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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没松手,只是将她牢牢拉到自己身边,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把她带着穿过马路。

“你对小孩倒是很有耐心,”她讽刺地说,“对我就这么差。”

“因为没人忍受得了你。”

“可你就忍受得了我。”她盯着他,声音带着某种不肯让步的倔强。

她这语气让他短暂地沉默了下去,像在衡量自己说话的重量,然后说:“因为忍受你是我的义务。”

紧接着,他松开她的手臂,“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林棉哼一声。那确实是个挺好的托词,好像她一无是处,只因为这个身份,才值得他费心。

根本不是,她没有比谁差。林棉侧脸望向右边商店的落地玻璃,倒影中那双腿修长又漂亮。每次穿上靴子,就连镜子都会忍不住偏爱地多看她一眼。

林聿把王子瑜放下来,换林槿牵着。

“她是你女朋友吗?”林棉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谁?”

“章慧泽。”

他似乎一下子失去耐心,大步往前走:“你管得倒多。”

“我不是要管你,或者干涉你,只是觉得你以后要是有了女朋友,要告诉我一声。”

“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林棉追上他,气喘吁吁,话说得很快,字咬着字。好像这两句话要是不赶忙讲完,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林聿站定。两人在嘈杂的街口站着。

她第一次发现,用这样的角度仰望对方,很容易撞见他身上那些常被忽略的细节,脖子被毛衣温柔地勒住,下颌角却像某种冷静自持的黑色屋檐,边缘干净,轮廓利落。

沉默被拉得很长。那种沉默像是有体积的东西,被时间一点点压实。他只是看着她,不带情绪,也不回避。他直接的目光让林棉误以为,自己因为气喘吁吁而微红的脸显得笨拙和急切,落在他眼里是不雅的姿态。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慢啊?”林槿牵着王子瑜走在前头,不耐烦地回头喊了一句,“磨磨蹭蹭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梁韵洁坐在摊位前吃荠菜馄饨。摊位临时搭在自家店门口的空地上,除夕早上开始卖些烟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中午,梁智强给看摊的她送来饭,她端着搪瓷盆吃了几口,筷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有人凑过来问价。来来回回几次,馄饨在冷风中慢慢风干了,几片菜叶皱缩着贴在盆沿,挂在那圈白釉边上。

她看见林棉他们几个从不远处拐过来,完全没料到。她慌忙收起饭盆,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前的刘海。明明每天都有洗,不知道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这么冷的天,林棉还穿着短裙,闷着头走在最前面。她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她,一抬头就挥起手来,远远地喊:“你怎么在这里啊?”

梁韵洁抿嘴笑笑。摊位很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几张席子和折迭凳子支在一起,看得出很仓促。林棉扫了一眼四周,大概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家的店就在那里。”梁韵洁伸出手指指。

“是吗?我以前都不知道,以后一定常来光顾,”林棉夸她,“韵洁,你真能干。”

梁韵洁看林聿牵着个小孩,不知道是他们的什么亲戚。这种年纪的孩子,一般买得多。林棉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奶茶袋子。两人没说话,动作对得上,却没有眼神的交流。她看看他们,低下头,把零落的几盒擦炮收收好。

林棉从袋子里抽出一杯奶茶,递过来。她连忙推辞,林棉说:“是我哥请你的呢。”

这杯原本是买给林聿的,林棉顺手拿来做人情,他并不介意,做了个请的手势。梁韵洁只得接过来,握在手里,杯壁滚烫。

林棉牵过王子瑜,让她自己挑。梁韵洁扯了个塑料袋,帮她们把选中的装进去。王子瑜拿起一根长筒的烟花,说是握在手里,一发发往天上放的那种。林棉侧过头问她,有没有胆量举着。她没作声,想了会儿,把那根放回去,换了一种会发亮的小烟花棒。林棉还是拿起那根长筒的,对着林槿说:“林槿,等晚上你来举着放。”

梁韵洁这才发现林聿没跟上来。他站在摊位另一边,拿着几个不常见造型的烟花在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弯腰捡起几个,朝他递过去:“送你两个这个吧?”

林聿没有马上接过来,问:“是人人都送的吗?”

他的神情比在学校时鲜活许多,围巾遮住的地方隐约藏着笑意,眼神里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亮。那种轻松像是会传染,梁韵洁站在一旁,也觉得心头松快了些,

“嗯,谢谢你。”

林聿以为她是在谢那杯奶茶,丝毫没意识到,是为了那本数学笔记。

“放出来是什么样的?”他这才接过她手里的那个飞盘形烟花。

“大概是,会‘嗖’一声旋转出去,然后边旋转边嗞出火花来。”梁韵洁想想这形态有些逗趣,不免笑就露在脸上。

林聿点点头,又挑选了一个长方体形状的烟火来看。

“这个挺好看,我们都叫它‘火树银花’。别看个头小,喷出来的时候,银色的火花像柳条一样散开,很亮,很漂亮。”

梁韵洁说得仔细,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小小的炫耀,她自己都没察觉。林聿认真听着,晃晃手里的烟火:“那我就要这个了。”说完,朝她笑了笑。

梁韵洁手里的红塑料袋因风簌簌作响。她一向不喜欢那种质感,太轻,太响,刮躁得厉害。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这是一种沸腾的姿态,像某种热烈的隐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拨了拨被吹得遮住眼睛的刘海,望着他的眼睛,说了声“好”。

他们拎着买来的烟花送王子瑜回家。舅母热情地挽留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他们婉言谢过,还是坐公交车回去。

车厢里的人不多,这时只剩下他们几个,拉坏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晃晃悠悠。

林聿和林棉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膝盖几乎挨着。窗外的夜色一寸寸沉下来,天色灰蓝,有种丝绒般柔软的质感,把他们和外头的热闹世界悄悄隔离开来。他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的手一天都是冷的。”

林棉低头看看他们交握的手,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裙和薄袜,回答说:“我可能要感冒了。”

他没有松开。她的体温透不过来。他却觉得那种触感令人愈发清醒,甚至带着一点奇怪的愉快感,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场安静的越界。

“回去要提醒我吃药。”林棉说。

他点点头。

林棉侧脸望着窗外,神情一如平常,专注于那些缓缓滑过的街景。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又仿佛什么都看在眼里。于是他可以想,也许她上午说的那句关于“女朋友”的话,并不是随口一提。那语气里分明藏着些不动声色的界定,像某种尚未说破的占有。这种可能性,为他撑起了一整个下午的愉快心情。

她应该生气的。他喜欢她因为自己生气的样子。像小时候一样,一着急就话多,说得又快又急,连呼吸都跟不上思绪。她生气的时候反而最真诚,情绪毫无遮掩地往外冒。他听她讲,讲那些他明知道但仍装作不知道的事。她说话时,眼里隐着光,语气却像擦亮的火柴。他知道自己不该喜欢她这个样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这列车可以一直开下去就好了。

吃年夜饭时,果不其然,林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嗓子也开始发疼。妈妈语气里带着点责备:“叫你穿那么少。”

爸爸在一旁打着哈哈,插科打诨地替她解围:“年轻人身体好,这哪是感冒,是季节调节。”

妈妈转头埋怨林毅之,“你就知道唱红脸,孩子都给你惯坏了。”

林棉的饮料被换成一碗热腾腾的红枣银耳汤。她把电视晚会的音量调高了几档,试图用嘈杂盖过妈妈的声音。趁没人注意,她悄悄把林聿的冰椰奶拿过来,偷偷喝了几口。她再拿筷子去夹辣鸭煲里的豆腐泡,刚碰到,就被林聿拦住了:“别吃这个,泡辣汤的,对嗓子不好。”

“你比妈妈还啰嗦。”林棉小声嘟囔着,戳了戳碗里的鱼肉。

“彼此彼此。”林聿头也没抬。

快到十二点,他们下楼放烟花。林棉照妈妈的叮嘱,裹了件厚外套,还戴上了耳罩。

夜色清冷,寒意透鼻,四下不时传来烟花的爆裂声,像是这个世界正被一点点炸开。

照着林棉的话,林槿举起那根长筒烟火,小心翼翼点着引线,火星蹿起的那一刻,林棉惊得尖叫一声,躲到他背后。

烟花嘶啦一声蹿出去,像一束针,刺穿夜的皮肤。在黑暗中短暂燃起,又倏地陨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林棉夸赞。林槿把烟花棒递到她手上:“下一个你来。”

林棉站在那团光亮下,耳罩压着脸颊,她笑着仰头看向林聿,烟花的光映在她眼睛里,微亮地闪。

“哥,好看吗?”她问他。

林聿忽然想起那四个字,火树银花。那是交错着的生命,在一瞬间迸发出的火光,很亮,很漂亮。亮得像要烧尽什么,不管代价。

“哥,你放这个看看呢。”林棉指指地上另外一个烟火。

他应了一声,在空地边蹲下来,拿火机划一下。火光跳出来,照着他低头的脸,影子落在烟花壳上。

烟花升空的瞬间,他抬头,眼睛里映出漫开的银色光芒。那种光让他整个人像被夜色剖开,那是一种急切到无法克制的情绪,在寒夜里悄声燃烧。

简直是满天满地碎裂的星光,一同洒向他们。

林聿站在原地,身边一时间竟空了,只有她的影子隐约在光的边缘游移。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指尖发热。于是,他问:“你喜欢我吗?”

林棉在漫天的银色中转过身。烟花一簇簇炸开,光影闪烁如昼,四周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与纷飞的光,她却像是从这些声音里脱离出来的唯一静物。那一瞬间,她看起来像这个世界上最轻柔也最虚幻的存在,只要风再大一点,她就会随那光屑一同散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她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朝他走近一步。

“你喜欢我,”林聿停顿一下,“喜欢我放的这个烟花吗?”

“喜欢。喜欢呀。”林棉的手覆盖上他的手,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有些突兀。

夜色安静了几秒,忽然,一束更巨大的烟花在天幕炸开,银白的光像潮水一样涌下来,照亮了他们之间那一小片沉默的空气。

光影一波接一波地映在他们脸上,把林聿的眼神映得模糊又明亮,仿佛什么情绪在水面下翻涌却没被说出口。新年在这一刻到来。

林棉轻轻抽回手,却没有抽太远,只是在彼此的掌心留下一点温度。她冲他笑了笑:“哥哥,新年快乐。”

她说得很轻很快。

林聿望着她那张被烟火映亮的脸,喉咙动了动,也笑了一下:“新年快乐,林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完烟火回家,林棉先去洗澡。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差点把沐浴露当作洗发液抹在头上。

洗完出来时,客厅的电话正响起来。这个点已经过了午夜,大概有人打来拜年,通常是找她父母的。她顺手接起,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几秒钟,没有声音。

林棉以为是打错了,便挂断了电话。

可两分钟后,铃声又响起,像是专门等她刚走开时才响起一样。林棉的心跳微微加快,迟疑地再次拿起话筒。

“……方晏?”林棉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过了几秒对面说:“我们还是有默契的。”

林棉抓紧电话筒,激动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会打给我的。”

“我只是来和你说声新年好。”方晏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

“新年好,”林棉说完,想起暑假的事,低声补了一句,“对不起。”

“天哪,别说这个。”方晏打断她,“那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太蠢了。”

林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她低低的一句:“总之,我还是会离开这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去想那些了,姐姐。”林棉说。她并不完全明白方晏为何对离开这件事如此执着,明明还有很多其他的解决办法。于是她刻意略过了方晏刚才的话,换了个轻快的语气问:“你下学期会来我们学校读书吗?要不要找林聿他们提前帮你补补课?”

“才不要,”方晏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他会看不起我。”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林棉几乎下意识地反驳。

“你受他影响太深了,林棉。你总是太迷恋过去的一切……你就是那种旧式的人。等你老了,就是另一个淑婆婆。”

“没有,方晏!”林棉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算了吧。你讲话永远是哥哥,哥哥的。”

“我也经常叫你姐姐!”林棉急促地辩解。

“所以我劝你别再那么依赖我,”方晏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却更锋利,“林聿他,呵,他巴不得你一直这样。你从来没真正长大过。”

“我要睡觉了。”林棉打断她的话说。

方晏的声音忽然慢下来,像是把所有锋芒都藏了回去:“不说这些了。祝你新年快乐。总之,这个家有你们这样的人,总不会太差。”

林棉明白,方晏一直是这个家族的“局外人”。她说话刻薄,只是因为心里有太多委屈。于是,她同样真诚地回复说:“姐姐,新年快乐。这个家有你在,真的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挂了电话,林棉回到房间。被窝早已被电热毯烘得暖暖的,是妈妈提前帮他们开的,怕他们守岁归来只能钻进一床冰冷的被子。

她关了灯,把自己藏进黑暗和被窝里。试着闭上眼,却让脑袋更清醒。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摸到冰凉的玻璃,喝一口,像是想压下什么。

再度躺下时,白天的事情忽然毫无预兆地浮现,像从嗓子眼涌上来的热气。喉咙越发痒,带着隐约的疼。

她坐起身,重新开灯。暖黄的光铺满房间,也照亮她那一点点说不清的烦躁和无处安放的清醒。

林棉只好抽出枕头边看了一半的《挪威的森林》出来。她随手翻到一页,读到绿子对渡边君说:“请在下一次自慰的时候想着我吧。”

她“咦”了一声,像是下意识地抗拒,翻了过去。片刻后,又折回来。

“真的想我一次好吗?就一次?”

