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棠溪洗了个澡,而后整个人陷进松软的沙发里,抱着粉色的小花被,拆着陆庭屿送给她的礼物。
在打开后,棠溪微怔。
礼盒里面是一条湘绣披肩。
棠溪抬手,纤细手指反复轻轻触摸着精细华美的海棠刺绣。
绸缎触手丝滑柔软。湘绣以“真”著名,披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刺绣针角匀密,叶片的转折、花瓣的重叠开放皆是层次分明,质感强烈,活色生香。
这是棠溪最爱的湘绣大师李爱云大师的代表作——海棠香。
大二的时候,棠溪参加了一个展览,还有幸和这位湘绣大师合照,拍下过这条湘绣披风,还在自己的朋友圈发过。
没想到,陆庭屿竟会送她这个。
身旁的手机突然震了下。
棠溪拿过手机,就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银行卡里进账了十万。
棠溪杏眼微微睁大,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看了一眼,确实是十万没错。
陆庭屿发来消息:【定金给你打进卡里了。】
棠溪咬了下唇:【这未免也太多了……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lsland:【你的作品远胜于这个价值。】
车中寂静,陆庭屿坐在车内盯着手机屏上的聊天对话。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下一行字:【礼物你还喜欢吗?】
他抿着唇,盯着打字框里的这行字,犹豫片刻,手指点在删除键上,删除。
下一秒,对方发来一条消息——【看到大哥的礼物了,谢谢大哥,我很喜欢。】
陆庭屿出神地看着聊天对话。
与此同时,温暖的房间里,棠溪也在看着两人的聊天对话。
这道谢的表达方式会不会有点太敷衍了些?
她抱着碎花小被子,犹豫了片刻,给陆庭屿发了张豆宝作揖的表情包。
陆庭屿盯着屏幕上憨态可掬的小狸猫看了一会。
许久,他摁灭了手机,闭上眼,身体后仰,枕上头靠。
淡白色的月光照入车内,笼在他的身上,他流畅的脖颈线条,喉结轮廓在淡色的月光中清晰明显,一下一下慢慢地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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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陆庭屿的服装设计图不能马虎。
为此,棠溪一整天都扎在店里,反复地推敲修改细节。
时间过得很快,直至太阳西斜,门口传来车轮刹停的声音。
棠溪以为是陆庭屿来了,放下绣针,上前走到门口。
“哥,你来的怎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呆愣地看着庭院中的意外来客。
“hi。”陆妄野慢悠悠地朝她走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挂着懒散的笑,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喵喵叫的小狸花:“想我了吗?”
棠溪有些愣神。
多日不见,她这才恍然发现,这几日她居然都没想过陆妄野。
她最近的时间都被那件礼服填满,似乎已经没心思去想他了。
棠溪回过神,轻轻点头:“想。”
她走上前:“你怎么带着豆宝过来了?”
“没办法,豆宝想妈妈,只能带它来看看。”陆妄野眼尾轻轻挑起,唇角勾出这些天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怎么,不欢迎?”
“自然是欢迎的。”棠溪上前接过小狸花,把它抱在怀里。
接过小猫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淡香随之逼近。
陆妄野呼吸屏了下。
他懒洋洋跟在棠溪后面,进了屋。
“你见了我的表情像是见鬼了一样,我还以为我们家溪溪不欢迎我呢。”
棠溪垂下眸,看着小豆宝琥珀色的眼睛:“哪有。”
小猫咪夹着嗓子喵喵地冲她叫,棠溪摸了摸它的脑袋,笑弯了眼。
店内灯光明亮而柔和,笼罩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素色旗袍,披着一条披肩上面绣着白色的海棠花,薄绸旗袍贴合在她身上,勾勒她纤细的腰身。
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腰身。
她的腰很细,似是那细细的杨柳枝,似乎一手便能握住。
她似有所觉,抬起眼,柔和的眉眼映着浅白的灯光,清透明亮,像是盈着淡淡的月光。
莫名地,陆妄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下。
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似的:“你这披肩挺好看,自己绣的?”
“不是,是……”
棠溪顿了下,而后轻轻开口:“是大哥送的。”
陆妄野哦了一声,没有在意,而是将手中精致的白色纸袋给她。
“给你买的。”
棠溪扫过纸袋上的logo:“太贵了。”
“贵又怎么了。”陆妄野漫不经心:“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棠溪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瓶香水。
“喜欢吗?”
棠溪闻了闻香味。
淡淡的海棠香。
她点头:“喜欢。”
虽然她并不怎么喷香水……
“对了,我也有礼物给你,你在这里等下。”
她转身去了二楼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保温杯。
顺带又去了厨房,泡了杯胖大海罗汉果菊花茶。
回来的时候,陆妄野正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很不耐烦地看着手机。
棠溪靠近时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
他的微信中有不少人在找他,几乎都是女生的微信头像。
陆妄野却连对话框都没点进去。
察觉到她靠近,陆妄野熄了手机屏,看向她,视线落在她手中的保温杯上:“保温杯?”
棠溪递到陆妄野手里。
“你上一个保温杯落在飞机上了,我听你经纪人说你还没有新的保温杯。这个是我刚买的,陶瓷的。”棠溪把保温杯递过去,“我还给你织了个杯套。”
陆妄野挑眉,接过来仔细打量。
杯套织的很匀密,杯套上带着小小的白色海棠花。
他盯着这枚小小的海棠花看了几秒,而后将看向棠溪:“你确定我把这杯套带出去,不会被人笑娘?”
