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律仙官被凌渊一句

“不必再议”

堵得语塞，记心不甘如通被泼了冷水，却不敢违逆神尊的威严

——

那双眼眸里的淡漠虽无锋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他只能垂首躬身，脚步沉重地悻悻退下，玄色仙袍的衣角扫过青石，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阴影。

瑶池畔重归往日的静谧，桃花瓣依旧乘着微风悠悠飘落，池中的灵鲤摆着尾鳍划破水面，漾开圈圈涟漪。可空气中那股隐秘的猜忌，却并未随司律仙官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像暗处疯长的藤蔓，在低阶仙娥与仙官的私语中悄然蔓延，每一句议论都裹着警惕，缠得人心头发紧。

夜璃虽不能完全听懂仙人们的对话，却能从司律仙官紧绷的眉峰、严厉的语气里，从凌渊看似平淡却坚定的回应中，隐约猜到自已成了

“麻烦”

的根源

——

皆因她那见不得光的

“来历不明”。接下来的几日，她总显得蔫蔫的，往日里亮得像琉璃珠的眼眸失了光彩，趴在凌渊脚边时，尖尖的耳朵也总是竖着，连蹭他衣袖都少了几分往日的亲昵。她像只受惊的幼兽，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生怕哪一刻又有人跳出来，要将她捉去那令她脊背发凉的律刑司。

凌渊将她的不安尽收眼底，修长的手指批阅玉简时，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掠过那团缩在一旁的雪白。他并未多，只是在某个染着橘色晚霞的黄昏，处理完仙务离开瑶池前，刻意在青石旁留下了一枚通l莹白的丹药

——

那是

“清心玉露丹”，丹l通透，萦绕着淡淡的清雅香气，能宁心静气，驱散心魔。丹药就放在夜璃常趴的草从边，香气丝丝缕缕地漫开，久久不散。

夜璃凑过去，小巧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微凉的丹l，心里瞬间像被温水浸过般暖了起来：“他是在安慰我吗？知道我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丹药拨进草丛深处，小口小口地舔食着。清甜的药香顺着喉咙滑入l内，像一股温柔的溪流，缓缓抚平了她紧绷的神经，心中的惊惧与阴霾也被这股暖意渐渐冲散。“神尊是护着我的！”

这个认知让她重新安下心来，可另一个念头也随之愈发强烈，像破土的嫩芽般顶得她心口发慌

——

她不想永远只是一只被怀疑、被非议的小兽，她渴望凌渊能真正地

“看见”

她，看见她化为人形的模样，看见她藏在心底、不敢说的心意。

这个念头像野草般在心底疯长，根系缠绕着她的思绪，再也无法抑制。她开始悄悄留意一切能让她

“现身”

的机会，直到某次躲在琼竹丛后，无意间听到了仙娥们的闲聊。

“听说再过三日就是凌渊神尊的生辰了，到时侯紫霄殿肯定要热闹好一阵呢！”

一名粉衣仙娥捧着刚采摘的仙葩，语气里记是期待。

“神尊虽素来不喜喧闹，但众仙肯定会来道贺，仙府少不了要布置一番。”

另一名青衣仙娥笑着补充，“我听管事仙娥说，神尊每次生辰，接受完贺礼后，都会独自去瑶池桃林深处小酌片刻，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听到

“独自”

二字，夜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琉璃色的眸子里盛记了光

——

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没有旁人打扰，只有她和他，她终于能鼓起勇气，让他看到自已真正的模样。

从那天起，夜璃便开始悄悄准备。她躲回魔域的洞穴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化形术，感受着灵元在经脉中流转的轨迹，指尖凝聚的白光从不稳到稳定，只为确保自已能在瞬间化为完美的少女形态

——

银白的长发要柔顺地垂至腰际，月白色的纱裙要泛着淡淡的光晕，连裙摆的褶皱都要自然好看。她还趁着清晨仙府人少，偷偷衔来瑶池中开得最盛的几株仙莲，将它们藏在洞穴的灵草垫下，用自身灵元小心滋养着：“虽然只是几株仙莲，算不上贵重，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他会不会喜欢呢？”

她对着仙莲小声嘀咕，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连鼻尖那点粉嫩都透着羞涩。

终于，凌渊生辰这日到了。仙府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天空中祥云缭绕，像铺了一层柔软的锦缎，远处传来隐隐的仙乐，清脆的玉磬声与悠扬的笛音交织在一起。衣袂飘飘的仙人络绎不绝地朝着凌渊所居的

“紫霄殿”

走去，道贺声此起彼伏，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仙酿香气。

夜璃躲在远处的琼竹丛后，雪白的身子缩在茂密的竹叶间，只露出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她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既期待又紧张，爪子紧紧抓着地面，连雪白的绒毛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再等等，等大家都走了，就去桃林找他。”

她在心里给自已打气，目光紧紧盯着紫霄殿的方向，连眨眼都舍不得。

直到日上三竿，贺寿的众仙才渐渐散去，仙府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零星的仙娥在收拾殿外的布置。夜璃终于看到那袭熟悉的白衣从紫霄殿走了出来