她跟着书上的文字默默复述了一遍。明明是撒娇的语气,却被她读出一种不太明亮的情绪。像是撒娇之前的等待,又像是试图被需要的请求。

可爱的绿子,她这样想着,合上了书。

门不合时宜地响了两下,林棉连忙把书塞进枕头底下。

“你今天倒睡得很早。”林聿走进来,刚洗完澡,半干的头发贴着额角。林棉瞥见他睡衣右下角印着一个美味披萨卷,看上去没来由地有些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不早了,你看,都快两点了。”

“吃药。”他伸出右手,掌心里躺着一颗蓝色药片。

林棉掀开被子,半跪着凑过去拿。她忽然发现,这样的姿势,他们竟然一样高了。

她居然能那么轻易地看见一个男生裸露的脖颈,以及他皮肤上浅浅的一圈红痕,那是毛巾刚擦过留下的,干净而微热的颜色。

天呐,绿子的话不合时宜地跳出来了:想着我吧。

她赶紧把药咽下去。

“你怎么不喝水?傻了?”林聿把桌上的水杯递过来。

林棉没接,只说:“早咽下去了。”

杯里的水微微晃了两下。

“睡觉吧。我把电热毯关掉了。”他弯腰,伸手去摸她床铺里侧的开关。

一瞬间他的手臂从她眼前掠过,带起一股清微的香气,好似贴上了她的皮肤。林棉微微侧缩,说:“我自己可以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他顿了下,手指轻轻一敲床沿,这才起身拉开门。

他走出半步,又回头:“明天要早起去拜年,我会叫你。”说完,阖上了门。

林棉赶忙喝水把堵在在喉咙的药片冲下去。动作太急,水顺着杯沿滴落,几滴洒在床上。

她低头一看,床单上浮起两点深色水痕,模糊又可疑,像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一种印记。

林棉赶忙掩上被子。

大年初一,拜完各家年后,还要和外婆、舅舅家一起上山烧香。虽不讲究抢头香的排场,却也是年年不落的规矩。

林棉穿了新衣新鞋,那双带跟的皮鞋本就不适合登山,妈妈特意在车后备箱里放了双运动鞋。她想着只是走一小段,便懒得换,谁知今年寺庙所在的景区正在翻修,道路坑洼不平,碎石乱撒,走起来格外吃力。

见状,林槿绕回来劝她回去换鞋。林棉脸上有点挂不住,这样一来就要落队,于是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往前走。

“等会儿别又喊脚疼。”林聿在她后头说了句。

像是在嘲讽她。林棉忽然想起方晏昨天讲的话,回头顶了他一句:“才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便没人再说话了。越往上走,视野逐渐开阔,日头也愈发毒辣。敬香的那片空地上,摆着钟鼎炉台,香烟缭绕,香火鼎盛,热意在人群间蒸腾着。

去买香。香烛几对,细香几捆,还有那些大柱香:半人高,红得醒目,上头烫金字,不外乎“招财进宝”“学业有成”“健康福寿”。有些人实在舍不得落下任何一项,就挑了那种写着“全家福”的大香,把所有愿望一股脑儿都交给神仙,像开个清单似的,尽数列上。

林棉小声嘀咕:“无欲无求是说给神仙听的,底下全是贪心鬼排队点单。”幸好说得声音小,只有林聿听到了侧目看看她。

因为开春林聿要去参加竞赛,妈妈特意为他挑了一支“状元及第”;给林槿的是“文昌赐福”,寓意明亮,听着就喜气。轮到林棉时,妈妈却挑了一支“平安顺遂”,递给她时还叮嘱:“你最近又感冒,就喜欢瞎折腾,平安最重要。”

林棉接过香,没再说话。她知道妈妈是为了她好,只是这种好里,总藏着一种彼此间的默认,仿佛他们对她的期待,早就在那几个字里被悄悄写定了。

点燃蜡烛后,再借火去烧那柱大香,等它燃出火星,要等上一会儿。别人说的也未必不对,林棉自己确实也没什么锦绣愿望好许,她实在欠缺一颗功利心,这让在此刻生出一点莫名的挫败感。热气随着空气一波波往上,腾得她脸烫起来。林聿站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热浪晃动着他的身影,有些轻微的起伏错位。他把香在火上旋了几下,顶端“啪”地一声,就燃了起来。舅舅朝林聿说了几句什么,他得体地点了点头,神色从容。大概是些好话。

林棉意识到自己也不是很理解他。他所喜欢的,说到底,多半是别人希望他去喜欢的,而他也刚好不反感罢了。于是林棉也就认为他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伸张什么,也极少表达对一件事真正的热情。在这么长的年岁里,他几乎不和她聊那些幽微细碎的体验,比如梦境、担忧、电影桥段、迷恋的味道。那种从小到大的亲密感,好像也是被一层又一层重复迭加的日常磨成的幻觉。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合宜而温和,她一向觉得那是他的脾气使然。现在却有点说不清,那是不是某种隐形的隔离。她甚至无法想象他对爱浓烈表达的姿态,或许是某种惯于体面的动作,一只手,递出时像亲人,也像别的什么。

“你的香好了。”舅母在一旁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刻林聿正站在空地前,朝东西南北四方依次弯腰,身影被香火与阳光拉长,落在烟雾里,有些虚晃。她站在原地,掌心还握着那支“平安顺遂”,忽然觉得,这四个字其实也挺适合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棉向四面八方叩拜时,一柱香的一小节灰燃尽颤颤巍巍地坠落,不偏不倚恰好停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那一点灰红,带着突如其来的灼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爸爸第一个注意到,连忙上前查看,紧接着妈妈、舅母也围了过来。总是这样。长辈们惯常的保护反应,林棉平时并不放在心上,可今天却莫名有些排斥。她连声说“没事”,把香递给爸爸,自己转身走向水龙头,低头冲洗手背。

等她回来,林槿冲她竖起大拇指,笑着夸:“这回挺住了,没哭鼻子。”

那处圆形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林棉却只是悄悄将右手藏到身侧,脸上佯作平静,神色如常。

林聿原本背对着她,听到动静,只微微侧了侧头,对她的态度些不同寻常,像是早已看穿她那点争气的倔劲:“谁让她说了些不敬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话赶话,便有些火药味。大大年初一吵嘴总归不吉利,林槿连忙插话:“你到底说了什么?”

林棉不想回答,自顾自走开。

接下来便是各自自由活动,爸爸分了一些零钱让他们投进功德箱。林棉离开得早,没拿到,等到要用时,只回头找林槿。两人凑在一起,把那点碎钱掰开平分了。

除了轩昂庄严的大殿与主殿,山间还散落着几座小庙,供奉的都是名气不大的小神仙。因鲜有人知,来朝拜的人也就寥寥。这类庙宇多建在山路险峻之处,偏僻清寂,原本就不是为热闹而设。林棉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凑,便独自继续上山,往更深处走去。

林聿落在后头,看林棉走得飞快,倒像真要去抢什么似的。那股冲劲叫他忍不住哑然失笑。手里那点零钱,自然不值得她为此特地慢下脚步来分一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越往高处走,绿叶便愈发茂密,自有一份初生的禅意。旁侧垂落的枝丫探到台阶上,像隆起一幅绿色的帷帐。虽然寂静,却也带着簌簌的寒意。林棉一路向前,回头望去,果然,没有人跟上来。

角落处有一座小院,林棉走进去,是个窄小而幽静的地方。中轴是一道连廊,两侧对称坐落着四间小殿,木门与窗扇半敞着。

殿中央供奉着一尊神像,林棉认不出是哪位菩萨,但那尊像打扮得极美:头上罩着一层淡黄色的纱,缀着鲜花,耳垂坠着细长的宝石。美的向来是好的。林棉望着她,只觉得那张面容温柔慈和。她从口袋里取出硬币,投进功德箱,随后拜了叁下。殿中响起木鱼声,居士敲了叁下,声声清脆。

走出殿门,旁侧的竹林中忽然有黑影一闪,窸窣跳动。林棉踌躇着走近,才发现,是两只灰白相间的兔子。倒是挺可爱的,兔子也不怕人,像是特意养在这里的。她蹲下身,拾起旁边散落的草递过去,兔子湿润的小叁角鼻轻轻抽动,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有人靠近,在她身旁停下,落下一圈阴影。林棉没起身,也没抬头,不想理会。

“你在这里啊。”

是林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棉抬头:“怎么是你?”

“要不然呢?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林槿看着地上的两只兔子,说:“我不喜欢兔子。总觉得那玩意儿看着乖,下一秒就会咬人。”

林棉站起来:“咬人么,总比没脾气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槿笑笑,手里擒着一根树条,晃晃:“你在这儿拜的,是哪路神仙?”

“不知道,好看就拜了。”

“你倒是什么都不怕。万一拜错了神仙,给你许个你根本不想要的愿望呢?”

林棉想想说:“那也没关系。愿望总归是好的,灵验了,总是好事。”林瑾不以为然:“你现在很不一样。”

“我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院,林槿低着头,把手里的柳条慢慢折弯,拧成一个松松的圈。

山路向下蜿蜒,台阶潮湿。林棉走得不快,脚步轻,偶尔踩到碎枝,有细响。林槿在后头,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半山腰有块突出的石台,林棉停下来,看到绿叶掩藏下殿顶。林槿低头抖了抖鞋面上的泥。

林棉开口:“你觉得人拜神,是为了什么?”

林槿没立刻答,继续修缮他手里的那个环,隔了几秒,说:“为了心里有点什么罢了。你什么都不想要,反倒奇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问他:“那你许的什么愿望?”

“我没有愿望。”林槿抬起头,很坦然地说,“这个,送你。”

那是他用柳条编成的一个小环,套在右手手腕上正好。林棉忍不住笑起来,眉眼都弯了:“不愧是你。”

“想这么多干嘛。”林槿很随意地拍拍手。

两人下山。林棉走出几步,脚腕被鞋边磨破,渗出一点血。林槿注意到后转身下山,去拿创可贴。她在原地等着。

风从林间吹过,细枝轻响。林棉坐在石凳上,把右手举到眼前,手腕上的柳条环松松地贴着皮肤。她转动手腕,看那条树枝是怎么在拧转中服了软,又在圈合处留下微微翘起的一节,不严丝合缝,但也没有松脱。她凝视那不完满的闭合,心里有点喜欢。

台阶上传来脚步声,拿东西倒是挺快的。林棉以为是林槿,便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搭那只正要递来的手。

那只手没有迟疑,很快握住了她的。

“你这里还疼吗?”那人用大拇指在她的伤疤周围蹭了蹭。

林棉抬起头,才发现是林聿。真是奇怪,今天对于他的关心,有一瞬间,她竟分辨不出自己心里起了什么。之前还能靠怒气撑住,此刻四周静谧,那点别扭就慢慢浮出来了,像潮水退后后裸露出的细小礁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没有立刻抽开手,但指尖动了一下,像是想退,却还没找到动作的理由。林聿敏锐地察觉到那点轻微的退缩,松开她的手。

“爸妈让我来找的。哪儿都没见着你们两个。”

林棉把手撑在背后:“随便逛逛。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聿注意到她右手上的手环,颜色清浅,却亮得过头。他视线避开:“下山吧。”

“我脚后跟磨破了。”

“我可以背你下去。”

“不用,我要在这儿等他。”

林聿说:“我刚让他别上来了。”

林棉并不看他,目光直视前方:“我在这儿等哥哥。”

这句话让林聿沉默片刻,再说话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当然。他做得比我称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才看向他的脸。他比平常看起来更冷漠,但那神情不像是在责怪她,倒更像是在对自己失去气力。她不忍心,右手的灼痛也随之重了些,像是那团热气重新涌了上来。然而林聿已经果断地转身,往下走,留下一句:“我会让林槿来找你。”

那种被彻底放弃的感觉一下子扑了上来,林棉一时也分不清是惶恐还是委屈,只觉得喉咙发紧,眼前一热。她站起身,走上前去,几乎带着赌气开口:“他当然比你称职,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胎,本来就更亲厚。”

林棉看到林聿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停住的。她立即就后悔了,那样的话,怎么会说出口。她还想说什么,林聿已转过身来。

“林棉,你是很聪明的,”他把语气放得很轻,“你一向知道该说什么来对付我,不是吗?”

明明他站在比她低的台阶上,却像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竹叶的光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林棉第一次看不懂他的表情。

“你是没意识到你的残忍,还是你意识到了,所以才要这样说?”

