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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贺先生,我们非亲非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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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丹死死地盯着玉栀,眼神阴鸷得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了。

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心虚或胆怯。

可玉栀只是平静地回视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坦荡得可怕。

她赌对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果然是龙丹的死穴。

良久,龙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今天走运!”

他猛地一挥手,带着那群小混混,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

玉雯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玉栀一把扶住。

危机暂时解除了,可玉珩还在派出所里。

玉栀不敢耽搁,又带着玉雯去了陆家。

她不信邪,将那个不大的家翻了个底朝天,连床板都撬了起来,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钱真的不在陆家,也不在钱进身上?

就在她一筹莫展,准备另想办法时,派出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钱进被人用麻绳捆得像个粽子,嘴里塞着一块油腻的破布,痛苦地挣扎。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一辆车上推下来,毫不客气地扔在了派出所的台阶上。

他随身背着的帆布包也掉在地上,拉链敞开着,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从里面散落出来,红得刺眼。

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

一个民警眼尖,认出那两个男人是军区的人,不敢多问,立刻上前处理。

很快,审讯结果就出来了:

钱进将钱藏在了夜校一个破铁皮柜里,本想转移到别的地方,没想到直接被人赃并获。

人证物证俱在,玉珩被当场无罪释放。

姐弟三人在派出所门口紧紧抱在一起,玉雯和玉珩哭得泣不成声。

玉栀安抚着受惊的弟妹,目光却被街角一闪而过的车影吸引。

那是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车牌号她看不清,但车门上那一道熟悉的划痕,她绝不会认错。

车子没有片刻停留,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玉栀缓缓收回目光,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说,当初雇佣她做小保姆,只是贺悦卿无心插柳。

那这次呢?

那个男人沉默的守护,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不动声色地将她笼罩其中。

这次侥幸脱险,可地址已经暴露,龙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她不能总是指望别人来保护他们。

必须掌握主动,把一切都摊开来说。

也许是时候,和贺悦卿好好谈一次了!

李婶看见玉栀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栀栀,你回来啦。先生他……今天好像有些累了,已经上楼休息了。”

玉栀脚步未停,直接绕过她,径直走向二楼。

“哎,栀栀……”

她不顾李婶的阻拦,推开了卧室的门。

屋内的景象,却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贺悦卿正背对着她,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

猿臂蜂腰,背部布满了流畅的肌肉线条。

古铜色的皮肤充满了力量感。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

灯光下,他结实的胸膛和线条清晰的腹肌上挂着一层薄汗。

汗珠顺着肌理缓缓滑落,没入裤腰的边缘。

玉栀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像被烫到似的,慌忙转过身,心脏如擂鼓般狂跳。

贺悦卿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玉栀会突然出现。

他飞快地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干净的衬衫套上,好半天才把纽扣扣上。

悄悄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刻意维持的镇定。

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尴尬又微妙的燥热。

“炮兵大院出手帮我的那个青年,是你派去的?”

玉栀率先打破了沉默,可那声音却因为紧张而微微沙哑。

她紧接着又问:“钱进也是你让人抓起来,绑去派出所的?”

一连串的发问,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追寻一个答案。

贺悦卿的手指略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他罪有应得。”

他没有直接承认,却也等于默认。

他慢慢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玉栀完全笼住,宛若一棵参天大树。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顿了顿,他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家主人就是我的?”

面对他深邃的凝视,玉栀的脑中一痛,一段记忆碎片蓦然闪过。

当年,父亲被扣上里通外国的罪名,带走调查。

屋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她冲到贺家院门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苦苦哀求贺悦卿。

希望他看在贺奶奶的情分上,帮帮她父亲。

父亲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她认识的所有人里,唯有贺悦卿,有能力、有门路可以帮到她。

然而回应她的,是冰冷紧闭的铁门。

贺悦不仅没有出来,还派警卫员把浑身湿透的她给赶走了。

那冷漠的姿态,与此刻他居高临下的样子,缓缓重合。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她和贺悦卿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再无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回忆,让玉栀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她忽然明白了。

贺悦卿之所以一再帮她,应该是源于对玉家那场悲剧的愧疚和弥补。

这个醒悟,宛如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疏离而客气:

“贺先生,您的恩情我记下了。

但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您的帮助。

这份人情太重,我担不起,但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她强忍着心痛,故意提起了另一个人。

“李婶说,您最近和韩薇同志走得很近。

她是个好姑娘,家世好,人也单纯,家里也没有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

你们……很相配。而我……早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番称赞,像是一把刀,先捅向自己,再扎向对方。

她垂着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光是压抑自己混乱的思绪就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

贺悦卿听到韩薇这个名字,深邃的眸色就立刻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爷爷的警告:“玉家的事,牵扯很深,你不要凭一时意气搅进去。就算你不喜欢韩薇,我也决不允许玉栀进门!”

但这都不如“别人妻子”这四个字更加诛心。

他以为的那些帮助,那些筹谋……

在她眼里,不过都是麻烦的、需要还清的人情罢了。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与痛楚涌上心头,贺悦卿的声音变得愈发冷硬。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那点暧昧的距离。

“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和弟妹,其它的不必多想。

让你住在这里,我完全是看在你与我奶奶过往的情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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