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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刘备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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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敌粮草终有竟时,自己的粮草却迟迟未到。

即便是木牛流马也未能补足接下来的粮草短缺。

好容易,新一波粮草到了,诸葛亮抓着混杂着麦麸的劣质粮草却面如死灰。

有人在粮草上动了手脚。

是李严。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退,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退兵之时,带走了曹魏的车骑将军张郃。

诸葛亮回成都之后,真想直接杀了李严。

而此时的李严,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

他第一次跪在诸葛亮的面前,请求一死。

诸葛亮恼恨的看着他,立刻就要下令!

然而,他终究想到了刘备的临终所托。

他知道,先帝不会轻易看错一个人。

他看了看李严那双绝望而悔恨的眼睛。

诸葛亮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罢黜了李严的官职,将其投入牢中,后又贬为平民。

而后,继续全心全力北上伐曹。

终于,六出祁山之时,他打到了五丈原。

五丈原,已离长安不远!

只要过了陈仓,就可以挥师而入扶风,威逼长安。

可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胡须已经稀疏,嘴唇也变得苍白,无一丝血色。

他甚至连独立行走都成了渴望之事。

他静静地坐在崖边,看着长安的方向,迎着五丈原的风,手中的羽扇已然许久未曾挥动。

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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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先帝,想到死去的文武群臣,又想到叫自己相父的小皇帝……

不,他不小了!

可为何,我还当他是小孩子?

诸葛亮浑浊的泪水流出了眼眶。

复克中原,还于旧都……

亮做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主公,再不能临阵讨贼矣!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弥留之际,尚书李福来到他的床前,细声询问:“丞相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

他又想到了李严。

他想:经过了这么多事,李严终究已经知错。

一定抱着悔悟之心,等着我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现在……

炎汉之火衰微,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缓缓说出了蒋琬,费祎的名字,却最终没能说出李严的名字……

然而,他好怀念……

怀念最初那段和李严一起为兴复汉室而守望相助的时光。

他想,李严知错了,也一定会哭得泪流满面吧……

……

“诸葛先生!”一句问候,将诸葛亮从思绪中一下子拉到现实。

问候他的人,正是李严。

眼前的李严三十余岁的年纪,精干睿智,面带浅笑,三缕细须修剪得整齐精致,一看就是注重细节之人。

这和梦中的李严判若两人。

此时,刘备已与刘琦公子走在了前面。

后面的人有认识的,也会互相寒暄几句。

“哦,正方先生。”诸葛亮拱手回应,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刘备的后面。

“听闻你于江北设八阵图,大败曹操,在下对先生的谋略和胆识深感折服!”

“过奖了,此役能胜,实乃主公用人得当,众人齐心之故,亮不过是略施小计,何足挂齿?”

“能败曹操,怎是小计?先生,智谋超群,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先生治江陵有方,在下亦敬佩不已。”

短短几句寒暄,便已相识。

李严很聪明,貌似想通过诸葛亮,多获得在刘备面前表现的机会。

诸葛亮心中却暗暗思忖:

李严者,有治州之能,终无立国远见。

当谨慎用之,可堪大用,若赋予其过重权柄,恐重蹈覆辙。

刘备在刘琦的介绍下,终与江陵各名士相识见面。

其中虽有蔡瑁旧部,今也多如蒯越,弃暗投明,成为刘皇叔之拥趸。

而完成了应酬,交接了公事,已是下午,当回家看看了。

他走到了正在整理公文的诸葛亮旁边。

“军师……”

“主公,何事?”

刘备诚心邀请道:“我与军师府邸相去未远,今得归江陵,军师可愿移步寒舍一叙?”

“这……”

诸葛亮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在哪里,是按刘备的意思,由糜竺安排。

见主公邀请自己往其住所一顾,诸葛亮心中又是一暖。

不过他又觉得不妥。

“主公,今日与家人久别重逢,亮贸然前往,恐叨扰主公阖家欢聚之乐。不如改日,待主公闲暇,亮再登门拜访?”

刘备却毅然决然:“不妥不妥,就在今日,只待半个时辰,然后我亲送军师回府。”

“这……”

诸葛亮为难之际,刘备竟拉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兴奋道:“军师,请随我去。”

“好,好吧……”

可走了两步,刘备停住。

他第一次来江陵,也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建在何处。

好在刘封已于不远处相侯,见到刘备快步上前:“父亲,请允刘封送父亲归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师,请。”

“主公,请。”

二人依次上车,由刘封亲自赶着车驾往府邸而去。

刘封虽为刘备之子,但因是半路收养,亦未记挂在任何一位夫人名下。

今已成年成婚,在刘备府邸不远处设一院自己的居所。

虽和刘备的府院不能相比,但也是家佣丫鬟应有尽有。

“父亲,这小院儿是孩儿新府。前面便是您的府邸了,为原张氏府邸改建,乃江陵第二大的府邸。舅父斥巨资将其买下。”

“哦!”

不多时,马车已近门前,刘备的两位妻子和凤儿皆在门口等候。

糜夫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他已经快有一岁,却还不会说话。

诸葛亮看到了这个娃娃,脑海中不免又想起梦中那一声声呼唤。

……

“相父,今朝堂诸事繁杂,朕深感力不从心,不知该如何定夺,还望相父教我。”

“相父,朝堂之事全靠您拿主意,普天之下,朕唯信您!”

“相父,朕不懂,朕有困惑,求您为朕解惑。”

“相父,出征在外,您务必平安归来……”

“相父,您所言极是,朕听您的,朕全听您的……”

“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他聪慧有何用,他有相父吗?朕有相父就够了。”

“朕……朕不能没有相父啊……”

……

就是这个小娃娃吧。

诸葛亮看向那娃娃,却发现那娃娃也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口水都流到了衣襟。

诸葛亮忽然想到,抱着娃娃的乃是糜夫人。

糜夫人身姿轻盈似弱柳扶风,面容俏美秀丽,妆容雅致,眉眼间藏着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女子的风范。

正朝刘备款款施礼。

诸葛亮晃过神,立刻收起目光,以免引人误会。

可那娃娃见诸葛亮不看自己,立刻哇哇的大叫起来。

“爹爹归来,阿斗应当高兴才对,怎这般吵闹,哎哟,我……”

糜夫人求助似的看向甘夫人,似待亲娘过来解围。

刘备却笑吟吟的伸出手,接过阿斗。

说来也怪,他一抱,阿斗就不哭了。

他知道阿斗要什么。

在见到阿斗的第一面,刘备就听到了阿斗激动无比的声音。

“相父,相父,我是阿斗,我是阿斗啊……”

“相父,多年不见,阿斗好想您……”

“相父,您年轻时如此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为何阿斗认识您时,您却已面容憔悴,形神俱疲。”

“相父啊,您还记得我么?”

……

听到了刘备不经意间的一声咳嗽,阿斗才回过神。

“父亲,谢谢您找到了相父……”

“父亲,可否抱我近些,我想好好看看相父……”

……

“看,这还得是亲爹,旁人谁哄都没用!”

糜夫人嘴角微微一抿,眉眼含笑,打趣着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夫人有所不知,吾虽为父,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斗之乖顺,实非因我之故。

但此时,就不能将真话说出来了。

只能就坡下驴,故作得意的笑道:“哎,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诸葛亮就在刘备身旁,刘备抱起了阿斗,诸葛亮也和阿斗的距离更近了。

刘备介绍道:“对了,这位便是助我大胜曹操的军师,卧龙先生诸葛亮。诸葛孔明!”

早在新野之时,刘备就常将好兄弟,好朋友带回家,然后抵足而眠。

家人女眷们也见怪不怪了。

往常时候都是回避,今久别重逢,乃在正式场合,自当以礼相待。

糜夫人温婉道:“多谢军师先生助玄德谋划诸事,解玄德诸多烦忧,妾等有礼了。”

遂与甘夫人款款行了一礼。

诸葛亮慌忙高拜回礼:“谋士之职,理当如此,岂敢受夫人大礼,亮愧不敢当。”

刘备又对二位夫人道:“可否备些酒菜,我要与军师畅叙一番。”

两位夫人笑道:“且已备好。”

诸葛亮怕打扰刘备与妻妾重聚,忙谦辞道:“哎,主公新归,亮不宜叨扰主公阖家相聚,这便告辞,日后再寻良机,如何?”

刘备一手抱着阿斗,一手抓住诸葛亮的手腕:“不可不可,只吃个便饭,便送军师归府。”

诸葛亮不好拒绝,也只好同意。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

府中有棵大树,下面有树荫,刘备和诸葛亮便在树下小酌。

刘备还特意抱着自己的儿子。

“阿斗啊,看,这便是为父七顾而归的孔明先生。为父今视其为挚友,兄弟,师长,更是为父之依靠也。”

胖娃娃哇哇笑着拍手。

诸葛亮也含笑着看着小娃娃。

“军师,你看我这小儿如何?”

诸葛亮温和道:“小公子眼眸灵动有神,聪慧之态尽显,只要勤学不辍,心怀仁德,秉持谦逊,广纳忠言,日后必能承继主公之志,成就一番非凡霸业。”

刘备笑着抓着阿斗的小胖手,对阿斗言道:“阿斗啊,你听到没有,军师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上,不可忘却。”

阿斗哇哇的叫了两声,就好像听明白了一样。

而刘备耳中听到的却是:“父亲,相父的话,阿斗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刘备心中也明白。

阿斗的心声全天下只他一人可知。

此事太过荒诞,亦不能和军师直言。

阿斗现在又不能说话,只能尽可能的通过别的方式让阿斗与丞相有所“交流”。

也算是满足这孩子心念相父的眷眷之情。

然而,刘备却不知道。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胖娃娃,不知忆起了多少梦中之事。

在梦中,这胖娃娃是君,自己是臣。

可又非寻常君臣。

他有些憨直,有些单纯,有些怯懦,缺少身为帝王本该拥有的刚毅果决和杀伐决断。

然其为君,又举世罕有。

信臣之深,委以全权,愿为吾扫除诸般阻碍。

视臣如父,得此君之托,可畅展宏图,以酬壮志。

这样的皇帝,你又怎能不为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军师,你要不要抱一抱阿斗?”

“哦,好!”

诸葛亮放下了羽扇,起身接过了阿斗。

他想好好看看阿斗。

然而,阿斗一到诸葛亮的身上,就立刻紧紧抱住了他,拼了命的用稚嫩的小脸去蹭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小手,去轻抚诸葛亮颌下的短须。

那感觉,就好像诸葛亮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抱着阿斗,心中亦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对自己的喜爱。

天生的么?

无怪乎梦兆若此。

诸葛亮轻轻将他揽怀在心窝,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子之情。

我也想要个儿子么?

是也想。

可又不是相似的感觉。

饶是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明白这复杂交织的情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定义。

刘备抿嘴一笑:“军师,你看这孩儿和你如此亲昵,犹胜过我这父亲啊!”

诸葛亮呵呵一笑:“主公说笑了,小公子天性纯善,对人赤诚,他才对我如此亲善,但父子天伦,主公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贱内所言,他和旁人可不这么亲。”

刘备爽朗笑道,又思索片刻:“哎,军师,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军师首肯与否。”

诸葛亮轻柔的抱着阿斗:“主公直言无妨。”

刘备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探身道:“我想让阿斗认你为父,以全其孺慕之情,亦望军师能多予教导,助他日后成就大业。”

诸葛亮惶恐:“那怎么行?小公子乃主公血亲独子,亮岂敢夺人所爱?”

刘备苦笑着摆摆手:“哎,军师,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把阿斗给你当为继嗣之子,乃欲令其拜汝为父也。”

“这……”诸葛亮怔住。

刘备感慨道:“即如范增之于项羽,亦如周公之于姬诵。倘若复兴汉室之路艰难,我未能遂此宏愿而身死半路,还望军师能悉心辅佐阿斗……保我兴汉之基业……”

闻听此言,诸葛亮惊恐不已,忙抱着阿斗跪下,坚定道:“主公乃天命所归,亮定能助主公扫清逆贼,复兴汉室,万万不可出此不祥之语,请主公速速收回此言!”

“呃……”

恍然间,刘备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如今在军师的操持下,形势一片大好,军威正盛,霸业将兴,确实不该说此不利之言。

“哎呀,我失言也!”

刘备忙搀扶起诸葛亮:“是我一时心绪杂乱,口不择言。今有军师辅佐,我大业必定顺遂,方才之言,权当我糊涂乱说,切莫放在心上。”

诸葛亮神色凝重,看着刘备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亮荷主公殊遇之恩,视主公之基业于吾心之首。亮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矢志不渝,以报主公厚恩。”

“军师之赤城,我岂不知?”

刘备喟然颔首:“我只是见阿斗与军师亲近,便想让阿斗认个父亲,未曾想却失言,实在不该。”

诸葛亮也着实喜欢这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要一个儿子的原因,还是天生就和这孩儿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解之缘。

故而,他受宠若惊之余,对刘备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心动和认可的。

“认父之事,于亮倒是无妨,只是主公真不介意?”

刘备慨然一笑:“怎会介意?你我情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足,深知军师之才德。

阿斗认能得军师为父,实乃他之幸事,我又怎会介意?”

然后,又“象征”似的询问一下阿斗:“你若是愿意,便笑两声,你若是不愿,便哭两声。”

阿斗自见诸葛亮之后,一直“嘎嘎”的笑。

刘备这一问,他自是应景的笑了两声。

“你看,阿斗他愿意。”

诸葛亮看着阿斗可爱的样子,也含笑道:“既如此,既如此,吾便忝为阿斗义父矣。”

“义父……”

刘备却摇摇头:“不妥。”

“主公,有何不妥?”

“义父之称,每令吾忆及吕布,此称不祥,莫若弃之。”

“然生父健在,为示尊卑有别,名分礼数,不可不察。”

“亚父……”

刘备想起了范增与项羽,又想到项羽兵败垓下,身死乌江。

“此亦不成。”

忽然间,刘备目绽精光,欣然道:“亚父者,亚于生父也。军师与阿斗之亲,相当于亲父也。以‘相父’称之,岂不妙哉?”

“相父??”

虽音有别,但字无异。

诸葛亮怔住。

莫名之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发现,虽然有些梦中所历之事,于现实中发生了很大改变。

而有些事,正以一种奇诡难测之态,复归其本来轨辙。

然既非梦中那些惨怛忧戚之事,纵与梦同,亦无大碍。

“哎,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晃过神,轻轻笑了笑:“好,很好!”

然后,用食指轻轻刮刮阿斗的脸蛋:“阿斗,相父望你勤勉向学,不负众望,以后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

而闻听此言,阿斗大叫:“阿斗记住了,都记住了,相父啊相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而诸葛亮听在耳中,却只是一声声婴孩咿呀,完全不知所言。

刘备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已过半个时辰。

观院中日晷,已至申时。

诸葛亮也要回家与亲人相见,刘备亦不便久留。

便起身相送。

诸葛亮劝不住刘备,只好恭敬谢过。

刘备唤来刘封,命其驾车,其亲送孔明回府。

路上,刘备问刘封:“军师府邸离江陵府远么?”

刘封恭敬回道:“不远,走路须用一刻之时,骑马不消半刻便到。”

刘备又嘱咐诸葛亮:“今在江陵,与府邸相距不远,军师当多与家人相伴,以享天伦。”

然后凑近诸葛亮:“亦当尽享闺房之乐,也好生个儿子。”

诸葛亮苦笑。

主公待人接物向来持重端正,怎么偏对他的私生活如此在意?

或许是关心得有些过了头。

不过,诸葛亮并不感到不适,反而心生暖意。

刘备看着驾车的刘封,又问诸葛亮:“军师,你觉得我这孩儿如何?”

诸葛亮想到梦中所言,终害死了主公这个“难以御制”的养子。

今见此子,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随即便展颜笑道:“封公子亦人中龙凤,今后必成国之重器,社稷栋梁!”

刘封脸一红,呵呵一笑:“军师谬赞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希望能有点作为,别给父亲丢脸便心满意足了!”

刘备慨然一笑:“军师向来慧眼识珠,你既如此谦逊,日后更要勤勉,莫辜负军师这番美言。”

刘封潇洒的轻抽驽马,认真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刻苦奋进,不负军师赞誉!”

刘备抚髯点头,面有赞许之色。

说话间,已望得一座府邸。

似乎比刘备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

“父亲,军师,前面便是军师府邸了。”

诸葛亮一怔:“主公,吾家眷寥寥,缘何设此高门华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诸葛亮的惭赧与疑惑,刘备慨然一笑:

“吾闻先辈之言,宅第愈广,屋舍愈多,家中人丁方能愈加繁盛。

军师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军政要务,实乃我之股肱心腹。

理当居轩敞舒适之府邸,置婢仆以供驱使,设府卫以护周全。

若宅邸狭小,何以彰显尊崇,又何以安身养性,谋划军国大事乎?”

诸葛亮抬头观此府邸,果然朱甍碧瓦,飞檐斗拱间尽显汉庭特有的雄浑气象,气派而又不失优雅韵味。

不免感慨:“可这未免过于奢丽,亮实受之有愧啊!”

“无愧无愧!军师助我鼎定基业,缕胜曹贼,于我刘备大恩之人。区区一所,尚不能表备之感恩之心,军师万勿推辞?”

诸葛亮也明白,刘备是真心实意。

再多推辞,反而显得自己太见外了。

刘封扶着刘备和诸葛亮下了车,笑言道:“父亲信中嘱咐,军师之住所,必华构崇墉,闳敞邃丽,又不失雅致格调。方不负军师辛劳!舅父出资购下,在下督建重新翻修。

若觉有未妥之处,万望直言相告,封即命匠人更建,定使军师满意。”

“不用,不用,如此已远超我所臆想!”

这时,黄月英听到侍女禀报,夫君和刘皇叔已经归来。

立刻出门迎接。

诸葛亮见其妻身着绮罗之服,身旁侍女环伺,心下了然,乃主公遣人悉心安排。

而此时的黄月英面容红润,容光焕发,颇有养尊处优之态。

“夫君……”黄月英婷婷袅袅的走向前,心疼的看着诸葛亮:“一别许久,今日得见,自欢喜不已,此番在外,可曾劳累?”

“哦,未曾。有皇叔照顾,事事皆妥,安适如常。家中诸事可安好?”

黄月英小嘴一抿,佯装嗔怒,故作娇嗔地打趣:“安好倒是安好。只是家中多了好些年轻貌美的侍女丫鬟,可是你立了大功,向刘皇叔讨要而来?”

“哎呀,夫人误会,这……”

诸葛亮想解释,又不直接把锅推给刘备,只好转头看向刘备:“主公,你看这……”

黄月英也见诸葛亮旁边有一个器宇卓然的中年男子,未经介绍,不好贸然招呼。

及闻“主公”二字,知是刘备,当即敛衽行礼:“原来是刘皇叔,贱妾有失远迎。承蒙皇叔厚赐高门华宅,不胜感激,特此谢恩。”

刘备拱手回礼:“夫人不必多礼,孔明先生辅佐于我,殚精竭虑,功高至伟,备理应如此,以表敬重。”

刘备思忖片刻,复言:“此诸侍女,非孔明所请。乃我念及夫人新迁此地,日常起居无人照料,特命拙荆悉心遴选良女,以伺夫人。若她们有行事不妥之处,夫人但可驱遣,不必顾虑。”

诸葛亮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主公宅心仁厚,深知你持家不易,莫要再打趣于我。”

黄月英盈盈一笑:“既是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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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知道人家夫妻久别重逢,别叨扰了人家的兴致。

便呵呵笑了笑:“既如此,那备便先行告辞,不扰二位伉俪相聚,日后再议诸事。”

说罢,与刘封道:“封儿,咱们回府吧!”

父子二人拱手作别,驾车离去。

待恭送刘备车驾远去,诸葛亮轻轻握起黄月英的手:“夫人,久别重逢,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跟我还说这些?”

黄月英悠悠一笑,夫妻两人转身,并肩往府内走,四位侍女跟在身后。

诸葛亮回头道:“你们自去忙,无需随侍在侧。”

四个侍女一起行礼:“是!”

侍女退下后,诸葛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黄月英挽着诸葛亮的手臂:

“其实啊,一点也不辛苦,这些日子,糜夫人常来走动,助我添置衣衫,首饰,家具。府内诸般用度,皆赖糜先生与封公子资助操办。这些日子,我清闲无事,都胖了许多。”

诸葛亮注意到,妻子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又看着院落中,檐下红灯高悬,雕梁画栋间尽显古朴精致。

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锦鲤戏于莲下,微风拂过,荷叶轻摇,送来缕缕荷香。

风格竟与隆中茅庐有几分相似,又比隆中精致得多。

这绝对是为他用心购建的雅居良所。

诸葛亮也不禁感慨:

“主公待我,情深意重。如此用心筹备,可谓体贴入微啊!”

黄月英又酸酸一笑:“是啊,还帮你纾困解围,救场释窘,真是体贴入微啊!”

诸葛亮知道夫人又在拿侍女的事旁敲侧击,苦笑喟叹:“夫人啊,这些侍女丫鬟真是主公所赐,我真未曾向主公讨要。”

黄月英歪头眨了眨眼,懵然道:“哎?我说侍女丫鬟了么?没说呀!”

“那……”

诸葛亮神色赧然,疑惑道:“那夫人说什么纾困解围,救场释窘?”

黄月英悠悠一笑,很认真的解释道:“皆因皇叔于夫君归返之前,为府邸购置诸多典籍,更备办琳琅食材。此谓:书困解味,救肠食窘也!夫君缘何因之而联想到侍女丫鬟?莫不是……心中想着她们?”

“啊??”诸葛亮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夫人,哎呀……”

诸葛亮苦笑,他亦自诩为聪慧之士,却常常被黄月英巧言戏耍。

故作尴尬的解释道:“亮为何等样人,夫人岂会不知?我岂是贪恋美色之徒?”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又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在夫君眼中,我不美也……”

诸葛亮苦笑,却又心中微甜。

这样顽皮聪慧的黄月英,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挚爱。

黄月英感觉逗得差不多了,又牵住了诸葛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岂不知夫君之心?吾亦深知皇叔待吾等之赤诚,其所为者,必是盼汝能诞育麟儿,以承续家业。”

诸葛亮握着黄月英的手,亦认真道:“然,主公却不知你我夫妻情比金坚,不容他人涉足其间。”

黄月英温婉一笑,眸中含情,和声细语道:“世间男子三妻四妾,亦属寻常之事,不足为怪。为妻才疏福薄,至今未能为夫君绵延子嗣,心中实有愧疚。看此些女子,皆体魄康健、品性纯良,夫君可择其一二者,以续香灯、绵延……”

未等黄月英说完,诸葛亮就用手轻轻挡住了她的口,坚定道:

“亮平生挚爱,只卿一人也!往昔风雨同舟,未来良辰多矣,子嗣之事,不足为虑。”

黄月英朱唇为其所掩,星眸闪烁,凝睇于诸葛亮,眸中情愫翻涌,尽是无尽感动之色,恰似春日柔波,满含深情。

此时,已至傍晚。

夕阳西下,金辉洒落在二人肩膀,画面出奇的美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到府中,亦与二位夫人寒暄片刻,便又抱着阿斗去了书房。

糜夫人和甘夫人互相看了看,都无奈叹气。

糜夫人悠悠一叹:

“玄德心中唯阿斗与军政要事,我姐妹在他眼中,竟似成了局外人!”

甘夫人宽慰道:“玄德身负大业,又初为人父,对阿斗多些疼爱也是人之常情。他心中定是记挂着你我的,只是眼下诸事繁杂,分身乏术罢了。”

糜夫人也不是真生气,不过一时感慨。

“不过,这次玄德回来,气色照比以往确实好了很多。”

“是啊,听说三次大败曹操,又晋升为车骑将军,诸事顺遂,自是神采焕然,意气风发。”

两位夫人深明大义,虽因不被理会而有些嗔怨,但也着实为夫君的事业兴起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刘备终将阿斗抱进书房。

父子二人暌违近一载,终得再叙天伦。

“父亲,这些日子,无人能和阿斗说话,真烦闷死了。”

“唉,为父也知道,可是大敌当前,家眷放在前方犹有不便。也苦了你了。”

阿斗神色恭谨,语气诚挚:“无妨,父亲。今幸避长坂坡之险,糜母与二位母姊皆得保全,纵阿斗再困闷两载,亦心甘情愿。”

刘备慈爱一笑,目光温和:“无需两载,再过些时日,吾儿便能开口畅言了吧?”

阿斗微微颔首,略带无奈:“实则如今已能言一两个字,然众人皆以小儿视我,久而久之,我亦仿若真成懵懂孩童了。只是,阿斗心中之事,已然不能说与他人。”

刘备点头,感慨道:“此事离奇,若说与他人,众人定当疑为疯语,徒惹猜疑,反添烦扰。”

“然不得与相父相认,实感遗憾。”

“我们可以善待军师,给他悉心照拂,厚待优渥!以报前世鞠躬尽瘁之恩?”

“可没用啊!”

刘备疑惑:“为何没用?”

阿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父在世时,我亦给了他诸多赏赐,金银布帛,奇珍异宝,良田地产无数,可相父将这些都变卖充足了军资,以作北伐之用。

相父生时蓄财无余,妾无副服。

相父去世后,只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

所以,尽管他今时受之,若需军资之时,他必倾付家国,为诸臣作勤俭之表率。”

刘备再一次感慨:“孔明心志,日月同辉。德之典范,莫非于此啊!”

阿斗又问:“对了,父亲,我常听二位娘亲讨论,您在相父的襄助下,屡挫曹操,于江陵获其兵马钱粮。今此,我军已具与曹魏抗衡之力?”

“哪有?”

刘备笑了笑:“为父虽有立足之地,只凭汉水借险要以阻曹操南下,然天下大势,犹操于曹氏之手。”

“父亲虽得大胜,但未敢有毫厘懈弛,深知前路荆棘塞途,未可轻忽。

这一点真值得阿斗去学习。父亲,前番只听母亲们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片语,妄加揣测,今番父亲能否详细说说三战曹操之事?”

刘备便将七顾茅庐,三败曹操之事尽数说与阿斗。

阿斗听完,兴奋叹道:“虽然七顾,然终得相父,自此大军连胜,汉室复兴有望也。”

刘备也颔首道:“是啊,得到孔明之后,为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孔明军师真乃不世奇才也。”

阿斗开心道:“是好也,但今生诸事已然变化,孩儿前世些许记忆,恐难有可用之处矣。”

“无妨!凡事不破不立,前世大业未竟,今为大业当以无畏之勇,革故鼎新,再辟蹊径。只是,今此三战,除了所占之地由江夏换到了江陵,还有何不同之处?”

“我听说文聘与甘宁也加入了咱们阵营?”

“有何不妥?当初景升兄便派文聘与黄忠协助为父抵曹,然正值新野迁民,未尝与你说起。”

“前世文聘将军归了曹操,甘宁将军则去了东吴。二人皆是忠勇名将,若能归我父亲帐下,真乃意外之喜也。”

“哦?”刘备思索片刻:“恐是蔡瑁入狱,方使景升兄命文聘北上助我,又命甘宁去了江陵,方与二将能结此缘。说起来,也是阿斗你事先告诉为父防范蔡瑁的功劳啊!”

阿斗羞涩道:“孩儿也是误打误撞。父亲,此番还得哪些名将?”

“对了,前番你说的魏延,已入为父麾下!”

“太好了,文长将军勇略兼备,颇具将才,对父亲崇敬有加,忠心耿耿,乃不下五虎之良将。”

“霍峻,霍仲邈。”

“父亲,霍将军极善守城之战,当年刘璋派扶禁、向存等率万余兵马攻打葭萌关,霍将军以数百人坚守一年之久。并抓住敌军懈怠的时机,挑选精锐,趁夜出城奇袭,大破刘璋军,并斩杀了向存。”

刘备激动的点点头:“我亦发现霍峻忠勇,乃非凡之将。如此善守,若使他协防云长之后,必然无失也。”

“对!若使霍峻为后,二叔必无失也。”

“还有蒯越,蒯异度?”

阿斗颇感意外:“咦?他也归了父亲?”

“是啊,其终未投曹,今与子龙去了房陵,去说房陵太守蒯祺来投。”

“哎呀,这又是一招妙棋!可是相父手笔?”

刘备抚髯一笑:“那是自然……”

然后,刘备又向阿斗论及马良、向宠、夏侯兰、郝普、潘濬等士。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季常很厉害,是年轻谋士中的佼佼者,可惜为二叔报仇,死在了夷陵之战。

但他弟弟马谡却不堪大用,当年若非他失了街亭,相父就拿下了凉州了,父亲请告知相父慎用之……”

“向宠将军性行淑均,晓畅军事,是治军良才。是于出师表中落名之士,父亲尽管用之,错不了……”

“夏侯兰我记得是降将,与子龙叔叔是旧识,他领兵作战倒是一般般,但知书达理,精通法律,可以放在后方管司法之事……”

“潘濬此人,心志不坚,气节有亏。”

“傅肜傅将军,实乃忠勇可恃之人!昔年随父同赴夷陵之战,虽战事不利,东吴劝降,其大骂孙权壮烈赴死。其子傅佥,亦秉持父志,为我蜀汉捐躯,真可谓满门忠烈。父亲定要善待之……”

……

阿斗帮刘备一一详解这些将领的前世今生,刘备面色凛重,一一记在心里。

待这些将领都介绍完毕,刘备又想起一人。

“对了,今来江陵之时,军师还为我介绍一人,他对其赞誉有加,让我亲去拜访。”

“是何人?”

“其人姓庞名统,字士元,你可知晓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庞士元?凤雏先生?”

听闻刘备提及此人,阿斗顿时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熟稔。

“对,就是此人。”

“父亲,他亦是咱们的忠臣良将,孩儿岂能不知?”

“军师说,此人有安天下之能,果真如此?”

“不对不对,水镜先生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乃是: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哦??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念叨着这句话,怔然感慨:“竟与孔明并称于世?”

“对!他是相父的好友,后来亦投奔了父亲,为父亲夺取益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备闻听此言,喟然叹道:“难怪军师如此推崇,想来也是咱们的肱股良将。他之才华,比之孔明军师如何?”

“世人皆言其才与相父不相伯仲。然而,未能尽数施展便遭横死。父亲,这次您千万不要将您的的卢马送给他!”

“啊?”刘备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的卢马?凤雏先生因的卢马而死?”

“确有此原因。”

结合当初徐庶称其“妨主”之言,刘备自责之意顿生,喟然叹曰:“此的卢曾救吾于溪潭绝境,实乃护主之良骥,缘何仍会妨人性命?莫非……是我无视徐先生之衷告,害了凤雏先生?”

“其实凤雏之死也不能怪父亲。”

刘禅语气凝哀,徐徐说道:“当年父亲和益州牧刘璋决裂。刘璋欲困毙父亲,父亲转攻成都,当时相父在荆州理事,父亲以庞士元先生为军师。

一路势如破竹,所战皆克,后来,在攻打雒城,父亲和庞先生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是何分歧?”

“当时两条路可通雒城,大路远而平坦,小路近而险狭。您担心有埋伏,想走大路,可士元先生坚持主张走小路,认为可以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刘备抚髯思索:“若真如此,确实大路更为妥当啊!”

“父亲说的不错!您当时还曾做梦,梦见有神人力士击你右边臂膀,醒来犹觉生疼。不想让士元先生前去。可士元先生坚信自己能够识破敌军的埋伏,非去不可。”

“凤雏既有此言,必然胸有成竹。可又怎会中敌之伏?”

“是啊,就是因为他太胸有成竹,您才同意兵分两路,您率主力大军走大路,庞士元率先锋军走小路,约定于雒城相会。

可在临行前,士元先生忽被其马掀落,言之劣马不驯。而父亲因卢马性极驯熟,颇通人性,遂借给士元先生。

结果,士元先生至落凤坡,果中埋伏。张任部以骑白马者为父亲,命伏军万箭齐射,凤雏先生遂身死落凤坡……”

刘备听闻刘禅所述,心中“咯噔”一下,含泪叹息道:“连我都能知道,小路定有埋伏,凤雏先生岂能不知?若非我将的卢借与凤雏先生,以凤雏先生之才智,必能料先于敌伏,反制于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此时此刻,刘备只认为是自己的不当之举害了凤雏,竟无一丝埋怨凤雏一意孤行,徒引灾祸。

刘备喟然摇头,扼腕长叹。

自为凤雏之死感到无比的惋惜。

“父亲,前世您以仁义之名立世!却为敌人所裹挟,当初刘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当时想让您帮他守着北边,防备张鲁南下,他好在成都安享逸乐,歌舞升平。”

没有人更比阿斗更懂当时刘璋的心态。

刘备有些无语。

他给吕布、刘表守过大门,皆是无奈之举。

又要给刘璋守大门,自己究竟成啥了?

也是,这些年来,南征北战,颠沛流离。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信用良好的雇佣军。

不用你用谁?

而别忘了,自己毕竟手持衣带血诏,肩负兴汉大任。

岂能为庸碌之士当牛做马?

“这刘璋治下益州究竟如何?”

阿斗叹气道:“刘璋其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父亲一去,自有识之士,前来投奔,引刘璋不满,故而生出矛盾。”

刘备感慨点头:“治政宽柔,仁慈养民,本为兴邦之正道,然若无严苛律法相持,难免纲纪不张,法度废弛,奸佞肆意,忠良寒心,终致民心离散,乱象丛生啊!”

阿斗想起曾经自己主政时,亦现刘璋之时的乱象,不免有些羞愧。

然,相比刘璋,自己尚有蒋琬费祎姜维等士忠心辅佐,亦感宽慰。

“刘璋既用为父防备张鲁南下,本为兄弟之盟,后又因何反目?”

刘禅感慨道:“张鲁知父亲之勇,不敢轻易南下,与父亲对峙葭萌关。而后,张鲁设义舍救济百姓,招揽米民,于川北之地,颇有仁义盛名。”

“这……何为义舍?”

“彼时中原多战事,西逃难民颇多,张鲁于路间建休息之亭,内置义米肉干,供难民根据自己的饭量取用。并宣传,若取过多,则鬼道辄病之!”

刘备一怔,他发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如果这时候攻打张鲁?

天下人会怎么说他?

这时候不打张鲁!

刘璋又会怎么看他?

“那当时为父又是如何做的?”

“父亲驻守于葭萌关时,亦广树仁德,救助难民,结交百姓与地方豪强,亦得人心归附,美名四扬!”

刘备颔首。

没错,这是对付张鲁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事实上,他在平原,在下邳,在徐州,在新野,皆广树仁德,以仁义之举立世。

“可是,父亲的此番行为,却遭到了刘璋的猜忌。他于白水关设军俯瞰葭萌关,以做挟制,另削减粮草供应,以困乏我军之势。此时双方已然貌合神离,恰逢曹操欲南下,父亲欲携军救援,向刘璋讨借一万兵马,刘璋只给四千老弱。

又恰在此时,益州别驾张松本欲助父亲夺取益州,听闻父亲要回荆州,忙书信相劝,结果却被刘璋所获。至此,双方终于剑拔弩张,反目成仇。”

说到此,刘备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因果缘由。

事情演变至此时,双方已难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必然是一场血拼。

既知如此,当不可让悲剧再次发生。

而回想新的隆中对,孔明似乎对益州之事,有了新的安排。

刘备收起思绪。

益州之事,回头再详细商议。

当下最重要的事,找到凤雏先生。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定要将其请来,而后善待。

“阿斗,今日吾与汝父子相谈,便先止于此。我即刻命孙先生多遣人手,务必尽早寻得凤雏先生现居何处。”

阿斗很认真的说道:“盼父亲早日寻得先生。若得凤雏先生长命安好,相父也不会那么辛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安顿好阿斗,又往孙乾住处,使其加派人手,打探凤雏居所。

另一边,又命简雍筹备礼品,以备迎请凤雏之用,再命糜竺寻觅良舍,以备凤雏安家。

叮咛嘱咐,事无巨细。

不敢有丝毫怠慢。

忙完这些,天色已晚。

刘备回府途中,已是皓月当头,星辰满天。

他不禁又感慨。

孔明为我鞠躬尽瘁,士元为我身死益州。

我刘备并无经天纬地之能,怎得旷世贤才如此相助?

他又念及徐元直,初时以为其恐己不得重用,故而未举荐孔明,实乃对其的误解。

而现在,孔明亦举贤才,丝毫不在意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他们都不带任何的私心,全心全力在助我匡扶汉室。

能得些贤才相助,我若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许其太平盛世,酬其壮志宏愿,真愧对于这些义士豪杰啊!

不知不觉,已归府邸。

刘备入房,却见糜氏和甘氏还未睡下。

“你们怎么还不睡?”

二位美眷相视一眼,糜氏喟然叹曰:“夫君初归,妾却未能侍奉左右,心中实感愧疚。”

甘氏浅然一笑,柔声道:“纵无需我姐妹侍奉,亦望能为君濯足拭体,稍解君之劳顿。”

刘备心知,久别重逢,本应尽享人伦,然己心系军政诸事,乃冷落了二位贤妻。

其实,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二位妻子操持内外,保家宅安宁,诸事顺遂,亦是功不可没。

刘备并非无情之人,于二位妻子实有愧疚。

当即愧然一笑:“家中诸事全赖二位操持,我心中满是感激。军政事务虽重,却也不该冷落了你们。今日定要好好陪陪二位夫人!”

糜夫人抿嘴一笑:“我还以为我姐妹二人人老珠黄,不被玄德公所眷,正商量着要给你再纳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

刘备见状大急,赶忙上前拉住二位夫人的手,一脸诚恳道:“夫人万万不可误会,我刘备此生得二位贤妻相伴,实乃三生有幸,心中从未有过此等念头。那些所谓年轻漂亮的女子,在我眼中,怎及二位夫人半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眉目含笑:“那夫君今晚当选谁侍寝?”

“呃……”

刘备确实有些为难。

今甘氏为其生下两个女儿和阿斗,糜氏却未有子嗣留下。

理当多多宠爱糜氏。

但他又有些担心,糜氏身为主妻,若生下男孩,岂不是要影响了阿斗的地位?

与阿斗复生,畅谈至今,他已然将阿斗当成了自己最重视最期许的儿子。

自然也是他心中未来铁定的嗣子。

当然,糜氏若真有朝一日生下男孩,他依然可以坚持立阿斗为嗣。

然而,这就触及了糜氏一族的根本利益。

念及阿斗所言,糜芳终背逆二弟,且与夫人之亡恐亦脱不了干系,刘备心中不禁忧思顿生。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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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阿斗便为主妻之子,再无庶嗣之忧。

但阿斗自然近亲娘多一些,亦当考虑他的想法。

阿斗既已经历一世,当有卓绝见识,亦当听取他的意见。

想到这,刘备展颜一笑,说道:“夫人们莫要为难我了,今夜月色正好,咱们夫妻三人一同月下小酌,共享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不比这些俗套之事更妙?”

二位夫人对视一笑。

甘夫人款款一笑:“难得夫君如此情致,这样也好,不至于冷落了任何一人。”

糜夫人欣悦拍手:“月下小酌,听起来倒是有趣,我这就命人安排。”

刘备与二位夫人小酌至亥时,饮至微醺,三人相谈甚欢。

往昔别绪、当下琐事、来日愿景皆流于唇边。

言罢,刘备左手挽着甘夫人,右手携着糜夫人,笑意盈盈,一同款步入榻,和衣而卧,渐入梦乡。

翌日,刘备回府堂理事,至中午,孙乾急冲冲的赶来:“主公,打探到了,就在江陵城东南十里之处,一个月前,有人在那里建了一座凤雏庵,庵中有一狂士,自诩为凤雏,常放言高歌,颇有名士之气。”

“定是庞士元先生!”

刘备闻之大喜,即刻召简雍至前,言曰:“速备厚礼,吾这便前往拜会庞士元先生。”

简雍拱手作揖,恭敬而言:“礼品已然备妥,然先生安身之舍,尚未觅得。”

“那就快寻啊!”

“这……”简雍有些为难,毕竟寻户选址之事,哪能那么容易。

刘备也理解,他想了想:“既如此,便将我的户舍倒出来,给士元先生安住!”

简雍摊开手:“这怎么行啊?”

这时,糜竺急匆匆赶到:“主公,原蔡瑁督江陵时,其舍尚未交割,后去又举家而去襄阳,可否倒出给凤雏先生安住?”

刘备思索片刻:“蔡瑁之舍必精致豪奢,其今已投曹,可为凤雏安住。汝速去督办!”

糜竺拱手道:“喏!”

刘备当即叫来张飞黄忠二将,携带厚礼重资往凤雏庵而去。

……

此时此刻,庞统又喝了整整两壶酒,醉醺醺摇着麈尾,躺在竹榻之上。

旁边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童。

这小童是他捡来的。

孙权屠江夏虽只屠半日,却仍造成很多家庭破碎流离,这小童就是其中之一。

庞统路过江夏时偶见此童。

当时此童衣服被人夺去,满身裹着稻草蹲在那里,如同一只草鸡。

问其姓名,恰也姓庞,名曰:庞狗蛋。

庞统面容虽陋,但到底心善,见不得孩童受苦,便带在身旁,给其衣裳饭食,权且当做书童。

另外,“庞狗蛋”之名不雅,有损荆襄庞氏之赫赫威名。

为其改名为“庞基”!

有“小鸡”之意,

可这书童显然没读过书,且愚笨憨直

和诸葛亮的“书童”周不疑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好在憨直听话,洗衣做饭倒是样样在行。

来江陵再建凤雏庵后,便让这孩儿跟自己一同生活。

庞统今天喝的有点多,

“我喝多了,想睡一会,若有人来拜访……”

庞统寻思片刻,刘玄德初来江陵,三日不到怎能来寻我?

“算了,也不可能有人来。要来,也只能是贼人。”

小童瓮声瓮气的问道:“那有贼人来该怎么办?”

“除了我这些书籍,他爱拿什么随便。还有,你别跟他们走啊!”

小童虽笨,但对庞统的话深信不疑。

却不知,庞统一路到此,又盖了凤雏庵,盘缠早就花光,除了书籍,也不剩什么别的东西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听闻庞统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整理衣冠,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然后,他命孙乾在前引路,自己则带着张飞与黄忠两位猛将骑着马,一同往庞统的住所而去。

路上,张飞不禁好奇:“这又是哪路神仙,大哥如此兴师动众?”

刘备肃然道:“翼德,此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卧龙诸葛孔明齐名。咱们今日前去,便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

黄忠久居荆襄,亦有所耳闻:“哎,我倒听说过此人,据说他是乃庞德公族侄。身负大才,但相貌丑陋,鲜与人往来。”

“哦……”

听大哥和黄老将军这么说,张飞亦不敢怠慢,赶紧整理整理衣冠,以示隆迎。

只是心中不免好奇,相貌丑陋会丑成什么样子?

不过又想:这男人嘛,有才有德有力气才是王道,相貌俊丑无伤大雅。

俺张飞虽然长得黑些,年轻时也是风姿倜傥,这年纪大了,不也满面虬髯,成了糙汉子模样?

一行人出城往东南而去,路过一村,名曰土家村。

斥候回报:“主公,土家存往东南三里,土山竹林中,便是凤雏庵。”

三里之地,若策马飞奔,须臾便到。

刘备命大队在此安扎,他携孙乾、张飞、黄忠三人往凤雏庵而去。

果然行不至三里,见一竹林,有一小径通往林中。

孙乾指着林子:“凤雏庵当就在林中!”

刘备颔首道:“各位,当谨言慎行,以礼相待,切莫惊扰了先生。”

黄忠张飞对视一眼,都觉得刘备这句话在提点对方。

然后,刘备带三人进入林中,又行一里有余,果见一茅屋。

茅屋不大,被竹栅栏围绕,未养鸡犬,倒颇为清净。

无论是栅栏,还是茅屋,材料颇新,当是仓促而建。

照比隆中茅庐之雅致差了不少。

关键是门头一个大竹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凤雏庵!”犹是显眼。

刘备心中大喜:“当是凤雏先生雅舍!”

正欲叩门,却透过栅栏见一鼻涕邋遢的小童蹲在地上逗蚂蚁。

小童看上去有些憨直。

刘备虽得见“凤雏庵”三个大字,却还是礼貌的确认了一句:“敢问小哥,此为凤雏庵否?”

小童懵然站起,看了刘备半晌,摇了摇头:“不是。”

张飞快人快语,指着牌子:“哎,小童儿,那上面不是写着呢么?”

小童抓抓头,回头望了望:“我不识字,虬髯兄说是,便是也。”

“虬髯兄?”

张飞虽然莽撞,但也不至于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转头小声对黄忠道:“老黄,此娃可是有些缺心眼?”

黄忠皱眉思索道:“凤雏书童,不至于此,恐是哑谜,其中必有深意,待我细细思索。”

刘备更不至于和小童生气,他笑了笑:“凤雏先生可在此地栖身,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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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摇摇头:“凤雏?我不认识!”

刘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答道:“我姓庞,叫庞……”他挠头想了半天,竟忘了庞先生为他取的名字。

而刘备见此小童姓庞,便笃定庞统在此:“此舍只你一人居住?”

“还有一人!”

“可是庞统庞士元?”

“好像是……”

刘备虽然感觉和这孩子说话有些别扭,仍然大喜:“庞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屋舍中休息。”

刘备恭恭敬敬一拱手:“烦劳小哥禀报,就说刘备前来拜会。”

“哦,好!”

要说这庞基,生而贫苦,从小营养匮乏,确实愚钝至极,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见刘备让他禀报,他就真去禀报了。

到屋中,学着不久前刚刚跟庞统学的礼仪,朝睡着的庞统拱手一拜。

又想起先生前番嘱咐,其休息时,莫要大声说话。

便声若蚊蝇道:“先生,有几位客人拜访。”

庞统睡得正香,根本没听到。

小童觉得自己的消息已经转达到,听没听到那是先生的事。

于是,又走了出来,也没说打开柴扉让客人进来,继续玩蚂蚁。

刘备与孙乾互相看了看,皆感诧异。

“小哥,可否转达先生?”

“哦!”小童站起身:“转达了。”

“先生如何说?”

“先生什么也没说。”然后又蹲下,继续玩蚂蚁。

“主公,这……”

刘备沉吟道:“莫非先生不愿见我?”

孙乾也是不解:“就算不愿相见,好歹也有个托词。这凤雏先生究竟何意?”

张飞心中恼怒,急道:“大哥,你看看,这人家拒绝之意已显而易见了。咱们该当如何?”

刘备结合孔明与阿斗所言,觉得凤雏先生虽然行事异于常人,却不该是那种倨傲无礼、目空一切之人。

遂将手微微下压,倾身细听,隐隐听到鼻酣之声,好像有人在睡觉。

又问小童:“小哥,庞士元先生可是在午睡?”

小童看着蚂蚁,头也不抬答道:“正是!”

张飞哼哼一笑:“既如此,待俺一嗓子吼他起来。”

说着就要提气发声。

刘备赶紧阻止:“不可不可,士元先生难得安睡,我等贸然惊扰,实在有失礼节。且容我等在此静候,待先生醒来再行拜见,方显诚意。”

“大哥你就是太抹不开面子。”

尽管张飞不太乐意,但还是很懂事的跟着刘备立于柴扉之后。

四人静立相侯。

一个时辰过去了,庞统还是没有醒来。

张飞叉着腰,运着气嘟囔着:“大哥,这是凤雏么?俺在涿郡养的老母猪都没他能睡!”

刘备低声怒斥:“翼德不可无礼。凤雏乃荆襄名士,岂可和你家老母猪混为一谈?”

孙乾面露疑惑之色,拱手向刘备道:“主公,可否着那小童再入内通禀一番?”

刘备摇摇头:“既诚心拜访,自不可惊扰先生安眠。”

“我懂了!”黄忠颔首恍悟,引三人回头。

“有无此般可能……”

黄忠手指那小童,神色凝重道,“此小童或即凤雏先生庞士元乎?”

三人额间,皆沁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黄忠也觉得此猜测过于荒诞,抓头尴尬的一笑:“老夫适才所言,不过戏言,聊以解闷耳。”

张飞神色端肃,朗声道:“老将军久负盛名,此番言行,有失庄重!”

黄忠哂笑一声:“张翼德,你怎好意思说我?!”

诚然,众人这般鹄立相候,委实百无聊赖。

不找点事做,实在难以捱这漫长时光。

又过半个时辰,黄忠借老迈之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再过半个时辰,张飞借尿遁跑到别处瞎逛去了。

继而,又半时辰转瞬即逝,孙乾亦觉双足酸麻,双腿难支,遂手扶大树,亦缓缓坐下。

唯刘备独立于柴扉之外,身形孤孑,神色恭谨,静静等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虽然跑了,但没跑多远。

他心中明晰,若兄长那边有何呼唤,他只需三两步,便可疾奔而至。

也就是背着手绕着凤雏庵外的围栏房前屋后的闲溜达。

偶见屋后一处栅栏缝隙较大,张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左右而顾见无人,便用手左右一分,便将那缝隙扯得更大了。

张飞暗自忖度:“此人酣睡不醒,真寐假寐,实难揣测。俺且入内一探究竟,以免兄长久立于此,劳顿疲惫。”

然后俯身钻入院中。

因此乃后屋之处,刘备自然未能看见。

张飞钻入院中,却待趴竹屋往缝隙观瞧,却不想脚下踢得一物。

俯身相看,乃一精致瓷坛。

上盖红布木塞,又有黄泥相封。

得见此物,张飞眼眸骤亮。

这啥?

美酒啊!

非佳酿不得如此安置。

张飞左右顾盼,见四下无人,遂去除黄泥,轻启坛盖。

刹那间,一股馥郁醇厚之酒香扑鼻而来,张飞大喜过望。

仰头便饮。

这酒置于后屋阴凉处,清凉凛冽,沁人心脾,乃绝世佳酿。

几口下去,张飞只感觉浑身通透,酣畅淋漓。

不觉感慨:“今此凤雏庵,真不白来也!”

张飞虽饮酒正酣,然其素来直觉敏锐,忽觉有人窥视。

回首一顾,恰见那观蚁之小童。

也不知为何,他来了后屋。

张飞心中一纠,别回去告状。

俺张飞这一世英名便毁于此。

好在小童并未说什么,好像没看到一般,转头又离去。

张飞长出了一口气,遂又几口将酒坛喝尽,然后又小心翼翼用黄泥封好,放回远处。

也正在此时,忽闻屋中有翻身之声,张飞赶紧从栅栏钻出,按原途返回。

“大哥……”

刘备隐约闻到了酒味。

“翼德,你喝酒了?”

“天热口渴,小饮两口,大哥恕罪。”

“哪来的酒?”

“随……随身带一小壶。”

刘备也没责备,而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张飞:“漱漱口,莫让先生闻出酒气,坏了求贤之礼!”

“哦……”

张飞很听话,遂接过水袋,依言漱口。

然后恭恭敬敬侍立刘备身侧,全然不见先前那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之态。

这令刘备很是疑惑。

……

庞统久寐未醒,心中总觉庞基愚鲁,似有诸事尚未交待周详。

恍惚间,却又难以忆起究竟所为何事。

于是,便一边做梦一边下意识思考。

究竟何事?

何事呢?

终于想到一件事。

若遇贼人,除古书典籍,家中物什尽可取之。

唯余一物,除外未论。

乃那坛陈酿美酒。

尚未来得及深埋于地,以防为贼人所掠。

庞统翻了个身,微睁双眸,从窗口得见屋外夕阳已然西下。

又暗自思忖:“我知孔明之意,看似向我炫耀,实则欲让我投奔皇叔。我若不来,岂非辜负他一番好意?

却也不知皇叔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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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看看简陋的凤雏庵,又感慨道:“此凤雏庵还不如江夏那个,太过简陋与吾身份殊不相称,恐被皇叔看轻。待刘皇叔前来拜访之前,理当重新精心修缮一番。

银钱不足……

亦无大碍,闻庞山民亦至江陵,往彼处借之便是。”

“咕噜……”庞统腹中作响,料想是腹中饥饿,记得炉中置有烤饼。

“庞基,庞基!”

小童口嚼烤饼走了进来。

庞统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倒不傻,懂得自行寻食,速去与我取来一个。”

小童遂取来一个烤饼递给庞统。

庞统嚼着烤饼,问道:“吾寐之时,可曾有事发生?”

小童答道:“有贼至。”

庞统惊呼:“贼至?”

遂左右看看,见屋中书籍并不缺失。

“我那坛好酒还在乎?”

小童又跑了出去,见酒坛还放在原地,便又跑回来:“尚在。”

“呼!”

庞统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幸哉!”

此二者不失,纵余物皆失,亦不足挂怀矣。

“贼人几时来的?”

“午时而来!”

“几时而走?”

“尚未离去。”

“嗯???”

庞统一怔:“贼人还未走?”

小童摇摇头。

“他们现在何处?”

“正于门外相候!”

“贼人……竟于门外相候?”庞统顿觉事有蹊跷,精神陡然振作。

“一共几人?”

“四人!”

“姓甚名谁?”

“姓刘,叫什么来着……”小童抓抓头,没想出来,竟转头跑了出去,不消半刻,又跑了回来:“他说他叫刘备!”

半张饼跌落在地,庞统目瞪口呆。

然后,怔然的站起来,快步走出竹屋。

果然四人正肃立于柴扉之外,向竹屋望之。

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器宇轩昂,神态谦和中透着一股英气。

这必是刘备刘皇叔啊!

庞统回头看着啃饼的庞基,用手恨恨一指,真想照其屁股踹上两脚。

但见刘备于门外一拱手:“先生可是凤雏先生庞士元乎?刘备特来拜会!祈望一见。”

“正是!”

庞统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柴门,躬身一拜:“庞统不知刘皇叔驾临,酣醉之际,未能远迎,罪莫大焉,恳请皇叔宽宥。敢问皇叔,何时至此?”

“午时便到。”

庞统看了看西山的余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皇叔在此候我三个时辰?”

刘备虽见庞统样貌丑陋,但闻其言谈举止,亦有名士之风。

定然就是孔明和阿斗口中的凤雏先生。

想到前世凤雏身死益州,心中感动。

遂欣然拱手,正色而言:“若能聆听凤雏先生教诲,莫说候上三个时辰,纵使三十时辰,备亦欣然以待,绝无半分怨尤。”

“这……唉……”

对比在江东遭遇,庞统此时心中波澜翻涌,感愧交加,难以名状。

那一刻,他恨不能即刻伏地而拜,尊刘备为主公。

却又觉得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小童愚鲁,皇叔何不高声唤我?也免得皇叔久立门外。”

刘备看着庞统,欣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得遇先生这般旷古大贤,站些时候实在无妨,只是唯恐惊扰先生清梦也。”

“我庞统何德何能,竟劳皇叔如此眷顾……”

见刘备如此相待,庞统哽咽感慨。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何今日要烂醉于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已至此,庞统已然明白刘备心意,顺着刘备的话往下聊:

“皇叔此来,恐非仅聆我这愚夫之言。”

“先生久负盛名,备如雷贯耳。先生所言,必是真知灼见,岂是愚言。”

刘备抱拳正色道:

“备……实在是希望能请先生出山,助我奠定基业,扶汉室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嗯……”

庞统看着刘备,慨然颔首:“我庞统自负有济世匡时之才,却难有识货之人,不想今日憨醉于此,却逢刘皇叔立候三时,屈尊来请,此等诚意,庞统愿矢志不渝,辅佐主公!”

说着,撩袍拂袖,跪拜于地。

称呼已由皇叔改成了“主公”。

刘备大喜,赶紧近身相扶:“先生快快请起,备得旷世大贤相助,如旱苗得雨,寒夜逢灯,实乃万幸,万不可行此大礼!”

至此,庞统终归刘备阵营。

刘备也介绍了孙乾、张飞、黄忠三人与庞统以通款曲。

庞统遂请刘备入院安坐。

“我这庵小,新到此地,未常打理,主公不要见怪。”

刘备进院后,四下观望,虽简陋不堪,但打扫得异常干净。

“备此来带了六车礼品,不便携带,置于三里外土家村外。”

“主公还给我带了礼物?”

“聘请当时大贤,岂能空手而来。只是……原打算以资先生家用,见此地非久居之地……莫不如到江陵安住,我已为先生备好府邸。”

“府邸也有啦?”

“时间仓促,未得新建,乃原南郡太守蔡瑁旧宅。不知先生以为可否?”

庞统红着脸,呵呵一笑:“蔡瑁之宅必是高门华第,我庞统受之有愧。”

虽如此说,但得意之色已溢于言表。

几个月来,在江东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此刻烟消云散。

“对了,先生可有妻儿?”

“有一妻一幼子,主公无须担忧,妻儿暂托吾兄庞山民照顾。”

刘备大喜,庞山民已投奔于他,先居江陵,也省得搬家了。

“既如此,那何不与我同去江陵?”

“庞统求之不得……”可就在此时,庞统听见“咕噜”一声。

也不知是谁肚子里发出的响声。

庞统心道:人家四人久立于此,定然还未吃饭。

我这根本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想到炉中烤饼尚有一些,遂命庞基将烤饼取来。

庞统捧着烤饼:“统不知主公与众僚今日来此,小童又愚笨疏于侍奉,未尝准备。只有烤饼聊以解饥,各位如不嫌弃,可食之一二。”

刘备欣悦之色溢于言表:“正好,我腹中正饥。”

遂取一饼食之。

要说这烤饼虽然卖相普通,但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口感酥脆,咸香可口。

再加上饥饿,竟觉十分美味。

“真好饼也……”

孙乾张飞黄忠也取饼而食。

庞统心中感动而愧疚。

感主公宽厚,不嫌弃奉食粗陋,又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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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烤饼,也不能让主公干嚼啊!

庞统对庞基指了指后屋:“快去把我那坛好酒拿来。”

“是!”

张飞一怔,咀嚼速度骤然减缓。

庞基遂跑到屋后,把酒坛捧了回来。

“主公驾临,蓬荜生辉。统身无长物,唯藏此佳酿久蓄未饮。今幸遇明主,心中欣悦无比,愿与主公和各位同僚把盏同酌。”

刘备颔首笑道:“也好,也好!”

然而,在庞统把酒坛接过来的一刹那,脸色骤然一变。

他上下擎了擎,又左右晃了晃。

缓缓看向小童:“汝……可偷喝此酒?”

小童摇头:“未曾。”

“可有人偷喝此酒?”

小童认为,不叫别人看见,方为偷喝。

那虬髯汉子虽喝了此酒,却叫自己看见,便不是偷喝。

于是,摇摇头。

庞统掀开酒盖,看了看,又将坛口朝下。

夕阳下,一滴晶莹的酒滴落将下来,画面竟有些唯美。

此刻,孙乾黄忠对视,皆一脸懵然。

刘备缓缓转头,看向张飞。

张飞颔首至低,唯专注于咀食手中之饼,仿若天地万物,皆与其无关。

一瞬间,刘备全明白了。

“三弟!”

张飞一激灵,满嘴大饼:“大……大哥!”

刘备气得哭笑不得,吾不辞辛劳,亲来恭请先生,结果你偷人家酒喝?

这成何体统?

当即清了清嗓子:“汝可是偷先生酒了!”

你要说生死攸关,误行失责之事,张飞纵然惧遭苛责,但肯定敢作敢当。

但偷酒之事,实在有失风范,传出去不好听。

张飞红着脸摇头,囫囵道:“没……没有。”

庞统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珍酿定是被三将军所盗。

遂呵呵一笑:“主公,定然不是三将军。”

刘备愠怒道:“先生怎知不是这厮?”

庞统一挑大拇指:“三将军威名震四方,樊城道口上横矛立马,一声怒吼吓退百万曹军。其忠肝义胆天下闻名,行事磊落人尽皆知,乃响当当的当世豪杰,岂会行偷酒之事?不会,绝不会!”

张飞见庞统如此夸赞,心中又喜又愧。

只嗯嗯点头,佯装镇定,不敢接话。

刘备亦知庞先生心中洞然,于是问道:

“那先生此酒,到底去了何处?”

庞统拍着酒坛,朗声言道:“没了,飞了,乃其平白无故而消失也!总之又千般消逝之法,亦断非三将军所窃也!”

张飞如坐针毡,孙乾忍俊不禁,黄忠则看向张飞,寻求对视,搞得张飞神烦。

几人只得就凉水吃了饼。

“天色不早,先生请随我等回江陵吧。”

“那我这些书……”

“一会我安排一队人马在此地候夜,明日搬到江陵先生府邸。”

“也好!”

然后,几人往土家村而行。

未至土家村,却见斥候狼狈奔来,见刘备纳头便拜。

“主公,大……大事不好!”

刘备淡定道:“把气喘匀,慢慢说。”

斥候喘了两口气:“来了一股蛮贼,足有千人之多,其人高马大,壮硕异常,将备与先生礼资悉数夺取。”

“哦?”刘备双眉微蹙:“江陵城外,竟有蛮贼?”

庞统问道:“身穿何衣,头戴何冠?”

斥候答道:“有人赤膊,亦有人身着兽皮,皆头戴羽翎。为首一人,赤发碧目,面涂红绿,甚为狰狞。”

庞统思索片刻:“此地距武陵不远,恐是武陵蛮贼。”

刘备有些担忧:“既是蛮贼,可杀我军卒。”

“侍卫抵抗者,皆被制服其绑缚于树上。”

“可侵扰土家村百姓?”

“只夺我礼品马匹,未尝侵扰百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来请庞统,所带侍卫不过百人,民夫亦不过三十余人。

他以为距离江陵城近,哪会有贼人敢靠近此地?

未曾想还真有。

好在礼资虽被人夺取,却未有人员伤亡。

刘备担心可能与蔡瑁旧部有关,乃对自己不利。

遂命斥候通知陈到带一万精兵来土家村接应。

刘备则带剩余军士先入土家村权且安营,以防被贼人夜袭。

庞统见两个民夫农耕而归,便跳下马,化身被劫商客凑过去闲聊。

“这蛮贼可是武陵蛮军?”

一老乡扛着锄头:“有说武陵蛮的,也有说五溪蛮的,具体是那种,咱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方到此地,平日渔猎为生,偶尔劫掠商客。”

“他们来抢过你们么?”

一老乡拄着粪叉:“你还别说,这帮蛮军对老百姓还够意思,他们只夺过往客商,不抢穷苦老百姓。有的快要饿死了,被他们遇见,还能给些残食。”

“刘皇叔在此,他们也敢抢夺?”

锄头老乡叹了一口气:“他们啊,最恨皇叔?”

“为何?”

“我也是听人说之。皇叔于武陵南郡之交界建油江城,那里原本是武陵蛮狩猎之地。这一建城,鸟兽俱减,那里的蛮子就转移到这边来了。在他们看来,是刘皇叔毁了他们的家园。自然心中怨恨。”

庞统抚髯颔首:“你们可知那贼首是何人?”

“听说叫什么……沙摩柯,此人身高一丈,孔武有力,据说能把老虎扯成两半。”

庞统一脸不信:“这太过荒谬也!”

“你还别不信,真有人见其徒手搏虎。”

庞统想了想,一人递给一个饼。

要说这大饼,在这年景乃绝佳粮食。

作为一个贫苦老百姓,能得此充饥之物,自然十分高兴。

看庞统的样子,也似乎变得英俊了许多。

庞统心知,武陵蛮人新到此林野深地,少有斥候打探绘图,便问道:

“老乡,你们久居此地,可知周遭地脉山型?”

粪叉老乡呵呵一笑:“咱在此地生活了一辈子,怎能不知?你想去哪,问我便是。”

庞统呵呵一笑:“我想知这方圆十里山地,山有几座,河有几条,路有几径,皆所曰何名,所在何处,所通何方。”

粪叉老乡有些为难:“我便是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啊!”

“你说便可,我自能记得。”

“真能吹牛也!”

庞统拍拍自己的毛驴:“看到没有?你若事无巨细,一条不落,待我查验妥当,便将此毛驴送将于你。”

毛驴?

谁都知道,一头毛驴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锄头老乡赶紧抢着道:“他不说,我说,我也久居此地,知之甚详。”

粪叉老乡一脸不屑:“你还真信他。”

锄头老乡道:“我婆娘就想让我买个毛驴,我买不起,这白得一驴,何不要之?”

粪叉老乡撇撇嘴:“若其失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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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闲聊解闷呗,跟你聊你也不给我毛驴。跟他聊,没准还给我毛驴,就算不给,咱也不失去什么。”

庞统对着锄头老乡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且说之,若不掺假,这毛驴我必送。”

遂闻老乡口述,庞统仔细倾听,一一铭记。

闻之同时,脑海之中,山林舆图渐次具象而成。

而后,真将毛驴送给锄头老乡,惹得粪叉老乡眼红无比。

不多时,陈到领兵而至。

按刘备的意思,让陈到带兵前来,就是为了护送他和庞先生安全回到江陵城。

免得半路被武陵蛮兵所袭。

至于收拾武陵蛮,须待筹备得当以后。

然庞统却进言道:“主公,蛮人留于此地,终为隐患。我有一策,可擒蛮首。”

刘备也认为有蛮兵在此劫掠多有不妥。

虽其只劫商贾,但商人多为士族相关,于国之货殖流通、财赋增益,皆具举足轻重。

便说道:“先生直言,越早擒获贼首,越得安心。”

庞统呵呵一笑,从包裹里抖出一件青衣,铺于桌案之上。

然后拿出笔墨,在上面涂画,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幅山水地形图。

刘备大为惊赞,始知邓艾虽善制图,然与庞士元相较,那就相差太远了。

“先生曾于此地盘桓有日?”

“未曾,乃询问乡翁而得。”

“会不会有谬误之处?”

庞统呵呵一笑:“待其言毕,吾复抽问之,其所答皆准确无误,故而此图必然无假。”

“那当如何擒得蛮首?”

“且看我布计!”

庞统指着一处:“三将军,此地往南二里,唤作甲子谷,你扮作商贾之首,带之前的那些侍卫民夫,另二百骑兵去此地叫骂,命其归还物资。若不归还,就放火烧山。”

张飞疑惑:“你怎知他们营在此处?”

庞统哼哼一笑:“方圆十里山间,就属此地依山傍水,又最为平坦。”

然后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将军,你平心而言,倘若你带兵至此,会选择哪里驻军?”

张飞看了一圈,最终竟也选择了庞统所指之地。

心中恍然,暗生敬佩。

“我料蛮首必率军前来,一是怕你真放火烧山,二是想把你抓起来,顺便夺骑兵战马。”

“俺张飞长这么大,向来夺人战马!那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夺我战马?”

庞统眼睛一瞪:“你别说你是张飞张翼德啊!你名头那么响,吓得人不敢出来又当如何,全盘计划岂不是皆毁矣!”

“这……”

按说,庞统在指责张飞,但张飞听起来,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反而还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他们一来,你就跑!往这条路上跑,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喊你是张飞,否则人家一怕,就死活不追了……”

你要说直接让张飞诈败,张飞肯定不干。

但庞统这般说法,张飞就觉得很理所应当了。

“哦……”

庞统给张飞指着逃跑路线,到一岔路,又看向黄忠。

“黄老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就在此地埋伏。”

黄忠抱拳:“遵命,老夫必教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跟那曹纯作伴!”

“万不可!”

