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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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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

陈断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身前处理好的“血养散”上。

不得不说,钱长春十分精明。

对方明明知道他身上的异常。

但却对陈断之前怎么处理那股杀意的事避而不谈。

很明显,钱长春知道陈断并非是什么只知埋头宰杀的憨实屠户。

但却没有选择揭穿。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陈断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

夜风穿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

整日瞻前顾后,武功何时能够大成!

他不再去思考阴谋论,选择将近在咫尺的力量牢牢抓住。

三两下,血养散被全部送入口中。

一股燥热在体内升腾。

来了!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正常的红泽,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咆哮。

陈断低喝一声,猛地站起,筋骨齐鸣。

他拉开架势,一套伏虎拳展开。

两刻钟的疯狂演练,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鏖战。

体内那股燥热得到宣泄,缓缓平复下去。

然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所谓的‘杀念’。

陈断强行稳住急促的呼吸,心神凝聚,按照钱长春所说,不再抗拒,而是主动用心去“感受”这股的意念。

吼~~~

隐约间有一声低沉悠远的低吼。

模糊的意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走来。

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陈断闷哼一声,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

冷汗早已浸透后背,冰凉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

心脏兀自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束缚。

方才他所见,分明是一只一头通体雪白的大虫,裂开巨口朝他迎面扑来。

“这就是钱长春想让我感受的玩意儿?”

陈断抹去额角的冷汗,眼神锐利,再无半分睡意。

‘看来所谓的真功,绝非仅仅是打熬筋骨那般简单’他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竟能引动如此真实的幻象?这已近乎妖异!’

他回想起当日与陆颖比试的最后关头,似乎也曾捕捉到一丝类似的气息,只是当时战意沸腾,无暇他顾。

浓重的不安背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期待,如同最甘甜的毒药,让人无法抗拒。

是牛是马,也得练过才知道!

——

碧落堂,内室。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室内的压抑气氛。

“师父!您可要为弟子做主啊!”陆颖脸色苍白,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闭嘴!”碧落堂堂主刘不才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

他年约四旬,面皮焦黄,此刻却气得隐隐发青,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爱徒’。

“堂堂一练武师,碧落堂的精英弟子!被一个连‘练皮’门槛都没摸到的泥腿子当众打趴下!

陆颖啊陆颖,老夫这张老脸,还有碧落堂的招牌,都让你给丢到护城河里去了!”

刘不才的声音刺耳。

若非看陆颖气息衰弱,他恨不得立刻一掌劈过去。

这陆颖,根骨上乘,背后的陆氏药铺还是碧落堂重要的药材供应。

本人入门不足一月便突破一练,本是他极为看重,打算着力培养的苗子。

谁曾想,欣赏的劲头还没过去,就在外面丢了这么大的脸!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打伤陆颖的,竟然是伏虎武馆的人。

是那个“卧山虎”钱长春的弟子!&l-->>t;br>早年他与钱长春有过过节,吃过不小的亏,一直怀恨在心,深埋多年。

如今自己的得意弟子又被对方的“未入流”弟子击败,这简直是旧恨未消,又添新耻。

但话又说回来,恨归恨,但他也无法做出些什么冲动之举来。

碧落堂在黑水城诸多势力中,勉强跻身一流,算是垫底的存在。

他刘不才苦修多年,也不过是个三练“练筋境”武师。

而钱长春,那可是实打实的四练高手。

上门讨说法?那不得被打成粽子?

这口气,他只能生生咽下去。

“师父,弟子知错!”陆颖额头触地,声音带着颤抖,“是弟子刚突破境界不稳,又一时大意,才遭了那厮的暗算!

您不必亲自出手,只需只需给弟子一个机会,弟子定要亲手雪耻!下一次,弟子绝不会再败!”

“机会?你还想要机会?!”刘不才气得胡子直翘,“你是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彻底吗?滚,给老夫滚出去,闭门思过,好好练功。再敢提此事,门规伺候!”

他指着门口,厉声呵斥。

陆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带着不甘,踉跄着退了出去。

看着徒弟消失的背影,刘不才颓然坐回太师椅,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狠狠灌了一大口。

茶水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火气。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

“老了老了,竟被个小辈气得方寸大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师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弟子宋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精干,是刘不才最得力的臂膀,也是碧落堂实际事务的主要操持者。

“何事?”刘不才眼皮都没抬,语气疲惫。

“师父,那位刘小姐又递了拜帖,在偏厅候着呢。”宋元低声道。

“啧!”刘不才烦躁地挥手,“不见,说了多少次了!刘家当初把老子扫地出门,如今还有脸三番五次找上门来?让她滚!”

“师父,或许可以见见,刘家现在可是攀上县尉秦家的高枝了。”宋元并未退下,反而上前一步,

“一个妾室罢了,她那丈夫秦文生性放纵,女人一大堆,指不定哪天就对她没兴趣了。”

“师父,此一时彼一时,这次可不一样。这位刘家小姐怀了秦文的种,弟子方才见到人,看样子怕是有好几个月了。”

刘不才捻着胡须的手指一顿,“几个月了?”

宋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补充道:“师父,那秦文是县尉的独子,女人虽多,可至今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县尉大人时常为此忧虑,若这刘小姐生出的是个男婴”

刘不才的表情已经开始认真思索此事。

宋元察观色,立刻趁热打铁:“师父,刘家根基浅薄,骤然攀上高枝,正是最需外力扶持之时。

若我们能借此机会插入刘家,靠着碧落堂的力量,掌控刘家并非难事。

日后刘小姐母凭子贵,在秦大人面前得了势,那我碧落堂,岂不是自然而然稳稳攀上了县尉大人这棵大树?”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刘不才缓缓将凉茶放下,指节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脸上,一丝久违的笑容,缓缓浮现。

“嗯~”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也罢。虽然当年出了那种事,但话又说回来,刘家终究与我还是有些养育的情分,带我去见见那个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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