。”五翁主双手按在地上,两条腿盘着,看起来十分自在。见墨珣似乎听不懂,五翁主干脆两手收回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方,身体前倾,“你看谁都一样。”
墨珣点点头,“噢”了一声。当然看谁都一样,徽泽大陆又没有哥儿,从外表上看,除了额心的图案之外,哥儿和汉子又没多大区别。
“翁主,鱼好了。”禁军那边将鱼烤熟了之后,便把外头焦掉的部分剔除,而后便将鱼递给了五翁主身边的内监。而内监再拿着鱼,让五翁主食用。
等到五翁主接了鱼,陆云泽才好上前来让墨珣过去用点东西。
“草民告退。”
“去吧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便坐到俞广义弄好的火堆前头,他本身也不想吃鱼,只简单地用了带来的干粮,撕了两块鱼肉就不再动了。
“翁主,鱼好吃吗?”
“不好吃,没有味道。”
……
简单用过午饭之后墨珣便向五翁主辞行,准备离开了。五翁主见状,也招了禁军过来,要走。
等墨珣一行行了一炷香时间,五翁主仍是跟在他们后头。俞广义拉了缰绳,将马匹靠近墨珣,压低了声音问道:“少爷,这五翁主意欲何为啊?”
墨珣摇摇头,“不知道,随他去吧。”五翁主想做什么都不干他的事,只要不给自己惹麻烦就行。
墨珣又疾驰了一段时间,忽然觉察到草丛中的动静不太对。他眼睛四下扫了扫,连挥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少爷?”陆云泽一直紧跟在墨珣身边,墨珣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瞧得是一清二楚。
墨珣看了陆云泽一眼,“好像是狼群。”
陆云泽怔了一下,他从墨珣的表情和语气之中把墨珣的那句话听成“好像是一窝兔子”。
果不其然,墨珣话音刚落,便听到“嗷呜”一声,之后则是此起彼伏的狼嚎。按此叫声估算,离他们还不算近。“走!”墨珣沉声道。听声音除了能估算出距离之外,还有狼的数量。狼一直是群居动物,遇上落单的狼简直微乎极微。“到树少的地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翁主他们也听到动静了,便也开始驾着马匹狂奔起来。
他们这样往深山老林里钻,才会遇上原本就被军队吓到而赶过来的野兽。此时他们只要顺着野兽的方向往外跑,那就能见到军队了。虽然狼群凶狠,但它们也十分怕人,只要人一多,它们也会判断一下彼此能力的强弱。
“嗷呜~!”
听到狼群的叫喊声,他们又夹紧了马腹。为了辨别方向,主帐的位置定在了地势较高的山上,这就便于墨珣他们循着方向过去。
霎时,一道绿光闪过。墨珣下意识便掏出跨带处别着的匕首,朝着绿光划了一道。
“少爷!”
俞广义他们彼此之间都隔了有一定距离,就担心马跑起来撞到彼此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此时见腿边似有什么东西快速掠过,不禁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隐没在草丛间的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翁主没事吧!”
……
“吁!”墨珣扯紧了缰绳,让马慢慢挺了下来,这才看到三头狼从前方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他适才握着匕首的右手有些颤抖,虎口火辣辣地疼得厉害。墨珣用余光看了一眼,见匕首上仍是光亮如新,便知道自己并未伤及那狼分毫。
这狼的皮未免也太厚了。
“啊!”五翁主后知后觉,这才发出惊呼声。墨珣敛神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一脸知错地低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边互相对峙,墨珣眼看着领头的狼似乎打了个呵欠,张大了嘴之后露出满口的獠牙。只一会儿功夫,头狼的嘴尚未合上,便猛地扑了过来。甭管狼的目标是马还是人,随便哪个让狼咬着了都不行。
墨珣一直紧盯着狼的动作,并未因为它打了个呵欠就放松警惕,此时便快速拉满弓朝着狼放了一箭。狼飞身一跃,避开要害处,却仍是被墨珣的箭射中后腿。又一声“嗷呜”之后,它便阴冷地盯着墨珣,缓慢地往后退了。
这下则是换另外两头狼上前,墨珣咬着牙,又拉紧了弓。
这下两个侍卫和禁军都有所准备了,也拉弓与两头狼对峙。
“啊!”五翁主又喊了一声,墨珣快速回头一看,见后边又出现了两头狼。
他们被包围了!
禁军脚下一动,拉了缰绳退回到翁主身边,而后才又拉起弓来。
狼的皮太厚了,羽箭射出去似乎无法对狼造成致命伤,此时他们这般架势不过就是威慑而已。两边僵持了好一阵子,只等那边先露了怯,就可一击必杀了。
忽然,在墨珣正前方的两头狼动了,它们飞速朝着墨珣扑了过来。侍卫手中的羽箭已出,其中一枚竟是与狼擦身而过。另外一枚则射中,但却并不足以阻碍狼的动作,只听“嗷呜”一声,两头狼争相朝着墨珣扑了过来。
墨珣眉头一皱,只知道狼记仇,却没想到现在竟还只盯着自己了。他将神识展开,狼的动作便被解剖成小幅度的慢动作。墨珣趁机估计了一下狼的行经路线,之后便从马上一跃而起,跳到了陆云泽的马背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两边都没有准备,陆云泽胯。下的马匹受了惊,一时便慌了神,乱了阵脚。
那两头狼果然直接扑到了墨珣所乘的马匹上,只稍稍贴了一会儿便又飞快地窜了出去。墨珣的马立刻倒地不起,血水从身上的血窟窿里汩汩流出……
陆云泽赶紧扯了缰绳让自己的马平复下来,然而马匹似乎被眼前的场景骇到,竟有些萎靡不振起来。
“有没有长。枪?”墨珣朝着后头两个禁军问了一声。
“没有!”
墨珣立刻噤声,不再言语。
“嗷呜~”
“嗷呜~”
……
须臾之间,狼群便又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五翁主听得有些心惊,此时正攥紧了缰绳。他胯。下的马因为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和周围的危险,便也开始烦躁不安。
“怎么了?”陆云泽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墨珣离他近,自然能听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来了。”一旦感知到有人活动,墨珣便松了口气。
“汪汪汪!”
“是猎犬!”五翁主听到有狗的叫声,立刻欣喜非常。
狼群逐渐退了,不多时便有略显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等到两边的人互相见了面,墨珣倒是愣住了,“三皇子殿下。”
“三哥哥!”五翁主在后头看见来人,立刻开始挥手。
三皇子与墨珣在国子监乃同窗,田以艮甚至还将墨珣引荐给三皇子认识。更何况墨珣最近在京里风头正盛,三皇子自然是记得他。
“嗯,无需多礼。”三皇子冲墨珣颔首,而后才看向五翁主,“绍瑾也在。”
五翁主忙拉了缰绳,驾着马上前,“三哥哥,刚才有狼,吓死我了!”
三皇子上下打量了五翁主一番,见他没什么事,脸上还挂着笑,便说:“没事了,我们绍瑾有吉星高照。”
而后墨珣他们便同三皇子的队伍一道走了,田以艮自然也在齐列。此时见墨珣正靠在侍卫身后,便扯了缰绳过去询问。“墨贤弟这是……?”他看墨珣的姿势怎么都有些奇怪,而且右手似乎软趴趴地垂着。
“是有些脱力了。”刚才那头狼估计也是卯足了劲儿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而自己握着匕首去抵挡,自然被震整条手臂都发麻了。而后又强撑着一口气拉弓放箭,等现在缓过神来,右手手臂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已经毫无知觉了。现在他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劲,而坐在别人的马后,也先用左手将右手拉过来放在腿上,再用左手拉住陆云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陆云泽刚才在前头,也没听墨珣哼上一声,当然也不觉得墨珣有事。毕竟他从建州开始就一直跟着墨珣,就连墨珣斩杀山贼都亲眼目睹。是以,在他的印象中,墨珣是一个武力值很高的少年。他也并未觉得墨珣会有事,毕竟墨珣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此时一听田以艮这么问,又听墨珣回答时似乎底气不足,便紧张起来。
“要不我们同三皇子说一声,先送少爷回主营吧?”俞广义也听到了墨珣说话,看墨珣的姿势确实与以往不同,便提议道。
田以艮忙在一旁附和,“先回去让御医瞧瞧。”这么说着,他便“驾”了一声,上前帮墨珣向三皇子解释了一番。
墨珣这边能看到三皇子侧过头似是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对田以艮点头又说了几句。
五翁主就在三皇子旁边,一听说墨珣可能受伤,便叽叽喳喳开始跟三皇子说刚才头狼如何如何,墨珣如何如何。
三皇子本就不大爱说话,五翁主一边说还一边朝墨珣看。
田以艮回来之后便向墨珣表达了三皇子的意思,说是让他先回去找御医诊断,贡物的事可以之后向宣和帝解释。墨珣了然,陆云泽则驾着马上前,墨珣才好当面对三皇子道谢。
待墨珣回到主营之后,大多数人都还未归,墨珣由俞广义扶着去找御医。虽然墨珣并无品阶官职,但不论怎么说都是越国公的干亲,宣和帝亲自开口带来的,御医也不敢小觑,便听墨珣说了之后,开始摸他的胳膊。
“如何?”御医伸手捏了捏墨珣的肩胛骨。
“没什么感觉。”墨珣摇头。
……
“骨头没事,应该是脱力了。”御医将墨珣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什么事,便只给墨珣扎了几针,帮他通经活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干脆就躺在帐子里睡着了。
帐子里总有些细微的动静,墨珣并不在意,只继续睡。等醒来之后,便看到国公府的家丁正坐在一旁守着。
“少爷。”家丁见墨珣醒了,忙过来扶他。若是以往,墨珣倒也不需要人扶,但是今日他右手使不上劲,便由着家丁把他扶起来了。
墨珣往帐子外头瞧了瞧,见天色已经暗了,便开口问道:“几时了?”
“已经戊时了,少爷。”
“这么迟了。”墨珣下意识便说了一句,“外头……”
“皇上举办了篝火晚宴,外头正热闹呢。”家丁顺着墨珣的话往下讲,见墨珣此时往外走,便又要伸手扶他。
“不用扶了。”
“夫人说了,只要少爷醒了,就到夫人那儿去。”
墨珣点头,随着家丁到越国公的位置上去了。到的时候越国公与赵泽林都在,赵泽林也只让人在案几旁边添了个小案,便招了墨珣到身边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祖父,爷爷。”墨珣的胳膊已经好了不少,此时倒是能动弹,就是有些不灵活。攥紧时还有些麻麻的,无法用力。
“怎么样,好些了吗?”墨珣是坐在赵泽林身侧,是以赵泽林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墨珣伸出右手手掌,在赵泽林面前一张一合,以示自己没问题了。
底下人给墨珣上了些吃食,墨珣看了看,肉类居多,但份额都小。厨子倒是都很聪明,分量少,就不会让人吃腻,无论好不好吃都下了肚。赵泽林原是想让人来喂食,但墨珣直摇头,表示自己可以。
墨珣醒得有些迟了,展示猎物的活动时间已经过了,好在他也没兴趣知道别人猎到了些什么。
等墨珣颤颤巍巍地将案上碟子里的饭菜都清空了之后,赵泽林才问起了关于他与林家婚约的事。赵泽林原先是觉得墨珣年纪小,这种事不应该掺和,但墨珣已经听见了便另当别论了。更何况不止是墨延之与林家,就连墨珣与林家都十分有缘。
“我想听听爹爹怎么说。”
越国公也十分在意这个问题,干脆竖耳倾听。但墨珣并不发表意见,仿佛这件事就与他无关一样。越国公思索片刻,会不会是因为墨珣年纪还小,对于娶夫一事持无所谓的态度?而墨延之去世太早,自然也没了汉子会教导这些。“这个定亲呢,其实就是定下你未来夫郎的人选。夫妻就是我与你爷爷这样,成亲之后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越国公忽然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墨珣听得直眨眼。
赵泽林拍了越国公一下,让他别在这时候瞎说。“林醺身体不太好。”接下去的话,赵泽林也没继续。他知道墨珣与林醺只有一面之缘,应当对林醺也没多少印象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墨珣知道赵泽林的顾虑,不说结亲了,就说收徒吧,就那个体质,压根就入不了他的眼了。
越国公锲而不舍地又补一句,“我看你上回救的那个林家哥儿也比这个强。”
林醉?
墨珣没料到越国公会提起林醉来,不过……“他不行。”
第115章
“怎么?”赵泽林觉得林醉确实有大家公子风范,林家将他培养得不错。而且墨珣在京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应当就是林醉无疑了,怎么又会觉得林醉不行?
墨珣摇摇头,“他眼光不行。”语毕,墨珣便简单地将吕青庭的事告知赵泽林知道。
越国公也在一旁把墨珣所言听得是清清楚楚,但却觉得墨珣所言有所偏颇。
听墨珣的话,反倒觉得他的性子有些极端了。墨珣觉得吕青庭这种人无法结交,但对于林醉这个林家的二房嫡子来说,却是要维持好这些人际往来的。试想一下,林醉的性格若是孤傲清高,日后哪家还敢讨回去当媳妇?这就相当于是要跟京里的外命夫与各大家族的哥儿之间彻底绝缘了。
“这吕青庭……”赵泽林琢磨了片刻,而后看了越国公一眼,“是不是曾经的云州总督那家啊?”问墨珣肯定是不知道的,只能看看越国公还记不记得。不过越国公对这种后宅的事想来是没多少印象,只能在赵泽林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赵泽林也就是顺口问问罢了,最终还是自己想了想。跟昌平郡君家有那么点联系的姓“吕”的,似乎也就是那家了。
“有什么渊源吗?”墨珣见越国公和赵泽林似乎都对自己的言论十分不赞同,便想着问问清楚这吕青庭究竟有什么特殊,若是自己冤枉了林醉,那他愿意收回对他的主观臆想。
赵泽林本意是不太想说,毕竟墨珣是个汉子,掺和哥儿的事做什么。但却挨不住墨珣的小眼神儿,只得轻声道:“其实吕青庭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赵泽林叹了口气。赵泽林因为自己父亲一堆侍夫的缘故,对那种宠妾灭妻的人十分没有好感。而吕青庭的父亲叫做吕泓睿,比起赵泽林的父亲来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连着两次碰见林醉与吕青庭在一起,那应当是因为吕青庭是他表弟的缘故。”
墨珣点点头,他一开始没料到是亲戚,毕竟是亲戚那就得另当别论。可是,这种当众揭短的人,就算是亲戚,那也最好不要再来往了。这怀阳城与他们石里乡不同:在石里乡,那些哥儿们时常都是走街串巷到处找人唠嗑了;但在怀阳这段时间,就墨珣看来,哪怕是表亲,也不可能天天串门的。既然不可能天天见面,那么避上一两次总行吧?
赵泽林还要说点什么,便有内监上前,他立刻不再言语。内监向越国公与赵泽林行礼之后,便低声询问墨珣还要吃些什么,墨珣摇头之后,他就把墨珣案几上的空碟空碗都撤了下去。
等内监离开之后,赵泽林才说:“罢了,这个婚约回头我还是先去问问你爹再行定夺吧。”
墨珣略微颔首,也不再追着问吕青庭究竟如何可怜。毕竟吕青庭与他毫无干系,他本也不大想听。至于林醉……
还是以后再看吧。
墨珣这头一天参加围猎,只猎了一头獐子,贡物也没猎到,还受了伤,自然是没什么可受到褒奖的。来围猎的一些士族和宗室子弟彼此之间都暗地里较着劲,卯足着劲儿想多猎几头猎物让宣和帝另眼相看。原先墨珣这个宣和帝“十分喜爱”的平民百姓便成为了他们的假想敌,可到了后来,他们一回到主帐便听说墨珣受了伤,正“昏迷不醒”,一个个也就都不再盯着墨珣不放,而是转而探听起别的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除了今日这种携带弓箭的围猎之外,他们还进行了只用长。枪的围猎。由骑兵先将猎物追赶过来,而后大家协同合作,一人举一只长。枪,将猎物包围起来。此时不得露出丝毫怯意,亦不得后退,否则猎物便会寻着空档钻出去,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宣和帝似乎十分喜欢看这种狩猎方式,并不亲身下场,只站在高处观望。
墨珣因为右手脱力的原因,没有参与,但却亲眼见到当时骑兵赶了一头老虎过来。宣和帝派人将老虎围了起来,而后便站在远处以弓箭射杀之。
在围场的这段时间里,宣和帝的情绪一直很高。至少在墨珣看来,他脸上挂着笑意的时间居多。而宣和帝似乎酷爱狩鹿,见到鹿群除了派人将它们围起来之外,还会派人拿着鹿头发出鹿的叫声,将鹿群吸引过来。
墨珣的手臂脱力只持续了一天,等到第三日睡醒之后似乎就痊愈了。但他对于狩猎这项活动并不热衷,所以也不主动要求下场狩猎。尽管如此,但狩猎时间都是固定的,每天的开始狩猎之前,所有随行人员都需要到场,哪怕像墨珣这样根本就不参与。
墨珣本身并无职权,自然也不可能站得离宣和帝太近。但他知道宣和帝酷爱猎鹿也酷爱食鹿,是从每日的饭菜中看出来的。围场之中的鹿繁殖迅速,再加上有些是人为驯养,使得鹿群的数量十分庞大。
“皇上有旨,请师大人及亲眷一同用膳。”
这日,越国公起身后不久,便有内监起来传话。越国公的亲眷除了赵泽林就是墨珣了,但墨珣是干亲,也不知算不算是宣和帝所说的“亲眷”。来人是宣和帝身边伺候得比较久的公公了,越国公便多问了一句。
那公公也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墨珣,便提点了一句,“师大人认为‘亲眷’是何意呢?”
越国公这就懂了,他自然当墨珣是自己的亲孙子了。送走了公公之后,越国公便与赵泽林带上墨珣前去面圣了。
三人抵达时,宣和帝刚洗漱完毕,从主帐中走出来。
“臣师明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命夫赵泽林拜见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民墨珣拜见皇上……”
宣和帝点点头,“都起来吧。”话音刚落,内监们便已经将桌椅摆放到外头,请宣和帝入座了。而后,皇贵君也从主帐中走了出来,坐到了宣和帝身边。
墨珣他们又行了一次礼,这才听宣和帝开口说了一声“坐吧”。
越国公领着墨珣他们坐下,而后墨珣隐约能听到哪里传来了“呦呦”的声音。不多时,有一名禁军呈了一个大盆上来。
墨珣盯着那个盆,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不过闻闻味道似乎是……
或许是他视线太过直白,才引来宣和帝问了一声,“要喝吗?”
“我……呃……草民不喝。”墨珣一时忘记自称,忙改口。
“鹿血大补。”宣和帝继续道。
“草民……”
宣和帝摆摆手,示意墨珣不要再说,而后便对身旁的内监说了句,“给他倒一碗。”
“皇上,这孩子还小呢。”皇贵君闻言,面上带着无奈,伸手覆上了宣和帝的上臂,轻轻拍了拍。
“那就给一杯吧。”宣和帝也觉得皇贵君说得有理,便改口让内监给墨珣倒上一小杯,让他尝尝鲜。
墨珣悄悄看了看越国公,见他微微冲自己点了头,才对宣和帝说:“谢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所说的一小杯,就当真是一小杯了,墨珣从禁军手中接过杯子时,这才仔细地闻了闻杯中的味道。
宣和帝的饮用方法和他的并不一样,禁军将盆递给内监之后,还由内监在碗中加酒。加了酒,内监用银质的筷子在碗中搅拌,将鹿血与酒融合在一起之后,这才用小碗装好,递给宣和帝。
宣和帝接过碗,这便昂起头来一饮而尽。
期间,墨珣一直分神去注意宣和帝的动作,但当宣和帝将碗从嘴边拿开的那一刻,墨珣猛地睁大了眼睛——宣和帝面上十分惬意,但嘴边有鲜血溢出,唇上也满是血渍。坐在一旁的皇贵君见了,忙取下别在腰间的帕子帮他擦拭干净。
墨珣脑子里似乎猝然有什么一闪而过,速度快点有些揪不住。待墨珣再定睛细看,宣和帝口边的血污就已经完全被拭去,不余一丝残留。墨珣心中不禁觉得可惜,能让他这样发出反应,想来应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了。
等到宣和帝将鹿血引用完,皇贵君便也接了内监递来的小碗喝了,而后就是越国公和赵泽林也都各得了一碗。
若说宣和帝的动作与神态让墨珣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但是皇贵君、越国公以及赵泽林这一连串的饮血动作与嘴上的血污,立刻就让墨珣恍然大悟了——他早前一直觉得宣和帝身上有一股怪味,很可能与他喝血有关……但单纯这么喝血,应当不会导致身体都散发出刺鼻、腥臭的气息,更有可能是他吃了别的什么东西。
或许是日日以血送服,亦或许是以血为引的丹药?
“不敢喝吗?”
“嗯?”墨珣刚才一直在想宣和帝身上的气味,此时猛地回神,见宣和帝看着自己,便飞快将杯中的鹿血喝掉了,而后又将空杯子展示给宣和帝看,“草民喝完了。”
宣和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而后对内监说了些什么,这内监便领着几个小内监带着一盆鹿血下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偏过头去看内监的动作,他在想,这些鹿血是赐给其他的臣子、命夫,还是要另作他用。
“还想喝吗?”宣和帝见墨珣紧盯着装鹿血的盆子,遂有此一问。
墨珣忙摇头,“不喝了,一杯就够了。”
宣和帝哈哈笑了起来,这才命人将早餐送了上来。
一直盯着宣和帝是一种十分大逆不道的行为,但墨珣心中十分好奇,他甚至想上前为宣和帝把脉,以确定宣和帝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亦或者,他可以闻一闻皇贵君身上到底有没有那种味道……
墨珣低头沉思,眼帘半阖。他们玄九宗有炼丹房,可墨珣的炼丹水平十分普通,在当年来说也不过是勉勉强强通过宗门考核罢了。他所炼成的丹药,药效比起师姐所练的还要差上一截,有时候一个炉里都不见得能挑出一个有用的来。
炼丹房中的味道并不好,往往是弥漫着硝石和朱砂的味道。世人都谓仙家丹药,其实凡人也都练得,只是药效会大打折扣罢了。而很多丹药,凡人的身体都是受不住的,只有筑了基以后的修士才能服用。
墨珣在脑子里不断地过掉自己曾经见过的丹方,能练出这般有腥臭味的方子必当是以血肉为引。可凡间的血肉与他们修真界所用的又有不同。墨珣绞尽脑汁都不大想得起那股味道究竟是什么方子练出来的……
但……一定是他曾闻到过的……
第116章
尽管陪宣和帝时常留大臣用饭,而且对大臣时,只要不随便惹怒他,他也大都是假以辞色的。可自从越国公起复进京之后,宣和帝对越国公的关注似乎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期。
朝臣们自然都不傻,宣和帝就算只是挠个痒,他们都要琢磨出好几种可能:是不是最近哪里又有流寇作乱了?还是说那些前朝宗室的子嗣又蠢蠢欲动了……
如果说大家一开始都觉得宣和帝对墨珣另眼相待的话,那么时间一长他们也慢慢琢磨出味儿来了——就算不是墨珣,是赵珣、王珣、李珣,只要谁越国公认下的,那宣和帝都会像这样对他另眼相看的。所以宣和帝的目的可能不是墨珣,还是越国公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御史丞被派到建州去了,那么整个御史台最大的就是师明远这个御史副丞,这不就等同于是将越国公原先的职位还给他了吗?
那么宣和帝自打登基以来对师明远的态度都不算亲厚,就连当初师明远上奏去职请求回乡丁忧时,宣和帝都是巴不得让他赶紧滚蛋的……怎么区区三年时间,宣和帝就改变主意了?还是说这三年之内发生了什么是他们所忽略掉的吗?
为期一个月的围猎结束之后,宣和帝与内命夫及翁主们便都留在行宫避暑。原先宣和帝曾私下里同越国公提过的,要让几个皇子都到地方上去历练的事情也在朝会上提出来,交由其他的大臣拟定方案。
越国公这人嘴巴严实得很,宣和帝只是私下里同他说说的话,只要不是已经宣布出去、板上钉钉的,他绝对不会透露分毫。几次三番有人来打听情况,都没能从越国公口中听到任何消息。越国公也只说是宣和帝对自己这么些年才认个干孙子有些好奇罢了……
朝臣们初时听到“将皇子派到地方上历练”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出言反对。不过这回宣和帝竟也没有生气,而是端坐着等他们吵吵完。这时,有些大臣便觉出味儿来了,宣和帝的意思很明确——要么,让皇子们去地方上历练,以政绩来定储君;要么,你们就别跟朕提什么立储一事。
宣和帝让侍御史将此事告知朝臣之后,也给了他们时间,让他们下去讨论,自己则不多说什么,以免让人误以为自己有所偏颇。
朝臣们此时也不再揪着宣和帝这个提议是否合理了,而是开始探讨哪个皇子该到哪个地方去了。毕竟“到地方上历练”,那地方也有好坏之分。若是被分配到那穷苦的地方,自然是更辛苦些。
内命夫们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到那种地方去受苦,能当上内命夫的,在朝中都是有些人的。正巧此时是在围场之中,规矩没有宫里那么严苛,想见见自家的亲人只需要同皇贵君说上一声,得了皇贵君的首肯便成。
宣和帝的议案一经提出,皇贵君自然也知道了,而内命夫们此时这么急吼吼要见家里人,他当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能不能见,让不让见,他尽可以自己拿主意。既然这些皇夫们都说是许久未见家人,那便按宫中的规矩来,每个品阶多长时间能见外命夫那都是有定额的,不可能因为到了围场就将宫中的规矩废了。
历练一事不可否,这已经是宣和帝变相与朝臣做出让步了。
连着几天。朝臣都在吵吵这个事情,宣和帝权当没听见,御史们收到的来自朝臣们的折子也是多如牛毛。然而历练一事,宣和帝只在行宫里提,地方上的那些人就算已经知道了消息也只能干着急,不敢随便递折子探宣和帝的口风。地方官员与皇子们都没有接触,不知道皇子们的脾性,担心惹怒了皇子只是一部分,万一这位皇子大张旗鼓想要闹出点什么动静,开始整顿的话,那就麻烦了。
“各位爱卿也都想了这么多天了,也是时候拿出个章程来了吧?”原先是朝臣们催着宣和帝立储,现在反而是宣和帝催着朝臣们拿出个章程来。哪个皇子到哪个地方去,又要安排什么职位,这些都有讲究,哪能这么快就讨论出来。更何况,大家目前尚都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若是谁先开口,那必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政绩考评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按朝臣的考绩来算,三年一考,等到皇子们回京,那可都是三年后的事了!
“启禀皇上,此乃大事,需得谨慎安排。”钱丞相不可能装聋作哑,这就先开口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之后再由底下的人开口。
宣和帝不觉有异,便点点头道:“是得谨慎。”
“启禀皇上,六皇子、七皇子与八皇子年纪尚小,若是到了地方,怕是适应不了。”
“爱卿所言甚是。”宣和帝颔首。
“启禀皇上,臣以为刘大人所言不妥。六皇子今年已有七岁,自幼便聪慧晓事,如何不能委派地方?”
宣和帝还是点头,不发表意见。
紧接着大臣们就着六皇子的年龄到底适不适合到地方上去开始表达了各自的见解。因为不是在太和殿,宣和帝也十分随意,时不时还饮茶,等着这些大臣给他一个最终结论。
这边有大臣说,六皇子七岁都能去,七皇子六岁怎么就不能去了?不过是一岁之差罢了。
那边就有大臣反驳,六岁尚未垂髫,如何能管理一方事务?简直是胡闹!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八皇子不过三岁,直接就被剔除出去,也没人拿八皇子说事了。
一个简单的朝会就在一众朝臣的吵吵中度过了,宣和帝根本没生气,甚至还有些气定神闲从朝会上座起身。他双手置于背后,雍容雅步,神态自若,当着朝臣的面便离开了。
原先围猎只安排了一个月,而后便是朝臣与外命夫及其他随行人员启程返回怀阳城。但这次因为宣和帝忽然提了“皇子历练”,导致朝臣们一时争论不休,竟是又拖延了大半个月才启程返京。
关于六皇子与七皇子,宣和帝干脆直接把他们招到跟前来问,问问他俩是什么意思。朝臣之中便有人提出反对,请宣和帝三思,勿要草率行事。宣和帝自然不觉得自己草率,既然朝臣们争论不休,不如就由两名当事人来答。
皇家的子嗣就算只有六岁,那也比民间同龄的孩子来得成熟。七皇子直接明言自己年纪尚小,难堪重任。
六皇子原先想说的话有一大半让七皇子堵在了嘴里,但他被一些人分析过利害关系,自然知道这次外出意味着什么。若是放弃,那着实简直就是要让他眼睁睁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一样,如何能忍得住?便干脆对宣和帝说:“儿臣虽然年幼,但从未离开过京城,正好借此机会了解民生疾苦。”
宣和帝颔首,“既然皇儿有此决心,那朕便允了皇儿的请求。”
如此一来,便只有六位皇子被派到各地去历练,为期三年。而历练的地点则由宣和帝拟定,亲自将地点写在纸上,而后放入瓮中,让皇子们上前抽取。
此等大事一经定下,墨珣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回程时,因为宣和帝与皇贵君并不同行的缘故,规矩自然也没那么多了。墨珣不用再与来时一样跟着林家的商队,越国公领着墨珣上车队去向林风琅说明情况,却没料到林大人与昌平郡君也已经到了车队这边。越国公倒是没好意思直接说一句就走,这还同林奕甫唠了两炷香的嗑。
因为吕青庭的缘故,墨珣一时间对林醉的感观降了不少。时隔月余,再见林醉,墨珣除了维持了面上的礼貌之外也不再与他多说话了。他毕竟与林醉接触不深,只凭几次见面,也不大瞧得出林醉是什么样的人。但从他能跟吕青庭这么“友好”地相处来看,恐怕林醉的性子也十分令人“望而生畏”吧。墨珣虽然心里想着要还上林醉的因果,但却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凡人的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他也没有必要非把自己跟林醉绑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墨珣心中并无夫妻概念,只有道侣一说。而道侣,就意味着要一起生活,一起修炼。若是“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了。
林醉离墨珣不远,却也不近,他自然能觉察出墨珣似乎那次在溪边见到自己之后,便不怎么再愿意同自己说话了。但,要认真说起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丢石子的不是自己,胡搅蛮缠的也不是自己……林醉心里有些不舒服,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少爷?”洛池自小跟在林醉身边,一看林醉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不舒坦。自从那日被表少爷气到了之后,他家少爷的情绪就一直很低,今日更是,看起来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
“嗯?”林醉瞥了洛池一眼。
“不去同墨公子说说话吗?”
林醉顺着洛池的话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边的墨珣,见他似乎正昂着头看风景,便摇了摇头,“算了。”
墨珣倒是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心里也想着要不干脆跟林醉说上一说。保不齐林醉只是因为碍于亲戚情面,不得已才与吕青庭走得近罢了。在墨珣看来,林醉这样,说不准哪天就会被吕青庭那张嘴给“害死”。
想到这里,墨珣便转过身要去寻林醉说话了。但越国公与林奕甫两人以往就没什么交情,已经是硬生生从天上星谈到了水中月,已经着实是无话可说了。这厢正巧瞥到墨珣有了动静,越国公立刻像是得了号令一样忙起身冲林奕甫道别……
墨珣原已经对上了林醉的视线,眼看着林醉也在他的注视下愣愣地起了身,而后便听到越国公喊了一声,“墨珣,过来。”
墨珣张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林醉也不小了,再三年就能嫁人了……吕青庭是什么性子,想必只要是见过的,就没有看不出来的。林醉自己要跟他混在一起,那谁劝都没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略带歉意地冲林醉点了点头,之后就走到了越国公身边。
“来,跟林大人和林老爷致谢,怎么说都麻烦了人家这么久。”越国公捞了墨珣一把。
墨珣立刻拱手弯腰,对林奕甫和林风琅以及昌平郡君和程雨榛行了礼。
临走之前,墨珣又对着林醉扯了一抹略带抱歉的笑,这才随着越国公回去了。
第117章
墨珣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唐欢遥与素华、素安、素晗都已经到了京里了。伦沄岳只是庶吉士,不在围猎的随行人员之中,是以唐欢遥不至于扑了个空。越国公租借给伦沄岳的院子已经整理妥当了,伦沄岳想着怎么都得跟主人家说一声再搬进去,而且唐欢遥是到越国公他们已经出发近二十天时才到的,那越国公他们没几天就要回来了,等上一等全了礼数也好。
但伦沄岳没想到,这一等就足足等了有一个月。而等到越国公他们回来,朝堂上的风头走向似乎又有所变动了。伦沄岳所处翰林院,消息倒还算灵通,只是比起跟着皇上去围猎的其他翰林还是差了些。
伦沄岚原先在石里乡倒也不怎么往外跑,到了京城之后一般也只跟在赵泽林身边,此时唐欢遥进了京,他们妯娌之间正好可以做个伴儿。
小孩子大得快,素安素晗两个哥儿也都长高了,特别是素晗,都已经可以满地跑了。
虽然宣和帝不在京里,但朝廷之中的基本运作还是要有人,伦沄岳每日照常到翰林院去,而伦沄岚则是带着唐欢遥四处逛逛。他俩有段时间没见面,一时倒也没冷场,话题还算是不少,但大都围绕着孩子读书上学。
伦素华过完了年可都十二岁了,哪还爱跟着唐欢遥?但这里毕竟不是临平,伦素华若是想要外出还得跟国公府的管家报备,也是麻烦,便干脆同舅舅与爹爹一起逛逛,先熟悉熟悉京城的环境。
自打伦沄岳成了进士的消息传进了临平县,伦家的门栏差点给人踏破了。但伦沄岳在京里并未回去,而是留在京里。临平那边毕竟山高皇帝远的,消息不甚灵通,等到伦沄岳的信寄到了临平,父老乡亲才谓道:伦沄岳在京里做了大官,要接家里的夫郎和孩儿进京去了。
伦素程原先是寄住在伦沄岳府上的,但伦沄岳一家子都要进京了,伦沄岳便去了信与伦沄轲商议了一下,干脆就让伦素程住在伦沄岳府上。素程与素华原先就在王老先生那儿读书,但每日都要回到伦沄岳府上,此时既能就近读书,也好帮伦沄岳看看家。毕竟伦沄岳这个庶吉士的考核也要三年之后,到时候是去是留都未有定数。那么家中的宅子总不能一直空置着,租出去也成,倒不如就做个人情,让伦素程住下。
再说了,伦素程也已经十三岁了,这不出两年也该成家了,总不能老拿他当孩子看,也是时候让他自己独立一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岳的提议得到了伦沄轲的赞同,但许钰庆还是有些担心,可他却也走不开,毕竟公公婆婆尚在,素星素月也该开始学规矩了,他不可能丢下这么一大家子人就跑到临平县去。最终无法,也只能同意伦沄岳的说法,让素程一个人留在临平念书。
伦沄岳其实是觉得伦素程的性子没有多少主见,还是需要培养一样,否则等到性子彻底长成了以后要再调整就难了,倒不如现在这样半大不小的时候,也能明事理,算不得太迟。
墨珣他们回来的时候毕竟人数众多,守城的官兵隔了好远就已经看到动静,忙派人前去询问了。而此次围猎又往后延迟了大半个月,京里的各家等得也都急了。好在宣和帝并未明令禁止大臣们往家里递消息,京里也大都知道朝臣在行宫里谈论政务,只得安心等着。
伦沄岳得知越国公他们已经进城的消息还是由管家告知的,而唐欢遥他们住在国公府上,自然也要到门口去迎。与墨珣一同回家的还有勅封伦沄岚为七品孺人的圣旨,伦沄岚刚领着唐欢遥以及几个小的到门口,便让赵泽林招到身边说了几句小声话。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多说,只是让他准备一下。而后又告知管家,做好领旨的准备。这个敕封的旨意与当初宣墨珣进宫的旨意不同,宣墨珣进宫的只是口谕,而敕封则是颁发了圣旨,还有孺人所对应的牙牌。
等到管家命人将案子香炉蜡烛等等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一家人才在案前跪下,等内监宣读圣旨。
内监所宣读的圣旨与当初宣和帝亲口所言相差无二,但却明确了品阶。孺人是指七品至九品的外命夫的品阶,而圣旨中明确了伦沄岚为七品孺人。
“恭喜恭喜。”内监将圣旨交予伦沄岚之后,对伦沄岚点了头,这才转而对越国公道喜。
越国公也乐呵呵地让管家取了红封递给内监,“有劳公公了。”这才将人送出了府。
伦沄岚一直到接了旨还在晃神,唐欢遥凑上前去动了动他,这才让他回过神来。他这莫名其妙就的了个敕封,怎么都得有个说头吧?不过作为一个乡下来的哥儿,他只听过诰命、诰封,倒是头一回听到敕封。不过此时也不是问这个用词的时候……
“二舅夫。”墨珣先是同唐欢遥见了礼,而后才转而去看伦沄岚。他见伦沄岚仍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忙简单地跟他讲了一下。家里的三个“素”字辈的也都在,这下几乎是所有人都听着了墨珣的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然,墨珣并没有说自己一开始只是想从宣和帝那边讨个字回来,没想到宣和帝给了个敕封。这话说出来万一被人传了出去,那可不就是墨珣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伦沄岚就算听了墨珣解释,还是有些懵,不过既然圣旨已下,那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伦沄岚也不再纠结敕封还是诰命,只盯着墨珣猛烈瞧,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或是哪里不对。
墨珣每回有个几天没见到伦沄岚就会被伦沄岚这么翻来覆去地看个遍,此时倒也习惯了。
只见伦沄岚蹙着眉头,好半晌才小声嘀咕了一句,“黑了好多。”
墨珣一时失语,他当然黑好多:每天睡醒了吃了饭就出去晒,好不容易躲树林里凉快一下,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卫又觉得偷懒。而且,围场明明就很大,可他偏偏总是能撞见别人。这一撞见就躲不开了,便要一起走……
越国公他们一路回来,虽然并不赶,但总归是舟车劳顿。而国公府里的管家早都安排妥当,在接到围猎队伍即将进城的消息时就命了下人烧水,此时正好给几个主子洗澡用。
伦素华本想找墨珣说话,但墨珣刚一进门便是一大帮子人涌了进来,而后又是宣旨又是领旨谢恩的,根本就没个空档能让他说话。此时见墨珣要去洗澡了,便也要跟去。
唐欢遥自然知道伦素华怎么想——虽然墨珣比素华小了四岁,但在这京里也就是素华认识的唯一一个年纪差距并不很大的汉子了。要让素华同素安玩,他也不乐意啊。“素华!”唐欢遥佯装生气,让伦素华就算有话要同墨珣说也别非得在这个时间点,没见着墨珣刚回来吗?
伦沄岳原先自己在准备考科举,没功夫管教素华,现在既然已经考完了,那就该好好管管素华的功课了。
伦素华扁扁嘴,他这段时间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每日都被管束着,若是想出门也只能跟唐欢遥一起出去,早就腻了。好不容易等到墨珣回来,他们兄弟俩说说话,还得挑时间……
墨珣知道伦素华其实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想找人说话罢了。今日就算不是墨珣,是素程或者是他曾经的同窗任何一个人都行,他也会这样一直寻着人讲话的。
墨珣本也不很累,但他不大习惯别人盯着自己洗澡。若是放了伦素华进来,依着墨珣对伦素华安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隔着屏风同墨珣说话的。
等到越国公他们休息了一天之后,伦沄岳便提出要带上夫郎和儿子们搬出去。这个事是早都定好了的,越国公也不再多做挽留,只是让他们得空可以上国公府坐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岳是没多少行李,但唐欢遥他们这次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少,搬起来也多,这折腾了有一个半时辰才忙完。
送走了伦沄岳之后,赵泽林便将伦沄岚招到偏厅里了。墨珣的婚约还是尽早问了伦沄岚为宜,万一林家人坐不住再来问,赵泽林对外也好有个说头。
伦沄岚自打进了怀阳之后就经常被赵泽林叫过去说话,倒也没那么扭捏了。不过礼不可废,他只站在赵泽林跟前,等着赵泽林问话。
“坐。”赵泽林随手指了个椅子,让伦沄岚同他坐下说话。“是这样的,这次我们到围场狩猎,遇上了钦天监的林奕甫林大人,也就是昌平郡君的夫君。”赵泽林担心伦沄岚理不清两边的关系,还稍稍讲解了一下。“林大人对国公爷说,他家二房嫡孙曾与墨珣定有婚约,以玉佩为定亲信物,可有此事?”
伦沄岚闻言,立刻点了头,“确有此事。”他到京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曾去过林府。赵泽林也因为当初要带轮沄岚去林府做客,而给他介绍过林家的状况。是以伦沄岚便知道他上回去的林府就是现在就是林家二房在掌管,而程雨榛就是二房的夫郎了。伦沄岚听到赵泽林这么一说,脑子里倒是很快就出现了林醉的身影,便点点头道:“没想到竟是这般巧,看来当真是缘分了。”
赵泽林一听伦沄岚说话就知道他想到林醉身上去了,忙摇摇头,“不是嫡长子林醉,是嫡次子林醺。”
闻言,伦沄岚一怔。他并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林醺,所以赵泽林这么一说,他倒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都是嫡子,看林醉的教养,应当林醺也差不到哪里去才是,便又点点头,“原来如此。当初延之……墨珣的父亲曾对我提过有这么一个婚约,只说是嫡子,却并未言明是嫡长子还是嫡次子。”
赵泽林看伦沄岚的反应就知道,伦沄岚对林醺一无所知了。“这林醺身体很差。”因为这事十分关键,伦沄岚又是墨珣的爹,赵泽林便干脆将话都讲透了,“去围场之前,我带墨珣去过林家,曾见过那林醺一次。他……有小厮搀扶着,看着就……摇摇欲坠的样子。过年那阵子我们到林府做客,那时林醺便病得起不了身了。”赵泽林怕伦沄岚还是听不明白,便再补了一句,“林醺病了有三个年头了。”
三年了都还没治好,还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伦沄岚眉头紧蹙,“这……”
“既然这个婚约是确有其事,那林家那边就得给一个说法。”赵泽林当然知道林家为什么在林醺还这么小的时候就来问,因为他们也怕林醺活不过这个年头。
“可是……”给儿子讨一个病歪歪的夫郎?伦沄岚并不乐意,但这个婚约是墨延之去世之前定下的,那就与墨延之的遗愿无异了。定娃娃亲这个事也得靠运气,好些个都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见伦沄岚迟疑,那就是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沄岚,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林醺病成这样,说不准还没挨到过门就去世了。但定了婚的就是不一样,别人会觉得是墨珣命数不好,克夫郎。到时候哪还有好人家的哥儿敢嫁过来?”
“那……要不就回绝了吧?”墨延之的遗愿固然重要,但总不能拿儿子的未来去填吧?
赵泽林没想到伦沄岚竟然能想明白,他原以为伦沄岚会揪着墨延之的遗愿不放,此时看来竟还算是个脑子清醒的。“既然如此,那定亲的玉佩就得还给林家了。”
“这是自然。”总不能亲都退了还收着人家的东西,伦沄岚忙点头。
赵泽林松了口气,“那我就先派人去林府下帖子,看看林府明日有没有空档,你与我带上墨珣一同去林府走上一遭,把这门亲给退了吧。”
“那就有劳老夫人了。”伦沄岚也松了口气,赵泽林愿意陪他去倒还好,要让他自己上林府去退亲,那可真是有些难以启齿了。不过退亲怎么都得想个说辞,总不能说是因为林醺身体不好,所以才退的吧……
第118章
林府收了赵泽林的帖子也知道他究竟是为何事而来,便让国公府的家丁带了口讯,说是郡君这几日都在府上,让赵泽林得了空就去坐坐。
事不宜迟,赵泽林得了信儿便同伦沄岚说了,趁着国子监尚未复课,他们便带着墨珣上林府走了一遭。
伦沄岚既然决定要退亲,那便将墨延之死前给他的玉佩又翻出来带在身上,也要一并还给林家。
这趟上林府,只有昌平郡君与林风琅夫夫在场,林大人已经到钦天监去了,而二房几个小的自然不适合听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郡君。”赵泽林虽然今日是来退婚,但面上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也不会因为这一次退婚就将两家人的关系搞僵。毕竟再怎么说他与昌平郡君打小就相识了,若是老死不相往来也怪可惜的。
“国公夫人。”昌平郡君先是一愣,而后便补上这么一句。
两人见面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纷纷笑了起来,赵泽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称呼,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是不习惯。”
“你不也喊我‘郡君’?”昌平郡君瞥了赵泽林一眼,眼里还透着怪罪。
赵泽林忙摆手,“倒是我的错了,我给哥哥道歉。”
昌平郡君方才颔首,“这才像点样子。”
之后,昌平郡君便将三人领到了偏厅,并让下人们上茶上糕点。在此期间,两人又简单地寒暄了一番。墨珣则一直跟在伦沄岚身后,而程雨榛与伦沄岚也算有些交情了,伦沄岚一进门,程雨榛便拉着他说起话来。
赵泽林见前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与哥哥多客气了。”
昌平郡君一听赵泽林换了个语气,便想着这是要说道婚约的事了。而程雨榛闻言,也不再同伦沄岚闲话家常了,只安静听赵泽林说话。
“沄岚说,他亡夫在往生之前确实提到过有一门婚约,只是当时说的是嫡子,他们便以为是嫡长子了。因为墨家只有墨珣这么一个孩子,所以便想着是以长配长。”其实嫡长子还是嫡次子都没有差别,都是嫡子,只是因为现在的嫡次子林醺身子骨太差,而墨珣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汉子,娶这么个夫郎回去确实太糟心了。
“可是醉哥儿比墨珣大了整整三岁啊!”程雨榛忙出言反驳,“而醺哥儿与墨珣年龄相仿,当初定的就是醺哥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毕竟当时怎么说的,恐怕只有墨延之知道了。墨延之就算没死,时隔四年,他也不见得能记得清当初林家与他说的究竟是谁。
赵泽林的想法同墨珣的是一样的,也并未因为程雨榛的反应而面露不满,只看昌平郡君怎么说。
程雨榛的反应太过激动,给人一种“要将林醺强行塞给墨珣”的感觉。墨珣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林府家大业大,养这么一个哥儿在家应当也花费不了多少,怎么就这么急吼吼地要把人嫁掉?再说了,林醺现在也不到嫁人的年纪,而他那个身子骨就是送出去给人当童养媳估计也没人收的吧?