庞统摆了摆手,说道,“须待其先头部队冲过,老将军便率军自半山腰俯冲而下。此举非为屠戮敌众,而是截断其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将其一分为二。”

刘备抚髯点头,他也觉得蛮兵虽作恶,却非大恶,不至斩尽杀绝。

庞统此计正合他心意。

黄忠抚髯点点头:“老夫懂了,如断蛇七寸之处。”

“然也!”

庞统又看向陈到:“陈将军,此时蛮军大军被断,蛮首必慌,他回头救也不是,继续追也不是。只得转向这条路,欲饶回浠水沟和其大部队回合……”

陈到探头观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将军便率三千兵马于此地伏击,三将军也可再率其队杀回。便可将其蛮首困毙于此!”

张飞,黄忠,陈到皆能征惯战。

详细理解了庞统的作战部署后,皆恍然的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了一声:“真妙计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良将既得军令,必以速决,谋至优善之战略。

张飞、黄忠、陈到,皆属此等。

三人略作筹商,旋即各率麾下兵马,往行山林中部署之事,孙乾带兵值夜。

刘备和庞统二人则率剩余兵马安驻在土家村等候消息。

暮夜将至,明月高悬。

二人坐于帐中,喝着暖茶,等候着三位将军凯旋。

刘备详询庞统生平履历、师承何处、所历山川城邑,庞统皆一一从容对答。

又论及天下名士豪客,诸如陈琳、王粲、裴潜、蒯越、张昭、虞翻等士,庞统皆评骘精当,见解超卓。

虽言辞间偶涉粗俗俚俗,然质朴真切,诙谐有趣,高论连连。

刘备与之相谈,也觉得兴味盎然,相见恨晚。

庞统也觉得,和刘皇叔共事,可比和孙仲谋舒心太多。

刘备想到庞统为孔明所荐,好奇心起,便又了一句:“先生觉得孔明之才如何?”

庞统捻须敛容,正色而言:“在下素来自负,每以狂士自居,目空侪辈,独卧龙孔明,吾心敬之甚矣!世人常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然若真以凤雏之才比之卧龙……恐十不及一也!

故而,早有心投奔主公,又恐为卧龙之才所掩,故而踌躇迁延到现在。”

刘备暗暗思忖,孔明说庞统之才胜其十倍,庞统却说自己才华不及孔明的十分之一。

名士自谦,渐成俗例,然所言虚实,实难稽考。

然能把两位大才尽收入麾下,实乃万幸也!

今生万不可让士元再入落凤坡。

庞统又问刘备:“主公,请卧龙之时,其可为公献计?”

刘备认为,经今日之事,庞统也是自己人。

遂将新隆中对之大略,陈于庞统。

怎曾想,庞统闻之脸色骤然一变。

刘备忙问:“有何不妥?”

庞统忙拱手道:“孔明之计,精妙绝伦,别具机杼,实令在下惊讶!故而失态。”

刘备也没多想,闲聊至深夜。

二人实在困倦不行,便和衣共睡一帐。

至凌晨,孙乾入帐禀报:“主公,战报来了。”

刘备与庞统立刻翻身而起:“战况如何?”

孙乾面有喜色,拱手道:“三位将军已围蛮王沙摩柯于老君沟,沙摩柯欲以其命,换二百部众归寨,请主公定夺。”

刘备闻言大喜,对庞统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庞统呵呵一笑:“这都是小场面。主公,咱们去瞧瞧吧!”

“好,备马!”

庞统又提醒道:“主公,军卒既战一宿,定已疲饿,当多带些粮食。”

孙乾解释道:“军师,前线将士有辎军供给夜粮。”

庞统摆摆手:“哎,多带些无妨!”

刘备正色道:“就依军师!”

孙乾拱手道:“遵命!”

刘备携军往老君沟而去,临至林谷,得见张飞与陈到。

张飞一抱拳:“大哥,那沙摩柯被我三人围困于谷底,插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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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赞许点头:“好!”

遂翻身下马步行,往林谷而去。

张飞随侍刘备身侧,禀道:“大哥,此人堪称壮士。其勇力过人,战阵之上颇为悍勇,虽不敌于我,却宁死不降,唯愿以己身之死,换其麾下部众归寨。”

刘备听出来了,三弟言辞间对这蛮王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刘备知沙摩柯虽有劫掠财物之举,然盗亦有道,与那于边塞毫无底线肆掠汉民之羌胡,有云泥之别。

再说了,相比自己,人家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士。

故而,也不想和他结仇。

行至山间突兀耸起之巨岩,刘备俯瞰山下,但见谷底平地处,二百余蛮兵困于斯,四周己军旌旗森列,密如林薮。

这情况,妥妥的跑不了了。

为首一员蛮将,身高丈余,赤面碧眼,散发赤足,披兽皮,持铁骨朵,悬双弓,如同炼狱爬出的魔神鬼怪。

而其麾下将士,皆面涂青红,亦人高马大,精壮异常。

刘备心下忽生一念,若能将此等蛮兵悉皆收归麾下,所成战力,何其雄盛?

遂问张飞:“此军战力如何?”

张飞朗声道:“单个拿出来,大多都勇力超常,但不通军阵,又好各自为战,难与我军匹敌。”

刘备颔首,问陈到:“以此兵付汝操练,几时可成军?”

刘备麾下,若言冲锋陷阵,关张赵黄堪称翘楚;

然论选拔兵将,治军训卒,赵云、陈到二人必是第一梯队。

陈到驭军严整,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士卒敬服,号令所至则行止如一。

适龄男子,经其训练,往往三月便可成军。

这也是刘备没问张飞而问陈到的原因。

陈到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此兵桀骜,野性难驯,且于军规军法一无所知,恐非半年苦训不能成军。”

刘备抚髯思索。

陈到又道:“然,一旦成军,必骁勇善战,可为军中精锐,堪比虎豹!”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沙摩柯又开始大骂:“管事之人何在?既不杀我,也不放我,却待何为??”

他声若巨雷,竟一点不比张飞逊色。

刘备遂令张飞陈到左右相护,带一队精甲护卫走下谷去。

沙摩柯也看到对面有将下来,颇为诧异,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锦袍。

其目光如炬,举止沉稳,周身透着久经磨砺的王者风范与宽厚气度。

本来沙摩柯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认为不过是身披锦绣,空谈仁义的虚浮之辈。

男人自当兽皮裹身,茹毛饮血,杀伐果断,方为豪杰。

可今日见到此人,只觉得人家气宇轩昂,凛然磊落,竟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什么情况?

刘备走到沙摩柯的面前:“饿否?”

“不饿!”

可他嘴上说不饿,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了一声,场面颇为尴尬。

刘备回头对陈到说道:“起锅,造食,我要与众蛮族兄弟同享此餐!”

“可在此地?”

“就在此地!”

沙摩柯歪着头,看着一丈之遥的刘备,满脸不解。

“你要杀我?”

“既要杀你,何必浪费粮食?”

“那可是要放我?”

“我汉民自有待客之道,岂允友朋空腹而走。欲行,且饱食而后辞!备绝不阻拦!”

面对魁梧壮硕的沙摩柯,刘备声量不大,亦无侵凌之气,然沙摩柯之气势竟完全挥释不起。

沙摩柯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汝是何人?”

“大汉皇叔,宜城亭侯,汉车骑将军,刘备!”

“你就是刘备??”

“然!”

沙摩柯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陈到遂命人埋锅造饭,又取上好猪肉于锅中熬煮,不多时,锅中尽释香气。

又敕令从者,以菜肉汤一瓯、粟米饼一枚、豚肉一大脔为一份,置于阔叶之上。

足有二三百份之多。

“请!”

刘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自取一份,盘膝坐地,自顾而食。

沙摩柯和其部下互相看了看,都觉诧异,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取一份。

刘备看着沙摩柯,朗声一笑:“久闻蛮王豪爽不羁,胆气过人,怎曾想,逢此膳食竟如此扭捏?莫非,怕我毒死你不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这句话恰中沙摩柯之要害,他最怕别人说他胆小。

当即取来一份,坐在刘备对面席地而食。

其麾下将士见蛮王已取饭食,也都各取一份,席地而食。

要说这汉民的饭食,可比那些蛮民精致多了。

就是这猪肉都不一样。

蛮民亦食猪肉,但食的是打猎而来的野猪,肉味骚臭。

而汉军所食猪肉,吃的都是军中饲养且阉割过的豮猪,肉味香美,无半点骚臭之感。

再配上干菜盐巴,在那年头,乃是最顶级的军粮。

这种粮食,普通军卒是吃不到的。

通常为先登冲锋之死士临战前所食用。

一份之量乃够一壮汉所食。

刘备堪堪吃完一份。

沙摩柯大快朵颐,一份吃完,尚且不够,又吃了三份。

张飞只吃两份,小声对旁边的庞统感慨:“此人饭量,非俺可比。”

庞统呵呵一笑:“酒量可未必比得过三将军。”

一听庞统提“酒”这个字,张飞顿时英雄气短,不再言语。

待沙摩柯吃饱喝足,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将军真要放我?”

“然!”刘备颔首道:“然放蛮王之前,备有一事相询。”

沙摩柯狐疑片刻,觉得只问一事,料不致堕其彀中,遂朗声道:“何事?但问无妨!”

刘备走上前:“为何夺我礼资?”

沙摩柯呵呵一笑:“原是此事,你放了我,回头我把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刘备淡然摇头:“备奉景升公之命,以督荆州。汝沿途抢夺,乃扰我民生之举,备不能不闻不问!”

“我又未夺百姓。”

刘备朗言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以礼相待,否则汝安有命在?”

沙摩柯猛然发现,自己和眼前的汉车骑将军,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沙摩柯长叹一声:“吾本为雄、樠、辰、酉、武蛮人之首,以渔猎为生,近年年景萧索,鸟兽匿迹,欲引众北徙,为溪民谋宏阔之生境。

幸遇油江宝地,欲在此辟土开疆,安生立业,怎曾想?却被刘皇叔捷足先登。

无奈之下,只得东去,近至江陵,休养数月,却逢江陵扩建,伐我山中林木,驱我山中鸟兽,以至渔猎无获,不得生计。

不得已,只得偶劫商旅,以济一时之危困。”

刘备抚髯点头:“如此说来,乃备之过也!”

沙摩柯摇头叹气,面色颇为无奈。

他明白,今与刘备相识于此,恐日后再不好肆意劫夺商旅了。

溪蛮未来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刘备问道:“汝之营寨现于何处?可容我一观?”

沙摩柯立刻面显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营寨位置被刘备所知,到时候大军杀至,寨中男女老幼安有命在?

然与刘备短暂相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刘备此人必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可人心隔肚皮,其内心之深浅,又安能轻易揣度?

或许,他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为人,就为取我信任……

沙摩柯有些纠结了。

“久闻溪人素以好客著称?今却这般,莫不是虚名乎?既如此,备亦不便强求。”

说完,将手一挥。

大军得令,立刻让出一退路。

众蛮兵皆惊喜回头。

沙摩柯没回头,他甚至眼睛都没从刘备的身上移开过。

良久,他竟学汉人一抱拳:“将军,去可以,但不可多带兵马!”

“大哥,不可!”

张飞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大哥身陷。

然而,刘备却淡然一笑。

他已将眼前这犷悍且憨勇之蛮将脾性,洞察得明明白白。

“好,蛮王说带多少,我就带多少。”

“嗯……最多……”沙摩柯权衡片刻,伸出手掌:“不可超过五十人!”

刘备不假思索:“好,就依将军。”

遂携张飞、陈到、庞统及一小队精锐士卒同行,向深山进发。

一路之上,刘备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张飞与陈到则严阵以待,皆紧绷心弦,时刻准备抵御敌军之突袭。

山间嘉木丛生,巨木耸干入云,繁枝密叶纵横交错,仿若天罗地网,穹宇为其蔽翳,晦暗难明。

间或有几缕日光,穿罅隙而来,于积叶厚地之上,投下斑驳陆离之影。

周遭氤氲着腐叶之湿臭,杂以泥土之淳厚、草木之馥郁其间,时有不知名虫鸣鸟啼,猿呼兽叫,颇为静谧神妙。

行至足足一个半时辰,已是巳时,穿过一丛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干栏竹屋错落有致,皆以竹木为材,异常简陋,应当是仓促而建。

其间小径蜿蜒,栅栏纵横。

蛮族妇人,或三五围坐一处,或独自坐于屋前。

有的编织草垫,有的煮汤闲聊,也有的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

亦有孩童数人,光着屁股在溪边嬉笑追逐。

栏下黄犬卧伏,啃食着光秃秃的骨头棒子。

见蛮王携刘备军入了寨,妇女停止了做活,孩童停止了玩耍,就连黄狗也停止了啃食骨头,一齐诧异的看向刘备。

这时,有溪民飞奔而至,用几重的方言又或是蛮语和沙摩柯交谈。

刘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沙摩柯与彼交谈已毕,那蛮人疾奔而去。

沙摩柯向刘备拱手道:“兄弟们尚在商议如何救我,今我安然归来,便传讯让他们回返。”

刘备颔首:“理应如此。”

沙摩柯复与部下低语数言,未几,各寨溪民尽皆出寨,引颈观望。

初时,众人目光多含不善。沙摩柯遂登上一高耸木台,向蛮族溪民慷慨陈词一番。

溪民似乎非常信任沙摩柯,闻其言后,眼中敌意顿消,旋即显露出友善之色。

沙摩柯跳将下来。

“时年景不佳,厩中无牛羊可飨贵客。皇叔若不嫌弃,可留驻于此。待夜幕降临,燃篝火,炙烤一熊,以尽吾等待客之礼。”

刘备心中明白,沙摩柯也在进一步表明友善。

“蛮王以后有何打算?”

沙摩柯朗言道:“呵呵,纵再徙他处,又有何妨?今皇叔释我,吾对盘瓠盟誓,必不与皇叔争竞疆土。”

刘备观察溪寨,见溪民衣不覆体,多为贫困,有穿着衣服着,也多为抢夺汉民而来。

林中行走,多为赤足,很多人脚上都伤痕累累。

便问道:“何不着履?”

沙摩柯朗然一笑,道:“吾等贫弊,安有此条件?”

刘备走到路旁,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捏了捏,极具韧性。

“此地有竹有草,乃天境之地,如不嫌弃,我可教溪民编绳结草,织衣纳履,使溪民免受风雪之寒,行路之苦,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

真乃全才之将也。

“如何劁之?”

“未有趁手工具,待俺回营,派个劁猪将来。”

然后,张飞便给另一伙溪民讲起养猪驯猪之术,又引一大波人围观。

沙摩柯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不已。

人咸称刘皇叔仁义冠绝,初未之信,今目睹其行,方知名不虚传。

当即入山,猎一熊而归,欲与皇叔同食。

而刘备也没打算在这吃饭。

见天色已晚,乃率众收拾行装,匆匆返程。

沙摩柯几番相留,刘备都拒绝了。

“蛮王将军,我今不返营,恐军心不稳,徒生事端。待闲暇之日,再与将军促膝长谈。”

沙摩柯拦在刘备身前,抱拳跪地:“皇叔仁义,今我见之果然名不虚传。前番沙摩柯误夺皇叔礼资,悉数奉还。”

说着,一挥手,六辆满载的马车都拉了过来。

刘备亟将沙摩柯搀扶而起,和声而言:“此礼本为聘请凤雏先生所备。今既已携至斯地,再行取回,实非便易之举。

待日后,我必备等同礼资,径直送往军师府邸。此番所携之物,便留于此,权作与将军结识之贽礼。”

刘备给庞统的礼品中,多为布匹绢帛,毛皮特产,对沙摩柯和他的部落来说,乃是弥足珍贵之物。

也有一些儒家典籍,留在此处看似用处不大,实则意义非凡。

“对了!”

刘备又递给沙摩柯一物,乃今日编织的一双草鞋,呵呵笑道:“将军足阔,此履我按将军之足制之。将军不妨穿上一试!”

沙摩柯感动的接过草鞋,一丈的壮汉看着刘备,嘴唇竟微微有些颤抖。

“谢皇叔……”

“对了,汝等亦不必再行迁徙。今吾入驻江陵,军中箭矢需求甚巨,此地竹类繁茂,可伐竹以为箭材,制作箭矢以供军需。吾必按价收购,断不亏负汝等。”

“谢……谢皇叔!”

刘备点点头,招呼张飞陈到,带兵离去。

从头至尾,刘备都未说一句关于起征蛮兵之事。

然而,从刘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沙摩柯看着刘备的背影已然下定决心。

我沙摩柯只要活着一天,五溪之蛮,唯忠皇叔一人!

……

刘备既得卧龙又得凤雏,同返江陵,亲携庞统至新府。

庞统观此高门大院,得意而笑,捻须颔首。

他是喜欢这个豪华府邸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可住一间清净优雅的竹篱小院,种上几株奇花异草。

但他很高兴。

十分高兴!

刘备置此府邸,代表了他庞统在主公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至少不会比孔明差太多。

权且安住,且安主公之心。

待与主公腹心相照,再将此宅送还主公,以明吾志,非为贪图富贵而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江陵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沙摩柯送来的礼物。

乃一张虎皮。

这是他冒着万险深入林间所猎。

和刘禅说起此事,刘禅大喜:“父亲,沙将军上一世就是咱们的忠诚良将啊!”

刘备疑惑:“按你说,长坂坡之战后,我不是去了江夏?”

刘禅回道:“后来与东吴联合,打赢了赤壁之战,周瑜攻打南郡之时,父亲夺下了荆南四郡,于油江口建城名曰公安,那时使马良将军出使五溪蛮,与沙将军结盟。”

刘备欣悦感慨道:“如此一来,前世今生终又复归一道啊!”

又问道:“这沙摩柯将军后来如何?”

阿斗长叹一声:“其秉番将之志,却为大汉守节!二叔折戟江东后,父亲举兵伐吴,为二叔报仇。沙摩柯将军率蛮兵相援,射死东吴大将甘宁,哦对了,甘宁现在是咱们的将军……”

刘备抚髯颔首:“沙将军义勇可嘉,虽出身蛮邦,然心怀大义,毅然相助,实乃我汉之福。”

“可是……”

“可是什么?”

“父亲夷陵战败,沙将军匹马奔逃,正逢吴将周泰,终被周泰所害!”

“啊??”

刘备喉头一噎,一股难以言喻的怆痛涌上心头。

“这么说,沙将军亦为我二弟复仇而死?”

“正是!”

“哎呀……”

刘备闭目长叹,再想起那日沙摩柯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

喃喃感慨:“沙将军,吾负卿矣!”

遂命马良携粮食种子,工农器械无数,送至溪寨,助其垦田播种。

而沙摩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他选拔了新的首领后,亲带一千勇士入江陵,甘为皇叔麾下效力。

刘备不忍,命其携溪民休养生息。

沙摩柯朗言一笑:“皇叔予书有言:士为知己者死!老沙既蒙皇叔知遇之恩,此身愿为皇叔驱使,纵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休养生息之事,部落自有新首领操持,老沙只盼能随皇叔左右,效犬马之劳!”

说罢,依汉将之礼抱拳跪下。

身后一千蛮兵一齐跪下。

刘备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扶起沙摩柯,看向跪地蛮兵高声道:“诸君忠义昭昭,沙将军及众人之赤诚,备铭记肺腑。自今而后,诸君皆为大汉之柱石,备必不负诸君,愿与诸君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众蛮兵操着并不熟络的汉语一齐高喊。

至此,沙摩柯彻底归属刘备,成为麾下一员猛将。

其一千部从,择选精壮之士三百,为陈到训练,头插白毦,身披犀甲,手持利刃,编入白毦军阵

……

庞统已成刘备军师。

军中有言,其与诸葛亮、蒯越、徐庶共为刘皇叔四大军师。

堪比曹孟德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

只是,府堂之上,再遇孔明,多少有些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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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庞统不是不明白,当初诸葛亮去江东凤雏庵搞那一出,就是想让他入仕刘皇叔。

什么说服双方主公联手抗曹,共御强敌。

纯粹都是借口!

但有些话吧,你不说出来是一种默契,你说出来就是一种尴尬了。

府堂得见之后。

庞统始终觉得当和诸葛亮见一面,有些话得说明白。

于是,备车去了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早在府中设了点心甜茶,见庞统前来,盛情邀请。

“真未曾想,士元兄也终归主公,我们竟成袍泽之友。”两人见礼之后,遂请庞统安坐,亲自给庞统斟茶。

诸葛亮身旁候着周不疑,庞统身旁则带着庞基。

“哎呀!要说这主公,果有孟尝之风。当时江夏生乱,我本欲逃往荆南,途经江陵,钱财花光,只得就近安住。

怎曾想,主公知我住处,不远百里而至,结果不巧,我饮酒过多,正在酣睡。主公就在门口立候我两个时辰……”

庞基提醒道:“先生,是三个时辰。”

庞统浅尝一口香茶:“哎,对对对,是三个时辰。我这童儿,虽憨傻粗笨,但记性甚好。”

诸葛亮心中一动,不觉想起梦中之事。

神情凝然,遂颔首道:“是啊,主公求贤若渴,礼待先生至此。只是,小童未尝叫醒士元?”

“小童有叫,但主公怕扰我休息,特意叮嘱莫要惊动,只静静地在门外等候!足足站了三个时辰。你说,我岂能不被其所动?”

按说,庞统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炫耀一下,以彰显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他觉得此时的诸葛亮应该会调侃几句,又或者顺着话头捉弄些许。

然而,并没有。

诸葛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拱手:“士元兄今得明主,实乃幸事,亮恭喜士元。”

庞统也长叹了一口气:“孔明,其实我知道,主公之所以能去凤雏庵寻我,乃是你举荐的,对不对?”

诸葛亮没否认,点了点头:“士元有王佐之才,能安邦定国,当辅佐明主。”

此时的二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周不疑立刻会意退下,见庞基迟钝不退,又转身将其拉走。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与江东联合以抗曹操?”

“曹操势大,非荆州一敌可能敌也。”

“但你并不是真要如此!”

庞统眼神如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之色。

“主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隆中之策。”

“士元有何看法?”

“险!”

诸葛亮淡淡的品着茶:“那依士元之见?”

“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后世因机而发,汉室方有望复兴!”

诸葛亮沉默良久,摇摇头:“然若如此,时岁迁延,主公终不可待!”

庞统一怔:“你要在主公在世之时,便竟大业?”

“然。”

诸葛亮喝着茶,点点头。

庞统有些激动:“如此肆意张扬,行径嚣张,毫无忌惮,肆意攘夺地盘,亟急扩充势力,广事招兵买马。汝可知,此举会致何局?”

诸葛亮放下了茶杯,并未看向庞统:“士元以为,会是何局?”

庞统微微倾身,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彼时天下,曹孙联盟以抗刘!”

诸葛亮笑了。

他笑得很谦逊,也很洒脱,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终于抬起了头,也看向庞统: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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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势力横跨中原九州。

可谓雄踞宇内,威震八荒!

虽说主公于南阳之地三次大败曹操,但皆未动其筋骨。

今主公既得荆州,虽势力渐盛,根基初立,然较之于曹操,仍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正欲于汉水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以南下吞并荆州。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猥琐发育,并想尽一切办法把江东和自己绑在一起。

哪怕在特定的时候,舍弃一些利益,以维持联盟势力的长久发展。

如此方有良机蛰藏守拙,蓄势待时。

待来日,曹营之内生变,方可乘势而起,兴复汉室,重续炎刘之盛。

可观诸葛亮隆中之对,其谋甚壮,直陈霸业,于荆益之地高举旗帜,建营夺地,毫不畏惧树敌招怨。

这,不是庞统认识的那个诸葛亮。

“孔明,汝当知,曹操已视主公为首要劲敌。若孙权亦来犯,我荆州疲于两线御敌,实难有拓展之机。如此,又将何以兴复汉室?”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诸葛亮看着略显激动的庞统:“士元,我且问你一句。倘若彼时你在江东,为孙权之谋士,你又会如何?”

庞统沉吟有顷,回道:“若吾身处江东,必告孙权,当与主公缔盟。且盟成之后,共伐曹操,所获战果,彼此均分。”

“倘若不分,你又如何?”

庞统一怔,没想到诸葛亮竟如此回答。

当前局势,江东偏安一隅,荆州却为四顾之地。

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西北还有上庸三郡。

纵难克曹操、孙权所据之地,然亦大有可能将余之三处,收归己属。

而到时候,要平分,又能怎么平分?

难不成,要将部分荆州和交州割让给孙权?

这并非不是个办法。

可人家不同意,又会怎样?

庞统沉思良久,说道:“我亦会劝诫孙权,当以大局为重。前番所言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之策,便可用之。彼时看二虎相争,以获渔翁之利。”

诸葛亮又点点头:“倘若,孙权不肯,非要相攻于我,又当如何?”

“别无他法,唯苦劝之!倘若非攻不可,亦不可将事做绝。当留有转圜余地。”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时,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孙权偏要将事做绝,又当如何?”

“如此,则显其目光如豆,实非能成王霸之业之主!至于我……”庞统长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然吾虽鄙薄孙权为人,却也深知其非昏庸愚昧之主。若忠臣进谏,言辞恳切且委婉得宜,他亦能听而纳之。”

“倘若从一开始,这忠臣良言便言辞峭刻,犀利刻毒,孙权此人又会如何?”

“这哪有这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猛然间,庞统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诸葛亮,表情无比震惊和诧异。

再往深了去想,竟觉细思恐极!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要把江东……一分为二啊!”

“江东不乏如士元之明睿通达之士。彼等本心,固不欲如此,然天下大势,时运所趋,一旦局势至此,亦难以阻遏。所以……”

说到此,诸葛亮展颜一笑,复添新茶,轻嗅茶香,悠然道:“是以非孙曹联盟以御刘,实乃孙曹联盟以御孙刘也。”

“如此……”

庞统瞑目凝思,久未言语,将诸葛孔明之布局,于心中反复推衍和斟酌。

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终于浮现出肯定与敬佩。

庞统亦擎起茶盏,面露惭色,摇头喟叹:“世人皆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齐名并论。今番相较,方觉我空挂凤雏之名,实远不如也!”

“士元过谦矣!以主公之大业论之,不可无士元襄助!”

“那你说说,有你在,我又能做啥?”

“取天下之宏业,必合众军而并起。

一师之军,须有善于谋断,决胜戎机之帅才,亦要有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之谋士,文武相成,方相得益彰。

唯其如此,方足与曹操、孙权之劲旅相颉颃。

待大业既定,又要有先生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方能重现大汉辉煌。”

庞统捏须颔首:

“故而,汝遣关羽、徐庶戍守江北,令赵云、蒯越屯驻上庸。此既为成战略之要,亦欲磨砺三军主将与谋主之士共事,使上下和融,同力协契,以成强军。”

诸葛亮笑道:“士元知我心也!”

庞统伸伸懒腰:“既如此,我当与哪位将军携手领军啊?”

诸葛亮微笑颔首道:“三将军秉性豪迈,率直勇毅,且敬贤礼士,对饱学之士礼遇有加。士元则智计卓绝,才思敏捷,亦深谙民间疾苦,颇通世情,毫无迂腐之气。

汝二人情趣相投,日后于军中协同,必能相辅相成,共创奇勋。”

“三将军?你是说……张飞?”

“如何?”

庞统沉吟:“不妥,那张飞……”

庞统忆及他偷酒之事,庞统欲言又止。可张飞为人仗义,危难之际从不退缩,庞统一时难以定论,便将话咽了回去。

“三将军性情莽撞,旁人劝他不得,唯独士元足智多谋,自有御其之法。”

庞统苦笑着点点头:“也罢,却不知此番交付于我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交州地处南疆,僻远荒蛮,向为化外之地。

士燮、吴巨等势力盘根错节,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今孙权亦有南顾之意,正打着交州的主意。

若得三将军与士元先江东而南下,必能传檄而定,一举将交州入囊中,拓吾主之疆土,壮吾军之威势。”

“你和主公说过让我去交州?”

“未曾,士元明日可向主公请命!主公信君之才,必得应允。”

“嗯嗯,你倒是不贪功!主公到时可谢我不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皆为主公大业,岂在虚名!”

庞统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又转瞬敛去,沉声道:“此段时日,汝且安心为吾主治理荆州!三月之期,交州必属主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在诸葛亮与庞统商议国策之时,江东的孙权亦逢棘手之事,使其左右为难,踌躇不决。

数日前,鲁肃带来了荆州的消息。

言刘表去世,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稳妥得到汉水以南的荆州版图。

可以说,刘表旧部根基,除新野樊城及襄阳水师之一部,余者皆尽入刘备彀中。

这便宜占得不可谓不大。

孙权也不禁眼红。

但没办法。

刘备近水楼台,江东鞭长莫及,唯得半个江夏,实难称意。

然而,这又不是件坏事。

刘表主事之时,江东荆州纷争不断。

双方仇怨颇深,实难一朝冰释。

而刘备主事荆州,则局势丕变,可以借此良机,化解仇怨,以共御曹操。

这对于江东之稳定,实为百利之事。

孙权不是糊涂之辈,自然明白现在曹操势大,若不和刘备联盟,曹操收拾完刘备,必来搞我江东。

和刘备结盟乃是国策大计也。

然而,鲁肃也转达了刘备的态度。

“因屠城之事,人家似乎不太愿意和咱江东结盟,并提出了江夏归属权之事。”

提到此事,孙权之心骤然一紧。

“莫非,刘备要孤归还江夏不成?”

鲁肃便将与刘备相约之事说与孙权:“定五年之约,以示联盟诚心。若我江东攻下寿春,则江夏归于江东。若攻不下寿春,则将江夏归还于荆州。”

孙权慨然颔首,他虽然不想归还江夏。

但对鲁肃与荆州的这番斡旋交涉,还是给予肯定的。

第一,鲁肃维持了联盟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在不破坏联盟的情况下,保留了江东拥有江夏主权的机会。

“孤欲得寿春久矣!然因黄祖之事,未遑他顾,今若得与荆州联盟,倒是个好时机……”

孙权于园中捏起一片嫩叶,揉搓着缓步沉吟道:“这若得寿春,必先攻下合淝。子敬有何计较?”

鲁肃淡然一笑:“合淝虽固,然扬州太守刘馥非善战之辈,别驾蒋济亦资历尚浅,难担大任。主公只须遣一良将,率三万之众北上,则合淝可下!”

孙权思索道:“子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

“此人正于鄱阳湖整军练兵,若得他去,合淝必得!”

“你是说……公瑾!”

“正是!”

孙权慨然点头:“公瑾雄才大略,胆气非凡,吾江东之柱石也。不过……”

“主公有何疑惑?”

“以公瑾之才,夺合淝弹丸地,未免大才小用。”

“主公心中有了人选?”

孙权淡然的摇摇头:“今孤已杀黄祖,夺江夏,虽未复父兄之勇,然得报父仇,亦不负江东百姓所托……”

孙权说着,让手中已揉碎的嫩叶轻落于地,他目视远方,长叹一声:

“孤想亲征合淝,以继父兄之志!”

“这……”

鲁肃一怔,目光微黯,似已洞悉主公深意。

他深知,若曹操举大军而来,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必会将手中重权委于周瑜。

盖因周郎兄长所留,才智卓绝,用兵如神,唯其可御曹操大军。

然非逢绝境,主公又不想周郎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打算亲征合淝。

待主公威名远扬,功勋卓著,足以镇抚父兄麾下年少而才高、勇锐而善战之将时,方会真正启用周瑜、太史慈这般良将。

这怪不得主公。

乃人主权谋之道!

然而,毕竟主公亲征合淝和周瑜征伐合淝的胜算不一样。

鲁肃心中清楚,但又不好明说。

鲁肃思忖良久,得折衷之策,进言曰:“主公不妨命公瑾为军谋祭酒,专为攻打合淝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如此,既得公瑾之才,又全主公亲征之威。”

孙权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不可。

便决定过几日,以犒军之名去鄱阳湖一趟,和公瑾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然孙权亦忧,方才克江夏,今又兴兵攻伐合淝,恐引江东士族怨怼。遂于府堂之上,言及此事。

果不其然,江东豪族张昭、虞翻、步骘、薛综、华歆、陆绩等士人咸皆反对,纷纷进言曰:“与曹公为敌,不若与曹公为友,如此方能保江东百姓之安谧,社稷之泰宁。”

而这时,孔融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尝闻江东多名士,今我见之,不过酒囊饭袋也!”

张昭面露愠色:“文举先生何出此言?”

孔融冷笑着看着张昭:“往昔诸位于江东,安享厚禄,坐食膏粱。

今主公深谋远虑,志在宏业,欲联皇叔,以取合淝,此乃保境安民之策,匡扶汉室之略。

然诸君竟纷纷谏阻,倡言与曹贼结好。

也是,诸君心中唯念自家田宅财货,主公宏图大业,江东百姓安危,与汝等何干啊?

反正江东依附曹操,尔等各有功名利禄。

主公却需惶惶然,受胁于曹操之威。

时有性命之虞。

我观诸君貌若贤良,实则自私自利,身无脊骨,蠹国病民,乃尤浑费仲之辈!”

江东名士,自恃才高,能言善辩,却被孔融贬得一文不值。

关键是孔融,嘴太毒了。

然而,就是这番毒话,真真的说到孙权的心坎上。

孙权明白,孔融说的一点不错。

江东一旦依附曹操,自己手下的这些名士豪族,皆会被曹操所善待,成为曹操的忠臣良将。

但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

运气好,能封个爵位,放置在一个戍卫綦严的地方,终生不得出县半步。

运气不好,那就如娄圭、张邈一般,最终落得身首异处。

所以,在孔融发声之后,孙权也说话了。

他立身于江东诸臣之立场,向孔融陈言解释,称江东群臣并非先生所言那般,实乃一心为江东百姓计也。

然而,其态度,却和孔融一般无二。

那就是,联刘抗曹,为兴邦复业,弘图霸业大计。

这让孔融对孙权颇为赞赏。

直言其略有明主之姿。

然而,就在孙权方决联刘抗曹之际,又一名士,奉使而来,抵达江东。

此人乃原会稽太守王朗是也。

这次,他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出使江东,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聘礼。

其使命为传曹操之意,欲和江东孙氏结秦晋之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为使臣,若非死敌,礼数不可短缺。

然孙权得知王朗来意后,并未当着群臣面大张旗鼓的做礼迎姿态,而是将其接至后堂,私下会面。

除鲁肃、张昭、虞翻、程普四臣外,未携任何其他近臣扈从。

孔融自许都奔命而来,其身份颇为敏感。权念为护其周全,刻意隐而未告。

而王朗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称赞孙权此举思虑周全。

然后,王朗就向孙权转达了曹公的心意。

注意,这里说的是“曹公”,而不是“丞相”。

在外交场合,前者更显亲和委婉一些,后者,则易让对方感受到政治的压迫。

王朗出使之前,荀攸可谓做足了功课。

“曹公素悉江东孙氏累世称雄,久仰于心。今孙仲谋年少膺奇,雄姿英发,才略超卓,曹公倾慕有加,向欲与孙氏通好,共襄盛举。然北方干戈扰攘,戎马倥偬,是以疏于修好。

今特遣在下为使,敬呈曹公拳拳之意,愿结秦晋之盟,同沐太平之泽,共图大业之昌!”

孙权听闻“秦晋”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如此,曹公欲以何为表其诚意乎?”

王朗抚髯一笑,他并未直接说出联姻之事:“曹公有三礼,以示结盟吴侯之诚。”

孙权未显任何好奇之意,他甚至看都没看王朗,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哪三礼?”

“昔日吴侯献巨象于曹公,彰其德望昭昭,威扬四海之盛。今丞相为显江东孙氏有江东猛虎之威名,特回馈猛虎一头,以答厚意,表此回礼。”

说着,挥挥手。

二十名壮汉赤膊拉绳而入。

江东府堂的铁甲侍卫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持戟倾身以做备战之状。

程普亦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挡在孙权身前。

然而,汉子虽壮,却只着犊裈短裤,赤裸上身,周身并无可藏利器之处。

其实,王朗在见孙权之前,随行使臣皆已周身详检,绝无行刺之机,方得入堂。

很快,他们拉进一大木车,车身覆以厚布。

王朗挥挥手,一壮汉将后布一掀,一声虎啸震慑整个朝堂。

接着,见一巨虎坐于巨笼之中。

孙权久居江东,亦常猎猛虎。

但未曾见过一只比眼前这只猛虎更加壮硕。

其身形几乎两倍于江东原地之虎。

其毛发甚厚,肌健硕隆起,似藏裂石之力。

其阔首如磐,虎目怒张,瞳光幽寒,凛凛王者霸气尽显。

四肢粗壮若古木,踏地沉稳,似欲裂地。

钢尾肆意摆荡,风声呼啸,气势摄人。

连圈禁它的笼子,都由木桶粗的铁箍巨木打造。

观者皆惊,下意识的后退。

孙权未惊!

至少看起来未惊。

他就坐在那里,眉宇凛然,镇定自若。

“此虎何处得来?”

“曹公征辽地所得。”

孙权淡然一笑,他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给个这么离谱的大礼。

也没想到,自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曹公眼中的地位竟可以到这种程度。

其实孙权并不喜欢此虎。

他觉得太危险,养着还消耗钱粮。

但有了它,却足以彰显其于江东尊荣与威势。

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如此一来,他对曹操的另外两个礼物也产生了好奇心。

“这第二礼是什么?”

王朗淡然一笑:“我知,吴侯并未有吴侯之爵位,然世人常以吴侯相称……”

王朗话说至此,孙权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着王朗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快。

然王朗却胸有成竹,朗言道:“盖因将军之威,足以膺吴侯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皆颂。今伐荆州有功,故而,丞相已表奏天子,册封孙仲谋为吴侯,俾吴侯之爵,名副其实。”

这句话说完,孙权傲慢的笑容中显出一丝欣悦,凌厉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侯之名,原本为孙策之爵位。

孙策既去,本应其子孙绍继承。

然所涉诸事纷繁,终未得明定其归属。

孙权渴慕久矣!

今时今日,曹操表奏天子,以汉帝之名册封其为吴侯,说明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孙策旧业,统御江东。

这是多大一笔政治资源。

这一刻,孙权心中开始对曹操有了些许感谢。

至少,人家拿出了诚意。

再看王朗,也愈发的顺眼了。

当即一抱拳:“权,谢丞相提携,谢陛下隆恩。”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鲁肃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第三礼呢?”

“这第三礼便是秦晋之礼。”

王朗淡然一笑:“昔孙伯符主政江东之际,曹公即与孙氏缔姻。公子曹彰纳吴侯之从女为室,吴侯之弟孙匡亦娶曹公从女。

今新吴侯继统江东,曹公欲使两家之亲益笃。愿以其爱女,许配吴侯为妻;又将行纳聘之礼,使四公子迎娶吴侯之妹。如此,则两家亲上加亲,休戚与共,永为唇齿之依。”

“哦?”

孙权不禁又是一惊。

这意味着,如果答应了,他就成了曹操的女婿。

他的妹妹,就成了曹操的儿媳。

听上去有些乱,但这不重要。

因为之前,为拉拢吴郡豪族徐琨,孙权还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只要不是同姓,有些事情可以权宜从事。

在那年景,这很正常。

坦率而言,孙权之所以想联刘抗曹,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自己归曹之后,曹操不能善待于他。

而成为曹操女婿之后,貌似此忧虑可消弭也。

可真的会消弭么?

至少,人家带来了诚意。

再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

“曹公,会让孤一直为江东之主么?”

“那是自然!”

孙权手指轻绕唇间的紫髯,沉思良久,最后道:“烦请贵使欲驿馆安歇,待孤与众僚商议后,再行答复。”

“不急!”

王朗躬身一拜,礼貌退下。

孙权看着面前的四位重臣:“使臣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各位如何看待此事?”

张昭拱手道:“主公,在下以为,可与曹丞相联盟,以保江东之安。”

虞翻沉思片刻,也点点头:“曹丞相此举,可谓诚意十足啊。在下也认为可与曹公结姻联盟。”

孙权转头看向鲁肃,却见鲁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遂令其他三人下去,独问鲁肃如何。

鲁肃整衣拱手,正色而言:“此乃曹操羁縻之策也。主公若允之,便如那笼中猛虎,为其所制,此后欲脱其桎梏,难哉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日,孙权视鲁肃为良师益友。

鲁肃所言,孙权皆言听计从。

然而今日,孙权却有些犹豫。

只因曹操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子敬,孤本无问鼎天下之宏志,唯念江东百姓,冀保其一方之宁谧。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究为汉之丞相。倘与之联姻,可致江东晏然,孤亦甘愿委曲求全。”

鲁肃理解孙权的犹豫。

但他明白,曹操此举目的在何。

鲁肃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孙权道:

“主公,今天下诸侯所剩无几,曹操势力横跨九州之地,其残害忠良,屠戮汉臣,缢杀皇妃,欺凌陛下,早有不臣之心。而当今天下,能让其难以安眠之人,唯荆州刘备与主公也!

前番曹操征伐荆州,刘备三次大败其于南阳。后借汉水之险退守襄阳,使曹操不得南下一步。

曹操欲使我与荆州决裂,借江东之势,消灭刘备。而刘备一灭,江东还会远么?”

孙权颔首道:“然曹操欲以其女许配于孤,足见其诚欤!”

鲁肃轻阖双眸,缓缓摇头道:“曹操怀囊括四海之雄心,岂为亲情所左?其以女为饵,不过是权谋之术,意在令主公堕其术中,失却戒备,沦为其股掌间之傀儡,任其驱策利用啊!”

坦率而言,鲁肃的话也很有道理。

孙权并非昏聩之主,自然会审慎权衡,悉心辨明。

“子敬,那依你之见,孤若答应曹操,待其平定天下之后,会如何待孤?”

鲁肃抚髯思索片刻,竟反问一句:“主公,不妨扪心而问,倘若你与曹公身份互换,待天下既定之时,天下诸州尽入朝彀,独江东一地世袭罔替,独成一国,公将何为耶?”

孙权沉默了。

仁义一些,将其全家老少囚禁于都。

但还要花钱粮供养。

果断一些,找个由头,构陷入狱,斩尽杀绝。

把那块地盘彻底纳于己手。

鲁肃有一点说的没错,帝王之心,杀伐决断,岂为亲情所左?

这是孙权自己心底的想法。

鲁肃并不知道孙权到底怎么想,但他明白,孙权被自己说动了。

“可曹操既有此示好之举,拂逆其意,又恐招来祸殃,孤当如何应对?”

“无妨!”

鲁肃思索片刻,进言曰:“主公可谢曹公赠虎及表侯之恩,以已有妻室为由,婉言辞谢联姻之议。继而向曹公提出一请,即求合淝与寿春划归江东。若得此二地,方可视与曹公联盟之事。倘若曹公不肯应允,我等便各自安守疆土,徐图后计。”

“合淝乃战略要冲之地,寿春乃膏腴富庶之地,曹操必然不肯!”

“所以,主公无需为曹操所胁。江东可再备厚礼以还之,聊表睦邻之意,以免被曹操当成首要大敌。”

孙权沉思良久,点点头。

相比张昭等士的求全之举,还是鲁肃的眼光更加长远。

至少占据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动。

鲁肃见说动孙权,心中喟然,主公纳忠臣良策,诚为明主也!

于是又拱手道:“如今,北处既定,汉水制衡。刘备必有扩张之意,我们江东今无战事,当先下手为强,速将交州纳入江东版图。”

孙权亦早有下交州之意。

“依子敬之见,当以何人去夺交州啊?”

“武则吕岱,文则步骘,此二人可入交州。与士家一门结通家之好,招吴巨来归,如此,则交州可图也。”

孙权闻鲁肃之谋,甚为称意,即召吕岱、步骘二人至,许以精兵三万,令其挥师南下,务先占据交州,以固江东之藩篱。

而后,召见王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朗闻听孙权有妻为由婉拒了曹公联姻,并求割让合淝与寿春,却一点也不惊讶,更不生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淝、寿春之事,吾难以擅断。自当归而向曹公禀明吴侯之意。然联姻一事,尚可从长计议。

曹公有言,吴侯年少英锐,志略超群,若吴侯以已有妻室为由相拒,曹公愿许一女为吴侯之侧室无妨。”

“什么?”

这令孙权颇为惊讶。

曹操如今权势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女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尊荣备至,怎可许人为妾?

“曹公何以如此?”

王朗口才极佳,朗声言道:

“曹公有言,其长子曹昂舍命救父,忠孝义德名满天下;

次子曹丕智谋超群英武内敛亦是人中豪杰;

三子曹彰勇猛无双,令敌胆寒;

四子曹植文采冠绝天下,乃文人之翘楚;

另有幼子曹冲,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名动四海。

可以说,曹公之子,皆为天下俊才。然曹公却仍有遗憾,认为这些都比不上一人。”

孙权问道:“何人?”

王朗拱手一拜:“不屑诸儿多才俊,生子当如孙仲谋!”

“哦???”

坦率的说,这一刻的孙权有些意动了。

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这一刻,竟成了最懂他的人。

接下来,王朗继续道:

“在下深知,吴侯不欲纳曹公之女,盖因顾虑曹公以联姻为幌,图吞江东。吴侯但请宽心,若吴侯不愿嫁妹,曹公亦不勉强。然嫁女吴侯之事,曹公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孙权心中又是一怔。

也就是说,曹操将女儿嫁过来,但不要求自己非得将妹妹嫁过去。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没有什么拿捏在曹操手上,反而自己手上拿捏了曹操的女儿。

这不亏啊!

怎么算都不亏啊!

就算以后撕破脸,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只要坚持一件事:我没说你嫁女儿我就和你结盟,结盟的条件始终建立在你割让合淝与寿春。

我就怎么做都不吃亏。

孙权是真有些心动了。

这次,他没有先问鲁肃,而是找来孔融,问问他的想法。

而令孙权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融听完此事,竟对孙权破口大骂。

“吾素以汝为明主,竟欲与祸乱天下的阉宦之后联姻!

昔孙文台破黄巾、战董卓,威名远扬,何等英雄!

汝今却欲为曹贼之婿,有何颜面见汝父兄于泉下?

今时今日,当联合刘皇叔,共反曹贼,怎知汝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欲行屈膝侍贼之事……”

孙权强压着火气听完了孔融的狂悖之辞。

他没说什么,但却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宰了孔融的冲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坦率而言,孙权被骂的有点委屈。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特来通知一下你孔融。

孙权完全是把孔融当成和鲁肃一样的良师益友。

抛出问题,让其帮忙分析一下这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少?

如果不可行,再说出理由,讨论一下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孙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鲁肃和孔融本就不是一类人。

鲁肃会根据实际局势和各方利益做出理智的分析,提出问题,想出对策,并找到一个恰当且能让主公接受的沟通方式,使主公能够接受。

他最在意的是东吴的长远发展和主公的切身利益。

亦有着超高的情商,懂得如何与主公相处。

属于实干家。

孔融则不然,他是文士是腐儒。

他不会给你分析问题,更不会帮你解决问题。

但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和道德底线。

非白即黑,泾渭分明!

你为人处世,符合我的标准,我就推崇你。

如果做事不符合我的标准,我就要骂,而且是往死里骂。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弊权衡,在孔融眼中皆一文不值。

在他眼中,立场永远是王道。

偏偏人家口才奇佳,名望还高,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说的你根本无从辩驳。

孙权被说的是一肚子火。

但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他咬着牙,对孔融说道:

“文举先生,孤只为诚心相询,以求先生解惑,先生何以以出言不逊,莫非我孙权对先生有照顾不周之处?”

孔融冷然一笑,傲慢道:“主公非三尺童子,待人接物,岂需问于他人。此事昭然若揭,乃曹操诱公为其所用,以颠覆汉室江山。汝既为人主,竟犹疑不决,反求问于人,岂不谬哉?

吴侯待我属实恩厚,孔融非忘恩负义之人,故言辞激烈,实乃不忍见公踏入歧途,万劫不复也!”

“你……”

孙权戟指孔融,忿忿颔首,终复收手:“文举先生,饱读诗书,久负盛名,既尊孤为主公。然经籍所载,便是教先生以此等倨傲之态事主乎?”

“当然不是!然……”

孔融负手卓然而立,直视孙权,朗声道:“天下共主,唯当今圣上。今奸佞擅权,朝堂倾危,摇摇欲坠。

主公既承江东之业,当怀汉家之志,兴正义之师,翦除曹贼,方为明主所为。

若主公与曹贼沆瀣一气,上则有负汉室列祖列宗之灵,下则愧对江东万千黎庶。如此,吾又安能以君为主?”

这番话,即便有很多人心里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当着主公的面这么说出来。

但偏偏孔融就敢!

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忌惮。

偏偏又与正统思想无半点相悖。

孙权真有种寒心的感觉。

“文举先生啊……”

遂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孙权却不知,孔融实则也以其为贤主,故而剖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沥血,义正言辞相谏。

不然,似对曹操那般,诸事不与论争。

凡君举措皆高唱反调,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此境方为至苦。

孙权在孔融这里没获得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头又去问张昭。

张昭的态度很明确:

“主公啊,看到没有,曹操不仅有招降之心,而且态度极为诚恳。

此时主公若改旗易帜,坚决表达拥护曹公之意,联姻之后,再将幼子主动送到许都为质,到时天下大定,您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封侯列爵,永世享荣。”

此前之言,孙权闻之觉得尚可接纳。

然及论及遣质子予曹操为质一事,顿觉心中厌憎,恶感丛生。

“倘若其平定天下后,曹操蓄谋害我,又当如何?”

张昭呵呵一笑:“天下既定,曹公所患唯心怀异志者耳。主公若于这等关键之时,诚心归附曹公,且主动遣幼子入许都为质,足彰绝无争雄之心。曹公为塞天下悠悠之口,安能不以厚礼相待?

若错失此良机,待曹公平定刘备之后再行归附,彼时,主公手中可恃之筹码,恐远不及当下,望主公明察。”

其实,张昭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有没有异心?

肯定有!

曹操会怎么想?

不知道。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曹操,终究不是理智的选择。

这样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去问鲁肃。

“子敬,曹操非执意求娶孤之小妹,却欲以其小女许配于孤,此事当行否?”

在孙权看来,不嫁妹给曹植,但自己却娶了曹操的女儿。

这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侃侃回道:“主公若娶曹公之女,看似于主公有利,实则不然。

刘备若知此事,必不能安心与我结盟,曹操若攻伐刘备,主公相助掣肘。刘备亦不能安心御敌,曹操方可逐一破之,此为曹操挑拨离间之计也!”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孙权醍醐灌顶。

“如何拒之?”

鲁肃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主公,不要拒,也不要应,先拖下来。”

“子敬之意……”

“前番吾出使荆州,依礼而行,不出两月,荆州理应遣使回访。待荆使至,吾等便将此事相告。

且言主公实感两难,烦请使臣回禀刘备与诸葛亮,望其代为筹谋良策。”

“那诸葛亮若出计,让孤斩了王朗,又当如何?”

“刘备前番夺曹仁,夏侯惇,尚且未斩俘而放回。我江东又岂会斩杀来使?这件事我们请教他们,但并不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这么做。”

孙权看着鲁肃,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孤懂了,既向荆州表达会盟之诚,亦可以此搏会盟之利!”

鲁肃优雅的一拱手:“主公英明!”

……

彼时,刘备依诸葛亮之策,上表举荐张飞为郁林太守。

遂命张飞与庞统统兵南下,会合赖恭、吴巨,共图交州之事。

刘备亦就回访江东一事,与诸葛亮悉心商议,究竟何人出使江东最为适宜。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数,所选之人乃荆州别驾伊籍伊机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心中筹算分明,自思既然能从曹操使臣处获诸多裨益。

于刘备使臣前来之时,自当以更倨傲之姿,提更苛之求。

他笃定,刘备决然不敢坐视其与曹操联手。

所以,当孙权得知伊籍抵达江东的消息时,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还特意将曹操送给他的那头猛虎之虎笼置于堂前。

伊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所带随行,不过二十精锐侍从。

于江东森然林立的铁甲前穿行而过,伊籍面带轻笑,目不斜视半分。

得见孙权坐于高台之上,伊籍躬身相拜。

“荆州别驾,伊籍拜见吴侯?”

孙权忆及此前鲁肃出访荆州,被刘备留于馆舍、久未接见,遂有心为鲁肃出一口恶气。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先生事无道之主,必然很辛苦吧!”

伊籍闻言,亦轻轻一笑,目光坦然望向孙权,从容应道:“不过一拜之礼,实不足为劳。”

孙权一怔,这节目本来是准备给诸葛亮的。

未曾想一个不起眼的伊籍,竟能给他如此丝滑的怼回去。

一口恶气没能出来,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令孙权颇为不爽。

但心知此人口才卓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阁下此行可为会盟之事?”

伊籍朗言道:“江东既有会盟之念,荆州循礼,特遣吾前来,以固盟好。”

“唉……”

孙权叹了一口气:“先生可知,在你来之前,曹丞相已遣使而来?”

伊籍神色肃然,目光炯炯道:“如此说来,吴侯有意毁盟?做那反复无常之主?”

孙权压了压火气,但还是陪笑道:

“孤断断不会行那毁盟之举。然曹操欲嫁女于孤,此乃私人之谊,却令孤颇为踌躇。恰逢先生至此,孤有意请先生为孤谋划一二,此等状况,当何以处之?”

孙权心中早想好了去语。

倘若你让我拒绝,我便拿张飞取夏侯渊从女之事借题发挥。

他总不会真让我娶曹操之女吧!

然而,伊籍的回答是:“此既为吴侯私事,荆州安敢置喙?娶之或拒之,吴侯自决即可,不必询于我等。”

“嗯??”

孙权万万没想到,荆州来的使臣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他们真不怕我们江东和曹操联盟么?

而接下来伊籍的解释是这样:“吾家张翼德将军,虽娶夏侯氏为妻,然心存大义,岂会因亲情而误军国大事。深信吴侯亦能洞察是非,以天下大局为念。”

孙权不自觉的“嘶”了一声,他感觉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他转头看看台下罩着巨布的猛虎笼子,决定换一种策略。

“伊籍先生,可知此笼中关为何物?”

伊籍皱皱眉,他嗅到了一股腥臭的猛兽气味,想到江东才俊多亦“猛虎”自居,料想大概率是猛虎。

便说道:“莫非此乃虎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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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朗声一笑:“先生果然聪慧之士。”

遂摆摆手,立刻有侍卫揭开篷布,一只巨虎“嗷”的吼了一声,声音震慑整个府堂。

伊籍心中猛然一惊,但到底没表现出任何胆怯之态。

反而淡然一笑:“此虎何处所得?”

孙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乃曹操遣使臣而送。”

若为示好而互通使臣,互赠仪物乃常理之事。

鲁肃出使荆州时,亦带去了大量江东特产。

其实,孙权的意思很明确,曹操欲和我结盟送我这么贵重一个礼物,你刘备也派使臣了,给我带来什么了?

他自然相信刘备肯定不能让使者空手而来,但他亦坚信,刘备无论带来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曹操的这个礼物有逼格。

的确,刘备命伊籍带来的礼物的确没有这只活的猛虎有逼格。

但伊籍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权背过气去。

“曹操以斯笼中猛虎赠于吴侯,莫非欲警示吴侯,猛虎虽暴,终难脱其所制之方寸樊笼乎?”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孙权运了运气:“然,玄德公未与孤通使之礼乎?”

“我主有三礼赠予吴侯。”

孙权一怔,竟然也是三礼?

“哪三礼?”

“第一礼!”伊籍挥挥手,随行军士卸下担裹。

打开担裹,展开,架起。

孙权脸上挂不住了。

只因此礼若在平日场合拿出来,定然是比较上乘的礼品,孙权不仅不会反感,还会开开心心的笑纳。

然而今时今日,却让孙权感到满心的无语。

这是一张崭新的虎皮。

看得出,人家处理得相当得当。

虎毛纹路清晰漂亮,似用油脂护理过,巨大的虎头双目圆睁,栩栩如生,似仍保有生前的凛凛威风。

坦率而言,这只老虎并没有曹操赠送的那只虎大。

而且是死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剥了皮的死虎,却让刘备的礼物看来,竟比曹操的礼物更加霸气。

诚然,获得死虎的难度远没有获得活虎的难度大。

但它代表了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态度。

而这态度,不同人解读出来,也意味各异。

难道不也是一种示强宣言么。

而伊籍建言是:“与虎谋皮,必罹虎伤;盟友齐心,共御猛患,虎皮之获,岂患无哉?”

孙权颔首淡笑,伊籍所言不无道理。

“那这第二礼是何物?”

“我家主公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禀明陛下,举荐吴侯为徐州牧。”

孙权无奈一笑。

这刘备真是把事做绝了。

理论上,刘备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成为州牧,理论上需要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上表举荐,陛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那么,刘备身为车骑将军,上个表举荐个人自然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谁都知道,同不同意不是看陛下,而是看曹操是否点头。

所以,曹操要是点头,孙权成了徐州牧,这好人就是刘备当了。

曹操要是不点头,孙权没当上徐州牧,那坏人就是曹操做了。

三方博弈,你来我往,互相坑害,又相互提携。

从来就不是欢喜友善之事。

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无奇,可能都埋着极大的政治目的。

孙权明白,也认同玩法和规则。

“这第三礼是何物啊?”

伊籍拱手言道:“乃聘礼也!吾家主公欲与吴主缔结幼亲之缘,恳请吴侯于宗族之中,择幼女送至荆州,许配吾主之子阿斗为童养亲。待其长成,即可完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听闻这三礼,就一种感觉。

刘备给出的礼品并无太大诚意。

当然,若无曹操的礼物相比较,刘备的三礼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虎皮与活虎一般,纵有示威之意,也有卖好之心。

三方送礼,谁不是这样呢?

当年孙权送曹操巨象,名曰献象以彰曹公宽仁之德,实际上未尝没有彰显江东实力之故。

巨象在此,你可知我“国力”几何?

曹操非要称出巨象重量,也是带着较劲的意味。

但相较之下,总觉得刘备并没有曹操那么想和自己联盟。

曹操好歹要把女儿嫁过来。

刘备呢?

让你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是童养媳么?

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质子。

诚然,孙权也如曹操一般,为了大业,女儿也未尝不可作为政治筹码。

就算把女儿送过去了,你刘备也要挟不了我。

但,这让孙权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游走于盟与不盟之的边缘,令人进退维谷,如鲠在喉。

显然,孙权更倾向于联刘抗曹。

但刘备的做法却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回,孙权直接去问鲁肃,鲁肃抚髯长叹:“刘备乃是向我们要质女也。”

“哼,就是如此!”

孙权慨然又道:“子敬,孤有种感觉,荆州好像一点也不怕咱们和曹操联盟。都说那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他就看不出,当今天下大势,唯孙刘联盟方可抗曹?”

鲁肃也长叹一声:“在下也觉得蹊跷。以孔明之才,绝非看不出此节之人。”

“那当下该如何?”

鲁肃沉思许久:“今吾江东已向曹操索求合淝、寿春之地,吾料曹操决然难允。主公便可借此为由,拒与曹操结盟。至于刘备一方,吾等可托主公千金尚幼,婉拒其联姻之请。然联盟之事,仍需于他处积极筹谋。可遣诸葛子瑜为使,常与荆州互通往来,维系情谊。”

孙权无奈闭目:“如此说来,刘备如此待孤,孤仍要与之缔盟乎?”

鲁肃淡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刘备此举,实则亦未失礼数,只是相较曹操,稍逊一筹罢了。以主公当下之势,与刘备结盟是主公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

孙权点点头,他明白。

鲁肃的话是真心为其着想。

“那曹操嫁女之事……”

“拖!”

“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曹操有一天不想嫁女为止。”

孙权思索良久,朝鲁肃点点头:“世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我有子敬,胜卧龙凤雏多矣!”

鲁肃闻此,又想到庞统已入刘备阵营,不禁喟然长叹,拱手道:“主公过誉,肃不胜感激。方今天下,贤能之士稀缺,若日后再有良机,还望主公万勿错失。”

“知道了!”孙权满不在意的应道。

孙权最终按鲁肃之言去做,他的这番做法,又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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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终非昏聩之徒。能纳忠言,拒谗佞,亦有主见,具几分英睿明达之姿。”

能得到孔融这般评价,孙权心中还是相当高兴的。

前番对孔融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

众所周知,在孔融这等人的口中,世间诸侯,皆愚蠢卑劣之辈。

满篇负面评价中能有一句正面评价,就比世间九成诸侯都强了。

孔融这般说我,那不是就和贤君仁主差不多了?

然而,坏就坏在孙权嘴贱,又好奇问了一句:“依文举之见,孤比之刘备如何啊?”

孔融略作思忖,直言道:“刘皇叔乃当世之雄,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素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

其志存高远,仁德无双,终成一方霸业。

反观主公虽据有江东,乃仗父兄之荫泽,虽得江东国富民强,然较之刘备实逊一筹。

另刘备爱民如子,有救徐州之义举,主公偶有失德,有屠江夏之愆过,主公欲与之争衡,尚需磨砺奋进,广纳贤才,方能有所作为。”

孙权强压火气听完孔融评价,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怎么在孔融眼中,刘备竟完美如斯?

这像自己的臣属说的话么?

……孤统御江东,至国富民强,怎么还不如一织席贩履之辈?

但孙权不知道。

孔融并不是在有意刺激他,他只是希望孙权能以刘备为榜样,在德行上日臻完善,做个泽被苍生的仁主。

他为人刚直,对待孙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完了这一席话,孙权第二次,产生了想劈了他的冲动。

但孙权到底还是理智的,他忍住了。

他朝孔融礼貌的笑了笑,表示定会虚心接受。

而后命人送孔融回府。

至此,孙权再遣诸葛瑾入荆,表达了欲与荆州联盟的诚意,同时,也对婉拒曹使的联盟要求。

表示希望曹刘两家有朝一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为汉室中兴而努力云云……

……

另一边,赵云与蒯越携一队人马抵达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知叔父前来,立刻出城相迎。

当今蒯氏大族,以蒯良为家主。

然蒯良身体不佳,退居幕后,少抛头露面,蒯越便行家主之事。

在那年月,世家大族的族长,对族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

蒯祺也不例外。

他的房陵令就是蒯良蒯越兄弟安排的。

虽然现在已荣膺房陵太守,食邑两千石。

但见到蒯越依然无比恭敬。

而得见赵云神姿,蒯祺心中不免震撼。

这便是射曹帅旗,营救文霍二将,解救刘琮蔡氏,又斩杀七十余位曹营战将的赵云赵子龙么?

果然英姿非凡,名不虚传也!

介绍完毕,迎入城中。

“叔父,侄自蒙叔父举荐,得以在这房陵任职,心中感激之情,实难言表。今日叔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侄欣喜万分,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叔父此番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其实,蒯祺已经看出来了。

荆州易主,叔父这是来劝自己归顺皇叔。

蒯越抚髯颔首反问道:“汝当知晓叔父此来何意。”

蒯祺深知叔父之手段,乃恭谨而言:“叔父既已归附刘皇叔,蒯祺自当率此郡上下诚心归顺。”

蒯越微微点头,缓声而言:“嗯,汝本为房陵县令,昔日曹操将此三县升为郡,实乃意在拉拢汝等,以固其势,此中缘由,你当深知。”

“侄儿知晓。”

蒯祺再度抱拳,言辞恳切,以表其心:“今幸得叔父主理诸事,又有子龙将军鼎力襄助。申耽、申仪兄弟素非忠义之辈,料想上庸、西城二郡,自当望风而降。”

“哎……”

蒯越冷笑着摆摆手:“我不怕他们不降,就怕他们降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之天下大势,曹操视刘备为首要大敌。

故而集重兵于曹刘边境。

而对曹操而言,上庸三郡地缘偏远,若此时攻取,战线将直逼张鲁、刘璋之地。

此举恐令张、刘二人忧惧,势必调兵遣将,据险而御。

如此一来,曹操之兵力,必因分兵应对而无形之中趋于分散,实非善策。

而上庸三郡实力不强,也不算太弱,攻打要费一番劲力。

留它们在那里,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故而,曹操的做法是安抚。

将原本的三县皆升格为郡,由八百石的县令升格为两千石的太守。

这对三郡长官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蒯越深知这一点。

而三郡之主,房陵太守蒯祺者,乃刘表昔日所委,出身正统,颇具才略,其势偏向荆州一脉。

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地方豪强,他们的上位之路就充满投机性。

初平年间,天下大乱,申耽及其弟申仪依靠宗族势力,聚众数千家,割据上庸及西城两郡自保,依附于割据汉中的张鲁。

但与张鲁关系比较松散,属于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自二郡升格之后,论理而言,申氏兄弟已然与张鲁位势相当。此时,他们渐倾心于曹操一方之势力。

毕竟拿人嘴短,曹操为其加官晋爵,申氏兄弟受此恩遇,自当有所偏向。

而像这一对兄弟,谁强就依附谁。

今天投诚,明天倒戈,如墙头野草,实难委以重任。

然而,他们若降,你又不好直言弃用。

否则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故而,蒯越才有不纳降的打算。

“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汝与申氏兄弟关系如何?”

“略有交情,然而不深,互相安好,井河不犯。”

蒯越抚髯点头,问及赵云:“若将军率军去夺,大概几日得归?”

赵云凝思良久,保守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往去之路需时几何,彼时便可得此二郡。”

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时间,几乎不用时间。

蒯祺闻言,心下一惊,暗忖此语似为吹牛。

然念及赵云于曹营中之壮举,又觉其所言非虚。

蒯越抚髯点头:

“其二人恃宗族之力,聚众而据上庸、西城二郡。然根基浅薄,缺诸般阶层之拥护,政略未稳,财用不丰,势单力孤。子龙将军若往,恐兵锋未接,彼等已束甲而降矣……”

“那又该当如何?”

蒯越心中筹谋一策,计设鸿门宴,邀二将赴宴。待其至,只需席间掷杯为号。以赵云所部之武勇,取此二人首级,直如屠雏鸡般易也。

换做主公是刘表,他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然此二将,虽非良善之辈,却亦无大恶之行径。

行此毒计,恐非适宜之举。

昔日主公于宴间诛杨奉,乃因其祸乱地方,荼毒百姓。

即便如此,仍遭宵小之徒诟病。

今申耽、申仪之过错,尚不及杨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贸然杀之,主公恐将招致难以预料之恶名。

蒯越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子龙将军,汝可率军攻打二城,申耽申仪不敌,必然投降。子龙可令二郡出兵,直接攻伐长安。”

赵云闻言,竟开始琢磨从上庸攻打长安的规划。

蒯祺却目瞪口呆,脱口道:“此太过凶险也!”

然而,蒯越呵呵笑道,接下来的话是:“申耽申仪表面依从,心中必然不肯,我料其必断子龙将军军粮,反而向曹操求助。”

蒯祺沉思:“以二将之性,当会如此。”

蒯越捻须,泠然一笑,曰:“若至于此,吾房陵即可发军输粮,襄助子龙将军反攻上庸、房陵。届时再取二郡,便有正当缘由,夺申氏兄弟军政之权。”

赵云闻言,大感佩服。

审视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还是要多向先生学习。

抱拳道:“蒯先生计谋之精妙,赵云佩服。”

蒯越想了想,又道:“若得此二人投降,子龙将军当小心谨慎,切不可于城中过夜。”

赵云点头:“多谢军师提醒,赵云必谨遵军师所言。”

当即领荆州所带两千精兵,直奔上庸房陵。

果然,赵云大军到了西陵。

于城下唤西陵太守出城投降。

申仪纵然心有怯意,然未见敌军之实,也不能说投就投啊!