他问她,但根本不期待她的回答一样,转过身。他下山,背影挺直,一次也没回头。

这样的话,小时候她就说过。他大概以为,隔了这么久,会不一样。林棉想。可人有些地方真是不会改。

于是那种痛苦一下子就涌上来,几乎烧得她喘不过气。眼泪烫得眼眶发疼,却死死没让它掉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烧完香,刚要动身去山下那家素面馆,天却突然阴下来,山里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妈妈担心山路湿滑,提议早点回去,吃面的事便不了了之。年还没过完,林聿就提前返校,准备春季的数学竞赛。

这年冬天似乎比往年更长,方晏就在这样尚未回暖的时节,转进了林槿的班级。小姨提前与老师沟通过,班主任便将她的座位安排在了林槿身旁。

方晏的桌子,林槿提前替她收拾过,她看到只是撇撇嘴,抽出湿纸巾重新擦,细节都要顾及到。眼看就要上课,林槿伸胳膊捅捅她,她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方晏对这里的方方面面都不太满意,教学楼陈旧,物理老师讲课带口音,连带同桌也让她心烦,做笔记只用两种颜色,黑色和红色,像任劳任怨的苦力,在笔记本角落里堆小字。她想起他小时候也这样,喜欢养蚂蚁,看它们挖掘、搬食,忙个不停。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有人来找林槿,方晏下意识往远处挪了挪。她侧耳听见他们说着什么下午体育课,什么游戏,林槿回应时,总是先笑,再开口,右侧会浮出一个梨涡。那人几乎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还从他抽屉里翻出点什么,顺手带走了。

方晏问他:“那是谁?”

“冯鹏,物理课代表。”

“真没礼貌,你们班的人都这样吗?”

林槿看了眼冯鹏,确认他没听见,才低声说:“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以后我再和你说。”

方晏没说话,眼神偏向另一侧,像是懒得听。林槿对她的脾气早就了解不过,也不生气,只把笔记本稍稍往她那边推推:“你看看我写的,有哪里不好再问我。”

她伸出手指,捏起其中一页翻翻:“你这笔记记得……我根本看不出重点。”

林槿一向只用黑色和红色两种笔记笔,他觉得这样已经足够,颜色太多反而没必要。他把笔记收回来,说:“下次我记得清楚点。”

好好先生,方晏腹诽。外婆总是喜欢林棉和林槿,准确地说,是更喜欢林槿一点。小时候她偶尔会叫他“小乖”。她从来不喜欢他那副腼腆的样子,说话慢条斯理,总带着笑,像个从不屑于露出锋芒的人。偏偏外婆就吃这一套。方晏不喜欢偏爱,不喜欢退让,更不喜欢“留级”这个词。听着就蠢,好像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似的。她现在甚至嫌弃安城的风。不像北方的风那样利落,不够痛快,刮到脸上也只剩下点温吞的凉意,不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槿对她的想法浑然不觉,换了一支蓝色笔,开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补充内容。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方晏没有起身。面对好心女生的邀请,她只是简单地回了句:“不去吃。”

她说话太直白,对方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方晏看出来了,但没说什么。落在别人眼里,只看见她那两道漂亮锋利的眉毛,栩栩如生。

接下来,她一直这样。林槿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其余时候,他问的问题,她也是选择性回答。对林槿来说,无所谓;但对其他人而言,她那样的状态实在不合适。她冷感,身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那种气质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时间久了,连班主任也渐渐收起最初的友善,偶尔会有意无意地点她几句。

这天大课间,方晏依旧坐在教室里,多数人都出去。她远远看见林棉正朝这边走来。天气微微转暖,林棉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头发也剪短了些,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棕色光泽。她从楼梯那头走过来,走廊上显然有人认识她,冲她打招呼,还有人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肩膀。

“你怎么不出去活动?”林棉一边说着,一边挎上她的手臂。

“很晒。”

她们便绕开走廊里的阳光走。

“不出去晒晒怎么行,人体需要阳光。”林棉说着,又有人冲她打招呼。她把手藏在袖子里,挥挥。

“我以前不知道,你还是交际花。”方晏说。

林棉笑嘻嘻的,对讽刺不在意:“小学都有教,人类是一个社群,要相亲相爱。”方晏不以为然,也懒得反驳。只是出来走走也好,初春的天气,春寒料峭,意外让人身心舒畅。操场上人多,她们便绕开,只在花园里慢慢走着。花园里的枝丫还未茂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晏问:“现在林聿在省中几班?那天我们数学老师上课还提到他,说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原来他以前教过他们。”

林棉手指碰到枝丫上的一朵花苞,方晏说话间,花苞掉了下来。初春过早开放的花,总是脆弱。

“嗯。”

“我是问你,他哪个班的?”

“二班吧,大概是二班。”林棉说话含含糊糊。

“怎么不是一班?”

“我不知道。”

林棉今天提到林聿的话明显少了些。方晏看她一眼,说:“我又没有因为‘得意门生’生气,别老把我想得那么小气。”

原本面无表情的林棉听到这话,几户是立马挤出一个刻意讨巧的表情:“那下次你自己去问他。”

方晏想说“我和他又不熟”,话才出口一个字。

林棉像突然听见了远处什么声音,猛地偏头,“哎呀,快上课了。”她拉着她往教室方向走,步子比刚才快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晏被拽得一晃,隐隐察觉到,她好像不愿让自己说完。

之后,林棉时常来找她。方晏也借此认识了一些新同学,有时便跟着一起玩。她谈不上热衷,但搭个边,也不算讨厌。

有时候,她也和林棉、林槿一起放学、做作业,吃完宵夜再回家。林聿倒是很少见。

那天他们放晚自习一起回家,外面下着细小的雪花,于是绕点路去便利店买热乎乎的关东煮。

很巧,林聿也在,和几个同学一起。他手里拿着一盒热牛奶。两群人碰上,彼此打招呼。方晏注意到,其中有个女孩好像和林棉很熟,戴着眼镜,举止大方,看着就像学习很好。她不禁在心里轻哼。

过了一会儿,林聿的同学陆续道别,只留下他一个人。他们四个人面对面站着,身上都沾着细小的雪花,雪花渐渐融化,变成了破碎的六角形,散落在肩膀上。

气氛有些奇怪的尴尬。林棉反常地没有做中间的调剂,而是避开,说要借用便利店的洗手间,把书包交给林槿看管,由他去替她选关东煮。林聿瞥他们一眼。方晏朝林聿点点头。见到他,她总觉得有些不自然。自从掉队后,她就隐约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了一截。林聿并不在意这种尴尬的气氛,拿着牛奶,坐到店里的高凳子上,撕开包装,把吸管插进牛奶盒。

方晏买了一杯热可可,在他旁边坐下,问:“数学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你功课现在怎么样了。”林聿显然对谈论自己没有兴趣。

“马马虎虎。”方晏说。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气氛有些哑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晏把小木棍搅拌热可可,林聿也一道沉默,吸管的塑料纸包装在他手里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她忍不住看眼卫生间,磨磨蹭蹭的,还没出来。背后,林槿还在和便利店员沟通,千叶豆腐和普通豆腐到底分别是哪一种。

店里有些嘈杂,门口的感应器一遍遍响着机械的“欢迎光临”,店内在放一首日文情歌,表白和后悔一遍遍交替重复,带着某种无法放手的伤怀。货架上摆满了红色和粉色的甜蜜包装,成捆的泰迪熊和巧克力挤在一起,窗户上贴着心形贴纸,边缘镶着一圈暧昧的金色。

原来,情人节快到了。俗气的节日。

林聿顺着方晏的视线扫过店内的装饰,目光停顿随后转向窗外,显得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窗外飘着雪花,落在玻璃上迅速化开。店里暖气吹出温热的风烘在人身上。

“呼啦啦啦”,突然一阵响声,还夹杂着小小的惊呼。方晏闻声转过头去看,林聿也随之转过身。是林槿,因为斜背着林棉的书包,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摆成心型的糖果盒。五颜六色的金属罐头纷纷掉落,散了一地,叮叮当当地滚进货架缝隙里。

林棉慌忙蹲下去捡,动作太大,围着的围巾一侧斜落下拉,耷拉到地上。林槿连忙弯腰道歉。

店员赶来帮忙,脚步急促。他们两个一下子成为了店里的焦点。

林聿没有动。他的目光从那一地色彩中挪开,继续落向前窗外雪花绵绵的街道。

方晏看着,眼皮不耐地一跳。“丢人,”她低头搅动杯子,“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这么蠢?”

“因为是双胞胎吧。”林聿轻描淡写地回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到方晏手里的热可可冷掉一大半时,林棉和林槿才把那堆倒塌的糖果盒架子收拾得差不多。几个因为磕碰凹了角的罐头,被店员照价算进账单里。两个人脑袋复又靠在一起,从口袋里掏毛钞票,凑来凑去还是不够。林聿起身替他们付了账。接着那几个铁皮罐子就鼓溜溜顺势滚进林棉的零食手提袋里,和水粉笔混作一团,摇摇晃晃。

林棉低头看手里拎着的袋子,瞥见那只手从粉色袋子的两条缝隙间伸进去,轻轻把里面的东西拨拨,指节不紧不慢地动着,随手整理那些东西。方晏看林棉脸上因为暖气被烘得通红,神色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因为愧怍。林棉作势要把糖果重新拿给方晏,方晏摆手:“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等林聿把手从袋子里收回去。林棉下意识地捂住袋口,说:“有热带水果味的,好吃。”

“我不要。”方晏拒绝得干脆。

他们四个预备走出去,从热腾腾的店里一脚踏进冷风里,林棉回头叮嘱一句:“出去记得搓搓脸,不然容易感冒。”林聿像是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先走出去。

原本刚刚松快一点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拿什么乔。

她咬咬牙,也跟着走出去,挨上林槿,右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林棉步子迈得飞快,两人一下子就走到了前头。后面的那两个却不紧不慢,谁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林棉克制住往回看的冲动,扯扯林槿的衣服,压低声音叮嘱他说:“不要回头看!”

“什么意思?”林槿不明所以。

“我们两个要很要好,不然他们两个老自以为是。”林棉一边说,一边紧紧扯住林槿的袖子。

这时后面有辆车连续喇叭,林槿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林棉简直是很铁不成钢:“做人硬气点!不要和软骨头一样。”她没把后半句说出来,那就是不要他们勾勾手指,我们就回头跑过去。

“我们快点走,不要和他们讲话。”

前面那两人贴得极近,走路时几乎像连体婴儿,别别扭扭地挤作一团,活像两条刚长出脚来的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蠢。他们两个。”方晏语气冷冷地评价。

她话音还没落地,前面的两人便齐刷刷摔了个大跟头,动静之大,引得一票路人纷纷侧目。

林聿原本侧着脸望路边的河岸,听到动静的那一刻,几乎没思考就冲过去。方晏虽没跑,但也不自觉地加快步子

“好丢脸啊……”林棉整个人趴在有薄薄积雪的草地上,声音闷闷的。她都快上高中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至暗时刻?

林聿走过去拉她,她也不挣扎,任由他把自己从地上拖起来,像一块湿漉漉的抹布,被人拎着提起。

刚一站稳,林棉就冲他嚷:“都怪你!”好没道理的话。林聿懒得反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污渍,顺便检查她有没有哪里摔伤,接着瞪林槿一眼。

方晏站在还躺着的林槿跟前,脸上终于浮现笑容。她用鞋尖踢踢他的小腿:“看,里外不是人了吧。”

好在两人衣服厚,没受什么伤。倒是林棉那条围巾沾上雪水,还被扯破了,只好扔掉。她为这事难过好几天。再后来春天来临,换上轻薄的春衫时,林棉新买了条暖橙色的丝巾。

参加省数学竞赛的日子,林聿只告诉了父母。林棉这段时间也难得露面,像是也突然忙起来。

那天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林聿和同学在教室里对题目,讨论完一抬头,看到章慧泽站在门口,背着光,手里拿着一册书。他们是一道参加竞赛的,说是有道延伸题想请教他。林聿点点头,陪她在走廊边讲了几句,上课铃又响起。他们干脆约好晚上一起走,路上还能接着讲讲后几题的解法。一来二去,这事便成为习惯。

临出发那天,他们照旧一道回去。走到一个拐角时,章慧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布袋,递给他:“这是我妈去庙里求的,有好几个,送你一个。”

她笑着开玩笑,说他大概用不上,但手伸得很稳。见他迟疑,她补上一句:“主要是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讲题。”她一向说话坦率真诚,不带什么遮掩,反倒让人难以拒绝。林聿伸手接过,把那只符默默揣进了外套内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林棉在校园里遇见了易洵。她正站在走廊尽头,弯着腰画年级的黑板报。从凳子上跳下来时,手上的蓝色石膏灰随动作扬起,一点点飘落在两人之间。

这一次,林棉已经打听到他妈妈是初叁的年级主任。

“你之前干嘛骗我?”