“雨榛说得没错,醉哥儿年纪比墨珣大了不少,等到醉哥儿及笄,墨珣都还是个孩子,这怎么想都不合适的。”昌平郡君看了程雨榛一眼,直摇头。
赵泽林听完昌平郡君的话之后便笑了起来,“这不是才三岁?多的是哥儿年纪比汉子大的。腾侍君不还比皇上大了五岁往上吗?”这个腾侍君比宣和帝大了五岁还不止,是当年宣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贴身伺候的人了。等到皇上称了帝,就将腾侍君的位分提上来了。
“这……”赵泽林说的倒是事实,可是……程雨榛有些迟疑,刚想再说什么,便让昌平郡君制止了。
“你的意思是,墨珣要娶醉哥儿?”昌平郡君看了墨珣一眼,见他一直维持着来时的姿势,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过,心里对他倒是满意,只是……“当年我奕甫合过墨珣与醺哥儿的八字,两人……”
墨珣微微动了一下,“敢问郡君,林醺八字如何?”这不是墨珣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林醺与自己八字相合了,但究竟是个怎么合法却没人说过。
昌平郡君略微迟疑了一阵,这才将林醺的生辰八字告知墨珣。既然两边现在尚有婚约在身,生辰八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官杀太旺致日干弱,而伤官旺喜比劫帮身,但有偏印;伤官制官星,克食神,禄神产厄……我为阳刃格,阳刃格喜官杀制刃,但官星制杀却极为凶险……1”墨珣对这个八字其实并不怎么看重,但还是学了一些。若是八字真那么得用,他们玄九宗挑弟子的时候就会先算八字而不是先测灵根了。不过此时他稍稍听了昌平郡君说了林醺的生辰八字,却怎么听都不觉得他与林醺的八字真如林奕甫所说,是那种十分美满的格局。分明就是“以杀制杀”的克局。
说得更通俗更难听一点,他就是给林醺冲喜用的。
墨珣说了一大堆,伦沄岚能听懂的太少,但“凶险”二字还是听得明明白白。“凶险”二字怎么听都不像是八字相合的样子。
但赵泽林就听懂了。京里和婚之前都要先合八字,这合八字不是帮着合的人说一句“合适”那就完了的,各家也得自己知道点怎么看,否则让人摆上一道就不好了。
昌平郡君倒是没料到墨珣居然只靠听,就能把林醺的八字分析出来,同时还连带着自己的都能合上。不过墨珣与林醺的八字也确实是合适的,否则林醺若是嫁了过去,反而伤了墨珣,那林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而在墨珣看来,林醺这个“正官”其实挺好的,但差就差在日干太弱了。林奕甫大概是觉得“运至财杀旺乡,必染重病”2,所以才想要从林醺的夫君处着手,以墨珣的阳刃格与正官相互制衡……只是这招到底管不管用,尚无定论。
“冲喜”这个说法还是墨珣当年到凡间帮忙时遇上的,而他遇上的那次“冲喜”,身患重病的一方就算在所谓良辰吉日娶了妻,但还是很快就死了。
赵泽林听了墨珣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林奕甫会遇上墨延之应当只是个巧合,而挑中墨珣就更是了。否则听墨珣话里的意思,他并不是命格最合适林醺的人选,却还是让林奕甫挑中,应当是“弱女虽非男,慰情良胜无3”的意思。也就是,薄酒虽比不上佳酿,但总胜过无酒使人心安4。
“醺哥儿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打小身体就不好,近几年愈发严重了。”昌平郡君听赵泽林这么问,便也不再隐瞒。这话说出去虽然是他家理亏,但实际上,就当时来说,还是墨延之高攀了,要不墨延之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就同林家定亲了呢?
“御医怎么说?”
昌平郡君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这都多少年了,能治好早都治好了。御医甚至直断言,林醺这病能养到待年都是老天开眼了。
赵泽林便也没再往下问了,御医都没辙,看来这林醺确实凶多吉少了。
一时间也没人再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古怪。昌平郡君作为主人家,见大家面色各异,便忙笑道:“人各有命,说不准这就是醺哥儿的命数了。”说着,他就讲话题岔开了,“用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赵泽林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总归还是两个字——退亲。
程雨榛听了,暗自低了头。大夫都说醺哥儿那是胎里带来的病,醺哥儿自小身体就弱,刚生出来的时候连哭都哭不出声儿……
赵泽林顺着昌平郡君的话,端起摆在面前的茶水就喝了一口。而后便听到昌平郡君问墨珣,“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竟识得生辰八字这等道家理论?”
“在书里瞧过,觉得有趣就记下了。”墨珣也没扯谎,像这些基础的道家理论,都是放在藏书阁里以供弟子们借阅的。进藏书阁需要弟子们参加宗门的活动,提供宗门所需要的灵草灵兽等物以兑换牌子,凭借牌子才能进入藏书阁。而藏书阁中的书籍太多,大家进去一半也只借功法典籍,鲜少有人碰基础理论。墨珣也是等到以后,自己成了宗门长老以后闲着无聊才翻看的。
昌平郡君颔首,也不再细问是哪本书。
赵泽林见状,便对昌平郡君说:“我们,私下谈谈?”
昌平郡君点点头,这就让程雨榛领着伦沄岚与墨珣到花厅小坐。程雨榛此时心情不佳,只维持了面上的客气,将伦沄岚他们带到花厅之后,便直接告罪,说是身体不适,这就离开了。程雨榛此举十分不礼貌,伦沄岚也能觉察出他态度的变化,但他本身今日听了墨珣的话也觉得不太高兴。原以为林醺是定亲之后才病的,没想到明明早早都病了……
等赵泽林同昌平郡君谈完,墨珣与伦沄岚已经被撂在花厅有一段时间了。
墨珣的曾经在建州贡院那么大的地方都能将南区的对话听清,更遑论这林府的偏厅与花厅之间短小的距离了。赵泽林要说的无非就是林醉的亲事,他倒是真觉得林醉不错。不过昌平郡君也并未直接了当地回答,而是说要与老二商量一下。赵泽林一心觉得林家亏欠在先,这才敢提林醉的事。若他们此番只是来退亲,而墨珣在中途没有插话问及林醺的八字,那林醉的事赵泽林也不敢跟昌平郡君提了。
赵泽林他们要离开林府时,程雨榛也并未出现。而等到林府的大门关上之后,程雨榛才又到昌平郡君跟前,“爹,你为什么不告诉国公夫人,当年明明就是那墨延之死乞白赖非要跟我们结亲的!”
昌平郡君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程雨榛,“墨延之已经死了。”
“分明就是他仗着自己救了父亲,挟恩图报,非要我们将嫡子嫁给他们家啊。否则我们林家怎么说都是在朝为官,家境殷实,如何需要将嫡亲的哥儿嫁到乡下去!”程雨榛越过越气。父亲与夫君从建州回来便告知他,说给林醺定了一门亲。当时程雨榛一听,墨家不过是一个农户,心里便十分不爽利,哪怕父亲说合过八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还是气得不行。那段时间他同林风琅怄过气,也吵过,但婚约已经定下,连定亲的信物都交付出去了,他再闹也无济于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至今日,程雨榛都觉得,那墨珣就算有千般好,也都敌不过林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他心目中,林醺虽说是自小病弱了些,但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那都是顶顶的好,就是嫁给王公侯爵都不为过。他当初都没嫌墨家无权无势,现在反倒要让人嫌弃他的醺哥儿了?!
昌平郡君叹了口气,墨延之已经死了,当年的真相如何,就算他说给赵泽林听,赵泽林必定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在辩解罢了。而且,伦沄岚的样子看起来也确实是不知道,墨珣就更不用说了,当年他才五六岁,恐怕连“父亲死了”是什么意思是不知道。
见昌平郡君不说话,程雨榛追问了一句,“爹,刚才……国公夫人与您说了什么吗?”
“他问醉哥儿的事。”
程雨榛立刻便想到了赵泽林说的话,他说以为与墨珣定亲的人是林醉。“爹!你不会答应了吧?!”程雨榛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声音拔尖了些。
昌平郡君摇了摇头,“没有,我只说要跟家里商量一下。”
“没应就好,没应就好。”程雨榛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而后便敛紧眼眶,颇有些咬牙切齿道:“这墨家,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第119章
程雨榛越想越气,又补了一句,“这墨延之好生不要脸!爹爹怎么不解释一下呢,刚才墨珣说的那些话,摆明了就是说他与醺哥儿八字不合适,说我们林家诓他们吗?”
林奕甫既然作为钦天监,对于这等合婚倒也有些研究,八字合不合哪能不知道?说不准当时还特意提醒过墨延之,但墨延之明明就为了攀上林家才将此事置之不理的!
程雨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在理,起初对伦沄岚与墨珣的好感在一时间也消失殆尽。大概是恨屋及乌的关系,程雨榛一听到墨珣他们想要退亲,也不管他们到底是真不知道当年的事还是假不知道,只认定了是那墨珣觉得自己攀上越国公一家,这就瞧不上他们醺哥儿了。
“说不准,我们醺哥儿就是让墨珣那八字给克的!”
昌平郡君看了程雨榛一眼,也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林醺身体不好,那是从胎里就带来的毛病了,御医也早有决断。虽说这几年突然病重,但那八字哪有这等威力?两家只是口头约定,而且只有他们林家给了个信物,墨延之那边只是张了张嘴罢了……不过,他也能理解程雨榛。一直以来,程雨榛都觉得林醺的身体不好是自己的错,想来心里也是压抑得难受。此时好不容易有了这门婚事做宣泄,自然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婚事上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事已至此,他们今日就是来退亲的,玉佩也已经归还了,日后就当此事不存在吧。”墨延之已死,现在死无对证了,再去争论那些旧事又有什么用?昌平郡君也觉得烦得很,难道要让他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吗?
程雨榛咬咬牙,确实是拿一个死人没办法,而且墨珣现在有越国公罩着,他就算想回程家求援那也奈何不了墨珣了。“爹,那醉哥儿的事……?”
“醉哥儿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好生看着。”家中只要有了孩子,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那就得很早开始相看了,可不能等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才开始着急。别说那会儿容易看漏,就说到时候一拖,把时间拖久了就不好了。
程雨榛得了昌平郡君的准话之后,忙点了点头,“那就有劳爹爹了。”
伦沄岚回去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比起平日里的谨小慎微来说,他此时更像是心中纡郁难释。等回到了国公府,墨珣见到伦沄岚拉长着的脸,这才靠近伦沄岚,“爹?”
“嗯?爹没事。”伦沄岚扯了一抹并不好看的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他原本想的是,等墨珣年纪再大一些了,再央着国公夫人帮忙去寻这个“亲家”,也好私下里瞧瞧亲家哥儿的品行。当初延之对他说这门婚约的时候还讲了一句,墨延之虽得了对方的定亲信物,但因为自己身无长物所以什么都没留给对方……还说,若是墨珣大了,自己有主意了,这门亲也可以退。
赵泽林知道伦沄岚此时情绪不高,也不留他说话了。就他刚才觍着老脸去跟昌平郡君说他家醉哥儿的事,其实也是觉得林醉将养得不错。只不过后来看程雨榛对伦沄岚的态度,怕那事儿也就没了下文了。不过墨珣年纪还小,倒也不急,可以慢慢看看。只是他与京里的命夫们都不大熟悉,要想托人打听恐怕有些难度。
国子监那边倒是很快恢复上课了,而伦素华也寻着了一间私学,每日都被严加管束起来。偶尔得了空来寻墨珣,那也是叫苦居多。初时他还羡慕墨珣能进官学,后来发现怀阳城里的私学完全是仿造官学的办学来的,这一下子课业重了不少,真真是叫苦不迭了。两人毕竟不在同一间学堂里,墨珣除了不痛不痒地安慰他几句之外也帮不了他别的什么忙了。
今年没有院试,倒是让伦素华松了口气,他正好趁着这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适应一下京城的环境和怀阳私学的学习进度。
伦沄岳一有空余的时间就开始盯着伦素华的课业,手上总是拿着戒尺。伦素华所在私学之中的学生关系不如国子监监生之中那么复杂,但毕竟也是京里,而且又是越国公给找的私学,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伦沄岳每每都会提点伦素华,让他别惹事。毕竟像他们这样从外地到京里,没有根基,一着不慎就很有可能莫名其妙就被人抓了把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那张嘴,只有在伦沄岳在场时能克制住,可一旦到了外头,别人只要抛个话题他就能东拉西扯说上一大堆。伦沄岳是反复警告过他好几回了,他也都应,只是不知道到底落实了没有。
自打赵泽林同昌平郡君提了林醉之后,林府那边完全没有消息了,想来也就是变相拒绝了。
不过多久,便到了昌平郡君的生辰,虽不是整寿,但也给赵泽林和伦沄岚都下了帖子,只是帖子里并未提及墨珣。
赵泽林倒不觉有异,给自己和伦沄岚下帖子是因为他俩一个诰命一个敕命,而墨珣作为晚辈,无品阶又非官身,并不需要在帖子里提及。
墨珣本身也不想去,但他和林家也算是有渊源,便主动问了赵泽林一句,“孙儿要给郡君备礼物吗?”
“噢?你要备什么礼物?”赵泽林纯粹是觉得墨珣的提议很有意思,故有此一问。若只是平常随处可见的玩意儿,那倒不如不送,以免林家觉得怠慢。小孩子送的礼物还是要别出心裁为佳。
“画幅画?”
“你还会画画?”赵泽林从来没听说过墨珣还会画画,不过想来也是,自打墨珣住进国公府之后,他的书房除了青松雪松进去日常杂扫之外,似乎也没有别人了。
墨珣点点头,“会一点。”昌平郡君这次下帖子倒是提前了三天时间,而且恰逢国子监休沐,在时间上倒并不很赶,而且墨珣从国子监下学回来之后除了闲暇之余雕雕木刻之外也没别的消遣了,这几天紧巴紧巴倒是能搞出一副寿星公贺寿图。若是要让他雕东西,那这点时间可不够了。“不然就写副字好了。”
“还是画画吧。”赵泽林很是好奇墨珣究竟能画出什么东西来,若是画得不好也不打紧,毕竟是孩子的一份心意。而且墨珣既然开口,那在他与伦沄岚去参加宴会之前,必定是能将寿礼准备妥当的。
“是。”
怀阳城毕竟汇集了文人骚客,这些人用笔墨纸砚也都多,找颜料比起墨珣在建州时更容易些。墨珣只列出了所需的材料单子,交给国公府的管家,管家便很快将他所需的颜料及纸笔都采买了回来。
赵泽林若是自己在书房看书写字,那就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了,墨珣与他的习惯差不多,但他又对墨珣作画的过程十分好奇,便主动提及可否在一旁观摩。
墨珣不觉得看人画画多有趣,而且他画画其实十分随性,有画错的地方都是直接盖过去,不会像那些好多人那样谨小慎微、细细琢磨。再加上他画画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技巧,基本当年画符练出来的……不过赵泽林想看,那就看呗,保不齐看没两眼就觉得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墨珣心中已经想好要画寿星公贺寿图,那么就是以寿星公为主,而为了贺寿,自然是采用较喜庆鲜艳的颜色为主色。寿星公手里抱个寿桃最好,但为免头重脚轻,脚边再画只仙鹤为宜。墨珣用的是没骨法,先勾线,将寿星公的大体轮廓线先勾出来,而后才开始处理细节。
赵泽林在一旁看着,也不靠很近,正正好能看到画的位置。墨珣的手很稳,且勾线流畅,笔触细腻,粗细一致。赵泽林微微挑眉,显然没料到墨珣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只是勾线,墨珣便用去了三个时辰。而赵泽林倒没有像墨珣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只看了一会儿便走,而是一直在书房里呆到有小厮来提醒该用午膳了,这才同墨珣一起出去。
下午墨珣将余下的线条勾画完毕,等墨迹彻底变干,他才重新取了纸覆在勾线完成的草稿上。上色,则采用勾填法,需要将颜色的深浅、浓淡都画出来,而还要注意厚薄及明暗的变化。
这幅画一直摊在书桌上,直到昌平郡君生辰宴的前一晚,墨珣才将此画彻底完工。但完工之后,墨珣才猛地想起,此时托片和立轴怕是来不及了。
赵泽林拿到画心的时候有短暂的失语,主要是墨珣这幅画,与传统的水墨画又有不同:色彩鲜亮,所用的色系和配色都很是协调。先不说寿星公如何,毕竟也没人见过,可寿星公脚旁的仙鹤当真是栩栩如生了。每一片羽翼都带着特有的光泽,仿佛真实存在的一样。而寿星公衣服上的褶皱处理得也十分灵动,脸上慈眉善目的,带着笑容,当真是犹如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墨珣仙鹤画得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当年玄九宗养了好几只,他刚进宗门的时候就被派去喂仙鹤了。喂仙鹤算是个轻松活儿,还有其他的弟子被派去负责灵田啊,喂灵兽啊,那些才是麻烦事儿。
而寿星公……他是照着宏吉大师的脸画的,只是画得再老一些,再添上几笔——额部隆起,乃一白须老翁。
说实话,在徽泽大陆,大都是长相俊美的老头子,像这种“佛光普照”的长相只有从佛修里去寻,而墨珣比较熟的,也就只有宏吉大师了。
“郡君的生辰宴要到戊时,明日先让管家拿去书局,看看能怎么弄,就做简单处理就好。”赵泽林的目光仍是落在画心上,墨珣还在上头提了字,或许是画作太过出彩,以至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八个字完全会被人忽略掉。
墨珣点头应下了。他也没别的办法,以往他的画都是自己裱的,但明日国子监还要上课,自然是没空了。总不至于为这么个事跟博士请假吧?
等到墨珣从国子监下学回来,赵泽林与伦沄岚已经上林府去贺寿了,墨珣与越国公两人在家用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府门口有下人专门负责统计贺礼,赵泽林与伦沄岚由林府的下人领着进了正厅,而同去的小厮则将贺礼及礼单都一并交给林府的下人之后便被人领着到林府的偏院去了。
昌平郡君见到赵泽林还是老样子,但程雨榛对上伦沄岚就显得尴尬非常,两人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照面,这便分开了。
待宴会散席,昌平郡君便领着程雨榛和林醉开始与管家一起整理今日宾客的贺礼,先造册再归类放好。宾客的贺礼都是要让郡君简单地过目一下,日后若是别人回请,也好做到心中有数。而让林醉跟着,也是要让他学着如何将这些东西分类:哪样需要收起来,而哪样可以拿出来用,有哪些贺礼收拾一下便可以转手赠人……
“以下为越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伦孺人以及墨少爷的贺礼。”管家见家丁将贺礼摆了上来,便拿着国公府给的礼单开始念:“百福雕花紫檀木茶盘一副,云纹紫砂茶具一套,寿星公贺寿图一副!”
昌平郡君看过了茶盘茶具,便晓得这就是一整套了。而后便稍稍抬起下巴,对家丁道:“把画展开,我看看。”
因为清点贺礼时库房里人不算少,此时便一名小厮手握卷轴,而另一名小厮则将卷轴展开了。
“这……”昌平郡君脚下一是力,差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醉站在郡君身后,自然也瞧见了这幅画。刚才听得管家说有墨珣的贺礼,不知怎么,他就觉得定是那个卷轴了。此时画卷一经展开,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寿星公的脸吸引住了——虽然眼角的皱纹不少,但笑容却十分和蔼,也很是温柔,脸上似乎透着“长寿”的痕迹。肤色如同他手中的仙桃一般白里透红,两眼仿佛两弯倒扣的新月,而他甚至能隐约感觉画中人带着爽朗的笑意正驾着祥云朝着自己飘过来……
与那幅兰花完全不同的技法……林醉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画,除却一开始的震惊外,余下的便是惊奇了。
昌平郡君与程雨榛的想法自然与林醉差不多,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昌平郡君不愧是见多识广,很快收敛心神,转而去看落款,想瞧瞧究竟是何人所作。若不是专门去寻落款,或许根本就注意不到,寿星翁给人的冲击力太强,以至于无论是题字还是落款都直接让人忽视了。“墨珣”“宣和九年于怀阳越国公府”。
“墨珣?”昌平郡君愣了愣,墨珣现在没有字也不奇怪,只是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绘画功底?比起现在时兴的写意派来说,这等写实的画风倒是少见得很。“少见”并不是没有,而是大多数的写实派并不怎么写实,不如写意派意境深远、源远流长。须臾间,昌平郡君便也不再怀疑为何当初越国公会认墨珣当干孙子了。自是有那等少年英才。
“墨珣?!”程雨榛显然也看到了,眼里透着不可思议,张张嘴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昌平郡君让人将画拿近了细看,等靠得近了,他才发现这画倒是没怎么装裱得十分简陋了,像是赶工而成,心中不免有了计较。刚才隔得有些远,只被栩栩如生的寿星翁和那个马上啼鸣、就要振翅而飞的仙鹤给震惊到,现在才看到寿星翁身上的衣着纹饰,乃至衣摆褶皱都十分灵动,当真活灵活现。“就挂在偏厅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是因为墨珣的画给人的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后来收到的礼物反而感觉平平。昌平郡君此次生辰并非只宴请了命夫,还请了不少商贾。商贾本就有钱,所赠礼物每样都十分贵重,但却没有再出现让他有惊艳之感。
等到贺礼全都造册完毕,已经快到丑时了。昌平郡君这才由林醉扶着起了身,“好了,雨榛就先去睡吧。”说着,他拍了拍林醉的手。
“是。”程雨榛冲昌平郡君行了礼,而后又对林醉点了点头,“醉哥儿将郡君送到卧房之后就回屋睡吧。”
“是。”林醉点了点头,这就扶着昌平郡君起身往颀硕院去了。
路上,昌平郡君打了个呵欠,林醉便笑道:“郡君其实可以早些休息,明日再清点这些贺礼也不迟。”
“哎,老咯。”昌平郡君感慨了一番,而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句,“醉哥儿,我瞧你书房里那幅画,怎么没有题字落款呢?”
第120章
林醉手上微微收紧了一下,但夏天。衣服也轻薄,昌平郡君还是感觉到了。再加上林醉的睫毛可见地颤了一下,自然是躲不过昌平郡君的眼睛。
昌平郡君此时也不再逼问,只等着林醉回答。初时,他心中只是有个隐隐的猜测——毕竟林醉的书画学得如何,他心中还是有点数的。而在挂在林醉书房里的那幅墨兰,无论是运笔还是画风都不是林醉的手笔。若说是林醉临摹而得,那就不可能不落款了……他仅此一问,但林醉此时的反应,完全是变相验证了他的想法。
那幅墨兰挂在十分显眼的地方,但府上的家丁、小厮都说不知从何而来。就连林醉身边的洛池,也只说是少爷将画交给他让他到外头去找装裱师傅裱起来罢了。而按洛池所说的时间推断,可不就是年后那次宴客?
那日林府倒是宴了不少命夫和他们的儿子,倒也不见得就是墨珣。毕竟哥儿们之中擅长作画的也不在少数,但寥寥数笔就能让人看出特色和风骨的,昌平郡君确实想不起有哪家的哥儿能做到。恰巧今日墨珣送了贺礼来,除了令人眼前一亮之外,倒是瞬间点醒了他。刚才他随口那么一问,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因为……作画的人没有题字也没有落款。”林醉不想撒谎,他知道爷爷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但却也只就着爷爷的问题回答。
等林醉将昌平郡君送进了颀硕院,昌平郡君也没等到林醉告诉他那幅墨兰究竟是谁所作。
“我听说你最近在经常呆在屋里做针线?”若是为了别的事,昌平郡君也就不在继续追问了。但这个事……他真的需要知道林醉是怎么想的。
“是,孙儿最近在绣汗巾。”
昌平郡君只凭这么听倒是真听不出什么来,因为汗巾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都很得用。再加上汗巾可以替代腰带来用。
像哥儿们用来作腰带的汗巾一般都会多留出一截,好让它系在腰上时能自然垂坠下来。这样走起路来,便会随着步子摇摆,更显风姿。而这一小截的位置,那就是哥儿们发挥的空间了。最常见的便是如林醉般在上头绣花样,还有些会在上头缝些饰物,嵌些玉石珠子、挂个小铜铃铛……
因为有些晚了,昌平郡君也不再问,毕竟也不急,“你回去休息吧。”
林醉刚才全身绷紧,就等着昌平郡君往下问了。他不断地想着若是爷爷问起,他是实话实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此时见爷爷不再问,便暗自松了口气。他退开了一步,让小厮来替代自己的位置,这才躬身对昌平郡君道:“孙儿先行告退。”
翌日一早,林醉与程雨榛陪着昌平郡君用过早饭之后,昌平郡君便将林醉留了下来,说是陪老人家说说话。程雨榛自然不疑有他,便起身告退了。林醉虽然经常让爷爷留下来说话,但毕竟昨日刚被问了书房里那幅画的事,此时一听爷爷要跟他说话,不知怎么脑子里就又转到了书房里的墨兰上。
“我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你的针线了,不如拿来给我瞧瞧?”
林醉一愣,“可是……还没绣好啊。”
“不妨事,我就是随意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看着昌平郡君,见他似乎是真的想看,而且也不会再改口了。无法,只得让洛涧到他屋里将针线篓子整个拿过来。
昌平郡君心中有个猜测,但总觉得不大可能。爷孙俩又简单地聊了一下店里的事,不多久,洛涧便带着篓子过来了。
林醉点头之后,洛涧便将篓子打开来,由林醉将汗巾子取出来递到昌平郡君面前。
诚如林醉所说,确实还没绣好,但已经可见雏形了。
昌平郡君伸手摸了摸,是白绢丝,“这绣的是……那幅墨兰?”已经隐隐能感觉到了,再加上他本身就有猜测,所以直接问出了口。而醉哥儿还换了好几条颜色相近的丝线,用套针将那幅墨兰的兰叶明暗变化和晕染程度都表现出来了。昌平郡君又翻过背面去看,见收针平整,线头并不杂乱,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猜测,那么加上昨晚林醉的反应,昌平郡君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真相了。
爷爷一提到墨兰,林醉就莫名有些心虚,但这个太明显了,想瞒也瞒不住。只得点头称“是”。他看了爷爷一眼,见爷爷正盯着自己,眼神下意识就有些闪躲。
“我记得昨天有位宾客送了芒果来?”昌平郡君此时偏过头去看身边的小厮,“倒也放不得,切来吃了吧。”
“是。”小厮一看郡君的表情就知道他其实是有些话要跟大少爷私下里说,忙冲屋里的其他下人使了眼色,带着其他小厮一并出去了。
待到门被合拢,昌平郡君这才拿着白色的汗巾问了林醉一句,“这是自用还是送人的?”
“是自用的。”
林醉这时回答得倒是快,只是答案有些出乎昌平郡君的意料,使得他不由得在林醉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本就心虚,此时还让爷爷这么打量,不觉像是犯了错般低下头。
昌平郡君摇摇头。林醉这性子问一答一,旁的话绝不多说,两人再这么说下去恐怕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思及此处,昌平郡君将汗巾子递还给林醉,也不再绕弯,径直开口问道:“那幅墨兰也是出自墨珣之手?”
林醉眨眨眼,思索半晌之后还是轻轻地发了个鼻音。“嗯。”
“他送你的?!”昌平郡君眉头皱在了一起,声音也下意识放大了些。这个墨珣,胆子未免太大了,才几岁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来!
林醉俨然听出了昌平郡君声音里的不悦,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是年初时,墨少爷过府,因为后院全都是哥儿,青庭表弟又……不想跟汉子一块儿玩,我这才带墨少爷到书房里……那幅墨兰,也是等他离开之后,我收拾废纸时发现的……”
“你……”昌平郡君一时失语,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林醉才好。等到眼神瞥见林醉手中的汗巾,昌平郡君才又问了句,“这汗巾是要送给他的?!”
“不是不是。”林醉直摇头,“是孙儿自己要用的。”
“当真?!”昌平郡君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但嘴上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自是当真的。”林醉一看爷爷的表情,立刻郑重地点头,他显然已经猜出了爷爷心中所想。说实话,他有虽然想过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墨珣,但又觉得自己这么平白无故送东西给墨珣……不大好。可是不做点什么,又觉得心痒痒的。
昌平郡君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觉得不对劲——他俩在上元节还互赠花灯了!昌平郡君急了,这就拉着林醉的手,“你实话跟爷爷说,你对越国公家那小子是怎么想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觉得……是挺好的……人?”林醉见爷爷好似十分紧张的样子,便略显迟疑地说了。“哎呀,爷爷你想哪去了!那墨家少爷今年才几岁……”林醉不觉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撅着嘴,有些埋怨昌平郡君胡思乱想。
昌平郡君从林醉脸上确实没有发现撒谎的痕迹,又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从林醉的种种表现来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也正如林醉所说,墨珣不过八岁,保不齐就是自己想多了。他也不敢再往下问,就担心林醉本身没往那方面想,但让自己这么一引导反而多想了些。思来想去,昌平郡君还是控制不住跟林醉细说:“醉哥儿,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我与你爹来操持,你现在尚未及笄,切勿做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事来。”
“爷爷!”林醉脸上满是窘迫,“爷爷你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他急得差点跺脚了,“我就是觉得那幅墨兰挺好看的,这才留了下来做花样的。”
林醉根本不认,昌平郡君也没办法,毕竟孩子也大了,从小就教了不少东西,他要是再闹出什么事来,谁也没办法。
不过……
昌平郡君看了看林醉,实在是琢磨不透林醉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赵泽林对自己表达了想跟醉哥儿结亲的意愿,那他倒也是可以看看墨珣日后的发展。
现在定亲不太合适,毕竟墨珣现在太小了,而醉哥儿也尚未及笄。姑且再看两年,若是墨珣真有出息,那便将亲事先定了,待两人年纪到了再成亲。只是……这次可不能像待醺哥儿的亲事那般草率,还需得立婚书互取信物才行。
打定主意之后,昌平郡君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般。他原先是瞧上那个克定侯的孙子:那家小子与醉哥儿同年,虽承了祖先荫庇,但本身也算争气,得了生员还是监生。
只是相看墨珣的事还得先瞒着醉哥儿的爹,否则怕是不能善了!现在程雨榛不说对伦沄岚、对墨珣,就是连对整个国公府都没多少好感,若让他知道林醉私下里做了这么些事,指不定又要怎么闹……
他们爷俩这厢聊完,昌平郡君便让人将切好的芒果端上来与林醉分食了。用完了芒果,昌平郡君就让林醉回自己院子里去玩了。林醉让洛涧取了针线篓子,这就一道回去了。
因为那幅墨兰已经裱起来挂在书房里了,他这几日都是坐在书房里做的针线。等到了书房,林醉命洛涧将篓子放下之后便让他出去了,书房里只留洛池在旁伺候。
待托起汗巾的时候,林醉才禁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就不再作声。
真的只能自己用了。
第121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到行宫避暑,要一直住到了农历的八月才回来。时逢农历的八月十五,避暑山庄之中秋色宜人,宣和帝便下旨,邀群臣到避暑山庄共度中秋佳节。佳节过后,宣和帝与朝臣们一同返京。而几个皇子都被宣和帝派到了地方上,恰逢团圆节,便又内命夫向皇贵君请求,让皇贵君上宣和帝面前提上一提,看看是否能将几位皇子招回昌州。这个事就算内命夫们不提,皇贵君自己也是要问上一问的,毕竟老四也被派了出去,他这个当父后的总不能装聋作哑吧?
宣和帝在皇贵君说起这个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考量,但当初定地方的时候,老二老五去得比较远,怕是赶不回来了。若是下旨让几个皇子回来,而最后二皇子和五皇子不到,恐有异议,倒不如全都不要回来了。
其实全都不回来也有异议,别的内命夫都觉得是因为二皇子与五皇子的缘故,才导致他们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而从怀阳出发到避暑山庄,路上需行有一整天,是以宣和帝特批了三天假日,好让朝臣得以往返,同时也允了朝臣的直系亲属一并前往山庄。
“拜月”乃中秋节的习俗,需要在香案之上放置祭品,以祭拜月神。祭品均由皇商提供,主要是一些果蔬、糕点。
越国公又被宣和帝这个“直系亲属”给闹得有些犯难,在名义上,墨珣可以称为他的直系亲属,但在血缘上又不是。而伦沄岚虽已是七品孺人,但此次只宴请的是朝臣的直系亲属,便也无缘参加。
待越国公问及墨珣时,墨珣自是摇头拒绝。一大群人紧赶慢赶的,就为了到避暑山庄看月亮?墨珣觉得这个事没多少必要,但又不能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对越国公说,只说成是因为“爹爹一个人在家里”。
伦沄岳虽为庶吉士,但也不是正经的官职,自然也去不得。所以这次的中秋节,便由墨珣他们到伦沄岳的院子里一同过了,也算是热闹。
墨珣在国子监里的同学自然不是省油的灯,有些特意说话绕来绕去,就为了让墨珣亲口说出他究竟去不去。不过对方不直接问,墨珣便也不傻乎乎地答,往往是两人已经从下堂聊到上课,还是没聊到重点上。
田以艮跟墨珣也算是有些熟悉了,两人也坐得近,但毕竟周围人多嘴杂,他也是等到下学之后与墨珣顺道一起走了一段路才问起来。墨珣也无所谓,便直接表示自己并不去。
田以艮猜过宣和帝或许对墨珣的兴趣可能只维持一小段时间,但后来墨珣又是去围场又是给他爹要了个敕命,怎么看都是要在天子面前露脸了,却没想到这次竟然不去?
也不知是不是宣和帝真的把墨珣忘了,这次竟也没有另外派人或是下旨让墨珣跟上。等到了中秋节那天,墨珣便与伦沄岚搭了马车往伦沄岳家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与车夫坐在外头,而伦沄岚则带着青松雪松坐在里边,车上还放了由越国公府大厨做的螃蟹和一些吃食。伦沄岚心情不错,等到了哥哥那边面上的笑意仍是不减。
伦素华也有段时间没见墨珣了,倒是一点不觉得生疏,伸手捞了墨珣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之后才说了句,“你是不是长太快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去年墨珣还比自己矮呢,这会儿搭手感觉好像一样高了?
“不是你长太慢了吗?”墨珣本就不大喜欢与人勾肩搭背,好在自己现在与伦素华差不多高,伦素华觉得手放上去胳膊不舒服便将手放下来了。
两人的对话自然没有逃过大人的耳朵,唐欢遥将伦沄岚迎进门之后就回头说了伦素华一句,“瞧你这哥哥当的。”
丢脸不?
“爹!”伦素华梗着脖子犟了一声。明知道他是当哥哥的,还不在墨珣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吗?
唐欢遥看着他笑得直摇头,“走,赶紧进屋来。”
“我从国公府带了点大闸蟹还有别的菜。”伦沄岚顺着唐欢遥的话往下说。
“哎,你还带东西来,我都派人买好了。”
京里都时兴吃螃蟹,跟他们乡下不大一样。而这些都还是唐欢遥听伦沄岳说的,毕竟伦沄岳在翰林院里,知道的事也多些。毕竟唐欢遥才到京城不久,而且越国公这个院子周围住的也不是等闲之辈,唐欢遥除了刚搬来的时候上门去打了个招呼之外,也不敢随便多问,唯恐让夫君丢了面子。
……
第一要务便是祭拜月神了,宣和帝允了那些到避暑山庄去的朝臣休沐三日,但却不包括伦沄岳他们,不过因为是过节,御史台倒也早了一个时辰下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伦沄岳回到府里,那便直接开始祭拜月神了。
租了越国公的院子之后,唐欢遥便从赵泽林那边打听了京里大户人家惯用的人牙子。这种人牙子毕竟有口碑,再加上又在京里混饭吃,自然是不会介绍一些不合适的人过来。赵泽林也并不一手包揽,只是将人牙子的住址告诉了唐欢遥,而后就由着唐欢遥自己去跟人牙子联系了。
唐欢遥从临平县过来的时候并未带多少下人,此时与伦沄岳商议之后,觉得留京有望,便干脆买上几个小厮。而家丁和厨娘这种就由人牙子介绍,相当于是招了几个长工来做活。
案子已经让家丁摆在院子里了,除了水果之外,唐欢遥还买了一个很大的月饼。
因为这次是在伦沄岳家中办的中秋宴,便由伦沄岳打头,依次祭拜。待拜完了月神之后,唐欢遥便将月饼切开,由家人分食。
这一系列的动作与礼仪都完成了,伦沄岳这才招着大家进屋吃饭。饭后,伦沄岳便发话,让伦素华带上几个小的出去外头玩。
现在他们正都是半大不大的年纪,自然是坐不住了。但伦素华已经十二岁了,怎么可能爱在身后带着两个八岁的拖油瓶?墨珣倒还好说,虽然也是八岁,但或许因为是汉子的缘故,看起来比素安大了两岁不止。而且他给人感觉很是成熟,伦素华与墨珣倒还有话聊。可素安就不行了,不仅是哥儿,长得小,胆子也小,走路还慢……
伦素华现在就能数出自己亲弟弟的一大堆缺点了,脸上自然就带着不乐意了。
但伦沄岳的意思很明确了——你如果不带弟弟出去的话,那你也呆在家里。
伦素华眼神抗议无效,最终也只得带上两个弟弟一起出门了。
伦素华不爱带素安,但墨珣倒是觉得跟素安呆在一块儿比跟伦素华在一起轻松多了。或许因为素安是哥儿的缘故,唐欢遥将他教得很乖,此时也是,眼巴巴地拉着墨珣的手也不敢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秋节外头也是热热闹闹的,大概是哥儿们被拘久了,一碰到有节日那就是集体出动。就墨珣这趟走出来,能见到好多哥儿围在一处,一路上也有说有笑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额心上的标志,确实很难让人分辨出性别。
当然,街上也不只是哥儿们,汉子也不少,大都三五作堆,有些就邀着同饮桂花酒,赏月作诗。
一路上灯火通明,处处悬挂有花灯,虽不及元宵节那般热闹,但也是人头攒动。
“中秋节你没约上几个同窗一起去赏桂花吗?”伦素华离了伦府之后,也不敢离他们太远,担心两个弟弟走丢了,边四处看边同墨珣闲谈起来。
“呃……我的同窗都到避暑山庄去了。”墨珣在国子监就读,而国子监的监生好些都是士族子弟,基本都受邀到避暑山庄去了。
伦素华这才想起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随即点了点头。
“怎么了?二哥是……有约在身?”墨珣一听伦素华这么问,心下了然,或许是伦素华约了同窗,所以二舅一说要让素华带上他俩的时候,伦素华才满脸的不高兴。
“也不算吧。”伦素华摇摇头。他那些同窗只是说了个地点,若是谁得了空自可以去护城河边的小茶馆里寻人,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邀约。不过那些同窗也都是约了个时辰,现在过去,似乎时间上正正好。
但是……
伦素华回头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带上墨珣不打紧,可是带着素安就不方便了。他的同窗年纪有大有小,太小的今晚应该不会出来,而在茶馆里的大都已经成了家。墨珣虽然年纪不大,但怎么说都是汉子,而且还是监生,带去还涨些面子;可素安一个哥儿,若是跟他们混在汉子堆里就不成了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苦恼得很,直觉得他父亲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难处。大过节的,还非得把弟弟丢给他带。
墨珣倒是一眼便看出了伦素华的焦虑:想去,又不能丢下两个弟弟;不去,又心痒难耐。“不如这样,二哥若是有约尽可去,素安由我带着就好。”
伦素华听了墨珣的话之后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随后便摇头道:“不妥不妥。”说着,伦素华便低头看了素安一眼,“不如先把素安送回家吧。”
素安在哥哥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所以才一直安静地跟在后头不说话。他每次出门都是跟爹爹一起,进了京之后除了还住在越国公的那小半个月之外,他在家里已经呆了很久了。因为搬新家,什么都要爹爹操持,自然顾不上他。今天好不容易能出门,伦素安也不想就此被带回去。此时一听伦素华说这话,纵使满心的不乐意,却也没办法。
墨珣感觉到伦素安揪了揪他的手,便回头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安抚了他一下。“我带着就好,反正二哥不也说我长大了吗?”
伦素华愣了愣,他说过这话吗?“算了。”伦素华也不再想自己到底说没说过那话,他此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脸神秘冲墨珣挤眉弄眼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墨珣被伦素华的突然变脸搞得有点愣神,还没开口呢,身后的素安赶紧又拉了拉他的手。墨珣这才回过神来,“那地方……素安能去吗?”
一听墨珣说到素安,伦素华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显然是觉得带素安去很是欠妥当。
“那我也不去了。”墨珣见状,忙补上这么一句。他对于陌生的地方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而且从素华口中说出的“好地方”……感觉……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再加上,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与伦素华一道,还不如带着素安来得轻松。伦素华不管怎么说都是当哥哥的,万一在那“好地方”出了什么问题,墨珣可是管他不住的。
第122章
“其实素安也不是不能去……就是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我就担心素安一个哥儿……”伦素华其实之前一直没想起来要带墨珣去,毕竟两人不住在一起,又不在一个学堂里头,两人休沐时也没碰面,总忘了。这会儿忽然想起,伦素华就觉得“好地方”应该跟兄弟分享一下。
素安又伸手拉了拉墨珣,扁着嘴看着他。
“那下次再去吧。”不过……鱼龙混杂的地方,伦素华是怎么知道的?就墨珣对伦沄岳的了解,现在应该正是他对伦素华十分严厉的时候。墨珣微微眯了眯眼……难道是伦素华的同窗向素华透露的?
伦素华这就不乐意了,除了去学堂之外,每逢休沐日他都被父亲拘在家里念书,若是趁着父亲上衙而偷跑出去的话,回来就会家法伺候。要不是今天是中秋节,小舅舅到家中做客,他恐怕想这么光明正大地出门都很不容易。
“哥哥。”伦素安捏捏墨珣的手,又抓住他的衣服,让墨珣注意到他,“我回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素华显然是等素安说这句话等很久了,刚要开口,就被墨珣打断了,“不用,你跟着我就好。”此言一出,墨珣便又看向伦素华,“二舅让二哥带素安,现在若是把素安送回去,二哥恐怕也出不了门了。”
伦素华闻言,觉得墨珣所言有理,也不再提要送素安回去这种话了。“其实就是想带你到‘鬼市’看看。皇上不在京里,这三天大臣们不也都到避暑山庄去了?鬼市应该也开了。”
鬼市?
徽泽大陆也有鬼市,墨珣也去过,但这个鬼市可不是随便人就能去的。不说外头有人把守,就说那鬼市的开门营业时间……也不是这个点儿。墨珣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伦素华一脸看行家的表情,“原来你已经去过了?”
墨珣直摇头,“只是听人说过罢了。难道二哥去过?”
伦素华“哈哈”两声,也跟着摇头,“我也只是听人说过。”这么说着,他便靠近墨珣低声道:“听同窗说的,这几日鬼市开得会比较早,可以去见见世面。”
那鬼市上什么都有得卖,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不过规矩也有,只能看不能摸……
墨珣不知道徽泽大陆的鬼市和交易行里的规矩在这里到底是不是通用,但他看伦素华这样,似乎什么规矩都不懂。没人带着,这么莽撞就进去了,铁定得出事。这么想着,墨珣觉得自己眉毛无意识地跳了一下。
那个跟素华说“鬼市”的同窗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见墨珣没什么反应,伦素华又道:“也就这几天,等大臣们回京之后,鬼市又要到凌晨才开了。”伦素华摩拳擦掌,一脸蠢蠢欲动的样子,他实在是想去,本来今晚可以到茶馆那边去寻几个同窗一起去,但因为带着素安反倒不方便了。
“二哥,我想了想,夜市就不错,不用非到那鬼市去。”伦素华只是好奇罢了,又不是有什么东西要买,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那“鬼市”在怀阳应该存在了很久,甚至有可能在开国初期就已经存在了。而存在了这么久的一个地方,如果他们进去了,出了事,难道怀阳府尹就有办法来救人?
“也不干什么,就是听同窗说得神乎其神,想进去瞧瞧罢了。”伦素华也不当回事,反而觉得墨珣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未免太夸张了。“我听说里头什么都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从伦素华的语气里听出了教唆,却不住地想着,幸好自己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今日若只有素安跟着出来,保不齐就让伦素华带到鬼市去了。
“难道二哥有什么想买的?”没有想买的东西为什么要去?