派下两名战将下城来战赵云,赵云一枪一个,如同补了两个杂兵。

申仪又见赵云身后甲兵精锐、战马雄健,气势沛然,其心胆俱寒,当即于城头高呼将军威猛,旋即下城请降。

他这一降,消息很快传到申耽的耳中。

申耽心道赵云果然是万夫不敌之神将,名不虚传,于是未等赵云抵达上庸,便立刻派使也表示要献城投降。

三郡拿的可谓容易。

然而,对申氏兄弟而言,只要能让我们在这块地盘上继续当土皇帝,归附谁不是归附?

所以,庆迎赵云入上庸城。

赠送金银美女,好酒好菜招待。

可赵云何等人物?

金银不要,美女退回,完全油盐不进。

两兄弟不禁疑惑:“子龙将军,莫非不信我兄弟乎?”

赵云一抱拳,回答的倒是坦率:“人心难测,安敢轻信?”

申耽拍着胸脯表态:“子龙将军且言,如何肯信我兄弟诚心投奔?”

于是,赵云朗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郡出两千兵马,与我北上攻去长安。”

听闻此言,俩人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

心道,这赵云莫非疯子么?

长安何等要地?

以上庸西城两郡兵马夺长安,无异于让我兄弟去战吕布。

申耽抱拳,直言自己的顾虑:“长安乃西都要地,上庸势弱,我又无将军之勇,如何能夺?”

赵云坦言:“不须你夺,你只须出兵出粮草。长安自有本将军去夺!”

“这……”

如此直截了当的管你要兵马。

你能同意么?

然赵云之意甚明:“汝若不允,吾安能信之?”

这一刻,申耽申仪真想唤刀斧手把赵云砍了。

然而,赵云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数位铁甲相护,你砍得了吗?

就算人在你的城中,你也不敢动手啊。

咬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瞒将军,两郡兵马实在不足,将军不妨在城中安住一夜。待我兄弟盘点兵马,明日汇报于将军?”

赵云记得蒯越的话,摇摇头:“待将军明日点兵罢,再做决议,过夜之事,断然不可。”

说着,起身要走。

申耽心知不妙,使了个眼神给了那几个本欲献给赵云的女子。

这几个女人立刻簇拥上去,有的拉赵云的胳膊,有的拽赵云的铠甲,口中嘤嘤燕燕的叫着:“将军别走……”

赵云大怒,身子一晃,震开几个女子。

却还有一女拽着赵云的胳膊不肯放手。

赵云何等力气,挥臂一甩,那女子便被掼飞出去,头部撞于桌角,鲜血直流,登时不省人事。

“哎呀,赵将军杀人啦……”

有人惊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虽出征沙场,一生斩将杀敌无数。

但对于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其实相当仁慈。

在赵云看来,这几个女子虽然看似有水性杨花之嫌,但考虑到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走上这条路。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过去,查验鼻息,只见其似受重创,气若游丝。

其余几个女子,吓的战战兢兢,畏缩在一旁。

“姑娘,姑娘……”赵云呼唤了几句。

未有应答,遂命部下:

“速着军医,前来医治。”

申耽也被吓了一跳,然而见赵云满面愧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在意,顿时计上心来。

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申氏一族的家族属性和社会定位。

申氏兄弟乃西平豪族出身,聚众千家于上庸起势。

但他们不是士族。

别看兄弟二人官至两千石。

他们也不是。

豪族和士族虽有着相似的属性,却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豪族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地方势力作为基础,通过与地方官员或各方势力的勾结或博弈,大规模的兼并和掠夺,掌握了大量土地和经营资源,成为地方上的大地主。

用现代的话说,更像是利用国家政策的疏漏,掠夺国家资源和百姓财富的初代资本家。

哪怕家主身为高官,但也改变不了底蕴低于士族的现实。

而士族,有一部分为豪族出身。

这些豪族通过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强化其文化和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巩固了自身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更为森严的门第等级体系和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

到那时,也就真正的进化成了士族!

然而,更多的士族是以文化传承和门第阀阅为根基,通过对文化和政治资源的垄断,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排他性和自我延续性的社会阶层。

士族家族往往世代研习经学等学问,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学传统。

他们通过累世为官,在朝廷中建立起了较高的门第声望,形成了独特的门第观念和社会地位。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个?

因为意味着,豪族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士族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行为逻辑。

士族好歹在乎名声,寻求盛誉,豪族则巧取豪夺,贪婪无度,毫无底线。

对待善良的百姓,对待廉洁的官员,对待本分的商贾,他们自有一套摧折之术,让你苦不堪言,颓然俯首。

申耽认为,赵云就是这样的官员。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有着极高的道德水准和声誉洁癖。

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

当即上前一步,故作无奈的哭诉:“哎呀,子龙将军,你怎么如此暴虐,害媚儿姑娘如此!”

赵云心中确有愧意,他实不希望无辜女子死于己手。

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声可以有污点,却不能让主公因此蒙羞。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非故意,已命军医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城医治。”

又转头,朝申耽冷然一哼:“汝实不该以此道待我!”

申耽面带苦色:“谁能想到如此啊!怪我,怪我也……子龙将军,那你也不能将其摔死于此啊!”

赵云也无奈:“军营路远,还望申将军去请医官。”

“好,好吧!”

到此时,赵云就真不好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离去,愈是百口莫辩,不知道传出去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他不是忘记了蒯越的忠告。

而是此时此刻,为了主公,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自己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善。

然而,左等右等,城外驻军十里之外,军医哪能那么快赶到?

眼见女子性命垂危,便说道:“申将军,你这上庸城,不会连个医官都没有吧。”

“有,有,已去请矣!”

然而,待医者赶至,却喟然摇头,言女子已无力回天。

“赵将军,你看这……”

赵云长叹一声:“此事我有主张,女子父母亲眷何在?”

申仪回答道:“城外安住,我这就去请。”

申耽借尿遁出门,嘱咐其弟:

“赵云妇人之仁,今夜必被我留于此地。汝差心腹,扮作媚儿老父老母,另寻青壮男女若干,扮作兄弟姐妹,向赵云哭喊要人。

记着,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全城百姓都听见。

然后紧闭城门,号召家将皆着百姓服饰,佯作激愤之态,围堵纠缠,作难赵云。

为兄自会派人到许都,请告知曹公出兵协助。”

申仪一抱拳:“兄长妙计,赵云一世英名,必毁于此!”

转念又一想:“可许都路远,曹公又尚在樊城,安能相救?”

“哼哼!”

申耽抚髯冷笑一声:“非得曹公相救,乃以折赵云之功投曹,必得重赏。”

“赵云勇猛,如何能折?”

“到时,便惹民愤,使家将以百姓身份去杀赵云,赵云若出手,必得滥杀无辜之罪名,赵云若不出手,岂不必为我所擒杀?”

说到此,申耽呵呵一笑,继续道:

“而我观赵云之性,必不忍伤及无辜,宁舍自身,亦不使百姓受戮也。岂能活着逃出上庸?”

申仪感慨抱拳:“兄长之才,绝伦逸群,天下第一!”

“休得谀辞奉承!此事关系重大,所选之人务必稳妥可靠,万不可令赵云察觉丝毫破绽!

“愚弟明白!”

兄弟俩相视而笑,更去筹备。

人际龃龉、纷争之事,世间屡见不鲜。

如果想诚心解决,天大的干戈也能化为玉帛。

如若想诚心作难,一碗凉粉也能要了一个英雄豪杰的命。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赵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又讲道理。

看起来的确像易被人拿捏的那种人。

然而,赵云又是刘备麾下的募兵练兵之将。

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狡黠狠辣的山贼悍匪,又或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豪强,都被赵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个常尸山血海间往来,生死绝境中穿梭的将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英雄豪杰”,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诚然,赵云心里的确是很难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那个叫裴元绍抢马贼乃是周仓一个山寨的好友。

自己当时不了解状况,刺了周仓三枪,又一枪将那个裴元绍刺死。

回头周仓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以礼相待。

这让赵云颇为愧疚,待周仓也如同待自己的兄弟。

今时今日,得知此女被自己一甩,头撞案角,竟无命在,自然也觉得痛心无比。

然而,他愧疚归愧疚,心痛归心痛。

却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但并不代表着他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

相反,他虽出身平凡,但跟着刘备久在上层社会打拼,自深谙于此道。

你说赵云不懂人情世故。

不如说,你不懂赵云的人情世故。

在赵云看来,能维持住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设,本就是一种人情世故。

因为只有不懂人情世故,才能不被懂人情世故的那群人所左右,才能专心专注,更好的发挥自己所长,为主公效力。

所以,当赵云与申氏兄弟见面时,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兄弟的脾性。

眼神闪烁,见风使舵,笑容虚浮,实乃墙头草本色。

这样的人,你如果真心想依附于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讨好你。

起初,两兄弟表现得不错。

鞍前马后,百般逢迎,面面俱到,真如迎接尊主一般。

然而,在赵云误伤此女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按照赵云对此事的理解,二人若诚心归附,既见此事,必然想尽办法帮忙摆平,尽可能将影响减得越小越好,就如周仓那般。

然而,这两兄弟的做法显然不是。

他们不仅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似乎还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比如,去请医官,足足请了一个多时辰。

导致此女子伤情不治。

这可不是一郡太守的力度。

念及于此,赵云神色骤凛,即刻传令全军,皆执利刃,严阵以待。

他这次本携铁甲军卒二十人入城,有一人被派出寻军医,尚未归来,现只有十九部下。

但每一个都是随他身经百战的精卒。

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的说。

随后,赵云立刻将医官拿下,命其守着女子尸首,等着家人来领认。

申耽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赵云冷然道:“此医官拖延至此,方未能救得这位姑娘性命。其殒命之由,有你我之故,亦有他般缘由。待其亲眷抵近,众人齐聚之时,方好分说清楚。”

这话说出,不仅把医官留下了,还让申耽不便离开。

不过申耽也不怕。

那些人群演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赵云说话。

他陪笑坐在赵云身旁:“好,好,我就陪着赵将军。”

是夜已深,赵云持剑闭目,坐于案上休养。

申耽凝视许久,料想赵云恐是睡了,便悄悄起身。

还未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迈步,便听赵云闭目言道:“将军此去何为?”

“乃……乃去茅房。”

赵云睁开眼:“正巧,我也去茅房。请将军引路。”

申耽无奈,只好与赵云同去。

一泡尿撒完,申耽陪笑道:“将军,我家中有事,可否……回家处理……”

赵云心知他要尿遁:“不可!”

“这为何啊?”

“我遣密探打探,闻今夜城中动乱,恐有贼人欲混迹于此女家眷间,以谋害本将军。”

“啊?”申耽诧异:“将军休要乱说,我怎不知此事?”

“哼!想来必是汝所安插之人!”

“啊?冤枉啊!”申耽大惊,反驳道:“将军乃是德高望重之将,怎无端冤枉好人?”

“哎!”赵云拉着他的手,眉目凛然道:“既如此,将军与我共守此夜,方得证明清白。若是冤枉将军,明日赵云必叩头请罪!”

赵云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耿直,该怀疑就怀疑,搞得你无从推诿。

不过,申耽也非善茬。

他想:正好,我指派之人自会向着我说话,到时有我见证,反倒让你赵云无话可说。

于是,安坐在赵云身旁。

果然,夜至亥时,女孩家眷真就来了。

好家伙,这还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来了上百口,都拿着爬犁粪叉锄头棍棒等物。

一进府堂,侍卫阻拦不得,竟一哄而入。

为首老头老妇大哭:“我的女儿啊……”

亦有几名青壮冲在前面,大叫:“谁害我姐!谁害我姐?”

“是不是那赵云!”

“叫赵云出来说话!”

赵云侍卫立刻横戟于前,拦住了这些“百姓”。

别看府中侍卫拦他们不得,但面对赵云为数不多的侍卫,他们还真不敢硬闯。

赵云冷然看着这些人,虽然穿着百姓衣衫,但大多身材粗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多有肌肉,显然是吃军粮长大的。

就算那些妇人,也都不矮不瘦,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

这样的大家庭,不说富贵,至少家境不愁,又怎会让女儿去做那淫娼之事?

就算做了,亦为家中之耻,又怎会如此珍视?

赵云跟随刘备,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事做了不少。

贫苦百姓多有枉死横难,很多人纵然委屈,也没有胆量去和官军作对。

就算赵云阵斩的两个将军,家眷都没胆量找赵云问罪。

现在这些百姓,因为一个妓女枉死,却要找赵云偿命,这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谁能相信?

赵云冷然看了申耽一眼,申耽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云点点头,站起身。

而随着赵云的站起,一股莫名的杀气隐隐蒸腾出来:

“我便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刚才叫嚣的“百姓”竟沉寂下来,良久,一魁梧大汉大怒:“汝为何要害吾妹?”

“汝是其兄?”

“正是!”

赵云道了一声:“许其进来。”

一名军士立起长戟,给那人留出一个“入口”。

那人反倒迟疑了。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耽,还是走了进来。

“赵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云神色骤凛,冷然道:“汝既是其兄长,不思手足之义,缘何使妹沦娼妇?”

一句反问,问得那人一怔。

“既……既为娼妇,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对不对!”

身后的人又跟着喊起来,但显然没有一开始有气魄了。

“汝以何为生?”

“务农!如何?”

赵云探手一撕,撕开那人衣襟,竟露出了锦缎内衬,那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伙人擅入府邸,赵云便已勘破其身份。

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说,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中。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说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小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中。

申耽目瞪口呆。

“我说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申耽敢否认么,能否认么?

“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行。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中。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说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蒯祺一抱拳:“侄儿明白!”

蒯越遂集合现有兵马,进驻于上庸东面小路,然后派出使者,寻入城之法,以求和申耽申仪兄弟联络。

然而,蒯越是不可能联系到申耽申仪兄弟了。

此时此刻,二人皆被赵云缚于囚牢之中。

关键在于赵云亦忧麾下可用兵卒寡少。

若再分出一小队出城联络,一旦遭敌围困剿杀,局面便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未有以此兄弟二人为质,一并带出城外。

一旦与自己部队汇合,那就好说了。

不,也不好说。

赵云谨小慎微。

他担心申耽、申仪或许只是台前傀儡,幕后或另有其人掌控上庸局势。

若再度出城,对方重新组织兵马防守,虽不足为惧,却耗时耗力,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思来想去,赵云终是想出个两全之策。

他亲自押解申耽、申仪兄弟,传令上庸军卒,皆双手捧着战甲,兵器横置于甲上,依次列队,缓缓出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蒯越心中忧思如焚,此乃主公交予他的首个重任,断不容有丝毫差池。

未料伊始,便致使赵云困于上庸城中。

他满心懊悔,当初不该让赵云独自行动,若自己当时随侍子龙将军身侧,又怎会令其深陷这般险厄之境?

当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让部队严阵以待,以应对申耽申仪的狡诈之变。

可从晚上等到天亮,也未见城中有半点消息。

问及值巡斥候,其整夜于城外巡听,答曰:“子夜之时,城中倒是有些有动乱之声,至寅时止歇,再无动静。”

蒯越心彻底凉了。

子龙将军到底和申氏兄弟起了冲突。

结果如何,不难猜测。

而众房陵部将,听闻此事,也都暗暗叹息,无奈摇头。

赵云将军,恐凶多吉少也!

很快,天已大亮,按照往时,城中大门早已开启,以便百姓客商往来。

今天却没有。

显然,申氏兄弟已令城中戒严,以防人援救赵云。

蒯越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欲命弓箭手射书于城中,以规劝申氏兄弟冷静,莫要伤害子龙将军。

然而,第一箭还未射出,城门竟然开了。

这令蒯越颇为意外,当即安排军使,欲入城带话给申氏兄弟。

然后,就见大队兵马缓缓涌出。

蒯越一怔,心道莫非申氏兄弟欲出城决战?

当即欲下令整军列阵。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庸兵马虽然列队涌出,但皆不着铠甲,而是将铠甲捧于胸前,兵器置于甲上。

这哪里是出城交战,这明明是战俘出城投降。

向谁投降?

接着,蒯越又注意到,为首两骑马之人乃是赵云侍卫。

皆身着铠甲,手执长枪,指挥着队伍缓缓前行。

那感觉,就好像押解着战俘一般。

蒯越大惑,当即亲率卫队与之联络。

“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两名军士见是蒯越,有一人继续领兵前行,另一人下马见礼。

“参见军师!”

“我问你,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尚在城中,还未出城。”

“还未出城?这……”

蒯越纳闷:“子龙将军并未被申耽所擒?”

那侍卫亦随赵云南征北战累年,乃其麾下精锐之士,素对赵云崇敬有加。

闻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朗声道:“军师所言,差之远矣。吾家将军英勇盖世,举世无双,岂会被这等宵小贼寇所擒?”

“这么说,子龙将军安好?”

“自是安好,军师无需挂怀。唯有我家将军降伏他们之理,他们岂有能耐擒住我家将军?”

“这……”

蒯越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侍卫见蒯越再无他问,旋即飞身上马,双手抱拳行礼道:“赵将军有令,命我等率此部与队营会合。实难在此与军师长谈,还望军师恕罪。”

说完,又去前头领队了。

蒯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叫住侍卫:“无须他处,队营已被我安置于此。”

于是,命大部队接管降卒。

这倒是挺好,省却了长徙他处的时间。

又过二三百人,复有两名侍卫自队列左右步出。

未几,再行二三百人,亦有两名侍卫同时现身。

上庸降卒颇为驯顺,皆恭谨地持着战甲武器,规规矩矩地随大部队前行。

非但蒯越惊愕不已,连先前抵达的房陵诸将见此情此景,亦皆瞠目结舌,只觉头皮发麻,三观尽碎。

他们实在理解不了,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赵云现身了。

在两千人大队伍的最后。

他整装束甲,骑着雪白的战马手握着闪亮的钢枪,和一名侍卫押解着两人。

正是申耽申仪两兄弟。

蒯越如梦方醒,赶忙带房陵众偏将去见赵云。

赵云见乃蒯越,且率一队自家兵马,心内紧绷之弦,仿若巨石落地,顿然松懈。

当即命部下押缚二人,然后下马见礼。

“军师!”

蒯越上前两步,上下打量赵云半晌:“子龙将军,可遇凶险否?”

赵云回想在城中所遭遇,坦言道:“军师,城中甚险,我几近命丧险地也!”

“啊?”

蒯越心下疑惑,按情理推之,赵云此行理当遭遇九死一生之凶险。

然观其此刻模样,却又不似历经危厄之人。

然子龙为人,向来正直无欺,断非无端妄言者,却又坚称自己险象环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蒯越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

他想到了那报信侍卫的话。

“子龙,那申氏兄弟可是故意以那女子之死留你于城中?”

赵云抱拳道:“先生神机妙算,真如此也,我担心贸然离去有损主公名声,不得已滞留于城中!”

“既如此,那他可以军卒伪装乡民,为难于你?”

赵云叹气:“确实如此啊!”

“那子龙将军如何应之?”

“我只杀一将,震慑百姓,遂令其余百姓伏地,将其余贼人斩杀。”

将其余贼人斩杀?

有一房陵将军不解问之:“敢问子龙将军,贼人有多少?”

赵云老老实实回答:“大概……一百有余。”

“那子龙将军,算上你,才只有二十人也?”

那将军虽未言明,但意思很明显:汝仅二十人,何以能诛杀百余人众?

想让赵云解答一下。

但在赵云看来,这是很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之事,貌似不值得解答。

“愧不听军师所言,当初多带些兵马入城好了。”

蒯越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子龙将军,汝纵然可杀出府邸,外面可遇敌军相伏!”

在蒯越看来,面对敌方的正规军,才是最为凶险之事。

“是有敌军,不下千人!”

“可是以此兄弟其中一人为质,逼其就范?”

一提此事,赵云就满肚子火:

“此二人虽称兄弟,然真逢险难,竟全然不顾。吾本意以申耽为人质,迫使申仪归降,岂料此人竟下令,全然不顾其兄生死,欲将我等众人尽皆诛杀。军师且看,世间能有此无情兄弟也?”

房陵将军皆懵然对视,一人问道:“那……子龙将军如何做?”

赵云摇头叹气:“彼时险难,我无奈之下,只有率队冲出,杀散贼军,擒获申仪,并以此二兄弟为质,方得贼军皆降。”

“将军可……可只有二十人啊!”

赵云点点头:“故而,不敢于城中久留,遂押解城中精卒出城收编。”

仍有房陵将官不信。

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在人家的底盘上,二十人能杀散千人精卒,并生擒主将。

就算你赵云勇武,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应该是恶战一场。

一将官抚髯冷笑:“既如此,子龙将军可于城中恶战?”

赵云坦言:“当然是恶战。”

那将撇嘴摇摇头:“既是恶战,子龙将军可有伤处?”

赵云随即亮出臂窝衣服的破损之处,心痛叹息道:“防备不及,至此衣被利器所伤。”

这衣服是刘备送给他的,他自然珍惜无比。

在赵云看来,他宁可自己受点伤,也不忍这件衣服破损。

所以非常非常心疼。

但在房陵众将看来,赵云已把逼装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纵是赵子龙单骑闯曹营,勇名已传遍五湖四海,纵是亲耳得闻其以二十骑之力,力破一郡之城池,然房陵诸官员终是难以尽信。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太多。

直至随赵云、蒯越入城,与上庸归降众人一同收敛死伤军卒,他们才惊觉,赵云的每一句话,竟无半分掺假。

一瞬间,众人对赵云的敬慕臻于极致。

这也让他们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人家要光复大汉真不是随便说说,人家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然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申氏盘踞上庸西城多年,根基深固,余党众多,城中主要行业皆有其身影。

这些人与上庸西城的经济民生盘根错节,虽不敢公然作对,却因心有不甘,常暗中散布谣言。

譬如,赵云不过是误伤了一名娼女,可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在众多百姓口中竟传成了故意残害良家女子。

再譬如,赵云携大军入城,本是为了安抚百姓、稳定局势,却被传成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虎狼之众。

百姓们在谣言蛊惑下,人心惶惶,妄图对赵云和他的军队产生了恐惧与误解。

而当百姓发现赵云部队秋毫无犯,纪律严明之时,他们又开始散播,乃做戏耳,目的在于拉拢民众,骗取民心,待站稳脚跟,便会露出真面目,行苛政害抿之事。

而申氏余党则躲在暗处,妄图借民众的不满来动摇赵云的统治根基。

诚然,上庸三郡内部乱象丛生,长期以来,申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其党羽在各个领域兴风作浪,致使治安混乱,商业秩序崩坏,民众苦不堪言。

盗窃、敲诈等恶行屡见不鲜,市场上强买强卖现象亦比比皆是。

即便申氏兄弟倒台了,但这些现象还在。

他们将百姓和自己裹挟在一起,妄图让赵云难以实施针对性的举措。

赵云和蒯越都希望实施严苛律法,对诸般乱象予以约束,以保证城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亦为将来为兴汉大业带来稳定的税收和兵源。

对此,赵云一筹莫展。

毕竟带兵打仗咱是行家里手,治理郡县却不是科班出身。

于是问计于蒯越。

蒯越呵呵一笑:“不过疥癣之疾,有何难哉?我有三计,可解此道。”

赵云抱拳道:“请先生教我!”

蒯越收起笑容,沉吟道:“吾详查上庸县籍,遍访清苦黎庶。

昔日,此地商业井然,申氏兄弟至后,行诡谲商术,倾轧诸多商铺,使之闭歇。

又豢养家丁,肆行强买强卖,聚敛巨财。

至今,本地尚有不少曾遭挤兑之商户,苦苦支撑,艰难度日。

将军可查封申府资财,以将军之名,扶持本土商贾。

既以峻法约之,使其不敢逾矩;又施惠利予之,令其得享利好。

如此,则本土商户必竭诚拥戴。

百姓亦能由此体悟严苛律法之善,知此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拨乱反正、造福一方之举也。”

赵云沉思点头:“军师此计甚妙,赵云受益匪浅。”

“其二,至于申氏余孽为乱,可开府设堂,颁令鼓励民众举告。凡所告之事,经查确凿,将被举告者收监鞫问,对举告之人即时赏赐。”

赵云沉吟道:“可万一……有人为领赏金,故意陷害又当如何?”

蒯越摆手而笑道:“无妨,上庸之地,申氏族系分明,余党类清,是否为申氏余党一查便知,非申氏党羽轻罚或者不罚,申氏族人严判或者重判,自可震慑群邪,整饬乱局。”

“这……未免不妥吧。”

“非常之时,自用非常之法。此道一出,不出三个月,申氏党羽必逃离上庸,便是有留在此地者,亦畏威怀德,收敛恶行。将军方可执行新政,以安三郡百姓。”

赵云颔首抱拳:“就依军师!那这第三点……”

蒯越负手,仪态闲雅而言:“欲治郡县且臻于安妥者,百姓与士绅之拥戴,二者缺一不可。将军施严苛律法,然亦需减免赋税,三郡之士绅,尤当悉心维护,予其安稳之发展境遇。”

“可是,赵云不通此道。”

“无妨,在下愿代将军折冲樽俎,周旋联络。”

赵云大喜,赶紧拱手而拜:“多谢军师!”

心下不禁喟叹,往昔皆以为刘景升得以单骑入荆州,全赖蔡氏之力襄助,殊不知蒯氏一族才是真正的幕后砥柱。

当即按蒯越之言,一一施行。

另修书一封,快马呈于主公刘备,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所遇诸般事宜,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

刘备接到信后,心下大喜。

与诸葛亮商议后,回家中又告知刘禅。

阿斗闻之亦欣喜若狂:“哎呀父亲,这下上庸保住了,即便荆州出了事,也能迅速回援以保大局无失。”

于其而言,有子龙叔父镇戍此地,长兄与二叔皆可不致遭此横祸,性命无虞。

刘备也感慨道:“子龙昔闯曹营,今突上庸,真浑身是胆也!”

阿斗感慨心疼:“前世,子龙叔父携吾于曹操大军阵中七进七出。今虽避过前祸,却仍逢二险。”

听闻此言,刘备也不禁担忧起来:“前世今生有所异也,所临险难,亦多有不同。今后之路,不可不小心谨慎也。我想以子龙为上庸太守,蒯越为西城太守。你看如何?”

“很好!”

阿斗点点头:“父亲今生能有谨慎心境,阿斗心中甚是安心。”

刘备又笑了笑:“不过,子龙能和蒯先生如此默契,也的确是我未曾想到!”

“还真是!”

阿斗也思索了一会:“子龙叔父为人端方正直,行事多循规蹈矩,于某些事上不知通变。而蒯越素有才名,昔年助刘景升单骑定荆州,处事之法高妙非常,恰可补子龙叔父之短。”

刘备慨然点头:“此皆孔明之意也。”

阿斗喟然道:“前世,相父未得此贤才襄助,若得之,安会六出祁山而功败垂成?”

刘备心怀愧疚,闭目长叹:“乃吾刘备无能,未为丞相遗下诸多可用贤才,致使大业维艰矣……”

见刘备羞愧,刘禅更羞愧了。

毕竟大业是父亲打下来的,却是在自己的手里丢的。

“父亲也不必过多自责。前世咱们都未能尽美,今生务必要功成业就,不枉相父之夙愿。”

刘备轻抚阿斗的脑瓜,赞赏道:“孩儿啊,汝言甚善!”

父子二人,一人有帝王之往,一人有帝王之志。

却在此时,都想着自己的丞相能够得偿所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这时,刘备又想到一件事。

也是思虑很久的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阿斗的未来。

于刘备而言,此前世归来之子,为大业带来转机,又早迎孔明。实乃其兴复汉室之股肱大助。

没什么可说的,今后自己百年,大业必然要全权交给这个儿子。

然而,毕竟他是妾室甘夫人所生。

虽然甘夫人常行主母之事,但毕竟是妾室,她生的儿子理论上不是嫡子。

糜夫人若不生孩子还好,糜夫人得以生子,那才是嫡子。

到时候,恐又添一番烦恼。

那弃之不宠?

让其不得生子?

刘备想到糜夫人那张率真而雍华的俏脸,既觉心疼,又觉不妥。

其无过失,安能弃黜?

当然,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权势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必定会让糜氏一族有所怨隙。

毕竟,在徐州之时,人家糜氏可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他。

当下,唯有这一个办法了。

“阿斗,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下,让你转记在你糜娘那里,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阿斗一怔:“为……为何啊?”

阿斗虽然当过一世帝王,但很多时候,思考问题比较简单。

一时间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刘备淡然一笑:“怎么,你与糜娘不亲?”

“非也,我与糜娘如和亲娘一般。我娘也与糜娘情同姐妹,正因如此,孩儿觉得无此必要啊!”

“孩儿啊!”

刘备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听你而言,前世你糜娘于长坂坡殒命,未能为为父留得一儿半女。为父不想亏待于她,又不想再以他人为嗣……”

“哦,原是如此。”

阿斗即便单纯,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作为一个政治家,婚姻的意义,从来就不是生儿育女那么简单。

诸如缔结战略同盟,稳固家族势力,扩充领地资源,借联姻壮大自身声威,以达纵横捭阖之目的。

当然,若处理不好,也会导致家庭内乱,隐患横生。

而为了保住最欣赏儿子的嫡子地位,通常会选择记正妻名下。

如此一来,正妻便为嫡母,再生小儿,也不会再对嫡长子的地位造成威胁。

当然,也有主母后生小儿,想立小儿为主之事。

但势必遭逢多方梗阻,背负身后骂名,终而往往溃败涂地。

那这么做,是不是对生母不公?

其实也不是。

这对于生母来说,也是百利无害之事。

生母本须直面亲子与主母嫡子相竞,竞而胜之,尤其艰难,偶然胜之,尚算顺遂;

若竟落败,则母子俱陷身于为人构陷迫害之境。

而将儿子记名在主母之下,则没有这个担忧。

亲儿必然是未来家主。

身为家主之生母,地位仅次于嫡母,远高于其他妾室。

亦不会受到嫡母迫害,大多时侯关系甚洽。

当然,也有生母被主母迫害之事,但回头儿子主事之际,也会替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母报仇解恨。

远好过母亲被主母迫害,儿子再被兄弟戕杀。

当然,以甘糜二位夫人的感情,当不会出现此类之事。

然刘备念及背后家族与社稷之安,必当于萌芽之际,殄灭祸乱之端倪。

这也是刘备想让阿斗记在糜夫人名下的原因。

然而,阿斗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刘备,很认真道:“父亲,孩儿待糜娘,如待母亲。然却无此必要,父亲若和糜娘有了儿子。父亲便立他为嗣子,阿斗绝无怨言。”

“这……”

刘备很诧异:“阿斗吾儿,汝重生于此,携前世之讯,实乃上天降赐吾之麒麟儿。为父岂会复立他子?”

“无妨无妨!”

阿斗一脸率真:“阿斗才疏德薄,驽钝无谋,实难担重任。父王若获他子,其才具必胜于儿,必能于大业有成之际,展鲲鹏之姿。彼时,儿愿安心退居,做一逍遥郡王,如此岂不美哉!”

刘备一怔,随即温言道:“阿斗啊,你是不是担忧为父为难,故而出此逊言?”

阿斗摇摇头:“非也,孩儿真如此想。”

刘备心累,此子哪里都好,但怎么就看起来有点胸无大志的样子?

但刘备何其聪明,知道如何拿捏阿斗。

“阿斗啊,你可知为父为何非立你为嗣子?”

“为……为何啊?”

“自古君临天下者,鲜有如汝这般信重贤相之人。异日,为父一旦驾鹤西归,得汝继统,丞相方可展其壮志,酬其功勋。设若继位者多疑猜忌,丞相何能秉权立功,成就不世之功业乎?”

“哎呀……父亲,你说的有道理啊!”阿斗恍然,可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不过,既是父亲之子,孩儿胞弟,不至于猜忌丞相吧!”

“龙生九子,禀赋各异,其性孰能尽知?”

阿斗念及己之诸子,尤念刘谌,亦觉此理诚然。

“理弟和永弟性格尚且不一,谌儿也和其他孩儿脾性不同……”

刘备好奇问道:“这理弟和永弟是何人?”

阿斗欣然哂笑:“此乃孩儿之胞弟,父亲另外两个小儿。”

刘备愈发惊奇:“除了你,为父……还生了儿子?”

“是也!”

“那这……谌儿,又是何人?”

“他啊……”

不知为何,阿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乃是孩儿之子。”

“哦?那岂非吾孙儿?”

“呃……是。”

刘备偶然听到自己孙儿的消息,愈发开心:“若有时间,可为为父说说这谌儿之事?对了,还有你的其他孩儿……”

“这……”

想到永嘉之乱,想到刘谌之殇,阿斗脸色泛红,他看着刘备一脸慈爱的表情,却担心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再被其摔在地上。

遂拿捏出一个严肃的态度,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最初。

“父亲所言极是,为相父之计,孩儿亦当肩荷这汉室社稷。

至于名籍所系于哪位娘亲,皆无妨碍。纵行至天涯海角,两位娘亲皆为儿臣心底挚爱之母,此心矢志不渝。”

刘备苦笑,忖度于这孩儿而言,纵使父母情深,却实难与相父相比。

既然阿斗同意了,此事就差两位夫人了。

可怎料到,糜夫人竟不同意。

这一夜,刘备与糜夫人同眠。

言及此事,糜夫人立刻坐了起来,她真诚的看着刘备,果断表态:

“玄德,我知你意!但此事无须改记,阿斗既是甘姐之儿,亦为我亲儿。

吾糜贞明言,今生视阿斗若亲生,纵日后有子,亦翊赞阿斗为嗣!”

刘备一怔,看着夫人真挚的眼神。

恍然间又想到阿斗曾言,夫人在长坂投井,舍命换其身安。

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个刚烈仁善的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妻子的话让刘备极为感动,然越是如此,越不能误了夫人的将来。

阿斗转记于糜氏,于阿斗本身也好,于二位夫人也好,甚至于江山社稷也好,都是百利无害之事。

但糜夫人不许,刘备也不能强为此事,他有他的办法。

翌日当夜,他把这件事说与甘夫人。

相比较糜夫人的果敢刚烈,傲娇直率,甘夫人温柔娴雅,知书达理,遇事不紧不慢,却自有方寸主张。

她当然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此举于其母子大有裨益。

“玄德,君识男子之才卓矣,然钝于女子之心。直言若此,无怪贞妹见拒。贞妹甚爱阿斗,视若己出。然我们姐妹情深,她亦怕我难过,方才不许。”

“哦……那贤妻有何良策?”

甘夫人浅然一笑:“夫君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定保此事顺遂。”

刘备心暖。

军政要务,有孔明悉心筹谋主持;内宅诸事,则由甘夫人操持打理。

真是让人一百个安心。

思及前世,阿斗所言,一位夫人投井殒命,一位夫人忧思而终。

今番重来,定当护她们一世欢颜,喜乐无忧。

可不经意间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阿斗口中另外两个孩子。

既有其他孩儿,却不知又是和哪位女子所生?

这事阿斗没主动说,刘备纵然好奇,也不好细问。

惶然之间有点愧对二位夫人的情愫。

“夫君,你怎么了?”

刘备回过神,竟下意识的拱手一拜:“哎呀,多谢夫人。”

甘夫人抿嘴一笑,亦效仿男子拱手一礼,一本正经道:“主公厚意,贱妾惶恐之至,承蒙厚爱,自当效犬马之劳。”

刘备怔然,看着俏皮可爱的妻子,接着哑然失笑:“你啊……”

随后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将甘夫人搂在怀里。

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

荆北,樊城。

清晨天蒙蒙亮,曹操即刻起床。

早饭还没吃,就亲自登上井阑车上观瞧。

汉江南岸,“关”字大旗猎猎于风中作响。

千艘艨艟,首尾相衔,鳞次栉比于江面。船身坚若磐石,船头锐似利箭,望之气势雄浑。

舟上,劲弩强弓罗列,寒光熠熠,如霜雪之凝。

甲板之上,水兵皆披犀甲,手握长戟,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其军容严整,训练有素,呼声雷动,震荡江波,声闻数里之外。

“云长啊,未曾想,你还如此精擅水军……

更未曾想,你竟起得比孤还早……”

曹操神色惶然。

军卒汇报:“丞相,关羽军今日操练水军兵力五千余人。

新增战船:二十五艘。”

曹操点点头,看向汉水北岸。

此时江北尽是曹军打造战船的身影。一艘艘巨大的战船骨架已然搭建,像是蛰伏待发的巨兽。

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其间,斧凿之声不绝于耳,木屑纷飞。

似乎在向对岸宣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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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曹操真的想过江么?

他想,但不是现在。

大军南下多时,耗费钱粮巨大,待战船打造完毕,还需训练水军以适应水战,才能确保渡江作战的胜算。

“蔡将军。”

蔡瑁拱手向前:“末将在!”

曹操将手向前一指。

“若得打造战船完毕,须得练兵多久,方可胜对岸水军?”

蔡瑁看了一眼:“一……一年。”

见曹操神色不悦,又马上改口:“八……八个月。不不不,半年!半年即可!”

其实,曹操原本想是利用蔡瑁和张允赌一把的。

见关羽整饬水军,精锐若此,自己的水军降将又不堪倚重,遂产生了暂弃南下之念。

但如此撤军,又恐损军威。

当下又该如何,曹操忧心如焚,愁眉不展。

正这时,东吴时辰信使而归。

曹操打开绢帛,上下看了三遍:“叫公达先生至此。”

不多时,荀攸匆匆赶到:“丞相。”

曹操将信件递给荀攸,荀攸双手接过,看了一遍,淡然一笑。

又呈还于曹操。

“公达先生以为如何?”

“丞相不必忧虑。”

“孤岂能不忧虑,孤欲送女人家都不要啊……”

荀攸淡然一笑:“丞相,江东未斩我使,实则此行之意已达。”

“哦?”

曹操诧异:“孙权此贼欲向孤索要合淝寿春,孤又当如何?”

荀攸微微抬头:“其既欲拖主公之女,主公也可拖着他。”

“嘶……”

曹操一怔,既是拖着,说明有同意的意思:“依公达之见,难道还真要孤将合淝寿春给他?”

荀攸笑着点点头:“未尝不可啊!”

“啊?”

曹操看着荀攸无比诧异:“若将合淝寿春给了江东,豫州徐州皆沦为险峻之地。许都谯郡洛阳皆被江东虎视,这如何能行?”

荀攸抚着须髯:“所以,要讲条件嘛!”

“那依先生之言,当讲何条件?”

荀攸看着曹操,平静说出四个字:“刘备首级。”

闻听这四个字,曹操激动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

荀攸继续道:“相比较丞相王师,江东刺杀刘备有更好的条件。”

曹操沉吟思索:“为何?孤王师南下,尚不能斩杀刘备,区区孙权,何德何能?”

“丞相不能斩杀刘备。原因在于刘备与丞相互为死敌。然而孙权不然,此时他与刘备可为盟友,若得赚刘备入江东,刺杀刘备易如反掌。”

“这……断然不能。”

曹操思索片刻,皱眉摇头:“其若如此赚杀刘备,不怕与荆州为死敌?到时荆州势必倾尽全力复仇,孙吴西境再无宁日,且唇亡齿寒,唯孤获利……此等下策,孙权断断不为也!”

以曹操的角度代入孙权,他决然不会做如此蠢事。

曹操凛然转头:“他……只是想拖着孤,以坐收渔翁之利。”

而荀攸立刻说道:“那是鲁肃的想法,但未必……是孙权的想法。”

“哦?”

一句话,让曹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信使对所见所闻的回报。

也让曹操产生了一种感觉。

有高手在极力左右孙权的决断。

鲁肃么?

曹操看着南岸关羽的大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孙权如果真达到了这个条件,杀了刘备,合淝和寿春也不是不能相送。

再多给个徐州都可以考虑考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走到城墙前,思量许久,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荀攸赶忙相扶。

良久,曹操叹了一口气:

“孙权能杀刘备固然是万喜之事,然而江东毕竟有能臣名士,岂容他做昏聩之举?”

荀攸抚髯颔首,也走到了城墙前:“是啊,但即便他不这么做,也无妨。只要与丞相保持往来,咱们的使臣就没有白去。”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

只要和孙权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不翻脸,终究于他曹操大有裨益。

荀攸说的没错,只要王朗没死,他这一趟就没有白去。

“如今南下受阻,又当如何?”

荀攸看向南岸的船只,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彼深知,敌之谋士,智谋卓绝。

窥破己方之每一步,故而事态演至当下如此境地。

若真得此地水战,真难为关羽之敌。

他也看出来了,曹操心中担忧许都之事,已有回朝之心。

“丞相,在下以为,当佯攻作守。需差遣一员深谙守备之良将,屯驻于此,督造战船,以为南下之资。然当下,断不可贸然南进半步。”

曹操抚髯道:“难道就不攻刘备了么?”

“暂做缓攻之势,以疲关羽之军。”

荀攸给出一个权宜之计:

“再遣一员腹心之将,往丹江寻觅一隐秘之所,暗中督造战船,悉心操练水军。待其军容整肃、战力已成。

丞相可先还许都,料理朝中诸事,待诸事顺遂,便挥令两股水军南下,共破关羽之军。”

丹江乃江北之地汉江支流,虽常有商船往来,但亦可寻隐蔽之地造船练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操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适才那剧烈的头痛,竟也消减了几分。

“丞相啊……”荀攸借此机似欲进言,却欲言又止。

“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丞相,此南下之误,在于在此紧要之机枉杀娄圭。娄圭若不死,断无此被动。”

曹操一怔,郭嘉和荀攸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你在责备孤?”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再遇类似之事,能谨慎而行……”

“不,你是在责备孤……”

曹操冷然的看着荀攸,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如果先生是如此,那汝责备得对!若先生非此,孤敕令于汝,异时纵厉声呵责,亦务使孤醒彻!”

荀攸闻言,一时怔忡,感怀至深。

“丞相,下官不敢……”

曹操抓起了他的手:“公达,奉孝不在了,孤给你个特权,孤之决策,汝有阻断之权。”

“丞相……”

荀攸眼眶泛红,他明白曹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声音微颤的表态:“承蒙丞相错爱,攸定当恪尽职守,若有差池,以死谢罪。”

曹操拍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啊……言重了。”

曹操给了荀攸特权,遂令曹仁、徐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将驻守樊城,令夏侯惇、于禁等将于丹江练兵。

然后率部北返。

行至半途,曹操每每想到此战徒损兵马,徒耗钱粮,却成就了刘备。

可谓窝囊至极。

头痛便愈发剧烈。

甚至于夜不能寐,痛怛无极。

这时,曹操想到了一个人。

“华佗何在?宣其入营……”

有近官答道:“丞相难道忘了?其以照顾病妻为由,归乡久矣!”

曹操恍然:“还未归来?”

“未曾归来!”

“其分明就是……借故推诿,意图逃避为吾治病之责!”

曹操心怒,遂命许褚去谯郡捉拿华佗。

然而,许褚还没等离营,就被荀攸拦了下来。

许褚虽莽,却知轻重,他知道自己任务,但更清楚荀攸是什么人。

荀攸快步入帐,来见曹操。

“丞相,华佗乃中原名医,其心高气傲,不可强掳。”

“孤向来知人善任,善待贤良。”

曹操头敷凉巾,有些不以为然:“难道,对个医者,孤也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在那个年月,医者虽有治病救人之能,然社会地位不高,多不为权贵所重。

不仅曹操这么想。

绝大多数的士族都这么想。

然而,荀攸却不这么想。

“丞相啊……”

荀攸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臣闻刘备为平原令时。郡民刘平结客刺杀刘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

丞相,昔日刘备待刺客以厚礼,竟成友朋,方得生机。

医者,操持生死之大权,若其怀异,与刺客无几。若不以善道相待,恐其怀恨,祸起肘腋啊!”

换若旁人,如此夸赞刘备,曹操必然生怒。

然而,荀攸的话,他却能听得进去。

荀攸此言不错,哪怕名士你不善待,医者也要善待。

曹操虽然头疼,却并非昏聩,冷然思索片刻,坦言道:

“若非先生之言,恐酿大错也。现当如何?”

荀攸拱手谏言:“当取上等药材,亲入谯郡,探望华佗,以助其能治妻痊愈。”

曹操点头应允。

于是,曹操下令曹洪统率大军先行赶赴许都。

又命亲岁遴选皇宫之中的上等药材,亲自前往谯郡去请华佗。

那么,华佗妻子生病了么?

根本没有。

就算生病了,他华佗是什么人?

他治不好的病,天下也就没人能治得好了。

他的妻子黄氏,乃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容貌出众,只三十出头,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华佗甚是喜爱。

别看他今年已经六十余岁,但修身有方,常习五禽戏,白发如雪,皱纹稀少,身形矫健,步履轻盈,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常常清晨而柱起,惹妻妾为之欣悦。

这是他最为自豪之事。

医术,排在第二。

亦常常免费为百姓治病,故深得乡邻敬爱,美名远扬四方。

那为何借故逃离许都?

是因为华佗看出来了,许都皇宫,乃是非之地。

曹操疑心又重,倘若久居于那里,早晚要出事故。

还不如及早抽身,归卧山林,重操旧业,为乡野百姓祛病除患,落得个逍遥自在。

而就在这一日,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言曹公闻夫人染恙,忧心忡忡,欲亲来探望,亦欲请其出山。

华佗看着自己风韵犹存的妻子,不禁白眉紧蹙,暗暗忧心。

“曹丞相……这是要来作甚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口碑在外,强如华佗也不得不慌。

那么,提前把老婆送走?

乡亲邻里都知道,平日里夫人都在家,偏偏丞相来了,你把夫人送走了。

这不是更容易激怒丞相?

留在这里?

哎,多少年的夫妻感情了,也真心舍不得!

要么……

欲以伪拟草药佯作重疾之态,能助吾妻现精神萎靡之状?

也不成。

曹操耳目众多,稍加打探就能得出夫人平日里并无重病之状。

无奈之际,华佗怆然长叹:“丞相,君居高尊之位,权重四海,尊贵无比,缘何觊觎他人之妇?”

华佗思索良久,实无良策,终于想出个勉强之计。

他搞点了五灵脂,又弄点臭梧桐,与尿液混拌,抹于妻子腋下。

微抬起双臂,便似有狐臭之疾。

如此,丞相纵有爱慕心,必不能近身相扰。

华佗安心了。

不出数日,曹操果然来到谯郡。

这里既是华佗的家乡,也是曹操的老家,两人算是同乡。

曹操一到谯郡,就亲来约见华佗。

华佗闻曹操前来,赶忙躬身相迎,态度甚恭。

辇车之下,曹操探步向前,将华佗扶起,关怀问了一句:“华先生,近来可好?”

华佗惭愧一笑,拱手拜道:“劳丞相挂怀,佗近来庸碌,未有建树,实不敢言好。不知丞相屈尊到访,有何贵干?”

曹操心想,既要笼络人心,便不能敷衍塞责,关怀内人沉疴之疾乃绝佳之切要。

“孤闻先生之妻重病,替先生心忧不已,特来探望。”

一听曹操提到自己的妻子,华佗的心咯噔一下,脸刷的一下白了。

“内人之病,不……不劳丞相挂怀。”

“可否痊愈?”

“尚未至于沉疴难愈,唯赖药石扶持,方得暂保无虞之态。”

曹操抚髯颔首,关切道:“孤特命人从许都带来上好良药,以助先生治疗贤阃之疾?”

“这……”

面对曹操对自己妻子的关心,华佗为难苦笑:“丞相,老朽这里不……不缺药材。”

曹操拉起华佗的手,轻轻于他手上拍了拍道:“先生不必推辞,些许心意,权当为贤阃早日康复助力。”

“这……”

华佗也怕,不收吧,怕惹曹操不快,收吧,又担心拿人家嘴短。

但只想快点打发走曹操。

“既如此,华佗谢过丞相。”遂躬身下拜,曹操又探身扶起。

而就是这一探,华佗敏锐的发现曹操眉头微微一皱。

华佗好像明白了曹操的真实来意:“丞相可有头痛之症乎?”

“先生果然名医,一看便知啊!”

曹操感慨一句,继续道:“孤近来头风之症频发,每每发作,痛彻骨髓,苦不堪言,遍寻良方,仍难根治,先生可有妙法?”

华佗正色道:“请丞相示手,容佗细细诊察。”

曹操伸出了手,华佗撩袖搭脉诊治,后又检查曹操舌苔,眼皮诸处。

又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及曹操头痛发作时间,症状特点诸事。

曹操一一作答。

不多时,华佗已经大概诊出结果。

这是早期的头风症状。

按理说,以草药调养,兼施针灸、推拿之术,再佐以其他刺激之法,并非不可施治。

倘若迁延数年,致使病症日重,待头风痼疾已成,彼时再欲医治,恐唯有开颅破脑这一条途径可行。

华佗也颇为为难。

他为难之处在于,以宫内名医吉平之手段,定会有方法缓解曹操头痛。

为何,他未向曹操施以援手?

莫非,他和曹操有仇?

曹操和我华佗没仇啊!

我还误会人家丞相看上了我的老妻。

犹是不该。

这次,曹操问道:“先生,此病可有救治之法?”

华佗抚髯颔首:“有法可医。”

曹操大喜:“请先生相助!”

华佗凝思片刻,道:“以针灸之法通经络,佐药石之力养颅血,兼施推拿之术舒颈筋,依序而行,每日不可有辍。如此,可缓其症,假以数年,颅中血脉尽通,或可痊愈。”

遂为曹操施针,曹操头痛之症骤减。

曹操为此大喜:“先生解孤救命之急也!”

华佗却眉目冷凝:“丞相不可妄喜。治疗期间,不可生怒,不可熬夜,更不可纵情,否则,极易前功尽弃,损害生命。”

“啊?”

曹操诧异:“孤往昔头痛之疾频发,苦不堪言。恰遇陈琳作逆诏,对孤肆意谩骂,言辞激烈。彼时孤头痛欲裂,几近昏厥,然奇异之事发生,待其骂罢,孤竟觉神思清明,头痛之症霍然尽消。今先生却言治疗期间不可发怒,此乃为何?”

华佗闭目摇头道:“初之头痛乃血凝阻塞,陈琳之骂使丞相气血翻涌,血冲破血凝,恰好使血脉重新通络。然而,此节凶险无比。倘若气血未能冲破血凝,反而冲破脉壁,至血漫满颅,则丞相恐怕早……已无命在啊!”

“哦?原是如此!”

曹操回忆当年所历之事,犹感后怕。

然依华佗之言,静心修养身心,或可痊愈,此诚为幸事。

奈今之天下,局势谲诡多变,敌寇如狼环伺,孤又将何以处之?

曹操有心把华佗带在身旁:“先生医术卓绝,天下罕有其匹。今孤处此危局,身心俱疲,头痛之疾时扰孤心。望先生随孤左右,一则为孤疗疾,保孤安康,以图大业;二则孤亦定不负先生,许以厚禄,共襄盛举。”

按说,曹操于华佗无殊遇之意。

只闻刘备在荆州,广纳贤才,仁名远播,其势渐盛,

加以荀攸援“娄圭之事”以谏,言辞恳切,剖析利害,曹操始怀善待华佗之意。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恰是此欲与刘备竞比仁德之一念,竟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然,他本身的个性并没有改变。

其性仍多疑善忌,秉持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理念的乱世奸雄。

只是对医者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华佗以年老之由并没有跟随曹操回许都,曹操这一次没有杀掉他,也并没有强迫。

还留下了金银布帛,以表敬重之意。

这让华佗尤为感动。

他虽未随曹操入了许都,却让自己的弟子吴普跟随曹操北归。

吴普医术高明,精通针石,擅于药理。

尽得华佗真传。

而当曹操所部回归许都之时,恰闻府中亲随向报:“主公幼子曹冲,忽染沉疴,卧榻不起,宫中太医遍施手段,皆束手无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长的睫毛,俊俏的脸蛋,苍白如纸的嘴唇,还有那羸弱的身体,正是昏迷不醒的小儿曹冲。

环夫人守在病榻前,抚摸着曹冲的脸,以泪洗面。

曹操平日杀伐决断,冷酷果决,但见曹冲这个样子,泪水瞬如泉涌。

但不想为近侍所见,立刻用袍袖抹干。

回首,目光森冷扫视一众跪地太医,厉声道:“汝等皆庸碌无能之辈乎?”

众太医皆俯首不敢应答。

“速请吴先生。”

吴普还未在自己的新府邸转上一圈,就被请入曹府。

见曹冲如此症状,不免心头一颤。

暗道:这小儿怎病得如此严重?

“先生,可治得小儿否?”

吴普并未回答。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曹冲身上。

多时检查,吴普直起身,朝曹操一抱拳:“丞相,乃寒毒之症。”

“可有医法?”

“丞相,速着木桶一,盛满热水,佐以方药,待水温适,将小公子缓缓置入其中,以热汤沐身,火齐喂服,逼寒毒随汗涌出,尚有回转余地。请丞相速备,由在下撰药方。”

“有劳先生!”遂令部下筹备。

曹操身为当朝丞相,国家权柄集于一身。

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吴普开出了方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全部筹备完毕。

待吴普试了水温,命众侍脱光了曹冲的衣服,将其置于药汤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

吴普立于桶前,时刻关注曹冲状态。

曹操坐于一旁,亦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先生,冲儿之病,痊愈机会有几何?”

吴普犹豫片刻,躬身应答:“三成。”

这一刻,曹操面容阴冷,差一点就要下了这样一个命令:“若救不得冲儿,孤命汝陪葬!”

然而,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务必请先生尽心尽力。无论成功与否,孤必重谢之。”

吴普躬身拜谢。

又过一段时间,曹冲的脸蛋开始流汗,吴普遂命侍从缓缓喂食汤药,以侵逼体毒,补充水分。

曹冲似有呓语,这令曹操大为惊喜。

然而,很快,又陷入长久的昏迷。

“先生,可知冲儿因何得此恶疾?”

吴普一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曹冲之症,与其说突发寒毒,更像偶染南疆鼠虫之疫。

若是前者,还好说。

若是后者,却有些棘手。

不是说毒难除,而是说背后的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普整衣敛容,拱手而拜:“丞相,依在下浅见,公子此恙,实乃寒邪内侵,加之公子禀赋柔弱,正气难御其疾,故而致病。”

曹操点点头,缓缓沉思道:“先生是说,冲儿体弱,难堪寒邪之侵。”

“正是!”

“哦……”

曹操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

恰曹冲于浴桶之内受医士之诊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江陵之地的刘琦亦正处医治之中。

久持禁欲之道,不再饮酒熬夜,刘琦神思渐振,往昔稍动即喘之状,亦日渐稀阔,身心有力。

他对此非常高兴。

看来仲景先生所言非虚,自己真得了暗疾。

好好养病实为王道。

如今,他名为荆州之主,却将荆州之事尽数委托给刘备。

虽然每逢要事,皆有侍官禀报,请其做决。

他都是毫不犹豫的转呈到刘备手中,请其代决。

有近侍也提醒过他,如此下去,荆州士族百姓皆知荆州之主为刘备,无人再认公子也!

对此,刘琦想得很通透。

相当的通透。

“方今天下大乱,苍生蒙难,吾叔甚为车骑将军,素有仁德之名,兼怀匡扶汉室之志,其治荆襄,百姓可安居乐业,汉室亦有望中兴。

我身为汉室宗亲,岂以一己之位禄为重?

能助皇叔成就大业,保境安民,纵无名于荆土,亦无憾矣。”

刘琦的豁达,让刘备治理荆州相当的顺遂,毫无掣肘。

刘备也给了刘琦相当周全的尊重。

不仅所待甚厚,凡荆州紧要重事,必命人请示刘琦,以示刘琦之重。

双方配合得相当默契。

刘琦活的逍遥坦然,刘琮却不然,他始终惶惶终日,心事重重。

这一日守灵相见,刘琦又见刘琮闷闷不乐。

想到曾经兄弟和睦,曾无话不谈,今日却形如陌路,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琮弟,可有人欺负于你?”

“未曾。”

“为何总见你闷闷不乐?”

“兄长……”

刘琮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不知所言。

刘琦淡然一笑,走过去拉着他于石阶坐下,就如同当年。

“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沉吟良久,刘琮终于说道:“乃是关于……王威将军之事。”

“王威?他如何?”

“愚弟想请兄长为其修文颂德,以示忠义勇正。”

“此人携汝入曹营,怎得示其忠义?”

“不,不是的!”

刘琮慌忙摇头:“他并非乱臣贼子,他亦是被人所骗,愚弟身陷曹营时,便是他救我出营,舍身拦住曹将……”

刘琦皱眉感慨:“竟是如此?”

刘琮很认真的点点头:“请兄长相信,否则我断不能骑马奔逃。后被子龙将军所救。”

接着,刘琮将曹营所历之事一一说与刘琦。

刘琦很认真的听完,喟然感慨:“如此说来,王将军果然忠义之士。”

“是也!”

刘琦笑了笑,很赞许的拍拍刘琮的肩膀:“今得琮弟之言,使王将军得以昭雪,你这才是知恩图报,不负将军之义举啊!琮弟,你长大了。”

刘琮想起王威身死一幕,含泪的点点头。

“好,为兄这就告知叔父,请他定夺。”

“多谢兄长。”

刘琦遂将此事告知刘备,刘备闻之亦大为感动,遂为王威昭雪。

与其家眷金银布帛,为王威重新造碑立传。

此举亦受荆襄之士好评。

如此一来,蔡勋便成了唯一个替蔡氏背锅之人。

……

另一边,庞统张飞部亦接近交州。

那么是先去交趾郡和士燮联合,还是先去苍梧和吴巨结盟?

怎么看,都是先和吴巨结盟更为妥当。

毕竟吴巨和刘备有交情,说话办事更容易一些。

然而,庞统的选择却是,先见士燮,再会吴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就在庞统和张飞赶往郁林赴任之时。

刘备也和阿斗说起了交州之事。

阿斗听闻,却颇为担忧。

“父亲,交州凶险之地,只让庞先生和三叔前去,会不会有些凶险?”

本来,交州僻处南陲,距京师甚远,为便辖理,素为荆州牧所兼管。

如今的交州刺史赖恭,便是荆州牧刘表所派遣,乃是零陵名士,亦与刘备相识。

他是理论上交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而与赖恭一同出交州的苍梧太守吴巨,又是刘备的昔日之友。

在刘备看来:以凤雏之智,兼三弟之勇,再加上那里本就安排自己人,取交州之事,当在囊橐之中,易于反掌。

所以此事既获两位军师颔首应允,刘备未尝与阿斗详加计议,便毅然定夺。

怎曾想,今论及此事,阿斗竟然认为凶险?

这令刘备颇为不解。

“赖先生既为交州刺史,子卿(吴巨)又任苍梧太守,此二人皆与我有故旧,使二人作为策应,共济时艰。复施惠泽于交州士氏一族,许以诸多利好,彼必感德怀恩,倾心归附我等。”

联友朋,拉拢盘踞交州的士燮一族,刘备的思路很理想化,也符合常理推断。

阿斗却摇摇头:“父亲,此恐怕不妥。”

“哦?”

刘备意识到,原本的世界,交州之地似已生不测之变。

忧心忡忡的问道:

“莫非是交州士燮一族,有自立之心,不愿依附?”

在刘备看来,士燮虽盘踞交州多年,根深蒂固。

如果交州方面出问题,那一定是出在士燮身上。

“父亲,士燮一族于交州纵然势大,却非争雄之主,可拉拢其归附,只是……这赖恭,吴巨二人却未必可靠啊。”

“什么?”

刘备骤然一愕,实未料到,问题没出在士燮身上,竟出在赖恭和吴巨的身上。

刘备终于沉下心来相问:“阿斗,这前世,交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斗长叹一声,回忆起其晚年生活。

他年迈之时,常有晋朝史官询问其所历之事,详载于书。

蜀汉不设史官,有些史料为保详实只能由曾经的帝王口述。

阿斗说了很多,当然,也刻意隐瞒了一些。

非其不欲使史实昭于天下,只是彼时蜀汉旧臣多入晋朝,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往。

阿斗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怕说走了嘴,累及昔日同僚家眷。

便有一些事干脆不说。

而在与史官闲聊之时,他也了解了很多曾经未曾关注之事。

这其中,就包括交州士燮一族的荣辱兴衰。

再回忆起此事,亦唏嘘感慨。

“父亲,前世交州并未被父亲所得,乃归于江东。”

刘备抚髯思索,又问道:“这江东如何如何得之?为父又因何而不得?”

阿斗缓缓道来:

“彼时赤壁大战刚刚结束,孙刘联军大败曹操于赤壁,反攻荆州。

周瑜率军打下了南郡,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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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心中暗暗感慨:

南郡,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之地。

江陵,乃南郡治所,乃荆州最为繁庶之地,又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

那时,此地为曹操所获,所以,必须要将其夺回来,哪怕花费再大兵力也不能放弃。

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

阿斗继续道:“父亲则夺取了荆南四郡,才算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等等!”

刘备发现一个问题,忽然打断:“当初你不是说,咱们长坂坡兵败之后,去江夏投奔了大公子么?”

刘备的言外之意,他与刘琦公子肝胆相照,感情至深。

刘琦公子既为江夏之主,怎能无我刘备安身立命之地?

会不会刘琦公子在那时就……

“父亲,且听我道来。”

阿斗晃动着小手臂道:“当时赤壁大战,父亲兵少,只能依靠江东方可得胜。所以此战过后,江夏既默认为江东之地,您与刘琦公子暂且算是依附江东。”

刘备抚髯点头:“原来如此。”

欲得赤壁大捷,东吴倾兵而出,全力而为,厥功至伟。

我与大公子亦尽献辖地,又遣兄弟相助,所付代价,亦委实不薄。

“这时,周瑜在二叔三叔的帮助下,也夺得了南郡。父亲得荆南四郡后,在武陵与南郡交界的油江口建公安城,有左公安营扎寨之意。”

“油江……”

刘备抚须颔首,心中暗道:“今时此地,恰为吾迁徙樊城军民之所。吾正苦思无佳名以命之,不妨就以‘公安’名之,亦算物尽其用。”

阿斗继续言道:“本来,父亲准备以公安为治所,集合四郡之人力才力,继续发展壮大,与曹操为敌。然却因江东夺下南郡,使得我荆南四郡不得与曹操辖地接壤。

父亲素有北上之志,江东亦觉独对曹操压力如山。幸得鲁肃先生建言献策,江东遂将南郡暂借与父亲,以成犄角之势,共御强敌。”

刘备长叹一声,心中怅然忧愤。

就是这一借,成了当年二弟兵败荆州身死麦城的最大诱因。

再回想阿斗所言。

前世未能听从军师建议,速速南下江陵。

否则,又怎会埋下如此隐患?

但又想,彼时百姓祈愿同行,若贸然相弃,岂负黎庶苍生之托。

然而这些,又与交州有何干系?

恍然间,刘备想透了其中的原因。

“鲁子敬,真高人也!”

“父亲,您想到了?”

“既借南郡,一者令为父直面曹操于北境,疲于应对,无暇挥师南下;二者使为父心怀感激,实难启齿再与江东竞逐交州之地。可是此意否?”

江东既借南郡,既是分担压力,也是将刘备暂时拴在了南郡,避免其南下攻略交州。

看似江东吃亏,其实用计深远。

故而,刘备看出来了。

那个看似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鲁子敬,实际上有着恐怖的大局观。

阿斗欣然道:“对,就是此意!”

刘备颔首,嘉许摸着阿斗的小肩膀:“阿斗,汝能洞悉此事,实乃可造之才也。”

阿斗面有愧色。

父凭己之所述,便悟得因果本末。

他当年却是经由史官的复盘推演,才恍然大悟。

否则,他才懒得想这么多复杂之事。

刘备继续思索道:

“为父既然无奈不得交州,这江东又如何得到交州?”

“唉……”

提到此事,阿斗长长的哀叹一声,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州,本为南部夷州,远离中原。

下辖七郡,分别为南海郡、苍梧郡、郁林郡、合浦郡、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

作为统领荆州的大佬,刘备自然也清楚当下的交州政局:

此时交州势力范围被两家平分。

北邻荆州的郁林、苍梧二郡,属刘表之势力所及。

论理而言,今亦归属于刘备的治下。

余五郡,则为交州士氏之势力范畴。

如果有人问,谁才是交州根正苗红的最高行政长官?

肯定是交州刺史赖恭。

那么谁是交州真正的掌权者?

答案却只能是交州老儿士燮了。

别看这老头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老谋深算,经营交州数十载,根基深厚,权势滔天,交州上下皆仰其鼻息。

只因其是苍梧人士,因三互法所约,无法成为交州和苍梧的最高行政长官。

只能占据龙编,成为交趾郡太守。

当初,曹操又加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七郡。

以恶心刘表,对抗赖恭。

(值得一提的是,江东也曾委任一个交州刺史,为平南将军孙辅,他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兄,为孙策委任,彼时孙策统一江东,风光无限,意在南下攻伐交州,扩张版图。

然而没等孙策攻略交州,便被许贡门客刺杀。

这下,孙辅也就没啥用了,后因通曹被孙权软禁,郁郁而终。

因这个交州刺史一辈子没到过交州,也没人承认。)

这样一来,交州就同时出现了两个最高行政长官。

赖恭与士燮。

刘表担心赖恭不通军政之事,斗不过老奸巨猾的士燮,便又派了吴巨统领苍梧军队,祈望其文武相济,与士燮博弈。

然士燮为人,颇善周旋。

面对着赖恭与吴巨统治着交州第一重郡苍梧,他非但没给二人制造麻烦,反而主动示好,甚至协助二人稳定当地局势。

(交州七郡,独重苍梧、龙编二郡。两汉之时,交州治所于二郡之间更迭。今治于龙编,然中原频起战事,黎庶南徙者众,致苍梧为交州诸郡中民口最繁者。

龙编却相对安然,属于世外桃源一样的宝地。)

以至于现在交州,虽然南北分治,但相安无事,互相默许对方的存在。

这些背景,刘备和阿斗自然都是知晓的。

“父亲,如果赖先生和吴先生,你只能支持一个,你会支持谁?”

阿斗先问了刘备这样一个问题。

刘备皱眉沉思。

“子卿性豪迈不羁,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尤善结纳豪杰之士。赖先生为人端方持重,处世循规蹈矩,事事皆依章法而行。此二人皆于吾有旧,且同属一伍,岂能有所偏倚?”

阿斗点点头,又问道:“那父亲,您觉得将此二人放在一起,合适么?”

“这……”

刘备觉得阿斗此问颇有深意,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隐患。

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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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二人与士燮针锋相对、互相对峙,倒或可齐心协力、共理诸事。然士燮将搁置争端,于此二人来说,便相当于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时日既久,以子卿之性情,恐难与赖先生和衷共济、协同共事啊。”

阿斗满心敬佩,父亲眼光精准,果然一语中的。

“父亲猜得不错啊!”

“这么说,前世二人真反目成仇乎?”

“所以,孩儿才问,此二人若得支持一个,父亲应当会支持谁?”

刘备很坚定道:“为父或将吴巨自交州召回,转派他处。再择良将南下,与赖先生共掌交州之兵事政务。”

刘备虽未言明,但立场已然清楚。

调离吴巨,本质上就是支持赖恭。

可话虽说到此处,刘备的心头又陡然一沉。

他与吴巨曾经的关系虽好,却从来未以上下级论处。

倘若,此时一如曾往,自然安好。

然今时吴巨已主政苍梧数载,若以荆州之主之尊,遽然命吴巨离开苍梧,他又会作何想?