“那也不算骗吧。”他笑着说,一贯的从容随和,看向她在黑板上画的图案,“你画这些还挺好看的。”

转身时,他右臂上的黑纱随风微微晃动。林棉张张嘴,刚想问,他便自己解释道:“我外婆去世了。”

什么安慰都显得多余。易洵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似乎很早就消化了这件事,只说:“对她来说,大概率是种解脱。”

她只好点点头。林棉简直不敢想象会失去外婆,外婆从她出生起就在了,所以理应永远都在。易洵显然不愿让她陷在这种情绪里,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开:“你哥这次数学竞赛,拿了一等奖吧?你应该高兴。”

林棉诧异,林聿从没和她说过这事,她甚至还以为比赛还没开始。易洵看出她情绪上的一点变化,却没说破:“嗨,好几个人得奖了,慧泽也拿了一等奖。”

他自然也没和自己说章慧泽和他一起参赛。那如果要把名单放在橱窗里表彰的话,他们的名字会挨在一起吗?大概率会的。林棉拍拍手上的石膏灰,应了一句:“哦。”。

易洵以为她是觉得这样的话题无聊,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两人随意闲聊几句,很快便道别。

晚上回到家,林棉路过林聿的房门。那扇门一如既往地没锁,一推便开。屋里静悄悄的,陈设一切如常。窗户开着通风,窗帘被风吹得拂在书桌边沿。桌上摆着一个陶瓷小兔,是他们小时候在公园手工坊一起烧的。右耳明显比左耳长一些,那时候她说是“有意为之”,他难得配合地夸了一句“有个性”。现在看来,只是长歪了而已。台灯上新系着一个红色小布袋,绣着金色花纹,写着“吉星高照”四字,随着风欢快舞动。

真蠢,她居然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会告诉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恋爱了。

她没有对任何人明说,但作为母亲,王婉多少察觉出些不同。

比如在周五不穿校服的日子里,她会挑一条连衣裙,搭配一双软底皮鞋,还悄悄抹上变色唇膏。她换了家里的沐浴露,从原本无味的变成了海盐鼠尾草香,睡前则习惯在嘴唇上抹一层厚厚的草莓味磨砂唇膏。

有几次,她没和王婉一起去商场买衣服,也不再准时和林聿、林槿一起去小吃街吃红豆年糕,或去地下通道淘旧唱片。她拎着一个新买的帆布袋,袋子上绣着小兔和小熊,里头是早起做好的寿司卷和放凉的玉米须茶,说是去参加一个读书会,要坐四十五分钟的公交车过去。

那天早上,王婉看见她收拾便当盒时,轻声调侃:“最近手艺见长,胡萝卜都切成了爱心。”

林棉的神色一派平静,与以往有很大不同。她蹲下,扣好鞋带,说:“我会在吃晚饭前回来。”

有时候她也试着拐弯抹角问几句,但林棉总能轻巧地避过去。王婉只好把自己的怀疑和隐隐的担心告诉林毅之。可作为父亲,他一向抱着近乎天真的乐观,说不可能,林棉那么亲他,有什么事怎么会不告诉他。况且像他们这个同年轻阶段的男孩子,简直不值得留恋一下。

等到晚上林棉回来,王婉随口问:“那个书会,都有些什么人参加?”

林棉答得不紧不慢:“就一些学生,读书,交换感想。”停顿一下,继续说,“也有大学生。”

她语气平和,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早就准备好这个回答。

王婉看着她那张沉静得近乎克制的脸,心里却泛起一点微凉的波澜。她知道,有些事,恐怕已经不是她问一句就能知道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棉仰躺在林槿的床上,指尖点亮?iPod?Touch?的屏幕,滑动几下换了首歌。耳机线松松绕在手腕上,不时被她甩动,在空气里划出弧度。她侧过头,一边跟着节拍扭来扭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朝林槿抛出些无聊的问题。

他正在书桌前粘模型,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小棍,一点点地将胶水沿着零件的边缘抹开,因此现在实在抽不出太多耐心。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他没有反应。她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这才听见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像是认真想了想,最后给出的是一个敷衍到惹人恼的答案:“总之,不是你这种的。”

“我哪里不好!”林棉“唰”地一下坐起身来,语气里满是不服气。

“你……你很麻烦。”

“少来,方昱使唤你时,你也很尽心。”

“那就是……不是你和她那样的。”

“你真是讨厌透了!一样的讨厌。”她气呼呼地抄起自己带来的软枕,朝他方向猛地一甩。

林槿微微前倾,轻巧地躲开了。

“不跟你说了。”林棉嘟囔着坐起身,动作一气呵成,像是真的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槿没有挽留的意思:“麻烦你走的时候,把地上的抱枕也带走。”

她抱着枕头头也不回走出去,带上门。转身时,差点踩到一个人的脚。林聿正站在那里,没出声,只是看着她。林棉躲避开他的目光,想侧身想绕过去,却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的脸。

他注意到,她脖子上戴了小半年的骨头项链,已经换成了一颗小小的星星。目光随之有了审视的意味,抱着双臂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林棉暗暗给自己打气,她没做错什么,凭什么心虚。这么想着,便微微挺起胸膛,视线直视前方,佯作理直气壮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好在,他没有叫住她。

那一瞬她松了口气,随之是失落。所以以后都要这样,彼此都不看对方的眼睛吗?这么一想,她背上的那点力气就撑不住了,悄悄垮下去。

以前那些亲密轻盈的时光……真的存在过吗?林棉很想问问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只有她这样。

林聿站着,从他这头望过去,林棉斜倚在走廊的另一侧,肩膀微微耸着,像是撑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倔强。脖子上的那颗小星星在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了,只露出一点链子边角在走廊灯光下,她整个人就像一块掉了漆的玻璃,亮,但亮得有些旧了,叫人看着心里发涩。他实在不忍心对她这样。

“所以,我们以后都不再讲话了吗?”他说的时候,本想说得轻巧些,像开个玩笑。可话一出口,就知道失败了。拿错了道具的魔术师,端上来的不是幽默,是更深的难堪。

林棉向来懂得领情,是个反应得体的观众。她立刻转过脸,脸上挂起她一贯的笑容,左边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会呢?”

她下意识抱紧枕头的动作,林聿捕捉到了。现在她说这样的话,真真假假。他没拆穿,只当都信了。

林棉闪身进房间,反手关上门,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实在没那个勇气和他说起恋爱的事。明明那些话,才刚对林槿说过,可对着他,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或许下次吧。

林槿发现,方晏中午一出教室门,并不是去食堂吃饭,而是七拐八绕地走到学校门口。起初他只是无意瞥见,后来忍不住观察了几次,竟真是,每天中午,小姨夫都会专程来送饭,他们俩就坐在校门口的那座凉亭里,小姨夫弯着眼,把烧好的椒盐仔排一块块夹到她的碗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但他也没有打算问。说到底,也没什么好问的。

直到有一天中午,那天一整天都在下大雨。小姨夫来得比平时晚,只好绕到教室找方晏。教室里已经零星有人,方晏看到小姨夫的那把黑伞,脸上明显慌乱起来。那一刻,林槿明白她从来不说的原因。并不是藏,而是不想被人看到,尤其是被他。

还是他先起身走出去,替她和小姨夫打了个招呼。小姨夫从雨里走来,裤腿湿到膝盖,衬衫粘在背上,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林槿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狼狈。那个一贯体面、温和的大人,此刻看上去比往常疲惫。

小姨夫把拎着的饭盒交到他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盯着方晏把饭吃完。

“吃不完也没关系,但别……别吐掉。”

“吐掉?”

小姨夫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向来带点知识分子的曲折和含蓄,只好把沾着水雾的眼镜在衣角擦了擦,笑一笑,便匆匆走了。

饭盒被转交给方晏,她接过后随手搁在地上。午休过去了,下午第一节课也过去了,她一直没打开。那只紫色的叁层饭盒就放在他们两人凳子之间,不容人忽视。林槿很难不去看它。

林槿只好轻声提醒她。

方晏瞥了一眼饭盒:“我不饿。”

“你中午没吃,怎么可能不饿?”

林槿脑海里浮现出小姨夫临走时那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便弯腰替她打开了饭盒。热气还未散尽,盒里菜色清淡,用心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晏扫了一眼:“谁吃猪肝啊,腻死人。”

“你不吃午饭,下午怎么有力气上课?”

“我不要吃,我不要发胖。”

林槿知道她以前学过舞蹈,林棉说过,她对体重格外敏感。于是他耐着性子劝她:“你没有胖。只是逐渐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体重。”

“那就是母猪。”她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林槿怔了一下,忍不住问:“有人因为你说话打过你吗?”

“怎么,胖还不让说了?”

他有点火了,这是他极少表现出来的情绪:“小姨夫让我监督你吃饭。”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方晏不是会吃这一套的人。家长、权威、规劝,通通没用。

于是林槿就看到她下一秒就拎起饭盒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杂物间。垃圾桶就在角落,她没有犹豫,手一倾,把整盒饭菜倒了进去。

被倒空的不锈钢容器叮当作响,但林槿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不如没有这样的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的恋爱把戏,很快就被戳穿了。

那是期末考试前的家长会。礼堂的集体会议结束后,家长们按要求分头前往各自孩子的教室,由班主任与任课老师进行后续沟通。为了腾出教室,学生们被安排到食堂写作业,或在校园里自由活动。

林毅之近来在机械制造方面的生意越发繁忙,但家长会他从不缺席。这天,他刚在林槿的班级参加完会议,便匆匆赶往林棉所在的班级。

走到操场边上,他无意中瞥见角落里坐着一对少年男女,身影靠得很近,手握在一起。他本没多在意,走出几步后却下意识回头,再定睛一看,竟然有点几分像自己的女儿。

上了年纪,果然有点老眼昏花。他刚想嘀咕两句,就听见那女孩清清楚楚地叫了一声:“爸爸。”林毅之脚下一顿,差点没站稳。

他愣了几秒,权衡该不该当场上前呵斥,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走人。这事儿,棘手。

林毅之不是不能理解,替女儿考虑,如果直接告诉自己的夫人很难不引起轩然大波,于是拐弯抹角地向大儿子探口风。他总把林聿当做家里的大人来对待。

谁知林棉很快就知道了这些,回到家就气冲冲,像只炸毛的小豹子,企图捍卫自己的尊严。

“你们凭什么干涉我的事?这是我的隐私!”

林毅之难得摆出家长架子:“这是爸爸和哥哥对你的关心。”

“我不需要这种‘关心’。你们对我这是父权压迫!我不是这个家里任何一个男的的附属品,也不需要听你们的指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你太天真了。爸爸是怕你受到伤害。”

“根本不是!你们就是看不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你说话太过分了。”林毅之脸色一沉。

空气一时间陷入僵持。

良久,为了缓解气氛,林毅之换了种循循善诱的口吻:“爸爸不是不能接受你交朋友。但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情现在不急,尤其是——”

“那个男生叫什么?”林聿忽然开口,从林棉进门那刻开始,他都像个游离在事件外的旁观者,坐在饭桌前做卷子,直到现在才开口。

“庄捷成。”林槿适时插了一句,语气倒像在汇报作业。

“林槿!”林棉瞬间尖叫,“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叛徒!叛徒!我讨厌这个家里所有男的!”