伦素华摇摇头,“那个同窗今日约了大伙儿在茶馆里见,说是要带感兴趣的同窗一起去瞧瞧。”
伦素华所在的私学大都招的是昌州的学生,但也不乏有像伦素华这样从外地来的。而鬼市这种地方并不是本地人就一定知道,所以那人这么一唆使,应该会有很多人都想去看看。再加上此时天赐良机,鬼市开得又早,伦素华便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那我不感兴趣,还是不去了。”其实是有点兴趣,但本来那地方就如素华所言,鱼龙混杂,现在还带个素安……算了吧,日后有的是机会。
伦素华知道墨珣主意大,已经连着拒绝两次,那就是打定主意不去了。他心里不大高兴,脸色也有些不好。“不去就不去吧。”
一路上伦素华都板着脸,那股不满已经完全透过皮囊溢出来了。
“我给你买个花灯好不好?”墨珣见素安被伦素华的脸色闹得有些惴惴不安,便低头问了一声。
“不要了。”伦素安刚要说“好”就被素华瞪了一眼,立刻改口。
墨珣虽然也看到了素华的表情,但他还是拉着素安找了个摊子,指着被摊主挂在上头的花灯,“那个小兔子的好不好?”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花灯递到了素安手里,他的注意力这才从素华身上移开了。
“哎呀!你没长眼啊!”
墨珣闻言,猛地一回头,便看到吕青庭正按着自己的肩膀在同伦素华说话。
“你自己撞上来的吧?”伦素华觉得自己真是冤得很,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等着墨珣给素安买花灯,眼前这个哥儿自己撞上来,还骂人?
吕青庭眼睛瞪圆了,“你要是长眼了怎么躲不开?”
“哎!”伦素华眉头一皱,“你怎么回事!”
墨珣是见识过吕青庭的蛮不讲理,此时也只能去劝伦素华不要跟这个疯哥儿计较了。
“青庭!”林醉厉声喊了吕青庭一句,“是你撞到人了!”
吕青庭转而看向林醉,“那又怎么样?别以为你大我几个月,是我表哥,就能管我了!”
“我不想管你。”林醉被吕青庭这么顶撞,也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干嘛跟我过来?”吕青庭此时也不管伦素华了,只凶巴巴地冲林醉喊,“别拿舅舅压我,我也不用你跟,我自己认得路!”
林醉想说的话全让吕青庭堵在喉咙里,当真转身要走。
“林公子,这么巧。”墨珣牵着素安走近了,这便冲林醉打了个招呼。
“墨公子。”林醉愣了一下,倒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墨珣。
“又是你!”吕青庭一见到墨珣,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墨珣与吕青庭无话可说,而且刚才他与伦素华的对话尚在耳边,墨珣不可能会忘记吕青庭是怎样的蛮不讲理。他只指着素华素安对林醉介绍道:“这是我二表哥伦素华,这是我表弟伦素安。”
“两位公子好。”林醉朝着他俩打了声招呼,而后看了吕青庭一眼,这才介绍道:“这是我表弟吕青庭。”
“嗯。”墨珣颔首,也不愿与吕青庭多说了。他刚才看林醉的动作,似是要与吕青庭分道扬镳。
“你们……出来赏月吗?”林醉开口问道。
“是,用过晚饭,舅舅让我们出来玩。”墨珣便答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这才反应过来,墨珣竟然没随越国公一起到避暑山庄去过中秋。
不过还是不当着墨珣的面提了,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林醉想得好好的,却听到吕青庭在自己身旁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这干孙子啊,就是和正牌孙子不、一、样!”
林醉离得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连忙朝墨珣看了一眼,见墨珣此时眼神已经暗了下来,立刻意识到墨珣必定是听见了。“墨……”
一听林醉出声,墨珣便敛了眼瞥了他一眼。
若是林醉此时敢开口为吕青庭说话,或者替吕青庭道歉,墨珣便直接转身走人了,不会再跟林醉有更多的牵扯了。
林醉从墨珣的眼里看出了什么,只眨眨眼,就将原先要替吕青庭道歉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了。
吕青庭虽然是小声说,但毕竟大家站得不远,他又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连伦素华都听见了。伦素华看了墨珣一眼,见他脸色不大好,可是却不知道吕青庭怎么就忽然说什么干孙子、正牌孙子的。
不过虽然不知缘由,但却不妨碍伦素华知道吕青庭是在嘲讽墨珣。自家兄弟被人出言讥讽,怎么能忍!伦素华想也不想,张口便说了句,“那又与你何干?”
墨珣稍想一下就知道吕青庭说的是什么了,而他这么三番五次胡搅蛮缠,墨珣也着实不想惯着他。虽然赵泽林曾对自己提过“吕青庭可怜”,但是墨珣觉得他的可怜之处或许并不在于身世,而是在于他的不自知。在墨珣看来,吕青庭虽是嫡长子,但京里的命夫应该都知道他自小便没了爹爹,而他此时的嫡母又是继母,本该谨小慎微才是正途。“吕公子倒是亲孙子、亲儿子。”不也还是跟他这个干孙子一样留在京里过中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与伦素华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他们两人虽然没有骂人,但也足够让吕青庭难堪了。
林醉的嘴唇张合了一下,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此时的气氛。
“你!”吕青庭没想到墨珣与他那个表哥竟然还敢反驳,顿时气急败坏道:“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
“我们不算什么东西,但总比你不是东西来得强!”伦素华自打进了京有段时间没这么动嘴皮子了,此时一张嘴根本不管对面是不是哥儿,反正是吕青庭先挑的事。
吕青庭在京里还从来没被谁这么下过面子,一时间也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回去才好。
伦素华见吕青庭无言以对,便又补了一句,“你这哥儿,当真是好没教养!”
那个吕青庭完全是故意挑了墨珣不爱听的话说嘛。伦素华本想说得再难听些,但后来又顾及到吕青庭是哥儿,便换了个词。只不过,因为伦素华本也不知道吕青庭的身世,这么一说竟是比起别的话更难听了。
“哪来的山野村夫竟敢这么跟我们少爷说话!”跟在吕青庭身后的两个小厮见少爷受欺负,忙跳出来为少爷抱不平。他们也是见人下菜——什么伦素华,京里似乎没有姓“伦”的大官,想来不过是那墨珣的乡下的穷亲戚上京里打秋风来了。
他看了吕青庭的那个两个小厮,怕是这些年也没少怂恿吕青庭。“两个小厮,脾气倒是不小。张口闭口‘山野村夫’,在京里也不怕给你们少爷惹祸。”墨珣原是不想管的,但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反正话就说到这里,吕青庭听不听得懂他也懒得管了。
虽然跟一个哥儿计较有些没气度,但墨珣确实是烦吕青庭。若能好好讲理倒也罢了,但这吕青庭哪是能好好说话的主儿?再加上伦素华刚才说了吕青庭两句,也不知道吕青庭会不会又口不择言地再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到时候别说是伦素华火气上涌,恐怕连他自己都克制不住会骂吕青庭一顿。“林公子实在抱歉,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林醉忙点点头,不再开口挽留。此时两边闹得难看,还不如早早分开。他实在是拿吕青庭没办法了,若不是今日爹爹说什么吕表弟一个人在京里,非要接他过来过节,又怎么会闹这么一出?
“林家哥哥。”伦素安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墨珣要走,便赶紧从墨珣身后绕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一听伦素安找自己说话,便低头去看他。
素安指着林醉的腰带,“哥哥的腰带很好看。”刚才看林醉动起来的时候,腰带上垂下的那截还有装饰,跟他平日里看到的腰带不一样。
墨珣闻言,便顺着素安的话朝着林醉的腰际看了一眼。
林醉下意识便朝后退了一小步,汗巾底部以丝绦穿着个白玉坠子,此时随着他的动作而晃了起来,带着汗巾飘了一下才落回下袍上。
有点……眼熟。
墨珣蹙眉看了一会儿,洛池就在林醉身后笑着对伦素安说:“伦小少爷,这腰带是我们少爷自己绣的哦。”
“林家哥哥好厉害啊。”素安一手牵着墨珣,一手提着花灯,倒是没法上手去摸。
墨珣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上头绣的兰花确是好看,不得不说林醉的绣工着实是不错了。之后他便抬起头,却发现林醉正盯着自己瞧……“林公子韬光韫玉,心灵手巧。”墨珣咧开嘴笑了。
“墨公子、伦小公子谬赞了。”林醉半阖眼帘,轻声回应了一声。
墨珣也不再多言,牵着素安的手就跟他们错开了。
才走出没多久,墨珣便听到来自吕青庭的喊声——“林醉!你好样的!你明知道我讨厌那个墨珣,还一个劲地带我往这边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此时正伸手捏着汗巾上的白玉,却被吕青庭的话吓了一跳,飞快地朝墨珣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他已经停了下来,忙出言解释,“青庭你胡说什么!刚才明明是你要往这边走的?!”
吕青庭恶狠狠地瞪了林醉一眼之后,又看了看墨珣的方向。此时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提起下摆就往林府的方向跑。“我要去告诉舅舅!”
“表少爷!”洛池没想到表少爷反应这么大。刚才用过了晚饭,夫人便说让少爷同表少爷出来玩,而表少爷自然是走在前头的,这条路还是表少爷选的呢……
吕青庭的两个小厮见少爷已经走了,便也赶紧跟上。
“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洛涧一看吕青庭跑了,心便直接揪了起来。他们家这个表少爷,总是爱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又总是告一些莫须有的状。而夫人一般不会罚少爷,却总是罚他和洛池两个。
墨珣此时已经回过头来,但他却只是站在不动。他早就料到林醉会变成今天这样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局面,但会变成这样也是林醉自己的选择,他自是无权置噮。
林醉又看了墨珣一眼,只得咬着牙冲墨珣点了点头,而后才对两个小厮说:“我们回去!
第123章
吕青庭刚才嗓子不小,听得伦素华是张口结舌的。自打进了京之后,他基本就再没见过这种说话这么大嗓门的哥儿了。而且吕青庭那种强词夺理、无力争三分的样子,哪里像是京里大户人家将养出来的哥儿啊!
“那个吕青庭怎么回事啊?”伦素华刚才被吕青庭莫名其妙地撞了,之后又被骂,几乎是没细想就张嘴呵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就把自己上次去围场时与吕青庭之间发生的误会简单说了一下。伦素华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但脑子却也知道这绝对是吕青庭做得出来的,毕竟刚才明明是他撞了人都敢理直气壮。
“那那个林公子呢?”伦素华知道墨珣毕竟比自己早进京,可他进京时间也不短了吧,也没认识哪家的哥儿啊。
墨珣也不提在广平府的事,只说是在进京的途中遇上的。伦素华问了两句就不再问了,而中间有了吕青庭做插曲,伦素华便也不再提要去鬼市的事了,只领着墨珣与素安四处瞎逛。
素安很少晚上出门,倒是很开心,不过伦素华就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了。墨珣见素华似乎在揉眼睛,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提议要回去。
墨珣与他们一同回了伦府,之后就跟着伦沄岚一起乘马车回了国公府上。而越国公他们尚在避暑山庄,恐怕需得等到明晚或者后日才会回来了。
墨珣虽然口口声声对伦素华说他对鬼市不感兴趣,但越国公他们回来的时候,墨珣还是去问了一问。
越国公其实是知道“鬼市”的存在,甚至连怀阳府尹都知道,不过这个鬼市只卖东西不做其他,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韩博毫一般不会过问。
墨珣听了越国公所言,也不知是越国公知道得太少,还是伦素华那个同窗将鬼市说得神乎其神。
“怎么?感兴趣?”越国公有段时间没听墨珣问什么东西了,此时听到鬼市,倒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他其实也去过几次,不过只是走马观花罢了。鬼市这地方似乎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卖,奇珍异宝、珍禽异兽,越国公甚至听说有人在鬼市里见过先祖太上皇穿过的战袍……不过,也不见得每样东西都会是真的,还十分考验买家的眼力。
鬼市之所以叫鬼市,是因为里头有“鬼”:当然,这个“鬼”除了指鬼市里的东西来路不正之外,还指有些卖东西的人十分阴险经常售假。有些可以上手摸,有些只能看……反正钱货两讫之后,就算事后发现是假,那也不可以再来寻摊主的麻烦。而有些货品来路不正,所以买家只“买东西不问货品来源”这也是基本规矩之一。
墨珣被越国公这么一问,略略停顿了一下才开口,“也还好,主要是听我二哥提了。”墨珣是独生子,所以就直接叫伦素华“二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素华?”越国公也见过伦沄岳那几个儿子,当然知道墨珣说的是谁。“他去过了?”
“没有,不过中秋节那天二哥想带我去,但因为素安也在,这才作罢。”
越国公点点头,“你若是想去,那就寻个日子,我带你去瞧瞧。”
墨珣闻言,觉得去一趟也不亏,便对越国公说:“谢祖父,我想去看看,时间由祖父安排便是。”
越国公原是想寻个休沐的日子带墨珣去,但朝臣的休沐日和国子监的休沐日对不上,这就不太好安排了。墨珣见越国公似在沉思,便隐约猜出了他的想法,干脆自己拿了主意。“就挑祖父休沐日的前一晚去吧。”
“你不是还要上课?起得来?”越国公知道墨珣的习惯,一向是早睡早起,就担心他去了一趟鬼市之后无法到国子监去。
“可以。”墨珣颔首。他原是想提议带上伦素华的,但伦素华那个私学的休沐时间又不知是何时。更何况,这事若是给伦沄岳知道了,指不定会说什么。
越国公盯着墨珣,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然而墨珣却只十分恭敬地站在越国公跟前由着越国公随便看。“既然如此,那便定下了。”
“是。”
子时刚到,墨珣便起身简单地给自己收拾了一下,这才走出馥兰院,到偏厅去等越国公。而越国公与墨珣既已有约定,便也不食言。两人碰了头之后,带上丁成英便从后门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没敢让赵泽林知道他带墨珣去鬼市,否则指不定又要被自家夫郎说上一通。不过这事儿也就是个先斩后奏罢了,到了天亮,赵泽林必定就知道了。
墨珣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鬼市是在京里,又不用出城,就算今日不去,日后保不齐也会去。而让越国公带着,也总比墨珣跟伦素华两个人偷偷摸摸跑去来得强。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翻墙,甚至连提都没提。不过越国公在休沐日到来的前几天便在自家的院墙下来回走动,甚至还边走边嘀咕,最终得出了结论——老了翻不动了。
“待会儿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摸也别随便开口跟摊主说话。”越国公边走边交代。虽然鬼市没有什么“问了就得买”的规矩,但墨珣年纪不大,指不定就让人盯上了。
此时路上已经没有人了,除了几家门口悬挂着的灯笼之外,几乎没有一丝光亮。越国公说话声音并不大,却在此时显得无比清晰。
“是。”墨珣知道越国公是担心自己小孩心性,但鬼市里……不见得所有卖家都是成年人。至少墨珣在徽泽大陆时,就曾见过只有炼气期的修士在鬼市贩卖灵宝。不过,这种练气期的修士应当是身上有倚仗,才不担心会被别的修士抢了宝贝。
越国公也不想说太多,免得让墨珣以为那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便领着墨珣去了。
“祖父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墨珣有些好奇。
“丁忧之前吧,记不太清了。”越国公摇摇头,他什么都没买,哪会记得清楚。若是得了宝物,那应当就忘不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这才看到前头隐隐有灯影幢幢,影影绰绰的,看得并不真切。
“快到了。”越国公眼见着前头有些烛火摇曳,也不加快步伐,只是偏头去看墨珣的反应。因为太暗,反而瞧得不甚分明。“怕吗?”
“怕什么?”墨珣也看到不远处的灯火,甚至比越国公看得更为清晰。
越国公闻言反而笑了,伸手楼了墨珣一把,“得,胆子挺大。”
墨珣被越国公的一席话和这一番动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思来想去,便认为越国公大概是以为自己会怕黑吧。
等走近了,墨珣才发现这“鬼市”与徽泽大陆的在大体上来说其实差得不多,只是摆在面上的“宝贝”不好。而鬼市上也无人攀谈、吆喝,卖家各自坐着,前头的摊子上摆了个十分普通的东西。或是旧衣服,或是一只鸡,也有笔墨纸砚之类,还有书……
墨珣头一次来,有些不太理解怀阳城内鬼市的套路,只觉得怪异得很。
越国公或许是知道墨珣的疑惑,这便压低了声音说:“摆在明面上这些东西都不是实际要卖的,若是有兴趣便可以上去细问了。”
墨珣眨眨眼,只觉得这些人未免想太多了,凭什么认为买家会看着这么些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去问呢?
“这旧衣服,或许卖的就是古物;鸡的意思就是活物,可能是卖珍禽野兽之类,笔墨纸砚应该是古玩,书便是古籍……”
就是怕摆在外头让人给抢了吧?鬼市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维持市场秩序。万一被抢,除非有能力自己拿回来,否则也只能吃下这口闷亏了。
灯火渐渐多了,前来买货的人也多了,不过这些人并不像墨珣与越国公他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而是大都快步从三人身边掠过,往同一个方向去了。
按墨珣对人性的了解,会出现这种情况,应当是有什么宝贝问世了。不过,鬼市里有宝贝一般不会被人提前得知才对,只有到了当天才知晓。可墨珣他们今日来时周围人还不多,他们甚至都还没走到里头,便有这么多人赶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是常驻摊位?
墨珣扭头去看越国公,却见越国公正面露诧异。
“去看看?”越国公毕竟不是头一回到鬼市里来,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好。”墨珣点头应了,三人便快步跟随人群赶了过去。
已是未时,可以说是最黑的时候,纵使前头点了灯,墨珣还是觉得有些古怪。他下意识就拉住了越国公的手,而越国公则笑道:“总算怕了?”
墨珣刚要摇头,忽然意识到越国公或许看不见,便低声说了句,“不是。”墨珣不知该怎么向越国公解释,他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没来由的烦躁。
或许是墨珣的反应太过异常,越国公便也收了原先的笑脸,“怎么了?”
已经入秋,天气也冷了,但墨珣本身是不畏寒的,此时却觉得又一股凉气从脚底一路钻了上来。“鬼市上有买卖人口吗?”
“应当是有。”越国公也不瞒,这事儿理应由韩博毫去管的,但韩博毫“抓不着”,他们其他人也不可能越俎代庖。
“上回若是青松雪松被人贩子抓走,是不是也会被放到这里来卖?”
越国公没想到墨珣会提起上元节的事,迟疑了片刻之后,便开口道:“应当不会。青松雪松都已及笄,而这里应当是指卖那些不怎么大的婴孩,买回去之后将养几年就不记事了。”
墨珣一听越国公这么解释,就知道他必定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在越国公心中大概认为人贩子拐小孩就是为了卖给没有孩子的人家,而拐哥儿便是为了卖进小倌馆之类……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他们将人买回去之后,就……”墨珣不知道怎么跟越国公开口,而他们三人也并未停下,这越往前走,墨珣越觉得气氛不对而且空气里的味道也有些十分难以形容……虽然很淡,但却不停地往墨珣的鼻子里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心中已又怀疑,但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人肉人血与兽肉兽血,经过处理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是有些相似的……
越国公一直在等墨珣说话,而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人群的位置。买家与买家之间一般是不互相交流的,所以这边像是在进行什么庄重的仪式一样,大家都十分安静地站着,在等待着什么。
“就什么?”离人群近了,越国公也压低了嗓子,凑在墨珣耳边小声道。
味道愈发浓了。
墨珣瞳孔一缩,拉着越国公的手也收紧了,“就不让他们活了。”
第124章
越国公大抵是没料到墨珣会说这种话,顿时呼吸一滞,“你怎么会这么想?”
墨珣没再应,只是微微摇头。不是他愿意这么去想,而是这里看起来就十分不正常……墨珣不知道怎么跟越国公解释,此时他虽离得远,但却能闻到的味道,可越国公却不见得能闻得到。
或许是卖家并没有将同类的东西大量摆放出来,此时数量少又是在室外,所以味道并不十分浓郁。
墨珣忽然产生了一种很诡异的幻觉,仿佛他还在徽泽大陆,而他此时正朝着某个邪修的栖身之所不断地靠近。
“邪修”就是一些修习邪道的修士的简称。像墨珣他们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而那些邪修不走正途,偏生要专门去研究那些邪门歪道。邪修的修炼之法比起正道修士来说更“简单”,无需修心,只凭借一些邪术从凡人或是其他的修士身上摄取自己所需的能量及灵力……而墨珣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正在往邪修的栖所靠近,则是因为邪修的修炼之法手段残忍,经常会拐骗或者捕获凡人将其杀死……所以他们常年居住的地方都会似有若无地透出一股十分古怪的气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邪术修炼久了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会有所变化。因为担心被正道修士发现,他们经常会使用各种方法来掩盖气味和身形。
不知道是此方领域没人修炼,还是邪术不算是邪术了,这种令人反感的味道竟然毫不遮掩。
“卖完了!”一片宁静之中,忽然有人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
“卖完了?”这应当是还在排队买货的人发出的惊呼。
“怎么这么快?”
……
“散了散了。”那个已经听不出原声的低音再次响起,也不多做解释,只兀自收拾起东西来。
“明天还来不来?”
“不知道。”
……
墨珣尚未见到东西,这边便要散摊了。
而刚才买到货的又不知是何人,就算知道了,那人家敢到鬼市里来买东西,难道自身就没点倚仗?不可能有人上前询问就随意掏出来给别人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市里的卖家态度一向不怎么好,大都是“爱买买,不买滚”。不过这个摊主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并且问出了“明日还来不来”这样的话,那应当是有长期的供货链才对。
墨珣原是想追着那个卖家看看他究竟躲在哪儿,可夜黑风高,而此间买家又多,那卖家竟是一会儿功夫就不知道从哪里溜走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越国公也好奇得很,此时有些自言自语地看着周围的买家,似乎想从中找出那个买到东西的人。
鬼市这种地方买东西全凭缘分,比如有得买家想买本古籍,那就得每日上鬼市转悠,一蹲或许就得蹲上个一年半载了。而刚才在他眼前的这个摊主,明显就是经常来以至于大家都十分熟悉了。
鬼市之中倒没什么不能互相交流一类的话,越国公便随意问了问身边还在唉声叹气的人一句,“这卖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多人排队?”
叹气的人应当是见惯了,毕竟他一开始也是跟着人流走的,此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凑到越国公耳边低声说了句,“听说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宝贝。”
“什么宝贝?”越国公一听“从宫里流出来的”,那眉尾便下意识挑高了。宫里出来的宝贝,那可多了,吃、穿、用,什么都有可能。不过,他眼前这个认说得如此语焉不详,是在担心自己明日来蹲点,跟他抢宝贝?
其实这个所谓“宫里流出来的东西”水分应该不小,有些皇商送进宫的东西,未通过审核被退回来,之后若是流进黑市、鬼市这种地方,都会加上一个“宫里出来”的名头,这样以来,这个东西就会身价倍增且与众不同了。而宫中所需的物件都是定制的,规格自然与外头贩卖的不同。被退回的东西,皇商们只能销毁,若是随意贩卖一经发现,便是要取消皇商的资格的。不过……只要不是大批量流出,也没几个人爱管这事儿。
再加上鬼市一向是鱼目混珠的,要说以次充好还算是有点良心呢。越国公倒是不大信宫里真能有什么宝贝流落到这鬼市里头,而且现在知道的人这么多,难道怀阳府尹就不会去查?
那人一听越国公这么问,便朝越国公翻了个白眼。而此时天太黑,越国公应当是没瞧见的。
墨珣一听对方说什么“宫里流出来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人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他刚才闻到的那股味道与之前在宣和帝身上闻到的,确实有些相近,但……
应当并不完全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中间调整过配方,亦或者所用的材料不同。
墨珣正想着,又听那人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不就是皇上吃的东西嘛,宝贝着的……”
越国公又追问了两句,对方也不愿再细说了,只快走几步匆匆离开了。
因为摊主已经撤了,所以刚才将此处围得严实的买家也大都散了,墨珣再闻便也闻不着什么了。
越国公一听是宣和帝吃的东西,一时倒也想不起有什么。毕竟他也不是管皇帝膳食的,哪能知道得那么详细。像皇上的很多吃食对于民间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宝贝”,因为没吃过又见得少呗。这卖家也是有能耐,能从宫里偷出东西来卖……
“是丹药。”墨珣知道越国公可能一时没想起来,便出言提醒。他之前就已经有所猜测了,此时干脆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越国公一听墨珣这么说,倒觉得不无可能。他毕竟心里没有想法,此时被墨珣一说,竟也完全偏向了,但嘴上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猜的。”本来就是靠猜,墨珣又没有亲眼所言,若是越国公再细问,他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说到丹药,越国公倒是想起来了,其实不止是宣和帝,整个京城的上层人士大都会服用一些丸子。只不过这种丸子是由御医开出来的药丸,大都是清热解毒一类的。京里的命夫们之间还很流行吃那些个香体丸,据说持续吃会齿颊生香,不过香体丸并不是哥儿的转述,有不少汉子也会服用。
“倒是有可能。”宫里的药丸是经了国医圣手,再加之又是宫廷御用,使用的材料也精贵,所以才显得尤为珍贵。
“是丹药,不是药丸。”丹药虽然也是药的一种,但却不是由医师、大夫所制,而是由炼丹师根据道家的炼丹术而不断探索制作完成的。“药丸只是将药物揉搓成丸,而丹药是要借助炼丹炉一类的器皿。道家通过各种秘法来烧炼丹药,以烹炼金石为外丹1。”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这么解释,越国公便听明白了,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长生不老丹?”
“不知道。”墨珣直摇头。不说他现在还没见到,就算见着了,他也从来都不认识什么长生不老丹。
越国公心中怀疑是长生不老丹,又结合了刚才那些人的反应,立刻觉得八成就是了。说起来这个“长生不老丹”他倒是听过,只不过是从一些杂记之类的书以及老人的口口相传之中听来的。“皇上当真有……?”
“不一定,也不见得是真的,说不准就是有人打着宫里的旗号在招摇撞骗。”
墨珣刚说完,越国公便反驳了,“若只是单纯的招摇撞骗,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在此蹲守吧?”
那就是这个丹药确实有它一定的用处,只是用处大与小罢了。
墨珣闻着那个味道就觉得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认识的几个丹修:虽然大家的脾气秉性各异,但练出的丹药都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光泽和令人愉悦的气味。
能臭成这样的……
实属罕见了。
墨珣将其定为邪修的丹方,主要也是因为气味的缘故。但邪修的丹方与他们道修的自然不同,他只能看到方子之后,经过试验,才能知道最终究竟会练出个什么东西来。不过,也是因为他炼丹水平有限,本应练出一,他都能搞成二。若是让他师姐来闻,或许连丹方都不用看,便能给他还原出一份来。
“我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对丹药也有研究?”越国公这才反应过来,便追问了墨珣一句。
“研究说不上,就是听说过一些。”墨珣在炼丹术上真的是一点天分都没有,平日里的丹药还全是由玄九宗的其他长老提供的。不过术业有专攻,他反正有得吃就行了,管它谁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天分,但每每宗门考核,他还是能混个丙等。但也说不准是不是师父师叔瞧他可怜才放过他的。
“噢?”越国公的语气上扬,略带疑惑。墨珣知道的东西很多,这点越国公从很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他墨珣这边什么都问不出来,甚至他派人到石里乡去查,也查不出东西。在加上,他同墨珣的认亲宴办过了之后,应该也有不少人把墨珣查了个底朝天,若是有什么旁的消息,应该早就闹起来了……
“嗯。”墨珣不欲在路上同越国公多说什么,便想着将话藏起来,等回府之后再向越国公提。“看看别的?”
整个鬼市总不至于只有这么一样东西值得大家驻足吧?
墨珣不想在外头讨论丹药,毕竟他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听,倒不如私下里同越国公探讨一二。他瞧着越国公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对这等黄老之道闻所未闻。
第125章
因为心里都装了事,两人也没能在鬼市继续逛多久,在散市之前便离开了。
等回到了越国公府,越国公便开口让墨珣赶紧回馥兰院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免得天亮还要到国子监去。墨珣原也不是很累,但看越国公毕竟是凡人,再加上年纪也不轻,应当是受不了,便点头应下了。
反正今个儿越国公一整天都休沐在家,有什么事等他下学回来再说也不迟。墨珣依着越国公的话又回去禅坐了一个时辰,见天已大亮,这才起身收拾一番,用了早饭便往国子监去了。
赵泽林在昨晚越国公有动静的时候就微微醒了一次,但越国公说“没事”,他就又躺下睡着了。待早上睡清醒之后,才问起昨晚。越国公自是不敢瞒,便一五一十说了。
赵泽林没多大反应,越国公刚松了口气,赵泽林便开口道:“墨珣还要上课,你大半夜带他出门?”
“这个……”墨珣说没关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颇有些无奈,他此时说再多恐怕在赵泽林眼中都是狡辩了。
不管怎么讲,墨珣都是个孩子,孩子说的话哪能信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念叨越国公也没意义了。赵泽林略带不满地看了越国公一眼,“下次……”
“没有下次,没有下次。”越国公乖觉,这反应快的,倒让赵泽林一时也接不上话了。
等到墨珣从国子监回来,大家一起用了饭之后,墨珣便主动出言,说是有话要同越国公讲。
伦沄岚知道他们说话自己插不上嘴,干脆也不问,只以为是墨珣遇上了什么难处或是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同越国公探讨,便嘱咐墨珣好生听国公爷教诲。
越国公对伦沄岚颔首之后便率先走出饭厅,而赵泽林则紧随其后。墨珣见怪不怪,也迈步跟了上去。等到两位老先生全坐下之后,墨珣才得了他们首肯,坐了把小圆凳子。
墨珣看了看赵泽林,又看了一眼越国公,想来应该是越国公已经“坦白从宽”,便直接开口道:“祖父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皇上身上有一股怪味?当时爷爷说,那或许是宫中的熏香。”
越国公原以为今日墨珣要跟他谈的是“丹药”,倒是没料到墨珣会提起熏香一事,明显愣了一下之后却也点点头。
“昨……”刚开口,墨珣便想起这只是今天的事,又改口道:“今天在鬼市里头,我又闻到那股味了。”
越国公一听,眼睛微微睁大,眉头微蹙,“是……那个摊子?”他这么一说,墨珣必然会明白,毕竟今儿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个卖宫中宝贝的摊子。
“应该是。”墨珣点点头,也不敢把话都说满了,毕竟嗅觉和视觉都是会骗人的。他当时离那个摊子尚有一定距离,现下被越国公这么一问,倒是想不起究竟是卖的东西发出的味道,还是周围的人发出的味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说来,那个摊子上卖的,还真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越国公闻言,立刻若有所思起来。
赵泽林一直没吭声,但清晨他已经听越国公说了一些,也知道墨珣他们所说的或许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丹”。
墨珣觉得越国公的侧重点与自己不同,他在意的是丹方上的材料,而越国公在意的则是宫里。墨珣细想,觉得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说明白,便干脆理了理思路,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当时说皇上身上的味道有点奇怪,其实是一股腥臭味。而此前在围场之中,我见皇上有生饮鹿血的习惯,当时便有猜测:除却怀疑是长年累月引用鹿血或是食用了其他的血肉所致。”
越国公听墨珣这么说,眉头仍是蹙在一起,“所以呢?”
墨珣抿着嘴,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个摊上卖的可能是丹药,而其中必有一味‘药’,应当是血肉。”就是不知道是禽类兽类的血肉,还是人类的血肉了。
“这……”越国公原是要说“这不可能”,因为墨珣所言,无论是语气还是句意,重点都摆在最后的几个字上。但迟疑片刻之后,越国公忽然无法义正言辞地反驳墨珣了。
“鹿血大补,而鹿肉亦可入药。”墨珣不把话咬死了说,毕竟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先皇……”越国公有事一般都不瞒着赵泽林,所以他看了越国公一眼,这才接了越国公的话往下说,“也曾谋求过长生之道。”
墨珣闻言,点点头。这是自然,人到老了以后,会越来越怕死,当然就会想着要借助灵丹妙药一类的东西延长自身的寿命。
修士亦如此。
修士并非长生,也会生老病死。修士们突破了每个修炼的阶段以延长几百几千年的寿命,之后便是持续不断地修炼,使自己能活得更久。墨珣有时候在想,他们或许并不是真的想成仙成圣,仅仅只是不想死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听完赵泽林的话,仿佛想起了什么,这才叹了口气。墨珣在鬼市上曾问过他贩卖人口的问题,而墨珣刚才一问他血肉时,他便将两厢联想起来了。
墨珣看越国公的反应,以为他其实是知道内情的,这就等着越国公继续往下说。
“不会,那个长生不老丹的丹方我见过,配方里头没有人肉。”越国公微微松了口气,直摇头。
“我没说是长生不老丹。”越国公一直说的“长生不老丹”,在墨珣看来,应当与徽泽大陆那种所谓延续寿命的丹药一样。不至于长生不死,顶多就是延续一两百年的寿元罢了。在这一两百年之中若是没有进阶,那么无论再吃多少都无济于事了。
只不过能够延续寿元的丹药在徽泽大陆来说也是禁药。
因为那毕竟是以修炼数百年的妖修的内丹作原材料炼制而成。妖修想要炼成人形本就不易,人形妖修已经开了灵智,更何况还要有内丹……
越国公这才想起墨珣从来都没提过这个词,是他自己,一听到宫中有丹药,那便直接代入了。
“而且就算祖父曾经见过,那也不表示这个配方在后期不会进行任何的人为修改。”
在墨珣看来既然先帝曾经寻求过长生不死,甚至连越国公都见过丹方,那么先帝很可能曾经服用过所谓的“长生不老丹”。但是,就算先帝服用了丹药,可他仍是没能做到长生不死,那么就可以直接证明那个丹方必定是错误的。而宣和帝若也想要服用,必定会召集能人异士对丹方进行修改,也就不可能照着原来的那个完全没有效果的丹方继续用。
墨珣所言在理,越国公稍作思考之后便略微点头了。
“再者,我们也不能保证那个摊主贩卖的就一定是丹药。我只是有所怀疑,因为味道有些相近……”墨珣的习惯就是这样,先怀疑再找证据佐证。“不代表皇上吃的就是这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知道越国公的顾虑,这便也不再往下说了。京里至今都没传出什么大范围人口失踪的消息,说不准就是他自己想岔了。
按墨珣所知,凡间的丹药比起修真界的丹药来说,杂质多,毒性强。而一旦开始服用,毒素便会沉积在体内。毒素沉积在体内的后果就是身体会日渐衰败下来……
宣和帝本身若是炼丹,那在宫中布有眼线的朝臣们必定会知晓,所以宣和帝亲身下场的可能性并不大。那极有可能就是他网罗了一些炼丹师藏在宫里。
像墨珣他们今天在鬼市见到的那个人,或许是将宫中丹炉中的废弃丹药偷出来卖;也或许与宫里毫无干系,只是自己不知从哪里搞了个方子尝试着炼上一炼罢了……
而验证宣和帝到底吃没吃过那些丹药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再等上一两年,看看宣和帝的身体状况就知道了。
宣和帝身体若是衰败下来,第一个问罪的就是炼丹师,那炼丹师为了活命必定会编造谎言诓骗宣和帝。
墨珣随便想都能想出一大堆词来——比如犯困,那就是因为身体之中的阴性物质转化为阳气,在一定程度上阴气不足所致;若是出血了,那就是身体基本的排毒反应;而注意力不集中呢,可以是羽化登仙的前兆……
与此同时,为了掩盖其他明显的副作用,炼丹师便会对食用者说,这些仙丹都是要坚持吃才会有效。
只不过这些……没有证据,全凭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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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墨珣走了之后,赵泽林才略带迟疑地开口,“其实……”
越国公朝着赵泽林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第126章
这是墨珣在怀阳过的第二个年了,过年之前伦沄岳就给石里乡去了信,问伦沄轲要不要带上父亲与爹爹一同进京过年。
待伦沄岳收到回信,已经过去足足两月个多月。伦沄轲在信中表示:两位长辈年事已高,受不了这么舟车劳顿。再加上临近过年,父亲作为屠夫也十分忙碌,家中无人照管同样不行,就不去了。而后便在信中问了问伦沄岳一家与伦沄岚在京里的生活,是否还习惯;又问了墨珣与伦素华的课业……
年底不仅朝臣赶工,连带伦沄岳这种庶吉士也跟着忙得不行,等到他抽出空来回信,便已过去三个月,而怀阳城中的过年气氛也日渐浓郁起来。
如此一来,也迎来了国子监的监生考核。墨珣在考核中得了个全优等,但这在国子监中十分常见,而博士们也不公布考试的具体成绩,只将监生们的卷子各自发放回去。
国子监虽然是官学,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而监生不是宗室就是士族,让谁得了差等、丙等都不好看。宣和帝偶尔会过问起国子监监生的课业情况,万一兴致一起,那便是要查看卷宗,万一瞧见了谁成绩不佳,到时问题就多了。能进国子监就读,就证明这个学生本身就具备有一定的素养和知识基础,成绩若是太差就会显得国子监之中的博士、直讲不会教了……
因为经了昌平郡君的生辰宴,墨珣便寻了管家来问越国公与赵泽林的生辰。这一整年至今,国公府之中都并无动静,墨珣便以为是两位老人的生日还没到。
岂料,他俩的生辰早就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公与夫人从来不过生辰。”管家听了墨珣发问,便一五一十地答道。
“此话怎讲?”在墨珣看来,像他一样活得太久不在意所谓的生辰倒还说得过去,可越国公与赵泽林怎么都还不到那种“看破”的程度吧?
管家一开始还有些迟疑,不过经不住墨珣的视线探究,这才将缘由说了出来。“这……年纪大了再过生辰,哪有自己筹备的道理?都是由小辈筹划的。”管家最初是不愿意告诉墨珣的,毕竟他说出来的话似是在责备墨珣一样。
墨珣本身不在意自己的生辰,自然也想不到别人还要过。像他外祖父和姥爷的生辰都是由大舅准备的,他与伦沄岚只要到场说几句吉祥话,吃顿饭就行……想到这里,墨珣不觉面上有些羞愧。他既然已经是越国公与赵泽林的干孙,那就应当把这些都记下才是。
管家毕竟是国公府的管家,早早想提醒墨珣,但国公和夫人都不在意了,他平白多嘴反而惹人生厌。
墨珣对时间十分没有概念,此时听了管家说,便开口对管家说:“明年还劳烦管家提醒我一下。”他担心自己会忘,干脆就让管家帮着提醒,丢脸就丢脸,总比置之不理来得强。
“是。”
宣和帝过年的习惯没变,仍是宴请群臣。而伦沄岳作为庶吉士,是没有入宫赴宴的资格的,所以今年过年时,便邀了伦沄岚与墨珣到府上一同过年。
越国公府只有在去年过年时,正厅里会热闹些,毕竟有墨珣他们在。而在其他年份里头,大都是冷冷清清的。因为越国公与赵泽林受邀进宫,府里的家丁小厮自然不可能到正厅用饭。
宣和帝似乎是真的将墨珣忘得一干二净了,自打越国公与墨珣他们从围场回来之后,宣和帝有段时间没见到越国公,自然也想不起越国公那个干孙子。等到后来宣和帝回京,也没再听闻墨珣有什么“丰功伟绩”,如此一来,便渐渐不再留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子监里的人大都是士族子弟,对于朝堂上的事也知道一些,再加上皇子们都被派了出去,盯着墨珣的人便也少了。墨珣觉得日子轻松不少,但却也不乏有那些“落井下石”,到他面前冷嘲热讽的人。
聪明人不会“落井下石”,只会怂恿愚笨的人去给墨珣找不痛快。不过国子监里的监生比起他当初在建州官学里的人更惹不得,墨珣也权当没听到,不大想给越国公惹麻烦。
越国公每日上朝,日日见宣和帝,自是没多大感觉。但赵泽林不常进宫,此番受邀进宫赴宴,乍一下见宣和帝便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因着墨珣曾提过宣和帝或许在服用丹药,所以赵泽林便稍微留意了一下。他一个外命夫,离宣和帝也不算近,自然从宣和帝身上闻不出什么来,但在外表上仿佛有那么轻微的变化。赵泽林也不敢肯定,毕竟他心里已经有所疑惑,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赵泽林没敢在跟宫里就跟越国公说,便按捺住心神,微笑着在宫里吃宴席。
宣和帝酷爱角抵戏,每年过年放过了烟花之后必定会有这么一出安排。只是今年,赵泽林瞧着宣和帝的样子,似乎对角抵也变得兴致缺缺了。
大概是经了鬼市那趟,赵泽林对墨珣的话也上了心,此番进宫便也时不时注意起宣和帝的动静来。
席间宣和帝打了个呵欠,侧过头与身边的马公公说话。赵泽林借着饮酒的时机,看到马公公退到后头去,不一会儿又上来,手中捧着个鎏金雕花的小匣子。
宣和帝伸手将盖子揭开,从中取了个青杏大小的丸子塞进了嘴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见状,忙轻轻撞了撞越国公,让他赶紧看。
但越国公的注意力放在角抵上,让赵泽林碰了一下,先是一愣,之后才将视线从台上收了回来,“怎么?”
赵泽林颇有些无奈,现在马公公已经拿着匣子退下去了,越国公要看也看不到什么了。赵泽林只得摇摇头,“没事。”
越国公知道赵泽林的脾气,这不是没事的样子。不过赵泽林稍稍冲越国公使了使眼色,越国公便懂了,这是在宫里不便细说的意思。
吃了小匣子里的东西之后的宣和帝,只过小一阵子功夫便不再打呵欠了。赵泽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宣和帝身上,所以将宣和帝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但他又不能直勾勾地盯着宣和帝瞧,只是时不时装作不经意般瞟上一眼。
宣和帝伸手按住了一旁皇贵君的手,皇贵君偏过头去听宣和帝说话,夫夫俩笑谈了一阵,宣和帝便起身下场要与人角抵。
几个皇子都让宣和帝召回了宫里一起过年,此时都端坐在两侧,
朝臣们纷纷为宣和帝呐喊助威,年太尉起身从鼓手手中接了腰鼓,为宣和帝击拍子助兴。
赵泽林此时可以光明正大地打量宣和帝,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刚才虽然隔了老远瞧得并不十分清楚,但赵泽林明显是看到宣和帝打了好几个呵欠了,现在看却是精神抖擞,哪里还有半分的倦意?
与宣和帝比试的角抵手自然是不敢赢宣和帝的,但又不能直接认输,便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同宣和帝比划了一番之后,露了个明显的破绽好让宣和帝将自己撂倒在地。
朝臣们也都理解角抵手的做法,就算看不出明显放水的痕迹,但想都能想得出来了。宣和帝日理万机,平日里都在批阅奏折,尽管对于骑射等功夫并不落下,但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这些日日训练的角抵手。虽然心知肚明,但朝臣们仍是为宣和帝欢呼呐喊。
此时倒是没了那君臣之分,宣和帝一高兴,又连着同其他两个角抵手比试了。
之后宣和帝又直言要同几个年纪较大的皇子比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的众人倒是没料到宣和帝忽然就起了兴致,一个个都在思考着该怎么比试法。
宣和帝此番召皇子们回京,除了让他们述职之外,还查验了皇子们各自所在的地方今年的税收、案件等等。只是查验完毕,宣和帝并未表态,只是让几个皇子回去休息。而此时,宣和帝要求与皇子们比试角抵,是不是也是试探的一种?毕竟宣和帝一向是喜欢文武兼备的人,而他自身也从不荒废武艺,或许是在政绩方面比较不出高低,要以这角抵来挑选储君?
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但宣和帝的想法谁又猜得透?
“老大,来!同父皇比试比试。”宣和帝看了一圈,这便看到了大皇子锦硕王身上。
“是。”大皇子被宣和帝点了名,自然不可能装聋作哑,这便起身,由宫人取了布条,将裤腿绑了起来。
留给大皇子的思考时间是最少的,他毕竟是宣和帝的第一个儿子,与宣和帝的感情也亲厚,便也不作他想,卯足劲同宣和帝来了一场。
宣和帝与大皇子的角抵比起宣和帝与适才的几员角抵手的来说那是好看多了,两人都十分认真,到最后竟缠斗起来。
赵泽林此时坐得并不远,便看到宣和帝似乎额头上有青筋跳起,眼眶收紧,眼里泛着红光,看起来便过分用力。大皇子虽然年轻,但宣和帝此时也正值壮年,两人一番缠斗过后,大皇子不敌,便被宣和帝压倒在地。
赵泽林仔细观察了宣和帝的反应——就算锦硕王已经束手就擒,宣和帝仍是用下臂紧紧抵住锦硕王的脖颈。赵泽林看到锦硕王的脸上泛红,似乎马上要喘不过气了……
宣和帝不知是不是回神了,这才松手。而锦硕王由宫人从地上扶起来之后,连着咳嗽了几声,才哑着嗓子冲宣和帝拱手道:“谢父皇手下留情。”
宣和帝“哈哈”了几声,摆摆手,“要多锻炼身体了。”
“是,父皇教训的是。”
“下去休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宣和帝又往二皇子处看了看,准备叫他出来。皇贵君见状,忙起身走到宣和帝身边,将他拉住。
皇贵君同宣和帝说了几句之后,宣和帝这才颔首离场。
余下的皇子和内命夫们纷纷松了口气,这才继续看起其他的歌舞来。
越国公看得尽兴,待回过头来要同赵泽林说话,这才发现赵泽林眉头紧锁。越国公不由得一惊,“怎么了?不舒服?”
