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更天的钟声响起,响亮的啼哭声在皇后的坤宁宫降临——是皇子。宫人当即跪满庭院,传喜的钟声从宫墙内荡开,喜气散开了半个皇城。
一个时辰后,瑾贵妃的永和宫殿终于才传出微弱的哭声。接生嬷嬷抱着襁褓出来时,整个永和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娘娘,是位公主,身子弱些,得好生养着。”
瑾贵妃攥着染血的锦被,她刚从产痛里缓过劲,贴身侍女却神色惨白地闯进来,手里紧攥着半张染血的信纸:“娘娘!边关急报……林将军他、他被指通敌叛国,边关已破!”
“胡说!”
瑾贵妃猛地坐起,腹部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气息虚弱但此刻十分坚定。
“父亲镇守边关十年,连敌国的箭都没让过界,怎会通敌叛国?”
可侍女递来的信纸上,边关副将的印鉴清晰醒目,那是父亲亲手提拔的人,怎会伪造证据。
又有个宫女连滚带爬地冲进殿来,刚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好了!外、外面突然有人揭发……揭发瑾贵妃娘娘……”
她咽了口唾沫,不敢看瑾贵妃苍白的脸色,才咬牙接着说:“说娘娘与人私通,还、还生下了孽种!魏公公已经带着圣旨在路上了。”
说完,她死死低着头——殿内的空气像结了冰,连烛火都不敢摇曳。
瑾贵妃满是惊怒和不可置信,“你说清楚!是谁在外面胡言乱语?”
混乱间,殿门被推开,魏明捧着圣旨踏入。
一字一句像刀子割在瑾贵妃心上:“林氏父兄通敌,祸乱朝纲,满门抄斩;其女林氏诞下孽种,秽乱后宫,罪不容诛,赐毒酒,其女弃于乱葬岗!”
“臣妾冤枉!陛下呢?我要见陛下!”瑾贵妃挣扎着要下床。
魏明语气冷冷地说:“贵妃娘娘,您就别费这功夫了,杂家也是按吩咐办事。”
瑾贵妃望着圣旨上的朱批——那是皇帝的笔迹,也是她入宫那年,他亲手写在绢帕上赠她的笔迹,当时他还笑着说“朕护你,一辈子”。
殿外,坤宁宫的喜钟声还在回荡,与这里的死寂比起来,像极了最尖刻的嘲讽。她没看见,魏明转身时飞快地闭了闭眼,悄悄拧紧了袖中的药瓶。
一杯毒酒被送到唇边,瑾贵妃绝望地看着襁褓里闭着眼的女儿,孩子眉间的朱砂痣刺红了她的眼。
她刚生产完的身子虚得厉害,挣扎间还是被宫人捏住下巴,灌下了毒酒。
意识消散前,她似乎瞥见魏明对禁军低声吩咐着:“把这孩子扔去乱葬岗,别留痕迹。”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喃喃道:“陛下,你好狠的心……”话音还未落就没了鼻息。
禁军得了吩咐,抱起婴孩,快步穿过僻静宫道,一路往城郊万枯岭的乱葬岗赶去。他们将孩子往枯骨堆里一丢,便转身匆匆离去,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深秋的夜已经很冷了,乱葬岗的风更冷,刮得枯树“呜呜”作响。禁军的脚步声刚远,两道身影便悄然而至。
他们本是沿万枯岭密道赶路,却被夜里极淡的婴孩气息引住了脚步。
白芷蹲下身,抱起襁褓,心中一怔:“鹤然,你看!”
襁褓里面的婴孩刚刚出生,闭着眼睡得安稳,眉心是一抹的红。
鹤然认出了襁褓的锦缎来自林家,当年他遭人追杀,是林将军舍命挡在他身前,这份恩,他记了一辈子。
“林家出事了。”
鹤然错愕着,指尖掐起观星诀,空中星子的轨迹在眼底一闪而过,“天枢星偏位,竟与这孩子的命格缠在一起……”
鹤然的语气沉得发闷,“林家满门忠烈,血脉却被弃于此……这孩子的命,倒比这乱葬岗的枯骨还硬些。”
白芷摸了摸婴孩的胎发,语气怜惜:“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林家血脉丢在这。”
鹤然点头,小心把女婴抱在怀里,用外袍裹紧了,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紫宸殿内,皇帝正看着案上的密折,烛火透过折子只显露一行字:“白鹤已携那孩子离开。”他捏着密信的手指没松,也没说话,只任由烛火在指尖跳跃。
观星台的铜壶滴漏还在响,那偏轨的天枢星,此刻已隐入云层,再无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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