“庄捷成……听起来像某种竹节虫。”林聿慢悠悠地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林聿边说边在转笔,细细的银色签字笔灵巧地从他的右手小拇指转到食指,又原路返回,像是他饲养的乖巧灵兽。联想到那男孩瘦高细长的长相,林毅之被逗笑了。林棉看看爸爸,再看看林聿,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天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比起先前的强烈反驳,林棉这次反而出奇地平静,只说:“这样贬低别人,很低级。”

林聿偏头,眼角像是不耐地动了一下,没接话。

这需要他贬低?他还不至于自尊低到,要和一个初中男生较劲。他的骄傲,根本不会放这种人在眼里。他收拾好卷子回房,没再看林棉一眼。于是这场“叁堂会审”草草收场,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林毅之的直觉这样的事情还是冷处理为上。有些感情越拆散越深刻。只好等等,挑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再慢慢和女儿谈谈。

既然这件事已经在家里呈现出半默认的状态,林棉就不再有太多的顾忌。她干脆直接爽约了庆祝林聿得奖的聚会。她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像是执意要把此刻与从前划出界限。依赖这件事,她好像也开始相信,并不非谁不可。只是偶尔,看着送来的草莓蛋糕,甜腻的奶油裹着红艳的果实——人们说草莓是爱情之果。

她还是会想:爱情是不是也是这样,非得这么用力地展示,才算真的存在过。

其实,林棉还是很喜欢和庄捷成一起看书的。尽管他们的趣味截然不同。她偏爱Tender?Is?the?Night,法国海岸的风吹拂着优雅与残破;而庄捷成则钟情于陀氏,他那本《卡拉马佐夫兄弟》早已翻得起了毛边。也正因如此不同,林棉才格外喜欢听他讲述自己对那些情节的理解,即便她并不总能听懂。庄捷成说话时也爱推眼镜,但和林聿完全不同,他的动作是慢悠悠的,是特意留给人看清那副温和眼神的时间。他说话也慢,声音一团一团地冒出来,像水里咕嘟咕嘟升起的泡泡。这样也不错,林棉在他身上看到完全不同的一种态度,更像是她理想中的温情脉脉。

自从上次被林棉的爸爸撞见后,庄捷成对他们的关系始终有些不安,尽管这个时代早已不同于从前。

“爸爸没有权限管我。爸爸没有,哥哥也没有。他们只是爸爸和哥哥。”林棉再次强调。

“可是,林棉……”庄捷成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竟这样坚定。他一直以为林棉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对爱情充满幻想,伤心时会有弱柳扶风的气质。安城的女孩大多被人认为如此,这种性格甚至成了书本里的固定描写。更何况,她连陀氏的书都读不进去。

“没人会在家里待一辈子。”话一出口,林棉才意识到这句是方晏说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捷成不置可否,只是握住她的手。林棉以为那是默认。

林棉缺席的日子,林聿和林槿的活动变成了简单的骑行。这样的活动,非常有助于身心健康。而身心健康是最重要的。

从家骑到东湖,围绕湖泊是十几公里的绿道。天气渐热,骑行时背上的汗一层迭一层,先是细密的潮湿,后来干了又出。风穿过树影时带着热浪。他们彼此间没说话,只专注地蹬着车轮,一圈一圈。骑完东湖,便顺势转个弯,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回走。路上照例去吃麦当劳,牛肉汉堡不加酱,可乐换牛奶。

那天换了条路线,他们沿着城区骑行,路过那所中学。操场边的长廊下聚着不少男生女生,虽然是周末,但一些兴趣社团照常活动。林槿停下车,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林棉的身影。林聿没有跟过去。

等林槿回来,他摇摇头。这个年纪的女孩有时候很像,分不清。

“她和竹节虫是一起出年级黑板报认识的。”林槿漫不经心地说,“宣传部门的。”

林聿已经重新出发,路过校园围墙,听到合唱队的歌声。纯净空灵的女声,却轻易地冲破墙帷,擦着耳边过去,不留痕迹,也没打算叫住谁。一只蜻蜓飞过来,落在车头。他没在意,它却静静地待着,像是陪他走这一小段。也许不是陪,只是正好一起路过而已。可惜他正缺乏那种能感知喜悦的心情。这爱没有亲吻他的嘴,只是从他身边经过。风起时,蜻蜓飞走了。

傍晚回到家时,林棉也像是刚到家。她洗过澡,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吊带,刘海还带着一簇半干的湿意。她坐咋窗户那儿吃西瓜,脖颈和手臂裸露着,大片白的皮肤,在红艳果肉的映衬下,像盛放它们的瓷器。她的锁骨上没有佩戴项链,光裸着,便显出肌肤上一颗细小的黑痣,还有一处未退的蚊虫叮咬,明明是冷的,在他眼里却像一股热腾腾的牛奶,正缓缓倾泻下来。而他身上还带着户外的暑气。林聿第一次意识到,那股残留在身体上的燥热余温,是不合时宜的,是一种近乎冒犯的冲动——对她。

他还是坐了下来。小时候,他总是避免吃西瓜,因为果肉一旦被咬破,汁水就会顺着手臂流下来,那是一种自带甜味的液体,干涸后变得黏腻,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从很小就明白,所谓成熟,就是克制欲望,那曾让他觉得很酷。可现在,他忽然不再觉得那样的自控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了。那是成熟,也是一种欺骗,赤裸的欺骗。

于是他拿起一片。林棉抬眼看他一眼,又垂下去,没有走开。他咬了一口,汁水立刻漫出来,像是早就等在果肉深处。那味道没什么特别,只是甜。只是他也听到了林棉咀嚼的声音,果肉被唇齿咬断会发出沙沙的响,那声音在他耳朵里被放大几倍,像贴在耳垂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水痘是不会复发的,这是常识。所以她为什么会再得水痘?

她穿着那件灰色纯棉衬衫,就是上次发水痘时穿的那一件。那时候她七岁,现在的她还能穿下。

“哥哥,我不舒服。”她蜷在床角,腿上那截灰布撑不住长大的轮廓,一圈脚踝细得像要碎。

他一愣,她怎么会在他床上?这是不对的,想起身,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哪里不舒服?”他问,声音发干,还是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她自己掀起衣服,露出平坦的小腹。皮肤上浮着几颗浅红色的丘疹,是刚冒出来的水痘。真是可怜。

同时他有点愠怒:“谁教你的?”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这样袒露自己?他要亲手把那人揪出来。

“哥哥别凶我。”她靠过来,声音软软的,带着试探与讨好。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像无数次那样,很紧地搂着,把自己整个贴进他怀里,仿佛非得这样,才觉得踏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是那种久违得以至于让人不知所措的感觉。他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

两个人贴得很近,没有一丝缝隙。她没抬眼,睫毛扫着他的眼角,一下一下,刺刺的,像风吹起的一根草。

“最近为什么不理我?”他低低地问她,快要亲在她嘴角。他没有真的吻过谁,可是对于她,本能地想通过亲吻让她明白自己的难过和不安。

“你也没有理我。”她躲避他的吻,好像并不愿意触碰。这让他更加害怕。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松开他,她伸手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耳后、颈侧和肩头,那里也浮着零星的红点:“帮我涂药,好不好?”她看着他,像是在请求。

这当然是没有什么的。粉色的药水被滴出来,用指腹轻轻蘸开,触碰她皮肤的时候,他发现,她的体温热得惊人。他立刻就感觉到了那种轻微的颤抖不是她的,是他自己的。那些涂过药的痘印泛着淡粉色,像小小的山丘,像圆形的图标,像某种吮吸后的痕迹。那是密文,错落地隐秘在身体上,只允许他触碰。

这一切都太像爱情了。

“疼吗?”他问。

“有一点。”她说,声音像撒娇,“哥哥,小时候你给我擦药也很轻。”

她把胸前的衣服解开些,轻声说:“这里也麻烦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迟疑一下,终究没有拒绝。药水凝在指尖,沿着她的锁骨往下,像是描摹。他的手指温热,动作慢得近乎虔诚。她没有退开,而是不断向他靠近,那是不经意的允许。衣领滑落,他的指尖触到左侧乳房边缘,那是他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她抬起头笑笑,他一下子明白,很多时候,沉默就是最清晰的邀请。

他终于撑不住,低头,吻在她的肩头,那是最先涂过药的位置,淡粉色的丘疹边缘还留着些微湿润的光。他听到她低低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躲开。

他只好抬起头,她也正望着他。他想用手覆上她的眼睛,但被她挡住。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贴近,对方皮肤下那种难以克制的炽热使得动作变得急促。于是他终于亲了她。不带任何技巧。只是将嘴唇贴上去,笨拙而用力,像是要借由这个动作把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她也回吻他,慢慢地,细致地。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很突然地,他咬了她的脸一下。齿痕清晰地落在她的脸颊上,不深,却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印记。他是故意的。那不是调笑,更不是轻浮,而是一种混杂着情绪的动作。他对她的气恼、怜爱,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想确认她是真实的。

她轻轻“啊”了一声,没有推开,只是睁大眼看着他,像是惊讶,但她很快读懂了他。然后她笑了,嘴角扬起一点点,有点骄傲的。她抬起手,摸摸那道浅浅的齿痕,在确认什么,但更像是在默许。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她标记了的那一个。

她伸手抚上他的后背,掌心带着温度,顺着肩胛骨缓缓滑下。那触感像一根看不见的细线,从肌肤浅处牵引,深入骨髓,唤醒他身体里某种久违的敏感。他几乎感到自己被攥住。不仅是肉体,而是某个更柔软、更失控的部分。下意识地,他将她抱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那股蠢蠢欲动的情绪。他无法辨别那是渴望、依赖,还是一种更深的、混杂着歉意的靠近。

他已经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但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谁是谁,从前如何,现实又怎样,都不再有意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聿在黑暗中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窗外是一个澄澈的世界,它未完全苏醒,因此晨光带着婴儿般的柔软,敲在人身上,痛感姗姗来迟。他伸手摸索到桌子上的眼镜,脚落地的瞬间,有种初生的迟疑。这个家变得陌生。他摸到门框、桌椅,昨晚的模样已记不清,就像在冬天无法想象夏天,在夏天也无法想象冬天。

比如他正站在卫生间,镜子里映出自己的脸。在明暗交界之中,林聿觉得那张脸也陌生。他解开扣子,脱下睡衣。于是镜子里的他显得完整起来,身上没有半点痕迹,所以梦只是梦。

他看看时间,离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把剃须泡沫抹到下巴,通常他不会在周一早上用这种方式刮胡子。但剩下的时间太长了。他刮去胡须,刀片掠过皮肤的触感让他好奇,如果划在手心,会是什么感觉?他盯着那只手,没有犹豫,就在手心划了一道。血冒出来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幸福,如果红色是属于幸福的颜色。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房间,路过厨房时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动静。林棉正在冰箱前倒牛奶,刚才吃面包时噎了一口,急着找点液体顺顺。

她平常起得没这么早,林棉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碰上林聿。两人在蓝黑色的光线中对视。林聿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吃面包吗?”她递给他。

林聿接过来,只抓住面包的一角,尽量避开她的指尖。

“你是在嫌我?这块我没咬过。”她明明是好意,却觉得他像避瘟疫似的。

“我没有嫌弃你。”

“哼。”林棉觉得他语气生硬,回得也就不客气。

“怎么起这么早?”林聿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不够自然,只好主动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被排到周一值日,最麻烦的那种。你不知道我们班那片包干区,有多脏、多少人经过,几乎每次都被查。只要有垃圾,就扣精神文明分。”

林棉持续输出抱怨,“班主任还让我们蹲点打扫,真当我们是清洁工啊。”

林聿根本没听清她在讲什么。他的注意力总被一些奇怪的细节拖占据。她穿着一件睡衣,是那种因为恋旧而一直没舍得换掉的款式。布料在身体上褶皱着,像早已记住了她的形状。肩带松垮地滑落一边,斜挂在手臂上。露出的那截皮肤像清晨起雾的窗面,指尖划过,便会聚成一滴水。她还在说话,毫无察觉,也许是察觉了,只是不在意。那种坦然,反而更令他不安。

林聿一把握住林棉在空中挥动的右手,扣住她的手腕,手指抚摸上她的手背。

“林棉……别说话了,”他低声道,“你话真多。”

她刚要回嘴,感觉掌心一热,看见他的手心正渗着血,透过创口贴沾到她的手心。

“你的手在流血!”她蹙眉,甩开他,去翻找纱布和生理盐水。

林聿本想含糊过去,让她安静些,别吵到还在睡觉的其他人。她不听他的。

他坐着,看她替他处理伤口,用棉棒一点点清理缝隙。厨房始终没有开灯,光线是蓝色的,像水中折射进来的。她头发有点乱,没来得及扎起,落在脸侧这样安静的时刻如今已变得难得。可偏偏在这一刻,他生出一种近乎荒谬的直觉:他就要一点点地失去她了。未来的某个时候,这样的清晨会彻底消失。

于是他问:“你快乐吗?”

她没抬头,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刚才没讲完的怨念:“打扫包干区有什么好快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是问你,和庄捷……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吗?”

林棉在他手臂上捏一下:“别这么说人家。”沉默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只好说:“我不知道。”那声音带着某种不愿意被剖开的无力,她也无法确定,爱人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那也不是真正的爱或者真正的快乐,但她只能靠尝试去接近那个答案。停顿一下,她继续:“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我更讨厌的是,你们连我想试着去喜欢一个人这件事,都不允许。”

林聿没有回应,任由她将纱布缠好。等她包扎完,他站起来,她下意识地扶住他。

“我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还没虚弱到要靠锁住她、隔绝她和世界的联系,才能让自己安心。那样做太可悲,也太软弱。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站得够稳,她总会回到他身边。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模糊的事实:她是自由的。哪怕那份自由,从来不归他掌控。

今天下午大课间的时候,庄捷成来找林棉,把上次她借给他的那本书还给她。他们一起走,顺着操场外侧慢悠悠地绕着。人很多,他们没有牵手,这种时候也不适合牵手。但庄捷成很快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焉,把书的黄色封面拿在手里折来折去。

“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他试探地说。

“好的。”她答得很快。

“你想看哪一部?”