赵泽林摇摇头,“没有,没事。”
宣和帝用过鎏金匣子里的东西之后,一个晚上精神头都非常好,甚至到了散席的时候,还是眼神清晰、中气十足的样子。
赵泽林同越国公两人跪安之后,便乘了马车回到国公府里。此时越国公已经有些酩酊,走路和说话都有明显的醉态。赵泽林身为哥儿,饮用的酒水与越国公不同,自然不会露出这般姿态。
下了马车,等到国公府里的下人便上前将越国公扶进主屋。
“小少爷睡了吗?”赵泽林将越国公交给家丁之后,这才问起了一直跟在身边的管家。
“爷爷。”
墨珣与伦沄岚在伦沄岳家中用过饭,一起看过了烟花,之后便在伦沄岳家守岁,也才刚回来没多久。
“老夫人。”伦沄岚陪着墨珣一直等到现在。他在二哥家中吃了些小酒,此时脸上泛着红晕,眼里也不甚清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嗯。”赵泽林见到两人,这便冲伦沄岚点了头,“行了,赶紧去睡吧,瞧你这困的。”
伦沄岚今儿个心情不错,喝得也多了,本来说话也不太利索,面对赵泽林时面上还带着羞赧。此时听赵泽林这么一讲,也不再推辞,忙躬身告退了。墨珣见状,便也跟着伦沄岚向赵泽林行礼告退了。
赵泽林本是想留墨珣说话,他整个晚上心里都藏了事儿,原是想回府之后同越国公说一说。但看着越国公现在喝成这样,他就算说了,等天亮了越国公醒过神来怕是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同墨珣说也可以,但此时毕竟已经是深夜,墨珣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等天亮后再说吧。
大过年的,国子监也不上课,天亮之后有的是时间。
第127章
在昨天的年宴上,越国公喝了不少酒,是以晨起的时候还有些宿醉未清。
临睡前,赵泽林已经命人备了醒酒汤给越国公灌了一些,可当时越国公不配合,也没灌进去多少。等到早上醒来,越国公觉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头也疼得厉害,身上还臭烘烘的。
赵泽林坐在一旁,命小厮将醒酒汤拿去热一热,而后便让人端了热水过来给越国公擦脸。
“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了,喝那么多,像话吗?”赵泽林一边把面巾递给越国公,一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越国公接了热乎乎的面巾往脸上一敷,瞬间舒服了许多。他昨晚确实喝多了,而且有些超出平常自己会喝的量。说起来越国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喝了那么多?此时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昨晚宣和帝心情不错,一直拉着大臣们喝酒?
越国公把面巾在脸上敷的觉得差不多了,这就递还给赵泽林。赵泽林伸手将面巾在装了热水的盆里过了一遍,又递给越国公。
“昨天晚上皇上是不是心情特别好?”越国公闭紧双眼,将面巾贴在双眼之上。
“是啊。”赵泽林顺着越国公的话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时,叫去热醒酒汤的小厮,已经端着醒酒汤回来了。赵泽林从小厮手中接过醒酒汤递给越国公,越国公端起碗来,便仰头一饮而尽。用完醒酒汤之后,越国公还是有点懵。他坐在床上,有些回不过神来。
赵泽林见状,便开口问道:“不然就先洗个澡吧?”
“好。”越国公觉得自己脑子头里涨涨的,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想任何事情。此时听到赵泽林问,便点头了。
不等赵泽林开口,他身后的小厮已经退出门去,安排人烧洗澡水了。
越国公半个身子靠在床柱子上,看着赵泽林的眼神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我记得你昨晚……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赵泽林仔细打量了越国公一番,见他似乎有些头疼,便摇头,“你现在还不清醒,我且不与你说,等你洗过澡之后再说吧。”
越国公之便点点头,等到小厮过来说水已经准备好了,国公前去沐浴,他这才从床上起身,走了出去。
墨珣今日起床的时间与平时也差不多,只不过一大早便听到管家说:“越国公宿醉未醒,老夫人请少爷与夫人自行用早饭。”
墨珣闻言,便也不再耽搁。他与伦沄岚一同用过了早饭,同伦沄岚说了一声之后,便往越国公与赵泽林的起居室去了。
赵泽林原就想使人来唤墨珣,此时见墨珣自己过来便冲他点了点头,“你祖父洗漱去了,过会儿就回来。”
“是。爷爷,新年大吉,身体康健。”
赵泽林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点点头,“好好。”
“我听管家说祖父昨晚喝多了酒,醒时头疼得厉害?”他其实是因为担心越国公身体不适,所以才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还好,刚才已经喝了醒酒汤了。”赵泽林拉着墨珣坐下,然后便简单的问起了他们昨天过年的情况。
墨珣把昨天晚上在伦沄岳家中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统统都说了一遍。之后才又问起了越国公的情况,“祖父怎么会喝那么多酒?”明明去年关于赵泽林也曾进宫赴宴,但那个时候回来似乎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喝得铭酊大醉。
“昨儿个皇上心情好,不断地说话,与臣子们饮酒。”赵泽林也十分无奈,若是平时,他还能稍微劝一下,让越国公少喝一点。但昨晚是宣和帝劝酒,难道有臣子敢不喝吗?他们这些做臣夫的,自然也不能拦着了。
墨珣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过年的,心情好,高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与赵泽林闲聊的这一会儿工夫,越国公便已洗漱完毕回到屋里来了。
“祖父,新年大吉,福寿安康。”
越国公一进门,就看到墨珣坐在椅子上。而墨珣见越国公进门,忙起身上前拱手说话。
“好,过完年你可又长了一岁了。”越国公看着墨珣,心里欢喜,这便乐呵呵地对墨珣说。
墨珣脸上带着笑,见越国公和赵泽林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似乎有话要讲,就以为自己在这里多有不便,忙开口道:“既然祖父与爷爷有话要说,那孙儿就先行告退了。”
越国公并未表态,赵泽林则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无妨,你不如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赵泽林说完之后,朝周围看了看。原本在屋里的小厮看老夫人的反应,都一一撤了出去。
墨珣看了看赵泽林,又看了越国公一眼,见越国公并未发出异议,便等着越国公先坐下之后,才又坐回到刚才的小椅子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知道赵泽林此时是要跟他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在宫中发生的事,把墨珣留下来听就有些奇怪了。不过既然这是赵泽林的选择,那他也无从置噮。
赵泽林这就看向墨珣,对着墨珣说,“昨天晚上,我与你祖父进宫赴宴,我看到皇上在食用一种棕红色的丸子。”说着,赵泽林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吧。”
“棕红色的丸子?”越国公闻言,瞳孔立刻放大了。“亲眼所见?”
赵泽林颔首,“是,我亲眼所见。”
见越国公还在深思,赵泽林便继续开口道:“我有段时间没见到皇上,此次进宫一见便觉得皇上似乎有些许变化。”
越国公听了赵泽林的话之后,便看向他,“我不觉得……”
“或许是因为你每日都与皇上见面,所以并未有所察觉。而我则是中秋节之后便再未见过皇上了。”赵泽林说着,顿了顿,“这样算起来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昨天夜里我见皇上似乎精神不是很好,一个晚上连打了好几次的呵欠。后来,他服用了由马公公呈上来的药,之后便精神抖擞起来。也可以下场同角抵手摔跤了,晚上还能拉着朝臣们饮酒……甚至在我们离宫之时,皇上都并未露出丝毫的疲态。”
越国公听了赵泽林的话之后,许久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你昨晚动了我一下是为了让我看……?”
“对,当时马公公正拿着装有棕红色丸子的鎏金匣子,并且将盖子揭开。”赵泽林点头,“我动你的时候,刚好是皇上正在吃那个药丸的时候。只是你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戏台上,等到你回过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把药丸吃完了,而马公公也拿着匣子退下了。”
“爷爷是觉得皇上哪里有变化呢?”墨珣没有机会参加宫宴,只能从赵泽林的描述里进行推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貌上……似乎有一点点改变。”赵泽林也不是十分肯定。毕竟他能见宣和帝的次数太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瞧错了。
“外貌?”赵泽林这个描述实在是太笼统了,墨珣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是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面部完好,但就是……”赵泽林说着说着便忽然没了声儿,他摇头继续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自从听了你们说的鬼市和丹药的事情之后,我总觉得皇上确实在服用什么丹药,所以便觉得皇上服用丹药之后有所变化。”
墨珣点点头,赵泽林的话也不无道理。
“当真有那种药吃完了以后,同三个角抵手缠斗,又与大皇子缠斗,还能拉着朝臣们豪饮?”越国公听了赵泽林的话之后,眉头紧锁。他们也不是头一回参加宫里举办的宴会了,宣和帝能喝多少酒,朝臣们也都心知肚明。此时一想,昨天晚上宣和帝似乎真的喝了很多。越国公只能隐约记得自己离宫的时候向宣和帝跪安拜别,之后便记不起事了……他还隐约记得,那时候的宣和帝似乎还面带笑容,如同根本未曾饮酒一般。“这般厉害?”
越国公并不怀疑赵泽林所言,他说见到宣和滴食用了丹药,那就是食用了。只是这丹药的用途,就尚未可知了。
墨珣微微低下头,睫毛垂了下来。若是如赵泽林所言,宣和帝原先精神萎糜,而服用了丹药之后精力十足,那这个丹药应该服用了有一段时间了。宣和帝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些许反应,而为宣和帝炼丹的方士必定要求宣和帝要坚持服用……只是不知道宣和帝服用的剂量如何。
“这个丹药……当真有奇效吗?”越国公说着便看向了墨珣。
墨珣倒是没料到越国公会问他,愣了愣之后,“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宣和帝食用的是哪一种丹药,不能妄下定论。“不过,听爷爷这么说的话,皇上服用这种药应当不是一天两天了。”
越国公觉得莫生所言在理,也跟着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皇上食用丹药之前,必定会让人先试。”总不可能方士炼成了宣和帝就拿过去吃了吧?就算不是方士自己试吃,那也是由宫人或者死囚吃过了。“想来短时间之内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是短时间之内,若是长期服用可就没人知道会怎样了……
宣和帝命人炼丹,应该也就是他当皇帝之后才发生的事,这短短几年就要有成效恐怕不大可能。
越国公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墨珣的言外之意,此时他眼睛别开,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第128章
墨珣有些担心越国公对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有兴趣。毕竟越国公知道先帝曾服用过长生不老药,甚至连丹方都已经见过了……
“祖父该不会是……”也想吃吧?
赵泽林闻言,看了越国公一眼,之后才对墨珣摇了摇头,“你祖父不会想吃的。毕竟……当初先帝或许就是死于这长生不老药。”
先不说这个墨珣是从徽泽大陆来的,就算是在这方世界土生土长的那个墨珣也不可能知道先帝究竟是怎么死的。石里乡离怀阳本来就远,再加上历史是活人写给活人看的,那么当权者想让百姓看到怎样的结果,历史就会怎样来书写。
先帝的事,越国公原先是不想这么早跟墨珣说的。墨珣现在年纪还小,又没有官身,知道这些也没有丝毫的益处。像那些个平民百姓,不也一概不知情,亦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现在赵泽林说出来之后,越国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先帝去世的时候连储君都没有立,所以最后所有的皇子都在争夺帝位。因为先帝一直没有立储,所以几位皇子便早早开始为自己谋划开始谋划。这也导致了当今圣上的好多兄弟全都死于这场争夺,而现在朝臣们才会一直嚷嚷着要让当今圣上快些定立储君,以免再造成惨剧。”赵泽林继续对墨珣说。
墨珣闻言,立刻点点头。
先帝既然已经开始服用长生不老药,那便是认定了自己不会死,自己的统治能够千秋万世,立什么储君呢?岂不是变相咒自己会死?
不过这也只是墨珣个人的想法罢了。
先帝或许只是还在考察几个皇子的能力,只是考察结果还没出来,体内的毒素就已经抑制不住了。
其实赵泽林一提起先帝,墨珣便觉得先帝的死十有八。九就是跟服用丹药有关:凡间的古法炼丹,本来就是将一堆材料全都加在一起,有些东西或许本身并无毒性,但是若是两两相加,就有可能产生剧毒。而银针呢,也并不能用来鉴别所有的毒物,否则哪还会有那么多人会被毒死?
不过现在先帝死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看来皇上是要走先帝的老路了。”越国公忽然开口说道。
墨珣只安静在听越国公说话,反正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也没人知道宣和帝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加上就算此时越国公去劝说宣和帝,宣和帝也不会念越国公一声“好”,只会觉得越国公阻碍了自己飞升的道路。
人一旦要一股脑儿地钻进死胡同里,那可就无论如何都出不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伸手去拍了拍,越国公的胳膊,“你可别为了这事上谏书。”他有些害怕越国公一时想不通。宣和帝此时服用丹药,所有的朝臣之中尚未有人提出异议,指不定其他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就是为了等越国公这一只出头鸟。
越国公与其他朝臣不一样,其他朝臣大多已经挑选好了自己认为的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人选,并为了让他能够成为储君而出谋划策,但越国公却由始至终并未参与。
朝臣们现在虽然还是以宣和帝为重,但在立储这件事上大家的意见都十分统一——要立,而且必须要趁早立。
宣和帝当初荣登大宝也是经过了一番流血事件的,现在所有留在京里的臣子,要么是当年支持宣和帝的;要么是那时候临阵倒戈的;亦或者是像越国公这样只要王朝不易姓,也无所谓哪个皇子当皇帝的。
若是当年先帝早早便定立的储君,那一系列的流血事件就可以获得很大程度上的避免了。现在立储,也是为了日后不再出现像当年一样的情况。不是说跟对了下一任皇帝就不会死,叛军杀起人来,哪管你是谁。
“不会。”越国公知道赵泽林在担心什么,他其实有动过上谏的念头,只不过后来又转念一想,宣和帝同自己的感情并不深厚,自己若是这么平白无故就上谏,想必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赵泽林细细打量了越国公一番,见他似乎所言非虚,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而后,他才开始嘱咐墨珣,“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烂在肚子里。若是到了外头去,可千万不要乱说。”
“孙儿谨记。”墨珣自认为嘴还算是挺严实的,而他看赵泽林的表情也很说严肃便用十分郑重的口吻答话。
越国公此时头紧锁,还在思考着什么。赵泽林见状,便出言问道:“你难道在打那丹方的主意吗?”
赵泽林果然是了解越国公的,他确实心里有这种想法。碍于赵泽林的逼视,越国公不得不点点头。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准现在朝廷里有好多人都在盯着这个丹方。”总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只有越国公他们一家知道了吧?要不是这次越国公去鬼市是因为墨珣好奇,赵泽林真的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算计越国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里,赵泽林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墨珣是怎么知道有鬼市这个地方的?
“你是怎么忽然间想要去鬼市的?”
赵泽林忽然对着墨珣发问,墨珣看了看越国公,想来应当是越国公没有跟赵哲林说。他眨眨眼便对赵哲林解释道:“是我二哥,素华。也就是中秋节那会儿,皇上邀请朝臣们到行宫去共度中秋,而那时候我也与爹爹一同去二舅家里过节。用过晚饭之后,二舅便让二哥带着我和素安到外面去玩。本来中秋节那天,二哥说是有同窗要带他到鬼市去,而二哥正好与我一同在外,便想将我也领去。但是有素安在,带他不安全,最后就作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素华的同窗先知道了这个鬼市,然后要带素华去,而素华便想将你也带去?”
“是这样没错。”墨珣点头。
赵泽林眼睛一眯,只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伦素华到怀阳城才多久?
如果没记错的话,伦沄岳那一家子应该是七月份才到的怀阳,而等到越国公他们从围场回来已经是七月的下旬了,直到越国公回到了怀阳这才让伦素华进的私学。中秋节是八月十五,在这尚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伦素华就已经在私学里交到那种连鬼市都要带着他去的朋友了?
如果说是因为伦素华的那个同窗想要显摆自己是怀阳人,便要带着伦素华这种外乡人到鬼市里走上一遭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是不太了解汉子们所谓的友情,但若是按照他的逻辑思维来说,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要同一个人交好,并且私下里还约着一同去一个自身本就不了解的地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能说伦素华的性格未免也太……外向了点儿。
墨珣最后也没能跟着伦素华到鬼市,反而是让越国公带去的,这怎么想都不可能与伦素华有关才是,但赵泽林现在看到眼前自家的这两个汉子,不知怎么就觉得是有人故意引导着他们去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之后,任何蛛丝马迹都会被赵泽林放大了、摊开、慢慢地捋上一遍。但是伦素华是墨珣的表哥,赵泽林并不想在墨珣面前说伦素华的不是。
伦素华是赵泽林在当时进建州城的船上,与认识墨珣时一同认识的,赵泽林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晕船。等到下了船之后,伦素华同墨珣一起住进了在建州的越国公府,而那时候赵泽林就知道伦素华是那种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的人。再后来就是伦素华与人在茶馆起争执的事了……那一次,伦素华便把谢建阳“引”进了越国公府。之后就是谢建阳为了国公爷起复一事,向越国公暗示越国公欠了钱相的人情……
赵泽林把认识伦素华之后,他所知道的,伦素华发生的所有的事都一一列举了出来。他原先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往伦素华身上想,但此时经过这么一番的抽丝剥茧,竟意外察觉这中间似乎都有伦素华的事?
是不是因为伦素华的性格一直如此,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有心人利用?
“爷爷,是想到什么事了吗?”墨珣见赵泽林神情晦暗不明,便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事情。
赵泽林这才抬眼看了墨珣一眼,“没事。”
墨珣明显是不信,但赵泽林若是不说,他当然也没有办法。
“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再说这些事了。”赵泽林看到了墨珣的眼神,也知道墨珣心中有疑问,这便将话题岔开了。“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今年你可还要去猜那‘祥元花灯’?”
墨珣没想到赵泽林一下子把话题岔开这么远,愣了愣之后便开口笑道:“若是爷爷想让我猜,那我就去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被墨珣的话逗笑了,“要是猜不中呢?”
“猜不中我就买一个回来。”
“‘祥元花灯’可是从来不外售的。”
“那我也没说要买‘祥元花灯’啊。”
……
年前,宣和帝已经将御史丞从建州召了回来,而御史丞从建州带回的消息也表明了,建州贡院的火灾确为天灾。宣和帝看完了御史丞的奏章与描述之后,御史丞又分析了自己在建州所取得的供词和证据。最后,宣和帝也不得不承认,确是天灾,将所有官员都官复原职。但毕竟救火不力致使贡院被毁,仍是罚俸一年。
原先被革职之后,那些官员就已经没有再领取俸禄,此时又多加罚一年,纷纷怨声载道。
朝臣们也觉得宣和帝此举不妥,便也上奏请求宣和帝撤销惩罚。毕竟御史丞已经查出建州乡试是天灾,那就与那些被革职的官员们无关了,而宣和帝将他们革职了一年,相当于也是罚俸了一年。此时非但没有丝毫的补偿反而又要再罚一年,委实不合理。
不过宣和帝并未理睬,直接让侍御史下了诏。
一众朝臣见诏书已下,此事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也只能纷纷去信,让建州的官员们自认倒霉。好歹还能复用呢,万一惹了宣和帝生气,再将他们革职,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了。
御史丞回来之后,越国公便退回了御史副丞的位置,御史台也不再归越国公掌管。不过,越国公毕竟是两朝的老人了,御史丞对越国公也算是客气,他们只按着章程来,自然两厢无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宣和帝服用丹药一事,赵泽林让越国公不要轻举妄动,越国公当真就没有丝毫的动静了。
过年的时候宣和帝一般是不处理政务的,所有的奏章都会直接放到御史台,由御史台管理,并代为查阅。而御史们只有遇上了十分紧急要务,才会将奏章转给宣和帝。像那些个请安的奏章就直接往后了排,等到过完年了之后,宣和帝处理完了其他的要务,才会一一给这些请安的奏章批复。
或许是因为越国公一直装聋作哑、当丹药一事不存在的缘故,当真就有人坐不住了。
还不到上元节,朝中便已有臣子往御史台递了奏折,说是发现宫外有人在贩卖宫中的物件。
这个奏章是夹杂在一堆奏折里头,最后由其他的御史看到,并拿来询问越国公的。
这些奏折都是需要由御史自主判断,是否要呈交给宣和帝。若是判断不了,则是需要交给更高一级的管理者来裁决。是以,在御史丞看到之前,这份奏折便先交到了越国公手上。
越国公拿到奏折的时候还没摊开来看,心中便已经有了隐隐的惊觉——这个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吧?他与墨珣去过鬼市没多久,也是才知道鬼市里头有人宣称自己贩卖的人宫中的物品,现在就有人递奏折了?
将奏折交给越国公的御史简单地讲了一下折子的主要内容,就是听闻宫外有人在贩卖宫中的物件,希望彻查之类的。
越国公觉得这个奏折简直莫名其妙,他看了看这份奏折的署名,乃是正八品司库邬兆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司库是掌管宫中库房的一个官职。不过库房里的物件丢失,并不需要写奏折递到御史台来,司库自己就可以打开库房核对,或者直接上报掌管这块事宜的宫廷内监。
什么叫“听闻有人在宫外贩卖宫中的物件”?这有什么好上奏折的?
越国公完全看不明白这个邬司库究竟意欲何为。作为一个司库来说,现在的头等要务难道不是上报内监,查验库房,拿出库房存单一一校对,看看究竟丢了什么东西,之后才能让怀阳府尹在宫外彻查。
现在的情况是,丢没丢东西,丢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要让韩博毫去彻查什么?
因为过年的时候,奏章积压得多了,越国公的脾气也并不好。他听完御史的描述之后便想把这莫名其妙的折子丢到一边去。不过将这折子转过来的御史,此时正眼盯着越国公看,使得越国公不得已,也只能在那名御史的注视下将奏折摊开来看。
奏折中的表述与御史所言不差,这个邬司库确实没什么证据,只是在市井间有所听闻罢了。不过在这奏折之中,明确地提到了“鬼市”。御史的描述并不准确,邬司库的完整意思是——听闻有人在京城的鬼市之中贩卖宫中的物件,希望彻查。
而邬司库所提到的“物件”,写得并不详细,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越国公此时有些怀疑,这个邬司库或许知道鬼市里究竟卖的是什么东西,但却不便在折子里提。
“这个该如何处理?”御史见越国公似是看完了,便开口问起来。
越国公原先还在想事情,毕竟最近听到“鬼市”这两个字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在京城也已经住了十几二十年了,听到“鬼市”的次数全部加起来还不如这小半年来得多。因为正在沉思,被御史打断了,越国公便开口道:“无凭无据,仅仅听信市井传言?”
听说,且没有任何的证据,这就要让怀阳府尹去查?
越国公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折子是绝对不可能在过年的时候递到宣和帝面前的。
“是否应该交由韩大人处理?”御史这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越国公闻言,眉头一皱,“那就交给韩大人处理吧。”说完,越国公便把折子递给了御史,让他拿去给韩博毫看。不管怎么说,既然邬司库在折子里已经点明了地点,那么韩博毫就可以派人去查了。
由于是过年期间,韩博毫比起往常来说,更为谨慎。奏折乃是宫中之物,自然不能留给韩博毫。而他在看过了御史给的折子之后,便简单地命人记录了一下奏折里提到的重要信息,准备先进行暗访。
越国公自打看过了奏折之后,眉头便一直未曾舒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觉得好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这个折子似乎就是故意要拿给自己看的。
越国公此时在庆幸,幸好自己知道宣和帝在服用丹药的时候没有莽撞行事,而是一直等到现在。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有人故布疑阵,想让他往里头钻?本来在朝廷之中,本来就不可能一直置身事外。越国公已经避开过一次皇位之争,这次恐怕是有人非要拉他下水了。
过几日,宣和帝便要到太庙祭祖、祈福,而所有的朝臣都要同去,韩博毫作为怀阳的府尹自是不可或缺。越国公觉得韩博毫,或许没有时间去处理“宫中物件丢失”的事了。只是这个事一直摆在越国公心里,倒是让越国公觉得十分煎熬。
赵泽林发现越国公近几日一直愁眉不展,以为他是为了宣和帝服用丹药的事情在发愁,便出言劝慰道:“那个丹药应该是皇上经过试验之后才服用的,说不定是我们杞人忧天,那个丹药当真有奇效。”这话说出来,赵泽林自己都不信。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是服用了丹药之后能长生不老的。
像是在越国公定丁忧之前便有传闻:在南方的某个山村里头有那种活了百岁的人。而那些百岁之人鹤发童颜,并无半分老态,便是服用他们村里独有的丹药所致。
这个事还是当时由江州总兵递了奏折,当成是趣闻写给宣和帝看的。丁忧之前越国公还是御史丞,当时宣和帝看这个奏折的时候越国公正好在场,宣和帝那时候还笑骂了一句,“这个贾力山,真是什么东西都往折子上写。”
宣和帝这么说完了之后便把折子递给越国公看,越国公早早便看过,只顺着宣和帝的话往下说:“我朝幅员辽阔,说不准当真有那等奇人异事。”
“你信这个?”宣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越国公。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越国公其实信是信的,只是觉得没有这个贾大人在折子里写得那么夸张。或许是由那么一两个寿命长的,但应当不会整个村庄都这样。更何况还没有半分老态,只是头发花白……
越国公本来不想把邬司库那个折子的事情告诉赵泽林,但此时见他担心不已,便想着多一个人能多一个想法,就将事情详细地告知了赵泽林。
赵泽林原先心中便有怀疑,怀疑这一切并非巧合,此时又听到越国公说有人在折子里提到“鬼市”和“宫里的物件”,一时间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联想起来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这个折子不会直接递给皇上。”赵泽林也跟着皱眉,“而你,却会先看到这个折子。”
越国公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这几日才颇为困惑不解。若真的只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么这个人究竟意欲何为?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想要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所言也正是赵泽林疑惑地方,难道真的只是想让越国公去规劝宣和帝吗?
“不如就先等韩博毫先查,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赵泽林一时也想不出主意,干脆让越国公不要想太多,只要越国公不轻举妄动,别人也拿他没辙。
就拿眼前的情况来讲,不也是不断地将消息透露给越国公知晓而已?越国公只要没有动静,别人也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就这样吧。”越国公也是理不清,倒不如等等韩博毫的结果。
事实上,韩博毫并不拿“鬼市里有宫中之物”当回事,毕竟鬼市那种地方,人人鬼话连篇,能信的又有多少?
韩博毫的这次暗访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越国公和墨珣当时所见到的摊子,韩博毫也没有见到。而这个折子不是由越国公递给韩博毫的,所以越国公没有当面问过韩博毫“鬼市的事究竟查得怎么样”。递折子给韩博毫的御史似乎早就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问也不问,这件事最后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越国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当这件事不存在,但别人没有动静的情况之下,他也不能自乱阵脚。
既然对宣和帝起疑了,越国公每次上朝或者得以见到宣和帝的时候,都会仔细打量宣和帝的身体和外貌是否出现了什么变化。或许真的如赵泽林所言,因为每日都能见到,所以越国公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
越看不出便越是着急。
越国公担心宣和帝会像先帝一样忽然之间就撒手人寰,但却发现宣和帝的精神好得很,自是与先帝当年完全不同。
在越国公担忧的过程中,宣和帝已经率领一众大臣从太庙祭祖回来了。整个祭祖过程都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异样。
越国公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这件事搞得有些魔怔了,又让赵泽林劝了几次,这才干脆不再去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元节到来,越国公邀了伦沄岳一家子到越国公府中。共度元宵,这样一来越国公府也热闹了许多。用过晚饭,吃了元宵之后,越国公便发话,让他们几个出去猜灯谜玩,不用再留在府里陪他与赵泽林了。
墨珣知道这段时间越国公思虑过重,导致了身体不适,甚至还服用了太医开的药剂。这便干脆拉着越国公的手,要他也一同出门猜灯谜。
越国公连着哈哈大笑了几声,“让我猜灯谜?这都多少年没猜过了!”
“爷爷也一道去。”墨珣拉上越国公之后,又对赵泽林说:“爷爷不是想看我猜‘祥元花灯’吗?”
越国公发现自己竟然拉不过墨珣,还没等赵泽林开始应话,他已经被墨珣拉起了身子。“好好好,你轻点儿,手都要给你拉断了。”
“瞎说,前几天不还要跟我比划比划吗?”墨珣知道越国公心情不甚明朗,连带着身体也越发惫懒,所以才连拖带拽要带越国公出门。
越国公自然是拿墨珣没有办法,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认的干孙子,便欣然受邀。而赵泽林见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他们一起出门了。
这样一来,越国公一家,加上伦沄岳一家,还有家丁小厮和护卫,那就是一大帮子人,倒是显得十分热闹。
因为去年上元节,青松雪松遇上了人贩子,而越国公府还报了案,今年街上的巡逻便变得更加森严。每街每巷都备有官兵,就为了避免去年的事再次发生。
“我们这样涌到花灯的摊子上会不会把那个摊主给吓了个半死啊?”伦素华也是没料到今年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一起出游,兴奋之余也不管是不是有长辈在场,便拉着墨珣开起了玩笑。
“应当不至于。”墨珣其实从来没有去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他们要是一大群人都去猜灯谜的话,那个摊主会不会没有花灯可以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这不是墨珣第一次猜灯谜了,但墨珣去年也只猜了一个,就走了。
“这猜灯谜呢,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人一般只能猜一盏灯。若是想多猜,那大可以将原先猜中的花灯赠与别人。”大意就是两手空空就能猜。
赵泽林听到两个小的在说话,便也简单地向他们解释了一下。
“难道就没有那种很会猜灯谜的人吗?就一直猜,然后送给别人?”伦素安拉着唐欢遥的手,问赵泽林。
“这样的人恐怕会被赶走呢。”赵泽林笑了起来,他有段时间没听到这种可爱的问题,不觉有些好笑。他当初认墨珣当孙子,主要是墨珣少年老成,不需要废太多的心思培养,现在想想,反而像素安这样的带起来才有意思。
赵泽林这就瞥了墨珣一眼,眼中似有怨念。后悔倒是不后悔,就是觉得同样是八岁,墨珣怎么就不像素安一样问这些问题呢?
墨珣接到了来自赵泽林的视线,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复思索片刻之后,却是一无所获,便只能带着一脸莫名地眨眨眼,同伦素华走在前头。
“你刚才说要去猜‘祥元花灯’?这‘祥元花灯’又是什么?”伦素华问道。
伦素华所在的私学也早都放假了,自然不可能再从同窗那边听来什么。而且因为今年有个院试,伦沄岳便时常辅导伦素华的课业,也经常押着伦素华学习。就连过年的这几天伦沄岳都不肯放过他,除了出门到越国公府上拜年或者去其他地方之外,只要是留在自己家里,他必定要做父亲布置的功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这就简单地向伦素华介绍了一下祥元花灯的由来。
伦素华闻言,连连点点头,“那岂不是很难中?”整个翰林院才搞出这么一个灯谜!而翰林院又汇集了历届的状元,那不就是故意不想让人猜中吗?想着想着,伦素华便回过头去问伦沄岳,“父亲,你知道今年的灯谜是什么吗?”
伦沄岳“嗯”了一声,“知道,不过嘛……你猜不出来。”
“哎,父亲,你怎么这样啊!”伦素华本来还等着伦沄岳跟他说谜题,却不料伦沄岳一开口竟然是在打击自己。
伦沄岳听了伦素华的话,只笑着摇了摇头,也并不收回。“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没你的份。”伦沄岳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水平,这次院试能不能考过都成问题了,更别说这种还要动脑讨巧的东西。
唐欢遥闻言,忙用手肘撞了伦沄岳一下,让他说话别这么直接,伦沄岳这才闭嘴。
如此一来,伦素华就更气了,直言一定要猜中一个给父亲瞧瞧。
伦沄岳见自己的儿子气鼓鼓地拉了墨珣走在前头,这才小声在自家夫郎说道:“去年这‘祥元花灯’便是由墨珣猜中的。而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猜中谜底了。”
“当真?”唐欢遥第一次听说,便也看了伦沄岚一眼,“弟弟也真是的,怎么这事也不说一声呢。”
伦沄岚听二哥夫怪罪,忙告罪。不过他也是头一回听说,去年墨珣也没跟自己提过。好在唐欢遥也只是跟伦沄岚开玩笑罢了,这下一家子又欢欢喜喜地往祥元花灯的摊子去了。
祥元花灯去年让一个娃娃猜中了,这件事京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但今年仍是一堆人将那摊子前头围得水泄不通,好多人都是天刚黑下来便已经到此处蹲守。
摊主才不管有没有人守着,仍是由几个官兵护着,慢悠悠地将摊子架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年摆在“祥元花灯”摊子上的是一个“八方宫灯”,顾名思义共有八面。而每一面都以玉石镶嵌在花梨木上,绢丝画面上绘有山水花鸟,每一面的图案都不同。上头雕刻有八个凤首,每个凤喙上都叼着红色丝绦编成的流苏……
伦素华头一回见宫灯,立刻便能感觉到这宫灯透着的雍容华贵,就是与外头卖的那些花灯不一样。原先还没见过这八方宫灯时,尚觉得怀阳城内的花灯各有各的特色,十分有趣了。此时一见,旁的灯都让它比下去了。
“难怪……”伦素华边感叹着,边朝着人群里探头。
人太多反而看不到灯谜了,伦素华踮了踮脚,这才听到里头有人将灯谜念了出来:“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1”
“这……”
外头的人听得,便立刻开始蹙眉冥思苦想起来。祥元花灯附近本就堵得很,有些个文人的习惯便是要来回踱步,这就互相撞到,彼此致歉。
越国公他们离得比较远,这就看着墨珣与伦素华两人挤到了摊子前头。
伦素华还不知道墨珣去年猜中了祥元花灯,此时正紧盯着灯下悬挂着的谜底,绞尽脑汁地猜这究竟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不是墨珣嘛!”
墨珣站在伦素华身边也在想谜底,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循声望去,这便看到了他在国子监的同窗。“胡兄,这么巧。”
“我听说去年也是墨小弟猜中的祥元花灯?”这个被墨珣称作“胡兄”的人,与墨珣说话时十分不客气了。他睥睨地打量了墨珣一眼,“怎么?今年是又想来碰碰运气?”
伦素华原先还十分专心地看着谜面,此时一听这人说话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得劲呢?“这是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听到伦素华这么问,怕他惹事,便简单地向伦素华介绍了一下此人的背景。“这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乃宗正寺胡主簿之子胡鑫燧……”
胡鑫燧听墨珣在说他的名字,立刻嗤笑出声。
墨珣没再往下说,这胡鑫燧便是在国子监之中,时不时对自己冷嘲热讽之人。因为宣和帝的缘故,墨珣一开始便备受同窗的关注,可惜宣和帝对墨珣的兴致持续时间不长。原先对墨珣客客气气的人,有几个忽然就变了,这胡鑫燧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
胡鑫燧见墨珣不答,只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直接上前要将墨珣挤开。
在墨珣一见到胡鑫燧便起了防备之心,胡鑫燧这么一挤非但没能把墨珣挤开,反倒是自己险些一个踉跄。
胡鑫燧眼睛一眯,他身边尚有这么多人瞧着,这个踉跄的动作必定十分不好看。他瞪了墨珣一眼,这才又挤到了摊子前头,开始看起谜底来。
说起来这个墨珣邪门得很,在国子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无论怎么为难墨珣,墨珣都能四两拨千斤,将事情化解掉。胡鑫燧原先想着能把墨珣逼退学,毕竟他这么丁点儿大的年纪,让人欺负了除了跑去告诉师长、告诉长辈之外还会做什么?却不料由始至终,胡鑫燧都没能等到墨珣主动退学。反而是原先几个与胡鑫燧一道想给墨珣这个乡巴佬一点难堪的同僚,试了几次之后便纷纷收手,再不敢当面同墨珣较劲。也只有他胡鑫燧不信邪,还是明里暗里同墨珣过不去。
墨珣见胡鑫燧不再搞小动作,便又看向那灯谜。
天运人功、有功无运。
这听起来这么……
墨珣脑子里想着事,这便缓慢地晃了晃脑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胡鑫燧一直用余光盯着墨珣,此时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又瞧了瞧周围,忽然计上心头。
第129章
胡鑫燧刚才撞墨珣那一下子,墨珣明显已经有了防备。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用一次还行,多用几次,墨珣都已经有了防备了。往常胡鑫燧到这“祥元花灯”到摊子上来,一般只是为了看一看今年拿到当彩头的会是怎样的宫灯,毕竟“祥元花灯”的灯谜有多难猜,大家都知道,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猜中。
去年墨珣猜中谜底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只是听同窗提过。后来,墨珣进了国子监,那时候胡鑫燧便看他有些不得劲。不就是一个乡下穷小子,运气好了那么一点儿,被越国公给瞧中了,收作干孙子?
当时一听说宣和帝召墨珣进宫,胡鑫燧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之后便是去围场,又是敕命,又是赏赐的,简直是将所有的风头都揽尽了……好在他的运势也到了头,受了伤之后反倒不怎么惹人注目。这不?回了京之后,皇上也就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胡鑫燧又想到之前的事,气都不打一处来。此时见墨珣似乎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便猛地晃动了一下身子,用前胸和肩膀的位置朝墨珣撞了过去。
墨珣刚想到谜底,就感觉到有一丝猛烈的恶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这也不是墨珣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了,更何况胡鑫燧就在自己身边,墨珣下意识便往胡鑫燧的反方向躲开。只是胡鑫燧本就不想让墨珣好过,这一下使了劲,没撞到墨珣,倒是把墨珣身边的伦素华撞了一下。
墨珣赶紧伸手去拉素华,但素华已经整个人扑到了摊子上头。他赶忙将素华拉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见伦素华没事,墨珣这才转过头去瞪胡鑫燧,怒斥道:“你干什么!”
伦素华反应还算快,刚才不知怎么被人撞了一下,使得自己身体倾斜,但他很快地伸手撑在摊子上,稳住了。宫里出来的摊架子自然结实得很,这就使得伦素华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未受伤。
伦素华这才松了口气,却听到墨珣在自己身边大吼了一声,也跟着转身,正见到墨珣与他那个同窗两两对峙。他刚才虽也看到那人对墨珣不大客气,但墨珣后来向他介绍此人来历的时候也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大概就是不要跟他起争执的意思吧。“你撞我做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你了?!”胡鑫燧自然不认,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他大可以赖说是别人挤的,关他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伦素华一看这人的态度就来气,但他确实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人刚才撞了自己。毕竟自己面向了摊子,而这人是站在自己身侧的。
胡鑫燧一看伦素华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立刻冷哼了一声儿,“没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他斜视了伦素华一番,而后又去瞪墨珣。
墨珣顿时有些来气,平日里在国子监的时候自己总是让着,只是不想给越国公惹麻烦罢了,可这胡鑫燧反倒以为自己怕了他是怎么回事?
“小哥。”摊主忽然喊了伦素华一声,伸手指了指伦素华的手,“你把谜题拽掉了。”
周围的人原先注意力都转移到墨珣他们与胡鑫燧的争执上来,此时听到祥元花灯的摊主这么一说,立刻转身去看那个“八方宫灯”,而原先挂在“八方宫灯”下头的谜面竟真的少了半截。
“哎!”
“你干嘛什么?!”
“怎么回事啊!”
……
周围的人立刻躁动起来,这撕了谜面那就是要答题的意思了。但刚才大家也都看见了,这人明明就是不小心撞上摊子才将谜面撕掉的。
“你答不答得了啊?”
“不会就别挤到前头去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说。”
……
伦素华也没料到刚才自己撑着摊子的时候竟会在不经意之间将这谜面扯了下来,此时又被众人围在里头,一时间脑子一空,竟连原先胡乱猜的谜底也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一堆人对着伦素华指指点点,伦素华直接就懵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胡鑫燧,见胡鑫燧面上带着讥讽,竟觉得自己被胡鑫燧甩了一个耳刮子,脸上似乎被火烧着了,又辣又烫……
墨珣伸手拉了拉伦素华,见他脸色苍白,便暗道不好。墨珣伸手要将伦素华手中的谜面取过来,但伦素华此时手上攥得死紧,竟是一点都不松。“二哥?”
越国公他们站在外头,一时倒也没瞧见里面是何等状况,只以为他们还在专心思考谜底,这就打趣地说着不知今晚要在这里等上多长时间。
墨珣连着叫了几声,伦素华这才回过神来。墨珣见状,这就微微拍了拍伦素华的手,“谜面给我。”
伦素华张张嘴,并未发出声音,但手却是松开了。墨珣从伦素华手中将那半截谜面接过,这就递到摊主面前,“谜底是‘算盘’。”
“这……”今年的摊主是宫中的内监,先头一见到墨珣时,他便已经将墨珣认出来了,只是并未开口罢了,此时见到墨珣将谜底猜了出来便拱手道:“墨小公子好文采,今年也是你力拔头筹。”
墨珣听这摊主的语气,竟是识得自己,而又听他的声音,便猜测大概是曾经在宫里或是围场见过吧。这就拱手回礼,“多谢公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摊主伸手将挂在架上的“八方宫灯”取下,递到墨珣眼前,“墨小公子连着两年猜中谜底了,当真是头角峥嵘了。”
“公公谬赞了。”墨珣从摊主手中将宫灯接过,这就转过头瞟了胡鑫燧一眼。
“怎么回事?”
“猜中了?”
“就是‘算盘’了?”
……
周围的人刚才还在瞎起哄,此时竟然看到真的有人从摊主手中将“祥元花灯”取走,立刻就嚷嚷起来。
“承蒙胡兄吉言,今年小弟运气同样不差。”墨珣微微挑眉,面上带着浅笑,但笑意却不答眼底。他一双眼透着森冷,眼神十分凌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胡鑫燧。当面是不能把胡鑫燧怎么着了,但说句话膈应膈应他还是可以的。
胡鑫燧被墨珣的眼神闹得一愣,待回过神来之后便又回瞪了回去。
“怎么是‘算盘’?”
“对啊,怎么回事?”
……
周围的人还在讨论,这就使得胡鑫燧心中有了想法,“看来你确实运气不错,怎么?今年也是靠‘猜’中的?”胡鑫燧将这“猜”字咬了重音,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墨珣出这风头。指不定今年墨珣猜中这祥元花灯,很快又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又如何?我一年猜中,两年猜中……也好过你,在这京里二十几年猜不中!”原先胡鑫燧在国子监里小打小闹,墨珣只是觉得有些烦罢了,但今日他惹了伦素华,那就不一样了。墨珣嘴上也不客气,面带微笑就这么反驳回去。
墨珣这么一说,倒是有人认出他来了。
“哎,这是去年猜中的那个小哥啊!”
“是吗?真的欸!”
……
原先还有人质疑,但听到别人这么一提,那便直摇头。
墨珣见胡鑫燧变了脸色,就想着再“刺”他一“刺”。
“运数由天定,故称‘天运’。1”墨珣朗声开始解这谜底,周围的人立刻静下来听他解答。“而算盘珠子由人来拨动,称为‘人功’。2”
“正是如此!”旁边有人应声道。
墨珣颔首,“‘穷理’意为穷究天下之理,而‘天运人功理不穷’这整句话的意思则是运数天定却受人为影响,由人为推动,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说的正是那算盘的答案,虽然过程经由人手,但结果却不为人所制约。‘有功无运也难逢’,说的就是算盘珠子之中的‘数’若是本就相离,那么无论人为怎么拨动都不会在一起。3”
“那么‘因何镇日纷纷乱’与‘只为阴阳数不同’说的就是拨动不同数字而使算盘发出的纷乱声响!”旁边有人立刻接了墨珣的话继续往下说。
其实灯谜只要给出了谜底,就很容易从谜底反推出谜面。墨珣刚才说了头两句,那后两句自然就不难往下猜了。
墨珣本来也不是为了显摆文采,只是想刺激胡鑫燧的,此时见胡鑫燧脸色铁青,心情不觉大好。“胡兄说我运气好,想来当真是如此吧。”墨珣脸上一脸笃定地点点头,“有的人正如这谜面所言,‘有功无运也难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毕,墨珣也不管胡鑫燧是何种反应,这就提着宫灯,伸手拉了伦素华一把,“二哥,我们走。”
早在墨珣说出谜底的那一刻,众人的视线已经从伦素华身上移开了,而原先加诸在伦素华身上的压力也都随之转移。
伦素华站在墨珣身边,见到摊主将花灯递给墨珣时,对墨珣亦十分客气,不觉心有戚戚焉。而后来又见墨珣将那胡鑫燧说得是哑口无言,心中也在为墨珣叫好。此时听墨珣喊了他一声,便应道:“好。”
因为“祥元花灯”已经被人猜走,而谜底又被解开,原先围绕在摊子旁边的人便慢慢散开了,这就使得墨珣他们走出去时并未受到阻拦。
两人刚走出几步,墨珣便将手中的花灯塞到伦素华手里。
“做什么?”伦素华愣了愣,忙推辞不接。
墨珣也不知该同伦素华说些什么,只是见伦素华对此十分感兴趣,这便想将花灯转增给他罢了。与去年上元节的想法一样,这“八方宫灯”虽难得,但墨珣对此并未有执念。硬要说起来,若不是赵泽林开口提起这“祥元花灯”,墨珣恐怕今年也不打算来猜。“赠予二哥。”
伦素华被墨珣的动作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要自己猜来,你送的算是个什么意思?”这话刚说完,他便摆摆手道:“反正我本来也没猜中,既然你猜得了,那你就自个儿留着玩。”伦素华猜测,墨珣大概是以为自己刚才同父亲说话,那般豪言壮志,势必要拿下祥元花灯,但并未猜中,所以才将这花灯转增给自己,好让自己拿回去给父亲看。“灯谜要自己猜中了才有意思。”
墨珣听了伦素华的话,霎时还有些不太明白,待转念一想,只觉得啼笑皆非。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伦素华拿着花灯去骗伦沄岳啊。
刚才在路上,伦沄岳既然会对伦素华说出“你猜不中”这四个字,那就表明了以伦沄岳对伦素华的了解来讲,伦素华是绝对猜不中的。此时就算墨珣与路人已经将谜底解释了一番,那也难保到了伦沄岳面前,伦沄岳不会多问两句。伦素华既然没有猜出,那么伦沄岳若是问了,伦素华指不定就会露出破绽来。
“二哥你……”墨珣刚要对伦素华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蓦地身后又是一阵恶意袭来。墨珣未经思考,这就拉着伦素华闪到了一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刚才还在跟墨珣闲聊,突然被墨珣这么用力地一拽,脚下一个趔趄,便朝着墨珣的方向连走了几步,这才站定。伦素华刚要问墨珣怎么了,这话还未经问出口,便看到胡鑫燧正在他们很近的地方。
若说刚才伦素华还没反应过来,此时便也已知晓了。“你干什么?!”伦素华立刻伸手将墨珣拉到身后,这就挡在墨珣前头。
胡鑫燧咬牙看了他们一眼,径直转身走了。
伦素华被他的反应闹得有些莫名其妙,偏过头去看墨珣,见墨珣眼神收紧,便凑过去问:“这人怎么回事啊?”