看来,景升兄曩昔之率意定策,竟为日后祸乱萌蘖,隐伏此等隐患。

刘备好奇接下来的事了。

“阿斗,你继续说,他们如何反目?反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斗继续说道:“父亲得南郡与荆南四郡后,赖先生与吴巨于苍梧之长远计,意见相左。赖公欲速择依傍,或归为父亲,或附属江东。然吴巨志在自立,欲效仿士燮做一个苍梧的土皇帝。”

“唉……”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子卿如此不知时务,取祸之道也!”

然二人皆在苍梧,赖恭位高,吴巨掌兵,谁更有话语权呢?

刘备越想越担忧。

阿斗继续说道:“最终,吴巨鞭笞赖先生,将他赶出了交州。”

“果然……”

“赖先生心痛不已,本欲奔赴荆州向父亲告状,然恐父与吴巨交厚,偏袒吴巨,不为其主持公道,遂欲求江东之主定夺。”

听闻此话,刘备更无语了。

人皆谓赖恭行事审慎,然情商欠妥,诸多事宜未能明辨。

既未求我,亦不能求江东定夺啊?

他会考虑你的尊严脸面,还是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

“那江东如何做?”

“孙权得知赖先生被吴巨赶回,当即大喜,夺了先生的交州印绶,改任步骘为交州刺史,以便名正言顺攻略交州。

赖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荆州,欲归零陵安养。

父亲善待于他,许其高官厚禄。

后来,他全力支持父亲称帝,成为咱们大汉的肱骨之臣,位列九卿,终得善终。”

刘备颔首感慨:“如此说来,赖先生终得辛满。”

即便如此,刘备亦未怨怼赖恭,反以因其能得善终而倍感欣慰。

“那吴子卿呢?”

“孙权任步骘为交州刺史后,步骘以此身份率四百人往交州,他担心吴巨不听话,图谋不轨,便设宴款待吴巨……”

刘备心中陡然一惊,他好像要猜出会发生什么了。

“子卿不会真去了吧!”

“去是去了,但临走前告诉其部将区景不要去见步骘。吴巨到后,步骘又不断请区景,区景便也去见了步骘。”

“这……”

“最终,步骘暗埋刀斧手,摔杯为令,将二将斩杀。江东便不费一兵一卒,夺了重郡苍梧。”

刘备皱眉气短,叹息道:“子卿真自取祸事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吴巨做了错事,但闻听自己的昔日好友被人设宴斩杀,亦尤为痛心。

刘备哀叹坐下,眼含泪水。

然而,沉思良久,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解之事。

阿斗也察觉了刘备神色的异样:

“父亲,怎么了?”

“子卿既已驱逐赖先生,权力已无掣肘,大可自领交州牧,凭苍梧之兵马独霸一方,缘何又许步骘率四百人马入交州,且赴其宴而遭斩杀?”

刘备的怀疑不无道理。

苍梧亦养精兵五千,加上辎重民兵亦有数万。

关键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这就相当于,曹操派了一个使者,在江陵设宴,然后让刀斧手将刘备杀了一样匪夷所思。

“这也并非不可理解。”

对此,阿斗如此解释:“父亲,后您入益州,刘璋于涪城设宴相邀。彼时,便有人进言,劝父亲于酒宴之前,暗伏刀斧手,一举诛刘璋。如此,则可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纳入吾等麾下。当时,倘若父亲若能狠下心来,益州怕是早归父亲也。”

阿斗说此话,说给刘备,亦未尝不是说给自己。

回想当初,就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才使蜀汉在相父去世后日渐凋零,让司马晋有了可乘之机。

倘若当初在相父去世后。

能披肝沥胆,图治励精,把国家建设得繁荣富强。

耗到高平陵之变,再命姜维北伐入长安,亦未尝没有机会。

然而,阿斗又想到相父与蒋琬费祎董允去世后,益州推行政事处处受挫折,

国家失去了理想和目标。

姜维北伐被全国士族所抵制。

诸般门阀,各路宗藩,皆汲汲于为自家宗族蓄聚实力,又岂会轻易将国策置于心间?

也只有相父才能让益州上下军民一心,自己绝无这个能力。

“要我于宴前刺杀刘璋?”

刘备的一句话,拉回了阿斗的思绪:“阿斗,何人献此毒计?”

阿斗坦言:“乃是庞统庞士元先生。”

“呃……”

刘备不说话了。

为何?

依照阿斗昔日所言揣度,恐因未施此计,终致庞士元命丧落凤坡。

从某种意义论之,就是自己的仁慈之心害了庞先生也。

阿斗见父亲踌躇,心中一惊,怕父亲因此而疏远庞统。

于是,又为庞统解释道:“然,士元先生于刘璋亦有他计,他劝父亲夺取益州时,曾说过: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顺守,报之以义,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

这句话的主要思想是:

不要怕背叛刘璋,反正你不攻取益州,他软弱无能,益州也迟早也要被别人所吞并。

你夺了他的益州,等待你平定天下后,再给他封国,也不算失去信义。

刘备闻言,抚髯颔首。

他承认,庞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亦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终究没有用这个方法去刺杀刘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他没有这么做。

但按阿斗的意思,这种以客刺主之事,并非没有可能成功。

然而,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主人对客人有着一种很渴慕修好的情绪。

主人担忧威盛的气势致客人不适,故未于宴外广置兵马。

反给客人以可乘之机。

刘璋最初待他如此。

吴巨待步骘,难道就不是如此?

吴巨逐赖恭而去,若其果欲自立。

步骘至时,或驱之,或诛之,或为难之。

这才他决定驱逐赖恭时,该有的心态。

然而,他却选择了默许步骘入了交州。

这让刘备有了新的看法:

或者说,他惹不起江东,不敢与之明着对抗。

那还驱逐什么赖恭,老老实实和赖恭归附江东,没准还能获得统领一方的资格。

又或者说,他想借助江东的力量与士燮博弈。

这可能性也不大,相比江东,显然那个活了七十多岁的士燮更好说话。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归附江东,又想在苍梧有一定的自主权。

所以,驱逐赖恭,以苍梧之主的身份与江东结好,这样才能有好的主动权。

不管他出于私心还是公利,从江东的角度上来看,吴巨都罪不至死。

然而,他小看了步骘的狠毒。

他就利用了这一点。

仅用四百人,将吴巨在苍梧的势力铲除个干干净净。

并接手了吴巨在苍梧所有的兵马钱粮。

按说,江东这一手操作,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了最大的战果。

这不仅让刘备为吴巨而惋惜,也让刘备自己也胆战心惊。

“与东吴互为盟友,若入江东,岂不会亦使刀斧手针对于我?”

“父亲,事实上,相父曾言,您于江东亦有三次险遭刺客所害。”

“哦?哪三次?”

“第一次于赤壁之战,父亲去江东犒军,周瑜置刀斧手,欲于宴前刺杀父亲,然周瑜观二叔在父亲身侧相护,二叔威风凛凛,气势雄浑,宛如天神下凡,江东最终未敢动手。”

刘备又想起二弟过五关斩六将,保二位夫人无恙。

竟还是那般让人信任:“有云长在侧,纵赴刀山火海,吾亦心安。”

“第二次,乃于甘露寺相亲,孙权命刀斧手埋伏在甘露寺两廊,幸有子龙叔父相护,您在甘露寺向吴国太哭诉,方保身安。”

刘备有些好奇,想问问这甘露寺相亲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和吴国太???

怎会有如此可能?

但终觉不适时宜而缄口未提此事,而是感慨道:“子龙一身是胆,有他相保,纵龙潭虎穴,我亦敢去得。”

“还有第三次,江东为弱父亲之志,以美酒歌舞留父亲于江东。云叔按相父之计谎称荆州有急报,护送父亲和小娘回荆州……呃,父亲,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

“孙权则派陈武、潘璋、蒋钦、周泰三路兵马于路上拦截。幸有相父三枚锦囊,得保父亲和小娘身安。”

“又赖丞相襄助,想来若无丞相,吾此微贱之躯,早已身死数遭矣……”

“既有相父相助,亦是父亲大命之人。”

刘备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江东局势诡谲若此,吾竟未加慎虑,仍使二弟镇守荆州,致其遭害。追根溯源,此皆吾之罪孽也!”

感慨到此,刘备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斗,汝方才所言……乃庞军师为我献宴杀刘璋之计?”

阿斗坦率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刘备眉头紧锁,汗水涔涔而下。

“父亲,有何不妥?”

“今此交州之行,便是他和翼德去了交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此刻,没人能理解刘备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包括眼前的阿斗。

纵然阿斗曾言,前世吴巨有自立之心,鬼迷心窍之下,逐赖恭而归。

但至今日此时,吴巨却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作为曾经的好友。

他不希望吴巨死,更不希望吴巨死在庞统的手里。

而同时,他亦担心庞统与吴巨闹掰,设计不成,反被吴巨所杀。

这个结果,他更接受不了。

“阿斗,你说,为父该如何?”

阿斗小脸又红了。

往昔一世,诸事皆问于相父,相父在时,未尝自主定夺。

众人眼中,阿斗不过无能之乖儿。

而今生今世,曾仰望崇拜的父亲,竟向他求计?

阿斗心中尤为感动。

他有心让父亲去问相父,然此节从头到尾,都是相父与庞士元共谋。

相父自是对士元先生深信不疑。

按相父的意思,父亲静候佳音即可。

说多了,会否让相父心生嫌隙,反倒不美。

然而,倘若设计不成,节外生枝,又恐坏了相父和士元先生的计划。

时之阿斗,历经独掌国柄,目睹国破家亡,又逢朝代兴替,心智之成熟,岂复当年初登大宝之时可比。

他静下心来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个相对保守的主意。

“父亲,除你之外,可有与吴巨交往甚密之人?”

刘备还真想到一个人:“为父与吴巨相交之际,简宪和常做陪同,亦频与吴巨往来,算是老熟友。”

阿斗沉思着点点头:“父亲,时移世易,所处之境不同,所历之事各异,诸事之变,亦非往昔可比。”

“此话怎讲?”

“前世此时,父亲被曹操相逐,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退夏口,可谓狼狈至极。而今生此时,父亲三胜曹操,威震四海,将襄阳、江陵两座重镇收入囊中。

于吴巨而言,所受威慑较诸往昔远甚。值此情形,彼未必不生与前世迥异之念。”

“吾儿所言既是!”

刘备抚髯颔首,沉思道:“昔日,甘宁文聘二将,一则归于东吴,一则事奉曹操。今时,二人不皆效命于为父帐下乎?”

刘备的言外之意:

纵吴巨前世确有自立之意,然今生遭逢殊境,或另谋他途。

以刘备阵营现今之势,加上其与吴巨往昔交情,亦未可断言吴巨不能做出与前世相异之抉择。

想到这,刘备明白了阿斗的想法:“可是要让简宪和去一趟?”

“正是!”

“让他说降吴巨?”

阿斗摇了摇头:

“不是直接说降。当嘱咐宪和叔父,倘若能先见庞士元,便将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他,请士元先生定夺。倘若士元先生同意,便可让宪和叔父放心去说降吴巨。倘若士元先生不同意,那就令宪和叔父守口如瓶,亦不致坏了士元先生原本之策。”

“嗯……”

刘备颔首道:“此言有理!倘若宪和先到吴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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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行而先至,这种情况概率很低,但行路偏差,时偶绕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阿斗思索片刻,坦言:“那就让简先生暂住苍梧,待士元先生和三叔至苍梧,再将此计说与士元先生,请其定夺。”

刘备负手踱步,仿若于脑海之中,细细推演此策略之可行与否。

片刻后,刘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既将此事知会士元先生,又得以避扰其布局,实乃周全之举。阿斗啊,你能得此计,为父深感欣慰,以汝为傲。”

阿斗脸红羞愧:“多谢父亲赞赏,只是希望士元先生不要行动太快,致局面无可回转……”

刘备亦深感欣慰,上天派此佳儿回来助我,真乃我刘备之幸,汉室之幸也。

似乎话题到这里,暂时算有了个结果。

然而还有一事,让刘备心存疑虑,想问个明白。

阿斗口中“小娘”何许人也?

但于儿子面前,终究不好直接问。

便婉转言道:

“阿斗,适才你言,为父于甘露寺相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斗长叹了一口气:“长坂坡之战时,糜娘投井而亡,两位姐姐尽被曹贼所夺。未过几年,娘亲也因为思念两个姐姐而郁郁而终……”

刘备的心咯噔一下。

未曾想,阿贞勇烈而亡,阿梅亦早早离我而去。

真叫人心痛也!

阿斗之母及姊等至亲皆已驾鹤西归,自己又忙于军政之事无暇照拂于他。

可见阿斗幼年之时,无近亲在左右,该是何等孤寂凄凉?

难怪吾逝后,有丞相尽力辅佐护佑,阿斗方真切体悟到父爱。

实乃为父失职,未能尽抚育之责也。

当年于徐州而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

手足断,安可续?

乃劝三弟勿要寻短,不想让三弟因失嫂而背负太大的心里压力,从而故作冷酷无情之人。

实际上,与二位夫人同床共枕,情话绵绵。

岂能没有感情在?

这一刻,刘备是真不怎么在意那位“小娘”是谁了。

阿斗继续说道:“二位娘亲俱已离世,父亲沦为鳏人。却又赶上与江东联盟至紧要之时。江东便派人欲为父亲续弦。”

刘备想到前世种种,不禁蹙眉冷哼:“江东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

阿斗神色凝重:“江东此举,意在诱使父亲以孙权妹婿之身久羁江东。如此一来,周瑜便能驱策三位叔父及父亲麾下兵马,四处攻伐征战。此计既破父亲匡扶汉室之宏业,又可令江东实力得以进一步增强。”

刘备抚髯颔首:“果如此姻,实藏极深之政治图谋。”

阿斗又乐了:“可是这些都被相父算到,相父施锦囊妙计,最后父亲不仅从江东安然而归,又将小娘娶回荆州。”

既然知道此女乃政治联姻,刘备心中并无半点期待。

只是有些担忧。

“此妇姓甚名谁?”

“小娘乃孙权之妹,姓孙名仁,字尚香。乃孙坚遗腹女,为吴国太所生。”

“她待你如何?”

“待孩儿还算好,但终不如亲娘。”

刘备点点头,今二位夫人皆在,再无须娶此女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他担忧。

“为父既称帝,可尊此女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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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摇摇头:“未至父亲称帝,小娘就奔回江东。孩儿亦差点被小娘带去江东,幸有三叔和子龙叔父截江相救,孩儿才能得留荆州。”

“哼!”

刘备想到二弟三弟之死皆与江东脱不开干系,这孙尚香又欲带阿斗去江东,实乃居心叵测,阴狠之妇。

便一声冷哼:“此等薄情之妇,诚如所言!”

而这时,阿斗却又说道:“父亲,或有误解,也未尝如此。”

“吾儿何出此言?”

“小娘自东去之后,的确再未归于荆州,亦未曾再与父亲联系。”

“其本意乃为江东谋一己之私,与吾本无伉俪之情,既已归江东,岂会再与吾有往来之意?”

“然而,相父再次促成孙刘再次联盟后,孩儿亦听闻一件事,与小娘和父亲相关。”

“何事?”

“猇亭一战,父亲被陆逊火烧连营,东吴盛传父亲战死。小娘听闻后悲痛欲绝,以示贞烈,驱车来到长江边投江,以为父亲殉情。”

“啊???”

听闻就在刚刚还诸多言语轻辱这个未曾见面的妻子,竟然为自己殉情而死,刘备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番对其所有怨恨,全都化为了羞愧和感动。

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刘备颓然坐下,愧然悔恨道:“未曾想,孙氏贞女,承继其父兄之烈也!”

阿斗感慨道:“世人感小娘贞烈,将其葬在蛟矶山上,修蜀望台藏其棺椁,台上建蛟矶庙来纪念她。”

刘备抬头,望向东方,长叹一声,暗暗祝愿道:“前世,夫人误托终身于备。今生惟愿夫人能遇得良人,情有所钟,岁岁平安,喜乐常伴,再无哀伤之扰,永享岁月静好……”

伤感之余,竟无意去问,当时称帝后,所立皇后又是何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立刻安排简雍奔赴苍梧,去将阿斗之计告知庞统先生,请其定夺。

然而,苍梧路远,只令简雍独自前去又心有不安。

于是,由刘封领兵相护。

这也是刘备有意锻炼刘封,特地给他了这次下交州的机会。

然而,令刘备和阿斗都没想到的是,庞统和张飞根本没去苍梧,从零陵直接南下,现在已经到了郁林。

二人带兵于郁林府邸稍加整顿后,继续南下,竟往交趾而去。

张飞也是不解,骑马于路上相问:“军师,既得郁林,缘何不先东去苍梧,劝降苍梧太守吴巨,再还师与吴巨合兵,南下以攻士燮?”

庞统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飞:“哟?三将军也知劝降?”

张飞听出了庞统的意思,板着脸:“先生看不起俺?”

“岂敢岂敢,原以为三将军天下无敌,唯崇武力之道,不屑于劝降。”

张飞凑过去,很认真的解释道:“说俺张飞鲁莽粗率,那是世人对俺的误解。俺虽不怎么读兵书,然亦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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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大为惊诧:“那三将军可有妙计。”

“也说不上什么妙计。只是俺想啊……”

张飞粗声粗气道:

“那吴巨与俺大哥素有旧谊,倘若咱们入了苍梧,届时先生便凭此劝其归降,俺于旁略施威慑。彼若降,自是皆大顺遂;若执意不降,俺便一矛将其刺死,岂不是省心省力?”

庞统哑然,皱眉道:“方才尚言上兵伐谋,转瞬便欲取彼性命,此等行径,岂合礼义之道?”

“俺可不是上来就将其刺死,也是先给其机会,好言相劝。倘若不同意方取此强横之道。”

庞统也收起调侃语气,认真道:“吴巨虽与主公有旧,然其有偏安之心,又无逐鹿之力,若贸然劝降,其心不甘,又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很多事情反倒越办越麻烦。”

“哦……”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其既有犹豫,便一枪刺死,有何难哉?”

庞统轻摇着麈尾,反问道:“苍梧太守既与主公有旧,汝且一矛将其刺死,士老头闻之又会如何啊?汝言上兵伐谋,可不是这个谋法。”

“然则先生巴巴儿地要往龙编去,到底是何主意?明摆着和那吴巨谈不拢,莫非欲与士燮相商乎?”

庞统却颇有耐心:“论带兵打仗,吴巨算一好手,但论及城府,吴巨断不如士老头半分,于交州之局面,士老头也比那吴巨看得透彻得多。”

张飞仔细的听着,他觉得庞统的话有深意,也有理据。

关键是人家不卖关子,肯耐心的给你讲道理。

“跟透彻的人办事,比跟糊涂的人办事容易得多。有时候,直接讲利益得失,也比讲人情客套容易得多。

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别人能给什么。

于吾等而言:

交南之地,僻远异常,交通维艰,于宏图大业,实无裨益。

交北之地,广纳荆楚之民,丁口殷盛,方为价值所在。

士家则正相反。

其渴望远离纷争,家族传续,安享尊荣,富贵绵延。

故而,交南之地方为其所重。

士家若依附主公。

于主公而言,稳得交北,交南给士燮反易治理,且可坐收赋税之利。

于士燮而言,于北处得一靠山,又能安享富贵尊荣,保家族之绵延。

两家各取所需,纵有利益相冲,亦无伤大雅。”

“哦……”张飞喟然点头:“然合南海郡东至江东,乃战略要地,亦在士家掌控。”

“呵呵!”

庞统笑着摆摆手:“无妨,此正作为两家缓冲之地也。再说了,只要能给咱提供钱粮赋税,谁治理还不是一样。”

张飞又不解:“士燮霸占交州久矣,岂肯为吾等输纳赋税?”

“你看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哦?先生此话怎讲?”

“若君与吴巨论及此事,彼必牵及昔日久请之故,再三推阻,拒为主公输纳赋税,以求自己招兵买马,扩张版图。然君但许士燮经营交南之地,彼必恭谨将钱粮赋税送至君前。”

“这老头不会拒绝吗?”

“话回到最初,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和主公为敌?还是掏点赋税,就能安安稳稳做一富家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张飞把自己代入交州,是颇为不能理解的。

俺若能得交州,谁也别想从俺那里拿走半文赋税。

都是俺大哥的!

但他又觉得庞统很有才华,说的话应该很有道理。

没准这士燮就是个怂包,或者被大哥仁德所感,诚心归附。

另外,临走时大哥亦曾嘱咐三点:

其一:不许饮酒。

其二:在外务必要听庞士元先生的话。

其三:务必要保证自己和士元先生周全。

张飞虽莽,却知轻重,当下声若洪钟道:“先生所言极是,俺听先生便是!”

“嗯!”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

愈往南行,气候越热。

庞统仰观烈日,微舐苦唇,想到所带好酒皆已饮尽,就想从张飞那里搞点:

“对了,翼德,此行出门可带酒否?”

“嗯?”

张飞心知,大哥果然还是对俺不放心。

肯定是怕俺饮酒误事,特令士元先生监督于俺。

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此行事关重大,吾岂敢因饮酒而贻误大事。先生但请宽心,俺此行交州,并带分毫酒水。”

“啊?”

庞统满脸失望:“真……真未带也?”

“真未带!”

张飞一脸真诚,大手一挥:“军师明鉴,俺张飞素来忠厚,绝无虚妄欺瞒之举。”

“忠厚?”

庞统想到凤雏庵屋后的那坛好酒,看向张飞的眼神不禁有些玩味。

“军师不信?”

张飞张开手臂,故意大声言道:“军师尽可彻查,若查出半滴酒来,俺张飞愿自领三十军棍。”

“哎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庞统又凑得更近一点:“我不是想查你,我就是自己想喝。”

“嘿嘿!”

张飞身形微微后倾,摆了摆手:“军师此等诱诈之法对俺无用。便是费尽心思,俺亦实无半滴酒在身。”

庞统哼哼气着,驱马上前:“汝之朽木,堪比我那书童。”

张飞不服:“军师既如此说,敢令其与俺一较才智乎?”

……

二人虽得斗嘴,却无伤情谊。

反倒愈发相熟,不知不觉已近龙编。

庞统早令斥候先去龙编通报士燮,然后命主军于城外三十里驻扎,携礼资欲亲见士燮。

张飞担心庞统有失,回头无法向大哥交待。

“军师,不如俺和你同去,有俺在你身旁相护,谅那士燮也不敢将你如何?”

庞统苦笑:“咱们是去交朋友,不是去打仗。那老头岁数大,你这般气势汹汹,再把人家吓个好歹,回头儿女问责,我等赔将不起。”

张飞故作随和状:“俺哪里凶?”

庞统大脸一番张飞,撇嘴反问:“我还觉得我还不丑呢!别人也这样认为吗?”

张飞亦打量一番庞统:“军师岂可罔顾事实。”

庞统气道:“是你张翼德罔顾事实在先!”

张飞脸色凝重起来:“军师,咱不说那些无用之事。你此番前去,万一士燮不配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害军师,又当如何?”

庞统一脸无奈:“你在城外他才不敢害我啊!”

张飞恍然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然后嘱咐道:“军师此行,务请倍加小心,多携侍卫同行。若遇凶险,万望设法传信于俺,切切不可大意!”

“实无必要。我来之前,已详究士燮其人,他不会对我动强。只需你将十八骑燕将先借于我,换上礼侍之衣,携礼资入城即可。”

张飞二话不说,当即让十八骑燕将换上礼侍之衣,让其跟随庞统先生。

然后庞统作别张飞,带礼资先行。

行不过数里,却见前方旌旗林立,有一队人马驻扎于此,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

两旁布着桌案,上置酒食甜点。

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周遭车驾精致豪华。

想来,曹操的排场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交州的土皇帝。

另有鼓吹乐队和美女唱侍于两排整齐侍待。

见庞统所部接近,老者立刻挥挥手,鼓乐声响起,所奏曲目正是清商乐,声音柔和欢快,令人心情舒畅。

立有两排美女至近,和着相和歌,声音婉转优雅。

庞统不仅感慨:这老头,真懂享受也!

众女引庞统部近前,音乐渐消。

老者拱手询问:“可是刘皇叔麾下凤雏先生否?”

庞统拱手回礼:“不才正是在下。阁下可是交趾太守士公否?”

“哎呀,正是正是。”

士燮惭愧一笑,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先生肯屈尊至此,实让老朽莫大荣幸!”

格调很高,姿态却很低。

士燮深谙待客之道,却又隐隐透着股世故圆滑。

庞统礼貌的笑了笑:“贸然前来,烦垂叨扰,甚是抱歉。”

“哪里哪里,远道而来,即是贵客。老朽已备好酒席,先生路途劳顿,还望先入席,稍作休憩,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近身向前,拉住了庞统的胳膊。

“好说,好说。”

士燮轻轻抬手,微微招了招,一辆辇车缓缓行至近前。

这车与中原常见的辇车大不相同,车身稍显低矮,装饰也不见繁复华丽的金玉珠翠,取而代之的是质朴的木质纹理与简洁的线条勾勒,想来是为避免僭越之嫌,才依照本地规制,特意打造而成。

庞统心中暗道:这老头不仅会享受,而且懂得如何规避风险。

士燮请庞统上车,然后自己才上。

以示客人尊贵。

其余十八将,亦有车驾相载,一同入城。

庞统一踏入城门,眼前景象便让他心中一凛。

只见两列铁甲武士如苍松般挺立,森然而立,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紧接着,一声令下,武士们齐声高呼:“恭迎!恭迎!恭迎!”

声音仿若滚滚惊雷,在街巷间轰然回荡。

庞统暗自思忖,恩威并施,理所应当,不过是待客常道罢了。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主公,能诚心待人?

然而,庞统目光又何其毒辣。

他不动声色间,以余光暗察,只见交州士卒,虽不乏身形魁梧者,且多有胡人容貌特征。

而养尊处优者甚多,纵体魄高大,却无半点历经沙场磨砺之凛冽杀气,难称从尸山血海中锤炼而出的精锐之师。

庞统更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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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统博闻广识,亦为诸多罕见之味所惊。

然其身心中镇定,面上笑意温和,仿若眼前奢华皆稀松平常。

纵馋酒已久,仍神色自若,浅抿一口,便将酒樽放下。

“士公厚意,庞某不胜感激。吾主仁德,素尚简朴,庞某追随日久,惯于粗茶淡饭,今此盛筵,实令庞某受宠若惊。”

嘴上说受宠若惊,面上却未有半分惊愕之色。

就好像真不合胃口一般。

“不过是些家常拙食,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值先生挂齿。”

士燮陪着呵呵一笑:

“先生此来,并非只带这些兵马吧。”

庞统取布巾擦了擦嘴。

直言道:“亦有不足两千兵,怕惊扰了百姓,故命其于城外三十里相侯。”

士燮听闻,欲命人备美酒佳肴往犒军伍,以彰迎迓之诚。

庞统急忙阻拦:“车骑将军军法森然,将士皆恪遵军令,断不可受此犒赏,以免坏了规矩,还望士公海涵。”

“荆军如此整肃严明,老朽佩服。来,敬先生一杯。”

两人闲聊,庞统为士燮讲述了一些中原的奇闻趣事。

士燮也为庞统讲述了交州的风土人情。

两人谈论得甚好。

但谁都没往正事上引。

士燮似乎不着急,庞统也好像更不着急。

士燮遂笑道:“既有贵客前来,何不起舞助兴?”

“好好,我最喜欢观舞了。”

士燮击掌,赤膊军士入,列六佾之阵。

其躯若铜铸,肤泛油光,汗落溅珠。剑击盾牌,声震四野。舞姿刚劲,大开大合,举步如雷,挥臂若虎,剑盾交错,寒光熠熠。

看得出,这些军士都是精锐。

比外面那些依仗强得多。

那么,庞统有无担忧,士燮会在此时摔杯,那些军士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泥?

庞统一点都不担忧。

就算士燮真敢这么干,他都不担忧。

他一死,士氏必被铲除干净,交州必归主公。

士燮并没摔杯,也没半点要摔杯的意思。

只陪同庞统看完军礼。

雄壮的军士们整齐的跪在士燮和庞统面前。

士燮笑着问道:“先生,见我交州军士,雄壮如何?”

庞统微怔,疑道:“此皆军士乎?”

士燮点头:“然也。”

庞统歉然一笑,拱手道:“哎呀,庞某竟误以其为舞者。”

庞统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所有的军士都听见了。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没有什么话比这侮辱性更强了。

那么,是庞统的无心之言么?

好像是的。

因为庞统察觉自己失言,马上开始解释:“荆军粗暴凶悍,未有如此雅致之军。今得见,实令庞统眼界大开,方觉往昔见识浅陋。此军甚佳,甚佳也!”

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你说他粗暴凶悍,绝对是褒义词。

但你说他雅致,那和指着他鼻子骂他娘们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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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听你夸的,结果却是一顿阴阳怪气的贬损。

也不是阴阳怪气。

看庞统的表情,就好像事情本就如此。

纵士燮性行温厚,面色亦有不悦之色。

陪同众交州官员,不少面有愠色。

然而有士燮在,他们却不敢多半句言。

士燮缓了缓气息,陪笑道:“诚如君言,老朽交州军实不如荆州军也。刘皇叔能三挫曹操,其势何其雄盛。吾交州军久疏战阵,战力衰微,实难望其项背。”

按说,这场博弈士燮已然示弱。

依情理而言,到这时候,你多少应该夸一夸,别把话聊得太僵。

但庞统偏不。

他又浅酌了一口酒,安慰道:“有荆州军雄踞于北,必保交州无虞。士公无需厉兵秣马,亦可高枕而卧!”

若真如此,士燮敢高枕而卧么?

人家兵力如此强悍,举手投足间,便可让你覆灭。

但对庞统的话,士燮亦持怀疑态度。

他倒是想见一见,荆州军是否真如此强悍?

想到这,士燮一拱手:

“如此言来,荆州军之雄强,冠绝天下,难逢其匹。老朽竟未尝得见,诚为生平一大憾事。今既已至交州之域,不知可否烦请恩允,让老朽一睹皇叔麾下荆州军之凛凛风采?”

庞统摆摆手:“龙编乃富庶繁华之地,百姓熙熙然享太平之乐。荆州军虽军容齐整,秋毫无犯。然士卒精壮剽悍,杀意腾腾,若引之入城,恐惊吓百姓。此不妥也。”

士燮饶有意味的看了军阵一眼,又笑了笑:“无妨,可遣四十八精壮之士至此,与吾麾下军卒一较雌雄。且让尔等见识何为真正之虎贲锐旅,莫要整日怠于操练,却犹自妄自尊大,以为罕有匹敌。”

士燮表面意在用荆州军鞭策交州军。

但谁都听得出来,亦是想领教一下荆州军的真正实力。

庞统颇感诧异,问道:“士公之意,莫非是前往城外驻军之所,遴选四十八名军卒入城,与眼前此军阵相互比试?”

“然也!”

“刀枪无眼,若伤人性命如何?”

这时,士燮身旁一将军朗声言道:

“以演练之军械相搏,诸般兵器皆去其锋刃,遍涂白灰。若四肢着白灰,视作受伤,不可再用伤臂伤腿;躯干或头颅若染白灰,则当视为战死。当趴伏于地,不可再战。”

显然,人家平时也多有演练。

庞统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无此必要吧!”

“怎么?”

士燮见庞统示弱,抚髯笑了笑:“莫非荆州军不便与老朽这军阵演练一番?”

他说“不便”而没说“不敢”,已经是给足了庞统面子。

可庞统似乎不领情。

“非也非也!”

庞统又喝了一口酒,摆摆手:“若战此阵军卒,无需大费周章于城外遴选。便是我这十八个亲随僮仆,便可与之一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说,庞统前面几句话只是在拱火,那最后一句就是彻底的羞辱了。

这四十八个人,乃是士燮精挑细选的龙编护卫,名曰龙编营精勇!

营卒皆人高马大,雄壮非常。

身高低于八尺五寸之人,任你再强,都无资格入队。

这些人日常于操演场上频繁历练,寒来暑往从不懈怠,堪称士燮麾下精锐之最,精壮悍勇。

士燮花重金养之,常以为傲。

自忖有此辈忠勇护卫,即便是吕布重生,亦不能犯其分毫。

可就是这些强悍忠勇的侍卫,在庞统口中,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说去主营调来强壮精锐来对战,竟夸口手下这些“侍僮”便能应付?

当然,士燮也看出来了。

庞统手下这十八个侍僮亦非等闲。

你就看气质,就知道肯定训练过。

但,和自己的侍卫相比终究差了一截。

没办法,此十八燕将形貌各异,身长而魁伟者,亦有身矮而精悍者,看起来不是很整齐。

甚至可以说,能入士燮龙编营者不足三分之一。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此十八将自追随翼德以来,南征北战,出入于尸山血海,纵横于虎穴龙潭,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是张飞最忠实,最强悍的部下。

他们能在极端环境下交战,擅于使用各种武器,能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随便拎出一个,就是可单挑阵将的兵王。

而能入此营最硬性的一个指标,便是累计至今,每人皆有阵斩五十人之功。

所以,士燮龙编营精勇,四十八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无资格入张飞十八燕将营。

正此时,听闻庞统说,这十八仆僮能战龙编精勇。

士燮面上终露怒色,而其手下那大将亦终于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

“凤雏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交州勇士了吧。”

“不敢,不敢!”

庞统一怔,赶紧赔笑:“我……我实不知这是交州勇士。如此,失敬,失敬也!”

士燮不咸不淡道了一句:“甘将军,不得与客无理。”

然而,士燮一个眼神,他却已然明白,

那将强压了火气,一抱拳:“敢烦凤雏先生不吝赐教,许吾营与尊营一较高下,以决雌雄。”

“这……”

庞统捏着细须思索片刻,回头问那十八人:“喂,你们行么?要不要我去调些正营军士?”

“不用麻烦正营军士!”

为首一人一抱拳:“我等可战!”

其余十七人亦道:“我等可战!”

庞统又回过头,笑谓士燮曰:“士公,反正就是玩玩,就让他们较量一番,咱们也好看看热闹。”

“呵呵。”

士燮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旋即淡笑应和:“凤雏先生所言极是,正好领略一下荆兵风采。甘将军,你安排一下。”

那将一抱拳:“喏!”

庞统问及此将,士燮回道:“此乃老夫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偏裨甘醴,其性躁烈,致扰先生清兴,还望恕罪。”

“无妨无妨,能有此胆气,倒称得上一员良将。就是不知可懂临阵指挥。”

随即双方挑选兵器。

十八人各选长戟马槊,配备弓箭圆盾,并不雷同。

两阵各骑战马,于校场分列,相距恰百步。

甘醴朗声道:“既是客军,不能以多欺少。客军出十八人,我亦出十八人!”

随即点出十八人,勒马出于阵前。

龙编营心有怒火,虎视眈眈看着十八燕将。

而十八燕将互相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本将亲自击鼓。待鼓声响起,双方即可对攻,臂染白不可挥臂,腿染白不可移步,身头染白,则判定为亡,被击落马者,亦判定为亡,不可再战。鼓声结束,立刻罢手停兵,以判胜负。尔等可知晓?”

双方军士齐道:“喏!”

甘醴遂立于鼓前,高持鼓槌,猛的向下一敲。

接着,鼓声如滚滚奔雷般响起。

十八龙编营勇士立刻持军械,驱战马冲向十八燕骑营。

而燕骑营十八将士立刻兵分三路,左一路,中一路,右一路,每路各六人,亦冲向龙编营。

按常理,骑兵奔突陷阵,当兵力齐发,如此方破敌阵,缘何却分散兵力?

甘醴不解,士燮也不解。

与之对阵龙编营将士亦不解。

此刻他们心中的第一感悟,竟是对手不懂攻杀之术。

这是好事。

对方人少,正好可以先消灭一路兵马。

而后回兵,将余者两路逐个击破。

至于侧翼,不用担心,纵其来攻,也为时已晚。

我等亦早将其中路兵马屠戮殆尽矣。

然而,就在双方接阵的一刹那,龙编营将士深深的感到一股不适。

彼骑术精湛,身法灵动。于斯颠簸间,竟能口叼缰绳,单手稳持兵器,宛如山之岿然,实难索解。

转瞬之间,那六人骑兵如狂飙突进,直插十八骑兵阵中。

他们配合默契,前面两人手握戟末,挥戟横扫,逼得龙编营将士纷纷侧身躲避,阵型瞬间凌乱,后面四骑紧紧跟上,持马槊左突右刺,动作极为熟练。

只一个照面,竟有八名龙编骑士被打落下马。

“噗!哎哟!

噗,啊!

哗啦,呃啊!”

落马军士身上皆染白印,惊呼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还没完,两阵分开不过十几步,一燕骑营将士高呼一声:“回战!”

六名骑士皆吐出缰绳于左手,换右手持兵,左手将缰绳于手掌绕缠几道,猛的一拽。

“昂……”

六匹战马竟同时急停,嘶鸣立起。

再往侧一引马头,六匹马同时调转方向。

“杀!”

竟复朝剩下十人杀来。

有落马军士,看着身上白印,正懊恼大意,见六匹战马又冲了过来,立刻慌忙退避。

而余者十人,方欲控辔缓马,整甲复战,忽闻背后喊杀之声渐近,心下顿时惶然。

或欲掣缰止骑,好转身以迎敌,一时间不得安妥回马转身。

或欲速离此地,恐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一时间又难以提速。

众心不一,举措失据。

这样一来,阵型更乱了。

六燕骑骑士术极佳,转瞬间即已杀到。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十个阵型散乱,暴露身后的骑兵。

优势的作战态势,丰富的追杀经验,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将此十骑尽数“斩落”马下。

六燕骑终勒马而停。

无一身有白印。

而燕骑营另外两个六人小队,竟皆安坐马上,悠闲立于校场两侧,一点想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出十八人出战,我也出十八人出战。

这是甘醴眼中的公平。

而你出三分之一出战,我也出三分之一出战。

这是燕骑营眼中的公平。

燕骑营南征北战,想来都是以少打多。

经验丰富至极。

这一下,整个交州上下观战之人全傻了。

击鼓的甘醴甚至连胳膊都没舒展开,那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还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

士燮也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想到过输。

但他能勉强可以接受的输,应该是战在最后,双方胶着不堪。

而后,战鼓停歇。

再由司正计算双方身上白印,孰多孰少。

最后勉强惜败。

而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输,也不可能输。

可偏偏就输了。

而且输得如此彻底。

庞统心思却似乎不在对战之上。

他吃了一颗果子,吐了核仔细观瞧:“哎,士公,此果为何物?品之颇为甜美,我于荆州竟未曾尝得,实乃稀罕之物。”

庞统终于夸了。

夸的却是交州的果子。

士燮神色怅然,怔怔道:“老朽的龙编营……输了。”

庞统却不以为意,安慰道:“哎,胜败乃兵家常事。小打小闹,胜之无益,输之无妨。但士公啊,真若阵前攻伐,可不能用这些人。否则,可要吃得大亏。对了,士公还未说,此果为何物?”

士燮苦笑:“……此为荔枝。”

“中原可有此物?”

“中原水土不服,不得种植此此物。”

“哦,那可惜了。”

“凤雏先生,你说,是老朽选士之失否?”

庞统拇指食指捏着荔枝核,仔细观瞧着:“非也。龙编营之士,个个威武雄壮,若多赴荆州历练,必能成强军之伍。然此地太平日久,武备渐弛,实难作强军之根基。恰似荔枝无法于中原栽植,强军亦难于交州练就。”

庞统此话让士燮无比心堵。

难道,我交州只能靠你荆州才能生存么?

涵养如他,亦有心发怒,但见刚才两军交战之战果,又怒不起来了。

然而,他不好和庞统发怒,但甘醴却没啥可顾忌的。

他阴着脸:“叫甘将军来此!”

甘醴慌忙跑来,躬身下拜。

“老朽许你高职厚禄,委你练兵重任,就练出这么个结果?”

按说,这些话应该拿到背后说。

但此刻士燮是真有点忍不了了。

再忍下去,他得少活十年。

甘醴吞了吞口水,一抱拳:“罪将罪无可恕,实乃我军一时难以适应战局,恳请士公再赐良机。龙编营中尚有三十六勇士未战,罪将愿以这三十六人对阵凤雏先生之军阵。若此战再败,罪将甘愿以死谢罪,换下古雅!”

这次,甘醴未敢托大以十八对十八。

是以三十六人来战十八人。

士燮眉目微醺,冷哼一声:“好,便依你所言!”

“喏!”甘醴抱拳退下。

与众军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待数言后,再次敲响战鼓。

隆隆声再起,将除了庞统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次,三十六人并未直冲六人小队。

而是弯弓搭箭,欲以箭雨依次射翻这支小队。

这其中,甘醴玩了个心眼,嘱咐龙编营数言。

故而三十六龙编营将士在一开始,并未针对另外两支六人燕骑小队。

而是把目标集中在刚才那六人身上。

如果此时敌方另两支小队参战,亦要把射翻第一小队当成第一要务。

纵然输掉,亦挽回些许颜面。

为何?

因为第一阵,乃是十八对六,最终全军覆没,敌未损失一人。

战绩惨羞,难以直视。

而第二阵,我三十六人尽出,你令另外两小队参战,就是十八人。

三十六对十八,纵然输掉,也比第一阵的成绩好一些,但倘能射翻六人再输,那就比第一阵好太多了。

倘若敌军托大,另外两支小队并未出战。

那就先射翻第一队,再射翻第二队,最后射翻第三队,反而能赢。

然而,甘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三十六人之箭,怎能称之为箭雨?

而久经沙场之将,又岂不知避箭之术?

另外,甘醴只见对面十八人骑术精湛,却忽略对方皆携带弓箭,亦皆是骑射高手。

其实,也不是甘醴忽略了。

而是今时今日,他已无其他办法,只能用箭术赌一下。

随着战鼓声的轰鸣,六位燕骑营将士朝三十六龙编侍卫杀去。

却见龙编侍卫皆弯弓搭箭,六骑竟不约而同的散开。

相距数步之内。

这下,龙编侍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射了。

攒射(齐射),还是审射(瞄射)?

攒射?

三十六可覆盖不了六人区域。

只能审射。

然而,审射对精准度的要求就很大了。

不是说他们不善于射箭,而是在刚刚经受怀疑人生的打击,又见对方丝毫不慌的情况下,不是还一如平时训练般精准?

这对于未经战事洗礼的龙编侍卫来说,多少有点难。

此外,审射之最大弊端,乃其易为躲避。

即便数人皆瞄准自身,只需凭借巧妙灵活之走位,以及精准无误之预判,便大有机会避开。

于身经百战之燕骑将士而言,实乃游刃有余,不足为惧。

“箭雨”袭来,六位骑士俯身纵马的同时,以圆木盾牌挡其要害。

“唰,唰唰!”

多数箭未中目标,有几个中标者,布包箭头也只在圆木盾上留下一个白点。

扛过第一波“箭雨”,六位燕骑士纵马从侧方疾驰而过,立刻弯弓搭箭,回射龙编侍卫。

转瞬间,竟有六人身上中箭。

龙编营侍卫大惊。

犹未曾想,对方在骑马之时,箭法竟然如此高超?

中箭六人判定身死不得再射,只剩三十人,此时俱在校场中央,弯弓搭箭射向六燕骑。

六燕骑纵马游走穿插于校场四周,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弯弓搭箭,射向龙编营。

龙编营侍卫不断调整目标,亦尝试预判,却根本射不中骑术精湛,走位风骚的六燕骑。

六燕骑却边骑边射,如同围困羊群的六匹恶狼。

渐渐的,龙编营只剩十几人,又过不多时,只剩几人。

最后,六燕箭矢射光,朝龙编营冲杀过去。

只剩数人的龙编营连弯弓搭箭的手都在颤抖,又怎能相敌。

最终,龙编营被六燕骑“斩杀”殆尽。

而另外两支燕骑小队,仍然安坐马上,悠闲于校场一旁,依旧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甘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表情无比的呆滞。

他双手颤抖,鼓槌落地。

紧接着,他自己也险些瘫软,好在扶住了旁边的木栏。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交州将士们无法理解,两支部队的差距竟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龙编营将士有的悲苦,有的含泪,有的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似无颜再见主公。

士燮闭目不忍再看,满脸的沟壑都写满了无奈和不甘。

庞统见此情此景,却显得十分生气。

他走过去,指着燕骑营破口大骂:

“你这帮兔崽子,尾巴不大,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是士公大人大量,有意让着你们,根本就没派精锐出战。否则你们哪能赢得如此轻易!还在这儿耀武扬威,赶紧给我下马,向交州的勇士们赔礼道歉!”

而见庞统如此责骂,燕骑营将士却神色恭敬,毫无怨言。

立刻下马,列队抱拳:“我等知错,不知深浅,愿向交州将士致歉,还望莫要怪罪。”

而这一下,更让交州将帅们吃惊。

本来大胜,即便傲慢自满一些也理所应当。

本事在那里摆着呢。

主将若因此责罚,谁能服气?

而在这些士兵看来,就像理所应当一般,主将说什么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半点都不会质疑。

那种感觉,就好像庞统现在让他们引颈自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唯命是从,指哪打哪。

这样的士兵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在来此地之前,张飞已然下达死令:

军师军令,即俺之军令。

违抗军师之令,即违抗俺张飞之令。

军师此入龙编城,若掉一根汗毛,你们就都别活着回来。

庞统心中感动,但他当然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更不能把十八燕骑当奴仆趋使,张三爷的兵,能没刺头吗?

有些话说深了浅了,没准就出乱子。

故而,在入城之前,他已然跟十八燕将商量好。

入城之后可能遇见什么,到时我怎么说,大家怎么答。

保我无忧,也护诸位周全。

十八燕将可不是庞基那种人,虽不是很聪慧,很多事情也能看明白。

而且,相对于张飞执行军令的不留情面,庞统是那种很懂人情,很会商量的人。

他让你能心甘情愿的失些颜面,而顾全大局。

况且失颜面吗?

这才是对对方最致命的威慑吧!

此时此刻,十八人看着庞统在骂着自己,却皆心感得意。

庞统如跳脚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了一通,又回来朝士燮一抱拳,凑其跟前道:“士公,你看看这帮小子。在主营捞不到打仗的机会,跑这逞能来了,瞅他们就不顺眼。要不,您也帮个忙,再派支精锐,与其再斗一场,也杀杀他们的威风。”

按庞统的意思,人家没说交州军不行,只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派精锐。

士燮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因为这就是交州军中精锐的精锐。

关键你还说不出什么。

士燮只得干笑两声:“荆州军之战力,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此军果真非精锐乎?”

庞统很肯定道:“士公难道未曾听闻。刘皇叔与曹操于南阳大战三阵。第一阵五万对三万,全歼曹军,生擒主帅曹仁。第二阵,五万对十万,大破曹军,获其粮草辎重无计,生擒主帅夏侯惇。第三阵,六万对五十五万,全歼五万汝南军,斩杀李通,灭三千虎豹骑,斩杀曹纯……”

这三场大战的战果,自然传到了士燮的耳朵里。

然而,这战损之比实在悬殊得离谱,难免叫人揣测,里头怕是有故意夸大数据的嫌疑。

然而,今此见荆州军战力之强,士燮不由得不信。

曹操虽强,于刘皇叔手下败状如此惨烈,亦不足为怪矣。

庞统继续吹牛:“此三战者,皆皇叔大破曹操之役也。若非麾下士卒英勇无畏,焉能获此大捷?”

士燮抚髯颔首,赞叹不已。

正此时,甘醴拎着鼓槌赶到,垂头丧气跪伏于地:“士公,罪将兵败,请……请死谢恩!”

士燮也无奈。

他自然知道甘醴乃忠勇之士。

尽心竭力为其练兵,风雨无休,怎曾想败得如此彻底。

但既有将令,不得不遵,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其绑缚。

这时,庞统又出面道:“哎?这又是为何啊?”

“甘将军练兵不利,理当以误军之罪论处!”

“哎哟!”庞统满脸急切之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先生要为其求情乎?”

“今练兵之效未彰,此非主将独责,亦有地缘之故。

交州久弭兵戈,士卒未得实战之练,致此结果。

吾观甘将军,其人英气内敛,绝非庸常碌碌之辈。

不若将其付与在下,使其随我荆州诸将帅磨砺。

数载之间,必能崭露头角,成长为良将。

彼时,再完璧归赵,送归士公麾下,助君守土安民,保境护国,此诚美事一桩,岂不妙哉?”

如果说,庞统一开始就朝士燮讨要甘醴,其必然不肯。

甘醴乃士燮麾下首将,素为士燮所倚重,于交州军中威望颇高。

然而经此两阵决斗之后,甘醴能力含金量大大降低。

再抛出此言,士燮也没啥话说了。

“甘将军,你可愿如此?”

败得如此彻底,还给你历练镀金的机会。

甘醴还有啥话可说?

当即拱手拜谢:“末将愿意。”

此事终告一段落。

而到此时,士燮也终于忍不住相问:“先生此番前来,恐非仅为训吾这疲弱之军吧?”

“哪里……”

庞统感慨一声,轻轻一抱拳:

“士公明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吾主刘皇叔,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心怀苍生,广施仁德,麾下文臣武将云集,皆为匡扶社稷之士。此次庞某前来,一来是久仰士公在交州德高望重,治理有方,特来拜访请教;

二来,亦是盼与士公共商大事,为天下太平略尽绵薄之力。

三来,皇叔欲得交北之境,又不想以兵戎伤了和气,欲求士公相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回庞统之言,一陈刘备之志,二陈士燮之望,三求两家之和。

对士燮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条件。

然而,士燮还有所疑惑:“玄德公不图老朽这交趾之地?”

庞统坦言道:“交南之地,士公深耕久矣,其间风土人情、民生诸事,无人比士公更为熟稔,治理之能亦无人可出其右。吾主所志者,不过苍梧、郁林二郡而已。至于其余诸郡,还望仰仗士公殚精竭虑,悉心治理,保境安民,使百姓乐业,万邦咸宁。”

听闻庞统之言,士燮是又惊又喜。

交趾一郡,僻处中原之远,然实乃士氏根基所在。

观皇叔之意,似无觊觎动摇士家根本之心。

对士燮来说,既能得皇叔之庇佑,又能继得交州之主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然而,人家给出了态度,作为依附者,自己亦要拿出诚意。

这一点,士燮还是明白的。

“皇叔仁德,老朽感激不尽,愿举交州依附皇叔。交州之赋税钱粮,必按时供给,以助皇叔匡扶汉室之大业。”

到现在,谈判无比顺利,两家终于携手走向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契合点。

士燮抚白髯继续道:“郁林一郡,原无太守之设,吾门下弟子与故交有于彼处任职者。凤雏先生既膺郁林太守之命,可持吾书以往,郁林上下,必当倾尽全力,唯先生马首是瞻。”

庞统拱手一拜:“多谢士公相助。”

士燮惭愧一笑,亦一拱手道:“哎,郁林为交趾北户,彼时老朽还需仰赖凤雏先生庇护,方得无忧矣。”

庞统坦言道:“吾亦不会长久驻郁林之地,太守之位,自当择贤而授。然士公勿忧,无论何人膺此重任,必当殚精竭虑,保交趾之安谧,不负所托。”

士燮抚髯颔首,面显为难之色:“只是这苍梧嘛……”

“士公有何为难?”

士燮笑了笑:“这苍梧乃赖恭吴巨所占,老朽虽空负督七郡之名,然苍梧之地,插手不得半分。不过久闻那苍梧太守吴巨也好,那交州刺史赖恭也罢,皆是刘皇叔好友。得此郡非易如反掌乎?”

事实上,苍梧之事,庞统也压根没打算士燮插手。

若其能襄助郁林郡,且使其余诸郡为皇叔输纳贡赋,庞统的目的基本就达到了。

对付赖恭和吴巨,庞统自有其办法。

“无妨无妨,只要士公不阻即可。”

“那是自然。”

两人意见越来越一致。

至此时,士燮所担忧之事,已经不是刘备有无并吞交州之意,而是刘备有无庇佑交州之心了。

他怕自己的诚意不够,于是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老朽长子士廞素来向往中原圣地,老朽想借此良机让皇叔通融通融,为其在荆州谋个差事。让其亲炙中原风华,也好长长见识。”

听起来好像是为自己儿子前途谋事,便向皇叔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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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白人都知道。

这是主动将长子送到荆州为人质。

以安刘皇叔之心。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表达自己诚心归附之心。

庞统明白,此事若拒绝,反倒让对方不安。

接纳并且真诚善待,才是聪明稳妥的做法。

庞统神色一凛,恭敬拱手:“士公既有此请,某定当仗此利口,力劝皇叔,为公子谋一佳职,以不负士公所托。”

此时此刻,士燮深深的皱纹中都写满了笑意:“久慕先生雄才大略,还望多在龙编住些时日。老朽如先生能屈尊襄助治理交州,必能事半功倍,造福一方百姓。”

将庞统于龙编一些时日,并邀参与政事,乃将交州诸政情况婉转交奉于庞统,借此示其毫无保留之心。

这些,庞统自然门清,当即欣然允诺,表示愿效绵薄之力。

士燮大喜,视庞统为忘年之友。

这几日,命手下大儒许靖接待庞统。

许靖每日陪庞统游览交州胜景,畅聊古今学问、天下局势,又摆下盛宴,邀庞统结识当地贤才。

士燮对庞统的格外厚待,引得交州一些人心生嫉恨,暗中怨愤不已。

其中为首三人。

一为士燮三子,士徽,一为士燮次子,士祗。

因士徽为嫡子,士祗乃庶出,是以士徽之位序居前,仅次其长兄士廞。另有一人,乃士燮帐下龙编郡治桓邻。

这士徽、士祗虽过而立之年,为人处世,却非老练。

尤其是士徽,其自幼生于膏粱锦绣之家,安于逸乐,声色犬马,又自恃颇高,唯我独尊。

既不通人情世故,更不谙屈伸之道。

龙编侍卫,多有其重金选拔之士。

今败至此,亦是打了他的脸,难免对庞统心有怨气。

士祗则唯士徽马首是瞻。

“哼,那庞统摆明了以军威威胁与我等,父亲竟如此礼遇?依我看,还不如设刀斧手杀之以后快!”

说此话时,士徽只想把胸中怨气一并宣泄而出,竟未曾想,庞统若死在此地,士家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士祗随声附和:“贤弟所言既是,我士家于交州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底蕴不凡,何故看他刘备脸色?”

另外,士燮还有两个儿子,士干和士颂。

此二子年岁不大,倒无显著立场,只见两位哥哥言辞愤激,便也随波逐流,附和其言。

桓邻也颇为不快。

龙编诸多政事,皆由桓邻首倡而成,至今颇有政绩。

庞统近日游历龙编,对诸事多有评议,竟将桓邻所倡政事,贬损得毫无可取之处。

桓邻心中哪能不气?

但气又能有什么办法?

庞统所建言者,实具其理,的确解决了龙编若干政务之困。

然而,桓邻的解释是:

“庞统之策,唯重一时之治道,交南若俱听庞统之言,久必倾颓矣!”

士徽便问桓邻:“先生可令兄长桓将军,驱逐此人?”

桓邻还有个兄长,叫桓治。

亦为交趾郡守将,位次仅列甘醴之后。

掌交趾郡兵权。

其为人忠心耿耿,又与士燮长子士廞交好,却对士徽却颇为疏离。

士徽如此建议,既是想作难庞统,也是想拉拢桓治为其所用。

桓邻却抚髯摇头:“我兄长秉性憨直,不知权变,恐难与我等同道。”

“难道,竟拿那凤雏毫无办法了吗?”

桓邻哼哼一笑,缓缓道:“我知一人已至交州,可与他联手,以拒凤雏。”

“何人?”

“江东名士,步骘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东,步骘。

听闻这两个词汇,士徽抚着须髯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本对江东并无好感。

但看凤雏那个狂妄的样子甚为不爽,恨屋及乌,对刘备亦心生怨恨。

此消彼长,反而对能和江东联盟产生了更多期待。

“还有谁与其共来?”

“东吴上将军,吕岱。”

士徽嗤的一笑,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道:“哼,皆觊觎我交州基业。然相较与荆州交好,莫若与江东交好。此事可通禀父亲知晓?”

“还未曾!”

桓邻叹气道:“这些时日,主公唯与庞统相晤,步先生闻之,觉得孙刘两家今已通盟,直接通报主公恐有僭盟之嫌,便先来找我,让我寻个恰当时机引荐公子,再由公子引荐于主公。”

“原来如此,这江东人士,倒识礼数。”士徽抚髯点头,很是满意。

这代表着,人家把他当成个人物。

“既如此……你择个时候,本公子先与那步先生一会。稍作探问了解,再寻时机引见于父亲。”

桓邻探身道:“就定明日如何?”

“明日,嗯……”

正思索间,有下臣禀报:“三公子及诸位大人,主公明日于城外设宴,恭请张三爷。特命龙编一应官员,皆需盛装而至,以表尊崇相迎之意,万勿有失!”

“这……”

几人面面相觑。

士祗甩手叹气:“看看,这还约不上了。”

回身颇为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士徽面露愠色:“哼,那张飞何德何能,不进城来,咱们还要去城外赴宴?”

桓邻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主公之意,必是念及于城内安置,恐张翼德心有疑虑,故而城外设宴,此乃为安其心之举也。”

士祗又一脸不快:“哦,为安他一人之心,咱们龙编上下同僚,就都得出城跑一趟呗?万一那张翼德设鸿门宴,将吾龙编上下尽皆擒之,又当如何?”

桓邻抚着须髯冷冷一哼:“主公的意思,如此才显得出我交州之诚意。”

士徽运了运气:“大哥那边如何说?”

那通报官员道:“大公子正于城外筹备宴席,未见有何说法。”

士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与刘备为伍万事不爽,唯独将大哥送去为质,这对他来说是大喜事。

大哥此去为质,若父亲有所不测,以承袭之序,他便是交南第一继承人。

不对!

若父亲仙逝,大哥若获刘备信重,必再留质子侍奉刘备,随后归返我交州承继家业。

而我唯一机会,就是在大哥归来之前,举交州依附江东。

想到此,士徽愈发期待与江东人士结好。

“桓先生,有劳你往告步先生,明日我等身不由己,奉命出城迎接张飞。烦请步先生暂且宽心,待我等打发完张飞,即刻便来与先生相见。”

桓邻一拱手:“我这就去。”

士徽还有点不放心,又嘱咐道:“一定要告诉步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等接待张飞乃身不由己,绝非有意怠慢。”

“公子放心,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士徽又嘱咐了三遍,才算放心。

翌日,龙编城外五里之地的林地中,设露天大宴。

为何在林地?

此乃士燮特意辟就之林地。

地势平坦,林木疏密得宜,既能遮蔽盛夏之骄阳,又有山风徐徐拂来。于暑气氤氲的交州而言,此地堪称纳凉佳处。

能在这里设宴,本就是士燮向张飞表达的一种礼敬之意。

张飞虽然莽撞,也并非不识礼数之人。

得知消息后,命大部队原地驻扎,带二百亲兵前去赴宴。

他没带太多,也担心带多了给士燮老头吓到了。

那么,他就不怕士燮暗埋刀斧手,作难自己?

张飞还真不怕。

他有这个自信:一个俺老张加上二百精兵,纵然全交州的兵马都来此地,他靠着这二百精兵,也能带走一个士燮,然后全身而退。

而实际上,士燮对张飞的礼遇让张飞有点无所适从。

士燮身兼绥南中郎将、交趾太守,封龙度亭侯,这般配置,到哪去都称得上一方诸侯。

可他平日只在自己地盘上讲究排场,见了张飞,却恭敬得很:

遥遥得见,便躬身一拜:“见过三将军。”

张飞想上前相扶,又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给人一把老骨头捏碎了。

好在士燮年纪虽老,但身子骨甚硬。

步履稳健,行止从容,不亚于普通的中年人,可见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相当好。

而张飞粗犷雄壮的身姿和与生俱来的悍勇之气,也让众交州将领心生敬畏。

难怪能于南阳谷狭道吓退百万雄师,这荆州之将果然不一般。

而入士徽,桓邻之辈,见张飞这般模样,莫名就有一种抵触感。

二人暗自窃语:

“此岂为仁义之师?怎生得这般模样!”

“恰似魔王降世、凶兽临凡,望之令人胆战心寒啊!”

“与虎狼为友,交州迟早必归他人。”

“公子说的是,归其附属,正如与虎谋皮也。”

“哼!遣来使臣,容貌丑陋,面似乌金。派出将军,却又状若虎狼,狞若夜叉。刘备之意,昭然若揭,父亲缘何竟看不明白?”

一番抱怨之后,士徽又问桓邻:“这东吴使臣先生可见过,却相貌如何啊?”

桓邻回答道:“步骘将军乃江东名士,风姿隽爽,气宇轩昂,举止间尽显儒雅风流,望之令人心生敬慕,比那凤雏强上百倍!

这吕岱将军,体魄雄健,威严持重,周身散发豪迈之气,不愧当世名将之风范,张飞远不如之。”

“父亲老糊涂了。”

士徽抚髯喟然叹曰:“明日,吾定当竭诚一会此二人。”

桓邻赞许道:“公子此举,正合时宜。”

宴会上,士燮多向张飞询问关于刘备诸事,张飞一一作答。

士燮感怀玄德公仁义,又命人献上诸多交州珍宝,如:珊瑚、蚌珠、玛瑙、象牙、玳瑁等等不计其数。

还有荔枝酒、蜂蜜、糕点、药材等一些特产。

“此诸般物事,还望将军代为转呈刘皇叔。每至岁末,老朽皆会悉心筹备一番,专供刘皇叔所用。万望皇叔莫要推辞,权当是老朽的一番心意。”

张飞也感慨,这交州老头,也真是够意思。

大哥绝对不白交此人。

又感慨庞士元先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这老头笼络得心悦诚服,真无愧为凤雏也!

唯一不舒心的事,就是这交州的酒不够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宴张飞之后,张飞继续驻守营地。

士氏归附之心也渐近圆满。

此时,唯缺交州遣一使者,往荆州一行,再签一简约之盟书,如此,则交州便归属刘皇叔了。

而在这件事未成之前,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至少,士徽是这么认为的。

在宴请张飞的翌日,他沐浴更衣,带着桓邻士祗二人去见另外的贵客。

三公子府外,两车落帷,下来二人。

正是江东名士步骘,以及上将军吕岱。

一见此二人,士徽眼睛便一亮。

只见一文士身着月白锦袍,袍角云纹若流,头戴玉冠,束发深紫丝带。

他身材颀长,面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双眸深邃沉静,既温润又冷峻,一看就是十分有教养之人。

举手投足亦尽显江东名士的风姿隽爽。

庞统要是站在他身旁,那脸都得丢到姥姥家去。

不用说,这就是步骘步子山先生了。

而另外一人,身着藏青色长袍,衣摆袖口绣银线云纹。身形高大壮硕,身姿笔挺,器宇轩昂。

其面庞方正,长髯浓眉,双眸锐利,一举一动尽显刚猛豪迈之气。

他虽穿着文士锦袍,但一看就是精通治军,久经沙场的武将。

也不用说,肯定是吕岱将军了。

这打眼一看,就比张飞那种蛮横之人正直多了。

士徽本就是外貌党,见此二人气质卓然不凡,心中骤然而生出结交攀附之心。

赶紧上前两步,抱拳道:“在下士徽,敢问二位可是步子山先生,吕定公将军?”

白衫士人一拱手:“在下正是步骘。”

青袍将军亦一抱拳,豪迈道:“吕岱见过公子。”

士徽心下大喜,赶紧邀二人入堂说话。

关紧大门,士徽便问其来意。

二人亦未存丝毫隐讳,直陈欲与士公交好,恳请缔结盟约于江东。

奈何荆州已先拔头筹,是以从旁求见公子,祈望公子能设法斡旋。

闻听此言,士徽看起来也很是为难。

“庞统以十八骑仆僮,力克我交州侍卫,令吾交州颜面尽失。家父心有所忧,是以不敢轻易归附荆州。”

步骘抚髯一笑:“哼哼,士公中那庞统之计也!”

士徽神色一凛:“哦?此话怎讲?”

步骘眉目微醺,思索言道:“倘若我未猜错,那十八骑并非仆僮,乃张飞麾下十八燕骑将也!”

“哦?”

士徽与桓邻、士祗三人对视,都感到有些诧异。

“此十八燕骑将,究竟是何来历?”

步骘抚髯道:“此十八燕将,久随张飞南征北战,皆久经战阵,具先登陷阵之勇。纵刘备麾下士卒,以同等之数相较,亦无能胜此十八人者。今扮作童仆,实乃意在羞辱士公也!”

要说这步骘也是厉害。

得知庞统先入交州交州后,并未着急与士燮联系。

而是暗中差人打探情报。

欲谋定而后动,探清虚实,再寻恰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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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士徽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拍桌大叫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父亲中庞统此贼奸计也!吾即刻便要禀明父亲,万不可轻信庞统、张飞之辈!”

步骘暗自欣喜。

士徽如此易为言辞所动,足见此人心浮气躁,非成大器之人。

若得此人统领交州,则交州必归我江东也!

他赶紧近身探手拉住士徽:“公子不得冲动。”

士徽恨恨道:“悔未早见先生,至铸成大错!”

然后又一拱手:“先生可有良策?”

“那公子,荆交可签盟否?”

“交使尚未入荆,故而尚未成盟。”

步骘呵呵一笑:“既如此,一切都好说。”

步骘的笑,真让士徽有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他治不了的庞统,终于有人能治了。

当即退后两步,朝步骘拱手一拜,表态道:“先生既有妙策,士徽愿听驱使,但凡能挫荆州锐气,愿助交州归心江东。”

步骘心中大喜,上前一步,将其扶起:“公子言重了,我等自当和衷共济,携手并心。”

“既如此,请先生献计?”

步骘抚髯沉思片刻,问道:“张飞或者庞统可有向交州索要军粮,以资城外之军?”

士徽摇摇头:“只送珠宝特产,家父虽有许诺,却暂未送过粮草。”

“这说明,盟誓未成之前,为安士公之心,仍由荆州调拨粮草。”

“应该是如此。”

步骘笑了笑:“先拖住交州派使。张飞驻守交州城外之兵所依者乃荆州供粮,若得吕将军截断荆交粮道,张飞于城外必得饿肚子,而向士公求救。”

士徽不解道:“以家父现今与庞统、张飞之亲厚,一旦有事,必不假思索,倾力相助啊!”

“呵呵!虽蒙其相救,然张飞究竟是何状况,士公亦当能洞察分明。值此之际,公子可向主公请缨,担起输送粮草之责。只需拖延几日,我自有破张飞之军的良策。”

“妙计,妙计也……等等!”

士徽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江东与荆州本为盟友,唇齿相依。今若行此等事,可否会遭荆州怨恨?”

“无妨!”

步骘摆摆手,胸有成竹:“公子,我且问你,交州之山林,可有匪盗横行?”

士徽叹气道:“至黄巾军后,天下纷扰,四海淆乱,哪里没有匪盗?”