“都行,你决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个人很民主的,不会替你做决定。”

林棉抬头看他,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啰嗦。明明是他主动提出的邀约,不该由他来安排吗?转念一想,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礼貌是他的表达方式。她有时候确实有点偷懒,习惯别人替她做生活琐事上的决定。从小就是这样,比如爸爸总是早早帮她买好车票,她只要收拾行李就好;比如林聿,了解她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该买哪场电影,然后才问她要不要去。想到林聿,她又想起早上他说过的话,讲话也怪怪的。更奇怪的是他的手,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去模仿他握住她手腕的姿势。那一瞬,太用力了,像是扯一只快要挣脱的风筝。这导致她很紧张,心咚地一响,不是跳,而像落。

走到人少的地方时,庄捷成伸手去握林棉的左手,扑了个空。她带着点疑惑回头看他,眼神里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真是有点不解风情。

他有些泄气,怅然地想,林棉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文学少女”。她太有主见了,从来不会乖巧地点头、顺着你的话往下接。她看他的眼神里,有崇拜的成分,与此同时还带着一点质问的意味: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那我买好票再告诉你吧。”他说这话时,刻意让语调有点强硬,可林棉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撒娇或生气,只是点点头:“那我回班级了。”

晚自习的时候,同桌和林聿对数学题。他带着点得意地指出林聿在一道大题中用错了一个关键条件。

“你水平不至于啊。”同桌用手肘顶顶他。

林聿取下眼镜,揉揉鼻梁,没有辩解。

“同学,心太浮躁。这要在考试中,五分没有了。”同桌学着数学老师的语气打趣他。

林聿没接话,只是把几张草稿纸揉成一团,拿过试卷,用黑色水笔把证明过程一笔一笔划掉。墨水积在纸上,在每一笔划的尽头黏黏糊糊晕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明明知道答案的,还是错了。

第二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林聿强迫自己安静下来,他惯用的方法就是做更多的题目。但今天,这招却不太奏效。所有的图形和数字在他眼中都变得模糊,像是在水里游动,找不到落点。

教室的灯光过于明亮,白得刺眼,让他的思绪显得格外隐秘又诡谲,就像阳光底下没有影子的人。他握着笔,一再走神,思维断裂成一小段一小段。

她凑近时温热的气息,脸颊因紧张泛起的红晕,还有那个稍纵即逝的、几乎不被确认的吻。他不该记得这些的,他早就和自己确认过。可记忆像压在水面下的泡泡,越是按住,越是浮起。鬼使神差地,他在卷子的角落、自己名字的旁边,写下了“林棉”两个字。

这一刻他有些感激他们的父母,使他们的名字总能以理所当然的方式一起出现,命运在最初就默许了这种亲密的并置。

但很快,他拿起修正带,将那两个字遮住。白色的带膜贴合在纸面上,有点不服帖

他靠在椅背上,静了一瞬,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回去。她现在在干什么。应该也在上晚自习。是不是也会偶尔走神,像这样,想起他?

当念头刚冒出来,竟让他感到一种新的幸福。那不是梦里那种沉沦式的温柔,也不是伤口渗血时的钝痛。它更清醒,更难以名状,像一小束光从缝隙里漏进来。

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特权,也是他愿意接受的孤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省竞赛结束后,章慧泽还是经常来找林聿一起回家。他们谈话的内容不再仅限于作业、考试和排名,渐渐也多了些别的,比如她最近喜欢的篮球明星。

这让林聿有些意外,他从没想过她小时候还练过篮球。

“后来我爸不让我打了,”她说,“他说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得漂漂亮亮的,干嘛要去打篮球。”怕他误会自己在自夸,章慧泽补充说:“我小时候不漂亮,黑黑的,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

林聿很钦佩章慧泽身上的坦然。她说话时总是直截了当,也不刻意迎合谁。那种自然坦率的姿态,在他看来,是一种难得的诚实。他真心愿意和她做朋友,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他甚至愿意靠得更近一些。可他也不是没察觉到她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某种期待和试探。林聿不是迟钝的人。过去,出于对她的尊重,他可以装作毫无察觉。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和往常一样走在他身边,话题从补习班跳到新买的衣服,又从抱怨学校晚饭难吃,转到班级小考的题型。走到街角那盏偏黄的路灯下,他们停下。这里聚着几个小吃摊,人声嘈杂,油烟混着食物的香气。林聿特意选了这个地方,他知道,在热闹里说出口,会让那句话听起来不那么残忍,至少让她感觉更安全。

他转过头,低声开口:“我有喜欢的人了。”

风穿过摊位间的缝隙,吹得她的刘海有些乱,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也在给自己一点时间。

“你愿意说出来,挺好的。”她声音里没有责怪,“看来你是把我当真朋友。”

她似乎有点迫不及待地问:“你喜欢的人她知道吗?”林聿摇头。

章慧泽语气里掺着调侃,也掺着一点自嘲:“等待,大概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他试图缓和点什么。

她笑了一下:“本来就是朋友。”抬头看一眼天色,接着说:“我今天晚饭没吃好,去买个东西。”

章慧泽走向摊位的时候,背影没有明显的逃避,也没再回头。

到了周末,庄捷成经过这几天的反复回想,直觉可能是那天自己的语气太直接了。为了弥补,他决定上门接她,一起去影院。

林棉接到他的电话时,人还在床上。他说自己已经在她家楼下。她整个人一激灵,几乎是跳下床。这样的“惊喜”在她看来,几乎可以归为“擅自闯入”。她忍着怒气说:“你怎么没和我提前说?我下去,你别上来。”

她还没准备好让他走进自己的生活太深。家,对她而言,是一个人最隐秘的地方,尚不适合这种未被完全确认的关系。。

王婉看着林棉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会儿去找那条牛仔短裙,一会儿翻找搭配的腰链。她也跟着帮忙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林棉气呼呼地把衣服甩到沙发上。

“你这样着急有什么用呢?”王婉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慰。她从衣柜里挑出另一套衣服,颜色和版型都尽量贴近林棉想要的那种风格。

“可是我没有鞋子配。”林棉打量了这套衣服后说。

王婉沉思几秒,从角落里翻出一双自己还没来得及穿的银色低跟鞋递给她:“这个试试看。”

“谢谢妈妈!”林棉一把扑过去亲她一口,又蹦到穿衣镜前,来回转圈,前后走动,认真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婉站在一旁,女儿的身影已经悄然拉长,轮廓柔和而清晰,像清晨刚苏醒的山影,层层迭迭地从稚气中抽身而出。那是一种她不陌生、又有些来不及细看的变化。她的心里泛起一层柔软的感慨,那是一种只有做母亲的人才会明白的情绪。

她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是她自己刚升高中时,家境刚刚好转,却还没能力为自己置办一件像样的连衣裙。是她的母亲,也就是林棉的外婆,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件泛着陈香的旧旗袍,用剪刀一寸寸拆开,缝纫机的针脚在夜里嗒嗒作响。最终,那件旗袍被改成了一条合身的裙子,线脚藏着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也藏着她即将展开的人生。

你是你母亲的镜子,从你身上,?唤回她那青春四月的芳菲。在时间的轮回中,这样的场景悄然重现。

她当然明白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也早就察觉到了庄捷成的存在。她不问,是不想让这段尚不成形的感情在外力中破碎。她不想像别的家长一样,粗暴地打断什么、否定什么。也许这段关系最终连“爱情”都算不上,但那又怎样?但林棉终归要自己去试探、去经历、去犯错,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长大。

送走林棉后,门再次被推开,林聿和林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阳台上,王婉正蹲在那儿侍弄新买来的花草。这些花花草草被她照料得井井有条,它们是她的另一群孩子。

她甩甩手上的泥土,唤林聿过来:“来,把这盆大的搬下来,我一个人弄不动。”

林聿应声上前,将那盆植株从架子上小心搬下。

“你的手怎么回事?”王婉注意到他的右手手心绑着纱布。

林聿把手往身后一收,轻描淡写地说:“割到一点,没事了。”

可他躲得越快,王婉就越觉得不对劲。她走上前去,拉过他的手,仔细打量观察那只后:“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可她也看到了林聿的眼神里的闪躲,他在回避母亲的关切,不想被追问。做母亲的人直觉,这不仅仅是个小伤口那么简单。那份隐忍和克制,比伤口本身更让人心疼。她便没再继续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这里都快放不下了。”王婉看着这些越长越茂盛的枝丫,自言自语地感叹,“长得太快了。”

林聿说:“爸爸说我们快要搬到新房子去了。这样就能放下这些植物了。”

“哪有那么快。”王婉回道,“房子还没开始装修,装修完还得散味。”她侧过身,喊林槿:“去,把剪刀拿来。”

“林棉不太想搬家,她说还是这个房子好。”林槿拿着剪刀过来。

王婉低头挑着枝叶,随口叹气:“她呀!胡闹。”

话音落下,叁个人都没再说话,阳台上只剩下剪枝时“咔哒咔哒”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林槿拿出手机,说是去回个消息,走开了。

见林槿离开,王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望向林聿,语气比方才柔和许多,像是藏了很久的心事终于找到出口:“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担心你融不进这个家。”

她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说:“这么想来,我还是得谢谢棉棉。”

林聿听懂了她未尽之意。她担心他。这一点从小时候就能察觉出来,担心这个并非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会不会始终有点格格不入。更担心他,会不会对他唯一的妹妹,总是看得太重。

“你们从小性格就不一样。她闹腾,有些娇纵,但心不坏。你对她的严厉,我看在眼里……棉棉其实特别依赖你。”

她像是在斟酌用词:“只要你在,她就有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里,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王婉说,“你是哥哥,能多担待一点就多担待一点。她还有很多地方没长大,你就……别太着急教她,慢慢来。”

她语气里没有强迫,只是一个母亲最自然的请求,那种建立在信任上的温柔期待。

林聿有些意外妈妈的敏锐。事情虽然不完全如她所想,但她显然一直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语气太温和。她希望他做一个可靠的哥哥,而他,也愿意让她安心。于是,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家影院的冷气不知道为什么打得这样强,一路钻进林棉的骨缝里。她把裙摆往下拉了拉,想多遮点皮肤,这就是一种徒劳。

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对这部默片的剧情提不起兴趣。庄捷成倒看得津津有味,一脸专注。他只穿着一件汗衫,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冷。林棉在座椅上不安地挪动了几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你小声点,别影响别人。”他低声提醒。

她环顾放映厅,偌大的空间里观众寥寥,他们像几个孤岛一样分散坐着。谁会被影响?可她没再说话,只是把胳膊抱紧了一些,把体温尽可能留在自己身体里。林棉悄悄掏出手机,飞快地给林槿发了条短信:

“给我打电话,快。”

没过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林槿的来电准时而至。电子舞曲的铃声在昏暗安静的放映厅里格外刺耳,庄捷成皱眉,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接电话。林棉点点头,做个“抱歉”的手势,站起身,借着铃声离开座位。

一走出影厅,林棉立刻感到一阵暖意扑面而来,终于回到人间,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那头传来林槿的声音:“约会怎么样?”

“没什么意思。”林棉压低声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林聿。”

“他在阳台,跟妈妈一起。”

林棉有点警觉:“他……不会在那儿告我状吧?”

说完觉得自己多心,嘀咕一句:“算了,他大概不是那种人。”

“那你现在回来吗?”林槿问。

“不太好吧?”林棉嘴上犹豫,心已经飘回家了:想窝在床上吃冰淇淋,把快完结的漫画翻完。

“那有什么关系。”林槿这时候倒挺滑头,“你就说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

“快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棉回到家的时候,正赶上晚饭。她草草扒了两口,便起身回房间。今天她其实更想吃麻辣烫,热辣、刺喉、冒着香气的那种,带点粗粝的街头味道。

可在家里,王婉一向不许他们吃这些。她说不健康、不干净,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执念:在这个城市长大的人,对饮食有着根深蒂固的洁癖和讲究。

安城本来就是个排外的地方。它的街道布局、建筑格局,甚至是口音腔调,都会在无形中把外来人拒之门外。就连麻辣烫这样的食物,在这里也显得格格不入,注定水土不服。

庄捷成发来的信息,林棉根本提不起劲回。今天的约会糟透了,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再搭理他。

她转而给林槿发消息,约他晚点一起偷溜出去吃麻辣烫。林槿果然拒绝了。他说不去,怕被妈妈发现。那味儿太冲,绝对瞒不住。再说了,他是哥哥,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挨骂。

“如果林聿去,我就去。”林槿回她。

林聿怎么可能会去?他一向不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棉把手机扔到一边。可偏偏,脑子里那股香辣味挥之不去,击溃了她本就薄弱的自尊心。

给林聿是得打电话的,发信息他多半不会看,或者看了也不会回。

电话接通,那边果然是他一贯简洁的开场:“干什么?”

