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基座一侧，指着一处不太起眼的边缘：“这里，有一处几乎看不见的凸起，应该是浇筑时模板接缝处的一点瑕疵。而您的测量点，”他又指向劳尔之前测量的位置，“恰好在这个凸起的影响范围内。”

劳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可能！那点瑕疵根本不足以影响测量结果！”

“单独看确实不足以。”林凡语气依然平静，“但如果配合这个呢？”他走到基座另一侧，用脚轻轻踢开地面上的一小堆杂物，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凹坑，“这里有一个同样微小的凹陷。一凸一凹，在长距离水平测量中，会产生放大效应。”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几位中国工程师连忙凑过去查看，果然发现了林凡说的那两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瑕疵。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造成0.05毫米的误差啊...”一位老工程师喃喃道。

林凡目光扫视基座周围，突然定格在几个临时放置的工具箱上：“那些箱子，一直放在那里吗？”

安装技术员点点头：“为了方便取用工具，就一直放在那儿了。”

林凡走过去，尝试推动其中一个箱子，眉头微挑：“重量不轻啊。长期不均匀地放置在基座一侧，会不会引起微小的弹性形变？”

这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所有人！尤其是劳尔先生，他张大了嘴，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

精密机床的基座虽然厚重，但在长时间不均匀外力作用下，确实可能产生微小的弹性形变！而这个形变，加上那两个微小的凹凸瑕疵，完全可能造成测量误差！

“快！把箱子都搬开！”李副厂长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命令道。

几个工人连忙上前，将基座周围的所有杂物和工具箱全部清空。

劳尔先生迫不及待地重新架设水平仪，再次测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水平仪上跳动的数字。

数字缓缓稳定下来。

偏差：0.005毫米。

完全在允许范围内！

“这...这怎么可能...”劳尔先生看着显示屏，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如释重负的惊叹和欢呼！

李副厂长长长舒了一口气，用力拍着林凡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几位老工程师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和钦佩。

劳尔先生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许久，他才走向林凡，之前的傲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尴尬和敬佩的复杂表情。

“mr.lin,”他的语气郑重了许多，“我必须向您道歉。您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令人惊叹！您是如何...如何发现这些的？”

林凡微微一笑，笑容淡然：“只是多一点细心罢了。设备安装无小事，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影响整体。”

就在这时，李副厂长的秘书再次匆匆走来，这次脸上带着更加凝重的表情，俯身在李副厂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副厂长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转向林凡和劳尔：“刚接到通知，部委专家督导组提前到了，明天上午就要进驻厂里！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小组里有一位特殊人物——总后勤部派来的代表，据说是位脾气火爆的老兵，专门来协调军械生产进度的事情。”

所有人的心刚刚落下，又瞬间提了起来。

部委专家、军队代表、提前抵达...…来者不善啊。

林凡的目光投向那台庞大的进口设备，眼神深邃。

真正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