“如此甚好。可令我江东军诈为匪盗,突袭张飞大营以破之。

回头凤雏问起,交州再来个一问三不知。

不不不,公子到时亦可以反问:张翼德将军素称天下无敌,缘何竟为山野匪盗所败,且败得这般不堪?

然后公子再派龙编营侍卫剿匪,自可重获交州之威望。”

士徽面显激动之色:“此真妙计也!”

接着,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张飞治军甚为强悍,驻军两千精兵,又有十八燕骑相助,先生如何能破之啊?”

“呵呵呵……”

吕岱抚髯一笑:“公子,你刚才说,张飞驻军多少兵马?”

士徽坦然言道:“两千精兵。”

吕岱微微晃头,面露些许得意与轻蔑之色:“公子可知,本将军有多少人马?”

士徽问道:“将军所带精卒几何?”

吕岱冷然一笑:“足足两万江东精兵,正扮作匪盗,伏蛰于交趾郡北山林之中。”

士徽大喜,觉得击破张飞有望。

竟未详思,江东这两万锐卒,何以能神鬼不觉,悄然而抵达于交趾郡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我父亲雄霸交州多年,今时今日,却对一丑陋不堪之人毕恭毕敬,又对一粗暴野蛮之人诚惶诚恐。何其可悲也!”

士徽狠狠的怨恨了一通,朝二人一抱拳:“若得江东相助,毁荆州之气焰,交州愿为前驱,与江东永为唇齿之盟。”

吕岱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交州与江东同心,何事不成?待破了荆州,孙家并同士家一同逐鹿天下,平分四海疆土!岂不美哉?”

“哎呀!”

士徽上前拉住吕岱之手,又看着步骘,满眼满心都是诚意和感动。

“恨不能早识步先生,吕将军也!”

步骘也感动一笑:“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公子深明大义,步骘佩服也。”

士徽与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觉得交朋友,理当掏心掏肺。

面对人家的赤诚相待,咱也要表明咱的心迹。

“其实……”

士徽也长叹了一口气:“不瞒二位,我实并无图霸中原之大志,只想世世代代留在交趾郡,这里,乃我士家根基所在。其实我要求的不多,待吴侯成就大业之后,只要能允我督领交趾郡,保我子孙后代于此地安稳无忧,那便万谢矣!”

士徽的诉求也极具诚意。

就是江东助我为士家家主,允我经营交趾郡,不要把我赶出交趾郡。

其余诸事,可全凭江东定夺处置。

“那怎么行?”

吕岱很坚定的摇摇头:“公子如此坦诚,我主仲谋乃仁德之士,又怎会薄待于公子。放心吧,我料主公不仅保公子子孙在交趾安稳,往后江东与交趾,当同气连枝,诸事皆会与你士家共商,绝不是简单的定夺处置。”

“哎呀,那甚好也!”

士徽激动之余,又想,大哥若得去江东为质子可比送去荆州强得多啊。

荆州没准会将大哥放回来,没准找机会直接把交州吞并了。

江东人诚,则决计不能。

若想助我为交州之主,只需要囚禁大哥于扬州之地即可,自然容易操作得多。

当下,心中大安。

“我明日便将二位引荐给家父,二位以为如何?”

“不可!”

步骘摇摇头:“有些事情,若提前知会士公知晓,反倒牵扯太多不便行事。待以匪盗灭了张飞气焰,回头我江东再助公子‘剿灭’了匪盗,再把我等引荐与士公不迟。”

桓治思索片刻:“步先生。可据我所知,张飞兵虽不多,但其勇猛善战,又有凤雏相助……”

“哎!”

不等步骘说话,士徽倒是先打断了桓治的疑问:“哼,莫非先生以为吕将军不及张翼德否?”

听闻此言,吕岱微微蹙眉。

对士徽的刻意吹捧,只是理解性的笑了笑。

桓治心有担忧:“这……”

步骘却呵呵一笑:“久闻张翼德武功盖世,勇猛无双,自不可力敌。然却可智取。”

“先生有何良策?”

步骘抚须轻笑,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素有悍勇之名,却也有勇无谋。其粗狂暴虐,尤其贪恋美酒。当年于徐州,便是酩酊大醉,至吕布夺了徐州,使刘备失去立锥之地。”

士徽亦抚髯道:“先生所言不假,我亦听闻过此事。”

“故而……”

步骘优雅的朝士徽一抱拳:“交州果酒酒劲轻飘,不妨先许张飞几坛烈酒。待其酩酊大醉之时,吕将军挥兵偷袭,定能一举而破之。”

士徽感慨道:“先生妙计,我这就筹备。”

几人方略既定,各去筹备。

于是,士徽又寻烈酒数坛,托人送至张飞营中。

这些日子,士燮多派人送张飞礼品,见怪不怪了。

因这些礼品乃经张飞之手呈予大哥,张飞细细检视,再度封缄。

但这酒可不一般……

观此封坛之法,源自中原酿酒之艺,与那果酒酿造之法大相径庭。

张飞背着手,在这几坛好酒周围转了好几圈。

有心拆封一坛尝尝,但又想:此交州进献大哥之礼品,俺无论取用何物,以大哥之性,都不会怪罪于俺。

唯独喝醉……

会不会是大哥怕俺出事,还令军师暗暗监督,以此酒故意诈诱。

亦或是军师计较于凤雏庵盗其美酒,以此捉弄?

故而故意让士公送俺烈酒,诱引于俺,以做考验???

“哼哼!”

张飞抹了一把大胡子,冷冷一笑:“军师计谋高超,却不知俺张飞亦深知兵法。他既诱俺,俺偏就不上这个当!看他又能如何!”

张飞就愣是忍着没喝。

实在忍不了,喝点荔枝果酒,以解口馋。

然而,张飞灌了半饱,只觉甜腻,并未解馋,更无半分醉意。

张飞于帐中唉声叹气。

“此酒给俺那六岁的闺女喝却是甚为相宜,俺还是开一坛烈酒喝喝。”

跨大步走过去捧回一坛,正欲开封,却又想到前番于樊城,大哥将锦袍盖在他身上之事。

张飞又犹豫了。

“联盟之约未定,军师尚在龙编城中。俺若在此醺醉,军师若有令相召,亦或遭遇险情,当如何是好?”

然而,这难不倒张飞。

很快,他想出一计。

“反正士元先生在那龙编也不做什么紧要之事。

俺当言有军情之务,速请凤雏先生偕十八骑归来。

其言素好美酒,此番便允其先品此酿。

先生若饮,我便与先生共饮,两人一坛,不至喝醉误事。

若先生推辞,吾即以敬献兄长之物为由,代兄亲尝此一坛佳酿。

如此一来,既不悖献礼之规,又有凤雏先生坐镇军中,诸事皆可稳如泰山,岂不甚妙?”

张飞想出了一个万全之计,顿时大喜,命人去龙编城内请庞统归营。

庞统得信,也是疑惑。

这有三将军坐镇,能有何军情处理不了,还要我前去?

但两地相距不远,去一趟看看也无妨。

当即暂辞许靖,与十八骑归营中一视究竟。

当日傍晚,庞统便归营得见张飞。

“三将军,何事匆忙叫我归营?”

张飞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故作震惊,编出了一套准备好的说辞:“俺与士燮之子士徽不熟,他却忽差人送俺数坛美酒,俺……俺不知何意?故而,询问先生,是否别有他意?”

庞统听闻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张飞没事找事。

正欲开口相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酒在何处?”

“就在帐中。”

庞统快步走入帐中,只见十余坛美酒正摆放于营帐中间。

庞统抱起一坛,掀开坛盖,一股浓烈无比的酒香瞬间弥漫于整个营帐。

张飞忍不住努力的吸气,却未注意到。

此时此刻庞统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心里一紧,他觉得庞统似乎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只好解释道:“这平白无故给俺送酒,俺就觉得不对劲,故而想……想问问士元先生,可有阴谋诡计否?”

“你确未曾向其讨要?”

“嗨!俺张飞素性好酒,然身负军国重责,岂可为贪杯之欲,特意向人索酒?”

这句话张飞说的还是很有底气的。

他尽管馋酒,却的确未曾向士家讨要。

庞统缓缓抬起头,以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张飞。

看得张飞心中发毛。

张飞自然非胆小之辈。

便是面对百万曹军,他都不会生出半点怯意。

然而,此时此刻,却不敢去看庞统的眼睛。

虽然他未讨酒,但赚军师回营,只为解馋喝酒这件事终是事实。

但庞统的评价却让他颇感意外:

“吾常闻,翼德行事莽撞,不擅谋虑,今得见此事,方知将军粗中有细,虑事周详。翼德将军,汝无愧于当世名将也!”

张飞被这莫名一夸搞得措手不及,慌乱之际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坏了,莫不是军师又开始讥讽于俺。

待日后再向兄长告状:说俺为喝此酒,竟计赚军师回营?

那如何是好?

当即满脸愧色:“先生,这……如何说起?”

却见庞统又盖上封盖,凝重言道:“士公所献之物,若非象牙玛瑙翡翠珊瑚,便是交州特产之物。皆是交州独有之物,唯此酒……乃中原酿造之法,虽说佳酿,然于荆地若想得之,亦非难事。以士公待人风范,实无必要送此物事。”

张飞谨慎的给出了一个比喻:“这……便相当于在涿郡时送俺猪肉,送二哥绿豆。”

“哎,是这个道理。你要是说寻常百姓,不通世故,如此送礼,亦无可厚非。可这士公是什么人物,你我可是领教。他会如此送礼?”

“的确不会!”

张飞思索片刻,又坦言道:“并非士公所赠,乃其三子,士徽派人所赠。”

“士徽,士徽?呵呵,这就对了。”

庞统呵呵一笑,脑海中又回忆起当时十八骑战龙编营之事。

当时,士燮有所介绍,与宴之人,也皆与庞统打了招呼。

庞统表面随和谦逊,应付而过,但暗自留意,将每个人的名字、职位和模样都牢记心里。

对,就是那个士徽。

打招呼时,虽有笑容,却有些勉强。

于宴间,见我发言时便面有不悦之色;

在校场之外,观两军对垒博弈之际,更是暗地里义愤填膺,目眦欲裂。

只有其父士燮在此,未敢多有言辞。

彼以为我未之见,然我庞统何等人物?

余光所及,早已洞悉无遗。

此人绝非向我之士,又怎会好心送我等美酒?

庞统盘膝坐于地上,闭上眼,手指轻敲酒坛,哼着小曲,暗暗思索。

张飞大手挠头,完全摸不到头脑。

但亦觉得其中似乎暗藏玄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师,只送美酒,又有何他意?”

庞统缓缓睁眼:“有人,欲图我等也。”

张飞一怔:“啊?”

庞统又看向张飞,赞许一笑:“然其未料,吾家三将军绝非酒囊饭袋,庸碌之将。将军虽然贪酒,智勇兼备,行事谨细如发,岂会轻易为其所诓?三将军,容吾坦言,庞统昔日实小觑将军矣!”

张飞半张嘴巴,不知如何接话。

良久,才反应过来,愤怒而言:“何……何人欲图我等?”

庞统沉思摇头:“我亦未晓。此乃士燮之谋,或是士徽之策,亦或另有其人暗中布局,咱们得将此事搞明白。”

见庞统如此重视,张飞也知事关重大,立刻将欲饮酒之事抛之脑后。

朝庞统一抱拳:“先生,俺等当如何应对?”

“喝酒!”

“什么?”张飞愣住。

而此时,庞统却无比认真和凝重的凑近张飞,压低声音道:

“三将军,布局之人恐十分了解将军,乃为复使将军犯徐州之错,故而图之。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将军每日于帐外痛饮,以作醺醉之状。唯此可引贼军现身。”

张飞立刻懂了,立刻一抱拳:“军师放心,俺谨遵军师吩咐!”

庞统思索片刻,又问:“对了,依时约,荆州粮草昨日便应至,然其可曾抵达?”

张飞怒哼:“未曾,运粮之官至此,俺必严惩不贷!”

庞统冷笑着摇摇头:“粮道恐被贼人所封也。”

“什么?”

“今所挟粮草还够支撑几日?”

张飞坦言:“只够十日也。”

庞统微微计算一下所赠美酒坛数:“无妨,我明日致信与许靖先生,请其支应些许粮草。”

张飞不免有些担忧:“这岂不是暴露了我军虚实?”

“非为粮草,乃借此告知我军只够三日之粮,贼首若得闻之,七日之内,定然按捺不住,主动出击。”

“怎非他时?”

“汝但将酒饮之速些,岂不便可?”

张飞颔首:“明白。”

“然……”

庞统看着张飞的眼睛,抓着他的手,凝重言道:“此节关系重大,三将军万不可真醉,否则,我等满盘皆输!”

张飞虽然偶得撞计,令庞统加赞赏,但未有半分得意之色。

而是细思恐极,深感后怕。

倘若今日未曾召回凤雏先生,贸然饮酒,恐怕要耽误大事啊。

俺身死事小,然若累及士元先生,致使兄长之大业功败垂成,那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此,张飞神色凛然,接过那坛开封的好酒。

掀开封盖,竟将满满的一坛好酒倒在了地上。

庞统有心想阻,想了想,还是算了。

而后,张飞又取坛荔枝甜酿,倒于酒坛之中。

“军师放心,这几日,俺就喝这个!”

庞统抚髯颔首:“三将军行事果决,令人放心。然无须浪费,何不将此烈酒亦可置于甜酿空坛中。带回荆州岂不甚好?!”

张飞恍然,又感心疼:“哎呀,还是先生所言在理,是俺莽撞了。”

“也无妨,舍一坛好酒,致满帐酒香,反倒更易以假乱真。”

“对了,军师,可找个军卒鞭笞乎?”

庞统竖起大拇指:“要说三将军,果然心思缜密,此计甚妙。然被鞭军卒过后当得大功。”

“用不着,在俺营中,俺想打谁,就打谁!他们不敢……”

“万万不可!”

庞统立刻打断张飞的话,忽然神情无比激动。

他看着张飞,竟抱拳深深一拜:

“将军此言差矣!军法威严,岂容轻慢?今日随意打骂,军威何在?那士卒虽受鞭笞,却为诱敌立下大功,若不赏反而轻贱,久而久之,众将士心惧威而不敬德,又怎会甘心再为我等效力?

赏罚分明,方能令行禁止,还望将军三思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时刘备的话,张飞也不是不放在心上。

只是有时候情绪一来,就给忘脑后去了。

但见庞统这个平日里和他一样大咧咧的人如此郑重的和他建议,张飞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只是长久至今,有些毛病已经养成,很难改了。

再说了,领兵打仗,自有其一套章法。

威压士兵,一怒足以震慑三军,有何惧哉?

“哼,他们还敢叛俺不成?”

庞统见张飞如此,并未与之深较,而是淡然笑了笑:“翼德啊,你若当我庞统为友,今天咱们便唠唠。你若认为我不过一愚陋浅薄之人,我便缄口不言,再不劝翼德。”

“你这话说的!”

张飞声若洪钟,却坦率憨直:“咱俩相识虽然不长,但凤雏先生是何等人俺还能不知?俺张飞就是个粗人,却知尊贤敬德,能与士元为友,乃俺张飞三生之幸也,怎会认为先生是愚陋浅薄之人?!”

“好!”

庞统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翼德,我且问你。你以何治军?”

张飞坦言:“俺治军,全靠一‘严’字!军中上下,无论是谁,但凡有违军令,定斩不饶!操练之时,稍有懈怠,军棍伺候!俺要让他们时刻知晓,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疏忽!方得强悍之兵。”

庞统抚髯点头:“练兵严一些,无甚打紧,而且颇有益处。然赏罚分明才是王道。”

张飞很豪迈道:“俺也赏啊,谁冲在最前面,谁杀敌最多,谁立功最大,俺眼里可不揉沙子,该赏确得要赏!”

“那前番所言,为诱敌而被鞭笞之人,为何不赏?”

“军师既有此言,谁挨鞭子,俺就赏谁,还不行?”

“问题不是在此,今我言之,你便赏之,我若不言,又何待知?我想问三将军,此类军卒一开始为何有不赏之意?”

“冲锋陷阵者,乃军中豪杰,理应当赏。俺若鞭笞,也是打那些犯了些小毛病之人。既成计策,又立威军中,岂不一举两得?”

张飞理直气壮,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庞统却听出了其中的隐患。

张飞错在小过重罚,只威压,不彰德。

庞统喟然颔首:

“有赏有罚,故是强军之道。然三将军,不妨将心比心,倘若你之上司如你这般,你又当如何?”

“俺又不犯错……”

庞统背着手,歪着头,以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看着张飞。

张飞有些气短,却还是说道:“俺敢作敢当,既犯错,便任其责罚,有何不可?”

庞统点点头:“那三将军恐早死八百回也。”

“哎,为何?”

“三将军,假如此拜会士燮,欲结盟好,你营中却有一将,趁机私通士燮美妾,被你知晓,你当如何?”

张飞神色凛然:“此等罪过,定斩无赦!不,不可,当先重打五十大板,斩去手足,再将其斩首,方可以儆效尤!”

“哎,说的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统很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不妨说得再严重些!”

“怎么严重?”

庞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假如此拜会士燮,欲结盟好,你营中却有一将,趁机盗取士燮珍藏的一坛好酒,而后被你知晓,你当如何?”

“嗯?”

张飞皱眉思索,挠着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盗人姬妾之罪名,怎不如这盗酒之名?”

“哎,问得好!”

庞统拿捏出一个很严肃的情绪:“就当在士燮眼中,姬妾无计,数都数不过来,丢一两个也不是很在意。但这坛好酒,乃其珍藏多年之宝酒,价值连城,当做心肝宝贝一般,比姬妾重要得多。却被你手下盗喝,你当如何?”

张飞想了想,问道:“可与俺共飨乎?”

“未尝,其独自享用!”

张飞大怒:“亦当斩之,毁俺结盟大计,千刀万剐不为过!”

可说完这句话,张飞立刻明白庞统所指何事。

张飞脸红脖子粗:“军师,你……你捉弄于俺?”

“三将军!”

庞统却摇头淡笑,又严肃起来:“以汝之武艺,堪称天下一流。且观汝兄刘皇叔,论武艺,不及汝之高强;论威慑之势,亦难与汝相较。然汝却始终忠心耿耿,从有过背叛之心,此乃为何??”

张飞一抱拳,凛然感慨道:“大哥仁德布施于天下,有匡扶汉室之志。俺自愿拼死追随。”

庞统点点头:“三将军,倘若你主并非刘皇叔,乃吕布吕奉先,你还会如此忠心耿耿么?”

张飞大怒:“那等腌臜小人怎与大哥相提并论!吕布这厮,朝三暮四,全无信义,私通部属妻妾,行同禽兽,实乃天下耻笑之徒。俺老张虽一介武夫,却也知忠义廉耻,岂会侍奉此等不忠不义、寡廉鲜耻之人!”

庞统又说道:“假如吕布并无此些亏节,只是私通部属妻妾,三将军可能忍否?”

“那岂能忍?若是义士必早弃之!”

“倘若吕布治军甚严,不许你弃,又以军法相束,你又当如何?”

张飞一指丈八蛇矛:“此蛇矛军师可见否?若真如此,俺必一矛将那等奸佞戳个透心凉!”

庞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私通部属妻妾也好,肆意鞭笞军卒也罢,于部将于军卒而言,皆为一种欺凌。吕布乃天下第一名将,将军既敢刺杀吕布,怎不知军中会不会有人以此怀恨于将军?”

“他……”张飞想说“他敢?”

然而,沿着庞统的思路深深思索下去,却冷汗直冒,一时语塞。

部下将领军卒,皆无惧生死,气得急了,又有什么事不敢做?

“将心比心,三将军之上若还是三将军,三将军恐难活命也。三将军之下,若还是三将军,亦恐难活命也!”

张飞细品庞统之言,冷汗涔涔。

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俺明白了。”

庞统歪头相问:“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

张飞朝庞统一抱拳,凛然道:“往后俺定当改改这脾气,不再随意打骂士卒,遇事也得多为他们着想。多亏军师今日点醒,不然俺迟早要吃大亏。”

庞统这才抚髯颔首:“如此,我方得放心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今日所言,终于让张飞重视了起来。

回想大哥早些年亦常提点,常当于耳旁风,现在想想,真有负大哥厚望也。

不知不觉,张飞脑海中又浮现出刘备的样子。

想到刘备,就又想到关羽。

想他们谈天说地,抵足而眠的日子。

当年失了徐州,失了二位嫂夫人,本欲自刎谢罪,却被大哥夺去宝剑。

他不敢想,他的部下若犯此过,会遭到怎样的责罚。

或许,他的部下只因病迟到,所受责罚都要比他当年丢了徐州,失了二位嫂夫人更加严重吧。

张飞又想:俺张飞愧对大哥,唯有这次出兵交州圆满成功,或可弥补当年徐州之过。

今时今日,张飞也变得谨慎起来。

“先生,今交州局势纷扰,如乱麻难理,士燮之流心怀叵测,其用意未明。先生千金之躯,肩负安邦定国之智,还望留驻营中,免遭敌营暗害,以保万全。”

“无妨!”

庞统摆手笑了笑:“我观士燮,倒不像包藏祸心之人。布此局者,恐另有他人,此人深藏不露,欲挑唆主公与士燮的关系。我须得再入交州,方可以借粮之机,诱其出城相袭。在龙编城中,有士燮相保,无人奈得我何!”

“先生,那……万请小心!先生亦可放心,你若在龙编掉一根头发,俺便血洗龙编城!”

“没那个必要!区区龙编城,困不住我凤雏也!”

“令俺十八骑燕将相随,护着先生!”

庞统摆摆手:“龙编城实无要紧,关键是三将军所驻之地。七日之内,必受贼军突袭。此乃最为要紧之事,三将军既要佯作疏忽,又要昼夜警备,当于紧要之地布设伏兵,这十八骑正是用武之地,还是留在三将军身边最为妥当。”

张飞担忧:“倘有贼人,若半路伏击先生,以嫁祸士燮,又当如何?”

“哎?”

庞统赞许的竖起大拇指:“三将军能注意此节,我甚感欣慰。不过无妨,我此出城,以有许靖派兵接应,那是士老头的亲兵。贼人没这个胆子。”

“那俺亲送先生!”

“也好!”

张飞率亲兵,亲送庞统于许靖处。

方得归营。

回来之后,张飞就开始暗中筹备。

他目光在诸多部将中仔细搜索,然后,他看到了两个年轻的将领。

“范疆张达!”

二将抱拳出列:“在!”

“你们二人留下,其余诸将各归营寨,整备军务!”

“喏!”

待散帐之后,只留二人留在营帐之中。

张飞也不说话,转来转去,打量着他二人。

二人抱着拳,悄悄对视一眼,汗水皆涔涔而下。

“三将军,有何吩咐?”

张飞看了半天,终于点点头:“身子骨还不赖。”

“这……”

二人从未见过张飞如此,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张飞嘿嘿一笑,取出两个大碗,启封一坛好酒,然后倒满两个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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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

而将虽有困惑,但不敢违抗,当即端酒饮尽。

酒劲很大,二人强忍着一口饮尽。

“此酒如何?”

“好,好酒……”

“三将军,欲使我等作何?”

张飞忽然一抱拳,竟朝二人深深一躬。

二人神色一凛,似乎明白了。

通常这情况,妥妥的敢死队,打先锋,干那九死一生之事。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拒绝。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一抱拳。

“三将军,要攻取何地?”

张飞摇摇头,一手抓着一人胳膊,拉此二人坐在自己两侧。

然后大手搂住二人脖子,拉到自己大脸之前,张飞虬髯都快要扎到二人脸上。

“俺不要你们兄弟做攻伐陷阵之事。俺要你们兄弟做一件事……事后以首功相论。倘若你兄弟不肯,俺自找他人!”

难得张飞如此礼貌,张达一抱拳:“将军吩咐便是,我兄弟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张飞呵呵一笑:“这才是俺张飞的兄弟。”

范疆张达心中一暖。

曾经的张飞对他们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非打则骂,今时今日,竟如此态度,搞得他们倒有点不适应。

范疆亦凛然道:“将军,这次可是要咱兄弟这条命?”

一个将军,说出这种话,就表示要摊牌了。

事我做,命我献,但作为主将,你好歹得有个交代。

不能让咱兄弟死得委屈,死得糊涂。

张飞却摇摇头:“非也,俺不要你们献命!俺只要……”

张飞面色愈发凝重,声音愈发低缓,他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皆感诧异。

这种事三爷不是说办就办么?

怎还和我等商量?

反正你没事也老打咱们,这次挨打还能记功,何乐而不为?

这说起来,这可比先登夺旗什么简单多了,风险也低多了,只是受些皮肉之苦。

二将心甘情愿的一抱拳:“末将愿意!”

张飞并不知道,原世界他被二人斩了头颅,送将东吴。

然此亦为二将无奈之举。

二哥关羽殒命江东之手,张飞愤然大怒,命范疆张达二将于三日内筹备十万白衣白甲,否则立斩不赦。

此等任务难度,比之诸葛亮三日内筹备十万支箭亦不遑多让。

便以举国之力,亦难成之。

然面对如此不可为之任务,二人还是竭力操办,征调裁缝,四处筹措。

途中计算所成白衣白甲,数量远远不足,二人实感无力,几次求情。

也未言推脱此事,只请三爷宽限数日。

然张飞怒而不允,鞭笞相向,致使二人股皮绽裂,血肉模糊。

二将只得带伤督办,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亦远不可能成事。

于是,二将因忧生恨,于深夜子时,趁张飞酣睡之际,持刀潜入营帐,割下其头颅,而后星夜兼程,投奔江东。

至一代名将陨落至此。

二将于初并非奸佞,若说被张飞逼反,亦非虚言。

倘若张飞只让其跟随入荆,二将未尝不会舍生忘死,与江东死战。

当初乃张飞思念二哥,而酒醉失志。

而今时今日,张飞却一朝彻悟,脱胎换骨。

以士礼待之部下。

而面对张飞的坦率相待,开诚布公,这一世的范疆张达非但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觉受宠若惊,觉得自己是得了一个“美差”。

……

另一边,庞统又归龙编。

委托许靖将粮草不到之事告知士燮。

士燮当即筹备粮草,欲命人押送,却见士徽自告奋勇,主动承此押送粮草之要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备好粮草,士燮语重心长的对士徽嘱咐:“刘皇叔素怀仁德,又具雄图伟略,汝等兄弟切勿对其心存疑虑,务必要与之敦睦修好,增进两方情谊,如此方可保我交州长治久安,亦保我士家永享太平啊!”

士徽一脸诚挚的抱拳道:“父亲放心,愚儿必谨遵教诲。”

士徽嘴上如此说,却借故耽搁一日。

第二日中午,又以不可与友军粮秣有差为由,再度详加检视,反复两遍。

然后才将粮草大车运出城外,缓步慢行,往张飞驻地而去。

张飞驻地距离龙编城三十里。

算不得远。

按照极速行军,也就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即便是比较慢的运粮速度,一日也能稳妥抵达。

然而士徽故意拖延,行军奇慢,只行不过两个时辰,便以即将天黑为由,命运粮大营原地休息。

时值深夜。

竟遇“张飞部从”。

这支部队高举“张”字大旗,从两侧杀出。

运粮军卒大喊:“乃为张将军献粮!”

为首一将高喊:“那正好,本将军在此收了此粮!”

而后“擒住”士徽,运粮草上山。

这哪是张飞?

山中简营,士徽又得见步骘和吕岱。

“三公子,一切可依计行事?”

“父亲昨日便催我送粮,我拖粮至此,幸方得遇二位。”

“嗯……”步骘点点头,脸上却还是多少有点不放心。

“对了,那个庞士元回营了么?”

“没有,但我离开龙编后就不清楚了。”

“此人有凤雏之名,怕不是简单之辈。他在士公身旁,我总有点不放心。”

“我父亦不常与之相见。接待他的乃是许靖。”

“若如此,他仍有机会向士公进献谗言啊!”

“嗯……父亲极为尊敬此人,故而听闻张飞缺粮,就如临大敌一般,立刻与之相见,然后调来粮草,生怕晚了半刻。”

说到此,士徽又忍不住抱怨:“那庞统形容猥琐,举止庸懦,也不知父亲看上了他哪一点。换做是我,早几棒子将其打将出去。”

步骘默契的笑了笑:“士公虽德高望重,但恕在下直言,眼光和见识却不及公子万一也!”

步骘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士徽脸上肉眼可见的浮出得意之色。

步骘继续道:“交州若有朝一日能得公子主持,于百姓福祉、社稷安稳,方为至善之道。”

士徽如获知音,却无奈一摊手:“只可惜,吾有兄长在前,承袭之位已定,要轮也轮不到我啊!”

“无妨无妨,此次若能促成交州依附我江东,我主心怀仁德感激,必扶持公子为交州之主!”

“哎呀,这……”

士徽激动得不知所措。

竟朝步骘躬身一拜。

“江东皆仁义之士也!先生既有此言,我必全力支持,以助江东大业,交州向明!”

“应该的,应该的!”

步骘扶正士徽:

“对了,此次若非公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公请缨,士公当以何人押运粮草?”

“本欲以甘醴亦或者桓治押运。”

“嗯……”

步骘心中整合着这些信息,眉头却浮出一丝忧虑。

“先生,有何忧虑?”

“唉……”步骘长叹:“我不虑旁人,只虑庞统啊!”

“此人果真厉害,能让先生为之忧虑?”

“此人谲诈多端,又巧舌如簧,既能使士公如此速做决策,筹备粮草,我担忧士公秉性宽和,耳根绵软,易为其言所惑,致误我等大事。”

士徽面露无奈之色:“我父亲确实听他的话,我也……我也没招……”

步骘前后踱步思量许久。

最后点点头:“公子,明日可否让我去见士公?”

“先生,你明日便要见父亲?”

“我若得见士公,士公必然不方便见庞统。只拖延几日,待张飞营变,方可成事。”

“可我既滞留于此,若回见父亲,恐令父亲生疑。”

“当然不能是公子引荐,可使桓邻先生引荐,既保公子不会被疑,也保我与劫粮之事无干。”

“这……”

士徽有些为难。

因为在将来,若得与江东结好,引荐之人当是首功。

步骘看出了他的为难,凑上前,低语道:“若得使吕岱将军击破张飞之军,断了士公与荆州盟好之约,使士公与江东成为盟好,你必是首功,你兄长亦必送往江东为质,到时候,我江东助公子统领交州岂不是易如反掌?”

士徽眼睛一亮,缓缓抬头看着步骘,遂深深的点了点头。

翌日,士徽回来复命,士燮方知粮草于半路被张飞人马所劫。

士燮不禁有些疑惑。

“这粮草本是送给三将军的,何故纵军抢夺啊?”

士徽感慨:“父亲有所不知,张飞素性犷悍,好攘夺之物。昔日与吕布共盟徐州之时,便曾抢夺他人马匹。今番想必是误以为儿欲将此粮运往别处,故而贸然行事。待其得知此乃为交州输送之粮,方才放得孩儿归来。”

士燮还是觉得奇怪:“你可得见张飞?”

“乃其所部,未曾得见。”

士燮皱眉点点头:“既是如此,也罢。反正都是给他的,怎么给不是给。可伤到人没有?”

“冲突之际,伤者数十,幸无殒命之人。”

“好!”士燮了解了这件事后,遂命人将此事告知庞统。

庞统闻言,大惊失色。

立刻修书与士燮,陈表此绝对是个误会,请士公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至于怎么个误会法,他也说不清。

就好像在他看来,他也不是很确定三将军会不会做出此事。

按说,送援粮草,虽然中间出了点误会,但这粮草好歹算是交接成功。

却让士燮第一次对庞统和张飞产生了顾虑。

但只当庞统办事不周,张飞冲动行事,远不足以让他放弃与荆州联盟。

毕竟,从根上来讲,士燮想结好的是刘备。

而就在此时,桓邻将另一个阵营的一位名士请到了士燮府中。

正是步骘。

当然,士燮也猜到了步骘的来意。

然而,虽与荆州有结好之心,他也不想和江东孙氏结仇。

自然以礼相待,设宴应酬。

但相比迎接庞统的大张筵席,这次士燮摆的是私宴。

步骘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单人入府,江东使臣之姿拜会士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东步骘,拜见士公!”步骘躬身行礼,甚为恭敬。

士燮呵呵一笑:“先生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今日先生大驾光临,实乃我府无上荣幸。虽只是私宴,却也是老朽精心准备,望先生莫要嫌弃。”

“士公如此盛情,步骘感激不尽。能与士公相聚,实乃吾辈之幸,岂敢嫌弃,只盼能与士公把酒言欢,畅抒胸臆。”

礼貌的寒暄过后,士燮问道:“步骘此来,所行几人?”

“只带一童仆,主仆二人也。”

步骘的旁边站一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小童。

士燮记得,庞统身旁也站着一个小童,但看起来貌似有些迟钝。

当然,这不重要。

作为使臣孤身前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诚意。

无甲士扈从身侧,恰似将自己身家性命,付于君前。

当然,也意味着重礼相送。

可步骘却带着一份重礼。

只见他卸下宝剑,双手递给士燮:“我主统领江东之后,所铸六剑,分别为: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

此为青冥宝剑,为陨铁打造。”

士燮接剑,见漆黑剑身并无寒芒,但刃锐无双。剑柄瑞兽雕琢精妙,栩栩如生,似欲奋飞。此剑古朴雄浑与凌厉锋芒相融,尽显雄霸之气。

士燮不禁赞赏:“好剑,好剑啊!”

他在交州虽然衣食靡费,极尽奢华,府中藏宝数不胜数。

但久不征伐,交州冶炼之术自然不比中原。

他纵然亦藏中原名剑颇多,但真挑不出比这一把更出色的剑。

“不过,先生此为何意?”

步骘礼貌一笑:“我主久闻公之威名,交州在公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富物丰,实乃当世之楷模。

今以此剑奉赠,愿为公之倚仗,庇公身于危厄之外,护交州于祸乱不侵,使域内永沐祥和,长享升平之世。”

这一番话说出,士燮笑了笑,又将剑收起,双手递还于步骘。

“先生谬赞,老朽才疏德薄,治理交州不过略尽绵力,实无大功,此等神器当英雄所执,老朽年迈,拿起它都费力,实难消受耳。”

步骘低着头,神色微微一凛。

他发现,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老头儿,比他的儿子可难对付多了。

但步骘亦非等闲之辈,他退后一步,拱手深拜:“然英雄并非仅指年少力壮之人。公以非凡才略治交州,使百姓安居乐业,此等功绩,千古流芳。此剑为助士公护交州而来,公能执此剑,便是交州之幸,还望公成全我主一番心意。”

说着,竟一拜不起。

看得出,江东带着极大的诚意。

士燮见他不接剑,将剑权且放在一旁:“步先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啊?”

步骘未做任何隐瞒,回答得直截了当:“实不相瞒,乃求江东于交州结盟。”

士燮也笑了笑:“既然先生如此赤诚相待,老朽也不隐瞒了。江东之好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朽已然心领,然此前老朽已与刘皇叔盟誓,共守盟约,同担风雨。

今若受江东重礼,恐于道义有亏,失信于天下。”

步骘故作惊愕:“哦?士公已和刘皇叔称盟?”

士燮满脸惭愧的笑了笑:“是啊!故而还望先生体谅,莫要让老朽陷入两难之境。”

“哎,岂会如此!”

此时此刻,步骘未有半点失望,他面露笑意,竟拱手一贺:“荆州刘皇叔与我主亦为盟友,向来交好,唇齿与共,士公既附皇叔,与我江东亦是友朋啊!”

步骘这话算真说到士燮心坎上了。

虽据交州称雄,然燮深知己力寻常。

北邻荆州与江东,二者皆兵强马壮,锐旅如云。

相较之下,交州哪个都惹不起。

他最怕的是,结好一个,惹另一个不满,从而作难于交州。

这下可好,人家江东胸怀宽广,豁达大度,似乎不甚在乎此事。

那么,士燮有没有怀疑步骘的诚意?

多少还是有点的。

但无所谓。

只要江东留下了这句话,他就心中有底,无惧日后江东再做刁难。

于是,对步骘的态度也诚挚了许多。

邀步骘入席,携手询问江东诸事。

步骘有问必答,谦逊恭敬,礼数周全。

步骘敬士燮若师,执恭谨驯顺之态,就诸多治政良方,虚心求教。

又深知取悦长者之道,常与士燮论养生延年之诀,言及妙处,士燮兴致勃然,谈锋甚健。

坦率而言,士燮与他相谈甚欢,虽有酬酢周旋之成分,然亦不乏一部分因素是步骘这个人说话确实好听。

无论长生之术虚实若何,每闻此人嘉言,便觉心神畅然,似于康健亦有所裨益。

所以,明知此人有些谀辞之嫌,却也不曾拒绝。

这两日,士燮便多和步骘在一起。

另一边,庞统却有些着急了。

请许靖进言,说有重大要事相报。

这两日,士燮虽与步骘亲近,却亦不便冷落庞统。

然而,两边兼顾周旋又感不妥。

于是,他对步骘道:“可否允老朽引荐公与士元先生相见?我等既为盟友,自当推心置腹,坦诚相晤,这才是友朋长久相处之道。”

本以为步骘会推辞,却怎料步骘呵呵一笑,拱手一拜:“久闻凤雏先生大名,若能得见,实乃某之荣幸。”

士燮是真的很高兴。

这江东步先生是真善解人意。

不给他出半点难题。

二使相见,很多问题拿到桌面上,交州自然更好做人。

遂命侍从带庞统入府。

庞统甩着大袖子,迈着八字步进来了,急匆匆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

“士公!”

“哎呀,士元先生,何事如此急切啊?”

庞统立刻注意到了旁边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陌生文人。

庞统目光毒辣,知使臣代表各自主公,通常装束与属地风尚关联紧密,故而仅仅一眼观其周身打扮,便知此人定是江东人士。

也是这一瞬间,庞统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庞统刚要说话,却故意一怔,望向步骘:“哎,这位先生是……”

“哦,老朽正欲介绍,此为江东名士步骘,步子山也!”

步骘彬彬有礼的一拱手:“步骘见过凤雏先生。”

“啊……”庞统打量一番步骘,很惊叹的一拱手:“竟有幸得见日行三百之将!”

步骘多少有些尴尬:“哦,那是虞翻虞仲翔。”

“那是怀橘那个?”

“那是陆绩陆公纪,并非是我。”

“那是死而复生那个?”

“那个是蒋子文,复生之说乃为杜撰,并非实情。在下乃步骘步子山,乃出自淮阴步氏,为扬州主记。”

“哦,知道了,是卖瓜那个?”

步骘无奈的点点头:“呃……正是在下。”

庞统面露感慨之色,恭敬的一抱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往常闻先生事迹,庞某佩服至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明猜了好几次才猜中你是谁,却偏偏说成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面对庞统的这波阴阳怪气,步骘满心的火气。

但在士燮面前,他却表现出一个外交家该有的涵养和格局。

“士元先生所言极是。我早年困厄,生计维艰,唯以种瓜糊口。幸蒙吴主不计我穷困微末,礼遇于我,又委以重任,使我得以一展微末。怎敢与先生这身负凤雏高名、才倾天下者相提并论?”

步骘自然知道庞统入江东遭折,以自己的经历暗暗羞辱庞统一番。

庞统摆摆手,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庞氏血脉天生姿容欠佳,家中诸妹,容貌丑陋不堪。实难入那高门贵胄之眼,登不得大雅之堂。”

“呵呵……”

步骘面上已然在笑,但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只因他有个漂亮的族妹,成了吴主孙权的侧室。

士燮赶忙打圆场,笑着说道:“二位皆是当世俊才,何必如此打趣。今日相聚,实乃难得之机缘,当以畅谈天下、共论时事为要,莫要因些许言语,坏了这难得的雅兴。”

二人一起拱手:“士公所言极是。”

步骘又拱手分别朝士燮和庞统一礼:“若有要事,在下自当回避。”

士燮也觉得,当初允二人相见,乃为缓两家嫌隙,以换交州安宁。

今见庞统首先发难,步骘反唇相讥话语多少有些不太投机,令步骘回避一番也好。

“那就请步先生暂避片刻,回头再行款待。”

步骘起身欲退下。

“慢!”

庞统却将手一举:“还是步先生在此,有些话咱们说明白得好。”

步骘停步,彬彬有礼的笑了笑:“凤雏先生既有见教,那步某自当洗耳恭听。”

几句话博弈。

看似庞统掌握了节奏,然而,却有咄咄逼人,刻薄失度之感。

步骘看似落了下风,却谦谦有礼,在士燮面前尽显江东士族的格局与风范。

……

而与此同时,吕岱遣随行,于山间高处暗伏,得见张飞正于帐前饮酒怒骂。

因为距离太远,到底骂了啥听不见。

但貌似与粮草有关。

副将孙茂回报:“将军,张飞大营已经两日未起炉灶。”

吕岱颔首微笑:“张飞一世威名,恐要败于我手。”

然而,他又有些不放心。

“张飞营中可有乱象?”

“未有!”

吕岱眉头又微微一皱:“断粮两日,竟未起兵变,着实罕有。”

孙茂感慨道:“张飞治军甚严,常对麾下士卒非打即骂,鞭笞杖责都是寻常之事,故而军卒纵有不服,亦不敢起变。”

吕岱哂然一笑:“自己罔顾军令,饮酒而致事废,却复峻责于麾下,此焉能称名将乎?”

孙茂亦笑而摇头,拱手道:“将军,此为良机,何不攻之?”

吕岱却十分有耐心:“不急。敌军既未生乱,若得此时下山,难收全功,不妨再等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喏!”

又等了一会,张飞帐中终于出现了吕岱想看到的画面。

却见两名将军被押解至帐外。

张飞不知因何,勃然大怒,命人将二人缚于旗杆之上。

挥马鞭抽打,疼得二人嗷嗷直叫,痛苦求饶。

张飞无半点通融之色,一边喝酒一边鞭笞,还一边破口大骂,好像二人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吕岱脸上露出笑意:“必是营中短粮生乱,张飞焦躁泄愤,故而鞭笞部下。孙将军,你以为如何?”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亦以为如此。”

孙茂一抱拳:“将军,可在此时攻寨?”

吕岱摇摇头:“不急,再等等!”

张飞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肉眼可见张飞气力逐渐不足,最后站都站不稳了,抡起马鞭抽打一人,却一不小心甩空,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撞翻了好几个空酒坛。

有军卒将其扶起,张飞又起脚相踹。

可这一踹,踹了个空,自己又差点摔倒。

张飞恼火不已,愤恨的将马鞭摔到侍卫脸上,然后回帐去了。

“怎醉成这个样子?”

吕岱看着张飞帐前几个开封的空坛子,哼哼一笑:“那些都是烈酒,喝了这么多,别说人了,老虎都得睡个三天三夜。”

“那张飞入帐必是睡觉去了?”

“哼哼!”

吕岱冷冷一笑,终于决定出兵了。

“得斩张飞,嫁祸龙编匪强,必使交州再无联刘可能。传我军令,全军下山,此战,我吕岱要亲斩张飞!”

“喏!”

……

另一边,面对着步骘的坦然,庞统道了一声:“好!”

而后朝士燮一抱拳:“不瞒士公,前番翼德驻军粮尽,所求粮草缘何未到?”

士燮一怔,回头望向士徽。

士徽也是一脸茫然:“不是被张将军中途夺去了吗?”

庞统也是满脸疑惑:“既是援助翼德之粮,翼德何故中途夺之?这没有道理啊!”

士徽爱莫能助状:“凤雏先生,我亦觉得没有道理。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不对,不对!”

庞统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士徽,又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步骘。

步骘则一脸坦然。

“哼哼,定是有人故意纵兵相掠,劫士公粮草。”庞统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可否再拨一批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士燮倒是觉得无所谓:“好说,好说……”

这时,一旁的士祗冷笑一声:“怕不是翼德将军嫌我粮草不够,劫一批,再要一批,里外里竟得两批?”

士徽亦呵呵一笑:“哎,若如此,实无必要也。”

庞统看上去又急又气:“这……这决不是此事,公子此言差矣。”

然后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明察,我若缺粮,与士公多要些,想必士公亦不能拒绝,绝不是此事。”

桓邻抚髯道:“然若如此,恐显贵军筹备不当,有失脸面否?”

庞统气得义愤填膺,甩着袖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定是有人故意托翼德之名于半途劫粮,以看我军笑话!”

步骘喝了一口茶,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士公素以宽厚仁德著称,怎会行此拙劣之事,凤雏先生可勿要以己度人啊!”

“自然不是士公!”

庞统恨恨的点点头,忽然用手一指步骘,义愤填膺道:“定是此人,暗派伏兵埋于山路,假借翼德之名,以截我军粮草!”

步骘笑了,他笑得很得意,也很洒脱。

看眼前的庞统,就好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庞统的“无端”指控,步骘显得异常从容不迫。

他并未为自己申辩,而是一本正经的回头问其书童:“我问你,你可曾偷偷入山,劫掠人家粮草?”

小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抓抓头一脸懵然:“我一直与先生一起,哪能去夺人家粮草?”

“真的不是你?”

小童把脑袋瓜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哎,人家可说是你。”

小童急得满脸通红:“我一童儿,怎能劫得人家粮草?”

步骘转过头,呵呵笑道:“我江东入交州者不过主仆二人,不是他,也不是我。又会是何人?”

照理说,庞统应该思维缜密,据理力争。

可此时张飞军中无粮,庞统似乎太过焦急,以至于失了智。

“就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

庞统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明察,翼德现在军中无粮可用,请士公速拨粮草,待大军得以应援,我再让翼德将军进山搜贼,到时候……”

庞统恨恨瞪了一眼步骘:“尽捉贼盗,让他们无话可说!”

“哼哼……”

步骘冷笑一声,也不看庞统,只端着茶碗,沉浸在荔枝茶的浓郁香气里。

士燮抚髯沉思,问及斥候。

斥候答道:“张飞营中断炊两日,问及军中主簿,确实未收到粮草。亦未派兵劫粮。”

庞统赶紧说话:“你看看,你看看!”

“先生稍安勿躁。”

士燮又看向士徽:“这怎么回事?”

士徽一抱拳,坦然道:“粮草确实被劫,也确实打着三将军之名。具体是何因由,我亦不知。”

士徽坦言,是因为他说的话几乎是真的。

就算是彻查军卒相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士燮抚髯思索道:“莫非我交州城外,有匪盗未清?”

庞统直言:“哪是匪盗啊,肯定是这步子山派人暗劫粮草,以误我两家之盟!”

步骘叹气道:“士元先生,荆州江东互为友盟。两家唇齿相依,共拒曹操,你这么无端猜忌盟友,可不太合适啊!”

庞统大声道:“那你敢对这苍天发誓否?”

步骘微微一怔,又淡然一笑:“这有何难?”

庞统咄咄逼人:“那你发啊!”

步骘整衣而起,神色端凝,对天揖手朗声道:“今吾步骘,对苍昊立誓,此劫粮之举,与江东决然无涉。若有片语不实,愿罹天罚,魂堕九幽,永无超生之望!”

步骘也是拼了。

为了主公大业,把自己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搭了进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个。

身为吴主之臣,就当有这个觉悟。

当年小霸王孙策敢砸庙毁神,将神仙于吉都斩于刀下。

他步骘不过发个誓,又算得了什么?

庞统见步骘此举,也终于点点头:“既如此,步先生,我庞士元信你一遭。”

步骘礼貌一笑,立刻拱手相谢:“多谢凤雏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亦拱手回拜:“此事怪我,岂用先生相谢?”

步骘有点意外,庞统倒不那么急不可耐了,还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完事竟坐下来,也喝起茶来。

士燮亦点点头:“士元先生亦不要着急,待老朽再筹备一批粮草,即刻送与翼德将军。”

士徽却拱手进言:“父亲,如今粮草被劫,既非翼德将军自劫,又非江东与我交州之兵所掠,那定是山中匪盗所为。既如此,咱们再派粮草车队,亦恐被其所劫啊!依愚儿所见,荆州兵强悍无比,张将军又勇猛无双,便请张将军入山剿匪,待匪盗剿尽,自可平安送粮。”

士燮摆手道:“不可,不可。若军中断粮,士卒生怨,营中易生祸乱。彼时军心浮动,何谈余力剿匪?”

“哎,无妨!”

令在场所有人意外,说话的竟然是庞统。

难道他不着急了吗?

而接下来庞统的话,却令在场众人惊愕不已:“不瞒士公,士公援粮虽为匪盗所劫,然其营中还留有数日之粮。”

士徽也好,桓邻也罢,脸色都生出明显的变化。

步骘还在淡笑,但笑容已然愈发不自然。

“哦?”士燮疑惑:“听闻三将军营中已两日未起炉灶?”

“早晚各食一次冷食,故而未起炉灶?”

“先生何故于此?”

庞统笑了笑:“自晓士公所援之粮,被人假三将军之名劫取,我便以为此辈乃冲吾等而来。说来汗颜,我见步先生至此,竟真以为是步先生遣人所为,终归闹出误会。此乃我之谬误也……”

说着,竟恭恭敬敬朝步骘拜了三拜:“还望先生原谅。”

“哦,这……无妨,无妨。”

步骘语气依旧平淡,但没人看出来,他额头已然冒出汗来。

士燮皱眉道:“那这些人到底是何人?”

庞统抚髯思索:“山贼,匪盗,总之不是既非交州之军,亦非江东之部,我便放心也!”

士燮不解相问:“虽非我两家之军,然毕竟劫粮滋事,以误三将军之名,凤雏先生有何放心?”

庞统满面带笑,对士燮道:“我料那贼人知我营粮草将罄,以为军中生乱,必趁势劫营。遂令三将军佯装沉醉之态,于山间要害之处,暗设伏兵,严阵以待,静候其至。”

而此时,步骘额头冷汗频出,喉头凝噎,藏于袖中的双手已然开始颤抖。

他赶紧缓步退后,又复坐于案前,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先前的从容姿态。

“哦?士元先生果有妙计!然不知,那贼寇所部兵力几何,张将军可得以从容御敌?”

“这还要感谢士公。”

庞统复向士燮长揖而拜,自信满满道:“蒙士公赤诚相待,许统于龙编府堂遍览郡志。山川脉络,何处可伏奇兵,何方宜行反击,统皆铭记于心。方得安妥布阵御敌。”

士燮呵呵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步骘只觉得眼前发黑,差一点就要晕倒。

赶忙凭依桌案,勉力自持仪态。

步骘尬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既是匪盗,恐有荆州逃难之士,被逼落草为寇,教训一下便可,不宜斩尽杀绝吧?”

“步先生此言差矣!寻常贼寇,自可入编为兵。”

庞统又看向士燮,认真说道:

“然此伙贼寇,竟于龙编城外聚众而劫掠军粮,胆子之大,战力之强,绝非一般匪盗也!士公,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伙人明着是奔我营而来,实则乃奔你龙编而来啊!”

“嘶……”

士燮倒吸了一口凉气,细细思来,顿感后怕。

士徽桓邻对视一眼,闭目摇头,面带苦色。

而就在此时,有侍卫入堂禀报:“士公,荆州张将军剿匪得归,斩贼众三千有余,俘获贼首并八百余匪卒,正于城外相侯,请士公发落!”

这战报数字惊悚,差点把士燮皱纹吓没了:“多……多少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吕岱从未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张翼德。

在他冲入张飞营帐中的一刹那,还在脑补着眼前会有一个脏兮兮的桌案,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酒坛,桌案后面,是个木床,张飞醉醺醺的躺在上面,要么鼾声如雷,要么惊坐而起……

然而,当他用马槊掀开帐帘,看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张飞端坐在大案之上,左手扶着膝盖,右手握着丈八蛇矛柱在地上。

他目光凛冽,面色阴沉,虎须戟张,豹眼如电!

他乌青铜铠,整装齐备,杀意浓浓,严阵以待!

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吕岱,浓须的掩盖的嘴角下,似乎浮起一丝笑意。

那感觉,就如同一头养精蓄锐猛虎,守在洞中,看着贸然闯入的恶狼。

此时此刻,张飞身旁,一队精锐甲士,正紧握铁盾长矛,伏低身体。

他们时刻关注着张飞的军令,随时准备冲杀出去。

吕岱的大脑一片空白。

待身后喊杀声四起

他方知自己中了埋伏。

吕岱大叫一声“撤”,遂带队撤退。

倘若,他一冲进大营就发现端倪,立刻回撤,还是来得及的。

可现在,都冲进了主营帐中,哪还有逃脱的机会?

不过一个回合,张飞一矛捅穿了吕岱副将。

然孙茂虽被刺透,却并没有死。

张飞冷冷的看着欲求与大队汇合的吕岱,单臂擎起孙茂还在挣扎的身体,信手一抡。

孙茂精准的砸在吕岱身上。

吕岱正欲爬起,却见张飞阔步上前,一只巨足正踏在他的后心之上。

吕岱终于有幸得见,近在咫尺的丈八蛇矛的刃尖是有多么的锋利。

他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竟无力做任何挣扎。

主将既失,匪军大乱。

张飞一声令下,众令旗竖起,埋伏在各处的伏兵一同现身,开始肆无忌惮的反杀。

最终,斩杀敌军三千余,俘获八百降卒,另有千余军卒四散逃命。

张飞既得主将,也懒得追杀散卒。

“汝是何人?”

吕岱吞了吞口水,他明白,既被生擒,就算死不承认,张飞也能通过降卒得知其真实身份。

与其于此,还不如坦率承认!

好歹死个光明磊落!

“哼,吾乃江东上将军吕岱……”

“吕岱?”

怎料,张飞听闻此言竟然不信,然后抛出这样一番话来:“江东与吾荆州早结盟好,互为唇齿,实乃兄弟之盟。汝竟斗胆冒称江东之名,莫非欲从中搅乱,离间友盟之谊,挑动我两家干戈相向不成?我看你分明就是匪盗!”

吕岱一怔,一时间竟没弄明白张飞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带走,交士公处置!”

说着大手一挥,张飞部众便押着吕岱并八百俘虏奔龙编城而去。

……

龙编这边,士燮得知张飞带匪盗而来,立刻带众人于城楼观望。

庞统美滋滋的跟在后头,回头却见步骘并未起身。

“哎,步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生,别在这坐着啦,一起去看看啊!”

“哦,好……”他欲扶案起身,却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便。

“是不是腿麻了?”

“呃,是也……”

庞统在这时展现出他心地善良,体贴入微的一面。

跑过来搀扶步骘,还教育那小童:“先生腿脚酸麻也不知过来扶一下,还不如我那小童有眼力见。”

而事实上,庞统就算摔在泥坑里了,只要他不说一句“扶我”,那小童就能一直在泥坑边上看着。

步骘小童还是很懂事的,赶紧扶着另一边。

步骘走了几步,终于缓过来了,婉拒了庞统的搀扶,与其并行于士燮身后。

“哎,步先生,你说说,这冒充三将军,敢抢夺士公军粮的贼盗能是什么人?这胆子也太大了!”

“这……”步骘汗水涔涔,却笑着应付:“我哪知道?或许是郁林或者苍梧逃过来的难民。”

步骘心中无比担忧。

既有八百军卒被擒,只稍加审问,便能知其所源何军,所属何部。

有些事情,是想抵赖而抵赖不了的。

而按照前番鲁子敬带回的消息,相对于江东而言,人家荆州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联盟之事,说是因主公屠夏口之事。

以刘皇叔宽厚仁德之名,曾置鲁子敬于后堂不顾,足彰其态度。

虽说后来亦派使臣伊籍出使江东,促成了孙刘联盟,但诚意甚至远不如曹操。

按照当今天下之局,孙刘理当联盟,共敌曹操。

江东有识之士,其实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所以即便相对曹操更加诚意,主公还是选择了与刘备联盟。

在维持双方联盟的基础上,尽可能扩张自己的地盘,充实自己的实力,以图日后霸业,也是江东之必然选择。

此行交州,说联士燮,便是应对此局。

然而,倘若我此行交州,未得与士公联盟不说,还至吕岱与五千兵马尽数折损于此,不仅如此,还使江东背负袭盟之名而最终导致孙刘联盟分崩离析……

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步骘想想就感到窒息。

然而,此时此刻,他亦无别的办法。

只能托词匪盗或为“难民”,或许能求得刘皇叔之臣属“网开一面”。

不多时,几人已登城楼。

俯瞰龙编城外,张飞部队军容齐整,旌旗猎猎,精神头十足。

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军。

他们押缚着七八百人的“匪盗”大军,以绳索串联绑缚。

这让城楼上面的交州军,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生怕下一幕,张飞便将蛇矛一指,挥大军朝龙编城杀来。

但,并没有。

张飞很有礼貌。

他见士燮登上城楼,便将蛇矛丢于副将,单人单骑驱马向前,拱手亦礼。

“士公在上,前些日子有匪盗冒俺张飞之名夺士公援粮,今俺已将匪盗斩首三千,余卒擒获八百,尽数绑缚于此。士公看看,可有交州之兵?”

这时,士燮倒有点紧张。

为何?

他也怕这些人中有他交州之兵,到时无从解释。

但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安抚张飞,还是派桓治与甘醴各带一小队人马下城查验。

结果,真一个都不认识。

二人与城下抱拳汇报:“回禀士公,无一人是我交州之兵!”

士燮抚髯长吁,呵呵一笑,紧张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而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步骘脸色煞白,紧张的扶着城墙,努力的不让自己摔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是放心了,他原本以为士徽、桓邻等人或与此事有所牵扯。

今见无交州之兵,说明此事确与交州无关。

那就好处理了。

都杀了不就得了?

但他并未做任何决定,而是转身朝庞统拱手一礼:“此事事关重大,依士元先生所见,当如何处置为佳?”

庞统眉头紧皱,抚髯思索片刻:“好歹得问问,他们所属何部,又被何人指使,为何带这么多的部队来龙编城?”

而后,庞统又问问旁边的步骘:“步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步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是……”

士燮点点头:“好,就依二位先生。”

遂命甘醴与桓治二将,审问军卒。

不多时,二人抱拳回报:“士公,此乃江东军吕岱所部,贼首便是江东上将军吕岱!”

士燮心中一凛,心中暗暗后怕。

甭管是江东军还是难民军,能聚集五千人众,神不知鬼不觉入龙编城外。

若非张飞将军在此,龙编恐危矣。

然而,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而是看着城下,却和言问步骘:“哎,他们说这是江东军?步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

步骘脸色铁青,只能咬牙装糊涂:“我亦不知也。”

而就在这时,庞统一抱拳,站在步骘身前:“士公明鉴。此贼寇前番冒充三将军部队,如今又冒充江东军,实为挑拨孙刘双方!他们哪知,步先生光明磊落,能以天盟誓,一心维系盟好,别人不信,我庞统深信之。我看这些人就是故意挑拨离间,嫁祸江东,以毁我盟约之好!”

此时此刻,庞统义正辞严,义愤填膺,生怕步骘和江东受一点委屈似的。

士燮抚髯思索,缓缓点头。

步骘能说啥?

看着押在最前面的吕岱。

他想死的心都有。

“或许,只是……难民,托借两家之名,抢些粮食,不是未曾戕害三公子和其部从么?”

步骘的意思,是想借士燮仁慈之名,尽可能保下遣散这些军卒。

而此时此刻,士徽和桓邻等亦心惊肉跳。

他们亦未曾想到事情会走向这样一个结果。

见步骘相问,士徽赶忙说道:“未曾,未曾。”

他配合着步骘说话,却不知此时抛出言极易让原本脱离干系的他再惹上一身脏。

士燮闻言,亦抚皱眉思索不言。

“若真是难民,理当遣散放之……”

庞统似乎也很赞同步骘的话,但其话锋一转,又道:“然能聚此众多军伍,其数恐不下五千之众,且悄然入潜交趾,无息而渡龙编,绝非偶然聚集成军。依此观之,其图谋恐不止于离间孙刘两家之盟好也!”

庞统此言恰到好处,这是最令士燮恶寒的一件事。

士燮眼中已然流露出杀意。

庞统继续道:

“士公若于此时大度,放其归山,待我等离去,怕是又会在此聚集。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夺粮草,又嫁祸于荆州江东,图谋龙编,以乱交州之治也!”

“那依士元先生之见……”

庞统抱拳:“当尽数斩之,震慑敌担,以儆效尤,以保交州泰安!”

步骘心中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庞统的手段有多么的狠辣。

也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完全落入了的庞统布置的圈套之中。

士燮抚髯颔首,又问步骘:“步先生,老朽斩此匪盗,步先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此时此刻,步骘心痛到极点。

却只能咬着牙,挤出一丝干瘪的笑意,道了一声:“全凭士公。”

士燮点点头,又朝城下的张飞一抱拳,朗声言道:“多谢三将军为吾龙编清匪除患,劳烦将军诛此贼众,以慑奸宄,以宁黔首,老朽谨代交州阖境百姓,向三将军致以谢忱。”

张飞凛然抱拳:“遵命!”

于是拔剑一挥,声震四野:“斩!”

龙编城外,血流成河!

而步骘,闭眼不忍目睹此景,指甲深陷掌心,殷血暗沁,浑身微颤,却无半分破局良策。

这感觉太绝望了。

当张飞亲自持剑,将吕岱头颅斩下的时候,步骘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眼前一黑,瘫倒于地。

其小童赶紧近身相扶。

庞统亦作头晕状,赶紧招呼庞基:“哎呀,我等舞文弄墨之文人,实难直面此等血腥之景,我方才亦觉头晕目眩,几欲昏厥。快……快来扶我。”

庞基赶紧上前扶庞统缓缓坐地。

这很正常。

与之观刑的交州官员百姓亦未曾见过如此画面,不少人惊吓得捂面瘫倒,骇然不已。

士燮见如此,赶紧命人抬送二位先生下城安养。

张飞斩尽俘匪,自有甘醴与桓治率交州军清理现场。

不管怎么说,张飞也是帮士燮除去了一个心头之患,理当感谢。

便请张飞入城相谢。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向盟友表明态度。

允你携军入城。

说明我已经将身家性命一切都交给你了。

是真真的想和你成为友盟。

然而张飞却下令大军归营安扎,只带百名精锐士卒入城。

这令士燮极为感动,再度设宴款待,以谢此战大胜。

既请张飞,当然也不能不请庞统和步骘。

士燮虽然年纪大了,却并非老糊涂,当然也看出了,此军极有可能是步骘带来的江东之军。

当然,庞统乃绝世大才,自然也早就看出来了,故而才布局,既不毁盟,又将步骘之军斩杀殆尽。

事到如今,士燮也好,步骘也罢,皆明庞统之意,亦知庞统之计。

但现在,又不得不按照庞统写下的剧本表演下去。

士燮还好。

毕竟这剧本演完,交州有得无失。

还更坚定了依附刘皇叔之决心。

可步骘就惨了,明明对庞统之恨,切齿剜心,恨入骨髓,现在却又不得不和庞统称兄道弟,以友盟相待。

明明对张飞深恶痛绝,不共戴天,现在却又不得不拱手相谢,谢其铲除夺粮匪盗,还江东清白之名。

而就在此时,士燮呈出一把宝剑出来。

正是步骘赠予士燮的青冥剑。

士燮愧然一笑,进一步向孙刘两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吴侯赠老朽如此神剑,以镇交州,老朽心中万谢,却愧不敢当。今有三将军为老朽铲除匪盗,实乃护佑交州之英雄神将。吴侯既将此剑赠于老朽,可否允老朽借花献佛,将此神剑转赠于三将军,以谢三将军平乱之功,保境之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身为武将,自然十分喜好兵器。

他很高兴,正要接过宝剑,却谨慎的看了庞统一眼。

见庞统并无阻止之意,遂双手接过宝剑:“多谢士公。”

士燮呵呵笑道:“要谢,当谢江东,老朽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又对步骘道:“步先生,你不会介意吧。”

步骘心中憋怒:你剑都送完了,回头问我介意不介意?

然而,这也是士燮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僵,故意而保之。

按说,荆州既知你江东劫粮偷袭,若真得计较,江东必然脱不开干系,事情再闹大些,就不是杀几个“匪盗”能平息的了。

步骘并非愚钝之士,自然也明白士燮的意思。

当即淡笑了一声,拱手一拜:“全凭士公。”

士燮慈祥的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又对张飞道:“三将军,何不试剑?”

张飞颔首,拔出宝剑。

“哗啦!”

如浑铁出窠,并无剑吟之声。

只见此剑剑身漆黑无比,上面甚至有不规则的棱洼。

似乎未经细细雕琢而致。

然而,张飞是行家。

他明白,就因为此剑的材料太好,难以打磨得太过精致。

剑身留有原生痕迹反倒加强此剑的强度。

他又拔出自己的宝剑,两剑相交一击,只听“啪”的一声,火星四溅。

再看自己的宝剑,刃口多了一个豆大的缺口,而青冥剑锋利的剑锋竟无半点损伤。

“果然是好剑!就是不知何子龙的青釭比如何?”

张飞也呵呵一笑,收起青冥剑,分别朝士燮和步骘一抱拳:“多谢多谢!”

士燮又拿了一些财宝特产送给步骘,以转赠吴主,谢赠剑之恩。

又表达了自己依附荆州不能与江东共事的遗憾。

亲派人送步骘回了江东。

而对于张飞和庞统,士燮又大宴七日。

期间,士燮亲陪张飞、庞统,遍览辖地胜景,畅叙风土人情,尽展地主之谊。

宴终,士燮以诸多奇珍相赠,命长子士廞入荆,祈愿二人于荆州诸事顺遂。

张飞、庞统拱手称谢,携此情谊,欣然踏上归程。

至此,张飞庞统交趾一行圆满结束。

此行使郁林归于刘备所辖,其余交南诸郡,虽暂为士燮所控,皆为刘备所属,为其提供税收钱粮。

……

深夜,乱葬岗。

士徽命亲兵找到了吕岱的头颅和尸首,缝合一处。

然后悄悄立碑安葬。

在士徽看来。

张飞蛮横残忍,辣手无情,弹指间就将八百人尽数斩杀。

说是堕入人间的魔王不为过。

而吕岱将军为人宽仁,善待百姓,赢得诸多赞誉,其德操品行,在江东素有口碑。

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真可惜可怜可叹也!

父亲为何不保下吕岱将军啊?!

然而,父亲是懦弱无情之人,惧怕张飞,他士徽可不是。

他与吕岱将军相处时间不久,但亦深深为其气质和魅力所折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至交好友,友朋亲党。

他相信,如果有朝一日他统领交州,吕岱将军和步骘先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士徽以挚友之情相祭,于吕岱坟前大哭数日。

……

接下来,二人才往苍梧而去。

而两个月前,苍梧的掌权者正面临着关系苍梧未来最重大的一项抉择。

苍梧府堂之上,交州刺史赖恭正坐于堂中,他长须长袍,温文尔雅,面色庄重,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儒生名士之气。

他是交州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

比以绥南中郎将督七郡的士燮根正苗红得多。

文武分列两旁。

却有一人,另置一案,就坐在赖恭的身旁。

此人身形魁梧,面庞冷峻,双目如炬,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气场比身坐主位的赖恭强大得多。

此人正是苍梧太守吴巨。

此时,荆州牧刘表已经去世,公子刘琦领荆州刺史,车骑将军刘备以荆州军三战大败曹操的消息传来。

对此,赖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今景升公仙去,曹操趁机南下,欲鲸吞荆州,尽收江南之地。幸有刘皇叔临危受命,三败曹操,保荆州免遭战火涂炭。我既为荆州之士,心向刘皇叔久矣,欲领交州之士民,投奔于皇叔麾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话说出,苍梧府堂上下多人颔首。

以现在苍梧的局势,归附于刘皇叔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谁都知道,赖刺史和吴太守虽然素有不合,但却都是刘皇叔的旧识。

这时候提出这个意见,不会有人反对吧。

然而,偏偏就是和刘备关系最好的吴巨反对了。

吴巨眉眼不抬,冷然说道:

“诸位,不可贸然行事。虽说刘皇叔屡败曹操,然其根基尚浅,荆州之地,四面受敌,曹贼怎会善罢甘休,江东有怎会坐视不理?