“脑子不好。”其实墨珣刚才也不知道胡鑫燧想对自己做什么,只是拉着伦素华躲开了。而此时,他一抬头,便看到越国公他们正站在不远处,立刻意识到胡鑫燧并不是不想再闹,而是此时见到墨珣的靠山和帮手都在,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才离开的。
伦素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得出来。”
墨珣闻言,立刻笑开了。心中想的却是——这胡鑫燧若是再这么脑子不清醒,那就怪不得他日后动手反击了。
一个区区从七品宗正寺主簿的儿子,闹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要跟谁赔礼道歉。墨珣本身不想仗着越国公在国子监里趾高气昂的,但现在想想,有些人的脑子怕是从来都拎不清。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越国公的血亲,现在既然让越国公认了,那就是越国公府的人,这胡鑫燧不断地给自己下脸,那就是下越国公的脸。
“对了,我听那个胡鑫燧的意思,你去年也猜中了‘祥元花灯’?”伦素华这才得空去细想胡鑫燧与摊主所说过的话,那胡鑫燧难不成是嫉妒墨珣?
墨珣让伦素华这么一问反倒有些不知该怎么答……不知怎么,仿佛说了实话就像是自己在炫耀一般。
伦素华盯着墨珣看,看得墨珣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点头称是。
伦素华也跟着点头,他其实已经有了判断,就是想从墨珣这边再确认一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才是不是早就猜到谜底了?”伦素华看到墨珣手中的宫灯,忽然意识到什么——总不能是墨珣见到自己把谜面扯了下来,这才忽然灵机一动,脑海里浮现出谜底的吧?像他那可是越急就越想不出东西来的。
墨珣愣了愣,倒是没料到伦素华竟然会想到这茬。他确实是早就已经猜中谜底没错,但又觉得自己那么快就把宫灯猜走未免太显眼了一点儿。毕竟他去年猜中了一个灯谜就已经引来了多方注目……再加上伦素华说他要猜,墨珣就干脆等上一等,让伦素华先猜猜看。
总归是要装装样子的。
“说啊。”伦素华左等右等,不见墨珣开口说话,这就催促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差不多走到了越国公他们跟前。墨珣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伦素华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挺厉害的啊。”
“祥元花灯”的摊子已经撤了,而围在周遭的人群也开始流动起来。伦沄岳刚才已经瞧见了墨珣手里提了个灯,现在墨珣一经走近,他便看到了那盏八方宫灯。
墨珣见到人,忙提着花灯就走到赵泽林跟前,献宝般将手中的宫灯交给赵泽林,“爷爷,孙儿幸不辱命。”
赵泽林伸手将宫灯接过,随手拨动,使花灯转了一圈之后又塞回到墨珣手里,并夸了一句,“不错。”
墨珣看着手中的提把有些不解,抬起头看向赵泽林时,却听到他说了句,“拿着玩吧。”
墨珣顿时有些发怔,这才听到越国公开口问了一句,“你们刚才在那边是怎么回事?”
越国公适才见到墨珣与伦素华在回来的途中忽然有了动作,而两人似乎还停留了片刻同旁边的人说话,看架势应当是与人起了争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遇上了一个在国子监的监生。”墨珣解释道。
“然后呢?”
越国公若是不问,墨珣本也没打算告状,但越国公此时已经开口,那他也不瞒了。“他在国子监时就与我有些不对付,刚才大概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吧。”
“不对付?”越国公有些诧异,微微挑眉,“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墨珣眨眨眼,“这没什么可说的吧。”
反正在墨珣看来也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之前与胡鑫燧一起的那几个人不也都不再来惹他了吗?别人都知道不惹事,但胡鑫燧却不知道,所以墨珣才会跟伦素华说胡鑫燧脑子不好。
越国公仔细打量了墨珣一番,见他面上十分认真,看不出丝毫勉强的痕迹,虽有疑惑,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刚才又是怎么一回事?”
伦素华刚才听墨珣说胡鑫燧与他不对付,便立刻想起了胡鑫燧适才的做派,当即觉得墨珣在国子监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否则那个胡鑫燧不过是个宗正寺主簿之子,哪敢这么大庭广众地给墨珣难堪?
进了京之后,伦沄岳便向伦素华介绍了京中的官职及品阶,唯恐伦素华在京里冲撞了贵人。是以,他便知道宗正寺主簿是个从七品的官,比起越国公这个御史副丞来说小了不少。
而此时,伦素华又听墨珣这么轻描淡写地回答越国公的疑问,便以为他是受了欺负却不敢让越国公知道。本来在学堂之中的事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捅到长辈跟前又能如何,长辈又不能无时无刻守在身边,在学堂里不还是得受欺负?但那胡鑫燧就连在外头都敢这么欺负墨珣,明显就是不把墨珣放在眼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心中认定,现在听越国公这么问,想来墨珣也不会说得详细,忙插嘴道:“由我来说。”
越国公看了伦素华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允了。
伦素华知道自己这么抢白有些不礼貌,忙拱手先告罪,这才开口,“刚才我同墨珣在那‘祥元花灯’的摊子前头看谜面,这个胡鑫燧一过来就先出言嘲讽,暗指墨珣去年是因为运气好才猜中的灯谜。”
墨珣听伦素华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最开始是没意识到胡鑫燧已经撞了自己一次,只是因为自己早有防备才没让他得逞。不过墨珣也没有多加补充,毕竟这听起来就跟小孩子闹着玩似的。虽然那个胡鑫燧今年怕是快三十了吧?对墨珣来说,弱冠到而立有些甚至到不惑之年,那长相也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而他自进入国子监以来,也不从去打听谁谁谁今年几岁。
“后来那胡鑫燧干脆撞了我一下……”伦素华这话刚说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与胡鑫燧无怨无仇,怎么会来撞自己?
这么想着,伦素华便看了墨珣一眼。
“是撞我的。”墨珣接到了伦素华的视线之后,面上微微显出了不安。胡鑫燧本来就是朝着自己撞过来,但自己下意识躲开了,这才让素华遭了殃。此时被素华看了一眼,墨珣忽然不知该怎么对伦素华解释。
伦素华说话间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本来是想撞墨珣,结果一下撞到我身上了……等到我们猜完了花灯过来时,他又趁着我俩没注意走到我们身后……”
“其实是想推我们,但没推到。”墨珣接着伦素华的话往下说。
伦素华愣了愣,他本以为胡鑫燧只是过来藐视他们一眼,却没想到还有这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大概是看到祖父在这里,便不敢再多作纠缠了。”越国公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护卫?胡鑫燧要是真在越国公面前把墨珣推倒了或是把墨珣怎么着了,越国公难道会不管?
越国公点点头,“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吗?”
“嗯?”
“在国子监里,经常有监生故意使手段为难你吗?”越国公把话说清楚些。
“还好吧。”墨珣笑了笑,并不是很继续想讨论这个话题。
墨珣不说“有”,也不说“没有”,看起来是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
这让越国公心情有些不大好。“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直接跟我说。”
墨珣张张嘴,刚想说“这点小事儿根本不需要祖父出马”,但一看越国公面色不佳,便点头称“是”了。他本来就是觉得越国公这段时间心情不大好,想趁着上元节拉越国公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倒是让越国公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伦沄岚与唐欢遥站在后头,此时听越国公同儿子一问一答的,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他从来都不知道儿子在国子监里受人欺负,毕竟墨珣每次回府的时候面上都不曾露出过端倪……
越国公说完了之后,墨珣刚要转身,便接到了来自伦沄岚担忧的视线,这就冲他咧嘴笑了,“大过节的,爹爹怎么这种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伦沄岚刚想出言责备墨珣,但随即转念一想,墨珣不愿意同自己说,可不就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吗?墨珣再怎么说都是个汉子,若是还动不动就对爹爹撒娇,自己恐怕才要担心呢。想到这里,伦沄岚才改口问道:“你自己能处理好吗?”
“可以。”墨珣立刻点头。他原先看到伦沄岚变脸,心中就暗道不好。现在一听伦沄岚说话,顿时松了口气。
伦沄岚的好就好在,几乎不会过多地干涉他的决定和想法。
“要是解决不了,记得跟你祖父说。”伦沄岚本身没法给墨珣撑腰,只能寄希望于越国公了。
越国公听伦沄岚这么说,便十分威严地“嗯”了一声,摆出一副“现在就要给墨珣撑腰”的架势。
墨珣被逗乐了,这就又笑了起来。
只不过……墨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灯,寻思了一下:伦素华不要,赵泽林不要,那不如送给素安好了?
思及此处,墨珣便要同伦素安说话,却听到赵泽林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说起来,珣儿今年的花灯也要送给醉哥儿吗?”
“什……什么?”墨珣一脸纳闷,忙侧过头去看赵泽林,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会突然提到林醉的?
“越国公,国公夫人,伦孺人,墨公子,两位伦家少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墨珣开口,便听到有人冲自己打招呼了。
而这个声音……墨珣眨了眨眼,转过了身子,便看到林醉带着两个小厮正站在自己眼前。
彼时墨珣回首,正见到林醉站在火树银花之中,衣着色泽浓烈,头戴玉簪。
这番打扮非但不会显得整个人愈发俗艳,反而意外地让人觉得分外妥帖。似是多一分盛,而减一分太少。
只不过……未免太巧了点吧?
墨珣看到林醉的第一刻,眼底里便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诧异和笑意,“林公子。”
“好,好。”赵泽林立刻笑着点了点头,朝着林醉身后张望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林醺身体不好,自然出不来;林酩年纪太小了,程雨榛不放心他出来;林酌才刚刚会走路,程雨榛也走不开……
只不过这些事不需要一一同国公夫人解释,想来国公夫人也并不想听,林醉冲墨珣点点头之后,便简单地答了赵泽林一句,“是,今日就我一个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果真不细问,便也点点头,“既然如此不如就同我们一起走?”赵泽林知道像林醉这样年轻的哥儿自是不愿意与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呆在一处的,自己毕竟是长辈,林醉要与自己一道,那就得规规矩矩的。
林醉悄悄看了看,见国公府出来了这一大帮子人,忙摇头拒绝,“还是不讨扰了,我不过就是想同小厮过来看看今年这‘祥元花灯’的谜面罢了……”说着,林醉又朝“祥元花灯”摊子本该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那里空空如也,不由得疑惑地将声音放低了。
赵泽林朗声笑了起来,“今年的谜底早早就被人猜出来了。”
“竟然这么……”话还没说完,林醉便瞥见了墨珣手里提着的“八方宫灯”,原先要说的话立刻咽回喉咙里。
赵泽林见状又笑了,却没有再发声。
林醉只稍作打量,便能看出墨珣手中这个花灯乃宫廷御制,自是与民间花灯不同。只是没料到他这才刚刚走出来,墨珣便已经把灯谜解开了。“墨公子,今年的‘祥元花灯’又是你猜中了吗?”
墨珣点点头,用余光扫了赵泽林一眼之后,便伸手将宫灯递给林醉,“送你。”
“欸?”林醉被墨珣的举动搞懵了,忙退后了一步,婉拒道:“这……怎么能……”
“你拿着吧。”墨珣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宫灯塞到林醉手里,又飞快地看了赵泽林一眼,这便如同完成了任务一般松了口气。
“我……”林醉握着宫灯的提把,低头看着那做工精良的八方宫灯,又看了看墨珣,这才开口致谢,“多谢墨公子了。”
墨珣见林醉将花灯收下,不再推拒,便冲他点了点头。
随后,墨珣见林醉四下张望了一番,忽然心念一动——他有些怀疑林醉是想猜个花灯来回赠自己,登时有些无奈。但林醉此时并未发声,墨珣若是主动提起反而倒像是在问他讨要一样。
赵泽林见林醉将这祥元花灯收下,只微微颔首,反正他与越国公都知道墨珣去年猜中的宫灯已经送了林醉,今年再给他也没什么稀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果然!
墨珣一听林醉这么问,忙将伦素安招了过来。
“林家哥哥。”伦素安这是第二次见林醉,倒还有些印象。
林醉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冲素安打招呼,“伦小公子。”
“林公子若是想送花灯,不如就赠予我这表弟吧。”墨珣这才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
林醉闻言觉得此举可行,便微微低下头问伦素安,“那么伦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花灯啊?”
……
原先林醉婉拒了赵泽林的邀,但此时又要给伦素安猜花灯,只得与墨珣他们一道走了。
洛池与洛涧刚才一直站在林醉后头,从头至尾都没有他们插嘴的份儿,此时见林醉正在与伦素安说话,并未在大人与命夫跟前,洛涧才开口道:“少爷,你这拿了人家的花灯,回去我们该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洛涧先前还不知道原先林醉去年拿回去的花灯也是这个墨家少爷送的,只是刚才在后面听了自家少爷与国公夫人和墨少爷的对话方才知晓。
虽然昌平郡君与越国公夫人关系不错,但这个墨少爷与自家少爷这样……于理不合了吧?
林醉听洛涧这么问,面带不解地侧过头去,“实话实说就好,有什么可交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素安拉着林醉的手,正安静地抬头听他们说话。
“这墨少爷怎么说都是个汉子……”洛涧见大少爷一脸坦然,不禁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洛池倒是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反正少爷要是真有什么别的打算,势必会提前跟他们通气,总不至于到了临了进了府,夫人问起了才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吧?
唐欢遥与伦沄岚走在林醉与伦素安前头,唐欢遥则小声冲伦沄岚咬耳朵,“这是哪家的哥儿啊?”
伦沄岚原先没有同伦家的人说过墨珣定亲的事,此时便也不再提,只说是越国公同僚钦天监林大人家二房的长孙。
唐欢遥“哦”一声,又问:“刚才国公夫人的话是怎么回事?”赵泽林问了墨珣那一句,也没放低声响,是以唐欢遥也听到了。
这个……伦沄岚其实也不知道。因为去年上元节,墨珣回府的时候带了一个龙头花灯,他就只以为墨珣猜了那么个龙头灯。
关于“祥元花灯”的由来,还是刚才墨珣在路上同伦素华说的时候,伦沄岚这才听到的。而“墨珣去年也猜中了祥元花灯”这事儿,伦沄岚是刚刚才听伦沄岳提起才知道的。
伦沄岚直摇头,“这事儿我其实并不知情。”说着,伦沄岚就简单地跟唐欢遥解释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并不比他多多少。
唐欢遥没想到墨珣竟然没告诉伦沄岚,也不知这是好是坏。儿大不由爹,墨珣没了父亲之后是成熟了不少。只是,伦沄岚此时是在京里,而墨珣也已经是越国公的干孙子了,那日后娶夫就是要娶京里的哥儿了,伦沄岚是该相看起来了。
伦素华的婚事还不急,毕竟他现在尚未有功名在身,要请人相看恐怕也看不到什么好人家;而伦沄岳亦不知两年后的“散馆”是留京还是外派……
唐欢遥又看了看林醉的言行举止,觉得倒是不错,便拉了伦沄岚小声说了自己的看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知道墨延之与林家有婚约的时候,也是看好的林醉,可却没想到最后会出来个林醺。虽然这门婚事已经作罢了,但他却能感觉到程雨榛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墨珣若是想娶林家的哥儿,恐怕难度有些大了。不过,这些事还是不要再往外说了,事关林醺的名声,伦沄岚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只顺着唐欢遥的话应了。
伦素华刚才还在想国子监的事,中途冒出了林醉也没能把他的思绪拽回来。刚才同越国公说话,伦素华还有些埋怨墨珣,觉得自己是被墨珣连累才会让胡鑫燧推了那么一把……好在墨珣将谜底解出来了,否则他不知要在那摊子上丢多少丑。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墨珣在国子监求学着实不易,心中不免同情起墨珣来。
国子监的事,父亲也同他说过一些。其实最初是说来向他解释的。因为他没能进国子监,只寻了一间私学就读,父亲担心自己一时心里不痛快,便说了国子监里头的监生大都是什么来头。而刚才墨珣向他介绍胡鑫燧的时候,也是先将胡鑫燧父亲的官职说出来……而且看墨珣对胡鑫燧的态度,似乎一再忍让……
“也是苦了你了。”伦素华伸手搭上了墨珣的肩,直摇头。
墨珣此时身量与伦素华差不离了,中秋节的时候伦素华就搭过一回,当时便觉得胳膊酸才拿下来,这次怎么又来?墨珣不习惯同人如此亲近,一时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才好。
伦素华见墨珣不答,以为是自己说到他的痛处,忙改口,“我听说前头有舞龙灯的,我们去瞧瞧?”
墨珣不知伦素华在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便应了,回头对越国公说了一声,这才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舞龙灯的地方去了。
第130章
不知是因为今年怀阳府尹加强了巡查力度,还是因为墨珣他们人多势众,今年的上元节并未发生什么需要劳烦到官兵的事。
“舞龙灯”这个项目,墨珣在去年的时候已经同姜伟平一起看过了,今年再看,并未觉得有什么新意,只是龙灯的样式有所变化,而龙灯行进的路线还是与去年相同。不过家里人看起来都兴致勃勃的,墨珣便也打起精神来,挤在人群中间。
伦素华本就好玩,此时见到了这么大型的龙灯,便也跟着人流与舞龙灯的师傅们小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管他,让他去玩吧。”唐欢遥见墨珣一副“要追又不好追”的样子,便笑着对墨珣说道。自家儿子什么样儿,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也就是他父亲能管管他。但是现在有越国公在场,伦沄岳自然不可能当着越国公的面训斥伦素华……
墨珣时不时要回头看看越国公与赵泽林是否跟上,又要谨防伦素华跑得没影,看起来当真是操心得很。
赵泽林看着墨珣的样子,不自觉就直摇头。说起来他刚才嫌墨珣不够活泼,此时倒是觉得若墨珣也如伦素华一般一溜烟就不见人,怕是自己也会操心,还是墨珣这般更省心些。
墨珣听了唐欢遥的话,应下之后便也不再紧跟着伦素华了。毕竟伦素华玩心一起,也无暇顾及其他。伦素华哪有功夫去管墨珣跟没跟上,自己先玩个痛快要紧。
不过越国公还是让一个护卫跟了上去,而余下的一大群人这才优哉游哉地踱起步来。
林醉在散步的途中便给伦素安猜了一个扇子造型的花灯,此时正与伦素安小声说着京里上元节有放河灯的习俗。
伦素安闻言,当即就起了兴致。但他不敢去闹越国公与赵泽林,只快走两步,拉住了伦沄岳,“父亲,我们待会儿去看河灯好不好?林哥哥说放河灯很漂亮的。”
林醉见众人的视线都随着伦素安的话转到了自己身上,这便冲大伙儿点了点头,也顺着素安的话往下说,“届时河上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父亲。”伦素安听到林醉又十分肯定地对大家说,那应当是当真好看了,忙伸手又拽了拽伦沄岳的衣袖,“去看看吧?”
赵泽林知道伦沄岳此时也做不了主,毕竟有越国公在场,便主动出言接了素安的话,“等你哥哥回来,我们就去看河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素安这便点点头,又退回到林醉身边了。
墨珣刚才一时也没想起林醉跟在自己身后,此时听到赵泽林说话,便回头看了林醉一眼。见他与伦素安两个手持花灯,也不知正说着什么。
林醉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墨珣的视线,与素安说笑间便抬起头来,霎时,径直撞进了墨珣的眼里。
墨珣显然是没料到林醉会看过来,先是一愣,而后才略微冲他点了点头。
舞龙灯本就是个大型的活动,伦素华这么跟过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众人又走了一段路之后,赵泽林才感慨地开口道:“有些年月没有到外头感受上元节的气氛了。”
其实上元节是许多未婚哥儿和汉子们密会、结伴观灯的日子,一些未婚的哥儿、汉子会在上元节时走上街头大大方方地相看,若是有那等一见倾心之人,便私下里合了暗号,翌日便可由汉子家使人上门提亲。而亦不乏那等情难自控的,相携夜奔也是常事了。
越国公闻言,伸手握住了赵泽林着戴貂皮手套的手,“那我们明年再来看。”
赵泽林笑着点点头,应了越国公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伦素华才回来,而此时已经开始燃放烟花了。众人边听着烟花的轰鸣声,边往河边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临河水榭处,漂浮着几艘画舫。今日上元节,画舫需得让河灯,是以画舫并不在河中行驶。而这三三两两的画舫均由轻纱覆盖,只能见到里头灯火阑珊。若隐若现处似有人在画舫中饮茶闲谈,亦别有一番滋味。
越国公指着画舫道:“不如我们就到上头去坐坐,让几个小的去放河灯吧。”
赵泽林颔首,便跟着越国公往水榭处去了。
此处是有人经营的,恰逢上元节,人也多,越国公进去时便觉得热闹得很。他找了掌柜要了个画舫,这就携了众人进去吃茶。
因为带的人多,倒是不好都进去,掌柜又使人在越国公定的画舫外头放了座椅,好让他们都得以临水而息。
跟在林醉身后的两个小厮觉得国公夫人此举不妥,但却不敢出言反驳。墨少爷就不说了,可那个伦少爷年纪同自家少爷相仿,虽然两人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此时要一块儿玩,那……于理不合吧?
洛池伸手拉了拉洛涧,小声出言让他仔细看着伦少爷,千万不要在自家少爷面前提什么大防。否则自家少爷原先没那个想法,但一听别人提了,保不齐会乱想些什么,还平白添了尴尬。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洛涧“嗯”了一声,这就开始盯着伦素华,就担心他对林醉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来。
河灯原是可以自己做的,最简易的河灯便是以厚纸抹上蜡油,折出形状,中间摆上一只小短烛便可。但自己做河灯毕竟费时费事,外头商家为了上元节,早早便安排了人赶制了一批河灯,此时河边上几步便可见有贩卖河灯的小摊小贩。最常见的河灯便是莲花形,将几个大小不一的方形纸,拱起来粘好,再几层叠在一块儿,染上各种颜色……
林醉牵着素安的手往河边贩卖河灯的摊子上去,墨珣一眼望去,觉得这些个摊子上的河灯样式和大小都差不离。
待林醉携素安在一个离河岸阶梯处最近的摊子前站定时,墨珣便朝着摊子上头的河灯看了看,确实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开口问起这河灯的价钱,墨珣听得这摊子上最贵的便是摆在左边的那盏芙蕖河灯了。这河灯是将荷花与荷叶分开染色,花瓣染上了粉色,而叶片则为绿色,在夜里看,确实是挺像一朵荷花。
不过,墨珣觉得这芙蕖河灯与旁边那些个便宜的河灯放进河里之后的效果应该都差不多——反正在夜色之中,最后也分不清哪盏是谁放的,只能看到上头烛火晃动罢了。
只是这些话,墨珣倒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毕竟这摊子上头生意兴隆的,他若是嫌弃出口,指不定要被人怎么埋汰呢。
京里就是这样,总喜欢一些华丽花哨又没点实用的东西。
“墨公子与伦公子放河灯吗?”林醉领着素安挑河灯,而墨珣与伦素华则一直跟在他俩身后。此时林醉回过头来见墨珣正盯着摊子上的河灯愣神,便以为他是想放又不好意思开口,干脆主动挑起话题,想给了墨珣一个台阶下。
伦素华当然要放,这便点头也到摊子前头去挑河灯了。像京里过节的这些活动,伦素华打算都参加一遍,也算是不虚此行嘛。
林醉见墨珣没吭声,便以为他害羞,干脆出言为他做主。“不如就买这盏吧?”
林醉所指的,正是墨珣刚才觉得又贵又没什么特别用途的芙蕖河灯。
墨珣脸上挂了笑,也不说破,只由着林醉去挑。“你喜欢就好。”
林醉听了墨珣的话,明显愣了愣,这才将眼睛一弯,“好吧,那就这盏。”
待摊主将林醉挑好的花灯点燃之后,林醉才将手中的八方宫灯递给身后的洛池,腾出了手之后,这才接过了摊主递来的河灯转交给墨珣,“墨公子现在可以许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河灯除了祭奠与悼念先人之外,还有祈福、许愿的意思。
墨珣盯着手中河灯中心的火光,见它不停地摇曳着,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林醉会许什么愿。他一直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帮上林醉的忙,慢慢去偿还所谓的因果,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那么在这个基础之上,若是自己能够实现林醉的愿望,是不是也算是偿还因果的一种方式呢?
墨珣想了想,顿时觉得现在时机正好,不如就开口问问林醉。而林醉答是不答,与自己问与不问,那区别可就大了。
“林公子想许的是什么愿望?”
林醉一手捧着河灯,一手半遮着中间的烛火,唯恐它熄灭,此时听到墨珣的问题,倒是有些没回过神来。
墨珣见林醉一脸发怔,便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跟在林醉身后的两个小厮在墨珣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已经听清了他的问题,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这又不知该怎么跟墨珣开口了:哥儿还能许什么愿望?无非就是父母长辈兄弟身体健康、万事顺遂一类,再不然就是许愿未来的如意郎君嘛。自家少爷年纪也不小了,有几次夫人不还同老夫人在讨论哪家哪家的少爷嘛。
洛池有时候还能从老夫人身边的小厮那儿听到点儿风声呢。
林醉待墨珣话音一落,手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护着烛火,反而一脸正经地盯着墨珣瞧。“我的愿望啊……”他拖了个长音,随即便笑开了,“我的愿望是五谷丰登,人寿年丰,国泰民安。”
墨珣猛地睁大眼睛,一脸没听懂的样子,随后眨了眨眼反问道:“当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愿望有点难了吧。
墨珣眉头紧蹙,此时正在估算若是自己达成了林醉这个愿望是不是能把自己所欠了他的因果全都一笔勾销了。毕竟这愿望不小啊,是涉及万千百姓的。他以前在玄九宗当峰主的时候都没能搞定这件事,此时不过是一介凡人……难道要让他谋朝篡位吗?
可是墨珣曾在建州时观望过星象,岁星色红且明亮看似没有多大问题,是国家昌盛该有的样子。
这样说来,只要他用心辅佐仁君,应该能达成林醉的愿望才是。
墨珣微微低着头,一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平静。
林醉见墨珣此时竟是万分认真地在思考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再也忍不住,立刻朗声大笑起来,“我骗你的。”
“啊?”墨珣心中正想着事情,听到林醉说话的时候还不大能反应得过来。
而正在一旁的伦素华听到林醉这么笑,便也去看他和墨珣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那么伟大,自己家都顾不来,怎么会去想那么多。”林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忽然心念一动地同墨珣开起玩笑来,此时见墨珣还呆愣愣的,又边摇头边笑开了。
墨珣似乎是头一回见林醉笑成这样,一时竟也分辨不出,他是在笑自己信以为真,还是只是觉得墨珣问这个问题实在有意思而随意发笑。
“所以……到底是什么?”墨珣有些迟疑,他并不知道林醉是不是因为不想告诉自己刚才才会骗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林醉没想到墨珣还会继续问,轻轻咬了咬下唇,不答,只反问了一句,“那你的呢?”
墨珣挑眉,“自是与你的一样。”
林醉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觉得墨珣是在报刚才自己骗他的仇,忙开口说道:“我的愿望是家人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嗯,我也是。”墨珣并不意外会从林醉嘴里听到这两个词,毕竟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大家应当都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素安被人忽略在了一旁,此时手里捧河灯,也跟着开口道。
林醉又笑了起来,这才扭头去看素安,与素安又说了两句之后,林醉才顺着台阶往下走,蹲在河边轻轻地将这河灯放了出去。
其实有钱人家里放河灯,主人一般不经手,都是交由小厮去放,而那些少爷主子就站在边上看。毕竟河灯嘛,也就长那样儿,只有当它变成成千上万的并聚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好看。能一直飘到视线尽头的河灯很少,只有那么三三两两,在浓烈的夜色之中便显得尤为珍贵。
放完了河灯,林醉便退回离河道远些的安全位置驻足观看起来。
离岸近的地方,河灯遍布。荷花造型的河灯在整条河上盛放起来,有些形单影只,有些连成一片,这就蜿蜒着延伸到了遥远的地方。
“真好看!”素安也将河灯放到水面上,之后又跟到林醉身边,指着水面上的星星点点说道。
林醉点头,“是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方飘远的河灯如繁星点点,在这微冷的天气里给人以温暖。林醉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心境愈渐平和起来。
家人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墨珣在心中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今年祥元花灯的灯谜——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身体健康,平安顺遂”听起来是比刚才的“五谷丰登,人寿年丰,国泰民安”容易,但是大基数的变动自是不如小基数来得明显的。
生死有命,墨珣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管得了,还能管到林家人的生死不成?
正如这河灯一般,从手中离开的那一刻,它就不再属于你了,而让你再去找,同样也找不到了。有些事啊,就算人为再怎么去干涉,最终的结果还是改变不了的。
“墨公子?”林醉见到墨珣放完河灯之后,明显心情低落了不少,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墨珣反而以为林醉是有话要同自己讲,视线便也落到了林醉身上。
“多谢墨公子赠灯。”
“哦。”墨珣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你不是也送了个花灯给素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呃……林醉被墨珣问得真的答不上来,这就沉默了下来。
伦素华一边看河灯,一边在听着墨珣与林醉的对话,心中对墨珣的话自是十分认同:花灯就是这样,一年不也就那么几个节日才能拿出来用?平日里若是晚上要出门,那打个灯笼不就完了。平白提了个花灯,保不齐还会被别人认为脑子有问题。
而就伦素华对京城里头这些有钱人的了解,去年用过的花灯,今年便不会再拿出来重复使用了。所以祥元花灯对于怀阳人来说,也就是图个名头以及稀奇好看罢了。
“没有”的时候想要,“有了”以后顶多玩个一天也就束之高阁了。
伦素华平日里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此时他们几个站在这里看河灯倒是有些无聊了。伦素华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放河灯的大都是些哥儿,便想着要不自个儿回画舫去同父亲吃茶算了。
虽然一开始是伦素安嚷嚷着说要过来看河灯,但此时放完了河灯,又站在河边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就已经有些迷迷瞪瞪的了。
“素安好像困了。”林醉见伦素安站得有些摇摇晃晃,忙伸手去扶,顺带出言提醒墨珣与伦素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看素安听到林醉的话之后忙强打起精神来说:“没有,我还不困。”
“天色是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墨珣看了素安一眼,这便冲林醉点点头。
伦素华忙附议,“林公子家人怕是也等急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伦素安确实困了,只是不想搅了哥哥们的雅兴,此时听两个哥哥这么说,就知道他们也是想回府,便也不再强装,只遮着嘴小声地打起呵欠来。
墨珣他们这才去寻水榭旁的越国公等人,唐欢遥一见素安不停地“点头”的样子,赶紧将他从林醉身边带了过来。“素安这孩子平时睡得早,今晚估计是玩得高兴了,困意上头。”
林醉听到唐欢遥冲自己解释,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伦小少爷很乖。”
赵泽林本也觉得时辰不早,刚打算使人去唤墨珣他们,正巧见他们回来,便要打道回府。
“珣儿送醉哥儿回去吧。”赵泽林看了看林醉,开口同墨珣说。
“是。”墨珣这便点头。
赵泽林的安排他能理解,总不能让越国公他们这一大堆人送林醉回家之后再回越国公府吧?林醉不过一介白身,用不了这么大的场面。而此时不过是赵泽林见他一个哥儿带了两个小厮,担心他不安全罢了。
“这……就不劳烦墨公子了。”林醉忙推辞。
“欸。”赵泽林略微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林醉这才点头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林醉拜别越国公等人之后,墨珣才带了个护卫将他送至林府门口。而林府大门一开,墨珣见林醉已经进去便同护卫转身离开了。
林醉今日回得有些晚了,不过是过节,家里除了几个弟弟之外,其他人都还没睡。程雨榛刚把林酌哄睡了,自己也出来同郡君用些元宵,便听到下人说大少爷回府了。
“正好,喊醉哥儿进来,让他吃两个元宵再去睡。”昌平郡君闻言,立刻让下人去请林醉进来。
林醉进了屋之后,便让昌平郡君招到身边,“今日如何?外头热闹吧?”
“热闹,与往年差不多。”林醉家里自小就不大拘着他,还允了他一个人上广平府。而像京里这种大大小小的节日自不必说,从来都是让他去玩的。
林醉刚坐下,下人便给林醉不多不少正盛了两粒元宵端了上来。
昌平郡君本身也不多吃,只是沾沾喜气,这才继续问道:“怎么今日回来得晚了?”
墨珣所赠的那个八方宫灯自打在河边交给洛池之后,便一直由洛池提着。此时回府,洛池也就直接回林醉居所去了,只有林醉一人进花厅同爷爷和爹爹说话。“今晚去看了舞龙灯,又放了河灯,这才迟了。”
昌平郡君闻言便点头,“去瞧过‘祥元花灯’了没?”昌平郡君上了年纪之后便不爱与那些个年轻人上街挤了,不过偶尔会问问林醉“祥元花灯”的灯谜,图个乐子,随意猜猜罢了。
林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没问过墨珣,便只得实话实说,“孙儿去到摊子上的时候,花灯已经让人猜走了。”
“这么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止昌平郡君,连程雨榛都纳了闷儿了,“知道是谁猜走了吗?”
林醉一时有些迟疑,毕竟他能觉察到上回郡君生辰宴上,爹爹对国公夫人和伦孺人的态度不甚热络,就是十分勉强地维持住了面上的客套罢了。
程雨榛见林醉不答,以为他是不知情。毕竟刚才林醉说自己到的时候,花灯已经不在了。
昌平郡君与程雨榛不一样,他见林醉面上欲言又止,脑子一转,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墨珣?”
“是。”林醉这才点头。
昌平郡君立刻笑了起来,随手拍了拍程雨榛的手,“不错,不错。”
“怎么……”程雨榛看了昌平郡君一眼,只觉得这墨珣未免太过了些。
昌平郡君一眼就看出了程雨榛心中所想,“是个聪明孩子。”
程雨榛颔首,昌平郡君所言,他确实也无法否认。“是。”
林醉有些担心郡君会接着往下细问,却不曾想,郡君只是让他快些将元宵吃完,好回去休息。林醉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洛涧起先问过林醉,若是夫人问起这宫灯来历该如何交代,岂料夫人没问,郡君倒是先唤了人过去问了昨儿个上元节,林醉出去外头做何玩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所以喊洛涧而不叫洛池,是因为林醉身边的这两个小厮里头,洛池嘴巴严实,洛涧有些小聪明但胆子小。正经遇上事儿的时候,洛涧脑子转不过弯来,只会实话实说,而洛池便会避重就轻,是以问话还是问洛涧更轻松。
洛涧得了林醉的准话,自是一五一十地将他们在祥元花灯摊子前头遇上越国公一家的事告知了昌平郡君。
讲述之余,昌平郡君时不时提问,“墨珣主动将宫灯赠予醉哥儿?”
“是。”洛涧低着头,“墨少爷起先是背对着大少爷的,后来见到大少爷就直接将宫灯递给大少爷了。”
“是国公夫人邀醉哥儿一同游玩?”
“确是国公夫人开口。”
“国公夫人让墨珣送醉哥儿回府?”
“是,也是国公夫人说的。”
……
昌平郡君细细问过洛涧之后,心下了然,不由得朗声道:“这个赵泽林真是!”他虽是提高了声调,但却并未生气,只是笑怪了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醉哥儿可有失礼之处?”昌平郡君又问了一句。
“并无。”
“好,你下去吧。”昌平郡君也不点破。他想问的是醉哥儿同墨珣有没有失礼之处,而不是问醉哥儿在越国公和国公夫人面前有没有失礼之处。
上回赵泽林私下里跟自己提过林醉的亲事,他思前想后,虽觉得墨珣看起来是个有前景的,但年纪终究是太小,瞧不出担当来。等到醉哥儿及笄的时候,墨珣不过才十二岁,半大不大的,怎么撑起一个家?难不成要一直让越国公护着?不过也有好的地方,墨珣家庭简单,而自己又同赵泽林关系不差,醉哥儿嫁过去应当不会受气。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
昌平郡君只是没料到,上回他尽管没把话说死,但也算是明面上拒绝了赵泽林,谁知道他竟然还惦记上醉哥儿了。倒也不会觉得赵泽林“贼心不死”,毕竟赵泽林与越国公两人行事一向坦坦荡荡的。而会这么惦记自家醉哥儿,那也变相地证明了醉哥儿人不差。
洛涧让昌平郡君叫去问话的事情一点没瞒着林醉,而等到洛涧回来,林醉又细细问了他一遍,确定其中并无错漏,怎么听都没什么问题,便也不再去想了。
若是爹爹叫洛涧去问还麻烦一些,但爷爷……应该没关系吧。
上元节过后没几天,越国公下了衙回来之后,在用晚饭之际忽然开口说了句,“老侯爷薨逝了。”
伦沄岚乍一听“老侯爷”,也不知道越国公说的是谁,不敢随意开口,唯恐惹了越国公不快,只是礼貌性地将碗筷放下。
赵泽林也沉默了好一阵子,随后才开口问道:“是相老侯爷?”
“是啊……”越国公意味深长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感叹了一声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报丧了?”赵泽林倒是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老侯爷怎么说都是宗室的人,过世了应当会有人来通知。
“对,就今儿个我下衙之前的事。”越国公叹了口气。他临下衙的时候才得了宗正寺的人来传的消息。
这样的话,国公府很快会来人报丧的。
“等入殓了之后,寻一天去吊唁吧。”赵泽林见越国公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好,只是拍了拍越国公摆在腿上的手。
伦沄岚一直将两位老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听了这么几句,还是只知道“相老侯爷死了”。而此时饭桌上的氛围有些古怪,虽然越国公与赵泽林还是与往常一样用饭,但伦沄岚却仍是记得越国公叹了那一口气,便也不敢细问。
墨珣看伦沄岚有些手足无措地坐着,也伸手去拍了他一下,“爹爹,先用饭。”
赵泽林一听墨珣说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越国公与他两人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伦沄岚看起来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就对伦沄岚解释,“相老侯爷是昌平郡君的父亲。”
伦沄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打进了京之后,赵泽林便同他介绍了一下每个官职、称谓所对应的品阶,就是担心伦沄岚万一出去外头赴宴,落单的时候举止不合理会惹来别人的嘲笑。而对于京里的一些宗室,赵泽林也跟他说过,有些记下了,但不常听人提起,就很是容易忘。这么想着,伦沄岚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一天再让老夫人给他讲上一遍,他干脆拿了纸笔记录下来日日翻看。
若说越国公同老侯爷关系多好,那倒也没有。只是年纪大了以后,十分听不得谁谁谁死,总觉得老一辈的人都死光了之后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先用饭吧。”赵泽林开口,让伦沄岚先用饭,有什么事用过饭之后再说。他一看看伦沄岚的样子就知道伦沄岚是想岔了,怕是伦沄岚以为越国公同老侯爷关系好,这才心情不佳。
伦沄岚这才继续用饭,而原先饭桌上的闲谈之声也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安静。这是伦沄岚在越国公府里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了,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等用过了饭之后,赵泽林才让下人把饭菜都撤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吊唁的日子定下了之后,沄岚和珣儿就跟我们一起去。”
伦沄岚和墨珣现在既然住在越国公府里,而墨珣又是越国公的干孙子,遇上了这种事肯定是要跟着越国公的。
“是。”
伦沄岚和墨珣双双应下之后,越国公才又说道:“相老侯爷也病了很长时间了,也不过全靠药石吊着罢了。”
赵泽林点点头,他同越国公回建州丁忧的时候,老侯爷身子骨还算硬朗。但前年他们一回京便听说老侯爷病倒了,而且已经卧病在床有两年时间了。越国公曾去看过一次,只觉得老侯爷整个人又黑又瘦,眼眶完全凹了下去,连说话都难,看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了。
从那时到现在,也算了熬挺长时间了,说不准对老侯爷来说还算是一种解脱。
越国公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又是叹了口气,“林家这次啊……怕是难咯。”
墨珣一听越国公这么说,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自己同越国公说的那些话——朝中怕是已经有人盯上了林家了。
相老侯爷一死,林家同宗室的连接就断了大半,虽然昌平郡君还有个郡君的爵位在身,但哥儿毕竟与汉子不同,这个爵位不过就是挂个名好看罢了,并无实权的。而林奕甫那个从七品的灵台郎……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这个林家了。昌平郡君那个哥哥,相伯公,也只是个无实权纯粹领俸禄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尚在伦沄岚面前,越国公也不多说,毕竟还是个没准头的事儿。等到赵泽林让伦沄岚与墨珣回了馥兰院,墨珣都还在想——也不知道当初他与越国公的猜测会不会成真。
若是朝中早有人觊觎林家这个皇商的地位,那相老侯爷死后不多久怕是林家就会遭难了。
墨珣并不认为朝中的“那个人”愿意再等,从而给林家以喘息的时间。毕竟在墨珣进京的时候,越国公便说过,相老侯爷已经卧病在床两年了。那么从那时到今日相老侯爷病故,就是整整三年时间,怕是早就等不下去了。
甚至还不知道容不容得了相老侯爷的尸骨安生出殡。
墨珣原先让越国公帮着盯着林家一段时间,后来也没再听越国公提,此时已过去一年,也不知他是否还有派人再盯着。
他曾同越国公说过,老侯爷若是一死,林家就会是砧板上的鱼肉。
自己现在“两手空空”,想帮林醉也没那个能力,也只能希望“对方”仅仅是想要夺了林家皇商的位置,而不是要将推倒整个林家了。
可惜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在墨珣的脑子里,他便立刻摇头否了。
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在林家本身没有犯大错的情况下,想要夺取林家皇商的地位,最简单的方式难道不就是使计将整个林家颠覆吗?
宣和帝对皇商的态度一向都很宽容,更何况林家这个皇商之位还是由先帝赐下。犯点儿小错,宣和帝必定会网开一面的……
“珣儿?”伦沄岚见墨珣到了书房门口之后,一直站在走廊下头也不往里走,眼睛盯着院墙上的窗框似是在愣神,便喊了他一声儿。
墨珣忙眨眨眼,这才对伦沄岚笑了起来,“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知道墨珣在想事,但还是提醒一句,“进屋去,别在外头吹风,到时候受了寒可有你受的。”尽管墨珣很少生病,但伦沄岚作为墨珣的爹,自然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是。”墨珣这便点了头,往书房里走。
越国公府是到相老侯爷入殓前一个时辰才有宗正寺的人前来报丧的。
越国公虽有爵位却不是皇亲国戚,但在宗正寺的碟谱上有名,所以才会由宗正寺的人前来报相老侯爷的丧事,而相老侯爷的丧事自然要由相伯来承办。
老侯爷这一死啊,不说林家,就连相伯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
墨珣此时尚在想林家的姻亲,是否有哪家能在林家出事时施以援手。可思前想后,却发觉林家原先便是商人起家,就算先帝允了林家入仕,但终究是不如士族那般盘根错节、扎根深厚。他此时反复琢磨,竟也想不出有人可以帮衬。
越国公与赵泽林是在相老侯爷去世的第三日上侯府吊唁的,墨珣到场的时候,昌平郡君与林醉他们这些子孙辈早都跪在了棺椁旁边。
这是墨珣到这方世界参加的第二场葬礼了,忽然意识到,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死后都是一样的。就算葬礼规格不同,但最终的宿命还不是埋到地下去。
“节哀。”墨珣只认识昌平郡君这边的人,其余全都不认识,但不妨碍他说这两个字。
墨珣见到林醉的时候,只觉得林醉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待墨珣细看,却又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第131章
相老侯爷的丧事,越国公举家前去吊唁,而正因为是前去吊唁的缘故,墨珣没能在林醉面前站太久,只是简单地同林醉说话之后,就跟着越国公他们让侯府的小厮引到后堂去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堂坐了少数墨珣曾经在认亲宴上见过的官员,但品阶都比较低。
人走茶凉,大概就是这样吧。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大家还敬着他点儿,现在老侯爷走了,留下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相伯,自然是没人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越国公乃一品官员,到后堂时候便得了一众官员的问好。而越国公本身与相伯没什么交情,只在后堂同人小坐片刻之后便带着墨珣他们离开了。
墨珣又一次猜中祥元花灯的事直接就由那个充当摊主的内监告知了宣和帝,根本不用等到翰林院的人知道。
宣和帝听闻后,也只是私下里说了句,“越国公这干孙子倒是颖悟绝伦。”并没有再召越国公或者墨珣进宫了。
原先就一直盯着这个事情的朝臣们当真是无法理解宣和帝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猜中一次比猜中两次厉害?
