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芳的咒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仿佛被最凶残的掠食者盯上，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失声，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没……没什么……”

于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惊恐地躲闪着。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这才对嘛。”屠梨满意地点点头，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般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带着戏谑的神情，

“早这么识趣，你的宝贝儿子还能少挨几顿打。何苦呢？”

她走到如同死狗般瘫软的屠耀祖身边，用脚尖嫌弃地抬起他那张沾满污秽、涕泪横流、写满恐惧的肥脸，仔细端详着。

“啧啧啧，真惨。”

屠梨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件残破的玩具，“不过，我的好弟弟，你可要记清楚了……”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恶毒的蛊惑，清晰地传入屠耀祖因恐惧而混沌的脑海：

“这顿打，不是因为我哦。是你伟大的妈妈害你挨的打。”

“是她口无遮拦，是她不知死活，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才让你承受了这一切……”

她看着屠耀祖眼中那点因为剧痛和恐惧轻易就产生的，对父母的怨怼。

继续用恶魔般的低语浇灌着这颗扭曲的种子：

“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怪我。要恨，就恨你的父母，恨他们重男轻女，恨他们把我逼疯！”

“恨他们给了你‘耀祖’这个可笑的期望，却把你养成一个废物，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们。”

屠耀祖的眼神变得怨毒，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母亲，那眼神让于芳心碎又心惊。

“好啦好啦！”屠梨像是玩腻了，收回脚，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哎呀，活动了这么久，手也打痛了，脚也踹酸了，肚子也饿了。”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那盘早已凉透、凝结着厚厚油脂的红烧肉和狼藉的地面，厌恶地皱起鼻子：

“不过看着你们这两块油腻腻的垃圾，真是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请你们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滚！”

“走……快走！儿子快走！”

于芳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搀扶起瘫软的屠耀祖，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跑去，连头都不敢回。

“对……快走……等爸爸回来……让爸爸收拾她……”

屠耀祖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带着哭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撂着狠话。

只是那声音虚弱得毫无威慑力。

屠梨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那两道屁滚尿流逃离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那扇破旧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污浊的世界，她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畅快的弧度。

胸中那口积压了十八年的浊气，仿佛随着这声关门巨响，彻底吐了出来。

“爽！”

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转身走进狭小油腻的厨房，动作麻利地为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鸡蛋面。素净的面条，碧绿的葱花，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简简单单，却比那满桌的油腻更让她觉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