刘皇叔虽与我有旧,我亦有投奔之心。

然却不可不为苍梧百姓着想。

我等若此时归附,恐引战火至交州,使我苍梧百姓再陷水深火热之中。

不如先观望局势,待刘皇叔根基稳固,再做打算,方为万全之策。”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觉得有理,有人觉得无理,但此府堂之上,大多数人都是吴巨的部下。

自然赞同吴巨的提议,纷纷出言附和:

“吴将军所言极是,不可贸然行事。”

“当以苍梧百姓安危为重,先观望局势为妙。”

“刺史大人明鉴,贸然投奔,恐将我苍梧大好基业置于险地。”

赖恭见状,心中暗叹,他深知吴巨此举必有私心,却也无奈这多数人的态度。

又换句话说,他这个挂名的刺史,从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赖恭眉头微皱,目光扫过众人,试图再做争取:“诸位,刘皇叔仁德之名远扬,且如今势力渐盛,归附于他,交州方能长远发展,免受各方纷争之苦啊!吴将军,当初于荆州之时,你不是也与刘皇叔相交甚欢,对其为人钦佩有加?”

吴巨冷然哼道:“然为将者,不可因私意障目,妄决大事。当怀保苍梧万千黔首福祉之心,谋一方之安。今苍梧虽承正统,然交南数郡仍陷士家之手。若能得皇叔襄助,使交州全境重归王化,方为正途。”

短短数言,赖恭大概明白了吴巨的想法。

他是想借刘皇叔之手,助他夺得整个交州,再以交州之主的名义与刘皇叔结好。

然后安稳的待在交州,代替士燮做交州的土皇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明是吴巨自己的私心,却偏偏把自己说成为了交州的黎民百姓。

明明是他想当交州的土皇帝,却偏偏要打着我这个刺史之名!

赖恭感到满心的恶寒,却没有半点办法。

相对于吴巨,赖恭虽更有远见,但却不是个擅长斡旋人际之人。

他直言直语,有什么说什么。

他站起身,朗言说道:

“吴太守,你我皆清楚,此时观望,不过是你想借皇叔之力,谋夺交州大权,而非全为百姓着想。汝若有此之心,直言便好,莫要拿苍梧百姓当挡箭牌!”

吴巨双指指点着赖恭:“赖刺史此言,真乃奇谈也。本将军殚精竭虑,唯求苍梧百姓之福祉,天地可鉴,日月为证!竟被刺史指为觊觎大权。这般无端污蔑,就不怕天谴加身?”

赖恭强压火气,亦以好言劝之:“吴太守,我知你握有重兵,有自治之心,此事并非不可理解。然江东虎视眈眈,士家根深势大。

以君今之才略,欲独力于诸方纷争之际,割据称雄,此诚难若登天。

君虽拥兵自重,然论筹谋帷幄,不及士燮之狡黠;

相较应对诸方,又远逊于刘皇叔之沉稳。

今贸然行事,不啻蚍蜉撼树,徒显自不量力。

届时,非但苍梧百姓将蒙难,君累年苦心经营之基业,亦将付之东流啊!”

赖恭本意是好的,他想告诫吴巨,你虽然拥有兵权,但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你的能力也不足以让你在这复杂局势中,独善其身。

然而赖恭并不知道,就是这些话触碰了吴巨的逆鳞。

吴巨凛然起身,怒喝道:“赖恭!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说这些无用之语。你空有交州刺史之名,却怯懦如鼠,事事皆不敢有主见,岂配为交州刺史!我手握重兵,苦心经营,方保苍梧太平。

你不图进取,只知依附他人,反来教训于我,实乃可笑至极!汝这般朽木无用之徒,空挂刺史一名,何敢在此肆意妄言!”

大堂之上,正式场合。

吴巨竟然直呼其名,可谓放肆至极。

然而,曾经刘表在世,吴巨纵然厌恨赖恭,但多少留些情面。

今刘表已经去世,吴巨又明白,赖恭虽然于刘皇叔有些交情,但交情不深。

和他吴巨跟刘皇叔的关系没法比。

赖恭这种人,治政能力很强,做事一板一眼,眼里不揉沙子。

但正因如此,得罪了很多人。

也注定不会和他人有太深的交情。

所以吴巨才得如此肆无忌惮。

赖恭被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愤怒而言道:“吴太守,我赖恭不才,然好歹是交州刺史,为汝上官,你便如此无礼犯上于我?于心何安?”

“刺史,对啊,赖先生是交州刺史。”

吴巨看着赖恭的眼睛,玩味冷哼:“既如此,汝何不去交州治所行使职权,又何必在此徒费唇舌?”

“你……”赖恭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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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现在的交州治所在交趾郡的龙编城。

那里是交南政治文化中心,赖恭身为交州刺史,的确应该去龙编赴任。

但谁都知道,那里是士家的天下。

而相对龙编,苍梧乃是交州战略要冲之地,重要性比之龙编更胜一筹。

曾经大汉朝亦多次改苍梧为交州治所。

刘表派其二人去苍梧,也是想先让其在苍梧立稳根基,再图谋郁林、南海、合浦等地。

至于交趾郡,刘表亦未当成囊中之物。

但现在,吴巨拿着此事作难,赖恭气得半点办法都没有。

赖恭恨恨言道:“吴子卿,你莫非要公然抗命,赶我走不成?”

吴巨傲慢言道:“赖恭,汝既忝为交州刺史,吾苍梧之地,实非汝久留之所。望汝即刻整行囊、启征程,另寻安身之处,勿在此间扰吾治理苍梧之务。”

“你……”

赖恭咬牙怒哼道:“大胆吴巨!我乃堂堂交州刺史,掌一州之政,竟敢驱逐于我,左右侍卫,还不速速将此逆贼拿下!”

众侍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上前动手。

没办法,苍梧府堂上下,皆为吴巨亲信。

你赖恭的话值几个钱?

吴巨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冷笑一声:“哼,你这迂腐之人,满口仁义道德,更无驭人之术。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苍梧郡究竟谁说了算!”

说完,吴巨神色一凛:“来人!”

八名侍卫立刻上前抱拳:“在!”

吴巨一指赖恭:“将刺史大人请出苍梧!”

八名侍卫齐声道:“喏!”

“吴巨,你……”

赖恭想说“你敢”,然而人家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

八名侍卫架起赖恭,将其丢出府堂之外。

与之一同丢出的还有交州刺史的印绶。

府堂众文武,竟无一人站出来仗义执言。

唯有路过百姓竞相围观,纷纷好奇议论:“哎,刺史大人怎被丢出来了?”

赖恭一介文人,受此屈辱,却无力反抗,只觉得委屈至极。

当着苍梧百姓的面,他强忍着没哭出来。

他深知,再留此地,唯有受辱。

今其所历,已成笑柄。

他拖着沉重身躯,咬着牙,满心悲怆,朝家乡零陵蹒跚而去。

而令赖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出了苍梧城没走多远,就又碰到了一伙人。

当时,简雍与刘封南下,途经一个小镇。

刘封带着十余位侍从借民房住宿。

简雍酒瘾上头,偷摸跑出营去买酒。

很幸运,他寻得一酒肆,打了满满一葫芦的好酒。

却遇一人,其身材颀长,形容甚为潦草,但穿着锦缎,却又甚为华丽。

他背着包裹徒步前行,行至酒肆,那人要了一坛好酒,问掌柜这附近哪里可有租车贩马之地?

掌柜告知,那人谢过,然后就在那里喝酒。

喝着喝着就哭了。

抹着眼泪,哭的甚为伤心,甚为委屈。

简雍观其背影,感觉就好像家中娇妻被人所盗。

简雍对此类事件很是好奇,有心探听一二,便凑过去,借抚慰之名了解一下细节,以丰富谈资。

结果一坐到对面,不禁惊讶,竟是熟人。

“赖先生,怎会是你?”

“你……简宪和?你又怎会来到此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本来受尽委屈,又逢他乡遇故旧,赖恭饮着老酒,将满心的将委屈说与简雍。

简雍听闻赖恭此番遭遇也是感慨万千:“这吴子卿竟这般欺辱先生,实在是有失体统,甚为不妥啊!”

心中却思量,吴巨所真有这般想法,说降于他倒也是个艰巨的任务。

又见赖恭有投奔主公之意,有心开诚布公说明来意。

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避免节外生枝,多了解一些详情再说。

“赖先生,此行北去你有何打算?”

“唉!”赖恭饮了一口酒,痛苦摇头:“景升公既已仙去,吴巨又和刘皇叔交好,我能去哪里?回去向刘皇叔说明因由,便回零陵养老去吧。”

说完,赖恭又猛灌一口,摇头叹息。

简雍知道,赖恭虽然不太会做人,但理政是一把好手。

真放其归零陵养老也的确浪费了一个人才。

当然,浪费人才是小,错过机会可是大啊!

现在赖恭什么身份?

堂堂的交州刺史。

你吴巨再怎么欺凌于他,他也是交州刺史。

有了这张名片,还怕拿交州之名不正言不顺?

当下,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于是,简雍劝道:“不瞒先生,你可知我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赖恭看着他,摇摇头。

简雍一本正经道:“乃为劝先生与吴巨共附刘皇叔,以抵抗曹操,匡扶汉室。”

赖恭点点头,又皱眉看了看简雍的酒葫芦:“既是如此重大要事,何故还有心思饮酒消遣?不怕误了皇叔正事?”

简雍就烦赖恭这样的人。

让他去管某件事,倒是能恪尽职守,尽职尽责。

但啥事都上纲上线,小题大做,一点灵活性都没有。

偏偏刘表喜欢他这一点,玄德公也敬服他这一点。

现在简雍也不能说啥。

“我实为出来打探情报,恰好碰见了你,乃想与你拉近些距离,这才点了些许酒水。非有意要喝……”

赖恭并未追究,又叹气道:

“我啊,你不用劝,本就想举苍梧投奔皇叔,吴巨啊,你可得好好劝劝。此人欲借皇叔之势,独占交州,继而僻居南疆,效士燮之故辙,割据自雄,霸占一方。”

“既如君所言,我亦难好言相劝。”

简雍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先生也不必心急归荆,有一人或许能助我等收服吴巨之心,亦助先生重夺交州刺史之位。”

赖恭摇头叹息:“我才能薄拙,夺不夺什么交州刺史之位已无所谓。皇叔若能得占交州,使苍梧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倒是好事。宪和所言之人是谁?”

“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

“他今在何处?”

“其先我一步入交州,难道未入苍梧?”

赖恭皱眉摇头:“我在苍梧主事之时,实未听有此消息。”

简雍抚髯思索:“莫非走岔了路?”

赖恭又疑惑:“会不会被吴巨所俘?此人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兵行事,一般不会知会于我。”

“不能不能,那凤雏何许人也,又有张黑脸相佐,岂能被吴巨所伏?”

简雍又思索了好一会:“别是先去了龙编,那就岔到姥姥家了。”

“当下如何?”

“大公子刘封与我共行至此,手下带着几十号人。与公子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如此也好。”

于是,简雍将赖恭带至刘封处。

刘封少年成名,即便不是刘备之子,亦于荆襄之地颇有名气。

今已是玄德公之子,身份尊贵,自然也要听听他的意见。

三人商议过后,刘封看着寥寥无几的手下,感慨道:“若非兵少,倒可诱其出城擒之。”

简雍问道:“公子可有胜吴巨之把握?”

刘封自幼勤学武艺,气力过人,又久在赵云陈到军营历练,习得一身治军领军的本领,又兼年轻气盛,难免好说些大话。

但这次,他貌似谨慎了一些:

“若同等兵力,我不惧之,乃有五成把握胜之。若得设伏偷袭,纵兵力亏减,亦有七成把握。然现今之况,半成也没有。”

简雍叹息:“唯得等士元和翼德归来,方得破局之法。”

简雍想了想,对吴巨和刘封道:“此村名曰苍北县,亦在苍梧治下,鲜得众人留意。咱们也别去广信(苍梧治所)了,赖先生也别回荆州了,咱们就在这此县找个地方先住下。公子遣人往苍梧及其周遭之地,细作查探。若得士元与翼德消息,立刻设法与之联络。”

刘封颔首道:“嗯,我觉得此事可行。”

赖恭叹道:“我没什么想法,全凭二位。”

于是,三人就在苍北县住下,刘封每日派细作化妆成逃难之民,探听庞统和张飞的消息。

然而,两个月以来,竟无半点消息。

再这么下去,银钱花没,就得要饭了。

最后这几日,简雍连酒都买不起了。

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换得一葫芦陈酿,准备归程慢饮。

刘封也拿自己的玉佩换了钱,充作日常用资。

三人愁眉不展之际,往西的细作终于带回了张飞和庞统的消息。

西处有一军伍缓行往东,正是三将军与凤雏先生之军伍。

刘封细作立向张飞庞统汇报军情,庞统立命大队伍驻苍梧西缘,而后亲率五百军卒,绕过苍梧与刘封简雍汇合。

简雍便将刘备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庞统。

庞统闻言感慨道:“若吴巨果存此念,劝诫之举,徒劳无益。唯施以惩戒,方使其知警。”

简雍随即问道:“凤雏先生有何良策?”

庞统所来匆忙,口干舌燥,随口一问:“有酒么?”

简雍摊手坦言:“饭都快吃不上了,何来酒也?”

遂奉凉水一壶。

庞统也并未在意,喝了一口凉水,自信一笑:“吾已得良策,足可收降吴巨矣!”

众人忙问:“是何良策?”

庞统捏髯而笑,对赖恭道:“赖刺史可于此镇控诉吴巨之行,振臂疾呼,号召百姓随你一起讨伐吴巨,以以申大义,以正纲常。”

简雍却皱眉:“此事未免太过儿戏,怎可能成?”

庞统却很坦然:“当然不能成!但在吴巨看来,赖刺史能做出此等事来,亦合其行止风范。”

赖恭也听出来庞统在调侃他,面露为难愠色:“我若如此,那吴巨必来此嘲弄折辱于我,又当如何?”

刘封和简雍对视一眼,恍然明白了庞统的用意。

庞统哼哼一笑:“那你就让他看看,你背后都有谁在支持!”

说完,朝门外一喊:“进来吧!”

一个三十余岁,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那男子彬彬有礼的一拱手:

“在下士廞,见过各位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廞是谁?

乃是士燮的长子,交南之地实际掌控者的继承人。

他若支持赖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支持赖恭的只有他么?

不,还有刘封。

刘封又代表了谁?

自然是车骑将军,雄踞荆州的刘备刘皇叔。

此两方势力既合,吴巨纵怀自立之意,又岂敢公然忤逆。

然而,这其中有个问题。

那就是一旦公然欺压吴巨,纵有可能逼得吴巨就范,但终究易落欺害故友之口实。

对此,简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庞统呵呵一笑:“这就需要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了。”

简雍问道:“那谁唱黑脸,谁唱白脸?”

“那还用问。”

庞统抚着须髯颔首道:“当然是谁脸黑谁唱黑脸,谁脸白谁唱白脸啊!”

这谁脸黑,不用说,大家意见都一致。

这谁脸白就不好说了。

简雍摸着下巴:“依先生之见,谁做那脸白之人?”

庞统笑着看向简雍:“脸白之人,需有曹操那般面皮,纵使满口虚言,亦能神色若定,毫无破绽。”

赖恭一脸单纯:“可我等皆非此辈啊。”

简雍却沉吟不语。

庞统拿起水壶,又喝了一口,问简雍:“果真无酒?”

简雍面不改色的摇头:“无酒。”

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再说,简雍赶紧道:“谈论正事,先生何故总提喝酒之事。无劳他人,到时我去便可。”

庞统一抱拳:“如此,此计必成也。”

刘封却有些担忧:“先生想来是想于此县设伏,三叔何时可到?”

在刘封看来,有张飞在,这拼杀设伏一类的事自然是张飞主持。

庞统一怔:“让他来做什么?”

“不是设伏兵以擒吴巨?”刘封有句话当着士廞的面没说,难道还能把兵权交给士廞不成?

“翼德自有要务,此伏……”

庞统歪头看向刘封:“你是干啥的?”

“我?”

“你也是久经沙场,难不成,你怕那吴巨?”

“我才不怕?”

刘封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多少有些没底。

其平日闲谝吹嘘,自是口如悬河,滔滔不绝。

仿佛天下之间,除关、张、赵诸雄,便独他与关平可称翘楚,余者皆不足论。

而毕竟没真正当过主将,主事第一仗就让他面对吴巨这体量的诸侯,不紧张才怪。

然而前番大话说出,现在又岂能认怂?

“不知先生允我多少兵马?”

“就我带来这五百卒,尽归你指挥。”

“五百?”

“行不行,不行咱们这就回去。回头调关平过来,你不行,他肯定行!”

“容我想想……”

五百卒,对一方太守。

刘封万万没想到,自己主事第一仗,竟然是如此地狱难度。

然而,他沉下心来又想。

三叔既有要务,此地又无其他武将,能把这事扛起来的只有自己了。

再仔细思索。

虽然吴巨是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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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布置得当,伏击隐蔽,或可一击得成!

而一旦得伏吴巨,必立得大功。

当即一抱拳:“刘封愿往!”

庞统抚髯点头:“好,那伏击吴巨之事就交给你了。”

庞统安排妥当,拿着一个新酒葫芦,不知跑何处逍遥去了。

刘封想找庞统商量一下,却找人不到。

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安排。

想到庞统、简雍、赖恭、士廞几个重量级人物的身家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为了保证伏击顺利,他易容改扮,仅携数名亲信,悄然潜入小镇。

于狭窄街巷间往来穿梭,详察各处建筑之布局。

很多事情,领命去做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主持安排别人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何管控乡民,如何封锁消息,如何悄置岗哨,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五百军队安置在几座民房之中,还不让周围乡民察觉。

任务之大,内容之详,难度之高,远超平日所想。

这些日子,刘封昼夜筹划,临场安排,每日所眠不足两个时辰,差点没累吐血。

但收获亦非常显著,于亲率部伍、临阵布排之道,有了更多的经验和感悟。

赖恭带着两个随从,于镇中连日痛陈吴巨之恶。

他站在高台之上,双手高捧交州大印,每天对着老百姓振臂高呼:

“众位父老乡亲:我乃交州刺史赖恭,今至此地,乃为讨逆安民,惩凶定乱!

苍梧太守吴巨悖逆无道,无视天道,竟将吾逐出苍梧。

其恶行累累,悖逆犯上,置苍梧于危难之中。

今我欲兴正义之师,讨此贼逆。

望诸乡亲念及大义,踊跃投身吾军。

纵当下钱粮匮乏,还需要各位乡亲支持,然待我重掌苍梧,必以数倍之利,厚报诸君!”

人家招兵买马,都是承诺饱食暖衣,免税减赋,赏田赐宅。

赖恭招兵买马,全靠占着大义,放着嘴炮,半点好处没有,还得让你捐粮。

老百姓虽然愚昧,但不傻。

围观者甚多,但无人投效麾下。

偶有饿坏的乞丐,问其投军可有饭吃。

赖恭的回答是:“现在没有,待随我攻下苍梧,自有饱饭!现在投军,只有豆饼半块。”

乞丐接过鸡蛋大的小块豆饼,扔进口中,拔腿就跑。

幸因其腿脚不好,又被赖恭随从捉住,强按于身后,算作投军。

赖恭喊了七天,只得此一卒也。

众百姓前来观望,知那被人从府中丢出的太守就是他,不远数里来看赖恭笑话。

很快,赖恭于苍北城招兵买马的事传到了吴巨的耳朵里。

吴巨一开始颇为惊愕,但听人陈述完,不免哈哈大笑。

“哈哈!赖恭这等迂腐之徒,竟妄图凭三寸不烂之舌,于我苍梧地界招兵买马。不舍得一铢一镪,便想驱使民众为其效命,何等天真,又何等儿戏!

此人空负名士之名,所作所为真丢人现眼,可笑至极也!”

其部将也是其好友区景也笑道:“我还以为能去荆州般救兵,未曾想竟做如此荒唐之举。然……”

区景话锋一转:“子卿兄若放任其妄言无忌乎?”

“嗯……”

吴巨沉思。

赖恭之所为,实难成胁到他在苍梧的统治地位。

然而如同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膈应人。

区景抱拳道:“兄长可与我一百更卒,将其捉拿归府?”

“不!”

吴巨轻蔑的摇摇头,笑了笑:“你守着广信城便好,我要亲自去看看咱们的赖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假如说,赖恭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又靠着自己的名望,寻求士绅豪族相助,吴巨肯定审慎而度之,怕是要举兵相阻。

但如此堂而皇之于小破村镇奔走呼号,试图在这蕞尔小地建立自己的霸业根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吴巨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么可乐的事。

肯定要去亲眼看看。

料想赖恭难以成事,吴巨也没带太多人,只带了一百亲兵就去了。

苍北镇南,一个简陋的木台子上,赖恭还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自己的雄图伟略,台下却哄笑声不断。

“喂,那个交州刺史,被人丢出广信之人,可是你乎?”

有人故意调侃。

赖恭却绷着脸,呵斥道:“休要胡言!我乃借故相离,另谋大业。我今在此振臂而呼,必有豪杰来投,灭吴巨、夺广信,乃轻而易举也!

这位朋友,可有兴致与我共谋大业?”

台下人群中一个尖嗓子的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哟,您这贤名,是贤到被人撵出老巢的名儿吗?您说豪杰来投,这半天了,咋只见您自个儿在台上蹦跶,豪杰们莫不是迷路了?”

另一白胡子老者笑道:“怎无豪杰,那不是坐着一位?”

众人目光皆看向那被按着的乞丐,见其身材佝偻,战战兢兢,顿时哄笑声四起。

赖恭却不以为然,他托举印绶,面色凝重,朗声而言:“我今虽偶逢厄难,乃遭人迫害,暂离桑梓,然此印绶执于吾手,乃朝廷所授之权柄,亦系吾对治下黔首之重责。尔等若心有正道,还请速速捐粮纳兵,助我复夺苍梧!

各位老乡,可来投军?有豆饼一枚!

那位老乡,你身强体壮,我可封你为将军!”

你要说赖恭故意插科打诨,扮丑卖乖,故意逗弄大家,反倒不好笑。

可赖恭这个人,容止端方,言辞庄肃。

口中说的偏是荒诞之语,反差之间,徒增诙谐,令人忍俊不禁。

众人又大声哄笑,观看者甚多,却无一人上台投军。

恰在此时,遥见远处有一行人,正驻足观望,皆面带笑意,神色甚是轻松。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吴巨。

吴巨遥见赖恭正慷慨陈词,百姓却驻足观笑,自然也觉得乐不可支。

他觉得,把同行这些人都带过去,难免会惊扰百姓。

百姓若都不围观了,反倒失了好多乐子。

于是,便使他人守在原地,他带六个亲随,走进人群。

吴巨衣袍华丽,又有侍卫相护。

百姓自觉退避,笑声也没那么肆意了。

但又见其和颜带笑,并无意驱离百姓之意,大家也都没动地方。

赖恭得见吴巨,顿时一惊,指着吴巨道:“你……你怎来此?”

众百姓纷纷议论:“原来此人便是太守大人。”

吴巨面有戏谑之色,呵呵一笑:“赖刺史,听闻你在此招兵买马,作为老友特地来看,怎么,筹到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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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恭满脸通红:“你这等小人,罔顾道义,强占郡县,有何颜面在此奚落于我!”

吴巨故作探头状,而后竖起大拇指:“哦,竟能招到一人!了不起。”

赖恭却不尴尬,双指冷然一指:“吴巨,汝休要得意!我秉奉天道,必募集劲旅,擒汝于此地!!”

吴巨忍不住的笑意,摊手相问:“你且言来,劲旅何处啊?”

吴巨此言,又惹百姓哄笑,不自觉的竟离吴巨更近了。

吴巨只当自己平易近人,此言既羞辱了赖恭,又深得百姓之心,却未尝注意,靠近他的人多数都是年轻的精壮之士。

赖恭见此情景,忽然冷冷哼笑:

“吴巨,你自恃兵强马壮,有割据之心,却无机变之智,今陷险境却不自知,还不束手就擒?!”

吴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道了一句:“何出此……”

那个“言”字还未出口,吴巨身旁一青年忽然从一扁担中拔出剑来,直刺吴巨。

剑法之精,暗合顾应之道。

吴巨纵有武功,亦躲闪不及,至右臂中了一剑。

显然其本意并非取吴巨性命,那一剑刺至胸口又向旁一拧,伤其右臂使其无法持剑。

否则这一剑早已贯穿胸口。

吴巨捂着臂膀疼得大叫。

而与此同时,围观百姓竟有半数朝吴巨冲来,另外半数呆立当场,恍然不知所措。

这一下,吴巨傻了。

回望不远处接应侍从,竟被不知哪里涌出的一队精兵阻截。

好在身旁还有六名侍卫。

六名侍卫强护着吴巨冲出,挡着那些村民,生生给吴巨辟出一条奔逃之路。

那青年见吴巨逃离,既不硬堵,也不强追,收起宝剑冷然一笑。

然后将拇指食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吹。

吴巨所逃之处又现嘈杂之声。

片刻之后,吴巨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吴巨所带侍卫尽被生擒,或被斩杀,从头到尾不过须臾之间。

吃瓜百姓方才清醒,人家赖刺史是真有部队的。

吴巨既惊又怒,痛斥那青年:“汝是何人?敢伤南疆之太守?”

那青年朝吴巨一抱拳:“刘皇叔之子,荆州刘封!”

吴巨惊骇:“我与你父乃是故交?”

刘封冷然一笑:“我奉父亲之命前来襄助刺史大人统领交州,未曾闻其言及谁人为旧识故交。”

吴巨费力的扭动身体,不断挣扎:“交州哪能那般容易统领?贤侄啊,快将我放开,莫要被那赖恭所欺!”

赖恭冷冷一笑:“吴巨,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正这时,又一中年男子近前:“吴大人,可认得我否?”

吴巨一惊。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士燮之子士廞。

吴巨入苍梧之时,士燮曾派其与吴巨交好。

未曾想,今在此见面。

此时此刻,吴巨方得明白一件事,赖恭背后的势力,比他最初以为的要可怕得多。

“汝等虽擒得我,却难得苍梧。我兄弟区景必为我报仇也!”

“区景?”赖恭冷然一笑:“你是说那弑主求荣的区景?”

区景原为张津部将。

后因故杀死张津,成了吴巨的部下。

“本为弑主求荣之人,你却信任重用于他。却不知此人是不是那三将军的对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巨和区景当时不是没发现张飞部队。

他们不仅发现了,还命人监督其部队动向。

然毕竟不在苍梧境内,又不知其目的所在,也不好贸然出兵相阻。

在二人看来,张飞大军既然驻守于苍梧郡外,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却万万没想到,张飞竟将步卒都暂交于甘醴统帅,而后命其原地安营,自己只带百名骑兵趁夜出营直入苍梧。

斥候见其主力还驻扎原地,也就未当一回事。

而张飞骑兵部一路疾驰不歇,每人两马换乘。

途中即便有苍梧斥候发现行踪,纵马回报都来不及。

烽火台不是没有。

但交州不经战事,早已荒废。

当时城门打开,百姓来往出入城中,城门卒正困倦不已。

却见远处一队骑兵将至,赶忙通报城门吏,城门吏爬至城墙高处,那队骑兵已然冲入城中。

区景得知,慌忙应战,然而哪里是张飞的对手?

只一个回合,便被张飞刺于马下,枭了首级,以震慑敌军。

城中将校虽多为吴巨故旧,但谁没听说过张飞的故事?

斩了两个顽固之徒,其余诸将立刻温顺如羊。

至此,张飞轻而易举得了苍梧郡。

张飞既得苍梧郡,立刻派出亲部,传令甘醴带兵入城。

而后树起“刘”“张”大旗。

刘封和赖恭等人得见如此,便入城与张飞会合。

张飞得知刘封生擒吴巨,不禁赞赏:“不愧为大哥之子,这智勇双全的劲儿颇有俺当年的风范!但还是差点,要换做是俺,当时就将其拎将起来。”

刘封也抱拳朗声道:“三叔转瞬即克苍梧城,真乃威震八方,侄儿自叹不如。”

而后,带吴巨入堂。

吴巨得见张飞,不禁暗暗叫苦。

他素知刘玄德仁德,亦与其有旧,相信就算被擒也不会怎么太为难于他。

但这个三弟张飞,除了大哥二哥,乃六亲不认之辈。

却见张飞稳坐堂中,刘封和士廞坐在一侧,交州刺史赖恭坐在另一侧。

张飞坐了一会,觉得不妥。

又站起身来将赖恭扶到主位,而后大咧咧坐到旁边。

赖恭明白啊,自己虽为交州刺史,但眼前坐着的三个人,好像谁都比自己更有话语权。

毕竟当摆设时间有些久了,很多事情还适应不过来。

也不清楚一个正常的刺史,面对这种场面应该是怎样一个状态。

只得又请张飞主事。

张飞朝赖恭一抱拳,又对吴巨道:

“台下之人,乃是何人?”

若换做旁人,吴巨肯定毫不犹豫,把自己和刘备的关系拿出来大说特说。

但在张飞面前,他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还是说了。

“我乃苍梧太守吴巨吴子卿,与你兄长玄德公乃有故交!”

“吴子卿?”

“正是!翼德,你难道忘了么?你大哥还带着你来我府中喝过酒。”

张飞故作冥思,忽做恍然状:“如此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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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正是啊!”吴巨的脸上露出欣悦的笑意,等着张飞亲自下堂给他解开绑绳。

但张飞并没有,只见他神色一凛:“既友朋亲党,理当和衷共济,休戚与共,是也不是?”

“是,当然是!”

张飞脸色一阴:“那俺大哥于江北对弈曹操之时,汝为何不派兵相助?”

“这……”

吴巨一怔,他从张飞的语气中听出了故意找茬的味道。

他朝荆州的方向一抱拳,朗言道:“彼时我主刘景升尚在,景升公无令,纵有意相助,亦不能僭越而行!”

按说这话挑不出毛病。

但偏偏张飞就给你挑出来了。

“景升公在世之时也罢。然那景升公病危之时,托我兄长掌管荆州,抵御曹贼。后其仙去,消息早传至各部,汝得知此事,当立刻书信与我兄长,表以支持,既敬主公之哀,亦示挚友之情。你怎么连个屁都没放?”

按说,张飞说的也有道理。

你是刘表旧部,听刘表的话没错。

可刘表死时,明确交待,让刘备统领荆州。

你作为刘表的忠臣良将,又作为刘备的亲党友朋,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但吴巨的确没有。

不仅仅是吴巨的苍梧,桂阳、零陵都没有。

甚至长沙都是刘备带着黄忠亲去一趟,方得收服。

当时大家心照不宣,也都在观望。

吴巨也是如此。

面对张飞的质问,吴巨坦言道:“当时桂阳、零陵亦未得主动投附,你怎不说?”

张飞愤怒的一拍桌子:“他们与俺大哥有交情吗?”

“这……”

这句话把吴巨怼得死死的。

你说有交情吧,有确实没体现出有交情的诚意。

你说没交情吧,那自己的救命稻草岂不不复存在?

吴巨做梦也没想到,看上去鲁莽粗豪的张飞,竟有如此辩才?

一时间,吴巨语塞,竟不知以何言应对!

张飞黑着脸又“哼”了一声:“赖刺史有心投附于俺大哥,你不仅相阻,还颠倒黑白,妄图自立。你哪里是俺大哥的故旧好友,你分明是曹党的鹰犬!”

吴巨傻了:“翼德,你冤枉我也……”

张飞可不打算听他解释,那个六亲不认的劲又上来了:“来人!”

立有侍卫上前抱拳施礼:“在!”

“立将此人拉下斩首!”

“喏!”

遂拉吴巨下堂,吴巨大惊:“三将军,冤枉,冤枉啊……”

正在此时,忽见一人高喊:“刀下留人!”

吴巨赶忙回首,却见简雍慌忙跑来:“翼德,翼德,刀下留人!”

你看旁人的话张飞可以不听,这人却不一样。

张飞得见简雍:“老耿,你来作甚?”

简雍看了一脸懵逼的吴巨,满面激动之色:“翼德啊翼德,汝差点铸成大错也!”

“俺何错之有?”

“你可知此人是何人啊?”

张飞一脸正色:“此人妄称与大哥有旧,实则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理当杀之!对了,你还没说,你怎来此地?”

“哎呀!”

简雍急气到了极点,指点着张飞感慨道:

“翼德啊翼德,主上委吾跋涉千里至此,非为旁事,唯虑汝一时躁急,伤及他的至交旧友,苍梧太守吴子卿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人知道,吴巨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

他看着简雍满脸都是激动:“宪和,是我,是我,子卿啊!”

张飞也瞪大了眼睛:“大哥真有这么说?”

简雍凝重感慨:“是也,是也!”

张飞皱起眉头,满脸不满的拉近简雍:“可是大哥亦有所不知。大哥拿他当至交旧友,明知大哥手握衣带血诏,又图匡扶汉室,他却欺辱赖刺史,又欲割据自立,其心昭然若揭,哪有半点挚友之情。”

吴巨方得明白,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别说赖恭了,就是这张飞都看得明明白白。

却不知,张飞的这些话术都是庞统所教。

目的就是打击吴巨,并让其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已被人看穿,又兼实力不济,想活命唯得诚心归降一条路可走。

简雍苦劝道:“哎呀,可其毕竟是你大哥之好友,你就不能通融半分?”

简雍虽替吴巨说情,却并未替吴巨脱罪。

目的也是要让吴巨明白,他的过错大家也都知道,唯靠玄德公旧友这个身份,方能脱罪。

吴巨现在有啥话说,唯有誓效忠,表决心。

当即跪地抱拳:

“翼德将军,宪和先生,我吴巨为贼人区景所蒙骗,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我在此对天发誓,此后必效犬马之劳,若有二心,天人共诛!”

张飞闻听此言,瞪他一眼道:“若非你与俺大哥有旧,今死百回也!”

虽说又是凶他,然已是活命之言。

吴巨长舒了一口气。

张飞又问简雍:“老耿,你说此人当如何处置?”

简雍抚髯道:“暂且看押,回禀主公,听凭主公发落!”

张飞转头又问赖恭:“刺史大人以为如何?”

赖恭能有啥话说,清了清嗓子:“如此甚好……”

于是将吴巨暂且收押,命快马传讯江陵,再由赖恭张飞彻底接管苍梧军政要事。

简雍此人有不错的理政能力。

然其疏懒成性,若委以出使或短期之对外联络诸事,彼必能展其长才,出色完成。

若使之兢兢于治政,那大概率会懈惰无常,行事拖沓,终则置身事外,躺平摆烂。

这不,这边赖恭和张飞刚接过苍梧政事,他就立刻置身事外,跑没影了。

然其亦能自解。

有庞统先生这等大才在此,又何必我操那份闲心?

与其添乱,还不如回去喝酒去吧!

却忽然想到,审问吴巨之时,众人皆在,却不知士元先生去了何处?

缘何没有露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庞统乃绝世大才,此时此刻,必于幕后运筹帷幄。

未曾想,回至馆舍之中,竟见崩溃一幕。

只见庞统拿着自己的酒葫芦正就着炒豆炙肉小酌。

他双目微眯,半倚于榻上,悠然地饮一口酒,嚼几颗豆,而后满意地咂咂嘴,惬意至极。

简雍大惊失色,自己唯一一葫芦好酒,怎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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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元先生……”

“哟,宪和啊,吴巨之事可料理周全?”

庞统脸蛋红扑扑,还挺友善的和他打招呼。

“士元先生!”简雍无比心疼,戟指酒葫芦:“此物可是先生之物?!”

庞统摆摆酒葫芦,竟承认了:“这哪是我的,这是你的啊!”

“堂堂凤雏先生,不世大才,缘何偷人酒喝?”

“怎是偷酒?”

庞统又看了看酒葫芦:“哦,今日馋酒,却未得容器,恰好得见宪和的酒葫芦,就拿它打了一壶酒,正好你来,咱们共尝乎!”

原来他说的不是酒,乃是酒葫芦。

简雍睁大了眼睛,竟觉无法辩驳。

“你……你分明就是偷喝我酒!”

“你不是没酒么?之前我问过你,大家都曾听见,这酒是我打的,只是用了你的酒葫芦……酒葫芦可以还给你!”

说完,竟将葫芦中剩酒倒进酒碗,倒得酒碗满满颤颤,葫芦中还剩一点,庞统仰脖喝尽,然后双手递还给简雍。

简雍无言以对,苦笑着看着庞统,摇头叹息:“凤雏先生,荆襄名流,竟为此等盗酒之事,行狡赖之举,实难与盛名相符啊!”

庞统摆摆手,呵呵一笑:“我这算什么?你不妨问问三将军,谁才最爱盗酒之人,看他怎么说。”

庞统意在拿张飞于凤雏庵盗酒之事开涮,可简雍听在心中却另有他想:

“这庞士元怎知我经常偷喝张黑脸藏酒?”

于是坐近庞统,搓着手,扭捏和言道:“彼时钱粮用尽,此酒乃用换洗衣衫相换,准备归程饮之。先生你要喝,直言便是。何必如此?”

“我直言啦,你当时说没有!”

“唉!彼时大公子以家传玉佩换钱粮,我……我哪好意思再提买酒之事?”

“你看看你……”

庞统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痛心疾首:“我等追随主公,为的是兴复汉室大业,生死尚抛诸脑后,岂可贪杯妄醉。如此紧要之时,怎还想着喝酒?”

简雍无语,只道你喝了我的酒,还要教训我一通!

但他现在能说啥?

“你这不也喝酒了么?”

“我那是为了不糟蹋粮食,我其实不爱喝酒。”

“既然先生不爱喝。那最后这一碗……”

简雍趁庞统不注意,一把夺过酒碗:“我且喝之……”

“哎,哎哎……”

……

很快,交州事定的消息传到了江陵。

刘备拿着战报激动不已,忙去找诸葛亮:“军师,军师,交州战报回来了……”

诸葛亮见刘备如此表情,已然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接过战报从头到尾看一遍,诸葛亮眼中也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较诸前世,终是于他处获有进益。

不,不仅仅是他处获益那么简单。

梦中之身,恃才傲物。

虽作谦逊之态,然于主公帐下诸谋士间,卓然超群,凌压众人。

自庞统归事主公,其韬略难展,心内亟欲自证。

然愈是急切欲施其才,愈易自乱阵脚,谋虑未周。终致士元于雒城之际,因谋算疏失,命丧落凤坡下,令人嗟叹。

而后,纵未与法孝直争锋,然其命格太短,不能护主公以周全。

倘若士元不死,至北伐之时,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如今,士元既得交州之功,定不会再因妒生妄动之举。

主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交州,还有一个成熟练达、韬略精进的庞士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恭喜主公,今得交州之地!”

诸葛亮彬彬有礼的一拱手,刘备赶紧相扶:“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然后,拉诸葛亮坐下。

在刘备看来,自诸葛亮主助自己主持荆州之事,一切事情都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阿斗所言一点不假。

军师若得为相,必为千古名相也!

于是,刘备纵然对一些事情心有打算,也愿意听取诸葛亮的意见。

而丝毫无半点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军师,既已得交州,当如何安排人事?”

诸葛亮微微一笑,探身问道:“主公心无所想?”

刘备抚髯一笑:“这个,倒是有些打算,但是还想听听军师意见。”

“主公直言无妨。”

“今既得交州,我想将治所迁至苍梧。”

诸葛亮抚扇颔首:“嗯,交州治所本为龙编,若迁至苍梧,即有助于统领交州,也可以安士燮之心。此举甚善。”

“这郁林太守嘛……”

刘备沉吟道:“士燮长子士廞既到荆州,我想让其安养于荆州,挂名郁林太守一段时间,而后让庞山民于郁林主事,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点点头:“郁林久无战事纷扰,山民身负治民才略,主理郁林,定能治理有方。可以巩志做其从事,打理军政。”

“甚好,甚好也!”

刘备沉吟思索道:“苍梧既为交州治所,可使赖公以交州刺史之名治政,然其偏远之地,翼德与士元皆为肱股之士,还是应该调回来为佳,然此地又为交州战略要地,但以亲信相持……”

刘备思索好一会,却未能给出一个靠谱的方案。

其实,他心中有个方案。

但有些纠结,又有些不放心,但又有些想要尝试。

诸葛亮笑了笑,一抱拳:“主公,既有赖公治理苍梧政事自不必担心,至于这实要军政之事,不妨交给大公子。”

刘备心中一怔。

诸葛亮的提议正是他心中所想。

“可封儿年轻,会不会……”

刘备有些担忧,担忧他会不会如上庸那般。

然而,正因为前一世的亏欠,这一世的改变,他也希望能给他更多的机会,更希望看到一个不同的结果。

诸葛亮却又想到了梦中的曹真,曹休以及夏侯尚。

他明白,若得妥善引导,己方二代未必会输于曹魏二代。

子龙将军也不至于苍苍白发还挂先锋之印。

诸葛亮笑了笑:“大公子虽然年轻,亦久经战阵历练。唯不得独立治军之经验。主公若怕他行事莽撞,不妨以孙乾为治中,张南佐军政,可保苍梧无事。”

刘备抚髯道:“公佑行事稳健,张南虽然年轻,亦有坚毅之志,正可辅佐封儿。至于吴子卿……赵范近病,莫不如挂名桂阳太守。”

诸葛亮笑了笑:“桂阳有高翔将军总领军政,又有云长余威震慑于此,吴巨必不得肆意妄为,也可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尝赖恭的滋味!若有心怀异志,可尽早除之。若得改过自新,亦可使其安老。”

诸葛亮的话也说到了刘备的心坎上。

当年于新野之时,与吴巨交情匪浅。

虽有过错事,亦不忍其尽毁前程。

“待翼德和士元归来,当作何打算?”

闻听此言,诸葛亮轻摇羽扇,面色凝重起来。

“曹操南下虽败,却未动筋骨,早晚还要图我荆州。今有云长驻守襄阳,迟早会有一场大战。今得黄老将军驻守油江,自然无忧。秭归亦是临江重镇,可使翼德士元于秭归县北练兵,以作四顾应援之力。”

刘备颔首:“士元所言极是,翼德勇猛,士元足智多谋,又有宪和相佐,有他们在秭归练兵,我甚安心也!只是翼德莽撞,士元率性,宪和又懒散,虽职长互补,却皆非理政佳选。对了,这秭归县令是何人来着?”

诸葛亮道:“乃是零陵名士蒋琬字公琰。”

刘备问道:“此人理政之才如何?”

诸葛亮呵呵一笑:“此人理政之才,不亚于李正方也!”

刘备慨然颔首:“如此,我便安心也!”

……

而此时此刻,曹操金甲长篷,凛然立于丹江湖畔。

众多武将立于其身后。

阔湖之地,成百上千艘崭新的战船鳞次栉比。

战力之差,在于动员,更在于国力。

曹操雄踞九州,睥睨天下之雄。

其举四州之力,于丹阳造船,只不过半年的功夫,所造战船之多已远超荆襄之关羽。

他还是很感激张允蔡瑁二人的。

二人携诸多练训水军之法,授于江北水师,方使江北水师战力日盛,锐不可当。

而曹操的水军不止这些。

在汉江之北,亦造船练兵无数。

以渐有与关羽水军抗衡之势。

“今孤以此两地水军相汇,可一战击溃关羽乎?”

众将皆抱拳赞言:

“丞相威德服众,麾下士卒用命。必得大胜!”

“南北水师齐聚,实力远超关羽,破敌只在朝夕,必能一战功成!”

“丞相神威无敌,麾下将士悍勇。南北水军同出,定能一举击溃关羽!”

……

曹操闻听此言面带微笑,然而余光得见荀攸,却沉吟不语。

“公达,你如何看?”

荀攸笑了笑,拱手道:“丞相谋略过人,练兵有方。此战定能大获全胜!”

荀攸给出的答案和其他军将并无区别。

然而曹操却知道,这并非他心中的真实答案。

其出此言,乃欲维持军卒之昂扬斗志,使其不堕,亦不欲令己颜面有损。

这也是曹操喜欢荀攸的地方。

他和荀彧一样,从来不会在军心振奋的时候泼凉水。

但曹操亦不能不闻不问。

回至大帐,问及荀攸,荀攸叹了一口气:“丞相,今虽广造战船,然我军士卒多来自江北,素未谙习水战。此时若挥师南下,恐难适水战之境,于战事不利。”

“那先生有何良策?”

荀攸摇摇头:“多练水军,直至熟稔。方可南下。另外……”

“公达直言无妨。”

“张允蔡瑁虽非忠义之士,然于训练水军有益,若能得江东良将相助,必事半功倍也!”

曹操无奈的摇摇头:“江东哪有名将肯能归我?孤之小女,孙权亦不肯娶也!”

荀攸笑了笑:“孙权堂兄,交州刺史孙辅,或可争取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荀攸所言,并非无端臆测,乃在于王朗归来带回的一封信。

这封信便是孙辅托人送与王朗,表达了其久居江东,担惊受怕,欲从曹公之心。

曹操当然不信。

为何?

这孙辅是什么人?

那是孙家宗室,孙权的堂兄,孙策征战江东时的左膀右臂。

他的兄长孙贲更了不起。

当年孙坚于长沙起兵时,孙贲弃官跟随。

因与孙坚年龄相差无几,虽为堂侄,被孙坚以兄弟待之。

孙坚死后,乃为孙坚扶柩之人。

孙坚死后数年,袁术称帝,其威逼利诱,试图拉拢孙贲,任命其为九江太守。

孙贲不从,困其家小,孙贲一狠心,抛弃了妻子和儿子跑回江南,铁心辅佐堂弟孙策。

后随孙策击溃张英、樊能,刘繇等人,得任豫章太守。

孙辅父母早亡,从小由兄长孙贲拉扯长大。

孙辅亦承兄志,随兄长跟着孙策南征北战。

征讨丹杨,攻伐袁术,活捉祖郎,平定刘勋,孙辅皆身先士卒,奋勇当先,立下赫赫战功。

这样的人,在曹操看来,那就是老孙家的夏侯惇,曹仁。

这样的人,会叛变?

曹操是一万个不信。

然而,在荀攸看来,却觉得此信未必为假。

首先,信中所提,并非孙辅自己想要投奔曹公,其兄长孙贲亦有此意。

孙贲和曹操乃为亲家,女儿嫁给曹操三子曹彰为妻。

而在信中,孙辅坦然兄长之意,愿与长子作为质子,以求信任。

“丞相,孙贲素为江东股肱之臣,勇略兼备,能征善战。其主政豫章数载,却未掌半点兵权,盖因与丞相联姻之故,致孙权疑忌日深。

至于孙辅,亦乃江东名将,孙策在时,南征北讨,屡建奇勋。及孙策死后,徒承交州刺史之名,实则投闲置散,此亦为孙权猜忌之故也。”

曹操思索着颔首,淡然一笑:“孤素多疑,这孙仲谋莫非比孤还多疑么?”

荀攸朗言道:“若孙权往昔善待孙贲、孙辅兄弟,仅近岁始将其闲置,此说恐不足信。然自孙策辞世之后,此二人名居高位,却久未获重用。其间孙权之猜忌与防备,必令二人如芒刺在背,坐卧难安。丞相岂不知,孙策长子孙绍于江东近况如何?”

曹操当然知道。

其遣往江东之斥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江东诸事,多能探得消息。

知道孙绍虽被孙权给予宗室待遇,却形同软禁,严加防范。

“既如此,为何不奔刘备?”

“刘备乃承刘表家业,此二人所忠者,乃孙坚孙策,孙坚死于刘表之手,自不愿与荆州同流。”

“哦……”曹操抚髯点头。

“可是江东诈降之计?”

“既送长子,有何惧哉?”

“若为忠义之士,当舍亲子以助孙权谋取胜机,此亦不失为良策。”

“若为忠义之辈,目睹先主后人孙绍如此境遇,心中当作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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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何能使其兄弟得归?又不会遭其所害?”

“此时孙曹并无要紧冲突,乃绝佳之时,在下自会安排。”

曹操踱步沉思良久,想到张允蔡瑁投降之后,亦尽心尽力筹备水军。

于是抬头看向荀攸:“孤信公达,此事便交由公来安排。若得二人见反叛之心,立刻斩之!”

荀攸一抱拳:“遵命!”

……

交州,广信府堂。

此时此刻,张飞黑着脸,坐在案前,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酒碗以及两个衣衫不整的名士。

两人争酒之际正被张飞堵个正着。

换若寻常军卒,张飞肯定抡起鞭子就打。

但这两个人真不能。

“一者为荆襄高士,一者乃涿郡名流,却于此间争逐一觞之酒。尔等且观自身行径,可有半点名士风韵?真丢俺老张的脸!”

张飞坐在正位,一脸严肃的说教,却瞟向空空的酒碗。

简雍先告状:“翼德,乃士元先生盗我酒也!”

庞统脸撇向一旁:“三将军,是他说没有的!我是自己买的酒。”

“且住!俺不听辩解!”

张飞素因嗜酒,常遭兄长们训诫。

此番难得有机会当一回教导者,怎会轻易放弃?

“大哥委吾等以镇守此战略要冲之任,此诚为至重之事。俺虽浅酌数盏,实乃意在令敌懈其心防,实则不敢多饮半滴。汝等……”

又拿起酒葫芦晃了晃:“真没有了?”

简雍指着庞统:“都让他喝了。”

庞统反驳:“你也喝了。”

张飞摇摇头,痛心疾首的看着简雍和庞统,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大哥屡屡训诫,酒能误事,每逢行机要之事,切不可贪杯,汝等为何全然置若罔闻?”

庞统看向简雍:“主公和你说过没?”

简雍摇头:“没有?哪……和你说过此言?”

庞统亦摇头,而后两人一起看向张飞。

张飞有些气短:“大哥未曾跟你们说过?”

两人一起坦然摇头:“未曾。”

张飞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大哥是跟俺说过,乃想借俺之口告诫尔等。既行要务,切不可贪杯误事。俺深记兄长之言,亦将士公所赠之酒尽数送至江陵。”

简雍问道:“一坛也没留?”

庞统斜眼看着张飞,掩口谓简雍:“相送时决然,既送后悔矣。”

“嗯?”

张飞眼睛一瞪,又怕庞统提起凤雏庵盗酒之事。

换个语气言道:“至今日起,你我三人只论公务,一齐戒酒,俱不得再提饮酒之事。如何?”

庞统点点头:“亦不得偷酒。”

简雍摊开手:“都没酒了还上哪去偷?”

张飞无奈:“不得偷酒,亦不得饮酒。待归荆州无事之际,再行痛饮。”

于是,三人做好约定,一起戒酒,一起完成交州公务交接。

未来一个月,三人真就未饮一滴。

另一边,孙乾与张南带刘备书信来到交州,交接公务。

张飞方知他与庞统和简雍要回荆州练军。

苍梧军政要务要交给孙乾和侄儿刘封主持。

临行前,张飞亦知刘封独立领军,便领着他于军营上下走了一遍。

而后叮咛嘱咐:“若有贼党相欺,立刻书信与三叔!三叔必为汝出头,教彼等知惧!”

刘封心存感激,抱拳道:“三叔宽心,侄儿自有方略,量彼等宵小,绝不敢造次!”

张飞很满意的拍拍刘封的肩膀:“哈哈,这才是俺侄儿!”

遂与庞统简雍等领兵往江陵而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襄阳,汉江南岸。

关羽府邸。

未等漏刻滴满倾盆,关羽就已醒来。

旁边睡着樊氏,她身姿婀娜,薄衾勾勒曲线。

乌发如瀑铺于枕畔,肌肤赛雪,长睫微颤,五官如画,美得摄人心魄。

关羽轻抚其秀发,浅然一笑,而后翻身下床,整衣束带。

关羽虽四十有余,不惑近半,然年富力强,身体康健,亦不输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

这一夜,樊氏几欲求饶。

“夫君……”

“哦,你醒了。”关羽淡然回了一句,手中整衣之事未曾稍歇。

樊氏已经习惯了。

府邸虽在襄阳,于前线不远,几个月来,关羽却只归三次。

除了新婚三日,便是借着与襄阳众官商讨军务,方得偶住。

其多数都住在军营,监察军政要务。

“几时还能得归?”

樊氏看着关羽,眼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恋。

关羽停下手中动作,温声道:“战事无常,某亦难定归期。但卿安心,待击退敌军,某必常伴汝侧。”

关羽的话很冷淡。

但在樊氏看来,已是世间最为甜美的情语。

她光脚下地,从身后抱住了关羽的腰,俊俏脸颊贴在了关羽的后背:“贱妾无能,不能为君分忧。愿以虔诚之心,向四方神祇祈愿,祝愿夫君得胜而归!”

关羽微微闭目,淡然了回了一个:“嗯……”

“云长,你记着,你无论去哪,都要安稳而归,在家等你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腹中孩儿……”

关羽一怔,恍然回头,凝重的脸上终于显出激动之色。

“夫人,你这腹中……”

樊氏莞尔一笑,轻咬嘴唇:“昨日便想告知于夫君,让夫君轻柔一些,却又怕扰了夫君兴致……”

“哎呀,怎不早说啊……”

关羽的脸更红了,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这真喜事也!平儿,兴儿亦要有弟弟了!”

樊氏轻嗔一声,双颊绯红:“哎,可别瞎说啊,万一是女孩呢!”

“女儿更好!”

关羽更加高兴了:“儿子可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女儿亦能不让须眉,教化世人。凤儿亦要有妹妹了啊!”

樊氏一怔,他一直以为关羽久读圣贤,是那种传统刻板的男人,喜男厌女。

怎曾想,竟如此开明豁达。

也是,久闻长女凤儿为云长所疼爱,胜过任何一个哥哥。

嫁给云长,真前世积德所佑。

成为云长之女,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樊氏见关羽心情大好,抿抿嘴又问道:

“夫君,贱妾本不该多问,只是心中着实好奇。此番归来,妾见夫君神色间隐有忧色,不若往昔那般泰然,莫不是军中事务棘手,令夫君忧心忡忡?”

关羽心情好了许多,但听到此事,还是长长一叹:“曹操久据江北,威加九州,今造战船,谋图南侵荆襄。某身负荆州北疆重任,整饬水军、备办军械战船,诸事纷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单以襄阳一地之资,难以维系军需。故亟欲修书兄长,恳请施以援手,以解燃眉之急。”

换作平日,此类军机要务关羽断不会与樊氏提及。

然今日,心中之喜难以自抑,竟将诸事对樊氏和盘托出。

“哦,是这样啊……”

樊氏深深点头,眼中满是忧虑:“夫君勿急,当以保重身体为要。”

“嗯,你也要保重。”

送关羽离去后,樊氏遂写信与兄长樊伷。

三日后,樊伷引族中兵勇,载辎重而至,谒见关羽。

但见所携造船良木、粮草辎重,堆积如山。

关羽细询之下,方悉此皆夫人樊氏之所为。

念及夫人深情厚意,关羽心内感激难名,遂以高仪盛礼,款接樊伷,樊伷以表城心,愿携族军,为关羽差遣。

自此,关羽又添一将,乃为刘备麾下第一军团之势。

然而,纵有樊伷相资,还远远不够。

消息传到了刘备这里。

刘备亦号召各郡县筹备军资,运往襄阳,以资大战之需。

同时,收缴酿酒之器,责令全州禁酒,以保证粮食供应。

所存酒水一旦饮尽不得再酿。

另一边,蒯越亦发来信函:子龙将军锐取上庸三郡,功莫大焉。然三郡守将,久疏战阵,子龙亦孤掌难鸣,乏得力副贰相辅。祈速调良将,驰援子龙将军,以固军势。

刘备与诸葛亮商议,本欲调邓芝,夏侯兰再领两千精兵同去。

却见文聘霍峻二将伤愈复出,立刻向刘备请命,愿驰援赵云。

刘备知赵云于此二人有救命之恩,必能诚心相佑,故而欣然应允。

后刘备以车骑将军之名,封赵云为虎威将军,蒯越为抚军将军,蒯祺为典牧将军。

以彰功勋,以示褒扬!

至此,赵云坐镇于上庸三郡,有蒯越出谋,蒯祺理政,邓芝外交,夏侯兰秉法,文聘、霍峻为其左右副将,亦成强悍的军团之势。

而除去关羽与赵云,刘封于苍梧渐丰羽翼,张飞亦于秭归屯粮募勇。

只是这个过程,并不是十分顺利。

张飞庞统简雍得交州而归,意义非常重大,刘备自然赞赏。

封张飞为荡寇将军,庞统为绥远将军,简雍为昭信将军。

三个人得了大功,斗志也十分昂扬。

他们想得挺好,正好赶上禁酒令,大家互相监督,彼此劝诫,一起戒酒。

也都心照不宣的,准备把理政之事交给当地县令。

然带兵抵达秭归,却不见县令出城相迎。

这令张飞很是恼火。

为啥?

现在三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都是皇叔麾下响当当的人物。

别说郡守,若去交州,刺史都得和颜悦色,出城相迎。

来一小小的秭归县,县令何不相迎?

张飞登时心生怒气,问县吏书佐:“县令何处?”

书佐战战兢兢的回答:“乃于府上……”

张飞问道:“何不来接?”

“呃……身……身体不失,故未能来接。”

庞统闻言,心中一凉:“完喽,还是个病秧子。”

简雍亦不解:“我听闻此人颇有理政之才,如此甚为可惜。”

张飞虽莽,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听说县令身体不适,只当染病,亦未再怪罪。

“去看看吧,若真染恙,也好寻医送药,莫要误了病情!”

庞统点点头,对书佐道:“行,汝带路而行!”

书佐满头大汗,带着三人去了府衙。

然而,大门推开,忽闻一阵浓烈的酒香袭来,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书生躺倒在桌案上,脸蛋红扑扑,似已醺醉已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县令醉酒,不省人事。

三人做梦也未曾想,会在秭归见此离奇一幕。

庞统满脸困惑,问及书佐:“你告诉我,他这是身体不适?”

书佐一脸苦涩,不知如何应答:“这……”

赶忙去推县令:“蒋县君?醒醒,醒醒,上面来人了……”

那县令充耳不闻,赶蚊蝇一般的挥挥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简雍探头看了看,对张飞庞统道:“我看怎么像喝醉了?”

张飞一张黑脸阴沉得可怕:“哼!这哪里是像,这么大的酒味,那边还有酒葫芦,不是喝醉又是如何!”

庞统义正辞严道:“你看看,身为一县之令,不思勤勉于公,抚辑民生,以酬刘皇叔提携之恩,竟在此耽于觞酌,沉湎买醉?莫不是自恃有经天纬地之才,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简雍的观点并不一致:“此论调在下可不敢苟同。”

“宪和兄以为如何?”

简雍抚髯摇头:“即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能这么干啊!我家主公虽有仁德之名,亦眼中不揉砂子,见此酣醉之行,定勃然大怒,轻则杖责弃用,重则论斩以儆效尤。这小子,我看命悬也!”

“啊?”

庞统一怔:“皇叔竟如此严苛?”

简雍解释道:“你若事先坦言力有未逮,主公定不会刻意刁难,自换他人来做。

你若承担重责,亦全力以赴,即便未能成事,亦不会严厉苛责。

可如今其既已肩负此重任,却又肆意懈怠,只顾买醉,将百姓之生计疾苦全然抛诸脑后,主公若不发雷霆盛怒,那才奇了怪!”

“原来如此……”

庞统长舒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醉酒害人啊!还好咱哥仨都戒了!”

简雍叹气:“谁说不是,连我们三个都戒了酒,他还敢醉成这个样子?”

张飞撸起袖子,对副将道:“取俺马鞭来,俺来帮他醒醒酒!”

“喏!”

“等等!”简雍赶忙阻止。

“老耿,此人目无法纪,饮酒酣醉,俺乃执行军法,你莫非要为此人说情乎?”

“也不是,但好歹问问其因果缘由,再行处置。”

“既是醉酒,能有何因由?”

简雍猜测道:“或许是其妻偷情于四邻,背叛于他,其心中怨懑,无处而泄,故在此饮酒。”

“那也不是废公之由!”张飞哼哼怒道:“哼,这顿鞭子,他逃不过!”

“哎,不然!”

简雍劝道:“倘若真如我说,他固然要罚,然其妻行径伤风败俗,当一并受罚,免得再害其他良男。鞭笞之前,先了解一下再说。”

张飞点点头,觉得有几分道理。

庞统却觉得十分牵强,笃定道:“汝就是想窥人之私!”

简雍皱眉道:“荒谬!我岂是那般无聊之人?”

这时,副将递过马鞭,张飞道:“先打再问亦是不迟!”

简雍担忧:“翼德力大,若打死了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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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佐见状,急得直跺脚:“县君,三位大人都来了,您再不醒,怕是就永远都醒不了啊!”

那县令闻听此言,还真醒了:“哪……哪三位大人……”

遂抬头,虚眯着眼看向张飞等三人。

可是,他并不认识三人,影影绰绰间只见一酸生,一糙汉,还有一丑男。

他也并未当回事:“什么大人,观之不过碌碌之辈,本县日后之官职,定高过……此三人也!去我库中再拿……拿酒来!”

张飞、庞统、简雍三人相顾愕然。

此獠这般僭狂,何敢出此大言!?

张飞再也忍不了了,抡起鞭子就要讲道理。

“慢!”这回拦住他的是庞统。

“先生,此等狂徒,不打不足以消俺心头之恨!!”

庞统清了清嗓子,附耳低言道:“他说欲去库中拿酒。”

张飞一凛:“嗯?”

简雍亦轻声言道:“由此观之,此人私藏佳酿甚多。值此禁酒之严期,竟敢违禁匿酒,此等行径,于风化、政令而言,皆为大不利也。”

“依二位先生之见……”

二人异口同声:“理应先行收缴!”

“嗯!”

张飞深深的点点头。

遂命部下,随同书佐:“抄此人府库,但得酒醴坛壶,皆收缴于此。”

部将遂去执行。

庞统沉思片刻,又道:“可将府堂之文牍卷宗尽皆呈于吾前,我欲一观此人积压荒废了多少公务!”

县府众官连忙准备,又备了三张大案。

张飞坐在主案前,维持着一张严肃凝重的脸,实则无所事事。

简雍没在案前,而是观瞧醉酒县令神态,似乎想从其呓语中探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庞统于左案翻检文牍,眉宇间异样神色。

过了一会,庞统询于众书佐:“此诸般案牍,莫非皆由尔等操持而成?”

数位书佐惶然摇首:“俱非我等之所为,实乃县令亲自主持而竟其事也。”

张飞凑过来小声遂问:“其间疏失几何?”

庞统望向张飞,神色凝重亦小声回道:“县府诸事俱臻圆满,未尝有一日之懈怠与疏失。”

“啊?”

张飞看了看醺醉不起的县令,也觉得困惑:“莫非仓促而为,以图敷衍塞责?”

“不是!”

庞统神色严肃,将一卷竹简递给张飞。

张飞接过来观之,即便他不太了解里面的内容,但观卷牍工整细致,字体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出自心思缜密、态度严谨之人之手。

每个案件结案后,署名都是“县令蒋琬”。

“可有错失?”

庞统摇摇头:“方才我俱查验之,无一处错也!”

张飞点点头,怒斥众书佐:“若敢有半点包庇欺瞒,汝等同罪!”

众书佐慌忙低首:“下官不敢!”

庞统又问:“他每日都这般饮酒?”

“是也!”

“如何办理公务?”

“边喝边办。”

“那怎……”张飞刚要斥责,被庞统伸手阻止。

庞统取笔墨,于空简刷刷书写一番,而后示意书佐呈与蒋琬。

书佐小心翼翼呈给蒋琬:“县君,有新至简牍。”

蒋琬闻听此言,睁开迷离的眼睛,打了一个酒嗝,又扫了一番案牍:“我县可来新人……”

“未曾。”

“怎字……字迹不同?”

“乃上派之简牍。”

“哦……”

遂趴在地上,刷刷刷书写几番:“就按……按此法来办!”

说完,将笔一丢,继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墨迹未干的卷牍,呈现出的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的处理方案,与他醉酒时的荒诞模样判若两人。

若听人口述相传,定教人决然不信。

然而,这却又是庞统,张飞,简雍三人亲眼所见。

三人面面相觑,皆感诧异,一时间竟都在想:“这该不会是故作沉醉之态吧!”

庞统问道:“三将军精通装醉之精要,可知其是否故作姿态?”

简雍好奇:“咦,他还懂这个?”

张飞摇摇脑袋瓜:“勿听凤雏先生瞎说,俺可不懂。”

张飞虽言不懂,却是酒中常客,实则真醉假醉一看便知。

这人呼吸之间便有浓浓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而不像是假醉。

关键是其醉成这个样子,还能把公务理得如此妥当,那肯定是个人才啊!

张飞见此景,对蒋琬先前之认知,已然全然改观。

张飞慨然道:“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个人才。”

庞统看着书佐呈到堂前的一坛坛佳酿,故作痛心道:“既是人才,为何又如此贪杯?”

简雍深沉感慨:“恐其家中妻妾琐事啊!”

张飞反驳道:“就不能是单纯的爱喝酒?”

“也有此可能。”

庞统思索片刻:“既是人才,不能任其堕落,不妨帮他戒酒,如何?”

简雍问道:“如何帮之?”

庞统认真道:“我观这些酒酿所造之期非短,乃其前番所留,不违戒酒之令。倘若其疏漏府堂之公务,自然可以荒废政事之名充公。然今知其未曾荒废政事,贸然将其家产充公也不妥当……”

简雍深沉点头:“不妥当,真不妥当。”

张飞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庞统指着那些酒坛,忧虑道:“此酒甚夥,若任其纵饮,久而久之必染沉疴痼疾,罹酒毒之患。依我之意,不如我等三人分之,非为私酌,实乃冀助此有才之士,保其康泰,以长成栋梁之材耳,如何?”

简雍抚髯深沉点头:“先生不愧有凤雏之名,如此甚好!”

张飞强忍美意,亦绷着一张黑脸:“就依先生。”

于是,三人各命侍从,将蒋琬存酒一分为三,各取一份,留至府中。

……

蒋琬一觉醒来,顿觉天塌。

方知醉梦中所见三人乃是张飞、庞统和简雍。

三人端坐在府堂大案前,气派非常。

府侍分列两旁,蒋琬战战兢兢站在堂中,对其三人拱手相拜。

醉中狂妄之态一扫而空。

目前三人身份乃车骑将军府高官,比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强势太多。

庞统捏髯训诫道:

“皇叔方颁禁酒之令,汝竟于此纵酒酣醉,论罪当诛!然念汝治县尚称称职,姑且饶汝性命。汝府中所藏旧酿,一概没收。汝当深自反省,痛下决心戒除酒瘾,竭力立功以赎前罪。”

“啊?”