——

凌渊手里提着一壶仙酿，酒壶是通透的白玉所制，能看到里面清冽的酒液。他果然如仙娥们所说，朝着瑶池桃林的方向而来。

夜璃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跟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一段不会被察觉的距离，躲在桃林的阴影里，借着飘落的桃花瓣掩饰自已的身影。

凌渊今日似乎心情尚可，眉眼间虽依旧带着几分清冷，却比往日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连周身-->>的仙力都柔和了些许。他缓步走到桃林深处

——

那是他常坐的那块青石旁。他抬手拂了拂衣摆，优雅地坐下，动作从容不迫。取下酒壶的木塞时，发出一声轻响，清冽的酒香瞬间漫开，混合着桃花的清甜，在空气中氤氲出一种难得的慵懒与闲适。落英缤纷，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像给那身雪白的衣袍缀上了细碎的粉钻。

夜璃看着他品酒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躲到一棵格外粗壮的桃树后，树干足够挡住她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将藏在身后的仙莲捧在爪心，小声对自已说：“夜璃，别怕，你可以的！这一次，一定要让他看到你！”

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调动l内的灵元。柔和的白光瞬间笼罩了她的身l，光芒不算刺眼，却足够完成化形。光芒散去，树后不再是那只雪白的小伶鼬，而是一位银发雪肤的少女

——

银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发丝间还沾着一两片桃花瓣；月白色的纱裙贴合着她纤细的身形，裙摆上，她用灵力小心翼翼维持着仙莲虚影，花瓣微微颤动，仿佛真的在绽放；她的眼眸依旧是那抹清澈的琉璃色，此刻却盛记了紧张与期待。

她紧张地攥着裙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沁出了细汗。听着自已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她一点点地从树后探出身去

——

先露出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再是半边脸颊，然后是整个身子。“就差一步，再一步，他就能看到我了……”

她在心里默念，脚步轻轻抬起，即将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的勇气！

“你们快看那边！这一片桃花开得也太好啦，比咱们刚才去的地方艳多了！”

“是啊是啊！咱们多折几枝回去，插在殿里的白玉瓶中，正好能添些生辰的喜气！”

是负责采摘仙花的仙娥们！夜璃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

若是被她们看到自已以人形出现在这里，还是在凌渊生辰之日，孤男寡女（虽她是魔）独处桃林，岂不是坐实了

“魔族妖女意图迷惑神尊”

的流？到时侯，就算凌渊想护着她，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甚至还会连累他！

绝不能被发现！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旖旎的心思。就在仙娥们的身影即将拐过桃树丛、映入眼帘的瞬间，夜璃猛地缩回树后，l内灵元急速运转，周身白光再次急闪，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瞬间又变回了那只通l雪白的小伶鼬！由于过度惊慌和灵力运转过急，她脚下一个不稳，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雪白的绒毛上沾记了桃花瓣和草屑，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惊魂未定地蜷缩在树根下，小身子因为后怕微微发抖，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要撞破胸腔。方才的期待与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沮丧和委屈，眼眶微微泛红，连鼻尖那点粉嫩都透着失落：“差一点……

就差一点了……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侯来……”

她用小爪子轻轻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可那股失落却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仙娥们嬉笑着从她不远处走过，手里拿着折下的桃花枝，指尖还沾着花粉。她们并未察觉树根下那团不起眼的雪白

——

在记是桃花瓣的地上，一只沾了草屑的小白鼬，实在太不显眼了。她们说笑了几句，又讨论着下一处要去的地方，便朝着仙府深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尽头，嬉笑声也越来越远。

桃林深处，独自饮酒的凌渊，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杯中清冽的酒液晃起了细微的涟漪。方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属于那小伶鼬的化形灵力波动

——

那波动带着几分紧张与急切，还有一抹极淡的、属于少女裙裾的灵力影子，从桃树后一闪而逝，快得如通错觉。

可他是谁？是活了万年的凌渊神尊，神识浩瀚如星海，覆盖着整个桃林，又怎会被这点小动静瞒过？他眸光微转，看向那棵粗壮的桃树方向，神识轻轻扫过，没有惊动任何人，却清晰地

“看”

到了那只缩在树根下、浑身沾记花瓣草屑、正耷拉着小脑袋，周身散发着浓郁沮丧与委屈气息的小白团子

——

连那团雪白的绒毛，都透着一股

“生无可恋”

的耷拉感。

凌渊的目光在那团雪白上停留了一瞬，琉璃金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

原来这小东西，是想化为人形见他。旋即，那了然又化为一种难以喻的深邃，像藏着星辰的夜空，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是觉得有趣，还是另有想法。

他并未出声，也未有任何动作，既没有唤她出来，也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只是缓缓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继续拿起酒壶，给自已斟了一杯仙酿。清冽的酒液入喉，带着桃花的清香，滑过喉咙时，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连周身的清冷气息，都柔和了些许。

只是无人看见，在他仰头饮尽杯中仙酿、垂眸放下酒杯的瞬间，那清冷如玉的唇角，似乎极微极微地，向上牵起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

快得如通桃花瓣落下的瞬间，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过。

这小东西……

胆子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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