越国公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拿到墨珣面前说,毕竟面见宣和帝,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誉。而去年墨珣因为猜中了祥元花灯得以获见宣和帝,但今年宣和帝却对墨珣猜中宫灯一事不闻不问,越国公担心墨珣知道之后,心中会有落差。对越国公来说,就算墨珣表现出了异于其他同龄人的成熟,但这个事儿许多成年人都看不透,更别说是墨珣了。
然而,墨珣虽说猜中了祥元花灯,但这个宫灯在他手上存在,决计不会超过两刻钟。现在那盏八方宫灯已经送给了林醉,眼睛没见到,墨珣便也再想不起来这茬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越国公关心则乱了。
国子监还没有开始上课,墨珣便一直呆在越国公府里鲜少外出。他在京里,或者说是在国子监之中,并没有特别要好或者相熟的朋友,过年的这段时间自然就没有人给他下帖子邀他出去玩了。而伦素华过完了上元节之后,又被伦沄岳关在家里念书,为今年的院试做准备,倒也没机会出门,自然也不会来找墨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伦素华来说,他若是有机会出门的话,他应当也是先去找自己的同窗,其次才会考虑墨珣。毕竟两人有一定的年龄差距,对于事情的关注点总是有差异。
越国公与老侯爷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仅仅只是维持了应有的礼数。再加上老侯爷出殡之前,越国公他们已经去吊唁过了,是以到了送葬的时候,越国公府上只派了个家丁过去随行,国公府的主子们都没人过去了。
老侯爷的丧事仍是被相伯办得风风光光的,倒是十分体面。无论是从送葬人员,还是从陪葬物品来讲,花费都不小。而就墨珣曾听越国公说起过老侯爷以及相伯的情况——相伯现在只是一个虚的爵位,并无实的官职,整个相侯府也几乎只是个空架子了。
当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上元节过后,宣和帝恢复了早朝,整个朝廷都恢复了往常办理公务的方式。而老侯爷出殡的那天,越国公只是正常地到御史台点卯,戊时便下衙回府。
“夫人在哪?”越国公从御史台回来之后,刚进大门,便冲迎上来的家丁问了一句。
国公府里现在都称伦沄岚为“夫人”或是“伦孺人”,但越国公口中的“夫人”却指的是赵泽林,对伦沄岚原先叫“伦夫人”,后来她有了敕封之后便叫“伦孺人”了。
“老夫人已经在饭厅了。”家丁立刻答道。他一边接过越国公随手脱下来的帽子,一边快步跟在越国公身边。
越国公闻言,直接就往饭厅走去。人还未踏入饭厅,只看到赵泽林坐在里头,他便朗声道:“林风琅被怀阳府尹带走了。”
赵泽林原先还坐在椅子上等,一听越国公说话,便站起来迎了上去。“今天?今天不是老侯爷出殡吗?”赵泽林疑问非常,甚至无法理解林风琅究竟涉及了什么事,怀阳府尹居然需要在这样一个日子把人带走了。
“对,而且是在送葬队伍回城的途中被带走的。”越国公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了之前与墨珣的谈话。林家这个皇商现在传给了林风琅,若是为了皇商的事,那韩博毫抓林风琅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回到府上的时候,会有家丁到馥兰院去通知墨珣和伦沄岚。毕竟越国公下衙之后再回到国公府,时间已经不早了,正好是可以用饭的时间。
此时墨珣与伦沄岚已经从馥兰院中走了出来。两人刚走到饭厅门口就听到赵泽林微微提高了声调在同越国公说话。
“国公爷,老夫人,少爷和伦夫人来了。”墨珣他们还没有进入饭厅,站在饭厅门口廊下的管家就已经出言提醒屋里正在谈话的两个人了。
“祖父,爷爷。”
“国公,老夫人。”
墨珣与伦沄岚进入了饭厅之前,越国公与赵泽林的对话便已经停了下来。
越国公听到声音,见了两人,随手比划了一下,让他们先坐下,而后又继续同赵泽林说话。“我听说是送葬的队伍还没有回到城内,韩博毫就迫不及待地带人到城外去了,而且是在老侯爷的墓地上把林风琅带走的。”
墨珣一听到“林风琅”这三个字,眉头在无意识之间就已经皱在了一起。
林风琅是林醉的父亲,而葬礼……就是林醉的曾外祖父的了……
“听说?”赵泽林有些疑惑,“不是确切消息吗?”
越国公直摇头,“我到临下衙的时候才听人说起。”送葬的队伍自然是挑了时辰出发,而墓地离京城自然有一定距离,现在就听了两种说法:一种是韩博毫是在送葬队伍回城的过程中将人带走;另一种则是韩博毫在相老侯爷的墓地上直接就把人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韩博毫到底是把人‘抓’走,还是把人‘带’走?”这两个词差距很大啊。不过赵泽林此时是关心则乱,这话一问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是在犯傻,自然是抓走的,不然怎么会在送葬过程中,人都还没到家就……
赵泽林之所以会着急这个事情,就是因为他与昌平郡君关系好。而林风琅又是昌平郡君的亲儿子,想来此时昌平郡君必定十分着急。赵泽林便想着若是能从越国公这边多听到一些消息,也好帮着分析分析,韩博毫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抓林风琅。
只有情况都了解清楚了,才能帮得上忙。
“待明日我上衙了之后再托人去打听。”
墨珣与伦沄岚从头至尾都不没有开口问,毕竟看赵泽林眉头紧蹙的样子,已经很烦了,倒不如等越国公明日问问清楚再来。
怀阳府尹出城抓人这个阵仗闹得很大,再加之有老侯爷葬礼的加持,使得街头巷尾处处都在传这件事。不等越国公第二天去御史台,管家已经从外头打探来了消息——林风琅被韩博毫带走,是因为他私自将原先筹备给宫中的物品贩卖给了平民百姓。
管家将听来的消息告知越国公和赵泽林,赵泽林便沉默了。原先越国公与墨珣在讨论邻家的事情的时候,他还觉得越国公和墨珣两人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现在听到管家的话,正合了墨珣的猜测。
越国公知道赵泽林与昌平郡君关系好,但现在还不知道林风琅究竟有没有私自贩卖贡品,也不知道韩博毫手中掌握了多少证据。
万一林风琅当真将宫廷定制的物件往外卖了呢?
“现在打算怎么办?”若是别人家,越国公就不问了,可昌平郡君明显与自家夫郎的关系明显不一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摇摇头,“等明天你到御史台打听看看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再说。”
其实私自贩卖宫廷定制物品给平民百姓,本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所以,管家听来的这个消息怕还只是街头的谣传,要么就只是冰山一角。
越国公颔首,直言让赵泽林不要想太多,今晚先安心睡觉,等他明日上了衙,探听清楚,传了消息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赵泽林应了,“我明日先到林府去问问情况。”
越国公也不拦着他,毕竟拦也拦不住。若是要让赵泽林呆在家里等消息,他怕是坐不住。
翌日,不说越国公早早便起身准备上朝,就连赵泽林也早早就醒了。
“你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越国公只觉得赵泽林醒这么早,林府怕是也还没开门待客吧,还不如多休息一下。
“睡不着。”赵泽林一向是这样,若是事情想得太多,那便会睡不着。
越国公拿他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
墨珣知道今天必然会有情况,不过越国公上朝时间一向早得很,平日里都是由墨珣与伦沄岚陪赵泽林用饭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常锻炼完了之后,墨珣等到伦沄岚收拾完毕,两人便一起到了饭厅。
“坐下用饭吧。”赵泽林见两人过来,也不等他们打招呼,便先开口让他们坐下了。
墨珣尚不知昨天管家打探来的消息,但此时见赵泽林情绪不佳,用的饭也少了,稍稍联想了一下就知道还是因为昨天林风琅被抓的事。墨珣佯装不满,“爷爷你怎么吃这么少?”
伦沄岚知道赵泽林现在正心烦,便也跟着墨珣劝了几句。
赵泽林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粥,勉强又多喝了几口。
用过了饭之后,墨珣猜测赵泽林可能会到林府去问问情况,便也想要跟去。
“你去做什么?”赵泽林一时间倒是没想过墨珣会开口要求去林家。虽然丧事并不是在昌平郡君府上办的,但昌平郡君作为相老侯爷的儿子,那也算是家中有白事。本来有白事那最起码得有一个月的时候都不能上别人家里做客……墨珣年纪还小,万一上林府出了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墨珣让赵泽林问得一时语塞,他其实也没有正当的理由上林府,但却想去听听看林府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或者知不知道林风琅被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赵泽林看墨珣似乎答不上来,无奈地开口:“大人的事,小孩别跟着掺和。”
墨珣这是头一回从赵泽林口中听到这种话,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爷爷,我不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了一阵之后,赵泽林败下阵来,他别开眼道:“你就算去了也没用啊。”墨珣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啊?
“但是爷爷去了也没用啊。”墨珣说的这是实话,就算赵泽林问了昌平郡君,从郡君口中听说只是将林风琅叫去谈话,或者干脆就是误会,那不也还是得等到韩博毫那边都处理完了才能将人放回来吗?
赵泽林这时候想到林府不过就是去看看昌平郡君罢了,何必做得那么直接?
“好吧。”赵泽林长舒了口气,“你随我去吧。”
伦沄岚见状,忙开口问道:“我要不要也一起去?”
赵泽林略微思索了一阵,其实伦沄岚要去也行,但程雨榛自打伦沄岚退婚之后,态度整个都变了,伦沄岚这样过去岂不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伦沄岚也应该知道点京里的事了。想到这里,赵泽林点点头,这就允了,“好。”
待国公府的马车行至林府时,林府里头也是等了一阵子才来人开门。
赵泽林进到林府的时候,见到的不止是昌平郡君,还有郡君另外的三个儿子也全都在场,而林奕甫则上衙去了。郡君的大儿子和三儿子的夫君没来,老四林风玮与他的夫郎都在。
屋里的人见国公夫人来了,纷纷见礼,之后便说是让郡君同国公夫人聊,他们就先行告退。
此举正合了赵泽林的心意,他也不多作挽留,只等着这些人都退出了偏厅之后,赵泽林才赶紧上前,坐到昌平郡君身边问起了情况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越国公那般全是听说的,自然不作准,像昌平郡君这样的当事人知道得才叫详细。“昨儿个国公下衙回府了之后我才听说……”
赵泽林这么没头没尾地开口,昌平郡君自然也听得明白。更何况能让赵泽林在自己父亲出殡的第二天就赶到府上来的,除了因为他家二儿子被抓,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儿?“昨天我父亲出殡,老二他就让怀阳府尹派人带走了。”
昌平郡君看了看伦沄岚与墨珣,见赵泽林没开口,便也不说什么,反正这事儿京里怕是人尽皆知了。
“我听说是在送葬回程的途中被……?”
昌平郡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是在进城门的时候被守城的官兵拦下了。”
这……能有多大的区别?人还没到府里就被带走了,那可不就变相地证明了事态的严重性吗?
赵泽林急了,这就又问:“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
“韩大人拿人的时候说是要调查,据说是有人在外头看到了我林家出品的金凤簪。”
墨珣听昌平郡君这么说,脑子里立刻闪过了“不就一个金凤簪,这才多大点的事儿啊,韩博毫至于吗”的想法。其实金凤簪这种东西,就是富裕点的人家也能用。而凤凰只是放在宫中,才被称为皇贵君的专属饰物,在民间不也多的是以龙啊凤啊做成的饰物吗?只要不当着命夫的面戴,应当都没什么问题才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金玉带銙,白玉龙首嵌绿松石带钩……”
这下别说是墨珣了,就连赵泽林都愣住了,“这些……不都是应当送进宫里的物件吗?”
“是啊,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流落在民间啊。”昌平郡君边说边叹气,只觉得累得慌,“现在就等韩大人查了。”
“只是一两件吗?”墨珣忍不住开口问道。金凤簪还好说,就是那个什么白玉龙首的绿松石带钩有些麻烦,因为绿松石在整个朝代的地位都不低,再加上又是龙首造型,那便是皇上才能使用的物件了。
昌平郡君摇头,“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韩大人昨日急吼吼地就将风琅带走,多的话也没说。我夫君赶到府衙去问,只得了韩大人一句‘尚在调查取证’。”
墨珣听昌平郡君这么说,就知道林府的人估计和自己一样毫不知情。而韩博毫办这事儿的态度,看起来并不是“尚在调查取证”,而是已经证据确凿才将林风琅捉拿归案的。
“林伯伯确实有……?”
林风琅到底有没有私下里偷偷将宫廷定制的物件拿出去卖,这才是关键问题吧?如果林风琅没有私自贩卖,就算韩博毫查到了假的证据,那真相必定也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到时候再想办法顺藤摸瓜就是。想墨珣还在建州时,从“刘益民身死”一事上,不就能看出来:要栽赃还是要洗白都不是很难的事,就看上头的关系够不够用了。就算真相已经不见,那就干脆把池水再搅浑浊一些,找出幕后黑手将他也拖下水来。
“据我所知,没有。”昌平郡君听到墨珣这么问,便十分严肃地将视线停留在墨珣身上了。
赵泽林见状,忙将昌平郡君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如果没有的话,你家老二应该就是去接受调查,很快就会放回来的。”
昌平郡君这才看向了赵泽林,“越国公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公说今日上御史台会托人打听情况,最迟今晚下衙就能有消息了。”赵泽林知道昌平郡君心急,赶紧补了一句,“一有消息我马上派人过来通知你。”
“好,好。”昌平郡君连连点点头,越国公不管怎么说都是御史副丞,比起林奕甫这个七品灵台郎来讲应当更有门路才是。他虽然也希望今天林风琅就会被放回来,但看昨天衙役那种不依不饶的架势,怕是难了。不过这事儿他不打算跟赵泽林说了,省得赵泽林跟着担心。
等到昌平郡君稳了下来,这才想起竟然没让人给赵泽林他们上茶,忙让小厮去备。
“不用不用,我今天又不是来你家吃茶的。”赵泽林摆摆手,赶紧让昌平郡君别忙活了。他本来也就是在家里坐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是老侯爷出殡,他恐怕昨天晚上就跑来了。
“哎!”昌平郡君嗔怪地看了赵泽林一眼,明显地对他的话表示了不赞同。“你到府上做客,怎么能连杯茶都没给?这说出去,以后哪还有人敢到我这里来?”
眼见着赵泽林还要说话,昌平郡君就示意赵泽林去看墨珣与伦沄岚,“你不喝,那沄岚与墨珣不得喝吗?”
如果不是看昌平郡君这样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墨珣真的很想说,自己可以不喝茶。
在等小厮上茶的过程中,墨珣又听见昌平郡君与赵泽林闲聊了些别的,大都与林风琅无关。想来也是因为昌平郡君觉得自己现在能掌握的消息太少,而且心情不佳,若是再提怕是会影响赵泽林,这才打起精神来把话题岔开的。
上了茶之后,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伦沄岚的窘迫。毕竟他跟着过来,但最后也是赵泽林与昌平郡君在说话罢了。而他又不能乱动,还得端坐着。
因为墨珣与伦沄岚都在场,昌平郡君先把话题引到伦沄岚身上。其实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伦沄岚最近在国公府里做什么消遣,三个哥儿这就开始聊起京里的饰品和衣服之类的。墨珣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实则思绪已经飘到外头去了。
昌平郡君刚才说的那些应当送进宫的物件,如果真的不是林风琅卖掉的,那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罪。不过看韩博毫的动静,怕是量还不小。说不定……是数额太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家虽然主要做饰品,但又因为是皇商,所以同时负责有宫中其他御用物件的采买。这也才会使得林家这个皇商之位让别人如此觊觎。
墨珣反倒猜测不仅仅是因为私自贩卖。
林家的皇商的负责人易主了,由林家祖老太爷转成了林风琅,若是有人欺上瞒下,以次充好,将送进宫的物件替换掉……
墨珣越想越远,想到最后便摇了摇头。
昌平郡君看墨珣正摇头,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但却不妨碍将话题引到墨珣身上。尽管话题涉及到了墨珣,但昌平郡君仍是同赵泽林在说话,“上元节那天,我听说,你家墨珣又送了个宫灯给醉哥儿?”
墨珣听到自己的名字,视线便也跟着落到了昌平郡君身上。
赵泽林知道昌平郡君这是在问什么,只是笑着不答。
昌平郡君一看赵泽林的反应就知道了,“你呀!”边说,昌平郡君又边看了墨珣一眼,脸上带着对赵泽林的无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瞎操心个什么劲儿!”
墨珣原先是想装作没听懂的,但将昌平郡君所说的话与上元节时赵泽林的反应结合起来……他居然意外地听懂了。说起林醉,除了因为吕青庭的事,让墨珣对他心生不满之外,似乎也没哪里不好。说到底,把林醉放在自己身边,肯定是比在别人那里来得让自己安心的……墨珣微微低下头沉思了一阵,却也觉得昌平郡君所言在理——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国子监快开始授课了吧?”
在墨珣走神的空档,昌平郡君已经开始同墨珣说话了。墨珣愣了愣,这才答道:“是,再过五日就要继续进学了。”
因为今年没有会试和殿试,国子监开课时间便也提早了,墨珣亦早早接到通知,五日之后便要进国子监上课。
“明年是要参加乡试吗?”
“是,祖父为我向皇上求了恩典,明年得以留在怀阳参加乡试。”长辈问话一般言简意赅,而晚辈答的时候自然要多说几句,否则就十分不礼貌了。就算无话可说,那把问话变成陈述句再说一遍也是可以的。
昌平郡君颔首。他看墨珣这样提起秋闱也脸色不变,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心中便想着:墨珣曾经是建州乡试的解元,明年就算中不了昌州的解元,那应当也能中举吧?
昌平郡君也不问他有没有把握了,反正墨珣年纪也小,就算明年的乡试不中,不也还有四年后的乡试吗?
赵泽林听昌平郡君同墨珣对话,便主动开口道:“我与郡君说些体己话。”
昌平郡君挑眉,不知道赵泽林还要同自己说什么,但仍是遣人去知会了程雨榛与老四夫郎一声儿。
老二夫郎现在也不知对伦沄岚是个什么想法,若是叫了过来作陪,还不知道会不会甩脸子给伦沄岚看,倒不如就让老四夫郎也一同过来。想着想着,昌平郡君又觉得不妥——老四夫郎毕竟与伦沄岚不熟,而伦沄岚的性子怕是到时会与老四夫郎两个相顾无言……昌平郡君这就干脆又派了个小厮去将林醉也一并请了出来。
墨珣与伦沄岚又在偏厅里同昌平郡君多坐了一会儿,程雨榛这才领着林醉与四弟的夫郎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同国公夫人有些小话要说,你就带沄岚与墨珣到后头用些糕点吧。”昌平郡君见到程雨榛,这就直接让他带伦沄岚他们到后头去聊天。
程雨榛因为林风琅被抓一事正心绪不宁,还派人到程家去问过情况了,所探听到的与林奕甫听来的也差不多,这就只能焦急地等着消息。赵泽林一来,他也只是简单地行礼之后便回到后院去了。现在让郡君叫出来待客,一时还没收敛情绪,面容戚戚,并不是很想说话。
昌平郡君一看程雨榛的样子,立刻有些不悦,但碍于赵泽林在场,又不能斥责程雨榛,便转而对老四夫郎与林醉交代了两句。
林醉与他四叔夫一同应下了,这就引着伦沄岚与墨珣出来。
“伦孺人见谅,我爹爹他……因为我父亲的事,心情不佳。昨夜睡得不大好,今日没什么精神,不是有意摆出这般作态的。”林醉知道程雨榛现在没心思跟伦沄岚闲聊,而四叔还住在林府里,自然是要听程雨榛的。程雨榛不开口,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而林醉昨天也去给曾外祖送葬了,回来的时候,在进城门那会儿,他们一大家子人包括了舅舅那一家在内,全都被拦下了。父亲则是直接被韩大人带走,完完全全没给老侯爷留下一丁点儿的颜面。
林醉实在是想不通,明明祖父问来的消息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为什么非得在他曾外祖出殡这天将人拿走。
不止是程雨榛,就连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一晚上,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似是在做梦一般。
伦沄岚点点头,表示理解。
“无妨,既然林二夫人昨晚没睡,不如现在就去补个眠吧。”就算不是因为林风琅的事,程雨榛也不大愿意同自己说话,还不如让他去休息,也省得两人面对面的,平添尴尬。
“这怎么使得。”程雨榛刚才从偏厅出来便接到了来自昌平郡君不满的视线,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转念一想,昌平郡君要同国公夫人私下里说话,保不齐就是要说夫君的事了……若是昌平郡君要央国公夫人帮忙,他却在这儿给伦沄岚摆脸色,那岂不是拖后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雨榛毕竟在京里长大,正经想待人,自然是让伦沄岚觉察不出丝毫的勉强。他站在伦沄岚身边,将四弟的夫郎引荐给伦沄岚认识。
伦沄岚此时不管怎么说都是个七品的孺人了,比起程雨榛和他四弟的夫郎都高一等,自然不得怠慢。
林醉见爹爹打起精神来,忙松了口气。爹爹不吭声,他一个晚辈,在前头同客人说话,怎么都是不对的。这就相当于是把他跟伦沄岚摆在一个辈上了。就算伦沄岚不计较,但他们林家连这点待客之道都做不好,传出去可不就是等人笑话吗?
林醉这就退到后头,与墨珣站在一排。
“墨公子。”林醉对墨珣点了点头,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墨珣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眼睛有些肿,眼下有隐隐的黛色,看起来就是没睡好的样子。他上回见到林醉的时候,与林醉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节哀顺变”呢。不过这个词今天可不能用,“林公子不要太过烦心,林老爷应当没什么事的。”
林醉露出一抹浅笑,“是,父亲吉人天相。”
墨珣闻言也点了点头,“我看林公子面容惨淡,似是思虑过重,还是多多休息为宜。”
林醉一愣,偏过头去看墨珣,随即又应了一声。能睡着就怪了,不过墨珣既然开口劝慰,他总不能这么反驳回去,干脆应承下来。
程雨榛将人领到了花厅,原先跟在身后的小厮已经命人去取糕点了。林家家境殷实,像那些个吃食零嘴从来都不缺,更何况家里还有小少爷,最是爱吃这些东西,自然都备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其实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同程雨榛说,但程雨榛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伦沄岚想话题,直接就开口问道:“我听醉哥儿说今年的‘祥元花灯’也是墨珣猜得了?”
墨珣下意识看了林醉一眼,见他听到程雨榛提到自己时,眼眶忽然放大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什么才会这样。
“是啊,上元节那日越国公与国公夫人都在。”
一句话说完,伦沄岚便也没再继续讲,林醉在墨珣可见的视线中松了口气。
“醉哥儿说他到摊子上的时候宫灯已经给猜走了,也没瞧见灯谜。”程雨榛继续问。他其实在上元节的第二日就已经知道灯谜和谜底了,毕竟上元节嘛,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乐子。除了一些风流韵事、谁家汉子与谁家哥儿瞧对了眼定了亲,不也就剩这么个灯谜好猜了吗?
林醉霎时又紧张起来,墨珣从头到尾看得了林醉的反应,一时想不出他究竟为何一惊一乍的。不过程雨榛问到谜面,伦沄岚想必是答不上来。墨珣转而去看伦沄岚,见他正看过来,便主动出言将程雨榛的话接了下来。
墨珣将谜面告知了程雨榛之后,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谜底。墨珣将自己说的话控制在一定的量里,既不会让人觉得卖弄文采,也不会过分疏离。
程雨榛原也不想让伦沄岚难堪,岂料伦沄岚竟连这都不知道,有心想岔开话题,又担心太过生硬会让伦沄岚尴尬,此时正好让墨珣接了话,便也松了口气。
伦沄岚读书不多,就是识字罢了,让他吟诗作对不行,就是平常闲聊倒还好。
京里哥儿自然与伦沄岚这种乡下哥儿不一样,为了嫁得好,除了家境之外,自身的素质也要过关,所以自小就什么都学了些。程雨榛干脆也不再提什么诗词歌赋了,便让小厮到屋里去取了花样过来,与四弟夫与伦沄岚讨论起花样来。
林醉见墨珣似乎百无聊赖的样子,便主动提议:“不如我与墨公子下棋解闷吧。”当着爹爹与叔夫的面,他们也不做什么越矩的事,想来是可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边说,边去看坐在上首的程雨榛,见程雨榛点了头,便让洛池去取了棋盘来。
“我听闻国公夫人棋艺在京城命夫圈里难逢敌手,也不知墨珣棋艺如何。”程雨榛顺口提了一句,倒不是在问伦沄岚,只是感叹一句罢了。
说到“国公夫人的棋艺”,伦沄岚倒是知道墨珣经常同赵泽林下棋,只不过谁胜谁负就不清楚了。所以他就接着程雨榛的话往下说:“墨珣倒是时长与他干爷爷一起下棋。”
“那看来墨珣的棋艺也是十分精湛了。”程雨榛本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伦沄岚还答了。此时不免有些诧异:赵泽林的棋艺他确实是早早便有听闻,连昌平郡君都赞不绝口的。而就程雨榛本人来讲,自己若是棋艺高超就绝对不会与一个臭棋篓子下棋,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就像刚才,他同伦沄岚聊灯谜,一听伦沄岚答不上来,立刻就转了个话题一样。他若是继续再提灯谜的事,别说伦沄岚窘迫,就说他自己也会烦的吧。
“林夫人谬赞了。”墨珣听到程雨榛说话,也不夸耀自己,只微微弯了嘴角。
林醉愣了愣,这才低声嘀咕了一句,“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没有,林公子也是怕我闷罢了。”墨珣与林醉坐得不远,自然也听清了。
林醉说这句话也不过是自谦,却没想到墨珣会答上这么一句,说得就好像他真是班门弄斧,而墨珣就真是什么棋艺高手一样了。如此一来,林醉心里竟还隐隐涌起了一丝不服气。
等到洛池将棋盘拿了过来,将棋笥揭开之后,林醉朝着装有白子的棋笥看了一眼,“既然如此,那墨公子就让我先手吧。””
第132章
程雨榛原也在听墨珣这边的动静,此时听到林醉说话语气竟与平日里不大一样,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喝了林醉一声,“醉哥儿!”林醉几岁,墨珣几岁,叫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汉子让自己合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醉让程雨榛这么一喊,立刻怔了一下,随即便蹙起了眉,似在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干嘛要跟墨珣较劲,而且较完了劲,还是让爹爹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墨珣也听到程雨榛的喊声,但他并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妥,便扭头去看着程雨榛说道:“无妨,让林公子先手便是。”
反正让林醉三五个子,他也赢不了自己,不就让个先手吗?而且这个座子制的下法,先手其实没有讨到半分便宜。
林醉原先听到程雨榛那一声,便想着将白子推到墨珣跟前,但此时又听墨珣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上了,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伸手将装了白棋的棋笥拿到自己跟前。
“林公子请。”墨珣伸手将星位摆好,这就让林醉先下。
这时候还矫情什么?林醉也不客套,取了白子便落在了棋盘上。
两人这一局棋才刚下了没多久,便有林府的家丁冲到了门口。他也顾不上屋里有没有客人,面上焦急异常,直言道:“夫人不好了,刚才卢管事派人来报,怀阳府尹派人搜查了二号仓库!”
程雨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他乍一下听到韩大人派人搜查了自家仓库,明显是慌了神,转而一看大家正盯着自己,忙缓过劲来问上家丁一句,“郡君知道了吗?”
“郡君已经知道了,正是郡君派小的过来通知您的。”家丁也很急,但此时厅中有客人,自是不能没了规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本就与程雨榛坐得近,而刚才家丁说完了之后,程雨榛手中本就拿着绣样,那绣样直接就落到了地上。程雨榛惊慌的声音不小,同时反应也很大,伦沄岚忙跟着起身道:“林二夫人有事自可去。”
程雨榛此时是真的无暇顾及伦沄岚了,只慌乱地冲伦沄岚点了个头,便跟着家丁出去了。伦沄岚甚至觉得程雨榛回头对自己示意的时候,连视线都是飘忽的。
林四夫郎也跟着着急,毕竟是一家人,但二哥夫已经走了,总不能把两个客人丢在这里吧?
“既然这样,爹爹与我也去找国公夫人吧。”墨珣见林四夫郎和林醉两个人的心思也都跟着程雨榛走了,便如此提议道。
林四夫郎一听墨珣开口,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今日招待不周,还望伦孺人海涵。”
“哪里的话,今日本来林府就很忙,还有分神顾虑我。”伦沄岚原先只以为国公夫人是来跟昌平郡君说林风琅的事,这个事情应该不需要避开他说,毕竟他也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想着自己也跟过来,否则赵泽林只带个墨珣未免太过突兀。但岂料老夫人竟然还有话要同昌平郡君私下里说,这就导致了林家还要来人招待自己与墨珣……
墨珣这便起身,对林醉说了句,“林公子,抱歉。”
林醉也跟着站了起来,直摇头,刚要说话,就听见墨珣补了一句,“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再与林公子切磋棋艺。”
林醉乍一下听墨珣这么说还愣了愣,好一会儿才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微微颔首,应下了墨珣的邀,“好,有机会再下。”
伦沄岚与林四夫郎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两人此时正在客套,“伦孺人下次可再到林府来看看适才我哥夫说的绣法。”
明知是客套,伦沄岚当然不可能开口。来不来另说,但此时嘴上必须应了。伦沄岚点头,“那敢情好,适才听林二夫人与四夫人说得我真是十分好奇了。”
四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刚才昌平郡君与国公夫人所在的偏厅去了。程雨榛比他们早些出发,已经到了。
此时偏厅之中除了郡君他们三人之外,连带着刚才墨珣他们拜访时见到的郡君的儿子们也都聚集在此。墨珣扫了一眼,倒是看到一个没见过的汉子,想来就是家丁口中所说的“卢管事派来的人”了。
墨珣他们来得有些迟了,卢管事怕是已经把情况都同昌平郡君说明过了。而墨珣他们与程雨榛只前后错了步子,这就见到程雨榛急得不住地来回踱步,最终才停在昌平郡君跟前,“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昌平郡君不吭声,不知是在想什么。程雨榛本来夜里就没睡好,此时又急,只觉得眼冒金星。他本是想再多说几句,可目光触及昌平郡君的脸之后,便意识到郡君也很着急了,他再催也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与伦沄岚、墨珣三人只是林府的客人,按理说现在是在讨论林家的家务事了,客人应当回避才是。但昌平郡君没开口,旁人自然不能让他们离开。
就在大家都沉默着的这个空档,昌平郡君又对那伙计发话问道:“韩大人是怎么说的?”
怀阳府尹的权利很大,甚至可以先斩后奏,像这种搜查的事根本不需要走程序。不过对外应该有个说辞,否则像这样不等主人家到场就擅闯民宅是会引起百姓的恐慌的,更别说这是在京城了。
“韩大人直接带人过来说要查对库房里的存货。”伙计这就答道,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卢管事让我对老夫人说一声抱歉,老夫人,他说他实在是拦不住韩大人。”
昌平郡君闻言,摇了摇头,“韩大人要去的地方,就算是丞相与太尉来了都拦不住,更别说是卢管事了。”昌平郡君不怪卢管事,今日就算是他本人身在二号仓库那边,只要韩博毫来了并开了口,他也只能开门请韩博毫进去。
昌平郡君同伙计说完,看了赵泽林一眼,见他不明就里的,这就简单地说了一下,“二号仓库是我们林家专门放置准备送进宫中的物件的库房。”虽然林家是皇商,但也不只是做皇家的生意。想他们鎏语斋的生意遍布全国,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库房的。
赵泽林闻言,点了点头。如果要查林风琅是否私下贩卖宫廷定制的物件,那对账本查库存确实是个好办法。想到这里,赵泽林开口道:“若是账实相符,那你家老二应当很快就会回来了。”
墨珣看了赵泽林几眼,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安慰昌平郡君还是当真是这么想的。但是墨珣从上回韩博毫审人贩子那次开始,对韩博毫的观感就不算好了。不过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职位十分重要,再加上越国公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墨珣便也不再往深了去想。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过早去思虑那些也没什么用。像林风琅被捕,若不是林府有个林醉在,墨珣今日恐怕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这种情况让墨珣来看,反而更是严峻。
韩博毫进了他们林家的库房,怕是还会有别的幺蛾子。
果不其然,昌平郡君的想法应当同墨珣的一致,他并没有被赵泽林安慰到,反而对赵泽林笑了一下,又转头去问了伙计,“卢管事留人看着了吗?”
“留了,仓库那边加上卢管事,一共留了二十个人看着。”
昌平郡君闻言,非但没有放松,仍是眉头紧锁。林家皇商这块的事他几乎是不插手的,此时也不过是想问清楚情况,省得抓瞎罢了。林风琅接手皇商的事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只是最初祖老太爷还在,大家没人提起。等到祖老太爷身体快不行的时候,才跟朝廷报备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尽管昌平郡君对商业这块不拿手,但韩博毫来搜查,林家的人总不能不到场。“我现在要到库房去一趟,雨榛与醉哥儿随我同去。”
林风琅早前也是怕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担心家中没人能顾得上,所以便也早早地将一部分事情交给林醉来做。毕竟醉哥儿是林风琅最大的儿子了,像林醺、林酩也都是哥儿,再加上醺哥儿身体不好,酩哥儿还小,只能让林醉顶上。
程雨榛与林醉闻言,忙点头。
“今日家中出了事,我就不留你用午饭了。”昌平郡君这才转而对赵泽林说道。
赵泽林一听昌平郡君这么说,顿时面露无奈,“我今日到林府来也不是为了你这一顿午饭的。”
程雨榛听得昌平郡君与国公夫人还在说话,心里急得很。
林醉见状,忙伸手拉了拉程雨榛。待程雨榛看过来之后,他便抿着嘴摇了摇头,示意程雨榛不要太冲动了。
昌平郡君面上带着微笑,“那我就不留你了。”
“需要我陪你去吗?”若是平时,赵泽林必定要打趣昌平郡君一番,但今日情况明显不同,他没心思说,昌平郡君怕是也没心思听。
“不用了。”昌平郡君干脆地拒绝。眼见着赵泽林还待开口,昌平郡君又道:“若是当真需要你帮忙,我一定会跟你说的。”
赵泽林一听忙点头,这就领着伦沄岚与墨珣回府,不再耽误昌平郡君的时间了。
在回程的路上,赵泽林一直很沉默,也提不劲来问伦沄岚与墨珣刚才做了什么,只是靠在坐垫上皱着眉头,似是闭目养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看他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在思考林府的事,便也不出言打扰。
赵泽林确实是在想林府的事,他刚才主要是想将伦沄岚支开,毕竟伦沄岚知道的事不多,听得如坐云雾倒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则趁着那个空档跟昌平郡君说了早前越国公与墨珣猜测的事。却不料,昌平郡君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竟然毫不意外。
当时反倒是赵泽林显得十分意外,一脸诧异地问昌平郡君,“你早就料到了?”
昌平郡君闻言,直摇头,“倒不是料到,只是这几年我父亲病了之后,似乎总会遇上一些事,不大不小的……”
“你们就没有做点准备?”赵泽林觉得,既然昌平郡君早就已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早些做了准备的话,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打得”措手不及才是。
“这能准备什么?”昌平郡君叹了口气,“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使什么招,哪里防得住。”
是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赵泽林原先说是越国公与墨珣那爷孙俩想太多,现在仔细一想似乎是自己想得太少了。不过,也正如昌平郡君所说,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这种事不是你自己小心谨慎就能躲得过的。
话说回来,他与昌平郡君交好,这才琢磨林家的事,但墨珣……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赵泽林睁开眼。
“老夫人?”
伦沄岚原也是靠在坐垫上头,而因为与赵泽林同乘的缘故,伦沄岚还是显得比较拘谨的。从越国公府到林府的距离并不很远,伦沄岚便也只是稍做休息罢了,此时忽然瞧见赵泽林睁眼,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泽林这才忆起他与伦沄岚同乘一辆马车,墨珣在另一辆马车里,“没事。”见伦沄岚面露担忧,赵泽林便摇摇头,“应该快到家了。”
跟随在赵泽林身边的小厮忙揭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是,老夫人,已经过了拱桥了。”
赵泽林闻言,点点头,继而对伦沄岚发问道:“沄岚啊,墨珣以前……性子就这样吗?”
“嗯?”伦沄岚没料到赵泽林会问墨珣以前的事,但年纪小的时候皮归皮,自是与长大之后不同的。“自打他父亲去世之后,性子便沉稳了许多。以前就是个皮猴儿,大夏天就往外跑,捉蚂蚱捉蜻蜓,长了一身痱子还不中暑……”一说道墨珣小时候,伦沄岚的话就多了,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十分上心。
赵泽林听了伦沄岚的话,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心里就是觉得怪,“你亡夫他,会下棋吗?”
下棋?
伦沄岚愣了愣,“这个……”他面上带了些许困惑,而后便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延之下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只是我家请的一个长工罢了。”
赵泽林一阵沉默,这确实很奇怪——越国公查来的资料,根本就没有显示有人能教墨珣下棋。像墨珣所在的石里乡,但凡是有些才学的人那便是早早到县里、府里去了,留在乡下的那些要么年迈,要么就是自己才疏学浅的……
而且,墨珣还曾向他吐露过自己的特殊能力……
当时赵泽林是认为墨珣肯告诉自己,那便是对自己的信任,再加上墨珣并未做出什么有损越国公府的事,他便也乐得帮墨珣保守秘密。“沄岚,你有没有发现墨珣自小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呃……”伦沄岚一怔,随即便意识到赵泽林是想问什么了。若说是“自小”,那倒不如说墨珣是从墨延之过世之后……学东西变得很快,也变得很聪明……尽管很多当爹的人都有望子成龙的心,也都会觉得自家的儿子聪慧过人什么的,但伦沄岚其实是真的觉得墨珣聪明得有些过了……而且,墨珣确实变了很多。不是异于常人,是相较于以往的“墨珣”来说,差异很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并不知道赵泽林此时问这个是想做什么,但墨珣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在不明确情况的前提下,伦沄岚自然是要护着墨珣的。对于赵泽林的问题,伦沄岚只是摇了摇头,“这倒是未曾注意过。”
赵泽林自然不信,毕竟伦沄岚作为墨珣生父这是毋庸置疑的,没道理墨珣会告诉自己而不告诉伦沄岚。但伦沄岚此时看起来是当真不知道……赵泽林还想在问,但车上并不只有他和伦沄岚两个人,虽然越国公府的小厮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对于墨珣来讲,十分重要,若是不慎传了出去,恐怕会对墨珣不利!
伦沄岚被赵泽林这么一问,心中便泛起了嘀咕。既然已经有了疑问,伦沄岚便等着赵泽林继续开口,但等了小一会儿,赵泽林都不再说话了。伦沄岚自是有些坐不住,干脆主动问起,“是珣儿出了什么事吗?”
赵泽林被伦沄岚这么一问,便摇摇头,“没有,没什么事。”
伦沄岚当然是不信了,然而墨珣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就与自己不怎么亲了,他也无从去辨别是否是因为墨珣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赵泽林才会有此一问。
眼见着伦沄岚越来越紧张,赵泽林便抓过伦沄岚的手。“确实是没有发生什么事。”这么说着赵泽林便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太聪明了。”
伦沄岚刚想再多问两句,马车就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坐在外头的车夫已经从车辕上跳了下去,并对着里头说道:“老夫人,夫人,越国公府到了。”
下了马车之后,赵泽林进入越国公府第一件事就是先询问管家,越国公是否有从宫中传来消息?
“禀夫人,老爷并未递消息来。”这句话的意思有两个:一是越国公今日衙门午休并不打算回府用膳;二是越国公在宫里没有打听到有关于林风琅的消息。
赵泽林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韩博毫查案并不需要通过宣和帝的允许。同时,在案情尚未明朗之前,韩博毫也没有必要往宫里递送奏折。更何况,就算韩博毫往宫里递奏折了,这个奏折也不需要经过御史台。怀阳府尹是有这个权利,直接面圣,直接给宣和帝递奏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想从韩博毫那里问来消息,恐怕就得由宣和帝开口。尽管林家是皇商,与皇室有那么一个字的关联,但事实上,宣和帝恐怕对这些皇商没有丝毫的印象。
正如当时越国公刚刚起复,墨珣还没有参加乡试。越国公就曾经想带着墨珣一同到怀阳来,甚至也想过要到宣和去为墨珣求个恩典,好让墨珣得以在怀阳参加乡试。只不过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否决了,就是因为墨珣对于宣和帝来讲,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后来宣和帝私下里召见了越国公,并且主动提到了墨珣,越国公也不敢在宣和帝面前开口,为墨珣讨这么个恩典。
现在林风琅的情况就与墨珣当时的相同。
尽管事情轻重缓急有所差异,但林风琅到底犯没犯事儿,又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越国公都不明就里的。
“嗯,我知道了。”赵泽林点点头,领着伦沄岚他们进屋小坐。
墨珣在后面的马车上将赵泽林与伦沄岚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早早就预料到赵泽林可能会因为好奇或是诧异而询问伦沄岚,但却没想到是过了这么久了之后,才提起的。
赵泽林这个时候才问伦沄岚关于自己异于常人的问题,应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据墨珣所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最大的事,不外乎就是“林风琅被捕”了。
“沄岚先回去收拾一下吧。”赵泽林指着伦沄岚的着装,想让他回馥兰院将衣服和首饰换掉。
伦沄岚点头应了。因为要出门见客的缘故。不止是伦沄岚,连赵泽林本身都换了一身比较合适的打扮。但他此时却只让自己回去换衣服,而没有提到墨珣。并且,赵泽林仍坐在厅里不动,那就意味着赵泽林可能是因为要跟墨珣说话,这才将自己支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经过了刚才在马车上赵泽林问自己的事,伦沄岚这时当真是禁不住多想了些。
等到伦沄岚离开了之后,赵泽林这才问起墨珣,“你为什么对林家的事这么上心?”
墨珣还没开口,赵泽林便继续说:“我先前还没想起来,刚才在马车上,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我同昌平郡君是多年的老友,自然十分在意他的安危。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深思当时林醉被俘一事。”
墨珣边听赵泽林说话,边点头。“所以爷爷是想问什么呢?”墨珣觉得赵泽林的问题,其实他自己已经说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答案。“我依稀记得当时曾经说过,林家公子在距离怀阳城这么近的地方,遇上山贼,本就是很不合理的事情。而后怀阳府尹韩大人又查出山贼里头有人人竟是京城附近某个家的佃户,这就更不合理了。”
“若是此时是在离京城很远的乡下,或者是一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出现了那种欺压农民,致使农民落地为寇的事,我还有可能会相信,但是在天子脚下,这些‘山贼’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正是因为不合常理,所以我才多想了一些。”
墨珣此时对赵泽林的解释合情合理,赵泽林竟也觉得应当就是这样了。
“不过,爷爷。刚才我在马车上听到你问我爹关于我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竟然忘记墨珣其实是可以听得见他与伦沄岚说话的。
墨珣见状,摇摇头。他其实不怪赵泽林,毕竟这个事情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了。当时在徽泽大陆,在民风尚未开化的地方,那些边的百姓没有见过修士,所以初次见到时,也是十分难以置信。
“爷爷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尽可以来问我。我爹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赵泽林之前一直认定伦沄岚是知道的,但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这才撒的谎。但墨珣却说,伦沄岚并不知情。
“什么为什么?”
“你爹怎么会不知情?”在赵泽林看来,墨珣乃伦沄岚所生。那么墨珣有特殊能力的话,伦沄岚怕是在生墨珣的时候就已经会有预兆了。
墨珣自然不知道赵泽林心中所想,只是很直接地回答,“我并没有告诉他啊。”
墨珣所说的话,让赵泽林十分纳闷。“可是你爹在生你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什么吉兆吗?”
“我是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才渐渐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的。”
此话说得一点也不假。
墨珣本来就是在墨延之死了以后才替代了原来的墨珣生活在这方世界里的。而他刚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只是一介凡人,只是通过了不断地修炼,这才筑基。而他对赵泽林说的那些被赵泽林称作是“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也是筑基之后才出现的。
赵泽林没有料到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原以为像这样的特殊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墨珣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赵泽林说,“我确实对林府的事十分上心。”
赵泽林没有料到墨珣竟然出言会承认。毕竟刚才墨珣同他讲了那么多,他其实都已经信了墨珣并没有特别关注林家。
“此话怎讲?”
“我与林公子……”墨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跟赵泽林说上一些。当然,他不可能跟赵泽林说什么自己与林醉之间有因果。毕竟墨珣准备把这个事烂在肚子里,就算是林醉来问,他也绝对不会说的。赵泽林能接受自己的“千里眼、顺风耳”,不见得能接受得了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到时候墨珣会不会被当成妖怪还很难说。毕竟世人总是这样,对于陌生的事物最初的念头就是——害怕和拒绝。
不过,因果的事不能说,却还是要稍微提一提自己为什么会对林家分外关注。
如果“经此一役”,林家就此倒下了,那墨珣自是无话可说。但如果没有,林家只是元气受损,依然还是皇商,那么幕后主使者一定不会就此放过林家这块大肥肉,肯定还会再想出什么招来。
与其等到时候赵泽林再来问,再来怀疑自己,倒不如现在就解释清楚。
“你说的是哪个林公子?”林家府上,就二房就有四个孩子,去掉最小的林酌,不还剩了三个吗?更何况还有四房的孩子……赵泽林觉得自己还是问问清楚为好。墨珣先前与林醺有婚约在身,若是对林家上心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墨珣难道早早就知道自己与林家有婚约了?
赵泽林将这些事情都串在一起想,这才发现自己或许一直都漏了些什么。又或者说,是被墨珣给刻意避开了?
思及此处,赵泽林忽然意识到他认的这个干孙子确实有很多古怪的地方。而他与越国公竟然一直没发现?只是觉得他天资聪颖?