蒋琬大惊,争辩道:“皇叔有言,所存之酒,不以罪论。下官亦无失职之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义正辞严道:“然汝于公堂之上酩酊大醉,此风实劣,影响甚恶。在旁人看来,此非公然忤逆皇叔政令耶?便是让我去做县令,亦断不敢有此妄为!汝何敢如此大胆?不惩汝,却惩何人?”

“这……”蒋琬一脸苦涩之相。

简雍也说道:“自今而后,我三人于此地操演军旅,公务之繁,较平日倍增。汝当勤理政务,夙兴夜寐,务使诸事畅行,高效无滞,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荒废公事!”

“啊??”蒋琬是听出来了,这是要把县外练兵相关公要都丢给他啊!

当即拱手拜道:“在下只是一县令。”

庞统呵呵一笑:“你不是要做比咱们三个都大的官么?此诚为历练之机。若能将此役公务悉心料理,政绩卓然,皇叔必当另眼相待。日后重任相托,高官厚禄,似锦前程,皆可揽于怀内。”

蒋琬明白了,庞统拿着他的话,反过来给他画大饼。

他说不过庞统,惹不起张飞,争不过简雍,但他有他的道理。

他朝三人恭敬一拜,言道:“处置公务,即便繁多亦无妨。然下官性嗜酒,唯饮酒之际,头脑方能清朗。若滴酒不得沾唇,便觉思绪混沌,于理事之道,恐难周全矣。”

三人面面互相看了一眼。

庞统言道:“你看看,这是已成病瘾,不戒不行了。”

张飞简雍颔首道:“是也,是也!”

蒋琬执着坦言:“欲戒此酒,理应循序渐进,岂可一蹴而就?此于爱酒之人而言,太过残酷也。”

都是爱酒之人,蒋琬这话三人都理解,也都动了恻隐之心。

庞统与二人商量片刻,说道:“也罢,汝若十日未尝拖欠,便赏酒一壶,如何?”

蒋琬赶紧拜谢:“多谢先生!”

四人便于秭归组成一副文武班子,各司其职,筹粮秣练甲兵,以资荆襄之用。

……

江北,寿春。

当年袁术虽然骄奢淫逸,但亦非薄情寡义之人。

彼时于寿春之地称帝,有拉拢孙贲之心,然孙贲心向孙策,离他而去,却留妻儿于寿春之地。

袁术纵然心恨,想到孙策当年相助,到底于孙氏留有一丝顾念之心。

希望有朝一日重归于好,不愿将事做绝。

他未曾杀害孙贲妻儿,而软禁于寿春。

如今袁术早成冢中枯骨,寿春曹操接管,亦未尝放松管束,依旧将孙贲家小亦软囚于寿春。

孙贲投奔孙策后,又娶妻生子。

然于留在寿春的前妻,长子,岂无眷念和愧疚之情?

正基于此事,荀攸亲访寿春,将孙贲妻儿接至许都善待,而后书信于孙辅,言之丞相渴求之意。

而如今江东之势,虽与刘备做兄弟之盟,亦与曹操有连襟之好。

互遣使臣往来,较之以往宽松了许多。

这也使得密使往来送信,比以往安全了许多。

而此时,身在江东的孙辅收到了江北的密信,于是持信去见兄长孙贲。

虽皆为孙权同族,然其性与孙权迥异。久处江北,常忧来日或遭构陷,危及自身。

二人觉得,此时江东与江北互通友善,乃是最好的投北之时。

若得荀大人献计接应,或可举家投往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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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交趾郡之局势,便听天由命罢了。

倘若如此,在庞统于龙编争取士燮之时,他可火速去往交趾郡,设计诱杀吴巨、区景。

如此,便能将重镇苍梧收入囊中。

江东至少可据有苍梧一地,其势力亦或可渐次渗透至南海郡与合浦郡。

然彼时,步骘闻知荆州方面亦遣人南下,有觉得交趾郡有赖恭主事,未必能一计得成,便决定先去龙编。

结果顾此失彼,满盘皆输,至交州七郡尽属刘备阵营。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步骘难受的事。

最使他悲郁难平者,乃上将军吕岱冤丧于龙编,数千江东儿郎亦随其共赴黄泉。

而尤令其凄楚难耐者,便是明知此事乃庞统所为,心怀切齿之恨,还得与之互通盟好,委曲相就。

唯有临行前,致密信于士徽,请其帮忙收殓吕岱尸身。

这一路东行归乡,步骘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曾想,或许回到江东就是他的死期,主公一定会大怒。

即便不将他杀死,他亦无颜活在这个世界上。

事实上,孙权的确怒了。

他闻听此事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挥师西进,攻打荆州。

以报吕岱之仇。

然而,看到步骘含泪拔剑,欲自刎谢罪之时,孙权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夺过他的宝剑,掷于地上。

看着步骘的满面愧色,孙权扭曲的表情抽了抽:“汝可知,此事俱败,唯得一幸,乃是何事?”

步骘含泪泣语道:“属下……不知。”

孙权扶着他的胳膊,颔首道:“对,就是你!步子山,你能活着回来,孤甚幸之!”

步骘一怔,似乎不经意间,二人对答出了些许误会。

但这并不重要。

孙权对他的态度,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孤即刻发兵,问罪刘备!为吕岱将军报仇雪恨!”

那么问题来了,孙权真想在此时伐刘么?

如果其果真如此意气用事,那就太小看此时的孙权了。

他知道此时孙刘联盟破裂的后果极为严重,刘备若转移兵力固守防东,曹操极有可能沿巢湖南下,先攻略江东之地。

就算先攻打荆州,在曹操得胜刘备之后,江东亦处在唇亡齿寒的孤立之境。

然而,作为主公,有些话不能不说,有些态度也不能不给。

这时候,便需有能洞悉局势的下属,在合适的时机予以劝阻。

鲁肃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主公,不可冲动啊!”

鲁肃赶紧抱拳阻止:“吕岱将军之死,臣亦痛心疾首。然细究起来,乃吕岱将军屯兵龙编,未得占理。目下天下三分,曹强而我与刘备弱,我等若贸然兴兵伐刘,必使曹操坐收渔翁之利。刘备也好,主公也好,俱失问鼎天下之机也。”

孙权悲恸,涕泗横流道:“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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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喟然长叹:“主公,宜厚恤吕岱将军及其家小,以显其父为江东效力之功绩。”

孙权用绢帛擦擦泪水:“善。可赐吕岱将军府金银千两、锦缎百匹,良田十顷。另擢升其子吕凯为振武将军,着令军中宿将悉心教导,磨砺其才,望其日后能为我江东社稷再立殊勋。”

(注:此吕凯非彼吕凯,配享昭烈帝庙的吕凯并非此人,大家不要混淆。马忠也是。)

此事知晓者寡,孙权敕令严禁在场诸人妄言。

好在孔融不在,否则定然又被其借题发挥。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令孙权震惊的消息传来。

孙贲孙辅兄弟二人携两千私众,举家自豫章北逃,似要反出江东,投奔曹操。

孙权顿时脸色骤变,木然站起,如遭雷击。

“孙家累世豪杰,怎竟出如此叛逆之辈??”

鲁肃赶忙道:“此二人久随伯符南征北战,皆悍勇之将,又有领兵之才,万不可使其北逃归曹啊!”

孙权咬牙切齿:“当以何阻?”

鲁肃一抱拳,语气极速道:“此二人既携两千私重,轻军恐难阻截。如今,公瑾正于鄱阳湖练兵,若得快马加鞭,知会公瑾,必能阻截二人。”

“公瑾,对对……”

孙权刚要下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只因刚才鲁肃情急之下,不经意间提到了一个人——孙策!

那是他的兄长,帮他打下了江东基业,却也是他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大山。

孙贲孙辅是兄长的人,今对我不满,欲离我而去。

那公瑾呢?

他就不是兄长的人么?

孙权攥紧拳头,瞳孔剧烈收缩:“倘若,其二人若说服公瑾共去……又当如何!”

鲁肃听闻此话,方知失言,即为周瑜担保道:

“主公明鉴,公瑾非薄情寡义之人,他必不会辜负主公之信任!”

孙权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鲁肃的提议:“正因如此,孤更不能舍公瑾也!”

遂命丁奉,徐盛二将,带五千轻骑追击孙贲孙辅兄弟。

鲁肃劝道:“此未必能追得孙贲兄弟。”

孙权长叹道:“子敬,你说孤要是与曹操书信,若得送还二人,则愿与其联盟,共伐刘备,他会允否?”

看此情形,孙权似欲从鲁肃之口,得一可行之策。

因为,在孙权看来,曹操极其渴望与其联盟,他若以此为诺,曹操必然欣然而允。

然而,看似毋庸置疑的问题,鲁肃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设若曹操不允,又将若何?设若曹操宣称,孙氏子弟若来相投,必授以高官厚禄,封侯赐爵,又将若何?设若曹操承诺,凡江东之士归曹者,其宁舍与江东之盟,亦必保全此等投北义士,主公又将何以处之?”

孙权猛然一怔,冷汗直流。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曹操来说,自己的价值未必高过那些江东世家豪强。

不,也不是说自己的价值不够重要。

盖因己为江东之主,即便与曹操结盟,然瞬息万变,此盟亦难坚如磐石。

反观欲投曹操之众士,一旦归曹,皆可成其麾下尽忠效力之良将。

孙权幡然醒悟,语气也平静下来:“倘若我不追究,曹操亦许其高官厚禄,以此收买人心,又当如何?”

鲁肃颔首,回了一句:“那不是正常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确,无论荆州之士,还是江东之士,只要投北,必高官厚禄,封侯列爵。

这才是曹操理智状态下的常规操作。

前番娄圭之事,曹操不知多少次梦中愤醒,恨为诸葛亮所愚弄。

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会善待投奔之士。

然而,这就有给了江东一些人某种信号。

投北之事,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但再冷静思来,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嘛。

倘若现在孙权放开与北封境,必有大量士族投曹,拦都拦不住。

你看看张昭,再看看秦松。

他们为了自己的向曹之意恨不得让孙权把儿子送给曹操当质子。

孙贲孙辅之所以有这个机会,盖因近些日子江东与曹使来往密切。

若非如此,此二人必不得投北之机。

这让孙权陷入更深层次的思索。

或许,曹操深知经过娄圭事件后,荆州之士投北者甚寥,便想打我江东的主意。

遣使者与江东结盟,其一,实欲联盟,先图破刘备,而后徐图霸取江东之地;

其二,若联盟不成,亦可为江东欲投北之人,提供便途。

以消除前番娄圭影响!

孙权神色骤凛:“曹操帐下,亦有能人也!子敬,当如何?”

鲁肃思索片刻,给出个对策:“速封通北诸境,即刻为前线重将晋职增俸。同时,彻查前线诸将之家属,若有异动,严惩不贷。”

孙权照做,当即稳住局面。

然而,丁奉徐盛终究未得阻拦孙贲孙辅,使其成功过江投北。

……

另一边,曹操得知二人入北,不禁大喜。

换做以往,曹操是颇为看不起这种叛主之人,然而今时今日,又与以往大不相同。

此二人皆为忠义之士。

叛逃投北,乃有不得已之苦衷。

更何况,对现在的曹操来说,这是树立典型的绝佳机会。

自当出城三十里相迎。

然而,曹操生性多疑,亦担忧此二人会不会为行刺而来。

故而小心谨慎,又命许褚曹彰护卫于左右。

二将先为荀攸接应,探查好底细,安顿好家小后,北上许都来见曹操。

二将身着便服,遥见曹操躬身下拜。

曹操得见二位彪悍武将,心中甚为欢喜,激动去迎。

“哎呀!孤素闻二位将军英名远播,勇冠三军,今日得见尊颜,果真是名不虚传,真乃虎将风范!”

孙贲跪地抱拳道:“曹公谬赞,吾兄弟不过空有匹夫之勇,久仰曹公雄才大略,心系天下,今日得投麾下,愿效犬马之劳!”

曹操近身相扶:“哎,你们兄弟之悍勇,孤早有耳闻!只可惜孙仲谋不识良才,空使英雄埋没,令孤深感惋惜。今二位来投,孤必不负贤能,委以重任,不负二位虎狼之勇!”

曹操未有任何揶揄之色,满面满心都是诚心实意的欢迎。

和当初迎纳蔡瑁张允的态度大不一样。

而后,于许都安置宅邸,并推荐于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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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借汉帝之名,封孙贲耀威将军,领荆州刺史,庐亭侯,封孙辅为宣武将军,领交州刺史,雁亭侯。

又提拔为孙贲为水军都督,孙辅为水军先锋官,以操练水军。

当然,其虽有都督之名,仍需受夏侯惇之辖制。

然二人并无怨恨之意,反怀心怀感激。

以新降之将的身份,曹公竟赐予这般尊崇之位,那就是恩重如山,没齿难忘。

……

而另一边,孙贲孙辅投北的消息传到了诸葛亮的耳中。

当时,诸葛亮正在和周不疑下棋。

下的当然是娄公当初所布之残局。

此时,诸葛亮的白子虽然已打开局面,但依然呈现明显的弱势,只是左挡右拆,一时间周不疑的棋势无法一剑封喉。

“先生,此局走起来可比许都那局更为不易啊!”

“是么?”

诸葛亮浅哂一笑:“我怎么不觉得?”

说着,落下一子。

周不疑笑了笑:“先生,前番两次若此,欺我掠子,却为破势。今我可不会再上当。”

说着,也落下一子,舍四黑子,去挡白棋冲势。

使得诸葛亮局势更为紧迫。

诸葛亮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那不是上当,这才是!”

说着,落下白子,他未去吃明明要死的四黑子,而是吃掉了看似所在不起眼之位的一个黑子。

这令周不疑大感意外。

此黑子之失,乍一观之,于其似无大碍。

然详加忖度,方觉各处关键之处,仿若脉络中骤然断缺一节。

“两次就能让你上当,你说让曹操上当,又得几次呢?”

周不疑紧盯棋盘一会,抬起头看向诸葛亮。

“怎么,还需要再思索几日?”

“嗯。”

周不疑虽负神童之名,然今于诸葛亮跟前,屡觉自身愚鲁,诸多不及。

他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坦白了自己的无力。

诸葛亮面带微笑:“好,正好,我也得好好想想。”

正这时,侍从来报,东吴大将孙贲孙辅北上投曹。

诸葛亮摇扇颔首:“哦……”

周不疑思量片刻:“先生,此乃祸事也!”

“有何祸事?”

周不疑忧虑道:“此二人乃江东宿将,曹操水军素为短板。若得二人襄助,其水战之能势必精进有加。日后我军与之对阵,交锋之际,恐荆棘丛生,险阻重重!”

诸葛亮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文直,你记着。筹谋之道,如临棋局,非一时得失能断。可还记得方才那步弃势,孰得孰失?”

周不疑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而言道:

“蔡瑁张允得以投曹,孙贲孙匡亦得投曹,曹操或信或疑!若信之,则再有投曹者亦难生疑。若不信之,可设计反间,令曹营降将猜忌丛生,自乱阵脚!”

“孺子可教也!”

诸葛亮呵呵一笑,整理衣衫:“汝先于此玩耍,我要去见主公了。”

周不疑起身拜送。

诸葛亮得见刘备,给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主公,今曹操既得孙氏二将,却未见于汉水操演水军,依臣之见,其必有隐秘之所训水兵。汉水之侧,襄阳若固,曹操则难以挥军南下。

宜修书予孙权,请借周公瑾亦或太史慈相助!

并邀其于汉阳、赤壁屯兵镇守,寻机进取合淝。如此,可纾解我军之困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刘备心中满是感慨,现在的他每向前踏出一步,看到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宏阔盛景。

不到一年光景,从小小的新野令,到横跨荆交的一方雄主。

从不足十员将领,到现麾下人才济济。

竟让刘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着诸葛的眼睛,满心流露的都是感激和感动。

阿斗所言不假!

丞相之唯一!

周公伊尹亦不能与之并论。

刘备感慨之余,自然对诸葛亮之言深信不疑。

当即按诸葛亮所言,书信孙权以求借将。

然而,刘备亦回忆阿斗所言,担心关羽尚在前线,为江东所暗袭,重蹈覆辙,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军师,曹操既秘密操练水军,霍峻文聘又相助子龙,我又欲借孙权之将,只恐云长势力单薄,独力难支啊!”

事实上,关羽乃刘备麾下实力最强军团,荆襄水军之精锐尽在关羽之手。

可刘备仍然担心,毕竟他需要直面的是北面的曹操,还要防备孙权的突然背刺。

诸葛亮点头笑了笑,他心中也无比佩服刘备。

主公与梦中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懂得如何规避风险,亦清楚今时今日,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

不过,诸葛亮早已做好安排:

“主公所言极是。云长所临者,乃北方精锐之师,不可掉以轻心。可将魏延、甘宁二将调至襄阳。

魏延可领陆军,甘宁可领水军,为云长之双翼。

另有翼德在秭归,主公在江陵,俱可为云长应援之军。我与翼德亦会去襄阳相助。”

刘备见到时候二弟三弟,还有丞相俱往襄阳,亦心生挂怀:“到时我可否也去?!”

诸葛亮笑了笑:“主公坐镇江陵即可,如果非要前去倒也无妨,江陵之事有糜先生与李正方主持,自万无一失。只是,既已抽调甘宁。这江夏之地,搁置归属,既请江东名将主持设防,我们亦须派一员良将相助,亦示两家盟好。”

两家联盟,为了共同的战略目标,互相借调将领是很正常的现象。

“军师以为,委派何人为佳?”

“黄老将军可暂调江夏,另派马季常为其参赞军务,可万无一失。”

刘备抚髯赞笑:“如此一老一少,必得珠联璧合!只是,黄老将军这一走,这油江军务,交由谁处置?”

“傅士仁将军代管无妨。”

“哦?士仁……”刘备脸色微凝,听到这个名字,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阿斗曾言,前世便是此人反水,至荆州陷落,二弟遭戕。

虽说今生今世,有待其心意转变之心,刘备心亦有隐忧。

诸葛亮看出了刘备的顾虑,心中不禁暗暗钦佩:主公果有识人之能,或知此人日后恐有异志端倪。

然今时今日,局势不同,心境自也相异。

傅士仁前功累累,不至于此时相叛。

“主公放心,油江新城,乃身后之地。便不置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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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即便对前世发生的事有所怀疑,也对诸葛亮的话无半分怀疑:“好,就依军师。”

而后,刘备又好奇相问:“军师,今既书信与孙权请其借将,这周公瑾和太史慈,他会借我何人?”

其实,刘备这一问当然是带着些许私心。

昔日于徐州之际,刘备与太史慈携手御曹,并肩奋战。

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亦成为一份美好的回忆。

然彼时刘备势微,力量薄弱,而太史慈麾下兵强马壮,势力相对强盛。

二人虽意气相投,然各怀壮志,为遂心中抱负,终无奈分道扬镳,令人叹惋。

今刘备横跨荆交两州,乃除曹操外,势力最盛者。

又与衣带诏上落名,不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挟制。

太史慈自孙权统领江东后,未蒙重用,久置海昏。

若能效法赵将军来投,必为我军添一绝世虎将。

所以,刘备也想从诸葛亮的口中听到他所希望的答案。

那便是太史慈将军。

诸葛亮却神色悠然,轻轻摇了摇羽扇:“非周公瑾,亦非太史慈也。”

“哦?”刘备面露诧异:“为何?”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既有此求,然孙权又岂会甘愿?彼深知周公瑾正值盛年,且具经天纬地之才,乃其兄孙策所遗之肱股。如何将其纳为己用,此乃孙权最为挂怀之事,又怎会轻易纵其留于主公身侧?

太史慈将军更与主公有旧,以孙权之精明,岂会不防?定是百计羁縻,绝无可能任其来归主公也!”

刘备抚髯之际,略感失望:“那又会借来何人呢?”

诸葛亮思索片刻:“我料应该是程普。”

“为何?”

“程普具帅才之资,虽为孙策旧部,然孙权亦甚为倚重。其年事渐高,军中屡立奇功,威名远播,且家小皆安置于吴郡。根基深固,情义所系,断无反水之虞。”

刘备沉思点头:“久闻程德谋老将军智勇双全,名震江东,若得他相助,使我军如虎添翼也!”

诸葛亮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主公的心思,也知道如何达成主公的心思。

只是过程稍稍有些复杂。

而有些话,亦不便于此时提起。

而后,按诸葛亮所示,依次安排。

江陵一处府邸,魏延专注正整理着行装,筹备着翌日北上襄阳,协助关羽。

其妻携一个四岁小童侧立于一旁,忧心忡忡。

“文长,汝何时方归?”

这是她问出的第六句话。

魏延亦未曾回应。

此时此刻他眼中尽是决绝坚毅之色,于其眼中,家中诸事,皆不及眼前鞍辔是否牢固紧要。

女人摸着孩童的脑袋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魏延终于说话了:

“刘皇叔待我恩重如山,今获此役,实乃为其成就霸业之良机也。卿且安心居家,莫要忧心。”

竟欲牵马出门。

“夫君,不是明日再启程么?”妇人眼中写着渴求。

“须预整军详查,丝毫懈慢不得!”魏延的语气冷峻而果决,命侍从打开府门。

然而,令其意外。

门外落下一轿,轿前站着一人。

此非是旁人,正是刘皇叔近前的大红人,诸葛孔明先生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黄忠与马良亦接军令,于江陵会合,再一并前往汉阳接管甘宁部队。

汉阳地处江夏之西,为汉江、长江交汇之岸口,乃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此时,江夏领土多为江东所据,江东亦遣程普、黄盖二将主理江夏军防要务。

双方已然约定,两军协同作战,以程普为帅,马良为谋,黄忠黄盖为大将。

然而,这件事却惹得一人老大不满!

此人便是孔融。

彼时于孙权府堂,孙权刚刚决定遣程普为帅,与荆州协同驻守江夏诸防。

孔融便站了出来:“皇叔欲借调周公瑾亦或太史将军为帅,缘何只遣一老卒?”

当时没给程普气爆炸,强压怒火道:“孔先生,吾虽年迈,然胸中韬略未减,征战之勇犹存。何故如此揶揄?!”

孔融摆摆手,看向孙权:“老将军勿怒,我非为你!乃为我江东之诚也!”

鲁肃赶紧出来打圆场:“孔先生此言差矣,荆州不是也派一老卒?”

孔融点点头,又说道:“黄忠虽老,马良却刚过弱冠,平均一算,便如两个四十岁人而已。亦或是一五十,一三十。今程德谋五十有六,是否再派一青年才俊方显我江东人才济济之象啊!”

孙权看着孔融,阴着脸运气,心中暗道:“你孔文举到底是哪边的?”

他有心气孔融一番,遂温声言道:“可我江东确实才俊寥寥。程老将军威名远扬,非有半点不诚之意。今既闻先生说起,孤便再派一人,可与其相辅相成,以保江夏!”

遂命黄盖与之同去,反气孔融一遭。

孔融几欲发作,幸被鲁肃所劝,得知程普黄盖亦是江东肱股之将,他这个文人也不便再说什么。

毕竟调兵遣将非己所长,贸然插足,倒也烦人。

若得大胜,自然说明吴侯人家有眼光,若得大败,回头再行揶揄不迟。

再说黄忠得见马良,着实有些意外。

二人皆为荆襄之名士名将,此前却未曾有过交集。

今有幸同投皇叔麾下,方获共事机缘。

黄忠抱拳行礼,开口问道:“敢问军师,今年贵庚?”

马良心中颇为诧异,同僚初逢共事,鲜少有一见面便询问年龄者。

然而,念及黄忠年事已高,出于敬重长辈之礼,遂如实答道:“学生今年二十有二。”

黄忠神色深沉,微微点头,却看着马良的一对白眉,好言劝道:“当常锻炼身体,练习弓马刀剑,方得气血充盈,眉色焕泽!老夫年近六旬,眉发尚黑!今过六旬,方才显白!”

马良虽年轻,却持重端雅,今闻此言,也是满脸无奈:“天生如此,实难更改,还望老将军海涵!”

好在黄忠并未因为马良年轻而对其智力产生怀疑。

遂与其共去汉阳,接管了甘宁部队。

而后,于江夏府堂得见程普,黄盖二将。

遥遥望之,黄忠皱眉叹息,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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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良一直以为,与黄忠共事,定可肃穆严谨,专注于公。

怎曾想,竟如此率性不羁。

叹息道:“黄老将军你亦是老者。”

黄忠呵呵道:“老夫素有廉颇之志,面上虽老,然智略不减,不知江东老者有何能为?”

言谈间,四人既近。

程普须发花白,端方持重,目光深邃而坚毅,尽显老将威严。

黄盖走在一旁,其白须虬髯,虎步龙行,颇有悍将之风。

程普率先抱拳:“可是黄老将军,季常先生?”

二人回礼:“正是!”

程普朗声言道:“久仰二位大名,今得携手共御外敌,程普实幸事!望往后并肩作战,护我江东与荆州安宁。”

黄盖撇着嘴,仰着脸一抱拳。

黄忠深切的感受到,对方似乎在跟他较着劲。

也是,荆州与江东宿怨已久,豫章长沙交界之地亦多有冲突。

只要在长沙征战过,和自己有点过节也是正常的。

“哎,这位老将军是……”

黄盖声若巨雷道:“黄盖黄公覆,说起来咱们亦是南阳同族。”

看得出来,他虽然心怀不满,亦不想激化矛盾。

“哦……”

黄忠又问:“既是南阳之士,为何投去江东?”

黄盖朗言:“某感主上不以吾年迈见弃,待吾赤诚,老夫甚感主上恩义深重,是以倾心相从!”

黄忠点点头,他也不想激化矛盾:“如此甚好!!”

黄盖又问:“你本为景升公之将,为何又投奔皇叔麾下?”

黄忠哈哈一笑:“乃景升公命老夫辅佐皇叔。皇叔看老夫武艺高强,箭法无双,不亚于青壮,又与其志同道合,有共有匡扶汉室之志,拯救苍生之愿,故而待吾赤城,我亦深感主公恩义深重,是以倾心相从!”

闻听此言,黄盖面露不快之色。

自己谦虚言老,结果人家说自己不亚青壮。

这就让人很恼火了。

程普知二将开始较劲,黄盖稍逊一筹,也故作不甚在意。

于府堂升帐,程普以主帅之姿坐于正堂:

“今有两相要务,一则设先锋大将,主要为冲锋陷阵,斩将杀敌。一则为副将辅助主将,调度兵马,协同作战,以作策应!”

黄忠黄盖一起上前抱拳,又异口同声:“某可为先锋大将!”

两人一怔,又异口同声道:“他作副将!”

黄盖怒视黄忠:“你有何能可为先锋?”

黄忠回道:“你又有何能可为先锋?”

黄盖抚髯冷笑,颇为得意而言:“老夫随先主文台公南征北战,跨江击敌,得战功赫赫!后随少先主伯符平定江东,亦立功无数。”

黄忠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老夫独立领兵,从曹操手上夺得樊城!后又独立领兵,射杀曹军虎豹骑大将曹纯。”

黄盖一怔:“嗯?”

方才发觉,自己纵然军功累累,却都是跟随主上作战,而黄忠这一年来跟随刘备,倒拿了不少独立作战的军功。

而且还是夺城斩将的大功!

这么一对比,自己那点功劳确实拿不出手了。

黄忠理所应当的叉腰挺挺肚子:“故老夫为正,黄公覆为副将,正合适不过也!”

黄盖气恼道:“我……我不服你!”

黄忠也不生气,双指指着堂外一旗杆杆顶,几近百步:“见此杆顶否?”

黄盖皱眉:“你要作何?”

却见黄忠将手掌一摊,立有副将递过宝弓长箭,黄忠弯弓搭箭,抬手就射。

“当!”

一声悦耳的弦鸣之音。

箭矢飞速而出,精准射中杆顶。

黄忠呵呵一笑,将弓箭递给黄盖:“来,也你试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步旗尖,瞄都不瞄,信手一射便中。

这射术之精湛,足以震惊满场!

程普都忍不住想要喝彩了。

黄盖盯着黄忠,紧绷着老脸,震惊而又恼火,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过这张弓。

程普见此也有些无奈。

他知道黄盖虽常习射,但箭法远不及黄忠。

这一箭的精准,黄盖是绝对射不来的。

然日此时此刻,若真避而不战,倒真损了江东将士的威名。

但这也好过没射中被人揶揄啊!

有心退让一步,便把这先锋印给了黄忠,却见黄盖怒哼一声:“哼,我不用你弓!”

黄忠呵呵一笑:“请自便!”

黄盖遂命仆从拿来自己的弓箭。

瞪了一眼黄忠,弯弓搭箭,瞄了又瞄,撒手一递!

“嗖!”

箭距离旗杆半尺飞过。

江东各副将皆惋惜叹气,程普则闭目偏头,不忍观瞧。

黄忠嘿嘿一笑,拍拍黄盖肩膀:

“没射中啊!”

黄盖嫌弃的一扭身子,眼睛一瞪:“有……有风!”

“那你再射!”

黄盖又找了找角度,再拉弓瞄准,“嗖”又是一箭。

可惜的是,这一箭偏得更远。

江东各将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荆州各将的嘲弄声也不绝于耳。

“这……还是有风!”

“没事,没事,再射!”黄忠颇有耐心。

黄盖只得再弯弓搭箭,而这次,拉弓持续半晌,最终没能射出,还是将弓箭放下了。

“汝只善射,然先锋者,非射为先。吾等身为先锋,冲锋陷阵之时,近身肉搏、力敌千钧才是关键。”

黄盖的说法有点道理,但不多。

众所周知,射术乃先锋大将不可或缺之技。

于乱军之中,远可狙击敌将,挫其士气,近能支援队友,解燃眉之急,怎能说不是关键?

但黄忠不以为意:

“这么说,你想比力气?”

黄盖眼睛一瞪:“然!”

“好!再输可别再争了啊,丢咱白须老者的脸!”

“那是自然!”

“怎么个比法?”

“掰手腕!”

黄盖一声令下,立有军卒抬入一案,黄盖撸起袖子露出健硕无比的一条粗臂。

就这条臂膀,肌筋交错,起伏如峦,快要赶上青壮腿粗。

黄忠不禁一惊:“嗬!”

黄盖右手探臂于案上,左手抓紧案足:“来!”

黄忠摇了摇右胳膊,也握住了黄盖的手。

军卒年轻气盛者,多比拼力量,常以掰手腕论输赢。

然而,两位身经百战的苍髯老将在此玩这个,怎么看都觉得离谱。

程普是真不爱下这种命令。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无奈道了一声:“开斗!”

二人同时较劲,两双大手紧紧抓握在一起。

黄盖青筋暴起,咬牙死命下压!

黄忠面露惊惧之色,手竟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在黄盖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冲击下,似有些不堪重负。

渐渐的,黄盖的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黄忠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断退让,手背距离桌案已不足半寸。

此时此刻,黄盖只要再加把劲,让将黄忠的手按在案上,黄忠就算输了。

可就是这不足半寸的距离,黄盖竟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给我……下去!”

黄盖激动得胡子都炸起来了,黄忠的手竟如焊在那里一般。

纹丝未动!

眼看着黄盖气力渐消,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黄忠扬扬眉毛:“继续啊!老夫可快坚持不住了!”

黄盖面露惊怒之色,只因从黄忠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力竭之感。

赶紧咬紧牙关,调动身体最后的力量下压。

然而迎来的却是黄忠举重若轻的反击!

黄盖但觉一股沛然莫御之雄浑巨力骤至,未及反应,黄忠已反手扣住其腕,二人之力相抗,竟呈势均之态。

转瞬之间,黄盖但感自身腕骨似欲折裂,那手不由自主,已被黄忠强压而下。

黄盖心下大骇,急怒间,左手遽然扳住右手,欲挽颓势。

然纵是双手并施,其力亦难敌黄忠单手之威。

只听“啪”的一声,黄盖的手重重被按于桌案。

至此,胜负已判,高下立分。

黄盖退后两步,似不相信眼前的结果。

黄忠抚须而笑,声若洪钟:“呵呵,你这力气也不行啊!”

黄盖红着脸,赌气似的不发一言。

程普暗暗思忖,有心亲上前与黄忠一较高下,但到底心里没底。

这一刻,他心中想的是,真莫如叫太史慈将军前来。

以其箭术膂力,断不在黄忠之下,如此,亦不致教那老黄忠小觑我江东无人。

但事已至此,再计较徒惹笑柄。

程普见状,只得厉声宣告:“着黄汉升老将军为正印先锋官,黄公覆为副将。诸将切勿多言,务必恪遵将令,不得有违!”

众将抱拳道:“喏!”

黄忠领命,训练江东荆州联军。

既已合两军为一旅,理当拟定新军练兵口号。

黄忠苦思无果,遂询于马良。马良建言:“此口号当彰联军之强悍,亦显两军和睦。至于详情,吾乃文吏,不便妄议。老将军久历战阵,又是先锋官,必知如何以口号振士气、慑敌胆。”

马良郑重建议,言辞恳切,黄忠闻言,亦牢记心中。

那一日,程普、黄盖正与马良于军帐中议事,却在此时,校场练兵之声传来。

军卒列阵行队,齐声高呼:“四大白眉,舍我其谁!”

程普摇头抚额,哭笑不得,黄盖闭目愠怒,青筋暴起,马良则仰天长叹,堪比公开处刑。

“汉升老将军于荆州亦是如此?”

“虽共处荆地,然我与其并不相熟。”

“唉,这种事,你就不该让他做主。”

“我亦不知会是这种结果。”

然,虽说如此,黄忠练兵之手段有目共睹,卒们经其训教,进退有序,气势昂扬,纵口号古怪,却也难掩其统军之能。

江夏之地,终得牢固守势。

……

而此时此刻,远在鄱阳湖训练水军的周瑜得到了孙权的将令:

曹操整军经武,秣马厉兵,志在南下,其与刘备终有一战。

我与刘备互为盟友,理当携手共御曹操。

刘备与曹操将战于襄阳,公瑾,汝宜于两方鏖战之际,提兵北上,攻取合淝。

鄱阳湖水军,皆归公瑾节制调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讨伐黄祖之后,周瑜一直于鄱阳湖练兵。

有传言,主公孙权一直节制于孙策旧部,老一辈尚能启用,新一辈者竭尽汰置。

如太史慈,孙辅等辈!

而在周瑜眼中,主公并非如此量小之人。

定会启用于自己。

见信而至,周瑜心中大悦!

“看吧,主公终不负吾之期许,识得可用之才,此番委重,必能大展宏图!”

合淝……

周瑜不禁抬眼北望!

那是北上寿春的必经之路,是我江东扩张的必得之地!

周瑜又想到孙贲孙辅!

虽说未能劫此二贼有点可惜和遗憾,但没有办法!

周瑜想到了主公定是怀疑自己会不会也如二贼一般。

但终归没有!

主公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

“主公战略得当,战术精妙,用人唯贤,乃我江东兴盛之势。如得合淝,挥师北上而得寿春,便可北望徐州之地!”

等得到了徐州,主公坐镇江东,我挥徐州之师征西,再夺豫州之地。

可与刘备共分曹操,以成东西分治!

周瑜感慨,询问斥将:“这是主公之略?”

斥将回复:“乃鲁子敬先生所建,主公获肯!”

“子敬……呵呵!”

周瑜想到那个忠厚笃诚,沉稳可靠的朋友,不禁面露笑意。

有他在堂,主公断不会谋事不周,举措失当!

周瑜望着眼前鳞次栉比、巍峨壮观的江东战船,风姿飒爽,雄心激荡,旋即整饬军旅,日夜督训。不辞劬劳,每日亲莅校场,悉心督导士卒操演。

……

转眼间,凉秋已至,粮草丰盈,东南风渐消,西北风多起。

正是过江南下的最佳之时!

曹操终于决定南下了!

其兵分三路。首路大军,由曹操亲率,夏侯惇、张辽、乐进、于禁等为副将,孙贲、蔡瑁为水军主副将,自樊城南下,与丹阳水军会合,集五十万军众,直逼襄阳。

次路,令曹仁统军,孙辅、张允为水军主副将,率十万大军,进击江夏。

三路,则遣夏侯渊为帅,张郃、徐晃为副将,领十万大军,直捣上庸三郡。

以令刘备势力首尾难应,顾此失彼!

关羽虽早有防备,然见丹江水军汹涌而来,亦不禁心下悚然。

方及半载,曹操竟坐拥远超荆襄之水军劲旅,其势如洪,锐不可当。

关羽亦不禁感慨:“曹操雄据九州,实非寻常之人所能企及。今其战船蔽江,军械如山,实乃劲敌!”

徐庶笑了笑:“依某观之,皆土猪瓦犬耳!”

关羽一怔:“先生,这可不比颜良文丑啊!”

徐庶点点头:“所言极是!云长既司水军训练之责,当知曹操虽拥雄师劲旅,然麾下士卒多为北人。纵军备精良,然欲使其于半载之内熟习水战,绝无可能。”

关羽抚髯颔首。

他深谙水军之道,自然明白训练荆州之兵和训练北方之兵水战绝对不一样!

荆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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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人之事,士卒向疏水战,且风土殊异。欲成剽悍水军,非经年累月、悉心调教不可得。

眼见着曹军大队船只沿江而下,渐成队列。

关羽问道:“先生,此当如何?”

徐庶呵呵一笑:“云长既知,何必问我?”

关羽与徐庶会心点头,而后立刻道:“甘宁,魏延!”

二将抱拳出列:“在!”

“立刻整肃战船一百,编排楼船艨艟斗舰,部署楼船戈船,配足弓弩火器,择选水卒精锐,随某出战!”

“喏!”

说着,欲撩袍登船,周仓廖化紧随其后。

“慢!”徐庶紧盯江川,又忽然叫了一句。

关羽停步:“先生还有何计较?”

“云长,曹操大船之上士卒虽称精锐,然必非谙习水战之师。其精锐当在护卫之斗舰。待冲破斗舰防线,即刻挥军直捣大船,一战便可挫其锐气!”

关羽转身抱拳:“多谢军师!”

然后登船出战!

大战到来之前,关羽早就做了无数次的演习。

今时机既至,关羽一声令下,战船齐发,如离弦之箭直逼曹军船队!

曹操万未料到,己之船队如此雄强彪悍,开至之时,关羽竟悍然径自来攻。

然曹操岂会毫无筹谋布置?

此时,曹操主力水军,蔡瑁负责指挥樊城水军,孙贲则指挥丹江水军沿江而下。

孙贲主力尚未至近,曹操派蔡瑁立刻阻截。

蔡瑁精通水战,当年于溪潭为关羽张飞所擒,心中总憋着一股劲。

今朝再遇关羽,欲以水战找回场子!

怎曾想,关羽亦通水战之道。

关羽以斗舰佯动,诱使曹军护卫战舰偏离。

转瞬之间,撞舟如雷奔电掣般疾冲而至。

那撞舟巨大的镔铁撞头,锐不可当,直捣曹军巨船船身。

巨船体量数倍于撞舟,却也被撞得剧烈摇晃,在惊涛中摇摇欲坠。

船上曹军士卒,皆惊恐失色,忙不迭伸手紧扶船舷,深恐稍一疏神,便坠入滔滔江水之中。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顺利的以弓箭御敌。

恰在此时,关羽亲率楼船大军,杀奔而来。

楼船之上,士卒们引弓如满月,箭出似流星,劲矢、飞镞如蝗群般呼啸着扑向曹军,密如雨下。

曹军战船之上,顿时哀嚎声四起,中箭者纷纷倒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甲板。

未受伤者亦惊恐万分,四处奔逃,乱作一团,有的慌不择路,直接落入江中。

全然没了先前的军容严整。

关羽立于最大楼船船头,抚髯冷视。

亦有曹军撞舰朝关羽大船袭来,甘宁一声令下,斗舰扯网相阻。

减缓了敌舰冲击速度。

纵敌舰猛撞关羽楼船,楼船仅微微一晃,舰身丝毫无损。

转瞬之间,关羽所乘大船之上,士卒居高临下,纷纷抛下火弹与碎石,向着来犯撞舰展开密集打击。

与关羽目的明确,就是极可能多击毁运兵大船。

蔡瑁意在护卫大船,其行事之艰难程度,远甚于关羽。

此一战,关羽击毁曹操运兵大船六艘,毁斗舰小船无计!

关羽军则伤楼船一艘,毁艨艟斗舰数不过十。

大战过后,双方小舟举免战旗入江搜寻落水江卒。

盘点过后,曹操损兵两千有余,关羽军损兵四百上下。

可谓一战大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阳,樊城!

森森寒甲的汉水北大营。

曹操正坐营中,文武分列两旁。

蔡瑁发丝凌乱,甲袍狼狈,抱拳跪在堂中,满面羞愧惶恐之色。

曹操悠然的看着蔡瑁,脸上并未有任何沮丧颓然的表情,反倒带有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

“属下无能,未能阻得关羽,请丞相……治罪!”

说完一拜到底。

曹操并未怪罪,还大气的挥挥手:“哎,新军至此,必当顺应水土。虽逢小挫,切不可自乱阵脚。往后行事,尤需缜密。下去好好休整,以待日后破敌得胜,斩将立功!”

蔡瑁感动得眼含热泪,抿嘴抱拳道:“谢丞相宽宥之恩!”

而后,散帐众将依次而退。

曹操喝了一口茶,神色微微一凛:“元让,文则,你二人留下。”

二将停步,转身抱拳:“在!”

待众将退尽,曹操目光深邃,看向于禁与夏侯惇,神色凝重起来:“关羽此番调用水兵,如何驱使水军战船,如何在江上列阵,以及如何排布攻势,汝二人可都看得清楚?”

于禁抱拳,身姿挺拔,朗声道:“末将看清楚了!”

夏侯惇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只恨不能双目共举,亦不敢稍瞬目睫!”

“说说吧!”

夏侯惇侧身朗言道:“羽战船之上,船头多置强弩,船舷设有盾甲。战船行进时,分前军、中军、后军,前军多为快船,负责扰乱我军护卫船舰;中军则是撞舟开路,直袭我军运船。楼船近身齐射;后军指挥,以艨艟护卫主舰,以及楼船。”

曹操又看向于禁:“相比之下,我军有何欠优?”

于禁抱拳道:“羽军于主船防卫甚为得当,其以艨艟设网防我撞舟,又亦斗舰士兵使用推戟相互应援,使蔡将军攻击主船难度加大。故而方有此败!”

曹操很满意的点点头。

他不怕失败,也败得起。

他最怕失败了,自己的将领却不知因何而败。

“知道该如何做么?”

“我军亦应使护卫艨艟设网防御,再打造长杆推戟,以应水战。”

“好,去吧!”

二将抱拳退下。

曹操负手走出帐外,又望向远处的汉水南岸,眼神深邃而凝重。

关羽沿江布防,江岸每隔数里就有一座烽火台。

江岸鹿角森列,战船依序成阵,筑就水上防线。

营寨栅栏高厚,寨门紧闭,重兵环伺。

巡逻士卒往来不绝,防御之周密,可谓固若金汤。

“仲德!”

“在!”

“孤本欲聚丹将与樊城两处水师,挥师南下,急攻快取,以破关羽防线。然今观之,此事恐难遂愿矣。”

程昱沉思片刻,拱手道:“是也!”

“不过……”

曹操洒脱的笑了笑:“他若那么容易被击败,也就不是关云长了。”

“丞相,我军兵强粮足,稳守以抗,待水军既成,破之必矣。”

“江东那边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程昱叹气:“已与刘备结盟,合军共御江夏,孙权亦吞并赤壁,似有北上之心。”

曹操沉思颔首:“合淝那边是谁驻守?”

“前番是扬州刺史刘馥与别驾蒋济,然而,刘刺史他……”

程昱没能继续说下去,曹操闭目叹息,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再回想起横槊赋诗那一幕,曹操满是怅然悔恨之色。

当时,他正欲出征南下,临行前大宴群臣,乃举长槊赋诗一首,曰:《短歌行》。

就是这个刺史,彼时竟当庭直言此诗有四句不吉,坏了兴致,至曹操一怒之下做出悔恨之事!

然而细细思来,他非故意说出此不吉之言。

乃言“闻过则喜”,使其“直率斧正”,方得此言。

曹操深感负罪,虽为其厚葬,亦不能消其疚悔之心。

他迎风闭目思索,忽然缓缓的睁开眼,道了一句:“着张文远领兵去合淝驻守。”

“丞相,今与刘备大战在即。文远乃悍勇之将,怎可另派他处?”

曹操回忆起当年白门楼之事,当时,曹操已有杀张辽之心,便是关羽乃下座拜伏于地,对曹操说道:“公且息怒。某素知文远忠义之士,愿以性命保之。”

曹操这才决定留下张辽。

而后才有了白狼山阵斩蹋顿的惊天战绩!

所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关羽是张辽的救命恩人。

彼时,若遣张辽与关羽对阵,恐张辽为关羽昔日救命之恩所感,来个弃曹投刘。

即便张辽不会,曹操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为此生疑。

到时候再冤杀重将,岂不是要悔恨半生?

对张辽如此,对陈群、牵招、田豫皆是如此。

或留于中枢,或遣戍北疆。

但凡曾与刘备有故旧者,皆不使近与刘备对垒之前线。

这是曹操的疑心病,却也是他用人的智慧!

“旁人尚可!云长与文远有救命之恩,让他戍守合淝再合适不过。”

程昱点点头:“好,我即拟令,让文远将军转戍合淝!”

……

江陵这边,关羽首战得胜的消息还未传来,刘备正于内堂与刘禅讨论赤壁之战。

“这么说,原本与曹操决战的主力乃是江东军?”

阿斗长叹一声,说道:“当时曹军号称八十三万南下,咱们兵力太少,未得江陵襄阳军众,只有父亲在新野筹募的一万军卒,再加上刘琦公子于江夏驻守的一万守军,共计两万,而江东出兵三万,合众五万,为江东名将周瑜周公瑾指挥。”

“周公瑾……”

刘备抚髯沉吟道:“为父听过此人,乃与孙策交好,然近几年来,未曾听说其音信传闻。”

“周公瑾原先并无盛名,然自赤壁大战后,方得名声大噪!”

刘备感慨道:“以五万大军得胜八十三万,真乃名将也!”

他想了想:“然为父彼时兵败,狼狈不堪,又不似如今兵多将广,如何说服江东与我共盟?”

听刘备这么问,阿斗小嘴一抿,又得意起来:“彼时父亲本有心投奔交州吴巨,乃是相父出使江东,从中斡旋,说服孙权与我们结盟。”

刘备抚髯一笑:“果然还是丞相啊!”

提到相父,阿斗的话又多了起来。

“父亲,你可知道,此孙刘联盟,相父还做了什么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于诸葛亮的事,刘备当然愿意悉心聆听,知道得越多越好。

赤壁之战,前番虽与阿斗多次言及,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粗述梗概,未经细谈。

今时,阿斗向刘备详述诸事。

舌战群儒,草船借箭,智激周瑜,借风助战。

其筹谋操持,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刘备听得入了神,简直心驰神往,仿若身临其境!

然而,刘备还是心有顾虑:“然以孔明之重,久驻江东之营,为父必心生挂怀啊!”

“可不是嘛!”

阿斗神色认真,娓娓而言:“父亲于是便命糜大舅去江东犒军之机询问相父可否安好,可当时周公瑾却让父亲亲去一趟。说是欲与父亲同谋破曹。”

“哦,便是那次,我险遭戕害?”

“嗯,父亲当时不知,相父后来有言,幸有二叔立在身侧,周瑜方不敢贸然摔杯!”

“大敌当前,江东怎会如此也?”

“父亲,不仅仅是你,吴巨不是也被步骘摔杯而伏杀!”

“是啊,江东之宴。真有夺命之险也!”

“然这确实非常有效的办法,当年东吴就是用这个办法轻而易举的灭了士家,夺取了交州。”

“哎?不对啊,前世之事,士家不是已经归附江东了么?”

“是归附了。但交南重郡交趾亦由士家掌控,士燮全心全力支持孙权,其在世时,与孙权交好,亦如和父亲今世一般。”

士燮自归附以来,低调诚挚,对刘备万般殷厚,每逢年节,送金银宝物,特产美食不计其数。

刘备抚着须髯,微微颔首:“士公年事已高,其心不过欲令宗族据有交趾之地。有他在交趾,既能绥靖境土,又能源源输纳赋税,不是挺好的一件事么?”

阿斗直言:“可孙权却心非如此!士公在世时,孙家于士家相安无事,互通友好!待士公仙去,孙权立刻就变脸了。”

“哦?还有此事?”

“孙权知士公仙去后,立刻命陈时代士公为交阯太守,驱士徽离交趾之境,命其改任九真太守。”

“这……”

刘备心中一阵喟叹,若说交趾仍在中原边陲,南疆重郡,然九真实乃化外之境。

阿斗所言不假,这是摆明了是赶你走。

“那士徽如何做?”

“士徽当然不服啊!当时他的手下桓邻就劝他,让他接受吴主的安排,老老实实去九真上任。结果,士徽一怒之下杀了桓邻,然后将陈时赶出交趾郡。”

刘备明白了。

桓邻是士徽的人。

杀桓邻代表士徽不满,十分不满!

陈时是孙权的人。

驱离陈时,则代表其又不想与孙权闹得太僵。

但此事一闹,终究算是撕破脸皮。

然而,事到此时,仍然有比较妥善的解决方法。

“那孙权可有派人与其谈判?”

“哪有谈判?孙权直接命吕岱攻打士徽。”

“啊?”刘备听张飞所言,交州士兵不堪一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徽可抵住吕岱?”

阿斗摇首叹道:“那时,桓邻之弟桓治,为兄复仇,兴兵作乱,直逼士徽。吕岱兵又强悍,士徽自知不敌,旋即降于吕岱。”

刘备微微颔首:“士徽能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此亦不失为明达之举也!”

在刘备看来,经此一事,士徽必能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孙权念在当初士燮举州相附之恩,也会给士徽一个容身之所。

可阿斗的回答却令刘备大感意外。

“父亲,这可并不明智!”

“为何?”

“父亲,听我慢而言之!”阿斗稍作喘息,复又续言:

“士徽见吕岱大军军势强盛,自知难以匹敌。又逢吕岱命其族弟士匡说降,承诺若肯于九真赴任,前番过错,既往不咎。

士徽深感其言,遂与其兄弟士祗、士干、士颂跪伏于城外,袒露胸背,缚荆于身,稽首请降。父亲,依您之见,此诚可谓有降意否?”

“缚荆出降,其诚至极也!”刘备抚髯颔首,又问:“莫非那吕岱……未肯受降?”

“受也,吕岱亲解其缚荆,还以礼相待!”

此诚当为此事之常理所趋,然刘备颇觉有异,乃询道:

“然则其间有何隐情乎?”

阿斗点点头,凝重道:“吕岱虽受其降,却非真受!好言抚慰士徽,设宴请其族人……”

闻听至此,刘备心中骤然一凛,瞳孔剧烈一缩:“莫非……”

阿斗知道父亲似乎猜出了答案:“吕岱于宴前摔杯,刀斧手破帐而入,士家嫡族数十口俱被拿缚,依次斩首。士燮嫡族子孙至此绝后!”

“啊?”

刘备纵然猜出吕岱摔杯,亦未曾想其会狠辣到这种程度。

想到士燮这些日子来,对其大业的支持与襄助,不禁怒从中来!

他瞪红了双眼,双手紧握成拳:

“怎竟如此心狠手辣,罔顾道义,不念旧情?”

“故而,父亲深知江东之险恶,宜深以为鉴。此一世,父亲万勿再踏足江东之地。”

刘备喘息点头,又想到一事:“对了,前番听你所言,大公子士廞尚在江东。”

“其无子孙,莫名早亡!”

“莫非士家旁支竟无子嗣留存?士公三位兄弟结局又如何?”

“士壹被黜为庶人,后因犯律而伏诛。士䵋亦被免为庶人,继而因触法遭戮。士武则早逝。”

至于所谓因犯法而被杀,个中缘由,众人皆心照不宣。

刘备只感觉满心恶寒。

“孙权此举,未免太过狠辣!”刘备痛苦捶案,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前番所言,士徽之弟士匡既有劝降之功,孙权如何待之?”

阿斗叹息道:“士匡乃士壹之子,被孙权贬至庶民,后孙权斩其父亲士壹。士家一脉,唯其士匡得以苟存,不知去向!”

刘备怔然!

士匡于江东有劝降之功。

很难想象,当他怀着赤诚之心,劝说族人归降,渴望在孙权麾下建功立业时。

孙权却斩了他全部的族人,包括他的父亲,他是怎样一个心情。

孙权却独留他苟活于世,让他承受这剜骨蚀心之苦,又不知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刘备颓然坐下,思量许久:

“前世士公一族遭此大难,未得相救,今我刘备必不负士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谁曾想,士公全力依附孙权,子孙后代却落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回想江东诸多所为,刘备真有心就此放弃和孙权联盟。

然而,身为一个政治家,他心中清楚:在当前的局势下,与孙权的联盟虽有诸多隐患,却是当前对抗曹魏最有利的选择。

再想到诸葛亮,先有与周公瑾的聚铁山劫粮之约定,后有三天十万支箭之赌局,最后巧借东风,驾舟而逃,方得避为江东所害。

刘备坚定言道:“如今再联江东,万不会再让军师涉险,去江东是非之地。”

“父亲亦不用担心,今战场不在赤壁,而在襄樊,故相父实无必要再去江东。”

“嗯……”

刘备颔首,对江东人士充满戒备:“江东亦有信至,言数日后鲁子敬将临我襄阳犒军,以彰盟友之谊。吾观此人,素为忠勇坦诚、顾全大局之辈,然不知其心是否藏有歹毒之念?”

阿斗思索回答:“孩儿亦闻鲁肃高雅敦厚,有长着之风,相父对其称赞有佳。想来不会有假!”

即便对江东百般戒虑,但阿斗还是对相父的话深信不疑。

刘备皱眉言道:“既是如此,孙权毁约损盟,白衣渡江之时,这鲁子敬为何没能相劝?”

阿斗皱眉沉思了一会:“白衣渡江之时,鲁子敬应该已去世多年了。”

“那士公之事?”

“士公之死应该更晚,孩儿当皇帝后方才听说此事。”

“原来如此。”

刘备沉思片刻,又伸手摸了摸阿斗的脸蛋:“阿斗,此番大战早晚必至,为父还要去襄阳督军,不能把你二叔自己扔在哪里。你要安心待在江陵……”

“孩儿知道,相父去么?”

“军师,也是要去的。”

“那就万无一失了。父亲,相父虽为文官,亦有统兵之能,他七擒孟获,六出祁山,打得司马懿畏我军如虎。前世父亲并不知晓,今生请父亲务必相信相父。”

刘备慨然颔首,道:“我得孔明,实乃天赐肱股。阿斗,你之言为父定铭记于心!”

“那祝父亲和相父得胜而归!”

“好!”刘备欣慰点头,又嘱咐道:

“如今,你能简通人言,有些事不可与他人妄语,免得节外生枝。”

“父亲放心,孩儿嘴巴严着呢!”

“对了,过几日可能就要动身了,免不了舟车劳顿,这几天军师还每日于府堂理政。我要让他先放几天假,免得操劳伤身。”

“父亲说的对,咱们就这一个相父,今生可不能让他累坏了啊!父亲快去……”

刘备呵呵一笑。

除了不想让丞相太过劳累外,他还有别的考量。

那就是多给丞相与妻子相聚的时间。

当天晚上,刘备亲自把批下的假简递给了诸葛亮,允其北上前这几日在家休息。

诸葛亮拿着假简不禁苦笑:“主公这是何意?”

刘备笑了笑:“近日观军师,多留驻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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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明白刘备的意思:“主公,出征在即,岂可因私而荒废公事?”

“哎,此类诸事,交付正方处置便好。人精力有限,安能诸事皆亲力为之?”

“可是主公……”

刘备伸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卷案,故意板起脸:“马上回家,车驾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未经我许,不许回来。”

诸葛亮苦笑:“主公啊,这些事情正方做不得。”

“那亦无妨,我亲自来做。”

“主公能做?”

刘备安坐于大案之前:“久居新野之时,亦常处理政务,你可不要瞧我不起?”

诸葛亮拱手谦道:“岂敢,岂敢!”

刘备呵呵一笑:“那就赶快回家,好好养好精神。回头咱们共去襄阳。”

诸葛亮只好拱手拜道:“亮,谢过主公。凡事不懂可询不疑。”

刘备摆摆手,自信笑道:“那小子纵然聪慧,然于理政诸务,我尚不至于向其求教。”

然后,亲送诸葛亮上车归家。

回到府堂,刘备自信满满的打开卷犊,不禁头大。

此皆关乎襄阳水文节气之事,各处地图手绘,极为详尽。

每日,自襄阳呈送之报告纷至沓来,诸葛亮皆逐一批阅批注。

有的画圈标点,有的涂抹勾掉。

刘备亦不禁诧异:“记这些事由所为何事?”

打开未曾翻阅的卷案,完全不知哪些该批注,哪些又不该批注。

沉默独坐良久,刘备终于放下书卷,长叹一口气:“不疑何在??”

……

诸葛亮归至府中,得见妻子。

黄月英正于府中阅读墨子,见诸葛亮不禁诧异:“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早?”

诸葛亮无奈叹气,凑到黄月英耳边轻言一句。

黄月英小脸一红,一咬嘴唇,拿着书卷轻砸在诸葛亮胸口。

几个侍女见状,皆捂嘴退避,颇为懂事。

黄月英见侍女尽数离去,不禁一嗔:“这哪有这样的主公?生怕麾属没有孩儿,竟屡屡劝谕敦促?”

即便嘴上埋怨着,然而谁都能明白,黄月英对诸葛亮的主公,心中满是感恩之意。

诸葛亮满脸无奈,为难叹气:“是啊,既为臣属,主公之意不得违抗。”

然后朝黄月英恭恭敬敬一拱手:“故而,还望夫人成全!”

黄月英捂嘴噗嗤一笑:“你倒是听话之人。”

而后,黄月英神色一凛:“不过,你既欲北上襄阳,这几日正是紧要之时,军中要务繁多……”

诸葛亮思忖片刻,缓缓道:“我亦未解主公缘何如此行事。然我切切实实能体会到,其乃实心实意,处处为我着想。”

黄月英亦说道:“能逢此等明主,实乃三生之幸也!”

“所以,不可使主公失望,对么?”

“那你呢?你难道不想?”

诸葛亮慨然点头:“朝思暮想。”

黄月英嫣然一笑:“那你洗干净再说。”

诸葛亮拱手道:“谨遵夫人之命!”

……

三日后,关羽于襄阳首战告捷之喜讯终至,江陵府衙内一片欢腾。

刘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可又不禁担忧,首战告捷虽说士气大振,但曹军根基深厚,后续战事恐倍加艰难。

立刻整理公要案卷,又带江陵两万精兵,与孔明北上襄助关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刘备阵营之中,独关羽深谙水军之道,此两万精锐之士,却乃为孔明而携。

只因阿斗所言:相父有领军之能!

途中,诸葛亮直言:“主公,此之精锐,可许我两千调遣?”

刘备大气笑了笑:“军师若要,此两万尽由军师指挥!”

诸葛亮摇着羽扇摇摇头:“两千足矣!”

刘备又好奇相问:“可否告知,军师差两千军卒作何之用?”

诸葛亮直言道:“乃探查天相水文,洞悉阴阳变化,以作破敌之略也!”

刘备点点头,又问:“今此助云长,我不便留于军中,可于何处驻扎?”

刘备尊为主公,若久留于关羽营中,就会动摇关羽军令的权威性。

最理想的办法是,于别处驻扎,与关羽军呈互助掎角之势。

诸葛亮未假思索:“主公宜于汉江上游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可防曹军暗渡袭营!”

“甚善!”

另一边,孙贲所率水军尽数停泊于西港。

听闻蔡瑁护卫自己首批船队被关羽突袭,损失颇重,孙贲怒形于色。

但他恨的不是关羽。

乃是蔡瑁!

遥想孙策掌江东之时,多与荆州水军争雄于江渚之间。

纵然后来孙权掌权,孙贲再无征战之机,但对蔡瑁这些荆州将领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今见蔡瑁护卫不力,难免痛斥宣泄一番。

“荆州水将,莫非皆为庸碌之徒?”

此语传至蔡瑁耳中,蔡瑁亦火冒三丈。

然念及孙贲乃曹操姻亲,己相较之下,自己终逊一筹,遂强抑怒火忍着不发。

犹自怨叹:“若有吾姐在曹营,又何惧你乎?”

数日后,刘备与关羽军会师襄阳。

此时,秋雨如丝,绵绵不绝。

军卒多身披蓑衣,仍觉丝丝寒意。

大帐之内,刘备问及战况,关羽抱拳感慨:“近几日交战频多,虽胜多负少,亦颇感艰绝。曹军得孙贲蔡瑁,其水军战力骤增,强悍非常,难得完胜也!”

以关羽之傲,能说出此言,说明形势已经非常严峻。

只因曹操亲率的南下大军,乃天下至强之师。

徐庶也感慨道:“孙贲、蔡瑁素长于水战,荀攸、程昱皆智谋渊深之士,曹军战船如云、士卒如蚁。吾军自忖力有未逮,岂敢贸然与之强攻对垒,唯以周旋迁延之策,徐图良计也!”

诸葛亮问道:“孙贲、蔡瑁谁为水军主将,谁为次之?”

徐庶抚髯道:“此曹操水军,以孙贲为主将,掌丹阳水军,驻于西港,蔡瑁副之,掌樊城水军,驻于东港。此二人素谙水战之法,且善于揣摩我军战术,加以效仿。”

诸葛亮淡然一笑:“元直以何应之?”

徐庶亦笑道:“未做应对之法。”

诸葛亮羽扇轻点徐庶:“不愧元直也!”

刘备一怔,未解其意。

诸葛亮想了想,又道:“此无妨也!云长,今晚子时可以斗舰速袭曹军西船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至丑时之末前务必撤军回港可得大胜!”

关羽得计,命甘宁率斗舰夜袭曹操西船港,撞舟发力撞破诸多战船,再由斗舰以缆绳拉回撞舟,复撞其他战船。

曹操大怒,命孙贲登船迎敌!

孙贲得令,立刻命大军登船,以围剿甘宁船队。

面临孙贲大船,甘宁全然不惧,生生拖到丑时之末临近寅时,才率船队归逃。

孙贲大怒,乃率船队追击。

然行至江心,暴雨突至,江面开始翻腾。

狂风卷着骤雨,战船剧烈颠簸,士卒慌乱,船队瞬间大乱。

甘宁虽觉此雨来得突兀,然其麾下皆为江陵水军精锐之士。平素熟谙水战,数月间又经关羽严苛训教,即便骤逢暴雨,众人亦镇定自若,并无慌乱之色。

在甘宁的指挥下,船队钩联在一起,纵然起伏颠簸,亦有序往船港靠近。

而孙贲的船队就不一样了。

孙贲虽擅水战,船中亦有部分老练水军,然麾下士卒大多新练。

其本多为北方之人,即便经数月教习略通水战之法,也不能与江陵久训之精锐相提并论。

骤遇此暴风雨,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孙贲举旗大喊:“勿要慌乱,扶舷握桨,转舵归航!”

然呼声淹没于风雨呼啸,士卒们在汹涌波涛间东倒西歪,战船失控相撞,新练水军在甲板上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有人紧抓船舷,有人失足落水,有人哭号求救,哪还有人握桨划船。

数艘大船和数十艘斗舰横在江中不知所措。

大雨呼啸,点不起火把。

乌云密布,又遮住了月亮。

江面之上,漆黑幽暗,如同墨染的深渊。

唯间或有电光乍闪,将江上孙贲的仓皇船队,映照出寥寥剪影。

曹操惊怒,问询蔡瑁:“可救其归来?”

蔡瑁抱拳,朗言道:“末将可救,然水浪太大,只可选精锐水军随我而去!”

曹操应允。

蔡瑁遂亲领数艘援舟队入江相救。

蔡瑁手下这些人,以原襄阳水军居多,也都是精锐。

自然也知道怎么处理应急状况。

他们以缆绳连接战船,船与船见十步左右,水军划桨而至孙贲船队附近。

孙贲见援舟近至,大敲主舰铜锣以作呼应。

有军卒似乎听见,告知蔡瑁。

蔡瑁回答:“乃是雷声。”

遂率援舟去救其他战船。

至清晨,暴雨渐消,蔡瑁接应回战船十余艘,唯不见孙贲主舟。

曹操大惊:“未曾见伯阳主舰?”

蔡瑁惶恐而言:“末将尽力寻之,却未得见也!”

便在此时,有军卒来报:“孙将军船被雷电劈伤,翻江落水,攀木泅水而归!”

曹操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得去见之,孙贲盔甲尽落,抖多筛糠,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

蔡瑁无奈叹气:“孙将军,吾已竭尽全力援救,奈何未能成功救得将军!今见你得归,我甚幸也!”

孙贲冷目而视蔡瑁,他岂能不明白,当时雷电闪过,蔡瑁援舟与他的主舰近不过数十步,决然不至于听不清铜锣声。

然而现在,自己追击敌军狼狈败此,人家蔡瑁却救援有术,立了大功。

纵然心有怨气,也只能咬牙切齿,先藏在肚子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寅时三刻,电闪雷鸣渐歇,汉江雨势渐弱。

刘备裹着蓑衣,迎风立于江堤,他手按着护江木栏,指节因紧张用力而压得发白。

对岸曹军大营火光点点,似鬼火浮动。

江面阴沉如墨,看不清半点江心的战况,也听不见任何厮杀的声音。

大量碎桨断檩漂来,亦偶见曹军军卒尸身,被巡江卒打捞上岸。

刘备身畔,诸葛亮抚扇在左,关羽按剑在右。

“大哥,军师,你们回去歇息吧!有我在此相侯!”

刘备忧心忡忡的望着滔滔江水,终于忍不住了:“如今已过寅时,甘将军还未归来,会不会……有何闪失啊!”

“大哥勿忧!”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髯朗然道:

“甘将军精通水战,在江夏时,曾单骑劫过黄祖粮船。风浪虽大,但不至遇险。”

“哦,诚愿如此……”

话音方落,江心深处,三艘斗舰如离弦之箭破浪而来,船头“甘”短字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刘备大喜,忙迎至港前。

接着,二十余艘战船首尾相接而归。

甘宁立在首船,遥遥一抱拳:“见过主公,见过关将军!”

“哎呀!”

刘备赶忙上前,亲自给甘宁扶下了船。

“可受伤否?”

“未曾!”

刘备点点头,招呼甘宁及身后军卒:“营房皆备热汤暖茶,快带兄弟们入营取暖!”

“茶就不用了,有烈酒么?”

“这……”刘备一怔,立刻言道:“乃我之失也!这就去备!”

甘宁得关羽重视,又得刘备善待,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今得大功,又难免得意,遂归营帐取暖。

至于厚恤亡卒,彰奖功勋之事,刘备并未提及。

乃留给关羽裁夺,这是对二弟的信任和支持。

甘宁回至营帐,与众卒大道夜战之时,只觉得爽快无比。

不多时,邢道荣不知从哪搞来一坛酒。

与甘宁等众畅饮。

邢道荣对甘宁大加褒奖。

甘宁瞧着邢道荣携酒而来,又侍于军师身畔,心下忖度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当即双手抱拳,朗声道:“这位将军气宇轩昂,敢问尊姓大名?”

