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大排档的烟火气渐渐散去。
“行了,今天就到这。”
李湛放下筷子,抽出几张钞票压在碗底,
“铁柱,黑仔,
你们回各自场子盯着点,精神头别松。”
“明白,湛哥。”
两人点头应下,起身融入夜色之中。
大牛默默站到李湛身后,像一尊沉默的铁塔。
李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陪我去几个场子转转。”
虽然现在公司架构已经完善,
层层管理,手下能人不少,
但李湛始终记得一点,江山是兄弟们打下来的,也不能离兄弟们太远。
他得经常在各个场子露个脸,
让底下干活的小弟们知道老大是谁,心里有杆秤。
他可不想哪天闹出电影里那种荒谬剧情——
自家小弟收了钱去砍人,结果砍了自家大哥都不自知。
真要那样,可就成了道上最大的笑话。
他坐进车里,大牛开着车,
缓缓驶向长安依旧灯火通明的夜晚...
——
夜色如墨,
白洁失魂落魄地走在厦岗新村的巷子里。
她身上还是那件米白色的针织衫,
柔软的布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饱满的胸线,
下身是一条简单的灰色半身裙,却衬得她小腿笔直,气质温婉。
在这垃圾遍地、电线横拉的肮脏巷弄中,
她干净得像是不小心坠入凡间的月光,与周遭的破败和阴暗格格不入。
城中村从不只有贫瘠,更藏着伺机而动的罪恶。
白洁浑然不觉,
她满脑子都是丈夫工厂主管那句“他好几天没来加班了”,
冰冷的欺骗感让她手脚发麻。
直到身后传来明显不属于路人的、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和几声压抑又兴奋的粗重喘息,
她才猛地从麻木中惊醒。
她惊恐地回头,
三个穿着邋遢、眼神淫邪的男人已经呈半圆形围了上来,
堵住了她的去路。
污秽语和猥琐的笑声毫不掩饰地传来。
白洁吓得浑身发抖,
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连连后退,
却被身后的墙壁挡住,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就在一只脏手即将摸上她脸颊的瞬间——
“白老师?”
一个沉稳的男声突兀地响起,像利刃划破令人窒息的黑暗。
巷口,李湛和大牛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李湛只是随意地站着,
风衣外套搭在臂弯,眼神平静地看着这边。
他身边的大牛则像一头被惊扰的猛兽,目光凶悍地锁定那三个混混。
根本不需要李湛开口或动手。
大牛一步踏出,庞大的身躯带着惊人的压迫感。
那三个混混刚想叫嚣,就被大牛蒲扇般的大手揪住衣领,
像扔垃圾一样狠狠掼在旁边的墙上和垃圾桶上!
惨叫声和撞击声在窄巷里格外刺耳。
大牛的动作快得惊人,
三两下就把人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逃进了更深黑暗里。
整个过程,
李湛连位置都没挪动一下,只是静静看着。
直到混混跑远,他才走上前几步。
白洁惊魂未定,心脏狂跳,看着逆光走来的李湛,
仿佛看到了踏着黑暗来拯救她的神祇。
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那一刻的安全感让她几乎想落泪。
然而,
现实的冰冷很快浇灭了她眼中刚刚燃起的光亮。
她是个有夫之妇……
白洁猛地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
“谢…谢谢李先生。”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李湛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出…出去办了點事,回来晚了。”
白洁不敢抬头,声音发颤,“这就回去...”
李湛点点头,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
“下次别这么晚独自出来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碰上我。”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洁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一样,匆匆点头,
几乎是逃跑般快步冲向自家楼道口。
直到奔到楼梯拐角的阴影处,
她才敢停下,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
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巷口。
李湛和大牛的身影已经融入浓郁的夜色,
只剩下一个模糊而强大的轮廓,正逐渐远去。
她死死咬住自已的下唇,
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复杂的情绪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
李湛和大牛离开白洁后,
径直走向厦岗新村深处那栋喧闹的老楼。
巷子口放风的小弟远远看见他们,立刻站起身,恭敬地点头,
“湛哥!”
李湛从口袋里摸出两包未开封的香烟,随手抛给他们,
“辛苦了。”
小弟们接过烟,脸上堆起笑容,“谢谢湛哥!”
李湛点点头,
带着大牛走进那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老楼。
一进门,
混杂着烟味、汗味和廉价香水味的浑浊热浪便扑面而来。
赌档里乌烟瘴气,
每一张赌桌都围满了人,叫喊声、骰子声、筹码碰撞声不绝于耳。
负责看场子的安保队长看见李湛,连忙挤过来。
“湛哥,您怎么过来了?”
“随便看看。”
李湛目光扫过喧闹的场子,“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一切正常。”
队长赶紧汇报,
“就是刚才外面巷子里好像有点动静,已经让兄弟去看了。”
“嗯,解决了。”
李湛淡淡应了一句,
又随意问了问今天的流水和有没有闹事的,
和队长闲聊了几句,便带着大牛转身离开。
他就像狮王巡视自已的领地,不需要过多停留,只需出现,
就足以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湛走后不久,
在一张炸金花的赌桌旁,
那个白净帅气的男子——
正死死攥着手里最后几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
眼睛通红地盯着荷官即将翻开的手牌。
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开牌!三条k,通吃!”
荷官的声音像最终的审判。
白净男子眼睁睁看着自已最后一点钱被扫走,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瘫坐在塑料凳上,眼神瞬间空洞得可怕。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踉跄着挤出人群,走向门口。
短短几天,
从最初接过烂牙明那两千块开始,
他一次次幻想翻本,一次次借钱,四千、一万、两万……
债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直到此刻,
他才惊觉自已已经欠下了十几万的巨款!
这个数字像一座山,瞬间将他压垮。
烂牙明叼着烟,慢悠悠地跟了出来,
靠在门框上,看着高俊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撇了撇,眼神里满是鄙夷。
这种又菜又贪的赌狗,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王哥,”
烂牙明冲着那背影懒洋洋地喊了一嗓子,
声音不大,却像毒蛇一样钻进高俊的耳朵,
“你欠的数太多了,零零总总快十五个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尽快去筹钱。”
白净男子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失,声音发颤,
“不是说…到月底吗?”
“月底?”
烂牙明嗤笑一声,吐出一口烟圈,
“十几万的数,拖到月底利滚利能要你半条命!
别想着跑,没人能欠着我们的数走出长安。”
他语气轻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说完还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这番话像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高俊仅存的侥幸。
他愣在原地,
魂魄仿佛真的被抽走了,
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已陷入了何等绝望的境地。
但,为时已晚。
他麻木地转过身,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朝家的方向挪去。
站在熟悉的楼下,
他抬头望着那扇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户,里面是他贤惠的妻子。
可他连抬腿上楼的勇气都没有了。
巨大的羞愧、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缓缓蹲下身,
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手指插入发间,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发出压抑至极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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