“呃……”墨珣闻言,一时有些错愕。毕竟在他心中,只要别人一提到“林公子”这三个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林醉”,而不是其他的林醺、林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林醉。”墨珣说。
因为联想到了婚约,所以赵泽林便已认定墨珣口中的“林公子”,说的就是林醺。此时听到墨珣口中说出“林醉”两个字的时候,反而是下意识便挑了挑眉。
墨珣见状,继续说道:“我在广平府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林公……林醉了。”
“因为我与两位哥哥到广平府参加府试,考完了试之后,我想给我爹买份礼物,这就上街了。”墨珣反正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而且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当时就有一些哥儿建议我到鎏语斋去。”
赵泽林边听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墨珣的话,还是在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认得路,恰好碰上了林醉,是他带我去的。”在墨珣的记忆里,他与林醉的渊源其实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赵泽林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墨珣继续说,只觉得墨珣说的这些还不如不说呢……这个“带路”的事,当真不如墨珣说“是因为‘京郊出现山贼不合理’,所以才多加关注,继而推理出一连串的事”来得靠谱。“就这样?”
“是,就这样。”墨珣听赵泽林这么一问,面上一哂。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说都说了,就这样吧。
赵泽林摇摇头,实在想不通墨珣,难道就因为一个一面之缘,足以记这么久吗?“算了。”赵泽林叹了口气,他现在没心情去想墨珣和林醉的事,“还是等看看国公和昌平郡君的消息吧。”昌平郡君带了人去同韩博毫对账,账本与实物是否相符这个应该很可以对得出来,毕竟库房里的东西都有记录的。
“是。”墨珣点点头。他虽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若是只查个库存什么的就能证明林风琅的清白确实不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用过午饭之后,赵泽林都有午休的习惯,然而今天为了等消息,他便只是在卧榻上靠了靠。可整整一个下午了,无论是昌平郡君还是越国公那边,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昌平郡君那边要盘点,可能会慢一些。这个赵泽林可以理解,但是越国公怎么也这么久?
赵泽林这么一等,就等到了越国公下衙回来。他今日也不再饭厅里等着了,而是数着时辰到门口去迎。一见到越国公从马车里下来,赵泽林便问道:“如何了?”
“进去再说。”越国公直接就伸手把赵泽林挽住,带着赵泽林就往府里走。
赵泽林原先还觉得对个账应当能解决大半,但此时看越国公的态度,怕是……
越国公到屋子里之前,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进了偏厅之后,越国公便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到底怎么了?”赵泽林一看门合拢,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你还记得我过年那阵子我收到一个奏章吗?就是邬兆凡,那个八品司库,发现有人在宫外贩卖宫中的物件。”
赵泽林连连点头,“我记得。”当时越国公因为这个事心绪不宁了好长时间,他便劝越国公等韩博毫的查询结果。但越国公现在提到这个事,“难道……”
越国公也点了头,“韩博毫那时候就已经查到了林风琅头上。”越国公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韩博毫为了担心打草惊蛇,这才对宣称是没查到东西。这段时间一直在搜集罪证,所以才将林风琅捉拿归案了。”
“今天韩博毫带人去搜查了林家的仓库。”赵泽林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越国公。
越国公呼出一口浊气,“今天上朝的时候,韩博毫将这个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了出来,奏章也是今天呈给皇上的。”
捅到宣和帝的面前,把事情越捅越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上怎么说?”赵泽林一着急,伸手拉了越国公一把。
“彻查呗。”越国公按住赵泽林的手,“不过我感觉皇上似乎没有生气。”
“当真?”
越国公“嗯”了一声以示肯定,“不过,我总觉得韩博毫似乎要把这个事情闹大了来办,可是皇上好像……不太在意这个……”毕竟是个人的感觉,越国公也不敢肯定。他有些怀疑,韩博毫或许是在忧心政绩考核的事,想借着林家这个事情得个评优。
赵泽林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其实最后判定还是在宣和帝手上,只要宣和帝觉得这不过是个小事,那林风琅就不会有问题。“林风琅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越国公摇摇头,“这个不清楚,就看韩博毫什么时候能查完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事情有古怪?怎么宫里的司库会发现黑市里有人卖林家贡给宫里的物品?而且,有什么证据证明就是林家的东西?韩博毫这样隐忍不发、隐瞒不报,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暗地里做什么手脚……”赵泽林越说越激动。
“泽林!”越国公忙喊住他,“你别担心,这个事情我会跟进,林风琅不管怎么说都是林奕甫的儿子,韩博毫那边应该也不会直接对他用刑。”大家同朝为官的,韩博毫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为了让赵泽林安心,越国公又补了一句,“我也会跟进的。”
越国公今日看了宣和帝的反应,就觉得林家的事其实可以往小了解决。但韩博毫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是在相老侯爷的出殡的日子将人押走的……
完全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这点也是越国公实在想不通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相老侯爷与宣和帝之间的宗亲关系可能已经淡到不能再淡了,但再怎么说相老侯爷还是有爵位在身,仍是皇亲国戚。韩博毫搞了这么一出,就是当众打了宗室的脸,那就跟一巴掌扇在宣和帝脸上没什么两样了。
就越国公看来,宣和帝今日在早朝之上,生气是有,但却是针对韩博毫而不是对林风琅。林风琅在牢里估计是呆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而且韩博毫这么做事实在不合理,难不成是恃宠而骄了吗?
“其实……我觉得,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此话怎讲?”赵泽林还在思考韩博毫是归于哪一派的时候,乍一下听到越国公这么说,反而愣住了。怀阳府尹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应该是每个派。系都想拉拢的人才是。韩博毫除了可以先斩后奏之外;还可以不需要通报直接上殿面君;甚至被允许直接插手丞相、太尉、御史台的决策,能够直接否决掉“三公”的决议……
越国公一看赵泽林的反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权力再大,不也还是由皇上给的吗?惹怒了皇上,自然什么都没有了。”
第133章
越国公之所以会有一种“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之位不保”的感觉,主要是因为今天早朝,他们一众大臣在殿内等候,宣和帝一来,别的不问,还没坐到椅子上就先让内监,“传韩博毫。”
殿内一般只站了当朝一品大员,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乃从三品,便只能立于殿外。
“传怀阳府尹韩博毫,韩大人进殿!”内监听宣和帝开口,忙朝殿外喊了一声。
韩博毫原想今日给宣和帝递奏章,却不曾想皇上传他进殿,也不敢耽搁,忙从一众大臣之中站了出来,进到殿内,跪在宣和帝跟前,“臣,怀阳府尹韩博毫拜见皇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宣和帝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朕听闻,昨日相老侯爷出殡,你把他外孙抓了?”宣和帝坐在龙椅上,语气倒是听不出喜怒来。“怎么回事?”
越国公答应了赵泽林,要进宫帮着打探一下林府的消息。是以他在过了协和门之后就开始听着周围的同僚们谈话,虽有人提到了林风琅的事,但大家都不过是当作闲谈罢了,也没人说出什么新鲜的消息来。而进了太和殿之后,自然也不能再随意开口。朝臣们都毕恭毕敬地立于太和殿之中,静候宣和帝上殿。所以他从离开国公府至今都没能得空去问林风琅的事。
若是让越国公将此事捅到宣和帝面前,那就有插手怀阳府尹事物之嫌。所以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越国公并不打算主动站出来,至少在朝堂之上是不行的。宣和帝十分厌恶别人欺上瞒下,以权谋私。越国公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确认林风琅没有犯事的情况下,是决计不会去触宣和帝的霉头的。
不过越国公却是没料到宣和帝竟然已经知道了林风琅的事,此时一听到宣和帝说起,越国公明显愣了愣。
韩博毫一进殿就听得宣和帝提起“相老侯爷”,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伸手将自己准备好的奏章取了出来,“臣写了奏章,正准备呈给皇上。”
宣和帝闻言,朝着身旁的内监使了个眼色,内监便上前去将韩博毫手中的奏章取来交给宣和帝了。宣和帝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将前头敬语略过,只看了总结陈词。看完之后,宣和帝也没说话,转手就将奏章递给内监,又由内监递给了柱下御史。
“念出来,让大臣们都听听。”宣和帝对侍御史说道。
“是。”侍御史接过韩博毫的奏章,这就开始避开了前头的内容只将中间陈述情况的部分念了出来。侍御史自是每日早朝时都站在殿前柱下,对于宣和帝的情绪还是能把握一二的。纵使这个位置看不到宣和帝的表情,但能听到宣和帝的语气带着微微的尖锐。
韩博毫在奏章里详细地写到他接到了御史台的御史转过去的奏章,又如何顺藤摸瓜,从“鬼市”里摸到了皇商林家。
侍御史念完了之后,宣和帝便开口问:“如何,爱卿们都听明白了吗?”
“是,臣等明白。”一种朝臣答道。
宣和帝点点头,“韩爱卿,你在奏折里头提到,从鬼市里搜出了林家原应送进宫里的首饰。甚至从摊主口中得知他手头尚有许多,若是都收了价格好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博毫不知怎么,听到宣和帝这么问,反而心生警惕。“是。”
“数量一共多少?”
“臣还未……”
“那就去查。”宣和帝一听韩博毫说“未”就不耐烦了,“你最好好生查查清楚……”宣和帝也不等韩博毫再说话,就摆摆手,“下去吧。”
“臣遵旨。”韩博毫原先还想说点什么,可得了宣和帝这句话之后只得从殿内退了出去。
越国公在一旁听着宣和帝的话,总觉得他还有一句“否则”没说出来。
散朝之后,大臣们一边往各自的衙门走,一边念叨着皇商的事。
“韩大人这事儿办的哟。”年太尉连着“啧啧”了两声儿,话也只说了一半,留下了令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越国公总觉得年太尉这句话似乎是刻意说出来给别人听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给谁听的了。
不过因着年太尉的话,越国公反而多想了一些。
自打他丁忧了回来之后,朝堂之上似乎有了变化很大,连带着宣和帝的脾气都有些捉摸不透了。原先的宣和帝是一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性子不是很能容人,所以当时钱丞相才会一开始并不考虑扶持宣和帝,而是扶持了文信王……应该是当了皇帝之后,宣和帝的性子也变了一点儿,不过总体来说变化不大。但丁忧这三年过去之后,宣和帝好像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换句话说,就是越来越有先帝的样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林家这个事儿,要是放在三四年前,那保不齐宣和帝问都不问就会先撤掉林家作为皇商的所有特权,并命韩博毫将所有涉案人员直接下狱,派人将林府先团团围住……
现在从年太尉这句话里,越国公可以听出,原来并不是他一个人认为宣和帝已经隐隐作怒了。
若按常理推断,宣和帝应当不至于会为了林风琅冲韩博毫发火。所以越国公想来想去,只觉得宣和帝应当是为了相老侯爷的事才会生气。
韩博毫是真的没有给已故的老侯爷留下一丝颜面……
所以那个奏折……是做了两手准备?要么是自己,要么是韩博毫?
虽然皇商将应该进贡到宫里的物件拿出去私自贩卖是大罪,理应革除皇商的资格。但是林家这个皇商明显就不一样,就算血缘单薄,那也还是宗室。
韩博毫在这件事情上,估错了宣和帝的想法。他大概以为老侯爷死后,林家与宗室的联系就断了。但是在现在的宣和帝看来,比起没有造成重大后果的东西丢失,以及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皇室及宗室的颜面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这次若是韩博毫能拿出有力的证据直接证明林风琅大量在外贩售宫廷物件,以此给宗室一个交代,来堵住悠悠众口最好。若是不成,那就只有让韩博毫付出提乌纱帽来见了……
当然,这些都是越国公的猜测。
越国公回府之后正是用晚饭的时间,墨珣与伦沄岚便一同重馥兰院之中出来,在饭厅小坐片刻之后,没有等到越国公与赵泽林,墨珣便出来找人。他其实在越国公进府之时,就已经开始认真倾听越国公与赵泽林的对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泽林见了墨珣过来,便将他招进屋里。
越国公一看到墨珣,就不想再继续说了。然而赵泽林却觉得这不碍事,毕竟越国公之前也与墨珣说了那么多,现在才闭嘴也是迟了。更何况,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算越国公此时不说,待墨珣回到国子监上课,那必定也会从其他监生处知晓。“说吧。”
越国公便将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如果韩博毫查不出有力的证据,林风琅也不会被关太久。”毕竟宣和帝已经知道,并且当众没给韩博毫好脸。
赵泽林觉得越国公所言甚是,这也松了口气,忙让人去给昌平郡君带信儿。
“不要高兴的太早。还不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把韩博毫拉到圈套里头,还是本就由韩博毫主导,但却犯了宣和帝的忌讳。”
“不打紧,不打紧。既然韩博毫犯了皇上的忌讳,那就证明林家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越国公点点头,也同意了赵泽林的说法。
墨珣从越国公的话里听出了——就算事后发现了林风琅真的在外贩售宫廷物件,可最终盈利的数额没有达到宣和帝心中所预期的数额的话,也同样也是韩博毫要一力承担起宣和帝的怒火了。
这样看来,如果当时韩博毫能再沉得住气些,熬过了老侯爷的头七,应该也不至于会惹怒了宣和帝。
“现在就担心韩博毫会铤而走险了。”越国公能想到的事,谁又能保证韩博毫想不到?他的官位现在岌岌可危,是干脆一举搞倒林家,还是把自己的乌纱帽双手奉上……根本不需要想。
越国公觉得他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韩博毫一下早朝就带人去了林家的库房,只能等明天上朝时再看韩博毫怎么说了。
“我今天早上在林府,听到昌平郡君那个管仓库的伙计来报,林家留了人在库房里看着,想来众目睽睽之下,韩博毫应该动不了手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直摇头,自打从建州回来之后,整个京城的事都变得复杂了许多,连带他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外试探。
赵泽林一看越国公摇头,立刻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或许是早就已经部署好了,只等着今天领了宣和帝的口谕去查了。“怎……”
“等明日上朝吧。”
现在局势尚不明朗,大都只能靠猜。
墨珣总觉得这个幕后黑手是不是……太过权势滔天了一点?现在的情况是搞不倒林家就搞掉韩博毫,总归不会扑空就是了?
越国公他们派去林府传消息的家丁回来之后,还带回了昌平郡君那边的消息——韩博毫查了林府的库房,而库房里丢了一个大箱子的物件。
家丁语焉不详,赵泽林一时也想不出那个大箱子究竟有多大,里头一共装了多少东西。
“丢”当然是林家的说辞,韩博毫只会觉得林风琅给拿去卖了。
赵泽林连晚饭都不吃了,就准备往林府去,又让越国公给拦了下来。
“韩大人是怎么查到有这么一大箱子的物件丢失的?”墨珣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算拿到了林府的账册来对,可是如果林伯伯真的要卖这些东西,会放到公账里吗?”林风琅是傻了吗?要偷偷卖掉的东西还写在账本里头让人查?
赵泽林一听墨珣这么说,便愣住了。
“这样想来,难道不是库房里的东西被人偷走了吗?”只有正经要送进宫里的东西才会写在账册上啊。现在账实不符那不就是东西丢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越国公猛地睁大眼睛。韩博毫今天只查了库房,又没有带人去搜林府。私下贩卖大都会另造账册,藏在家中或是别处,不可能这样就落到韩博毫手上了。
如果依照墨珣这么说,那疑点其实很多的!
见越国公和赵泽林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墨珣便点点头,“这样就看明日韩大人在朝上怎么向皇上汇报了。”
是了,明日等自己上朝听听韩博毫还要怎么说才是。想来到时宣和帝应该会问问朝臣们意见,他再随机应变吧。越国公也跟着点了点头。
本来这件事由韩博毫查清并审理就可以了,现在让宣和帝知道了,那就不会是再由韩博毫一人独断。
这样也好,将事情摊开来,林府才能想出法子来应对,而自己在朝中也能帮着说话。像韩博毫原先那样瞒着,暗地里查,查出来之后直接抓人……若不是林家有人在朝里当官,又与宣和帝有那么一丝丝联系,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翌日上朝,韩博毫自然是要将昨日的搜查结果报告给宣和帝,是以他又给宣和帝递了奏章。宣和帝仍是看了看就转给侍御史,让侍御史念给站在殿内的朝臣们听。
侍御史念道:林家库房之中物件与所呈账目不符,库存少了金凤簪一支,白玉龙首嵌绿松石带钩一条,金玉带銙十条,各式玉佩十五枚,双龙忍冬纹蹀躞带两条,九环玉带三条,鎏金蹀躞带五条,其中蹀躞带饰四套合计四十八枚……
越国公这么一听,立刻意识到昨日昌平郡君传来的话之中提及的箱子究竟有多大了。像韩博毫奏章里所提及的这些东西不可能杂乱无章地堆在箱子里,势必会以为漆奁或者托盘装好,摆放整齐才放进箱子里。而漆奁与托盘本就做得大,还要装这么些东西……
“诸位爱卿怎么看?”宣和帝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堂之上一时也无人应答,越国公没有开口,毕竟“三公”之中尚无人应答,他自然不需要冒这个头。
“禀皇上,臣觉得这个林风琅利用皇商的头衔,借此对外贩售宫廷之物,理应严惩!”工部尚书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
这件事由工部来挑头再好不过。原先的工部掌制造各种官用器物,但随着王朝逐渐稳定,商业也慢慢兴起,宣和帝的祖父景和帝觉得宫中器具物件无需另立衙门制造,便将这块交给了王朝的几大商户负责采办,也算是鼓励商业的一种方式。林家原也算不得大头,但毕竟是在怀阳城发家,这天子脚下,离皇宫又近,颇有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味。
“嗯。”宣和帝略微颔首,“其他爱卿怎么看?”
“禀皇上,臣以为,若是这林风琅当真私下贩卖物品,何以会记入账册?”越国公听过了韩博毫的奏章,觉得墨珣说得对。
“嗯,师爱卿所言有理。”宣和帝颔首,对着其他的臣子说:“还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越国公将这一点说出来之后,殿内的大臣们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禀皇上,臣以为师大人所言极是。”
韩博毫闻言,又站了出来,“禀皇上,据臣在鬼市之中查到的物件,与林家这实际库存缺失的物品吻合。”
“嗯。”宣和帝坐在上首,点了点头,“所以呢?不也只能证明林家东西被偷了吗?”
韩博毫一听,急了,“臣怀疑林家伪造账册!臣将林风琅逮捕归案之后,林家连夜赶制了新的账册,妄图混淆视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宣和帝眉头微微收了收,“韩爱卿所言倒是不无可能。既然如此,林家的账册可有作为证据带入宫中?”
“有的。”韩博毫从怀里掏出账册,翻到自己奏章中所提及的与实物不符的账页,这就递给了内监。
宣和帝从内监手中接过韩博毫所递来的账册,“连夜赶制?”
“是!”韩博毫声音利落,丝毫听不出有问题。
越国公这时急了,他看不到账册,自然也没办法说出疑点。他总不能告诉宣和帝,他怀疑“韩博毫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铤而走进而险诬陷林家”吧?
“朕记得昨日你说是宫中司库上往御史台递奏折,而奏折由御史台转到了你手上?”宣和帝又随手翻了翻那本账册,这就随手塞给了齐公公让他拿着。
“是。”这是实情,韩博毫忙点头应声。
“传司库进殿吧。”
宣和帝这么说过之后,便有内监去传邬兆凡。
原本以邬兆凡的品阶是没机会进这太和殿的,但毕竟已经是上衙的时间了,他本身也在宫中,再加上有宣和帝等着,邬兆凡也不用多久就出现在了太和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邬兆凡,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宣和帝面露不耐,“行了,别废话了。说说吧,你给朕递的奏折怎么回事?”
邬兆凡这便又将自己奏折上的内容说了一遍。
在等邬兆凡进殿期间,宣和帝已经让御史将奏折翻了出来,此时宣和帝正拿着奏折边看边听邬兆凡说话。“不错,一字不差。”
什么意思?
不止是越国公与邬兆凡,连带着一众朝臣都愣住了。
宣和帝说着说着,忽然将手中的奏折直接丢到侍御史身边,“念!”
侍御史此时已经知道宣和帝生气了,便捡着奏折里与刚才邬兆凡说话相符的地方念了。
等到侍御史念完了奏折,宣和帝这才冷笑了一声。“朕竟是没料到,你平日里说话与写奏折竟是一样的遣词造句。”
写奏折用的是另一种文体,与说话的用词造句固然是不同的,否则国子监内也不需要额外开设这门课了。这点御史台比别的衙门更有体会:他们接了全国各地的奏折,闲暇之余固然是会对某些官员的遣词用句品评一二。而宣和帝收到武官的奏折经常会觉得哭笑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邬兆凡被宣和帝这么一说,立刻跪到了地上,“启禀皇上,臣这个奏折是请人代笔的……臣唯恐自己字迹丑陋,文字粗鄙,污了圣听,这才出此下策……”
宣和帝听完了邬兆凡的话之后起身,在龙椅周围小转了一圈儿。目光四下搜寻,竟是没找到趁手的东西。
跟在宣和帝身边的马公公见状,立刻往后取了宣和帝的手炉。
宣和帝一看到马大全手中的手炉,立刻伸手夺了过来,朝着邬兆凡砸了过去。“然后你就连自己的话都不会说,就把这个奏折背下来了?!你是不是当朕糊涂了!”
“臣不敢,臣……臣是担心自己语焉不详,怕自己说话语无伦次……”
宣和帝一咬牙,又朝马大全看了一眼。他见马大全此时已经飞快地从侍御史手中将邬兆凡的奏折取了回来,并捧在手中,立刻将奏折拢了起来朝着邬兆凡丢了过去,“字写得丑,连说话都不会,还能为朕管库房?”
越国公期间一直半低着头,但此时听到宣和帝说话的声音,便微微抬头去看。见宣和帝此时已经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眼眶发红了。越国公眉头一皱,虽然他听宣和帝这么说,也意识到邬兆凡有问题,但宣和帝气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来人!把他拖下去,先杖责二十,再让他回来回话!”宣和帝气得脑袋发涨,此时正用左手扶着头。
马公公忙伸手去托宣和帝,将宣和帝带回龙椅上坐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上!皇上饶命!”邬兆凡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没用了,宣和帝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宣和帝深深地呼气吸气了几回,不再去看邬兆凡,却正好瞥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齐公公。此时齐公公正手捧林家的账册,宣和帝直接将账册拿了过来,对着韩博毫扬了扬,“你说林家伪造账册?证据呢?”
第134章
不得不说韩博毫心理承受力很强,宣和帝此时一副金刚怒目的样子,他竟也面不改色地回话,“臣觉得此账册疑点甚多。”
“喔?”宣和帝坐在龙椅上身体前倾,手中正捏着林家的账册,“哪里有疑点?”
“臣以为林家的账册记载与其他的库存册有所不同。”韩博毫这么说,这便示意宣和帝去看账册。“皇上请看。正常的库存册子应当仅仅只是记载了库房之中所存有的物件,而不是像皇上手中所看到的这一本一样记载得过分详尽,连制造者的姓名、制造完成的日期、经手人、行经路线……这些东西都记录在册。这样的一本册子用来对库存就会显得十分繁冗。”
宣和帝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家的账册,而韩博毫仍继续说道:“所以臣怀疑,林家其实是有两本账册。”
在场的大臣们听了韩博毫的话,都觉得他所言有理。按理来说,记录库存的册子应当只需要记录收发入库的时间,名称,数量等等这些比较重要的项目,这样盘点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麻烦。
“那另一本呢?”宣和帝问道。
“林家人说只有这一本。”韩博毫答,“但是臣认为,林家的人必定是想掩盖犯罪事实,所以才……”
韩博毫答着答着,忽然说话声音就低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宣和帝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起来,随后,宣和帝便将手中的册子往韩博毫头上砸了过来。
越国公听了韩博毫的话之后便一直在注意宣和帝的反应,此时又见宣和帝毫无预兆地突然发难,也不知是该开心宣和帝不相信韩博毫的话,还是该忧心宣和帝此时的性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不要让朕来告诉你,林家账册为什么会做成这个样子?”宣和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刚才丢到韩博毫身上的那本册子,往韩博毫所在的地方走了两步,正站在台阶上。
越国公有一段时间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宣和帝,毕竟如果宣和帝没有私下传召他上前或是进宫的话,那么宣和帝与臣子之间会保持有一定的距离。就像此刻,虽然越国公日日都上早朝,但离宣和帝都不算近,也瞧得并不真切。此时宣和帝稍稍往朝臣的方向走了几步,越国公才觉得——宣和帝最近是不是胖了?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脸有些浮肿。
只是因为赵泽林在过年的时候有提到过,宣和帝的外貌看起来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所以越国公每每上朝都会趁机打量。也不知赵泽林当时说的是不是这个……不过,人发胖变瘦都是常事,像他自己年轻时也是精瘦精瘦的,到后来做了御史丞之后才慢慢发起了福来。而他的同僚们,不也一个个的“臃肿”起来?
越国公想着,自己大概是听说宣和帝服用了丹药之后便开始草木皆兵了吧。
“皇上,臣……”
韩博毫还待再说,便被殿外的禁军出言打断了,“启禀皇上,邬兆凡带到。”
宣和帝这才按捺下脾气,“嗯”了一声,转身坐回到了龙椅上。“带进来。”
话音刚落,邬兆凡就让两名禁卫军就拖着进了太和殿。与刚才不同,此时的邬兆凡臀股处已经浸出血迹。被禁卫军放开之后,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宣和帝本来就让韩博毫给气得不行,此时看到邬兆凡这样要死不活的,更是来气。也不等邬兆凡缓过劲来,宣和帝便伸手一拍龙椅的扶手,“说吧,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臣是听了犬子所言,这才知道鬼市中有人贩卖宫廷物件。”邬兆凡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而犬子则是听了他同窗所说。”
越国公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伦素华身上去了:当时墨珣提到鬼市的时候,也说是伦素华听他同窗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越国公沉思的时候,宣和帝又发话了,“你有到鬼市去看过吗?”
“臣去过一次,但并未有所发现。所以臣就想着递个奏折,把这个情况反应一下……”邬兆凡现在说起话来倒是清清楚楚,比起刚才那番惹人怀疑的样子要好太多了。
宣和帝听完了邬兆凡的话之后,盯着他打量了好一阵子,“朕瞧你这会儿说话不是挺清楚的嘛。”
“臣是头一回直面圣颜,一时惊慌失措,请皇上恕罪。”邬兆凡鼻尖冒着冷汗,一边忍着痛一边同宣和帝说话。
如果邬兆凡这么说的话,那倒是合情合理了。越国公兀自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有任何的异常。
“你那奏折是让谁代的笔?”
“亦是犬子。”邬兆凡有一答一。
“你背下来做什么?”
“臣不大会写奏折,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写,便想着将这份奏折背起来,日后若是遇上差不多的事儿也可以自己动笔,而不需要再让犬子代笔了。”
邬兆凡话音刚落,宣和帝便冷笑了一声,转而去问刑部尚书,“欺君之罪,当如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刑部尚书接到了宣和帝的视线之后,这才从队列之中站了出来,“启禀圣上,欺君之罪,按情节的轻重缓急来分……”
“嗯?”宣和帝没料到刑部尚书竟然没有抓到自己说话的重点,反而啰里八嗦地扯了一大堆。
刑部尚书一听宣和帝发出的鼻音,忙掷地有声地说了四个字,“理应诛九族!”
听到刑部尚书说出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之后宣和帝又看着邬兆凡说了句,“来人,将邬兆凡拖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邬兆凡听了刑部尚书和宣和帝的对话之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忙躬起身子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宣和帝又等了一下,还以为是邬兆凡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只是在求饶罢了,一时竟怒上心头。
越国公不知道宣和帝怎么会突然间说到邬兆凡的欺君之罪,而现下看邬兆凡现在的反应,连求饶都不会,应该也是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
宣和帝冷笑了一声,“在杖刑之前,说是唯恐自己语焉不详、语无伦次,这才将奏折背了起来。现在怎么变成想学写奏折才背的了?”宣和帝这么说着,猝然想起,“怎么?难道你早就料到朕会召见你?”
宣和帝此言一出,邬兆凡立刻不住地叩头,“皇上饶命,臣是因为太害怕才说漏了。臣确实是因为担心自己语无伦次,也是因为想学写奏章,这才将折子背起来的……求皇上明鉴啊!”
宣和帝摇摇头并不打算去信邬兆凡的话,只说了句,“朕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实话实说,要么将你和你的儿子一同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你选吧。”此言一出,宣和帝又等了一会儿,见邬兆凡仍是期期艾艾地不住地磕头,“既然你不愿意选,那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臣,臣说实话!”邬兆凡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在宣和帝心目中他自然什么都不是,说斩就斩了。
而此时宣和帝正在气头上,也没人愿意开口去触这个霉头。再加上又是邬兆凡撒谎在先,宣和帝若是真要将邬兆凡推出午门斩首,也并不会有人觉得此举不妥。
邬兆凡被宣和帝的话吓得不行,忍着痛,这就哆哆嗦嗦地说道:“臣,臣说的是实话啊,因为这份奏折是由臣的儿子代笔,所以臣担心会有人问起,而臣又答不上来,干脆就将这份折子背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折子不是臣所写,一些句法用词也不甚相同……万一有人问起了,臣全都记不得,反倒被人怀疑……”
宣和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可以了,去把邬兆凡的儿子抓起来吧。”
“皇上,皇上饶命!臣句句属实啊!”邬兆凡急了,忙要往宣和帝的方向爬。
立于宣和帝身前的内监忙将邬兆凡拦了下来。
“自己儿子代笔,还怕被人问起……你可知地方上多少武官都是别人代写的奏章?”邬兆凡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武举取士的时候虽然也考文,但考得并不深,很多武官的文字功底并不扎实。但既然做了官,那就得写奏章,所以很多武官会让副将或者文书帮着写奏章。像邬兆凡这样,让自己儿子代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瞒成这样。
“臣……”邬兆凡没想到他的一份奏折竟然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一时呆在了原地。连股间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只觉得天塌地陷了一般,高声喊了起来,“当真是犬子说,那鬼市之中有人贩卖宫廷物件。臣一开始并不当真,但架不住犬子多说了几句。因为臣也上了心,干脆追问了几句那些物件的模样,却不曾想他竟然能答得上来……臣便认定他并未撒谎。至于递这个奏章,臣主要是想着能借着此事立个功……”却没想到这次立功不成,还险些丧了命。
越国公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毕竟这个事或许跟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干系。“禀皇上,臣有话说。”
宣和帝本来还在想邬兆凡所说的话,此时见越国公站了出来便点头允了他说话。
“邬司库所言,臣亦有所耳闻。”越国公这便墨珣同自己说的话都一并说了出来,却是避开了他们进鬼市和丹药的那部分,只说是墨珣的表哥也听同窗说了鬼市,而墨珣进京不久,不知道那是何处,便回府来问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来说去都跟同窗有关系。
越国公甚至怀疑邬兆凡的儿子该不会与伦素华是同窗吧?
宣和帝眉头紧锁,正在想韩博毫查林府和邬兆凡递奏折的联系,蓦地右手捏紧了龙椅扶手上的龙首,整个人哆嗦了起来。
因为动静不小,再加上越国公一直很是注意,这便瞧了个分明。
马公公见状,忙背对着朝臣们,不知在做什么。只过了一小会儿,马公公退开之后,宣和帝才又开口叫了韩博毫一声。
按理说邬兆凡这个事理应由韩博毫去查,但现在韩博毫自己的事还没理清。
想到这里,宣和帝的气性又上头了,脑袋里一抽一抽的。他只觉得自己是平白任命了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闹得现在还得自己来处理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
那要韩博毫这个怀阳府尹还有什么用?
皇商私自贩卖宫廷物件这种案子根本就不应该拿到朝堂上来说!
宣和帝刚才想事情想得头疼,现在看到地上韩博毫和邬兆凡更是来气。要不是韩博毫在相老侯爷的葬礼上把人带走,他也犯不着被宗室的人烦来烦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臣在。”原本宣和帝的怒气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过刚才那个邬兆凡出现之后,便分担了一部分宣和帝的怒火,让韩博毫得以去想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在他将林风琅抓走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对他说过他这手办砸了,可人抓都抓了,就算当天放了回去,那不也还是抓了吗?所以只能埋头掘地三尺地查。他不能承认自己办错了案子,只能咬死说是林家伪造账册,否则不知道宣和帝会怎么罚自己。
宣和帝瞪着韩博毫,一字一顿地说:“朕告诉你,林府这个账册,是要送进宫里给广储司查验的。”
宫中的广储司为内廷,与朝臣们这些外廷不同,而外廷的官员也无从插手内廷的事物。韩博毫一时间没想到广储司上,倒是被宣和帝说得愣住了。既然宣和帝这么直接了当地告诉他,那就证明这个事情宣和帝已经查过了。而自己所查出的结果与宣和帝所得到的结果不同……后果就是他这个怀阳府尹的位置怕是坐不牢了。
越国公此时听宣和帝这么一说,立刻觉得林家的事都明朗了起来——如果说这本账册是要送进宫里给广储司查验,那就能对得上了。就拿林府来说,因为林家的主业为金银器饰,那都会注明制作人。万一送进宫里的物件出现了纰漏,便可以一路循着标注而追溯到那名工匠身上。这也算是一种责任制。
宣和帝干脆从台阶上下来,径直走到韩博毫跟前站定,“你所说的那些林府出现在鬼市里的东西,本来应该是在三月下旬交由广储司审核并入库的。试想一下,马上就要送进宫的物件,林府的当家是怎么敢拿到外头去卖?”
拿出去卖了的话,到了下旬,他又拿什么东西交给宫里?这些东西都是林家早早拿了宫中图纸,定制的,不是说随处都有地方可以买的。
宣和帝实在是不想再跟韩博毫废话了,给他时间去查还查不出东西来……宣和帝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真查不出东西,还是已经查出来却不敢跟自己说。
宣和帝觉得眼睛有些干涩,这便闭上眼,张口喊道:“来人,传旨。就说怀阳府尹韩博毫,办事不利……”他眼睛闭了一会儿,边说边想,“罔顾人伦……”
越国公看着宣和帝边念边踱步,而宣和帝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急躁。越国公看他的样子,总觉得下一刻宣和帝就要忽然暴起,冲到韩博毫面前将韩博毫一脚踹飞出去了。
“颠倒是非黑白……”
“罚……”宣和帝似乎在思考是罚俸还是贬官。
这韩博毫虽然办事不利,但当了怀阳府尹多年,没出过什么大错,可若只简单的“罚俸”的话,宣和帝又担心堵不住宗室的嘴。到时候宗室那边再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其实这个事可大可小,但宗室那边的人一看,相老侯爷这才刚刚入土,家里送葬的子孙还没回城就让人给逮了,哪还有人坐得住啊?整个宗室都怕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祖荫连绵,死了之后想要入土为安却还要被人刨出来曝尸荒野。
宣和帝烦躁地走来走去。他先是想到怀阳府尹这个官位不能空缺,邬兆凡的事应该由怀阳府尹去处理……随后又觉得以韩博毫这个脑子,当怀阳府尹这么多年不出错还真是运气好。他四下看了一圈儿,准备拎个大臣出来问应该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刑部尚书,你给朕说说。韩博毫这种情况该怎么罚?”
遇上这种事,自然是叫主管刑罚的刑部尚书出面。
但是刑部尚书此时还不清楚宣和帝真正的意图:宣和帝是真的想罚呢,还只是装装样子,给宗室一个交代就行。
不过此时宣和帝既然已经点了他的名,那刑部尚书自然不能装聋作哑。
“启禀圣上,臣认为,此次韩大人当街将林皇商逮捕,无论是对宗室、对林家皇商,还是对百姓都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刑部尚书一边说一边尽量去打量宣和帝的脸色,看他是否同意自己这么说。
宣和帝听到刑部尚书避重就轻地将“韩博毫在相老侯爷葬礼上将人带走”的事说出来,略微点了点头。他这次之所以会这么关注这件事,主要就是因为宗室朝他施压,否则就为了这点儿事,他还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
而罚韩博毫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逮人的时间不对,这点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但却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宣和帝也要面子,不能是因为宗室施压所以他让步,所以才拿韩博毫开刀……
这件事只能是韩博毫做错了,没有别的原因。
“韩大人办事不利,原先应当是物品丢失的案子,韩大人非说是皇商以权谋私……”
宣和帝刚才已经起了换掉怀阳府尹的心思,便暗自敛了眼神,紧盯着刑部尚书。此时听到刑部尚书顺着自己的意图说话,便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臣认为,韩大人无法很好地保障怀阳百姓的人生和财物安全……”刑部尚书边说边在心里不住地喊:实在抱歉了,韩大人。
宣和帝“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刑部尚书的话。
刑部尚书离宣和帝站得并不算近,对宣和帝的表情瞧得并不真切,但却一直注意着宣和帝的动静,见他此时并未出言反驳自己的话,便暗自松了口气。他算是明确知道了宣和帝就是想把怀阳府尹换掉,这才继续说:“作为怀阳府尹,韩大人十分不称职。臣以为,怀阳城乃国都,而怀阳府尹则关系到整个怀阳城的安危,理应由能者居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韩博毫期间一直低着头。他其实前日已经意识到自己办错了案,但事已至此,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办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宣和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韩博毫办事不利,不堪大用,就贬作知州吧。”具体是哪里的知州还需要吏部的人去查对之后报给他,才能下旨了。
刑部尚书冲宣和帝行了个躬身礼便退回到队列之中候着了。
“怀阳府尹这个位置,诸位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啊?”怀阳府尹的位置极其重要,自是不能再拖,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办呢。
宣和帝觉得自己解决了一桩难事,头也没那么疼了,便又坐回到龙椅上。
“吏部尚书。”宣和帝点名道:“可有推荐的人选?”
被点到名的吏部尚书这便走了出来,“臣以为现任大理寺少卿……”
……
在这个早朝上,韩博毫被贬,而原大理寺少卿蔡炎恩接任怀阳府尹一职。邬兆凡奏折一事便交由蔡炎恩彻查,而被韩博毫关押起来的林风琅即刻放归家中。
越国公戊时下衙回府的时候,赵泽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愁云惨淡。越国公见了,自然是放了心。
墨珣倒是喜怒不显,只是想听越国公说说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越国公听得墨珣一问,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府丢失的那一箱子东西还没找到吗?”墨珣听了越国公的话,这就眯起眼来。如果找到了的话,韩博毫不可能会不说。因为有了那一箱子东西,他应该也不会被罚得这么重。
地方官和京官差太多了。
就算不看地域差异,一个是三品的怀阳府尹,一个是五品的知州,想也知道哪个好了。
墨珣没有他们那么乐观,“现在不就是三月了?下旬应该送进宫里的东西丢了,林家有对应措施了吗?”
第135章
赵泽林闻言立刻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们帮不上忙。”虽然他也很为林家着急,但这块并不归越国公管。而宣和帝,听越国公的形容,似乎也是不打算再管这个事情了。
本来作为商人,与客人约定了几时几日交货,但却没有东西可以给人家,本就是失信。更遑论说林家身为皇商,还将原本应该送进宫的东西弄丢了,自是难辞其咎的。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新上任的怀阳府尹蔡炎恩,看看他能从被韩博毫抓到的那个摊主身上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既然那个摊主明确说了自己还有货,那就是有迹可循的。至于为什么韩博毫什么都没查出来,这就不清楚了……
若是到了约定的时日,林家还是没能交货,那就看广储司那边有什么章程了。毕竟丢东西的是林府,查案的是怀阳府尹,跟广储司那边收没收到东西一点干系都没有。
墨珣点头,算是认同了赵泽林的说法。林家毕竟做了皇商这么多年,想来应该早就做好各种预防了吧?总不至于没有半点应对。
“看来找个时间还得提醒一下你二舅。”越国公眉头微蹙,他今日在朝堂上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一点:怎么一个两个都跟同窗有关?
墨珣忙点头,当务之急不是伦沄岳,而是伦素华。这个事情最好同伦素华讲清楚,否则不知道他会被这个或者那个同窗给“拐到”什么地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如就明日早朝之后,我上翰林院走一趟,同你二舅说一说。”越国公想了想除非晚上到伦沄岳家中走上一遭,否则也没有别的时间了。
墨珣反而认为这个事情还是应该在伦素华在场的时候再同伦沄岳说。否则,如越国公所言,到翰林院去与伦沄岳说了,那万一越国公说得不够详尽,伦沄岳回去问都不问,直接上家法……那就不好了吧?“不如就用过了晚饭之后,我上二舅家里走一趟?”
墨珣原先是想自己同伦素华说这样的话可以不经过伦沄岳,这样子一来伦素华也不会被伦沄岳骂。可此言一出,墨珣便觉得不成。以伦素华的性格,自己同他说话恐怕不管用。毕竟在伦素华看来,墨珣是他表弟,哪有弟弟管哥哥的道理?所以还真是不能越过了伦沄岳直接跟伦素华讲。否则,就算伦素华表面上应了,暗地里必定还是我行我素。
墨珣还没来得及开口让越国公与自己同去,越国公便率先开口道:“那好,我同你一起去。”
墨珣闻言,忙点头。越国公主动出言,倒还省得他再提。
赵泽林听了越国公与墨珣这爷孙俩说话,便想着要跟他俩一起去。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想到,如果他们这样兴师动众地到伦沄岳家里,说不准会吓到伦沄岳一大家子人。本来也就没多大的事,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赵泽林干脆就不去了。
既然墨珣要去伦沄岳家中,那自然是要同伦沄岚说一声的。而伦沄岚一听墨珣这么说,忙追问了两句。“是二哥出了什么事吗?”如果说只是墨珣一个人要去,那他或许就不问了,但此时是越国公与墨珣两人一同前往,情况自然有所不同了。
伦沄岚并不认为是墨珣想去,所以才让越国公带着。只会觉得是越国公有事找伦沄岳,不过顺带带上墨珣而已。事情既然涉及到了自己的哥哥,他自是无法置之不理。
“爹。”墨珣知道伦沄岚想的是什么,只简单地将事情同伦沄岚解释了一遍。
原先墨珣是想撒个小谎,比如想问问伦素华在学堂里是不是适应,趁着私学开学之前换个学堂之类的。随即又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老这么瞒着伦沄岚。伦沄岚若是一无所知,那对于伦沄岚本身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伦沄岚现在已经在京城了,不是在石里乡,所面对的不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哥儿,而是自小就被多番教导过的命夫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沄岚听了墨珣的解释,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又让墨珣给带点东西过去,省得空手。
邬兆凡儿子的同窗应该已经被蔡炎恩带走调查了,越国公与墨珣此时也只是想去稍稍提醒一下伦沄岳,不要步邬兆凡的后尘,但更重要的是提醒伦素华。
就前段时间伦沄岳寄住在越国公府时,越国公对伦沄岳的观察来看,伦沄岳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但伦素华就不一样了,当初还在建州的时候,越国公便已经对伦素华有一定的了解:性子太跳了点儿。
年纪还小的时候性子跳脱些无伤大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若还是这般,那就难堪大用了。
京里私学开课的时间都是跟着国子监来的,国子监再四天就开学了,那么私学也不例外。而伦素华进京之后能接触到的除了伦府里的人之外,便是私学里的先生和同窗,所以墨珣便想着需得赶在伦素华的私学开讲之前跟他先通个气。
由于越国公没有事先告知伦沄岳今晚会登门拜访,是以当伦沄岳听到下人通报,说是越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了,还没反应过来。
尽管伦沄岳现在算是“留任”京城,但同僚之间往来还是少,入了夜之后更是鲜少有人会来串门。等反应过来之后,伦沄岳忙叫了唐欢遥一同迎到了门口去。
越国公本就是不喜欢客套的人,只同伦沄岳、唐欢遥寒暄了几句,便由伦沄岳引进厅里坐下了。
墨珣此时才有机会同伦沄岳与唐欢遥见礼,并将伦沄岚让他带来的东西递给唐欢遥。
“哎哟,你爹这是……”唐欢遥虽然嘴上念叨着,但还是收下了。毕竟伦沄岚没来,只让墨珣带了东西,他总不能再让墨珣拿回去。
墨珣知道唐欢遥是客套,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见他们打过了招呼,这就开门见山说了。“我今日来是有话要同你说。”
“是,国公请说。”伦沄岳本就不认为越国公是来找他串门的,毕竟他弟弟现在正住在越国公府,若是要串门也必定会带上伦沄岚才是。此时一听越国公开口,便正襟危坐起来。
越国公对伦沄岳的态度很是满意,这便“嗯”了一声,继而说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原怀阳府尹韩博毫被贬官的事了?”
“是。”伦沄岳连连点头。这几日京里发生的最大的事就是林风琅被捕了。而林风琅又是在他外祖父、相老侯爷出殡时被捕的,就算伦沄岳不在翰林院只是在市井里,那也该有所耳闻了。
素华、素安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从后院里出来同越国公见礼,唐欢遥也让人去将素晗带了出来。
越国公见伦沄岳的三个儿子都出来了,便又问:“你家夫郎跟儿子们也都知道了?”
“晚辈已经知晓了。”唐欢遥不知道越国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最近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说,想不知道都难。
伦素华听越国公这么问,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消息要透露,忙开口道:“晚辈也已知晓了。”他这段时间虽然都被拘在家中念书,但他本身就喜欢听这些东西,便让家丁去探听一些街头秘闻,也好回来说与他解闷。
知道就好。
越国公颔首,既然都知道,也省得他再解释一大堆。“中秋节过后,我从行宫回来,墨珣曾问过我关于京城之中‘鬼市’的事。”
伦素华听到越国公说“鬼市”,这便看了墨珣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国公边说边盯着伦素华的反应,此时看他墨珣处看了一眼,又继续说:“御史台曾在过年那段时间收到过一个奏折……”越国公又言简意赅地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今日早朝,皇上召见邬兆凡,而邬兆凡则说是从他儿子的同窗那儿听来的。”
伦沄岳眼眶微缩——未免太巧了吧?
