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林晚秋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被……被人拿走了?难道顾鹤年的人里,也有懂棋的高手?”
“不。”苏砚秋的目光,落在那片凹槽的底部,她的眼神反而亮了起来,“如果东西被拿走了,他们不会留下这个。”
在凹槽的底部,同样用针,刻着一行更小的字。那不是汉字,而是一行拉丁文。
【adastraperaspera.】
“这是什么?”林晚-秋不解地问。
“循此苦旅,以达星辰。”苏砚秋轻声翻译道,这是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名句,也是她留洋时,父亲写信勉励她时,最爱引用的一句话。
循此苦旅……以达星辰……
她的目光,猛地从书本上抬起,望向书房的天花板。那是一面西式的、绘有星空图的穹顶。当年,是父亲特意请了白俄的画师,为她画下的。因为她说,她喜欢看星星。
“晚秋,把梯子移到书桌上。”苏砚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即将揭开谜底的颤抖。
林晚秋立刻照做。苏砚秋踩着书桌,爬上摇摇晃晃的梯子,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片冰冷的、绘着星辰的穹顶。
她按照记忆,在那片浩瀚的“星空”中,寻找着。仙后座、猎户座、大熊座……最后,她的手指,停在了北极星的位置。那颗在夜空中,永远指引着方向的、最亮的星。
她用指甲,在那颗被画师用金粉描绘的“北极星”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的一声微响,那颗“星星”竟然陷了下去。紧接着,旁边一块看似完整的、绘着夜空的天花板,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仅有巴掌大小的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
苏砚秋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她颤抖着手,将那个铁盒取了出来。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林晚秋在下面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紧接着,是陆景渊那压低了的、急促的吼声:“他们回来了!快走!”
苏砚秋心中一凛,来不及多想,她将铁盒塞入怀中,抓着林晚秋,两人像两只受惊的猫,迅速原路返回。她们穿过仆役秘道,回到阴冷的酒窖,从那扇被藤蔓掩盖的小门里,重新钻入了雨夜。
当她们翻出围墙,坐进陆景渊早已发动好的汽车里时,苏宅的正门,被几个手持电筒的黑衣人,粗暴地撞开了。
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直到驶出两条街,彻底摆脱了危险,苏砚秋才靠在后座上,从怀中,取出了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铁盒。
她打开油布,撬开铁盒的锁扣。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手稿或笔记。只有一卷小小的、黑色的胶片,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衬垫上。
是微缩胶卷。
在胶卷的旁边,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苏砚秋展开它,上面是父亲那熟悉的、瘦金体般的笔迹。那字迹,却不复往日的潇洒,而是带着一种仓促与沉重。
“砚秋吾女:
当你看到此信,为父或已不在人世。请勿悲伤。我一生所求,非为长生,乃为‘补天’。然天道有缺,人力难为,此术利弊相生,如光影随行。我恐其所托非人,为祸苍生,故将其封存。
此卷,乃‘补天计划’之全部。然,其并非一份完整的图纸,而是一把双刃剑。其中缺失了最关键的‘镇魂石’——那是用以平衡药性、抑制其魔性的核心公式。我将其毁了。
切记,此术不可重现。顾鹤年狼子野心,若得此术,必成人间炼狱。
为父此生,有憾,无悔。
唯一所念,唯你平安。
父,苏明远绝笔。”
苏砚秋紧紧攥着那封信,那薄薄的纸张,仿佛带着父亲最后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痛。泪水,终于冲破了她所有的坚冰,无声地滑落。
父亲,他不是失败者,他是一个孤独的守护者。他不是没有完成研究,而是亲手……毁掉了它最危险的部分。他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个疯狂的计划,上了一道最后的锁。
而顾鹤年,穷尽二十年,用无数人的生命做实验,都只是在徒劳地,想要复原那块早已被父亲亲手敲碎的“镇魂石”。
“砚秋……”陆景渊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无声落泪的模样,心如刀绞。
苏砚秋却缓缓抬起头,用手背抹去泪水。她的眼中,再无悲伤,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钢铁般坚硬的清明与决绝。
她举起那卷微缩胶卷,对着窗外熹微的晨光。
“父亲,你错了。”她轻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在对天堂的父亲,立下血的誓言。
“这世上,没有不可重现之术。只有,该不该被重现。”
“你毁掉了‘镇魂石’,是为天下苍生。而我,现在,就要将它,重新锻造出来。”
“因为,我要用你这把最锋利的剑,去亲手,斩断那个由你而起的、所有的罪孽。”
“我要用我的方式,来完成你的‘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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