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私是外放的,喧嚣的,不加掩饰的。
她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将所有的痛苦,不甘,对生活的失望和对自身无能的愤怒,统统转化为最恶毒的语言,精准地投射到身边最无力反抗的人身上,她的丈夫舒光银,女儿舒允晏。
她索取情绪价值的方式,就是通过贬低,践踏对方来获得短暂的,扭曲的掌控感。
她的自私在于,她只看到自己的委屈,只宣泄自己的怨气,从不顾及语言这把钝刀如何在别人心上反复切割,更不会思考自己的怨毒如何将整个家庭拖入更深的泥潭。
她的自私是声嘶力竭的宣言,宣告着我痛,所以你们都必须跟着痛。
舒光银的自私在心里。
他用彻底的沉默和消极的不作为,将自己隔绝在一切责任和冲突之外。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帮不上忙,也不想帮忙。
屋顶漏水?他笨拙地应付,失败了就听着骂。
女儿的情绪?妻子的崩溃?生活的重担?他统统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不沟通,不解决问题,像一个局外人,只求自己那点可怜的,卑微的安宁。
他用沉默作为盾牌,保护自己脆弱得可怜的自尊,却将所有的压力,冲突和绝望,都留给了妻子和女儿去面对和消化。
他的沉默不是包容,是极致的冷漠,他的退缩不是隐忍,是更深的自私,他就静静的看着她发疯。
一种只求自保,罔顾他人死活的怯懦。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家真正的病灶在哪里。
因为贫穷,落后,深植于父母骨子里的,两种形态各异却同样致命的自私与认知。
可怜……
都可怜……
可恨……
都可恨……
改变……
无力改变……
一个在嘴上肆虐,一个在心里冻结,而她自己,就是在这冰与火的夹缝中,被反复灼烧又冻伤的祭品。
绝望,如同父亲修补后依然会漏雨的屋顶,冰冷地,持续地,滴落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
……
舒允晏买了回汉城的高铁票,刚支付完车票,许久不联系的陈芳柳突然给她发了微信。
“在吗?晏晏?”
陈芳柳大舅家的女儿,一个被命运随意抛弃,又被外公从路边捡回的孩子。
这个身份本身,就带着一丝飘零的底色,舒允晏的思绪瞬间被拉回遥远的童年。
那时陈芳柳也住在晏城,她比舒允晏大两岁,也算是年纪相仿,是彼此灰暗童年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她们一起在田埂上疯跑,在溪边捉小鱼,分享着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皱巴巴的糖果,陈芳柳的笑容很甜,牙齿整齐,眼睛亮亮的,像盛着晏城夏天夜晚的星光。
可惜,那星光并未能照亮更远的路。
如同大舅家其他两个孩子一样,陈芳柳的学业也止步于高中,自那以后,联系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偶尔从长辈口中听到只言片语,也不过是ktv当服务员,或者换工作了,好像谈朋友了这类模糊的标签。
她们各自在生活的泥泞里挣扎,儿时的亲密无间,终究被时光和距离冲刷得只剩下一个沉寂在通讯录里的名字。
有时候听陈香兰提起,陈芳柳去做了颜色行业,舒允晏感到很是惊讶,无凭无据,就说她做了颜色行业?
“怎么了?”
“可以借我一千块吗?”
“你出什么事儿了?”
“我缺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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