这么想着,伦沄岳便看了伦素华一眼。
伦沄岳此时虽然也能算作是在朝为官,但庶吉士别说是在进太和殿了,就连站在外头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今日早朝发生的事,伦沄岳也不过是听同僚说起,但详细却并不知情。现下听了越国公一说,倒是想起伦素华确实曾提到过同窗说的这个“鬼市”。不过当时伦素华是想问问他究竟知不知道京里有这么个地方。而伦沄岳本身觉得“鬼市”其实就是个夜市罢了,也没多稀奇,便让素华别瞎想。并对素华允诺,若是真那么好奇,就等到院试过了之后,他可以带着素华去瞧瞧。
伦素华明显没料到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发展,嘴巴微微张开,看起来很是惊讶。他那个同窗总时不时说一些京城的趣闻,这也使得总与那个同窗作堆。
“我想,如果你们就读于同一所私学的话,你那位同窗应当已经被蔡大人带走了。”
伦素华这便点了点头,“我同窗之中确有姓邬的人。”“邬”姓并不常见,所以越国公刚说完,他就想到了。私学里虽然一个同堂之中学生不少,但毕竟也已经上了大半年学,总不至于连同窗都认不清楚。
越国公见伦素华这么说,便点点头,没有再问。毕竟越国公问来也没什么用,他一个御史副丞,也不负责查案啊。再说了,看伦素华现在的样子,就算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伦沄岳一听,原来越国公今天忽然拜访是来说自家儿子的事。而此时越国公并没有再往下细问,伦沄岳便知晓他的意图了——这是在提醒自己与伦素华,不要偏听偏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伦素华不敢在伦沄岳面前闹,所以鬼市的事也只提过一次,便没有再提。而伦沄岳本身并不觉得鬼市有多了不起,干脆就没当回事……
想到这里,伦沄岳忙冲越国公拱手道:“多谢国公提醒。”
越国公见伦沄岳想通,便颔首,而后去看伦素华。
伦素华乍一下被越国公这么盯着瞧还没回过神来,等他转而去看伦沄岳的时候,便看到伦沄岳已经沉下了脸。伦素华心中一惊,仔细一想,也琢磨出味儿来了。越国公今天跑这么一趟,还说了这么多,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听风就是雨的。
“谢国公教诲。”伦素华想明白之后,也拱手对越国公道谢。
越国公看伦素华好歹能转过弯儿来,还算是满意。
原先越国公想着虽然墨珣少年老成,但伦素华乃墨珣的表兄,再加上年纪也比墨珣大,若是有朝一日,在墨珣跟前说了什么,把墨珣给带偏了可就糟了。
现在看伦素华的样子,也不像那么无可救药的。
越国公目的达到之后便要告辞回府了,伦沄岳忙作挽留。越国公则摆手,“我今日前来本也没什么事,用不着这么客气。”
伦沄岳也算是大概知道一点越国公的性格,也不再多说,便一路将他俩送上了回越国公府的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墨珣看到越国公似乎愁眉不展的,比起刚才从国公府里出来时眉头拧得还紧了。“祖父?”
越国公明显是在想事情,被墨珣喊了这么一声之后还微微怔了一下。“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盯着越国公,见他明明心中有事,却不说,便也只得摇摇头,“没事,我只是看祖父眉头紧锁……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墨珣并不直接问,只是略微试探。他也不是非得什么事都知道的,若是越国公当真不想说,那他自然不会再追问了。
越国公嘴上紧闭,但发出了极大的呼气声音,仿佛在叹气般。其实墨珣已经知道很多了,更何况一开始还是墨珣先发现的,越国公觉得也没什么可瞒了,便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今年年宴的时候,你爷爷说皇上似乎有些变化吗?”
墨珣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本身见不到宣和帝,否则墨珣也会仔细观察的。“难道今日早朝,祖父也……”
“我觉得皇上好像变胖了。”越国公小声在墨珣耳边说道。
……
墨珣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从越国公口中听到怎样的形容他都能镇静如初,却不料只是一句“皇上好像变胖了”?
宣和帝要变胖不是很容易吗?多吃点,少动点,不就胖了?
墨珣实在是想不通,就这点事儿还值得越国公这般深思。
越国公一看墨珣满脸无奈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他觉得这不是个事儿。
其实越国公自己也觉得,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些,“皇上好像还变白了点儿。”
墨珣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地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也长高了些。”
越国公瞥了墨珣一眼,“今日早朝,我觉得皇上有些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这才抬起头,等越国公同自己仔细说说是如何不对劲,别又是什么长胖一类的形容了。
“虽然那今日早朝之上讨论了皇商、邬兆凡以及韩博毫的事,皇上会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但我觉得皇上情绪有些过于外露了。”越国公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以往的宣和帝并不会这样。“我还看到皇上坐在龙椅上的时候似乎忽然身体不适,而马公公则挡在他身前。我怀疑马公公是给皇上递了东西……”越国公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个“捏丸子”的姿势。
“丸子”一说已经被赵泽林确认过了,而且墨珣心中以有九成把握,宣和帝用的就是丹药,可却仍不敢咬死了说。
墨珣又点了点头,倒也跟着越国公沉思起来。
“祖父,我想了一下,御医应该会定时会给皇上做身体检查。如果皇上身体不适的话,御医应该会先知道的。”墨珣原是想伸手拍拍越国公的肩膀,让他不要过分忧心,但忽然想到自己是小辈,做这个动作不合时宜,便讷讷地将手缩了缩。
其实宣和帝是死是活对墨珣来说都无所谓,不过越国公这般在意,他也不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而且一个皇帝,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确实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宣和帝自己想隐瞒服用丹药后的症状,那谁也没办法。墨珣现在不可能冲进宫去看宣和帝到底有没有变化,而且就算有变化,他跟宣和帝说,“你吃这个丹药会死”,宣和帝会理他吗?就不吃了吗?
墨珣说这话也不过就是安慰安慰越国公的,但越国公却明显当了真,兀自点头,仿佛在尽力说服自己一样。
等到国子监开课,墨珣还是没听到新上任的怀阳府尹蔡炎恩找到林家丢失的那一箱子饰物。不过倒是听赵泽林说,林家已经命工匠加班加点在重新赶制一套了。好在林家有祖训,制作饰器所用的熔模需长期保留,此时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如此一来,墨珣便也不再探听林府的情况了。只要林家还在,林醉应当遭不了什么罪。
国子监开课便按照年前那次考试的成绩来分学堂,墨珣去年便在“率性”大学堂,今年按照成绩仍是留在“率性”学习。而自打上元节过后,墨珣这是头一回见到胡鑫燧。只不过这胡鑫燧算是被降了级,被换到“诚心”大学堂之中就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墨珣倒是没料到还有“降级”这一说,毕竟成绩不好应当也只作“留级”论才是。
墨珣本也就是站在学堂门口,等博士唱名之后,这才跟着其他的同窗往学堂里去了。
原先大家都等博士唱名时,同窗之中无人大声喧哗,只小声交谈。而京中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事,自是早都说惯了的。
田以艮去年便坐在墨珣身边,此时亦是站在墨珣旁边。见他正看着胡鑫燧沉思着,便小声对他说:“这个胡鑫燧原先就在‘诚心’,但去年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调到我们学堂里了。现在成绩跟不上,自然又回‘诚心’了。”
墨珣听田以艮在解答自己的疑惑,忙点头,“原来如此。”
田以艮见墨珣收回了视线,这便小声同他攀谈,“我听说你连着两年猜得‘祥元花灯’了?”
墨珣略微颔首,“是。”
“今年我弟弟非让我去猜来送他,结果我到那位置的时候,连摊子都没了……”
墨珣闻言便咧嘴笑开了,“那田兄可是来迟了。今年上元节,我同国公一起出行,正巧路过那处,便将花灯猜走了。”
田以艮立刻瞪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得,哥哥认输还不行吗?”
说起来,田以艮这个人在墨珣看来竟然没什么京里那些公子哥的臭脾气。
比起宗正寺那个胡主簿来说,工部侍郎倒是会教儿子。
之所以提到宗正寺的胡主簿,是因为胡鑫燧正在墨珣面前横眉竖眼的,看起来似乎十分不满自己仍是在“率性”,而他却被降了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一开始是不想在国子监里惹事,毕竟国子监就如同一个小朝堂。这些同窗虽然是朝臣、士族、宗室的子弟,但他们也都代表了自己父亲或者祖父……而自己在国子监之中的一举一动,也都看在别人眼里。
不过这胡鑫燧几次三番给他找不痛快,尤其是在上元节那时,惹得墨珣再忍不下去。当时他便已想好了,若是胡鑫燧再这般不长眼,那他就可就不客气了。
墨珣本不是爱挑事的性子,但若是再这般一味地退让,恐怕也会被别人瞧不起。
他们路过胡鑫燧身边的时候,正见到胡鑫燧面带蔑视,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就你这样的,还呆在‘率性’,你拉得开弓吗?”
“率性”大学堂每年都加深一些课业,去年则是对“诚心”所学知识进行强化和巩固。
田以艮与墨珣自是并排走,此时也将胡鑫燧的话听个分明。他“啧”了一声,略带不满地看着胡鑫燧。
墨珣在建州官学时虽用的是小弓,但又过了一年,墨珣整个人也长开了些,想来手臂应当够长了。
这胡鑫燧不过就是见墨珣年幼身矮,揪着这点就开始不依不饶了。
墨珣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笑道:“我拉不拉得开弓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你……似乎还没机会去拉弓吧?”墨珣并也不觉得田以艮这般有何不妥,毕竟大家都是同窗,闹翻也不大好看。像国子监这地方,除非已经通过科举取士入朝为官的,否则像田以艮他们那些朝臣的子嗣应当会在国子监之中呆到结业。
别看此时胡鑫燧降了级,万一来年他就考进了“率性”呢?
第136章
胡鑫燧先是一愣,一时没料到墨珣这过了上元节之后脾气渐涨,竟还敢当众应话了。“我呸!”他作势往墨珣身处啐了一口,“我自小学习射御,哪还要再学!倒是你,别平白拖了同窗后腿,惹人耻笑!”
墨珣此时倒觉得这个胡鑫燧倒很像墨家那边养出来的儿子。“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京里的汉子自然是与他们石里乡的不一样,就连墨珣还在建州城官学就读时,都不见那些居住在建州城内的同窗自小就学习射御。所以这胡鑫燧确实也有值得炫耀的资本,只不过此时在国子监中就读的监生们不是宗室就是士族,人人都是打小学起,也没人像这胡鑫燧一般目中无人。
胡鑫燧原先还等着墨珣继续说话,却没想到他只是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胡鑫燧登时便觉得自己如同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还听不见个响。“你什么意思?!”
“啊?”墨珣眨眨眼,“我没什么意思啊。”
墨珣此时已经应当跟随其他同窗到新学堂去了,也没有闲工夫同胡鑫燧吵架。再说了,他俩现在并不在一间学堂,日后碰面的机会怕是也少了不少,除非这个胡鑫燧不依不饶地追过去。
“鑫燧。”一直以来同胡鑫燧交好的几个人,见胡鑫燧又找事,忙喊了一声,拉住他。
胡鑫燧回头瞪了那人一眼,“干什么?不就是个乡下来的……”
田以艮一直都与墨珣靠得近,自然知道胡鑫燧挑事,现在见有人上来劝架,便也揽住墨珣的肩膀要把他往学堂带。
胡鑫燧一见墨珣迈步要走,立刻伸手掰开了拦他的手,上前去捉墨珣,非要让墨珣给他说说清楚刚才那个“哦”是什么意思。
墨珣倒是已经习惯了这胡鑫燧的做派,就算此时让田以艮带着往前走,墨珣也一直防着胡鑫燧呢。
稍稍觉察到身后的胡鑫燧有异动,墨珣便飞快地从田以艮臂弯里绕出来。胡鑫燧的手刚搭上墨珣的肩膀,墨珣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弯着腰将他往自己背上扯。
胡鑫燧明显怔了一下,这就让墨珣拽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胡鑫燧已经被墨珣摔到地上,一时间便觉得整个背都给地面震得生疼了。这胡鑫燧大概是在京里还没被人这么摔过,让墨珣这么摔了一下还有些懵。
墨珣看与胡鑫燧交好的几个已经要上前来扶他,便退开了些。
胡鑫燧刚被人从地上扶起来之后,发现周围的监生们全都围着他与墨珣,而此时监生们似乎都在说他……胡鑫燧比墨珣大了不少,体格也比墨珣健壮,再加上他们这些京里的子弟,大都自小就习武强身健体,像胡鑫燧这样轻轻松松就被墨珣摔到地上,实在太难看了些。
大多数监生并不是觉得胡鑫燧好笑,反而觉得丢脸。
胡鑫燧见状,退开了身边扶着他的人,这就指着墨珣说道:“背后伤人的鼠辈!”
墨珣眉头一皱,“刚才从背后动手的是你吧?”
胡鑫燧让墨珣这么一噎,也意识到刚才确实是自己站在墨珣身后,只是墨珣早已有了防备,这才把他摔到了地上。这便也联想起上元节那回,他也是屡次想让墨珣出糗不成……
“怎么回事?”叶博士见所有监生都停了下来,便也走了过来,拨开人群,问情况。
此时,见墨珣与胡鑫燧两两呈对峙姿态站立,叶博士便不禁有些头疼起来:这个胡鑫燧的父亲虽然只是宗正寺的一个主簿,但他父亲却是畅贵君远方表亲。换言之,他若是见到了畅贵君,按照礼数还得唤畅贵君一声“舅爷爷”。
虽然这层关系并不近,但总归是与宣和帝还有些联系,勉强算是个外戚,否则他也不敢这么大剌剌地在国子监里四处挑事了。
要叶博士来说,他也不是头一回见着这个胡鑫燧同墨珣过不去了,但墨珣一般都让着他。今天看来,或许是避之不及,这才闹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鑫燧一见博士过来便张嘴来告起状来,“叶博士,墨珣寻衅挑事!”
“博士”本也不负责执掌判断这类的事,此时更是眉头一皱,直接让人去请国子监监丞过来。
田以艮见叶博士也不敢断,便看了墨珣一眼,此时见墨珣面上无甚表情,看似一点也不慌乱,不禁有些纳闷。畅贵君虽然一直并未对胡家有什么特殊的照顾,但这也不能否认的胡鑫燧的爷爷是畅贵君表兄的事实。
“你……”田以艮本想安慰墨珣一番,但随即一想,这胡鑫燧几次三番地挑事,墨珣都无视了,却在今日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让胡鑫燧下不来台,想来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墨珣倒是不知道胡鑫燧同畅贵君有亲,但上元节那日越国公也听了这人的名字,并未发表什么意见,想来胡鑫燧也不是什么招惹不得的人了。
“你倒是十分喜欢恶人先告状。”墨珣一看叶博士的处置方式就知道此时同他说再多都没用,便也不多费口舌,只等着监丞过来。
“你们都进学堂里去。”叶博士见这边围着一堆监生,十分不像样,便将他们都赶到学堂里头,以免监丞过来看到这些监生都在凑热闹,觉得他监管不严。
在场的这些监生虽然背后都有背景,但本身还是对博士、助教有着本能的敬重,这便纷纷冲叶博士问安之后,各自往学堂去了。
田以艮看着其他监生都走了,也不知该不该同叶博士说一声,自己好留下来陪墨珣。不管怎么说墨珣看着年纪都小,万一待会儿监丞偏心,自己也好帮墨珣说上两句。
“田兄先去吧。”墨珣见别的监生都离开了,而田以艮还站在自己身边,便看了他一眼。看到田以艮脸上有犹豫,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应该是觉得自己年幼,万一让胡鑫燧诓了就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田以艮听了墨珣的话之后又盯着他多看了几眼。此时田以艮见墨珣面上十分笃定,便不由自主地冲他点了点头,“好。”这就离开了。
监丞毕竟没有闲着,并不是叶博士派人去请,他立刻就能赶来的。现下外头只剩下叶博士、墨珣与胡鑫燧三人,叶博士觉得这样干站着不妥,便让墨珣他们两个跟着自己先到学舍中等监丞过来。
胡鑫燧边跟在博士身后,还边对博士讲述刚才事情发生的经过。自然是避开了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只说是自己喊了墨珣一声,要与墨珣好生理论一番,可墨珣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他摔倒在地……
叶博士本也看没看到情况,此时自然也不管,只继续走。胡鑫燧见叶博士不回应,便又去瞪墨珣,颇有点儿小人得志的意味。
墨珣接收到胡鑫燧的视线时还有些纳闷:胡鑫燧怎么会露出这般模样,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看起来,他已经十分肯定监丞过来之后会站在他那边了。
墨珣有些怀疑自己对胡鑫燧的背景似乎估算错误,否则他不会这样。墨珣原先只是不想在国子监中惹事,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胡鑫燧多番避让……此时细想,这胡鑫燧在国子监的监生之中似乎除了对上几个皇子和士族子弟比较客气之外,似乎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就在墨珣沉思的时候,胡鑫燧又挑衅地看了墨珣几眼,奈何墨珣一直半阖眼帘在想事情,压根就没朝他看上一眼,这就使得胡鑫燧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胡鑫燧本想上去揪住墨珣,让他看着自己回话,但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还有些疼,只得作罢。
大概半炷香时间过去,监丞这才将将赶了过来。而叶博士派去的监生已经同监丞简单地讲了发生了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回事!”监丞还没进到学舍就先开口发问。那名监生毕竟不是当事人,说得也不甚详细,监丞不可能只听那名监生一面之词。
叶博士一直在等监丞,此时见到了人,顿时松了口气。胡鑫燧在他耳边一直念叨,要严惩墨珣,国子监之中不能容忍这种动手伤害同窗的人云云,叶博士实在是受不住了。
监丞这么一问,叶博士忙上前说了一些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他个人是偏向墨珣的,毕竟胡鑫燧说起来也老大不小了,年龄比两个墨珣还大,却偏偏不学无术,在国子监之中混吃等死。上了几年学了,还是没能参加结业考试。像胡鑫燧平日的作为,他们几个博士都看在眼里,只是胡鑫燧没闹出什么大事,他们也就都不管了。
严格来讲,胡鑫燧比起几个皇子还难对付,几个皇子毕竟是认真在学知识做学问,但这个胡鑫燧也不知是不是被家中长辈逼着,这才进的国子监……与其这样占着监生的名额,倒不如让真正想学习的人进来。
当然,这些话叶博士也不过是在心中想想罢了,他自然是不敢说出口。
监丞从叶博士那边听说了之后,又转而去问胡鑫燧。胡鑫燧自然是逮住这个机会就开始告墨珣的状了,只不过墨珣一直以来在学堂里头都表现的很听话,胡鑫燧也找不到别的状可以告,只能说他刚才无缘无故将自己摔到地上。
监丞听完了胡鑫燧的话之后便点点头,又转而去问墨珣。
墨珣在监丞看过来的时候,脸上便已是期期艾艾的表情了。
他本来年纪就小,在国子监里又不惹事,成绩也好,教他的博士和助教都对他感观不错。不过,这个监丞应当只在认亲宴上见过他一次。
墨珣想着胡鑫燧看起来好像无所畏惧的样子,而这个监丞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胡家有什么关联,才让胡鑫燧露出这样一番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着,既然自己此时年纪小,那便要利用起这个“年纪小”的优势来。他与很多监生不同:本身就无所谓自己是否在国子监里读书,所以就算胡鑫燧与监丞真的亲缘关系,那他也不怵。想来,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从国子监里出去罢了,他又不是非得要在这里念书。
“禀监丞,实情与胡鑫燧所说正好相反。”墨珣冲监丞拱拱手,继续道:“刚才博士唱名,我便要随着其他同僚一同进到学堂去,但胡鑫燧却有些不依不饶。”
“你胡说!”胡鑫燧见墨珣开口反驳了,便开始叫嚷起来。
监丞见状,横了他一眼,不满地“啧”了一声。
胡鑫燧被监丞瞪了一眼,还待再说话为自己争辩。但监丞看到了胡鑫燧的嘴动了动,死死盯着胡鑫燧。
墨珣见两人以眼神较量了一番,这个胡鑫燧似乎也不怕监丞的样子。监丞乃从六品,胡鑫燧的父亲那个主簿不过从七品,怎么也轮不到胡鑫燧在监丞面前露出这副吹胡子瞪眼的吧?这样看来,胡鑫燧的背景并不在监丞。
墨珣有些怀疑,这个监丞怕是也无法为他主持公道了。
“禀监丞,刚才胡鑫燧不依不饶出言嘲讽,学生不欲与之计较,便要到学堂里去。可这胡鑫燧,在学生背后伸手,意图不轨……”
“你胡说!”胡鑫燧听到墨珣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今日他冲墨珣伸手,不过是想将墨珣拦下,要与墨珣好生说道说道,并无伤人的意图。尽管他平日里就与墨珣有些不对付,也确实三番五次想要给墨珣一个教训。但刚才,他确实没有要动手,这就不容的墨珣污蔑他了。
墨珣一直都低着头,并不去看胡鑫燧的反应。不过,从胡鑫燧的语气中,墨珣能觉察出他被自己气得不行。“胡鑫燧说学生将他摔倒在地,不过是学生的正当防卫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监丞听完了墨珣的话之后,便说:“这么说来,倒是你先动的手?”
墨珣一听监丞这么说,眼睛便微微地眯了起来,“胡鑫燧先动的手。”墨珣觉得自己并没有撒谎:他原先就要与田以艮一同到学堂去了,若不是胡鑫燧先伸出手,他又是如何会反手将胡鑫燧摔倒在地?
“明明是你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摔倒在地!”胡鑫燧听到墨珣这么说,也不再管面前的监丞,只走了两步,这就站到墨珣跟前,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如果不在我背后伸手,我会无端端去抓你吗?”墨珣倒也不怕他,朝着胡鑫燧的方向走了一步。
这时墨珣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矮……
认识到这点之后,墨珣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尽管按照一个正常的九岁的孩童来讲,墨珣已经不算矮了。
监丞黑着一张脸看了看胡鑫燧,又看了看墨珣,一时倒是无法下定论。
这个胡鑫燧勉强算是个外戚,与皇畅贵君有亲,但实际上畅贵君与胡鑫燧的爷爷年纪相差很大,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自然谈不上有几分的感情。而畅贵君自打入了宫之后,亦从未召见胡鑫燧的爷爷进过宫……
监丞难以下定论。毕竟谁都不知道畅贵君究竟认不认胡鑫燧这个侄孙,万一此时处理不妥,畅贵君给宣和帝吹吹枕边风,他这个监丞还做不做了?但墨珣也不好惹,谁都知道越国公膝下无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认了个干孙子,还为了他大办了个认亲宴,几乎将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请上了。这意图还不够明显吗?可不就是要让京里的人都看着点儿,不要让人平白欺负了墨珣去?认亲宴上,越国公还亲自给国子监里的大大小小官吏都敬了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胡鑫燧还在同墨珣争执不休。
监丞见状,只觉得烦躁得很。这件事情他既然无法定夺,便让叶博士先守着两人,以免两人大打出手,而后便说道:“我去请司业大人过来。”
叶博士应了之后,监丞便快步从学舍之中走了出去。
胡鑫燧自然是还要同墨珣理论的,但墨珣忽而意识到他选择同胡鑫燧说理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意识到了这点之后,墨珣便是无论胡鑫燧怎么说都不再吭声了。
胡鑫燧气急,便要伸手来拿他。
墨珣看到胡鑫燧伸手,便退了一步,“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朝我伸手。”如果国子监无法给他一个公道,那他当真要去让越国公来为自己主持了。
胡鑫燧一听墨珣竟然还敢冲自己放话了,顿时火冒三丈。他伸手将袖子捋了上去,指着墨珣道:“怎么?你有本事做没本事认吗?”
“你要我认什么?”墨珣闻言,略带蔑视地瞟了胡鑫燧一眼,也不拿正眼看他,“是说你趁着课间妄图将砚台扣到我的桌上,却被砚台砸到鼻子;还是说你为了在我出恭的时候给我使绊子,不甚一脚踩进茅坑里?”这些事说出来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己。
“你竟敢!”
墨珣又瞥了他一眼,“怎么?做坏事的人都敢这么大声叫嚣,我如何不敢讲这些事说出来?”
监丞去寻司业倒是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监丞便领着司业过来了。
司业倒是在路上就听监丞说了具体情况,此时也不免在心中大骂胡鑫燧尽惹事。这个胡鑫燧在国子监里待了好些年了,一直未能结业,但胡家毕竟交了束脩,祭酒便允了他一直在国子监中呆着。
整个国子监之中的官员怕是没有不认识他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墨珣见司业与监丞一同过来,便躬身行礼。
胡鑫燧不甘其后,也忙行了个礼。
司业“嗯”了一声,这便颔首,“我在路上已经听监丞说过了,今日一事你们俩都有错!”
胡鑫燧见这司业一来就“各打五十大板”自然不服,刚要还嘴,司业便又继续说:“胡监生在国子监中呆了有些年头了,一直学业无成!自打去年墨监生进入国子监求学之后,经常无端同墨监生起争执,主动挑事。”
墨珣听到司业这么说,还有些诧异,毕竟胡鑫燧得样子看起来也不怕这个司业。他本就不指望国子监能给他解决这个事儿,此时听到司业一副明事理的样子还有些难以置信。
司业说话不大好听,监生在国子监中就是为了求学,但“胡鑫燧已经在国子监里呆了好几年”却“学业无成”。虽然去年因为胡主簿一再请求,这便让胡鑫燧破格进入“率性”学习,可是学业未成便是未成,强行进入“率性”的结果就是在去年年末的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胡鑫燧被打回了原形,又被降回到“诚心”学习。
要让司业说,倒还不如一直呆在“诚心”呢。
胡鑫燧此时的关注点却仍是放在“司业觉得自己有错”上,并不觉得“无法结业”有什么难堪的。
“我什么时候主动挑事了?”胡鑫燧觉得反正自己做过的事也都没有证据,司业难道凭一张嘴就想给自己“定罪”吗?
司业本来就想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墨珣那边看着已经不吭声,显然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了,却没想到这个胡鑫燧这般没有眼力见,活了这么大年纪竟是这般习性!司业一时也是无名火起,这便厉声道:“就是现在!”
胡鑫燧顿时觉得不服,也大声喝道:“那是因为司业大人处事不公!”
“你再说一遍?!”司业乃从四品,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国子监之中都是受人敬仰,此时竟让胡鑫燧这么说,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看着胡鑫燧与司业两人,现下竟然已经吵得是脸红脖子粗了,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监丞和叶博士,见两人的表情也是如同“活见鬼”一般,忽然心里就觉得这个胡鑫燧能在京里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也着实是不容易了。
第137章
因为胡鑫燧与司业争执不休,墨珣与胡鑫燧之间的事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监丞见司业已无暇顾及墨珣,便悄悄冲墨珣伸手,将墨珣招到跟前,小声对墨珣道:“你先回去上课吧。”
墨珣下意识看了那边还在争吵的两人,也不多问,只点点头,对着监丞拱手道:“是,学生先行告退。”
胡鑫燧虽与司业吵得不可开交,但墨珣这么大个人过去,他不可能瞧不见,眼见着墨珣要走,胡鑫燧哪里肯罢休,“墨珣休走!”
墨珣明明听见了胡鑫燧说话,却仍是头也不回地从学舍里走了出去。既然监丞让他先回学堂去,那他就没必要在这里同胡鑫燧浪费时间了。再说了,胡鑫燧让自己摔过那么一次以后,应该也不敢再在自己背后伸手了吧?
“胡鑫燧!”司业见胡鑫燧竟然忽略自己,转而要去找墨珣,一时情急便伸手去抓他。
胡鑫燧一听司业的喊声就知道他要伸手来拦自己。
不过,他与墨珣不同,无法感知身后的动静,所以只有等到司业真正伸出了手才将司业的手扭开。
“啊!”司业没想到胡鑫燧竟然敢真的对自己动手,一时倒也没有防备。此时他的右手被胡鑫燧这么一拧,居然能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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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鑫燧本来也不没打算跟司业动手,只是象征性地拧了这么一下便松开了手,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儿。
可司业被那个“咔嚓”声吓了一跳,忙捂着肩膀,退开了两步,怒目而视,“胡鑫燧!你竟然敢同师长动手?!反了天了啊!”
监丞和叶博士见司业捂着肩膀,忙上前站到司业身边,询问司业是否受伤,同时也担心胡鑫燧会再次发难。
胡鑫燧也没料到刚才自己只是随手,竟会引来司业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倒愣住了。
墨珣原先就不打算再管,此时既然已经走出了门,那就也无所谓学舍里头的人在争吵些什么了,只快步往学堂走去。
等墨珣到了学堂的时候,负责授课的博士已经在讲课了。不过墨珣与胡鑫燧的事,已经由助教转告给授课的博士知道,所以墨珣站在学堂门口的时候,助教便让墨珣悄悄进去,不要影响博士上课。
博士瞧见墨珣进来,也并未说什么。
到了课间休息时间,田以艮忙问起墨珣,监丞是怎么处理这个事的。
墨珣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说是监丞无法决断,请了司业过来。现在只是让他先回学堂上课,还未作处理。
其实,如果胡鑫燧不与司业起争执,看司业一开口的态度,墨珣觉得他跟胡鑫燧的事应该也就是个不了了之。若是胡鑫燧碰上的不是墨珣,而是别人,那最后的结果就是胡鑫燧变本加厉,而那人不堪受辱,主动从国子监退学。
墨珣也不是会来事的人,再加上“率性”和“诚心”的学堂离得也远,休息或者放学时不往那处绕,基本上也碰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避免对敌人一无所知,墨珣下了学之后,在国公府门口见到了越国公,便直接向他问起了宗正寺那个胡主簿是何背景。
若是提到胡鑫燧,越国公或许不认识,但如果宗正寺的胡主簿真有背景的话,那越国公就不可能不知道了。
“怎么忽然问起胡主簿?”越国公在御史台里每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自然也就想不起伦素华曾在上元节时跟他说过的那个监生了。
墨珣一听越国公这么问,便知他说忘了,也不多讲,只说是好奇。
对墨珣此时来说,他与胡鑫燧就像是他们玄九宗两个弟子吵架,吵不过就搬出师父来接着吵……总归可以说是十分幼稚了。
若是墨珣不说“好奇”两个字,越国公或许还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能让墨珣觉得好奇的,那应当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再加上今天又是国子监今年开课的头一天,应该是出事了!想到这里,越国公也淡定不了了,“到底怎么回事?”
墨珣一看越国公面色凝重,便连连摆手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在国子监之中,我与宗正寺胡主簿之子胡鑫燧,起了一些摩擦。”
墨珣的性子,越国公自然是有所了解的。若说是墨珣与人起了摩擦,倒不如说是那个胡鑫燧主动来招惹墨珣。
两人一同进了饭厅,赵泽林与伦沄岚已经等在里头了。原先伦沄岚还在同赵泽林讲话,此时见了越国公进来,忙起身问安。
墨珣自然也要同赵泽林和伦沄岚问安。
等到一阵寒暄过后,越国公才又问起了墨珣在国子监之中与人发生了什么摩擦。
伦沄岚听到越国公的话之后,忙看向墨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墨珣是自从他父亲过世之后,就性情大变,虽然小的时候十分贪玩,但也不是什么闹腾、爱惹事的性子。
伦沄岚与越国公不同,他每日没什么国家大事需要烦心,而且离开了石里乡住进了越国公府里,家事也并不需要他操心。偶尔也不过是跟着国公夫人学习如何掌家罢了,横竖还有国公夫人在旁指点,自然忙不到哪里去。是以,越国公一说到墨珣在国子监中与人起了摩擦,伦沄岚立刻联想到了上元节时墨珣与素华所言。
原先墨珣说他自己能够解决,伦沄岚见他十分笃定,便由着他去了。可今日听越国公这么一说,似乎矛盾并未解决。
伦沄岚又细细打量了墨珣一番,看他衣服没破,脸上也没有受伤,便微微放下心来。越国公既然开口问了,那意思就是不会坐视不理。
“今日按照去年年末的考核成绩重新分配学堂,博士唱名之后,我便同其他监生一起要进学堂了。而宗正寺胡主簿之子因为成绩差,反而降到‘诚心’学堂就读。”墨珣一看,三个人都被他搞得十分紧张,忙开口解释。
越国公似乎是头一次听说国子监之中还有“降级”这一说法,下意识便朝着赵泽林看了一眼之后,见赵泽林冲自己略微摇了摇头,想来也是第一次见了。之后越国公便又等着墨珣继续说。
墨珣这才将对方如何挑衅,以及自己如何将对方摔倒在地的事一并说了。
“干得好!”越国公听了墨珣的话之后,伸手往饭桌上一拍,顿时觉得十分解气。而后才开始向墨珣解释起这个胡鑫燧的背景来。
伦沄岚毕竟也是毫不知情,便也认真听了。在听到对方与宫中的贵君有亲时,他立刻担忧起来。
墨珣听完了之后略微挑眉,他倒是忘记还有后宫一说。“会对祖父造成不良的影响吗?”他与胡鑫燧闹得不愉快,而胡鑫燧又奈何墨珣不得,最后或许会动用到他的“背后势力”也说不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国公闻言,摇了摇头,“应当是没什么影响。”
赵泽林这才插嘴道:“你说的这个监生与畅贵君的关系怕是有些远了,再加上晚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又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怎么会让人捅进宫里去?这个胡鑫燧大了你这么多,又不及你,想来这事儿这般丢脸,他应该也不敢说给家里听了。”赵泽林想了想,又道:“据我所知,这个畅贵君从未召见过他这个表兄家中的人进过宫,回家省亲期间也并未听闻这个胡家又登门拜访。”赵泽林虽然不喜欢与京中这些命夫过多地往来,但知道的也并不比别人少。
“可是我瞧那胡鑫燧平日里的做派,应当就是觉着自己背后有畅贵君撑腰,别人便拿他没辙。”墨珣听赵泽林这么说,觉得不大可能。“今日我瞧叶博士与监丞似也不大愿意招惹他。而司业也是,一来就先说双方都有错,看起来就是一副和稀泥的态度。”
越国公“嗯”了一声,“这是自然。畅贵君与胡家关系虽远,却也不是毫无关系,谁又能保证事情闹开了之后,畅贵君仍是不闻不问?大家都怕那个万一……”
墨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越国公见状,便宽慰了他一句,“总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若还是不依不饶,你大可以就像今日这样处理!”
墨珣眨眨眼,就听到越国公说:“我的孙子,怎么好平白让人欺负了去?若是一味忍让,别人只会当你是个软蛋。”
伦沄岚听越国公语气轻松,便也放下心来。
赵泽林听完了越国公的话之后,“啧”了一声,脸上带着不赞同地对墨珣说:“要切记,千万不要主动去惹事,就算惹了,那也不能让人瞧出来,否则自己站不住理。”
墨珣听完了赵泽林的话之后,便点头,“是,孙儿谨记。”他看着越国公和赵泽林都不把这个胡鑫燧当回事,心中便有了计较:别人对胡鑫燧多番忍让应该也是看在畅贵君的面子上,但若是胡鑫燧真的做了什么令人丢脸的事,怕是畅贵君也不愿意认自己有这么个侄孙子吧?
这般想着,墨珣的思维又跳跃了些:宣和帝年纪并不很大,以此便能推算出畅贵君的年龄应当不会超过宣和帝才是。而比宣和帝年纪还小的畅贵君居然会有个胡鑫燧这么大的侄孙子,这家里亲戚未免也太多了点儿……
用过了晚饭之后,墨珣便同伦沄岚一道回馥兰院去了,伦沄岚看起来一路上都忧心忡忡,墨珣自然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爹,你是在担心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沄岚看了墨珣一眼,也不回答,只问:“在国子监里辛苦吗?”
“不辛苦。”说实话,在国子监中学习可比他以往自己修炼来得简单多了。修道完全靠自觉,哪像国子监还有博士和助教这些带着?
伦沄岚看起来并不相信墨珣所说,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了。
墨珣见状便笑开了,“爹爹年纪轻轻,竟比爷爷还爱皱眉头。”
“我自知帮不上你什么,但我希望你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事可以同我说说……”伦沄岚知道墨珣就算跟自己说了,也是多个人瞎操心罢了。可他不想这样——自己仅有的一个儿子,自己却对他的生活全无了解。
“我不觉得是难处啊。”墨珣本身并不觉得胡鑫燧能伤到自己什么,不过就是问问越国公,想防范于未然罢了。“爹爹怎么不想想,若真是难处,我又何必到现在才问?自然是觉得没什么……”
伦沄岚也不知信是不信,眉头是舒展了,可看起来还是不大高兴。
“爹爹可还记得上元节时,我与素华遇上的那个监生?”墨珣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今天若是不与伦沄岚说清楚,怕伦沄岚又要纠结。
伦沄岚一听,忙点头,“我记得,就是今天与你起了冲突的人。”
“嗯。”墨珣同伦沄岚进了屋以后,便寻了个卧榻,同伦沄岚一起坐下。“若不是上元节时,他作弄二哥,我本也不想搭理他。”
伦沄岚知道墨珣的意思:胡鑫燧毕竟不认识伦素华,所以归根究底要作弄的还是墨珣。而在上元节时,伦沄岚听墨珣的意思便是这人一直与墨珣不对付。现在想来,墨珣应当说一再退让了。“难道今天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是故意的。”墨珣今天本来可以当做胡鑫燧不存在,但是因为上回他却招惹到了伦素华身上,这就让墨珣有些忍不下去了。“爹爹别想太多,我背后不是还有国公祖父吗?”
真要闹起来也不见得就是他吃亏啊!
伦沄岚觉得墨珣说得不错,便也点点头,“就如同你爷爷所言,‘不要主动惹事,就算惹了也别让人瞧出来’。”
“是。”
惹事要想不让人瞧出来,那可是个高段位了。
翌日,墨珣乘坐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国子监之后,这才听了其他的监生说起——胡鑫燧竟然被退学了!
这件事大概是今日最大的消息了,大家看到墨珣的时候表情都不可谓不精彩。
墨珣猜测,大概是昨天胡鑫燧彻底把司业惹毛了,司业直接就上祭酒那儿告状去了……要不然该怎么解释,胡鑫燧在国子监里头“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硬是到昨儿个才被退学?
不过……国子监里竟然还有退学一说?墨珣原以为只要是士族宗室,又交足了束脩,那便可以一直呆在国子监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像这个国子监,就是为了地方上的官学输送人才的。并不是所有的监生都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有些则会在结业之后被推荐到地方上的官学任教。
墨珣发现就连田以艮看他的表情都不对了,“田兄今日这是怎么了?”
“你昨日是怎么同监丞说的?竟能将胡鑫燧从国子监中赶出去?”田以艮可以说是十分好奇了。
“此话怎讲?”
田以艮见周围的监生都竖着耳朵听自己与墨珣谈话,便压低了声音道:“胡鑫燧在国子监里呆了很长时间了,听说是胡家的人担心他不学无术会到外头去为非作歹,这便花了大价钱,又请了畅贵君帮忙,才得以进入国子监就读。”
墨珣听到田以艮这么说,觉得用词有些重了。“惹是生非”还差不多,“为非作歹”?
看那胡鑫燧的样子,却是有些过了。
不过胡家这番作为,也不失为是一种好方法:国子监中的教职大都有品阶,胡鑫燧要想闹事,也应当会顾虑一点。
墨珣思及此处,忽然忆起昨天发生的事,这便觉得胡家的算盘大概是打错了……这个胡鑫燧当真是毫无顾虑地同司业吵了起来……
难怪他会觉得自己学无所成也无所谓了。
“不过,田兄怎么会说是跟我有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天不是你……”田以艮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句式不妥,调换了顺序,“昨天不是胡鑫燧跟在叶博士身后,不依不饶地跟叶博士告状吗?”
虽然昨日叶博士让监生们都进到学堂里去,但不乏有好事者注意着外间动静,这便听到胡鑫燧一路同叶博士告墨珣的状了。
而国子监之中的事本就藏不住,只消一个休息时间,那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确实如此没错,但是后来因为监丞无法断定我与胡鑫燧孰是孰非,便去请了司业大人过来。”
这事儿就算墨珣不说,田以艮也是能猜到。监丞不敢惹墨珣,也不愿意惹胡鑫燧,这便推给司业来办了。
墨珣不等田以艮开口,便继续说道:“昨日我与胡鑫燧被叶博士带到在学舍之中等待监丞过来,但……”墨珣说话一顿,“监丞又去请了司业大人……”反正当时在场的也就他与胡鑫燧、司业、监丞与叶博士,别人不知道情况也属正常。墨珣这便又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来胡鑫燧同司业起了争执。监丞见司业与胡鑫燧两人一时半会儿也没功夫搭理我,这才让我先回到学堂里。”
“胡鑫燧同司业起争执?!”田以艮乍一听,惊讶极了,随后才又皱起眉头,“这胡鑫燧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田以艮自打与胡鑫燧在同一间学堂中就读之后,便知道胡鑫燧平日里有些目中无人。但这人竟是连司业也不放在眼里吗?
不管怎么说,就连皇子都对司业十分敬重,这胡鑫燧竟然敢与司业起争执?简直匪夷所思。
墨珣一看田以艮如此诧异,心中反而想着,若是自己说胡鑫燧同司业动了手,怕是田以艮要惊到下巴都合不上了吧。
原先墨珣与田以艮压低的声音在说话,身边的监生们虽有心想听,却听得不甚清明。此时田以艮被墨珣所言震惊道,一时声音便拔高了些,身边的监生便也听到了,这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胡鑫燧是因为墨珣的缘故,这才被国子监退学的,却没想到竟会是胡鑫燧“自寻死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业是好惹的?许多朝臣为了子嗣的学业,巴结他都还来不及呢……
田以艮又问:“胡鑫燧如何会与司业起争执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
“呃……”墨珣见田以艮一脸好奇,便又多说了两句,“司业大人先说了‘两人都有错’,而后便先点出来胡鑫燧的错处。胡鑫燧自然不认,便同司业大人起了争执。”
“……”田以艮一时也有些无语,随即才说了一句,“如此说来,竟是胡鑫燧自己拎不清了。”
墨珣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田以艮的话。
“不过……我想,这个胡鑫燧大概会到家中长辈面前告你的状。”
“不至于吧?他都多大岁数了……”一旁的监生听到田以艮这么说,便摇头反驳。
墨珣也觉得不至于,他与胡鑫燧大概是相看两厌的类型,而胡鑫燧既然已经从国子监中退学,两人日后碰面的机会应当趋近于零才是。
“如何不至于?”另一位监生接话道:“他都敢同司业起争执,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这倒也是……”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博士进去学堂,监生们的讨论便已结束了。
墨珣下了学之后回到越国公府,便被家丁告知,夫人唤他到大厅去。
前厅这个地方一般是用来见一些关系比较普通的客人,像昌平郡君过府,那便是直接带到偏厅里去的。
“有客到?”墨珣将手中的书袋递给了一旁的小厮,这便随着家丁一路到了前厅。
“是宗正寺胡主簿的夫郎,携胡家少爷到访。”
墨珣闻言一愣,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这是来……找吵架的?
第138章
墨珣自是认得前厅的了路,本也不需要家丁领着,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家中少爷,家丁便一直跟在墨珣身后。
“夫人,少爷回来了。”守在门边的小厮远远见墨珣过来,便向屋里通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爷爷。”墨珣快步进了屋,而原先跟在他身后的家丁便只在门口停了下来。
“来。”赵泽林伸手将墨珣招到身边,这就开始向他介绍厅中的另外两个人。“这位宗正寺胡主簿的夫郎,这是他们子嗣胡鑫燧。”
墨珣顺着赵泽林的话开始同人打招呼,“胡夫人,胡兄。”招呼一打完,墨珣便从善如流地打量起这位胡夫人来。
这个胡家夫郎看起来倒是个清醒人,颔首过后便将墨珣夸了一遍,而后又看了胡鑫燧一眼,让胡鑫燧开口说话。胡鑫燧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却碍于胡夫人在场,却也不得不同墨珣见礼,“我今日来,是要同你道歉的。”
墨珣有些不明就里,也不接胡鑫燧的话,只去看胡夫人。
胡夫人见状,便向墨珣解释了一番,“鑫燧他打小脾气就这样,劳你多多包涵。”
墨珣还是不懂,这胡夫人带着胡鑫燧来是想向自己道歉,但他与胡鑫燧的事可不是这样一句话就能了结的吧?如果今日不是他,换做是其他没有倚仗的人,胡鑫燧把人欺负惨了,再轻描淡写地说声“抱歉”?
赵泽林听胡夫人这话说的,怎么都不对吧?再加上墨珣之前也没有具体说过自己在国子监里同胡鑫燧的纠葛,他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看墨珣此时连话都不答,那也能觉察到异常了。墨珣身为晚辈开不了口,那就只能由他来说了,“瞧胡夫人这话说的,胡鑫燧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让一个年岁不过教数的孩子多多包涵?”
胡夫人被赵泽林的话一噎,面上一僵。胡鑫燧年纪再大,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孩子罢了,但今日之事若是不了结,那胡鑫燧还如何回国子监里念书呢?胡夫人避开了赵泽林的话不谈,只继续说:“昨日是我鑫燧不对,不该无缘无故同墨珣闹矛盾。只不过,这是两个监生之间的矛盾,越国公也犯不着这样吧……”
“我怎么样了?”越国公刚从御史台下衙回来,一听说家里来客,又是在前厅,便径直走了过来。边走心中还边嘀咕:这是哪来的客人挑着人家吃饭的时辰过来,好生奇怪……结果这脚还没迈进前厅呢,就听到有人说自己了。
越国公虽然在京多年,但是来拜访的人却极少,像这样事先没有递拜帖却忽然上门的就更少了。他进入前厅之后便打量了厅中的两位客人,显然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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