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雨季，空气总是黏稠得能拧出水来。暖黄色的落地灯将家具轮廓勾勒得柔和静谧。时光在这里仿佛被拉长了，流淌得缓慢而沉重。

齐雁声蜷在沙发里，身上是一件丝质的墨绿色睡袍，带子松松地系着。及耳的短发比多年前更显银白，但修剪得一丝不苟，衬得她深邃的眼窝和略带驼峰的鼻梁愈发有种历经岁月洗礼后的清峻。

她膝上摊着一本翻旧了的剧本，但目光却并未落在字句上，而是失焦地投向窗外被雨水不断划过的玻璃。

霍一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指尖在平板电脑上缓慢滑动，处理着一些工作邮件。她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精力最旺盛、轮廓最锐利的年华。长发随意挽起，几缕挑染的发丝垂落颈侧，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冷静而专注。

偶尔，她会抬起眼，目光像最轻柔的羽毛，掠过沙发上的齐雁声。

她们的关系早已过了最初那种近乎暴烈、带着探索与摧毁欲的狂热阶段。欲望依旧存在，却像地壳下缓慢移动的岩浆，更深沉，更隐秘，爆发得不那么频繁，却每一次都带着积攒已久的能量。

年龄的差距在此刻显得尤为具体——霍一依然年轻，身体里蕴藏着近乎贪婪的活力；而齐雁声，尽管因常年锻炼而保持着大部分的柔韧与劲健，但岁月的痕迹终究无法忽视，体力、精力，乃至对情事本身的渴求频率，都自然而然地缓了下来。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霍一从不强求，她甚至有些迷恋这种变化后的节奏。激烈有激烈的痛快，但这种缓慢的、如同陈酿般逐渐发酵的亲密，让她感到一种更踏实的占有。她知道齐雁声享受她的陪伴，远超于单纯的肉体关系。

她们聊天，阅读，分享沉默，偶尔做爱。频率或许下降了，但每一次，都像是某种郑重的仪式，连接着她们之间复杂难言的情感纽带。

空气里只有雨声和平板电脑偶尔的轻微触控声。霍一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将平板放到一旁，拿起茶几上的半杯威士忌，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挂壁，留下缓慢滑落的痕迹。

她看向齐雁声。年长的女人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但霍一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齐雁声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轻轻抠着剧本的页角。她的呼吸似乎比平时更沉一些，胸膛在丝质睡袍下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起伏。她没有看霍一，但那种姿态，并非全然的放松，倒像是一种...克制的静止。

霍一心中微微一动。她太熟悉齐雁声的身体语言，熟悉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下可能隐藏的情绪。这种近乎僵硬的放松，这种刻意避开的目光...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亲密，似乎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齐雁声刚从一场连轴转的义演中抽身，带着疲惫，只是依偎着她，很快便睡着了。

一个微妙的念头浮上霍一的心头。她放下酒杯，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Je？

齐雁声似乎惊了一下，极轻微地，随即才转过脸来，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迅速凝聚起平日那种温和而略带疏离的笑意。嗯？搞掂啦？

嗯。霍一站起身，没有立刻走近，只是倚在沙发靠背上，目光落在她身上。睇紧咩？呢个剧本你都快摱烂咗。

旧剧本嚟噶，齐雁声笑了笑，手指抚平被抠出折痕的书页，温故知新。有啲台词，年纪大再念，味道好似又唔同。

系咩？霍一走近几步，在她面前的羊毛地毯上随意坐下，仰头看着她。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齐雁声睡袍领口下露出一小片不再紧致、却依然光滑的皮肤，以及那下面微微起伏的曲线。边句味道唔同咗？

齐雁声垂眼看着她。霍一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年轻人才有的锐利光芒，却又被刻意压制的温柔包裹着。她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拢了拢睡袍的领口，随口念了一句戏文：...'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她的声音带着粤剧演员特有的韵味，即使只是随口念白，也抑扬顿挫，婉转低回。在雨声潺潺的静谧夜晚，像一把小钩子，轻轻刮过霍一的心尖。

霍一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依然清亮的眼睛，滑到她似乎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再滑到她握着剧本、指节略显僵硬的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雨声似乎更响了。

齐雁声被她看得愈发不自在，视线飘向别处，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只系忽然觉得...情之一字，贪嗔痴怨，有时候倒不如...不如...

不如咩？霍一轻声问，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搭上了齐雁声的膝盖。隔着一层丝帛，她能感觉到底下肌肤的温热。

齐雁声的话音顿住了。霍一的手掌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像一块小小的烙铁。她感到自己的膝盖微微颤了一下。她想说什么？不如放下？不如看开？可她此刻心里盘桓的，并非看破红尘的豁达，而是一种...一种难以启齿的、属于身体深处的蠢动。一种久违的，想要被触碰、被填满的渴望。

这渴望让她感到些许羞耻。尤其是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伴侣。她早已习惯了被动接受霍一的热情，习惯了在年轻躯体带来的风暴中沉浮、交付。主动索取？这似乎不该是她这个年纪、她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可她今天...就是莫名地感到一阵空虚。或许是这潮湿的天气，或许是那杯晚饭时喝下的、后劲渐起的红酒，或许是霍一刚才专注工作时那种沉静的、充满力量的美...她只是，忽然很想被她拥抱。