林棉调整好嗓子的发音位置,然后说:“我想去吃麻辣烫。”

她咬咬牙,轻声补了一句:“哥。”

对面依旧没回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又叫了一声,声音更轻、更软了一些:“哥哥。”这两个字的尾音还带着一点撒娇似的颤意。

良久,听到他那边传来一句回应:“十点,家门口集合。”

三人到齐后,由林聿出面向王婉报备,说只是出去买点喝的。妈妈只叮嘱一句:“早点回来。”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棉就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夜晚的空气扑在脸上,带着一点解放的凉意。她感叹:“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偷偷出来了。”

林槿耸耸肩:“被抓就倒霉了。”

“你怕什么,有哥哥在呢。”林棉转头看林聿。

她今晚的情绪他看得出,有点刻意靠近,有点讨好,似乎是试图和他修复关系。

夜里的安城街道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稀薄灯光和偶尔驶过的车辆。街角那家营业的麻辣烫摊还亮着灯,油烟在塑料棚顶弥漫,混着辣椒和花椒的香味。他们钻进去,塑料棚里雾气氤氲,红汤锅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小小的空调在角落里嗡嗡作响,温度打得刚刚好。

林棉眯起眼笑:“好香啊。”

三人各自拿着夹子在菜品格前挑选。林棉在一个格子前站了很久,迟迟没有动手。

林聿扫一眼,便明白她在干什么。她在挑锅巴。

林棉以前说过,选东西得讲缘分。货架上一排排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商品,其实各有各的性格和命运,像有自己的灵魂。她相信自己能看出它们的区别,哪一块对她有眼缘,哪一块不合拍。她甚至乘扶梯时都要讲究感觉。有时候脚已经抬起来,但踏上前一秒又会突然缩回来,只因那阶气场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她犹豫不决,这些锅巴今天集体战损,多数早就碎成几块,是一群老弱病残,实在不忍心放它们下热汤受罪。

“阿姨,麻烦可以拿一些这个过来吗?”林聿主动说。林棉感激地朝他笑笑。

选完菜品后,三人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林槿拎着三瓶豆奶过来,放在桌上。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午那通电话还算及时吧?”

林棉正低头用纸巾仔细擦拭那双粗糙的一次性筷子,听见这话“嗯”了一声。

林槿看她并不反感讲这件事,便直接问:“这个庄捷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他傻头傻脑的。”

她第一次不想维护这个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普通的人。“”

普通的人,普通的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个,他们都有资格来和她在一起。这是个毫不公平的世界。

帘子外是夜色,灯光穿过透明的塑料布,模模糊糊照出些轮廓。林聿盯着那水汽发了会儿呆。

热情的老板娘把热气腾腾的碗端上桌,林棉立刻接过:“谢谢阿姨!”她朝林聿一扬下巴,“快吃。”

吃了几口,她夹起一个丸子,说:“我不吃这个。”

“那你选它干嘛?”林槿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聿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给我吧。”

那颗丸子顺势滑进了他的碗里。

林棉咬着吸管喝了口豆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递到林聿面前:“送你的。”

她语气平淡,带着一点刻意掩饰的认真:“上次没去你的庆功会,不好意思。但礼物我是准备了的,这是我托朋友从浅草寺求回来的。”

林聿接过,指尖触到符袋外层柔软的布料。那是淡蓝色的御守,小巧、安静,绣着规整的金线。

林棉补充道:“这个颜色代表平安顺遂。比起别人祝你功成名就,我更希望你平安。”

她说得很快,热气蒸腾中,那张笑脸有些模糊,但他都看到了。

吃完饭,他们一起往家走。林棉和林槿走在前头,兴致很好,两人一边唱歌一边笑,肩膀时不时撞在一起。

“唱错啦。”她突然怪叫一声,林槿被她打了一下,两个人因为互相嫌弃而迅速分开。但没多久,又自然地靠近,肩挨着肩。

林棉回头看他,喊:“哥,你走得好慢。小心被我们落下。”

他们两个颇有些人来疯的气质,刚才在街上还只是唱歌打闹,进了小区反倒更放得开了。林棉一边笑一边跑,林槿在后面假装要抓她,脚步噔噔响,他们追着跑进了单元楼,真把他落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聿走进去,楼道一片漆黑,声控灯没有亮起,脚步声在狭长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停住。前方两个人压低的笑声越来越远。他顺着那点声音的方向往上走,指尖触碰墙面,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脚下。楼道深处,一束微弱的楼外灯光穿过窗户折进来。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早已习惯了在这片不完全明亮的生活里,独自摸索前行。

走了两层,林聿感觉到眼镜的疲倦,四周寂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声。他揉揉眼睛,继续往上走。

突然,一束柔和的光从楼道上方洒落下来,在潮湿剥落的墙面上晃动,像水中的月影,晦明不定,带着一点安静的晕眩感。那是手电筒的光,明亮地照耀起一大片。

“我下来接你。”林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那歌声有夜温热的肤感。手里的光打在他脸上,而她自己的五官忽明忽暗。

林聿还来不及回应,她已经踏步而下,径直走到他面前,和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什么也不解释,抬手握住他的。她的手掌温暖而坚定,像一块被时光细细打磨的鹅卵石,恰好贴合他掌心的弧度,被他静静收藏。

“走啦。”她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向上。那一刻,他不再去想那个男孩,不再计较任何可能的未来或过去。她的手在他掌心里,柔软而真切,这是他此刻唯一需要确认的现实。真神奇,在这一分钟,他作为兄长的情感竟然就这样轻松超越了对她的私欲。只要这样就很好。

走到他们家的那一层,一切便都变得熟悉起来。光影、气味、楼道尽头那盏微弱的壁灯,像是早已写入他身体记忆的东西。林聿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反过来握紧她的手,掌心一用力,像是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换。他牵着她,从过道那头缓缓走过去,鞋底踏在老旧瓷砖上,发出极轻的响动。林棉没有挣脱,只是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走,一如小时候在放学路上,她被他拉着穿过人群。那种被他保护、也被他需要的感觉,悄然回到她心里。

他的呼吸还带着上楼时未散的急促,微微起伏着。林棉也气息不稳。

“哥哥,”她说,声音不高,仿佛压着心底的某种情绪,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这样说着,这给予他一种错觉,好像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场盛大的告白。她站在他面前,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只为说出这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庄捷成因为林棉放他鸽子而很生气。放学后,他约她出来谈谈。

“我那时候真的很不舒服,”林棉说,“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啊。”

如果所有的情绪都需要她亲口说清,这段关系究竟还有多少值得维系?林棉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想。

庄捷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实在不够体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他试图用身体的靠近来挽回什么,便两只手搭在林棉的肩膀上。

可林棉没有因此感到两人更近了。

“我知道你是被你家里人惯坏了……”庄捷成说,语气像是在替她找借口。

“你在说什么?”林棉打断他,“这和我的家人没有关系。”

她的话彻底否认了他。庄捷神情露出一点受伤的委屈。他不是故意要指责她,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维持这段关系。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也在试图理解一个他不太懂的女孩。

林棉看出了他的局促与不安,生出一些怜悯。她的语气缓了些,给他台阶:“或许……下次约会可以更好。”

听到这句,庄捷成的神情终于松动一些,眉眼间浮现出小小的欣喜。感谢,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了想,或许现在是个吻她的好时机——

林棉察觉到他的靠近,几乎是本能地,她推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我搞不懂你。”庄捷成的声音沉下来,有点恼羞成怒。

林棉没有正面回应,避开他的视线。她不想解释什么。解释意味着要交出情绪的主权,而她连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明白,又怎么可能对他交代清楚。

于是,他们不欢而散。没有争执到彻底决裂,也没能达成真正的和解,只是彼此带着情绪各自离开。

期末考试临近,两人都忙于复习,时间成了最方便的借口。这件事,就这样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暑假来临的时候,舅舅宣布,要和舅母补办一场婚礼。仪式就定在外公生前留给外婆的那栋老别墅里。那座带着些年头、藏着很多陈年旧物的房子,如今也算是有了新的用途。

他们当年结婚得匆匆忙忙,正赶上舅舅外派,回来这些年也一直奔波忙碌。今年终于抽出时间和精力,要把这桩事补上。林棉听说时,还颇有几分感慨:没想到舅舅竟还有点浪漫情怀。

说起来,舅舅年轻时也算风度翩翩,穿着巴宝莉风衣在东欧街头拍的照片,至今还被外婆单独放在相框里,多少还看得出几分一表人才的模样。但这些年过去,头发稀了一小半,男人的中年颓相暴露无遗。因着这个补办婚礼的举动,在林棉心里,他仿佛又重新长出了头发,像从衰老里抽身出来,短暂回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方晏听了她的感想,毫不留情地翻个白眼,“我看他就是想借机把出去的礼金再收回来,老谋深算得很。”

林槿觉得这样挺好。舅母这些年辛苦操持家里,也算是等来一场迟来的仪式。这种婚礼,对她而言,更是一种体面的补偿。

问到林聿的看法,他照例言简意赅,只问了一句:“我们要在那里住几天?”

像他这样理智得近乎无情的人,似乎对任何形式上的热闹都兴趣不大。婚礼这事归根结底不全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让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聚在一起。但这种“齐整”,通常也就意味着麻烦:琐碎的准备,远方的亲戚,翻旧账的聊天,无法拒绝的热情招呼,和各式各样藏着心思的寒暄。

这样一想,林棉收拾行李的动作也就不够积极了。临出发前,她收到庄捷成寄来的明信片。是那种略显陈旧的风景款。她扫一眼,眼神掠过“想你”这样的套话,顺手将那张卡片塞进了书桌抽屉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这些大孩子被差遣做打扫。从厨房到阁楼,从走廊到后院,老宅的每个角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门框上的蛛网和墙角的陈年灰尘都未能幸免。打扫干净的房子焕然一新,竟也有几分“老树发新芽”的意思。

婚礼布置也在同步推进。花园中央清出一块空地,就在蔷薇花前,准备当作小型仪式区,铺上浅米色的地毯,四周点缀着满天星与尤加利叶枝,屋顶横梁上挂起灯串和轻纱,串灯一闪一闪,预备到晚上制造柔和而的光感。但很难说不是温暖中略吸引蚊子的浪漫。

这场婚礼,说不上是正儿八经的中式,也不算完全照搬西式。但象征性的喜被还是准备了三床,红艳艳地迭在床尾。屋里贴满了红喜字,气球成串地挂在窗边和门口,连冰箱都没放过,被罩上一层白布,插上鲜花,颇有美新娘的气质。

舅舅对此格外满意,站在客厅中央,俨然一副精神饱满的总指挥模样。他最近迷上了一个新称呼,统一把他们这些打下手的晚辈叫作“青年人”。他对他们不吝夸赞,语气高昂地说:“我们这个家的青年人,真是能干!做事良多,堪称肱股之臣!”说完还特意停顿一下,似乎很满意这个古意盎然的词汇效果。

方晏可不是那种被几句夸奖就打发得的人。她干完活不吭声,但转头就主动提出:“有没有其他形式的表扬?”语气客气,眼神直奔主题。

吃的吗?不稀罕。几番旁敲侧击、明示暗示之后,舅舅终于心领神会:他们几个“青年人”的红包厚度,比原计划明显鼓了些。

这一轮下来,连林棉都忍不住感叹:劳动果然创造价值。

早些年有亲戚结婚的前夜,他们这群“青年人”帮完忙之后,最爱的节目就是躲进阁楼看鬼片。那时候还流行用影碟机,租碟片是一门讲究的学问,必须挑封面最吓人的、名字最阴森的,才对得起这种半夜偷偷摸摸放松一下的仪式感。一群人缩在阁楼里,门关得严严实实,地板吱吱作响,窗外风吹树叶,简直比电影还要有气氛。

他们吵吵闹闹,拿抱枕遮脸,提前剧透吓人情节引发群体暴动。谁先怕了,就得去楼下厨房拿吃的当惩罚,顺便被大人拦下来数落一顿。而那些坚持看完整部片的,第二天往往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婚礼现场走来走去,配合着一身西装或礼裙,自带灵异滤镜。

这个传统也不知道怎么就保留了下来。

所以,既然明天要举行仪式,今晚自然也少不了传统节目:鬼片夜。林棉和舅母家的几个大孩子早早就约定好,要继续这个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仪式。今年的变数来自王子瑜,快要上一年级的小姑娘,非要加入。他们本来不想带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麻烦,胆子小,问题多,一害怕就哭。可不让她参加,她就满屋闹腾,嚷得谁都安生不了。眼看拗不过,小孩成功挤进队伍。

方晏先发制人,扯过她严肃叮嘱:“可不准哭!你只要哭一下,我们就把你赶出去!”王子瑜点头如捣蒜,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舅舅问她怕鬼吗?王子瑜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会用手把脸遮住,只留一条缝。只要鬼一出来,我就马上闭上眼睛,鬼就吓不到我。”舅舅笑她,谁闭着眼看鬼片。

现在看鬼片早就不用影碟机了,他们在笔记本上选好片子,一投屏就能在大电视上看个高清。这回片源由舅舅负责,选的全是不讲道理的厉鬼片,动不动就追魂夺命那种。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收藏了这么多,看样子是个业余鬼片收藏家。

他们就直接在电视前铺了毯子,一群人随便盘腿坐下。

林聿见林棉往他旁边挤,说:“离我远点,防止你一害怕就掐我大腿。”

“才不会。”林棉自认为现在的自己绝无可能重蹈覆辙。王子瑜人小鬼大,环顾一圈,一眼就判断出这群人里最有安全感的是大哥哥,毫不犹豫也往林聿身边挤。林聿默许。他悄悄对她说:“等下我提醒你的时候,你就把眼睛闭上,紧紧闭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等没有鬼了,我再告诉你。”王子瑜认真地点了点头,无条件信任他。

来来回回几次,她都在高能时刻成功闭眼,毫发无伤。很快,就有人察觉不对。

“林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林聿被揭穿了也不慌:“她要是被吓坏了,明天她爸妈的婚礼还怎么参加?”