棠溪抿了下唇:“我亲手织的,你要是嫌弃就把杯套还给我。”
陆妄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勾唇:“谁说我嫌弃了?这是我们家溪溪给我的,不兴再要回去的。”
棠溪将菊花茶放在他手边,在他身旁坐下:“喝口润润嗓吧。”
陆妄野拿过杯子:“嗓子怪吗?”
棠溪点头:“嗯,听出来了一点哑,很累?”
陆妄野喝了口,将杯子放在一边,浑不在意说:“还行吧。”
他懒散地笑了下,语气吊儿郎当的:“猜我在写什么歌?”
“什么歌?”
陆妄野挑挑眉:“学小豆宝叫,我告诉你。”
棠溪扫了眼一边玩毛球,一边喵喵叫的豆宝:“那我不想知道了。”
“真不经逗。”陆妄野轻笑:“是情歌。”
棠溪怔了下。
印象里,她从未见过他写过情歌。
“你怎么突然想唱情歌了?”
“想唱就写了。”
“那还顺利吗?”
陆妄野微微蹙眉:“遇到点难题,写不出感觉。”
棠溪微笑:“你居然写不出情歌?”
他对女孩子告白的事,信手拈来,居然连一首情歌都写不出来。
“这次不一样,我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陆妄野盯着她的眸光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没办法轻而易举地写出来,总感觉,下笔的每个字,都要瞻前顾后。”
棠溪垂下睫毛。
她没想到,向来自信张扬的陆妄野居然也会有犹豫不决的一天。
他是在给谁写情歌吗?
她轻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得像是淡淡的雾,似自言自语:“或许,是因为你想写情歌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所以你会对她慎之又慎……”
陆妄野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而是问她:“演唱会你会来吗?”
他收起轻佻和散漫,眼眸紧紧地盯住了她,带着罕见的温柔认真,只是棠溪低垂着眼睫,没有看到他眼底的温柔。
“什么时候?”她问。
“三个月后五号,你来看吗?”
棠溪轻轻地应了句:“我会来。”
“那说好了,不准放我鸽子。”
棠溪轻轻说:“不会的。”
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彼此间却陷入一阵沉默。
谁都没说话。
许久,棠溪睫毛动了动:“你什么时候走?”
“这么想让爷走啊。”陆妄野侧头看她。在对上她澄澈的眼眸时,他嘴角使坏地勾了勾:“那我今晚不走了,睡你这里不行吗?”
他桃花眸灼灼地盯着她,似是勾引般。
棠溪愣了下,脸上有些热。
但下一秒,他抬手蹭了蹭她的鼻子,漆黑眼底带着明显的逗弄:“逗你的,八点我和几个朋友有约。”
“那你还不走?”
陆妄野看她:“不过我想留下来多陪你会。”
他的嗓音温柔,带了点绻意。
棠溪眼睫轻颤,素净的面庞微微泛红,像是剥了壳透着粉意的荔枝。
一根发丝粘在她水润的唇上。
陆妄野注意到这根粘在她唇角处的发丝,眼神一暗。
他突然单手撑起身,逼近她。
高瘦的身影随之笼罩而下。他将她包在他的阴影之中,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他垂眼,指腹压着她的唇,帮她将唇瓣上的发丝拂开,指腹却停留在她的唇角,轻轻地捻了一下。
一时间,两个人都维持着原有的动作,谁都没有动。
棠溪看着他的鼻梁,漆黑的桃花眼,还有浓密的睫毛,鼻息之间也灌满了来自他身上那干燥的烟味混合着清凉的罗汉果的气息。
她纤细的眼睫轻轻垂下。
明明从前也有过这么几次暧昧,她无一不是心跳加速,可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陆妄野附身凝着她,看着她轻轻颤动的细密眼睫,喉咙有些发痒。
神使鬼差地,他低下头,凑近了女孩的唇……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
棠溪听到,不经意地往门口一看,整个人随之僵住。
陆庭屿站在门口,面容沉静地看着他们。
他披着件长大衣,高大而修长的身影几乎快要融进这浓沉冷寂的黑夜里。
棠溪一个激灵推开陆妄野,坐直身体,看向陆庭屿。
陆妄野也直起身,顺着棠溪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在看到陆庭屿后,微讶:“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拿东西。”陆庭屿声音平静,表情几无波澜。
似乎什么都没看见……
棠溪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边,拿起准备好的纸袋,走到陆庭屿面前。
陆庭屿落在她面上的眼神很淡,淡的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雪。
他绷着脸,伸手,小心避开与她的指尖接触,将礼物拿在手中,缓缓地攥紧纤细的纸袋提手。
“哥,不在这里坐……”
“不用了。”他打断。
他没有再看她,大步离开,步履急速带风。
走出庭院,上了车,他将纸袋放在副驾驶座椅上,而后在储物格里摸了摸想找烟和打火机,却没摸到。
他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
直至将车开至便利店,这才靠边停下。
他推开车门,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盒烟和一枚打火机。
离开便利店时,一阵冷风迎面灌来。
他抖出一支烟,点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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