但她开不了口。话语在舌尖滚了几滚，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融入了雨声里。

霍一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廓，看着她试图保持镇定却泄露出一丝无措的眼神，心中的那个猜测得到了证实。一股混合着怜爱、得意和强烈欲望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想起最初，齐雁声是如何用那种八面玲珑又疏离的态度将她拒之门外，又是如何在情动时分展现出惊人的开放与炽热。时光流转，她依然为她这种矛盾的特质着迷——表面的庄重自持与内里的暗流汹涌。

她原本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想看看这位一向从容的前辈要如何化解这无声的邀约与尴尬。但当她看到齐雁声眼底那抹难以掩饰的、甚至带点自嘲的渴求时，那点恶劣的念头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温柔淹没了。

她终究是太迷恋这个女人了。迷恋到舍不得让她有丝毫的难堪。

霍一没有再追问。她搭在齐雁声膝上的手向上移动，轻轻握住了她那只无措的、抠着剧本的手。指尖摩挲着对方微凉的皮肤和清晰指骨。

齐雁声的手指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开。

雨声有啲吵，霍一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要唔要...去房间？

没有直接挑明，却给出了一个台阶，一个暗示。

齐雁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更快地鼓动起来。她抬起眼，对上霍一的目光。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试探，只有一片深沉的、了然的理解和等待。仿佛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都会被稳稳接住。

她沉默了几秒。空气粘稠得如同蜜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重量。最终，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个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

但霍一捕捉到了。

她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抬起齐雁声的手，将嘴唇轻轻印在她的手背上。那是一个虔诚的、不带情欲色彩的吻，却比任何激烈的抚摸更让齐雁声心头发颤。

然后，霍一才站起身，顺势将齐雁声也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动作自然得就像她们只是要换个地方继续看书。

卧室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此刻却仿佛隔着一片暖昧的海洋。霍一没有松开手，牵着她走过去。齐雁声温顺地跟着，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乱糟糟的，既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又有更深层次的羞赧和期待。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比客厅更加昏暗朦胧。空气里弥漫着齐雁声常用的那种木质调香水的余味，混合着一点点书卷气和岁月沉淀后的温润感。

霍一关上门，雨声被隔在外间，世界瞬间变得更加私密。她转过身，将齐雁声轻轻拥入怀中。没有急于亲吻，只是这样抱着，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呼吸着她发间颈侧熟悉的气息。

攰咗？霍一低声问，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如同安抚一个孩子。

齐雁声摇了摇头，脸埋在她肩头。霍一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温暖而充满活力。她身上总是有种干净又冷冽的味道，像雪后的松林，此刻却因欲望的悄然苏醒而带上了一丝灼热。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的空虚感更加明显了，小腹深处甚至泛起一种酸软的悸动。

咁就系...想要？霍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气流呵在齐雁声的耳廓，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次，齐雁声没有否认。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霍一的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她背后的衣料。这是一个无声的、却再明确不过的回答。

霍一的心软成一滩水。她偏过头，找到齐雁声的嘴唇。没有像年轻时那样急风骤雨般地掠夺，而是极尽温柔地含住那两片略显干燥的唇瓣，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着她的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她打开齿关。

齐雁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类似于叹息的呜咽，顺从地张开了嘴。霍一的舌头探了进来，温柔地缠绕住她的。这是一个缓慢而深入的吻，带着品尝和探索的意味，充满了珍惜。威士忌的醇香在彼此的口腔里交换弥漫，醺人欲醉。

霍一能感觉到齐雁声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逐渐软化，那份刻意维持的僵硬和紧张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依赖般的柔软。她的手从齐雁声的背部滑下，来到睡袍的腰带处，轻轻一拉。

丝质睡袍散开，露出里面同色的吊带睡裙。真丝的料子柔软地贴附在皮肤上，勾勒出不再年轻的身体轮廓。肩带细瘦，露出清晰的锁骨和一片不再紧致、却别具风情的胸脯皮肤。霍一的目光暗沉下去，里面翻滚着压抑的欲念。

她的吻沿着齐雁声的下颌滑落，来到颈侧。那里的皮肤更薄，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霍一轻轻吮吸舔舐，留下湿润的痕迹。齐雁声仰起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指插入霍一脑后的发丝，无意识地收紧。

霍一...她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情动，也是某种...对于年岁渐长后身体变化的微小不安。

我喺度。霍一应着，吻一路向下，隔着薄薄的睡裙，含住了她一侧的乳尖。

湿热的触感和轻微的吸吮力透过丝绸传递过来，齐雁声猛地弓起了背，一声压抑的呻吟脱口而出。即使到了这个年纪，她的身体依然敏感。霍一熟知她所有的敏感点，舌尖灵活地舔弄挤压，一只手则覆上另一侧乳房，隔着布料温柔地揉捏。指尖偶尔擦过顶端，感受到那一点迅速变得硬挺。

睡裙的布料很快被唾液濡湿，变得半透明，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乳晕的形状和顶端的凸起。霍一似乎觉得隔靴搔痒不过瘾，伸手将一边的肩带拉下，睡裙的前襟随之散开，一只乳房跳脱出来。经历了岁月，它不可避免地有些下垂，乳晕颜色更深，范围也更广，但依旧柔软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