这话一出,众人竟也无话可说,默认他这给王子瑜开小灶的操作合理合法。王子瑜好不得意,坐姿都挺直了几分,毕竟自己是全场最受保护的贵宾。林棉伸手拎拎她的耳朵,笑骂一句:“你这小鬼。”

就在这时,屏幕上猝不及防地闪出一个被咬掉半张脸的女鬼,画面阴森突兀,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音效,王子瑜当场尖叫,声音破得像卡壳的喇叭,惊天动地。她这一叫,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林聿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坐在旁边的林棉的手,他的动作不重,但带着一种悄然的紧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子瑜顺势缩到林聿背后里,林聿只好教她:“这种片子都是有套路的,日本的就喜欢这种突如其来一下。”

他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林棉朝他靠近了一点,几乎不带目的,就只是顺着这个动作,慢慢地靠近他。

林聿如果有一天做了父亲,应该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这念头来得太快,细节却已经自顾自地展开:他会在早餐前挤好儿童牙刷上的牙膏,会提前把孩子那双总松开的鞋带重新打紧。他会记得每周五是学校的图书交换日,把绘本装进书包的最外层。起风的天气,他会提早给孩子围好围巾,然后带她去天台,一起看那些变幻莫测的云。

这样的细节异乎寻常的真实,有种早就发生过的感觉。想到哥哥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父亲,脸上莫名有点烧,林棉不确定是不是电视的光照在她脸上的缘故。

林棉忍不住继续观察林聿,他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与气息。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落进来,照在他脸上。房间四处贴着红彤彤的双喜,床上铺着厚重的喜被,颜色红得发沉,边角泛着一点金光。被面绣着一对鸳鸯,水波轻荡,羽翼半张,下一秒就要破水而起。而他就坐在这中间,被这旖旎的铺陈环绕包围,又不属于其中。像云上之人,天高云阔,也要为他让出一条路,等飞天,再去遁地。

月光恰好落在他嘴唇上,于是就像被光认真拣选过一遍,明明净净,恰到好处。

圆月在上,天地作景,美上添美。

林棉赶忙将视线投回电视,手也一点点抽出来。

房门这时被推开,是外婆上楼来赶人:“别瞎胡闹,快去睡觉,明天可是要忙一天的。”

屋子里吵吵闹闹,有人打着哈欠撑不住,开始往楼下撤,也有赖着不动的,嚷着今晚就睡这儿了。

“还睡这儿?”外婆嘴里这么说,脚步没停,不一会儿就抱上来几床新毯子和枕头,边铺边说:“年纪大了,拗不过你们。”她对孩子们表面严厉,但也藏着一点习惯成自然的纵容。

方晏从楼下拿来汽水和零食,分给他们,好让这群撑着眼皮的“青年人”再坚持一会儿。王子瑜吵闹着不肯走,被舅舅一手提溜出去,像拎小猫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回房间吗?”林聿问她。林棉先是点点头,又摇头。

她不太敢一个人走黑漆漆的楼道,方晏不回房,她到底还有点怕。

“你还是害怕的么?”他问她。

“一点点。”

“你睡吧,我在这里。”

林棉也确实有些疲倦,眼皮一松,整个人便顺势侧过身,枕在他的大腿上。

周围还有些细碎的笑声与窸窣声响,但似乎隔了一层帘幕。他们与其他人渐行渐远。电视屏幕闪着幽幽的光,从灰影跳到蓝调,一明一暗地晃在他们彼此倚靠的身体上,像潮水拍打岸边。

这部片倒是夹杂点幽默情节,林棉看几眼,闭上眼睛,思绪游离。

“什么东西硌到我后脑勺了?”林棉抬手摸摸头后。

“皮带扣子,”林聿说,“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林棉稍微移开些,“我困了。”

林聿顺手把毛毯往她肩头拉了拉,用指背刮刮她的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脸有点烫。”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林棉没动,应该是睡着了。

他们彼此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它很静谧很安全,像仓鼠的树洞,真希望它永远不要停止。

“别摸我!”方晏突然爆出一句,语气像被踩了尾巴,整个人跳起来。

“我没摸你!”林槿也腾地站起来,声音拔高,“我手只是碰到你一下,这么暗我怎么知道是你?”

“你心理变态。”方晏冷笑两声,不肯吃亏。

“你才心理变态,你全家都心理变态!”林槿词穷反击,吵架技能勉强上线。

一句话火力全开,精准扫射,把在场所有人都骂了进去。

林棉在心里叹口气,知道这觉是睡不成了,只能坐起来,劝道:“姐姐,我们回房间吧。”

方晏对她这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显然不满意,冷不丁问:“那你说,林聿要是摸你腰,算不算变态?”

“那不是摸,是碰到!碰到!”林槿赶紧跳出来修正用词,声调都变了。

林棉微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说不清楚这话让她哪里别扭:“烦死了,我要回房睡觉了。”

这时,林聿也动了动,才反应过来似的:“很晚了,都散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站起来,拉拉方晏的手臂,好言相劝:“走吧,回房间。”方晏嘴上还在不甘心地嘀咕,但最终还是跟着她动了身。

两人并肩走过电视前时,林棉感觉到林聿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林聿微不可察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腕,带着些留恋。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装作没察觉,默默拉紧方晏的手。

回到房间后,方晏一头扎进床上,还在气头上,嘟囔着:“我才不信他是不小心碰到的,男生都那样,没一个正经的。”

林棉没搭腔,轻手轻脚地拉上门。屋里安静下来,只剩窗外的蝉声断断续续,一声一声,有些烦躁。她换好衣服,钻进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片刻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聿发来的消息:

“还害怕吗?”

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才慢慢打字回过去:

“不害怕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回复就弹了出来。

“那就睡吧。明天见。”

她没再回,只是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闭上眼。

一大早,天刚亮,屋外的鸟叫刚响几声,屋里就传来方晏翻身坐起的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哈欠连天地起床,问林棉:“起来没?昨晚睡得怎样?”

林棉慢半拍地睁开眼,捏捏自己脸颊:“不好,脸都肿成猪头了。”

“那还不是林槿害的。”方晏下床,“我半夜做梦都在吵架。”

她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隔壁房间拿化妆包和礼服裙,过了好一会儿才晃回来,边关门边笑:“你知道舅舅今天戴假发了吗?假发!滑稽得不行,我差点在楼梯上笑出声。”

方晏一屁股坐下,把化妆包扔到床上,一边翻一边继续点评:“不过说真的,咱们家的人打扮起来确实都不错,还挺拿得出手。”

“你爸最让我意外,一穿上那套深灰西装特别有派头,你说你爸要是年轻二十岁,肯定也长得帅得要命。反观我爸,啧。”她切一声,“他非要戴红色领带,显得像个年会主持人,还说是‘讨个彩头’。”

“林槿,也就比鹌鹑好点。倒是林聿,长得随姨妈了,真是人模狗样,”方晏点评得不亦乐乎,“他腿长,关键是臀型也挺好看的。很适合穿西装裤。”

她转头盯着林棉:“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怎么回事啊?这头发都翘成这样了!”

“我用直板刷拉下就好了。你不要管我了。”林棉把头发拉扯几下。

“你刚才那样说,听起来真的有点像心理变态。”

方晏不以为意:“林棉,女生天生就有优先欣赏男人身体的权利,知道吗?这叫目光的平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刚落,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林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沓红包:“拿去,这是要发给舅母那边的。”

“你怎么不敲门?”方晏回头瞪他。

“我根本就不想来。”

眼看争吵一触即发,林聿从他身后探出身来:“今天别吵架,行吗?”

方晏撇嘴,最终还是给了面子,没再说话。

林聿果然穿了正装,西装裤熨得笔直,天蓝色衬衫扎得利落,天热没穿外套,袖口挽到小臂。整个人显得格外挺拔,果然很显身材。

林棉略微侧视几眼,便移开目光。糟糕,今天喉咙也不太舒服。都是方晏害得。

舅母拎着王子瑜走进来:“总算找到你们了,都是你们几个,看把子瑜吓成这样。”她嘴上埋怨,语气并没那么严厉,脸上还带着佯装的气恼。

“舅母,你今天好漂亮。”林棉笑嘻嘻地讨好道。

舅母忍不住笑出来:“就你嘴甜,我这还没化妆呢。”她边说边把王子瑜往她们中间一推,装作认真地说:“罚你们几个上午看好她,要是她哭了,我就找你们算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是个爱告状的讨厌小孩。这样她们整个上午都没法自由活动。林棉和方晏对视,眼神一拍即合。她们打定主意,要给王子瑜一点“教训”。当然,是那种带点恶趣味的小小惩罚。

“王子瑜,你过来一下。”林棉朝她招了招手。

王子瑜本能地有点警觉,但林棉看起来就是那种不会骗人也不会凶的好姐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

“你穿过丝袜吗?”林棉问。王子瑜摇摇头。

“那姐姐给你演示一下。”林棉慢悠悠地把腿搭上小凳子,从床边拎起那双还没穿的薄丝袜。她不紧不慢地将丝袜从脚尖往上卷,动作轻柔,一圈一圈地收紧,好让这丝丝缕缕绑住她的腿。

林聿靠在门框上没阻止,想看看她有什么花招。

“你知道吗,”她忽然压低声音,“女鬼也是这样穿丝袜的。”

王子瑜瞪大眼睛,往后缩了一点:“什么女鬼?”

林棉笑笑,不答,像故意吊她胃口:“你没听过那个舞女的故事吗?”

“舞女?”王子瑜拉手拉住林聿,眼神还落在林棉身上。

林棉像在讲睡前故事:“从前旧社会有个跳舞的女人,唱歌特别好听,腿又细又直,穿什么都很好看。有一天,她约一个男人吃饭,要穿上她最喜欢的一双丝袜,穿完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呢?”王子瑜小声问。

这时,方晏接上来,语调慢慢压低:“可她穿得太认真了,连袜子都对着灯光比厚薄,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孩在浴室旁边玩水。”

她停顿一下,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没有了:“等她穿好走出去,那小孩已经掉进了洗澡用的大水桶里,头朝下,整个人直愣愣地泡在水里,头发都飘起来了,桶边都是他挣扎留下的指甲印。”

“从此以后,”方晏继续开口,“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出门前,都能听见小孩在水里咕哝——‘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了……’”

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子瑜的眼睛看。那双本就偏大的眼睛,此刻黑瞳沉沉,像要把人吸进去。王子瑜嘴微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故事的余音还没彻底散去。

林槿率先开口:“你们两个真无聊。”

林棉伸手摸着王子瑜的小手,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所以宝贝,快去找你的妈妈吧。”

王子瑜眼眶快要哭出来。

“别吓她了。”林聿终于出声。

林棉和方晏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俨然童话故事里奸计得逞的两个坏继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聿弯腰把王子瑜从地上抱起来,拍拍她的后背:“别怕,她们是故意逗你的。”本来王子瑜还强忍着,被他这么一劝慰,泪水反倒一下子涌出来,紧接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林聿,这个孩子交给你照顾了。”方晏拍拍手。

等方晏和林棉化好妆、换好裙子下楼,楼下已经站满了人,人声嘈杂,小孩在客厅里乱跑,喜糖和礼盒堆在一角。他们正准备安排接亲的流程。

林棉一眼看到林聿坐在餐桌边,他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正陪王子瑜吃冰淇淋。

王子瑜穿着新换的蓬蓬裙,脸上带点未干的泪迹。

方晏不想过去再沾染麻烦,自己拐进人堆。林棉走过去,弯腰笑着问:“给姐姐吃一口,好吗?”

“不要!”王子瑜立刻护住冰淇淋,扭过身去,不看她。

“你脾气还挺大。”林棉坐下,“脾气这么大怎么还怕鬼呢?”

“我已经不怕了。今天哥哥会保护我。”王子瑜扭头,语气笃定。

“那我呢?谁来保护我呀?他也是我哥哥。”林棉故意伸手搭在林聿的手背上,调侃她。

“不行!你们不可以牵手!”王子瑜皱起眉头,连冰淇淋都顾不上吃了,整个身子转过来,伸手去拨林棉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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