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转眼便是林老侯爷三周年的忌辰。林府上下早已备齐祭品,洒扫庭除,一派肃穆。是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似也含悲。
林如海身着素服,神色沉痛,亲自率领阖家男丁于祠堂主持祭礼。
贾敏亦强撑病体,穿戴诰命礼服,于内堂女眷中主祭。
仪轨繁琐,香烟缭绕,诵经声、哀哭声不绝于耳。
黛玉因前几日偶感风寒,咳疾又有些反复,贾恐祠堂阴冷、仪式冗长再伤了她的根本,便硬着心肠未让她出席,只令嬷嬷好生在房中看护。
小人儿独自靠在窗边,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悲声,望着窗外灰败的天空,小手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那双含露目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哀戚与寂寥。
承璋年纪太小,亦未参与正祭,只由乳嬷嬷陪着在磕了头,便有些耐不住性子,追忠伯去了。
林望舒作为出嫁女,依礼随在贾敏身后行了礼。
她与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并无太多感情,原主的记忆也模糊,但置身于此情此景,感受着周遭弥漫的哀伤,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人生无常的感慨。
冗长的祭礼终于结束。
众人各自散去,脸上皆带着悲戚与疲惫。
林望舒心中却记挂着另一件事,她记得田嬷嬷曾提过,生母柳姨娘的坟茔就在城外一处僻静的山脚下,与林家祖坟相隔甚远。
她回到芷兰苑,略作收拾,便唤来抚剑,吩咐备一份简单的香烛祭品,欲独自去给生母上柱香。
青溪本想跟着,林望舒却道:“我去去就回,你留下看着玉姐儿和璋哥儿。”
田嬷嬷闻讯赶来,神色间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林望舒看出她似有话要说,便问:“嬷嬷可是有何事?”
田嬷嬷踌躇片刻,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姑奶奶去给姨娘上香,是应当的。只是姨娘去得孤单,娘家也……唉,没什么,老奴多嘴了。姑奶奶早去早回。”
她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最终却什么也没多说,只仔细说了那坟茔的大致方位。
林望舒心中存了疑,却也不便多问,只带着抚剑,乘了一辆小车,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柳姨娘的坟茔果然偏僻,只是一堆黄土,一块简单的石碑,刻着“林门柳氏之墓”几个字,甚是凄凉。
林望舒清理了周围的枯草,摆上祭品,点燃香烛,默默祷祝一番。
原主对生母的记忆已然淡薄,她此刻所做的,更多是出于对这时代女子命运的叹息,以及占据这身体的一份因果。
祭奠完毕,回到府中,已是午后。林望舒心下仍琢磨着田嬷嬷那未尽之言。
不料隔日午后,门房忽来禀报,说是有两位姓柳的爷们求见姑奶奶,自称是柳姨娘的娘家哥哥与侄儿。
林望舒心中一惊,立时明白了昨日田嬷嬷的异常。她定了定神,道:“请他们到偏厅用茶,我即刻便来。”
来到偏厅,只见椅上坐着两人。
一位是年约五旬、面容愁苦、衣着半旧的中年男子,双手粗糙,似是常做活计。
另一位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与那中年人有几分相似,却更显精神些,穿着干净的青布长衫,眼神中带着好奇与忐忑。
见林望舒进来,两人忙站起身,神情局促不安。
“二位是?”林望舒故作不知,温声问道。
那中年人嘴唇哆嗦了几下,未语先红了眼眶,躬身道:“小老儿柳福,这是犬子柳成。冒昧打扰姑奶奶,我们是柳姨娘的兄长和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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