邢道荣抚髯呵呵一笑:“你连我都不认识?”

甘宁一怔:“莫非……是三将军张翼德?”

“哎……”邢道荣颇为谦虚的摆摆手:“吾非三将军也!”

甘宁点点头:“还请赐教!”

“荆襄之地,文有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却不知武有宁荣双璧可保荆襄无失!”

“宁荣双璧?”

甘宁脸色一红,顿觉见识浅薄:“何为宁荣双璧?”

邢道荣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此‘宁’者,乃甘将军之讳也。将军于荆州水战,堪称翘楚。至于‘荣’,则吾邢道荣是也。吾于荆州陆战,忝为巨擘。言下之意,主公幸得我二人相辅,水战陆战,皆有所长。以此之能,必可保荆襄之地,安如泰山,万无一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

“哦?”甘宁虽然第一次听闻邢道荣这个名字,但大为震撼,不禁暗忖:久在军中,未曾听闻将军这般豪杰?

不敢小觑,当即与之共饮。

而此时,又有一将久立于帐外,问题此言,迈步入帐。

此非旁人,正是魏延魏文长!

甘宁常与魏延共事,但对其并无好感。

只因魏延自从江陵而来,素来傲慢无比,对关云长将军也并无崇敬之意。

起初,甘宁也颇为理解。

想来和自己一样,其中或有误会,并不是很理解关将军。

真了解之后,必被关将军所折服。

有心找个机会和魏延聊聊,却数遭冷拒。

原来魏延不知傲慢于关将军,也同样瞧不起自己。

关将军大人大量,不与计较。

自己却不能就此作罢。

有心作难,给关将军出出气,魏延却做事向来不留破绽,找不到由头。

今见自己如此大胜,却迈步入帐,冷然相望众将。

甘宁心情不错,抬头问道:“魏文长,你来此地作何?”

魏延面如冷霜,盯着那坛烈酒:“汝不知主公禁酒令否?”

甘宁方才想起全州禁酒之事。

然而方才大胜,喜悦冲头,也就忘了这码事。

但这问题大么?

那不是盗饮,是经过主公同意恩典之事。

甘宁站起身,面向魏延,笑意渐渐收起,指着酒坛:“此乃主公所赐,汝敢多言?!”

魏延眉目微醺:“汝居功自傲,恃功而挟酒,不知错否?”

甘宁冷哼:“魏延,你想做何?”

魏延凝目冷视:“还此酒,向主公请罪!”

“你是来找茬的?”

魏延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冷笑:“是又如何?”

甘宁攥紧拳头,魏延亦手握剑柄。

两人之战,似乎一触即发!

邢道荣赶忙上前,挡在二将中间:“哎,你们两个都给我点面子!”

正此时,刘备等人入帐,魏延看向刘备,一抱拳,转身离去。

刘备亦感诧异,问及诸葛亮,诸葛亮神色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痛之事。

去往襄阳那一日,魏延府邸。

魏延未曾想,临行之前,军师能亲来见他。

魏延心知或许另有要务,当即请其入堂,斥退左右。

彼时,诸葛亮面带欣然之色,喝了暖茶,温言问道:“此番北征,有一不世之功业,文长可愿担之?”

当时的魏延有些诧异:主公麾下良将甚多,不知为何军师偏要选择自己。

但能得立功之机,魏延心中犹感兴奋:“军师尽可直言,是何功业?”

诸葛亮于舆图之上,勾勒出一蜿蜒长折之线,神色凝重道:“此任紧要至极,危如累卵。汝须星夜兼程,疾驰直入,其间机密,绝不可泄于他人之耳!若汝有胆承此重任,吾当亲向主公恳请,调汝前来。”

魏延听闻诸葛亮详述,惊喜交加,当即抱拳朗声道:“如此不世之功,我岂会轻言舍弃?魏延为主公大业,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诸葛亮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满眼都是欣慰。

可未曾想,魏延却又想到什么!

“军师,容我斗胆一问,此诈降之人,军师想用何人?”

诸葛亮并未隐瞒:“须行苦肉之计,我料江东必派人而来。与其用我方之将,不如用江东之将!”

闻听此言,魏延面显忧虑,感慨而言:

“此节关系重大,甚于千里奔袭。委于他人,实难让人放心啊!”

魏延想了想,抬起头:“军师,主公麾下良将甚多,此奔袭大功,可让遣他人,魏延愿受此苦肉之计!”

诸葛亮一怔,望向魏延那诚挚的双眸,眼中显出一丝错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哦,此人心隘,或未得立功,心有妒意!”

没人知道,诸葛亮对刘备说出此言时,心有多痛。

彼时梦中,他亦曾把魏延看成此一类人。

甚至自己弥留之前,还担忧魏延会不会做出背离忠义、兴兵作乱之事。

然而,出征襄阳前那天傍晚,魏延给出了他赤诚而坚定的回答。

魏延狂放不羁,傲慢骄纵,然其一生所求,从来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爵。

他的理想和目的与自己一样,那就是帮助主公完成大业。

以魏延之功劳勋爵,若于北伐之时率部投奔曹魏,必官至骠骑,甚至于堪比三公。

(对标孟达,徐庶与黄权。蜀汉投魏之人,曹魏向来不吝高官厚爵。)

然而,始于城门校,终于征西大将军,其始终未至四大顶级重号(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或吾身后,魏延得陛下青睐,建不世之功,以享天年。”

然而,诸葛亮又曾回想那桀骜不驯的身姿。

会否被杨仪等士所理解。

别到时蒙冤受屈,功败垂成。

这是诸葛亮最为担忧之事。

想到了魏延,诸葛亮又想到了另一个年轻人。

他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他智谋深远,武功高强,年纪轻轻便已有名将之姿!

他未曾见过主公,却一直将其视为毕生崇拜的榜样!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特立独行,亦或为人所不解。

亦不知他日后会否遭人清算,明明是忠肝义胆的弘毅之士,最终落得个穷兵黩武,恃功而骄的恶臣之名。

想到此,诸葛亮又是一阵担忧和心疼。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已经六岁了吧。

刘备与关羽安抚了归来之士。

而后,各自归营休息。

诸葛亮拜过刘备,亦欲回自己的营帐。

却被刘备拉住。

“主公,还有何事?”

刘备淡然一笑,沉吟而言:“军师,我以为一事,先生或有所误解。”

诸葛亮问道:“所指何事?”

刘备似亦在组织合适的语言:“前番军师所言,此人心隘,或未得立功,心有妒意……可是指魏文长?”

诸葛亮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的点点头:“主公有何见解?”

“我倒认为此人虽傲,却与云长相似,未必是那心胸狭隘,怀有妒意之人。”

诸葛亮心中尤为感慨。

世人常言,主公有识人之能,果然不假。

自己虽自比管仲乐毅,然论识人之能,却不及主公也!

他定是看出了魏延的忠义。

诸葛亮今也明白魏延之忠义,更明白他今日所为乃为日后成计而布局。

但现在,他却不能说。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人深信不疑,对手才能深信不疑。

主公心怀仁德,若知此事,难免不忍,恐伤大计。

待成全文长之忠义,再回头与主公言明,莫负文长忍辱负重之心!

“主公,魏延之事,无需挂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关云长倾心训诲,假以时日,其或能成一代名将。”

诸葛亮并未直接反驳,而是将论搁置。

以待回头再议!

刘备虽内心为魏延申辩,然军师言尽于此,亦觉不便再过置喙。

“但愿如此!”

“主公,明日即可启程转驻上游,于筑阳驻扎。江东时辰若至,可请其直去筑阳。”

“好,便依军师!”

……

凉州,武威!

马氏父子得以重聚,自是喜不自胜,开怀畅谈。

数月之间,借马腾之威名,振马超之雄威,马氏一族遂得再兴于雍凉之地。

然其与韩遂的关系却微妙而复杂。

曾经的同袍之友,兄弟之盟,如今遭遇却大相径庭。

豪族出身的韩遂成了凉州刺史,原本世代公侯的马氏,倒成了乱臣贼子。

好在韩遂在马腾归来后,并未敌视围剿,反而送上贺礼,以示友善。

这令马腾有些疑惑不解。

莫非,兄弟间还有情谊尚在?

马腾亦是性情中人,自被刘备于许都换回自由后,亦有回报之心。

他曾想起兵反曹,以接应刘皇叔。

可韩遂如此,却又不便翻脸。

马腾又念及,韩遂现今身为凉州刺史,若能劝服他一同举兵襄助皇叔,此诚为美事一桩!

然而,翻开诸葛亮的第三份锦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若韩遂宴请,必大开城门,以做迎势,然其必心存歹意,将军不可轻信!可于其开门之时,举精骑入城,斩枭其首,以夺雍凉!”

马腾思忖,此举似有不妥。若韩遂贤弟并无不轨之意,贸然行事,岂不徒生误会?

果然,数日后,韩遂果真命人书信与马腾,请马腾入城一叙。

“父亲,那诸葛孔明既有此言,我等不妨按此计策,杀死韩遂,夺下雍凉!”

马超银鬃虎威,骁勇英发,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令人敬畏的果敢和彪悍!

马腾却抚髯摇头:

“昔日与韩遂共执兵戈,于乱军中生死与共,今若依孔明之计趁虚而入,虽可得雍凉,然背盟之举如寒夜饮冰,终究愧对当年刎颈之交。”

马超劝道:“然父亲莫要忘记,当年于凉州,其亦多番讨伐父亲。父亲不在时,亦与孩儿为敌!”

马腾长叹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若能捐弃前嫌,重归于好,诚为善莫大焉!”

马超又道:“然其若害父亲,又当如何?”

马腾喟然道:“汝素有威名,可屯兵城外,其若有不轨,亦可相胁!”

马超无奈,只得按马腾之言,屯兵于城外,见马腾率亲卫侍从进入城中。

然而,当马超再见到马腾之时,却见其被绑缚城墙之上。

马超大惊:“父亲!”

马休,马铁,马岱亦惊怒不已。

韩遂整装束裹,铠甲泛光,冷然一笑:“孟起,汝父在此,何不束手就擒!”

“啊啊啊,父亲!”

马超瞪红了眼睛,嘶声高喊:“韩遂,汝背盟弃义,何异于禽兽!”

“哈哈哈……”

韩遂抚髯哂笑:“今我乃凉州刺史,为报丞相提携之恩,剿贼除逆,乃天经地义之事!我劝贤侄速速缴械请降,若敢负隅顽抗,即刻将汝父枭首示众!”

“啊啊啊……”

马超目眦尽裂,肝胆俱裂,方寸大乱间,忽见其父厉声呼曰:“吾众儿!勿以父为念,当殄灭国贼,克复汉室!”

言讫运千斤膂力,暴喝如雷,猛的挣脱侍卫,跃上城墙,而又投身而下!

高城之下,马腾肝脑溅地,登时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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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目眦欲裂,唇齿紧啮,鲜血殷然,顺颊而淌。

他嘶声怒吼,直破层云,满眼流露出的都是痛苦的恨意。

这一刻,他真后悔未能劝说父亲听从孔明之言。

西凉铁骑,久负精锐之名,往昔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然今临此高城峻壁,骑兵迅捷之优势丧失殆尽。

马超军中缺乏攻城器械,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竟命部下舍弃战马,命庞德率队攀城,自己则带着军卒以血肉之躯,撞击韩遂城门。

然而,武威城固,巨门如铁,凭借血肉之躯又岂能撞开?

城上抛石落箭,马超麾下士卒,如麦倒于野,减员如潮水一般。

“兄长!此举断不可行,实非善策也!”

马休身负箭伤,心焦如焚,高声疾呼。

其声因急切而喑哑,转瞬便没于喧嚣鼎沸的战场之中。

马岱亦心中悲愤,他亦知这样不是办法,一边奋力拨开人群,朝马超处奔去。

“杀!”

又一次冲撞,几名军卒竟被撞得气血翻涌,吐血倒地!

马岱冲至马超跟前,一把抱住了马超!

马超怒目相瞪,一把揪住马岱袍领:“汝要作何?”

马岱含泪喊道:“兄长,大仇不在今日!你看看,兄弟们已所剩无几!”

“嗯?”

马超惊愕回望,千余精骑减员尽半,无数兄弟倒在城下。

却不能攻入城池分毫。

“韩遂有意相激,欲害我马家绝嗣于此!”

马铁亦流泪劝道:“大哥,今当撤之,方有大仇得报之日!”

马超心内大恸,情难自抑。

无奈之际,只好大吼一声:“撤!”

攻城之军终撤,马超又举盾冲到墙下,冒着滚石和箭雨,抢回了马腾尸身。

武威高城硬夺不下,马超无计可施,只好回到驻地,为马腾安敛尸体。

灵堂之下,一片素白,哀伤弥漫。

马超与庞德和其三位兄弟肃然跪地,面容冷峻。

他肃然起誓:“孩儿今不能为父报仇,有生之年,尽着素袍!纵千难万险,亦必取韩遂项上首级,不报此仇,天地共诛!”

遂持刃破指,滴血入酒。

包括庞德在内的众马家兄弟亦破指滴血,端酒齐唤:“不报此仇,天地共诛!”

这时,一女子入帐!

其衣素服,身姿修挺,宛若劲竹傲立霜雪。

容色殊丽,双目泛红,悲愤盈眸,美丽艳绝的面庞掩不住冷酷的恨意。

她走到马超的旁边,亦跪在灵前,一抱拳。

秀口中迸出清脆而果决的声音:

“父亲,云禄在此起誓,愿与兄长同赴生死,共讨父仇!”

言毕,亦效仿父兄,破指入酒,歃血盟誓!

马氏五兄妹,加上白马将军庞德,六人皆着白袍骑白马,驰骋于凉州大地,一时间名声大噪。

凉州再次沦入大乱时期。

马超集结羌勇,对韩遂部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然而,韩遂亦非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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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以重金亦结好西羌数部,攻伐马超。

韩遂手下两员大将阎行,成公英皆是有勇有谋的善战之将,另有八骑将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皆骁勇无比,入武威相助。

较之于马超,韩遂身任凉州刺史,既得就地征敛粮草,又有曹操拨粮相助,其势之盛,本已远超马超。

然纵如此,韩遂与马超数番交锋,韩遂亦多败少胜,渐呈守御之态。

马超势单力薄,钱粮难支,遂按马休马铁之计,派人东去联系刘皇叔,以求增援。

然而却未尝得知,信件半路被杨秋所获。

其伪作刘备援兵,背袭马超,使马超又败一阵,损失惨重。

马超不解缘由,然情势愈发危急,唯得劫掠敌羌牛羊,以资军用。

……

上庸三郡,此时赵云陷入了苦恼。

夏侯渊十万大军压境,欲吞并上庸,诸葛军师却有军令传来,让霍峻文聘分别驻守上庸西城,命他携精兵西去,佯作攻夺长安,半道转路,实则渗透雍凉之地,以攻夺汉阳郡(不是江夏汉阳,乃凉州天水)。

待得汉阳之后,必取冀县寻一姜氏幼童,六岁年纪,当保其身安,亦保族人不被戕害。

上置其生辰八字。

赵云不解其意,但赵云就这一点好,他即便不解亦不怀疑军师军令。

然而赵云谨小慎微,觉得有些冒险。

当然,他不是觉得自己去夺凉州亦或是长安有多冒险。

而是觉得,把霍峻文聘二将留在上庸守城有些冒险。

你看看,现今上庸三郡之势,合三郡全部兵马,总计不过两万有余。

如今夏侯渊十万大军尽至。

而他这一走,须带两千精兵而去,剩下兵马不足两万。

能战斗之兵,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左右,亦非全是精锐,其余皆民夫走运。

这些兵马,交给霍峻文聘二将守城,能守得住么?

而此时,蒯越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子龙若佯作谋取长安之举,夏侯渊必拨精锐之兵,往长安布防。如此一来,上庸所受之压力,反可缓解。”

赵云终于明白了,当即两千精兵,自备干粮,携精兵北上,佯作攻取长安之势。

……

甘宁夜袭之战过后,刘备挟军转驻筑阳。

临行前,诸葛亮向关羽请借一将,乃是关平。

关羽知军师计谋深远,既然借将,必有大用。

自然慨然应允,对关平嘱咐,令其务必护好大哥军师。

而后,未过几日,鲁肃携丁奉徐盛二将来到筑阳,与刘备相见。

这次,刘备表现得比较热情和友善。

鲁肃亦神色从容,态度谦和:“应皇叔与军师之邀,我主已亲率大军屯驻于赤壁,静待良机,挥师北上。公瑾亦厉兵秣马,沿江北上,欲图进取合淝之地。”

那么问题来了,诸葛亮希望江东夺取合淝么?

当然,他是希望的!

因为一旦江东夺取合淝,既北望寿春。

巨大的压力必使曹操分遣大批兵马屯驻。

届时,合肥、寿春之间,必成两家纷争、攻伐频仍之要地。

一旦至此,荆襄与雍凉之地,所承曹军压力,势必大减。

另外,江东既有夺取徐州之希望,自然也会减轻对荆州的觊觎。

然而,江东到底能不能夺下合淝呢?

纵然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好推测。

只有做得两手准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公瑾雄才大略,麾下将士精锐非常。今江东挥师合淝,亮预贺江东诸军,顺利夺得合淝,以成大业。”

诸葛亮给出诚挚的祝愿。

鲁肃呵呵一笑,又提醒了一句:“皇叔,军师,可不要忘了,若得合淝寿春,江夏之地可要尽数归于江东了。”

诸葛亮欣然道:“此乃自然之理。江东若得此二地,吾主必竭诚奉上江夏,以赠吴侯!”

刘备抚髯笑道:“然也!”

鲁肃复言:“今两家既已盟好,同心戮力。吾特携江东二员良将,来至皇叔帐下听用。”

刘备拱手相谢:“多谢子敬先生。”

于是,亲自接待两位年轻将领。

“末将丁奉,见过皇叔!”

“末将徐盛,见过皇叔!”

刘备见此二将,俱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不禁抚髯感慨:“人言江东多俊杰,今此见之,果然如此!”

而后,诸葛亮安排二将巡江打探敌情,另绘制军用地图。

鲁肃暂住筑阳,常与刘备、诸葛亮探讨军情。

而刘备今番所待,与前番不尽相同,使得鲁肃也甚为敬佩,常与随从赞许:“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刘皇叔实乃人中龙凤也!”

……

与关羽和曹军的剑拔弩张,火星四溅不同,程普部与曹仁部于江夏对弈则显枯燥。

马良的战略思想很清楚。

“敌强我弱,宜高筑壁垒于水岸之畔,广积粮草辎重。静伺敌军粮秣匮乏之时,彼军自当不战而溃。”

程普深以为然,按其所命照做。

然而,黄忠那颗年轻气盛之心,早已按捺不住。

为啥?

当年就是江东用这个办法,搞得他空有一腔热血却难展拳脚,不得攻入一步。

但你又不能说这个办法不行。

毕竟我军粮草供应相对途短,曹军粮草供应相对费力。

两军就这么隔江相望,也不打仗,也不练兵,江舟日日停靠在港口就这么互相耗着,谁也没有攻出一步。

黄忠就劝马良:“你看看,那曹仁岁数小,耗得起,咱们哥四个都多大岁数了?再不打,再过几年便要入那棺椁之中了。”

马良无奈:“老将军,我今年二十有一。”

黄忠呵呵一笑:“那就应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你跟程老头说说,许我五百精兵,夜袭曹军大营。必得大胜而归!”

马良神色凝重,沉思有顷:“老将军性急,或难久候,然曹仁所处之势,急切之态恐更甚于老将军。我军当严整防务,诱其来攻,如此方可得破敌之机。”

“那你说,他啥时候能打来?”

“也许今夜,也许明夜,也许半月之后,亦也许一月之后。”

黄忠颇感无奈,喟然叹曰:“汝这般年岁,竟有此等耐性,实令黄忠钦佩不已!”

坦率而言,黄忠的话多少有些阴阳。

但三日后,他对马良的计策五体投地。

曹仁果然派人劫营了。

他命张允与牛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率三十战船抢岸放火,幸有黄忠黄盖准备充分,打得张允牛金大败,三十战船所剩无几,二将仓惶跳江,幸被援舟所救。

……

而襄阳主战场,关羽大军与曹军已经打了数十仗。

双方俱有折损,亦都无伤筋骨。

这一战,关羽命甘宁与魏延各率战船与曹军于东西两港大战。

战事结果,甘宁小胜蔡瑁,孙贲则大败魏延。

魏延战船损失惨重,狼狈归营。

关羽再次嘉奖甘宁,却冷然看向魏延。

“魏延,汝前番多有胜绩,今几番出战,皆为败绩,却是为何?”

魏延看着关羽,敷衍道:“末将不擅水战!”

关羽神色骤凛:“既不擅水战却为何贸然请战,致战船损毁,士卒折损,误我军机?”

魏延肃然而立,侧身一旁,缄口不语!

其此般傲慢之态,令甘宁实难容忍。

关将军身为三军主帅,赏罚向来公正严明。

魏延却呈此态,若不加严惩,何以服众,又何以明军法之威严!

他阔步出列,先向关羽一抱拳,而后开始拱火:“魏延,你莫不是有投曹之心,故而不肯力战?”

魏延亦冷然道:“曹军势强,不能敌也!”

别的话关羽还能忍,如此丧威之言,竟从魏延口中说出,关羽如何都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魏延,汝莫非有投曹之心?”

魏延朗声道:“我心向皇叔,天日可鉴!”

“为何放此妄言!”

“吾口中所言,句句属实!”

“此丧我军威,动摇军心,便无有投曹之意又岂能轻饶?!”

关羽随即下令:“来人,将其拉下,重责五十!”

“呵呵!”魏延笑了,当着满堂文武的面笑了。

这也是他来至关羽帐前第一次发笑!

“却不知何人,曾与曹操有旧谊,于白马坡斩颜良、诛文丑,屡立奇功。今竟无端向吾身上泼此污水,是何道理?!”

“魏延,你……”关羽怒不可遏,平日柔顺无比的须髯,今日几乎要立了起来。

“既有通敌之嫌,又污蔑主将!来人呐!”

“在!”

“将魏延拉下去,斩首!”

“喏!”

侍卫欲拉魏延下堂。

而此时,众多原来的荆州将领纷纷跪地请求:

“将军,不可临阵斩杀大将啊!”

“求将军饶魏将军一命!”

荆州将领有的和魏延关系不错,有的似乎并不是很好。

但今时今日,却也都为了魏延站了出来。

魏延纵声大笑,咬牙切齿道:“我魏延迎主公入襄阳,乃是大功,麾下多为襄阳军。今汝为主帅,尽掌吾部,却苛责刁难,我心难服!”

此时此刻,关羽怒不可遏,丹凤眼圆睁,仿若要喷出火来,额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气息。

“魏延,我念你为大哥所重,有心留你一命,怎奈骄狂无礼,祸乱军中,今日不杀你,不足以明军纪正军心!来人,速斩魏延!”

“喏!”

看关羽这态度,这架势,这气魄,今时今日乃非斩魏延不可!

似乎任谁劝都没有用了。

然而,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慢!”

这次,站出来的人是徐庶!

“将军,容庶一言!”

是的,此时此刻,任何人似乎都劝不了关羽,但徐庶却是那唯一例外。

“此人虽骄狂无状,然毕曾竟有功在身。依在下之见,宜杖责百杖,再禀于主公,由其裁夺。”

关羽坐下来,抚顺了须髯,终究没再坚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啪,啪,啪……”

军杖重重地拍在魏延那壮硕的臀股之上,殷红的鲜血暗暗沁出,洇染开来。

魏延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那双眼眸之中,燃烧着倔强与不甘。

关羽听着声音,凤目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其实,原本关羽是很看好魏延的。

魏延生性勇猛,胆气过人,武艺高强,又有高效的执行力,若善加调教,会成为一员威震敌胆的虎将!

故而,即便魏延犯错,关羽也愿意给他一些改过的机会。

但这次,魏延已然触碰了关羽的逆鳞。

关羽没杀他,完全是徐庶尽力相保。

笞杖百数,魏延臀间血肉狼藉,几不能立。

若其非久历行伍,体魄雄健,恐早已命丧黄泉。

杖毕,魏延又被拖回堂中。

此时的魏延满头虚汗,嘴唇发白,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魏延,今日本欲斩你以正军法,然念汝往昔亦有微功,又有徐元直竭力相保,且留你残躯,暂留营中。日后将你交于主公处置,望你到主公面前,能真心悔过,洗心革面,若再犯浑,定难饶你!”

于中军大帐之内,处庄重典仪之境,关羽亦尊刘备于主公之称,以显主臣之序。

此时此刻,魏延能说什么,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军卒扶回大帐。

关羽即刻下令,命大将苏飞接替魏延主将之职。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但并没有。

魏延此伤,为关于营中某些人所关注。

其中一人乃傅巽,另一人便是韩玄!

此二人俱为刘表麾下旧将,位望尊崇,昔日辅佐刘表主政荆州,亦有一定的功勋。

然及刘表病重,曹操将举兵南下之际,此二人与蔡瑁、蒯越诸士类同,皆为矢志投曹之辈。

只是娄圭之死的消息传来,使此二人对投曹之事产生了质疑。

由于担心投曹之后重蹈娄圭覆辙,最终选择了留在了荆州,成为了皇叔麾下之将。

后刘备驻将领,二人便与众多荆州之将随关羽驻守襄阳。

然而,每个人的立场和追求都有不同。

多数荆州之将,铁心跟随皇叔。

但仍有一些,抱着摇摆之心。

在二人看来,汉室衰微,曹操占据九州之地,实掌天下权柄。

且其麾下人才济济,天下归曹之势渐显。

他们不是不敬佩刘备之理想,但人不能光靠理想活着。

得面对现实。

皇叔纵高举匡扶汉室大旗,有三败曹操之举,亦无法改变曹刘两方实力差距过大的现实。

能投奔曹操,从长远来看,才是明智之举。

前番,娄圭之死,堵住了他们的投北之路。

然而现在,曹操另行善待投北之臣,又令他们看到了希望。

荆州的蔡瑁,张允皆被曹公重用,江东的孙贲,孙辅更被曹公视为肱股之臣。

曹操以其躬行之举,昭告荆襄才俊:娄圭之亡,纯属意外之变,绝非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意。孤求贤若渴之心,始终如一!

那么,这会不会是假的?

曹操故意以此为托,目的在于分化荆州势力?

直到韩嵩的一封信寄到了傅巽的手中。

韩嵩,前文有所提及。

就是那个劝刘表送曹操质子的前荆州别驾。

后因此事被刘表打入大牢,若非蒯越之兄蒯良相救,便早已死在刘表之手。

刘备入主襄阳之时,他亦趁乱,与王粲等士过江投曹。

韩嵩曾在荆州安抚流民,兴修水利,发展生产,督办学校,在荆州的声望颇厚,对其甚为礼遇。

曹操亦问韩嵩,荆州尚有可为己用、能拉拢之士?

韩嵩与傅巽交好,遂向曹操举荐傅巽,且修密信予傅巽,劝其弃刘投北。

傅巽得信,沉吟踟蹰良久,终因信重与韩嵩之谊,决意应之。

故置暗信传于韩嵩,约定投北之机。

韩嵩复函曰:此事已详尽禀明曹公,曹公平素倾慕傅公,渴盼其归,时日已久。今大战迫在眉睫,若傅公能利用职位之便,广结荆州心向曹公之士,共投北方,乃成大功。

傅巽理解曹公之求。

实际上,他本就有次打算。

那么,拉拢谁呢?

原本荆州之地多有同僚有投曹之心,但今多对刘备忠心耿耿。

若说不好,反被人告密,则身败名裂,且有性命之忧。

须得审慎待之。

傅巽很会判断目标:

他拉拢的第一个人是韩玄。

原本刘表是有打算让韩玄做长沙太守的,但因故未能成事。

韩玄为此很是不爽。

而韩玄之兄韩浩乃在曹军为夏侯惇部将,忠勇果敢,能征善战。

二战襄阳时火烧新野,其幸免于城外,奉程昱之命欲夺回城门时,途遇张飞,乃被张飞所杀。

韩玄为此大哭不已,他明不敢公然反抗张飞,暗地里岂能不恨?

韩玄虽不抵触刘备,但和张飞积有仇隙。

自然可以拉拢。

果然,当傅巽暗暗拜访韩玄提出投北之时,韩玄欣然答应,他拉着傅巽的手泪流满面,恨不能早知此事。

二人名为关羽之将,暗地里却继续物色有投北之心的人。

今天,他们终于见到了第二个。

那就是魏延。

同为荆州之将,二人皆知魏延。

他们知道这个人心高气傲,与众僚相处不佳,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性格的缺陷和极度的傲慢,很容易让他和关羽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此杖责,岂不是拉拢的最佳时机?

于是,三日后,傅巽借送药之机,得入魏延帐中,韩玄守在帐外。

“魏将军,何必如此啊?”

魏延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哎,同是荆州之将,见弟如此,实乃心痛也!来,容我为将军换药。”

魏延默然不语,缓缓侧身,说明此时魏延对傅巽并无拒感,已默许其为己施药。

傅巽缓缓揭开药布,见后臀后背绽损不堪,不禁摇头叹息:“你看看,这伤的……”

傅巽一边叹息,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魏延上药。

魏延痛得眉目横凛,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将军好歹也是有功之将,如今却……”

魏延眼神阴狠,嘴巴动了动,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

“关羽,我不杀汝,誓不为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巽等的就是这句话,然而,当魏延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大惊失色,慌忙的欲挡魏延的口。

“将军,说不得,此言说不得啊!”

“哼,有何说不得?”

“哎呀!”傅巽慌忙起身,奔到帐口,左右相顾,只见韩玄一人方得放心而归。

傅巽到魏延身旁,小声厉斥:“文长啊文长,此言若被旁人得知,汝命休矣!”

“咕……”

魏延眼眶微红,他吞了吞口水,如咽下梗喉之物。

傅巽见魏延如此,语气软了下来,坐至床边:“文长,汝心高气傲,平日不与我等来往,然毕竟都是荆州之将,有何委屈,不妨说与为兄。”

魏延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自景升公薨逝,吾便矢志追随刘皇叔,欲效命前驱,共图匡扶汉室之宏业。怎奈关羽那厮,屡屡轻慢我荆州旧部。其用人不察,竟重用草莽盗寇之流,吾心中愤懑难平,面上自然难有悦色。不曾想,却被其所恨,方遭此祸!”

傅巽闻此语,双手抱拳,肃然道:“往昔只道文长贤弟行事倨傲成性,今番听闻弟之所言,方晓弟乃为我荆襄袍泽受屈蒙冤。此等情义,巽深感钦佩,受我一拜!”

言罢,俯身郑重行礼。

魏延欲近身相扶,然而毕竟身有杖伤,这一扶又引发剧痛,魏延皱眉龇牙,痛苦不已。

傅巽赶紧反过来扶他:“文长,不可多动……”

又将其扶稳侧身躺下。

魏延闭目长叹:“吾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奈屈从关贼,壮志难伸,委屈之极矣!”

听到魏延说出此言,傅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继续给魏延上药。

语气也变得幽沉而缓慢。

“贤弟,为兄有肺腑之言,欲陈于贤弟,然不知贤弟可愿垂听?”

魏延也听出了傅巽语中深意。

但经过刚刚的对话,二人似乎也对对方多了些许信任。

“兄长但说无妨!”

“贤弟虽敬重玄德公,然可曾思及,玄德公心中于弟之看重,较之于关羽,又当如何?”

魏延思量片刻,长长一叹:“自不如关贼也!”

“将军今蒙此冤屈,他日玄德公知晓,非但未必为将军主持公道,反倒恐因偏袒关羽,继续加害将军。将军若真怀诛除关羽之志,断不可再留于此地,以免大祸临头!”

“哦……”

魏延似乎听进去了傅巽的话,亦压低语气:“我亦不瞒兄长,我亦有离荆之心!”

傅巽心中一动,低声询问:“为兄斗胆一问,贤弟想去往何处?”

魏延凑近傅巽:“我有心投奔益州刘璋。”

“刘璋?”

“然?”

“啊?呵呵呵……”傅巽摆手摇头,面带苦笑,给魏延笑懵了。

“兄长为何发笑?”

“那刘璋暗弱,素无远图,治蜀无方,难成大业。以贤弟之才,岂不是明珠暗投,屈居人下,若投效于蜀地,亦难展鸿鹄之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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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延满脸的英雄末路之态:“可除此之外,我亦无他去处也!”

“还有一处,可彰贤弟之志。”

“何处?”

“向北投曹!”

“啊?”这回换魏延惊愕了,看着傅巽的眼睛,似有陌生之感。

魏延大怒,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汝竟劝我投敌?”

傅巽却面带微笑,毫无惧色:“文长,此言我只说与你,你自可告密于关羽亦或刘备,可立大功也!”

就这一句话,又将魏延拿捏住了。

魏延缓缓的放开手,激动的面色亦缓缓恢复平静。

“曹公素敬良才,以贤弟之能,若得投北之机,必能获封疆之赏,留名青史,成就不世之功。”

魏延似乎听进去了傅巽的话,他沉思良久,喟然长叹道:“昔日娄圭北投曹操,竟惨遭杀害。我等若贸然投曹,只怕如飞蛾赴火,无路可归啊!”

傅巽抚髯摇首,耐心的解释道:“娄圭之死,乃其言行失当,多有僭越,触怒曹公,非曹公薄待贤才之故。贤弟岂不闻,韩嵩将军、王粲学士当年北投曹公,皆备受礼遇优待,远超荆州之时。”

魏延沉思点头,韩嵩王粲等人承蒙曹公礼遇之事,他亦有所耳闻。

“可我与曹公无半分交情,倘若贸然请投奔,恐会被其所疑?”

“断然不会!”

傅巽的回答相当自信:“既有娄圭之事,曹公自当审慎而疑,以免冤杀忠良。

昔日蔡瑁、张允投曹,虽蔡氏兄弟曾事刘备有劳,曹公仍信之不疑。后孙权之兄孙贲、孙辅来奔,曹公亦委以重任。贤弟又有何疑之?”

这一节,傅巽又成功说服了魏延。

然而魏延还有顾虑。

“然,吾之家小,尚在江陵,若吾投曹,其必为刘备所害!”

这一点,傅巽更不担心,他早听闻,魏延一心投于军政,并非顾家之人。

亦有心借此断魏延复归刘备之路。

“文长既有大才,若投于丞相麾下,必获高官厚爵,封妻荫子。文长友正值壮年,何愁不能延续子嗣?且据吾所知,刘备素以仁德自诩,受此声名所缚,料未必会加害将军家人也。”

“嗯……”

魏延点点头,他终于被说动了。

他朝傅巽一抱拳:“若真得此事,魏延对兄长相劝之恩,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驱使,定当万死不辞!”

意见达成一致,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瞒贤弟,我与韩玄将军久怀投曹之心,今尚留荆州未去,皆因寻觅有识豪杰。待得机缘,我等便可一同奔赴曹公麾下,共图大业。”

“如此甚好!敢问兄长,何时去北?”

傅巽凝视魏延身上伤势,摇头叹道:“当下时机未到,切不可轻举妄动。贤弟宜低调行事,切勿张扬,好生将养伤势。待时机成熟,我自会携贤弟一同前往!”

魏延激动的抓住了傅巽的袖子,诚恳道:“兄长,可勿独弃我而去啊!”

傅巽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魏延的手:“若是如此,我今日何必与你此言!?”

“哦……”

魏延终于相信了傅巽,与韩玄三人暗地结好,观察他人,亦暗暗记录关羽军中情报,以备投曹之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荆北,南乡!

曹操占据南阳后,为便于管理,便从南阳西部析出广袤土地,置南乡郡。

南乡郡北接南阳郡,南邻上庸郡,东连襄阳郡,西靠西城郡,乃中西部战略要地。

南乡郡西南,上三郡东北,乃十堰之地。

夏侯渊就驻扎于此,掌雄兵虎视上庸三郡。

大帐之内,夏侯渊长髯凛凛,威严持重,端坐于中军帐中。

“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昔闯吾军营地,损吾军威,丞相深恶之。今挥师南下,丞相诫吾甚切,切不可急军冒进,当避赵云之锐,谋令其首尾难顾。”

张郃徐晃对视一眼,皆深以为然。

赵云单骑突营的战绩太过于耀眼,众曹军大将每每思来皆心有余悸。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尽可能的避免与赵云直接冲突。

即分兵两路,淆乱赵云之断,避赵云所驻之处,径趋战略要地。

“徐晃!”

“末将在!”

“命你率两万人马,驻于西城城外三十里,若得赵云驰援,当坚守营地,不得出战!倘若赵云离城,立刻率军攻打。”

徐晃一抱拳:“喏!”

“张郃!”

“末将在!”

“你也率两万人马,驻于上庸城外三十里,若得赵云驰援,亦当坚守营地,不得出战!倘若赵云离城,立刻率军攻城。”

张郃亦一抱拳:“喏!”

夏侯渊抚髯冷笑:“看我兵分两路,那赵云分身有术否?”

然两支部伍尚未安营停当,遽传新讯,夏侯渊闻之,不觉诧异。

斥候的确切消息:赵云既不在上庸,也不在西城。

他正带两千兵马往旬阳而去,不知有何打算。

旬阳……

夏侯渊赶紧去看地图。

旬阳,乃西城北处,非与其大战之要冲。

赵云去那里作何?

然而再沿着赵云行军的方向往前看,夏侯渊不禁大惊失色。

旬阳之西是汉阴道,汉阴之西是石泉,而石泉之北,正是子午道……

“赵云莫非要图我长安??”

帐下谋士刘晔对此态度否定:“子午道崎岖险峻,易守难攻,恐难成行!”

夏侯渊叹道:“先生不知赵云之悍勇,其有此意,吾等不可不防啊!”

立刻书信知会钟繇,另分精兵于武关道迁长安驻守。

如此一来,进攻三郡之势骤然减轻。

另一边,霍峻戍守西城,其亲巡察城防,修缮壁垒,囤积粮秣军备。

于城外险隘布下陷阱、暗哨,戒备森严。

文聘坐镇上庸,运筹兵力,调配得当,城上遍设瞭望之塔,城中置下机动之师。

又于要道设卡盘查,广纳百姓为耳目,共襄城防。

二人同心,固若金汤,壁垒森严。

张郃徐晃纵能征善战,趁赵云不在,连番猛攻,两郡却皆固若金汤。

而赵云果然继续西行,至石泉而吞并。

大有北上长安之意。

但他的真实目的却不是这里。

他把军队的指挥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给邓芝:“伯苗,汝率精兵驻扎于此,万不可入道攻打长安!”

邓芝苦笑抱拳:“将军放心,断然不会!”

赵云拍拍他的肩膀颔首道:“我须按军师之令西去执行要务,可再往西处便是汉中之地,那里是张鲁的地盘,我不宜多带人马,只带二十精骑以便掩人耳目。汝便在此地立我大旗。若曹军来攻打,切勿恋战,立刻撤往西城。”

邓芝不禁担忧:“二十精骑?钱粮如何支应?”

“汝无需挂怀,可携十日之粮于身。若得汉中之地,亦能就地采买。待至凉州,便联络马寿成将军,使其出兵接应。若所率人马过多,沿途采买难购得足量军粮。”

邓芝纵有些担心,但又想到子龙将军单骑乱曹营,只带二十骑攻下上庸西城二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关键自己这边别出什么乱子。

当即拱手道:“预祝将军一路平安!”

赵云轻拍其臂,复加叮嘱。

遂挑二十名精骑,着便装,配长剑,铠甲枪矛举藏于车驾,往汉中而去。

未至汉中,便能偶见到衣衫褴褛的百姓背着一袋粮食往西而去。

他们即便饿得头晕目眩,也不忍吃上一口。

询问得知,乃汉中张鲁设五斗米教,捐米五斗,可入教成徒。

一旦成为教徒,则一生饮食无忧。

来奔百姓不计其数,前番多遇山贼劫掠,皆为鬼卒所驱杀。

再往前行,路设有粮舍。

粮舍中置一兵卒,身着黑袍,面以白灰炭灰涂面,做骷髅状。

此模样吓人,然得百姓见之,却不惊反喜,反敬而拜之。

询问得知,乃为入教鬼卒。

鬼卒为沿途投奔百姓发放粮肉,仅供一人食用。

赵云亦不禁感慨:“张鲁以鬼卒施粮,虽其法奇异,却能使百姓感恩戴德,足见其深谙民心之道,实乃仁善之举。”

遂入汉中之地。

而此时,凉州在贾诩计下陷入大乱,令曹操于凉州局势,颇觉心安。

然而,马超正经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韩遂应贾诩锦囊之计,以李堪、成宜诈降马超,而后言韩遂欲出城向东,去往汉阳郡。

马超闻韩遂引军出城,即刻提兵截击。

不意马玩、杨秋二将,竟从后掩至,径劫马超营寨。

寨中马超亲眷并老弱上百口,皆遭其屠戮。

马超与其兄妹共庞德,皆为之悲恸,驱兵向西追杀百里,势如雷霆,竟将敌军大阵冲破。

混战之中,李堪为马超所杀。

而成宜虽有大军却不能相敌,心生怯意,忙引军退往汉阳,以求冀城相护。

成宜求救于钟繇,钟繇未得曹操军令未敢轻动。

只得求救汉阳太守韦康。

韦康人宽宏儒雅,心系百姓。

原为凉州刺史之适任者,然曹操别立韩遂为凉州刺史,遂将韦康另置为汉阳太守。

韦康对此事心怀怨恨,其怨非为己未得凉州刺史之位,乃因曹操竟以凉州刺史之职予韩遂这等暴虐自利之徒。

知成宜为韩遂的部将,故而不愿出兵相助。

其从事杨阜劝其以大局为重,免得丞相降罪,韦康对此不屑一顾。

杨阜不忍朝堂降罪于韦康,便请其姑表兄弟姜叙相助。

姜叙字伯奕,为抚夷将军,掌数千兵马。

姜叙闻言去救成宜,与马超军于汉阳城外大战。

另一边,赵云携部从行数日,过汉中之地,北上武都,往祁山古道而去。

沿途,赵云应诸葛亮之命,伪作官军,绘制地图,汰置路标,详记村舍岔道。

二百余里,不过数日之程,便抵汉阳,正逢两军大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时赵云并不知前方有军大战,偶见奔逃百姓,便大声询问。

“老乡,何故奔逃?”

百姓见赵云骑着白马,又身着白袍,还操着一股外地口音。

竟如见到鬼煞,不敢与之搭话,立刻转头便逃。

赵云亦觉困惑:“我未着铠甲,又不似匪盗,何故对我如此惧惮?”

命部下原地相侯,他挂上银枪,亲自往前查看。

行不过二里,忽见一阵马蹄声骤然而至,一股败军狼狈而退。

为何说狼狈?

但见那些败军兵卒盔歪甲斜,有的兵器已然失落,仅徒手奔逃;

有的身带箭伤,血迹斑斑,脚步踉跄;还有的马匹瘸腿,骑手几欲坠地,却仍死命紧拽缰绳。

偶见赵云,竟大惊之色!

失声高喊:“白袍将,有白袍将……”

正这时,另一支劲军杀至,赵云以为这大概率是那溃军的敌对方。

然而,他猜错了。

为首一将四十余岁年纪,披熟铜战铠,执长枪,红缨耀目显汹汹气势。

“白袍何惧?容某杀之!”

两军得会,溃军仍逃,劲军竟朝赵云杀来。

赵云大惊,未曾想人家是一伙的,看个热闹竟惹来杀身之祸。

想开口解释,那将已然杀到。

举枪便刺赵云。

赵云侧身回避,又挺枪回击。

那将武功虽高,却决然不是赵云对手。

赵云亦无杀人之意,只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回击之余又问道:“汝何故杀我?”

“白袍羌贼,还敢装疯卖傻!”

遂来应战赵云。

赵云应对如流,七个回合之后,正欲夺其性命,却见那将身后之旗,挂着一个大大的“姜”字。

赵云猛然想到军师所嘱。

汉阳姜氏,莫非就是此人?

赵云也不确定。

然其行事素来稳慎,于未知之事,断不会轻率而决。

“军师让我相保其族,我若杀其于此,如何向军师交待?”

关键时刻,赵云选择了放水。

将刺向那将喉咙的一枪骤然一撤,两马错过,又大声问道:“汝可识姜伯约否?”

或许是口音有误,或许是太过于违背某些常理,那将一怔,以一种很奇特的眼光看了赵云一眼,并未回答,立刻拨马回逃本镇。

是的,他确认了自己,远远不是这个白袍将的对手。

“我乃冀州姜叙是也!”

姜叙?

不认识。

但既是汉阳冀州人,又姓姜。

真恐是军师所言姜姓族人。

而便在此时,忽闻丛林间一声哨响,烟尘四起,一股数十人的骑兵队伍杀来。

为首一白面小将,他十几岁的年纪,白袍银甲,持枪纵马气势汹汹。

赵云大感惊奇,只觉此少年容貌清丽,面庞白皙如同女子一般,竟能指挥如此剽悍异常的羌族部队。

真大开眼界也!

那小将望见赵云一眼,也似有诧异,但他的目标显然不是赵云。

“杀……”

一声莺啼般的断喝,指挥羌军朝姜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军杀去。

想来还没到变声之龄?

那姜叙赶紧与那白面小将交战。

两军斗得不可开交,两将战得亦难分高下。

那银甲小将手舞长枪,姿态凌厉而优美,恰似雪霰纷飞,攻势峻急,令人目不及瞬,与姜叙互有攻守,战局胶着难分。

看到这个少年,赵云仿佛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自己。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艺,着实少见。”

赵云又常为刘备招兵买马,选拔将才,今见此小将武艺,又不禁感慨:“若招至主公麾下,擅加调教,未尝不可成可用之才。”

两人战三十余个回合,姜叙渐渐力怯。

又见麾下死伤严重,便欲寻撤退之机。

然此小将攻势凌厉,紧逼不舍,逼得姜叙毫无退避之机。

赵云觉得,再不出手,姜叙恐被此小将所杀。

赶紧纵马向前,冲入阵中,以长枪拨开小将长枪,道了一句:“小兄弟,枪下留人!”

那小将万万没想到,半途竟杀入一白袍之将。

凉州地界,还未听说他马氏兄妹之外,有敢骑白马穿白袍又使银枪者。

不禁惊骇不已:“汝是何人?”

赵云心道:我奉军师之命来此,今陷未知之境,不知谁敌谁友,不免贸然表露身份。

但知对方底细,再决议要不要亮明身份

当即一抱拳:“在下赵龙,河北人士,偶经此地见你们搏杀于此,故想问清缘由。”

那小将将枪一指:

“我是问你,何人麾下?”

赵云尚未听闻马腾被害之事,还以为其还是凉州的一方大佬,便托言道:“我乃征南将军马寿成之部将。”

小将怒目而视:“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听闻此言,赵云心生狐疑。

正这时,姜叙听闻二人对话,顿觉惊骇,不敢再于此久留,立刻率残部奔逃。

那少年秀目圆睁,冷然叱道:“汝冒称我部,今既不能诛姜叙,便以汝之身血祭苍天!”

说着,挺枪大战赵云。

赵云武艺自非此少年可比,一边仓促应对,一边从容问话:“小友与姜氏一族,所结何怨?”

“连此竟不知,竟敢冒充马氏部将?看枪!”

“如此说来,马氏生有变故?小兄弟,且慢再战,我有些话要问!”

“哼哼,待我擒你,随便你问!”

“你武功虽好,却非我对手,如何擒我?”

“你……”小将见独战赵云不胜,立刻叫部从帮忙:“还愣着做何?快拿下此人!”

众羌军立刻纵马上前,将赵云圈围在中心。

然而,当圈围合拢之时,赵云的枪刃已经抵在了少年的颈前。

少年秀眉冷蹙:“你若杀我,亦难逃此地!”

“那倒不至于。”

赵云四下看了一圈,回道:“只是有些话,我须得问明白。”

少年冷目而视:“哼,上次诈降之计,毁我族亲,今又欲故技重施。你要杀便杀,若得从我口中问出半个字,便枉称英雄!”

“以小兄弟之武艺,实无必要非称英雄。”

“你……你敢瞧我不起?!”

“某实话实说。”

正这时,又有两军从两翼冲杀而来,一军高挂“成”字大旗,另一军高挂“梁”字大旗,正是韩遂麾下两支强悍的属军,成宜和梁宽。

那少年不免有些惊慌。

赵云问道:“他们是谁?”

那少年勒马后撤:“皆为我马氏之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氏?”

赵云微微蹙眉,总结方才少年的言辞态度,心下已然揣度此少年或与马腾有所关联。

没准是其幼子也说不定。

这么大的孩子,就让他领兵作战。

未免太过于严苛。

难怪那马超年纪轻轻便名震雍凉。

结此幼子,可联马腾将军东进,牵制曹军西部兵力,便又可完成一事!

念及军师所嘱,冀州姜氏当加护持。

若此少年真是马腾将军之幼子,又安能看他白白送死?

只是还未能问得明白,马氏与姜氏缘何结仇于此?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想太多。

转瞬间,两股敌军已然杀到。

赵云看出来了,这两股敌军都是奔此小将而来。

赵云作战经验丰富,知道东边之地他多方踩探,相对熟悉,又有自己的精骑接应,很有可能摆脱两股敌军纠缠。

故而对其言道:“小兄弟,随我往东。”

那少年狠狠一瞪眼:“我偏不!”

遂勒马朝西,带众羌军往西边冲杀。

赵云心惊:“勿送死也!”

“与你无干!”

见背影渐远,赵云无奈,只得催马往西,欲追去相助。

冲至二里,三面大旗瞬然即至,乃韩遂大将程银、梁兴、侯选各率亲军至西而来,正迎面挡住那少年和所部羌兵。

程银横戟挡于路上,见银甲小将呵呵大笑:“我看看,是哪匹马儿!”

小将秀眉之间,终现惶惧之色。然其天性倔强,牙关紧咬,双手紧握银枪,决然做出鱼死网破之举!

“今日纵死,亦不可辱我马家之尊严!”

程银纵马与搦战,小将纵马冲出,二人大战数个回合,梁兴助战,小将不敌双将,被一戟击中头盔,头盔落地,露出满头秀丽长发。

再配上那粉嫩如脂的俏脸,竟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

此少女非是旁人,正是马云禄也!

赵云方至此地,便见此一幕,不禁再次震惊:“怎竟是女子?”

马云禄头盔既落,虽未负伤,也大惊失色,深感不能力敌,拨马而败!

赵云也驱马而至,与其迎面而遇。

“叫你往东,怎竟不听?”

“哼,我即往东去!”一咬嘴唇,遂欲领兵往东而去。

赵云赶忙阻止:“现在为时已晚,东面必已列阵堵路,弓弩伺候,实难破围,当冲西路!”

“西路兵众,你不知兵否?”

“虽然兵众,然因追击,而未成队列!”

马云禄勒马驻停,隐隐觉得赵云所言有理:“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赵云皱皱眉,坦率而言,赵云自己也不确定。

但好在,除了马氏,姜氏,似乎皆可为敌。

“你若使寿成公之后,我必救之!”

“哦……”

马云禄轻慢而语:“可你有这个本事么?”

赵云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事实上,面对西面三路大军齐至,浩浩荡荡,马云禄已经做出了战死的觉悟!

只是,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马云禄往此敌军,咬牙道:“若我兄长亦或庞大哥在此,怎惧此贼?”

可这时,赵云说道:

“你若听话,紧随我后,别到处乱跑,我便有这个本事!”

“你……你真行么?”

“别掉队!”

言毕,赵云纵马冲出,单人单骑直奔程银、梁兴、侯选大军。

三将见赵云迎面杀来,不禁错愕。

“此白袍将乃何人?”

“非是马超兄弟与庞德,则皆不足虑也!”

“待我斩他!”侯选一声怒喝,持大刀来战赵云。

两马相遇,大刀迎赵云劈来,赵云侧身一避,回手一枪,直刺侯选后心。

“噗!”

侯选纵着重铠,亦未曾想来将力气如此之大,枪尖竟如此之利!

但见心口窜出一枪尖,便觉浑身乏力瘫软,紧接着,枪尖又骤然消失。

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失,恍惚间,得见鲜血流满了整个马背。

他试图去拽缰绳,却见眼前愈发模糊,最后干嚎一声,坠马落地。

一个回合,杀侯选于顷刻间。

梁兴不禁大惊:“此人可是马超否?”

程银回道:“绝非马超,亦非庞德!”

立刻从左右同时冲出,夹击赵云。

赵云催马加速从两人中间冲出,寒光闪过,两人缓缓而停。

而后,赵云纵马不歇,直冲敌阵。

马云禄率队紧随其后,经过程银梁兴所在之处,马云禄不禁疑惑。

二人怎勒马停于此地,不施阻拦。

然而,下一刻,程银喉头鲜血喷出,星点血滴扬洒于地。

梁兴腋下铠甲崩落,肋处露出触目惊心的剑伤,几可见骨。

无人知赵云施何术,只晓其一合之间,竟将此二人同殪于此。

手段之高超,匪夷所思。

马云禄冲过此二人十几个身位,此二人才先后落马。

直至此时,两将麾下之兵,方惊觉自家主将已然死于非命。

不,不是两将。

包括侯选在内的三员猛将,竟被赵云两回合所杀。

接下来的三支部队面临的问题就严重了,主将同时阵亡,一时间不知该听何人将令。

转瞬间,赵云已然杀到。

赵云银枪骤起,恍若白龙出海,枪影所及之处,敌兵鲜血喷飞。

前排盾手尚未举盾,已被挑飞丈外;

后排弓箭手不及张弦,便遭枪尖贯胸。韩遂军卒素以剽悍著称,此刻却被赵云一人杀出一条血路。

马云禄心惊不已,方知天下之大,除了兄长马超,竟还有一人有如此本事。

赶紧率部紧随其后。

然而,纵有赵云于前搏杀,怎奈敌军数量太多,羌军重伤战死减员无数。

杀至半途,已所剩无几。

有人有投降之意,却又不敢投降。

毕竟赵云斩杀地方主将在先,纵然此时投降,又安能留有命在?

无奈之下,只有继续突围。

马云禄自也险象环生。

然其身在赵云身侧,受其庇佑,凡遇险厄,皆为赵云所破。

其他羌军则无此好运。

赵云及马云禄率众突围时,羌军余卒仅余八骑。

赵云虽未披甲胄,鲜血尽染白袍,遍体竟无伤损。

银枪所指,敌锋尽折;

白马所至,重围顿开。

三军视之,恍若天人降世,皆不敢撄其锐。

十人得往西逃数十里,遇一小溪,在此休憩。

羌卒得脱大难,皆欢呼雀跃,马云禄嫌吵,蹙眉斥之,令其退避远处。

回眸见赵云解下血袍,取布帛细拭战马鬃毛间凝血,神色专注,心无旁骛。

马云禄盥洗毕,驻目久之,不觉有些出神。

遂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姿态,起身到赵云跟前:“喂,你叫赵龙是吧,以后……就做我副将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回首顾盼,见那少女盈盈而立,剑眉微蹙。

赵云心想:既已委身于玄德公麾下,岂容贰心?

如今当直言相告,以明心迹。

赵云凛然抱拳,正色相询:“姑娘容禀,敢问令尊可是征南将军马寿成?”

“正是!”

马云禄单手叉腰亦正色道:“汝既为先父旧部,想是先父在京时所招部将。今先父中道遭难,转投本小姐麾下,岂不正好?!”

“什么?”

赵云骤然一惊,停下手中之事:“马寿成将军遭难?几时之事?”

“你竟不知?”

“当然不知?”

马云禄打量了赵云几番:“那为何着素服,骑白马,还用银枪?”

赵云一怔:“某平日喜穿素服,然亦穿其他衣衫!至于白马银枪,某自从公孙将军以来,便一直如此!”

马云禄命得赵云所救,又杀得韩遂三员大将,前番对其所疑自然消失殆尽,以为是马腾于京师所招部下!

“西凉之地,敢白马素服者,你是第七个!”

“你先说,寿成将军如何遭难?”

“那你先答应我,做我副将!”

“这我不能答应!”

马云禄抱着肩膀一歪头:“那我也不能先告诉你!”

“你这姑娘怎么……”

赵云也是满心无奈,然对于女子,又不好逼迫用强,只好实言相告:“不瞒姑娘,某实非寿成将军帐下士卒,乃玄德公麾下之将常山赵云赵子龙是也!”

“赵云?”

马云禄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然而她却不打算承认。

当即摇摇头:“未曾听闻!”

赵云近前一步,攒眉朗言道:“某单骑独闯曹营,又克复上庸三郡。姑娘竟不知常山赵子龙乎?”

马云禄扬扬俏脸,一脸理所应当:“山遥路远,音书难达。你既不知家父亡故之由,本小姐又岂知你做何功业?”

赵云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赵云叹气:“我既为玄德公之将,不可另循他主。姑娘既不肯告知,待我去问他人便是!”

说着,竟欲做拂袖之姿。

马云禄竟满不在意的点点头:“好,你去问!”

不远处,众羌军正于下游洗漱聊天,见赵云走来,纷纷站起。

他们不认识赵云,但自知这白袍将军带他们冲出重围,自然心存敬意。

当即皆以汉礼抱拳跪地致谢。

赵云急趋而抚,抱拳朗声道:“在下乃刘皇叔麾下,上庸太守常山赵云赵子龙,有一事欲问诸君!”

为首一羌兵亦抱拳,眼神无比清澈:“觉东,本钦博巴,嘉噶尔卡玛热确吉松巴玛朵?”

“嗯……”

赵云一怔,抱着拳,竟有些不知所措。

……

马云禄轻褪罗履,款坐于溪边磐石之上。

一双纤巧莹白的玉足,缓缓浸入澄澈溪流之中,水光潋滟,映衬得那景致愈发清绝。

又过一会,赵云觉得和羌兵们交流实在没啥意义,只得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头丧气,无奈而归。

马云禄遥遥观之,忍不住捂嘴而笑。

待赵云至近,又努力忍住笑意,挺直身姿,拿捏出一个高冷的态度。

赵云见此少女在此浣足,不觉心跳,而后匆忙转头,望向别处。

马云禄却满不在意:“怎么,问出来了么?”

“他们怎不通中原之语?”

“只有羌族首领才会学习我大汉之语,他们都是小兵,自然不懂。”

“你可通晓羌语?”

“我自然通晓,但我若想告知于你,又何必去问他们?”

赵云觉得大有道理:

“可姑娘为何不愿告知?”

“告诉你有何用?”

“某或可为马将军报仇!”

马云禄倔强道:“先父之仇,自有我马氏兄妹料理。君既非我马氏宗亲,亦非我家部曲,更非我族晚辈,何须劳烦君代劳?”

马云禄口中虽如此言语,然曾亲见赵云神勇武艺,心下实望赵云能助马家一臂之力,以雪前仇。

但马云禄自认为是知礼守正的人。

世间诸事,皆需循规蹈矩,名正而言顺,方可行之不悖。

而赵云一听有仇,心知马腾必为他人所害。

莫不是因此马氏与姜氏生仇?

然回忆少女与姜叙大战之时,虽然步步紧逼,却又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只要仇人不是姜氏,一切都好。

“马寿成将军与吾主共署衣带密诏,实乃兄弟之契。今噩耗传来,某不才,愿结连孟起诸将,共讨贼寇,以雪将军之耻,恳请姑娘直言相告。”

“孟起?你知我兄长大名?”

“神威天将,名震雍凉,谁人不知?还望姑娘引荐!”

赵云心想,女子思路总是难以揣摩。

和这姑娘说不明白,若得和马超相见,言明因果缘由,便可成事。

自然在言语间故意多加赞美。

马云禄闻其赞美兄长,很是得意。

“不过,此事不必知会兄长!你只要做我副将,我自允你同去!”

“可做盟好,但做姑娘副将之事,乃万万不可!”

“你果真不愿做我副将?”

“宁死不愿!”

“我若不让你做我副将,乃换做他事,你可答应?”

“那是自然!”

说完这句话赵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本来就没打算做她副将,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允诺了他事。

但赵云光明磊落,也不愿和这小姑娘一般计较。

赵云凛然言道:“好,姑娘直言便是!”

“既如此,这第一件……”

“姑娘且慢!”

“怎么了?”

“非一件之数?”

“做我副将,乃无上荣耀之事,你既弃之,自不可以一件之数相充!”

“那是几件?”

“最少……”马云禄伸出三根手指:“三件!”

赵云愕然,似有几分道理,然心下犹疑,又总觉某处不妥。

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拿捏了。

“不可行人为难之事!”

“那是自然!”

“姑娘请言!”

“这第一件嘛……”

马云禄转转眼珠,想了一会,却指了指不远处的鞋子:“你去帮我把鞋子拿来!”

赵云愕然,面色骤红如霞:“此间近在咫尺,何不自往取之?”

马云禄看着俏丽的足尖:“唯恐足染尘泥!”

“前番为何不置近处?”

“唯恐涉水沾衣!”

“若某不在此处,又当如何?”

“自不会在此濯足矣?”

“何不令羌卒来送?”

“羌人犷悍无礼,汉室闺秀,岂容赤足示于胡虏之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本不擅言辞,再加上第一次和女子说这么多话,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往昔所遇女子,赵云若非以礼敬之,便是峻词冷对,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见马腾之女,心怀敬怜。

故而多些耐心。

犹豫许久,终于拔出长枪,以枪尖挑起鞋子,轻置于马云禄身前。

马云禄本欲为难,忽见一羌兵慌忙跑来,慌忙穿好鞋子。

那羌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赵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马云禄脸色骤变,方才明媚娇柔尽消,满脸亦是冷傲之态!

赵云忙问:“怎么了?”

马云禄挎好长枪,束紧腰带,翻身上马:“土羌军来了。”

赵云不解:“既是羌军,莫非孟起将军所部?”

“羌军亦有多部,有人是友,有人是敌!土羌部落性情残虐,乃韩遂所招纳,首领为赤勒戈,自是与我等互为仇雠。”

遂与其部羌兵用羌语说了几句话。

然后转头,将领中一纱巾解下,递给赵云。

“这是何意?”

马云禄朝一个方向一指,对赵云道:“汝可沿此小路北行,绕冀县往历城去,沿途可遇我兄长。切记,遇我兄长万不可先言刘皇叔所部。执我纱巾,便知友盟,而后方可坦言!”

赵云一怔:“为何?”

“前番我父为韩遂所害!韩遂又遣李堪、成宜伪作皇叔之军,害我亲眷。若贸然以皇叔部相告,恐为兄长所误!”

简短的一句话,赵云明白了因果缘由。

这时,马云禄所部八名羌兵骑马尽至,马云禄与众卒又说了几句羌语。

马云禄遂朝赵云拱手一礼,眉目间显出一丝凛然:“承蒙子龙将军援手之恩,本小姐尚有要务在身,需西行而去,望后会有期!”

说完,策马扬鞭,朝西而去。

“姑娘保重!”

赵云与其作别,遥见烟尘古道倩影渐去,手握淡香纱巾,恍然想起未问姑娘性名,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怅然。

但见南边烟尘滚滚,知土羌既近,遂将纱巾揣于怀中,策马北行。

行至半里,赵云心中却尤感疑惑。

此路狭窄,甚为隐蔽。

西路宽阔,羌兵兵强马壮,那姑娘部从尽损,人马已疲,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任务比安全与兄长汇合更加重要?

赵云越想越不对劲,猛然间,心中骤凛!

莫不是这姑娘故意引兵西去,使我获得逃生之机?

赵云心中有所怀疑,亦不知真假。

然念及那姑娘颦笑之态,心底无端涌起一缕护佑之意。

赵云一咬牙,勒缰回视,口中高呼“驾!”,拨转马头,复向来路疾驰而去。

……

另一边,姜叙败退西县,虽有些狼狈,但军卒所失不多。

杨阜问道:“可救成宜之军?”

姜叙摇头:“未曾,偶遇马超部从,与之大战,几近遭难,却被一白衣之将所救。”

杨阜疑惑:“白衣之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凉州之地,除马氏一族,可还有白衣之将?”

姜叙坦言:“言马腾旧部,却莫名救我!此人似与我姜氏有故!”

“何出此言?”

姜叙便将当时状况直言于杨阜。

杨阜也大为困惑。

不多时,成宜大军至,杨阜下城礼待。

杨阜言及此事,成宜大怒,对杨阜道:“前番未得其救,那姜叙乃与马氏暗通乎?”

杨阜大惊,凛然道:“绝无此事!乃我请其相助,将军若得生疑,请先斩我!”

成宜哂然道:“怕是其与韦康一般心隘,不愿相助于韩刺史!”

然终究未得继续追究,乃引部入城!

……

然而,成宜既得入城,未过多久,马玩又兵至。

成宜遂与马玩共是韩遂部下,然此二将各有亲军部从数千,互不隶属。

成宜占据西县,知冀县的汉阳太守韦康不待见韩遂部从,故想占据西县,欲打发马玩去冀县,自己独享西县粮草供给。

马玩也不傻,自知韦康必不会开门,也想分得西县粮草,便在西县城门外高呼:“速速开门!”

成宜拱手道:“马将军,西县粮草匮乏,冀县粮草丰饶。望速往。”

马玩知成宜脾性,冷笑对姜叙道:“姜将军,汝既不开门,我便劫掠周遭!却待如何?”

姜叙大惊:“不可劫掠百姓!”

遂欲放马玩入城。

成宜亦笑着摆摆手:“城外百姓,亦无多资,让他劫掠又能如何?”

姜叙、杨阜皆为此言所惊。

却不知,和他们这些官员不同,韩遂麾下之将,久于西凉南征北伐,个个骁勇善战而又心狠手辣。

在他们眼中,劫掠百姓不过是家常便饭。

然而此时此刻,姜叙、杨阜皆不知所措。

看向城外策马而去的马玩,又看看成宜冷酷的嘴角中泛出的凛冽杀意。

还应该劝么?

怎么劝?

就算劝得成宜放马玩入城,两军若分赃不均,恐遭殃的就是城中的百姓了。

说起来,董卓如此,韩遂如此,唯独世代公侯的西凉马家还能好一些。

然而,自马腾死后,马超粮绝之时,亦多有劫掠百姓之举。

西县城外,马玩一声令下,麾下羌兵纵马冲入各个村落,肆意抢掠财物,凌虐百姓,村外一片凄惨景象。

这一刻姜叙真有心带兵出去,杀灭马玩大军!

然而,又怕城中空虚,不得限制成宜。

一时间回想韦康所言,竟觉满心悔意。

但没办法,韩遂之部再残忍暴虐,也是根正苗红的大汉凉州刺史。

作为大汉臣子的他们,又能做得什么?

……

另一边,土羌大军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当时,赤勒戈率领大军正极速前行之时,一人一骑竟从北处斜斜杀来,极速向其靠近。

赤勒戈感觉很困惑,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因为他实在理解不了,马氏族人敢单枪匹马来阻拦他的千人羌军!

在某一刻,他甚至认为这是伪装成马超或者马超部下的友军将军都更合理一些。

即便不是,他也不怕。

毕竟大军相伴,纵然马超有万夫不敌之勇,又如何能敌我这强悍军阵?

正欲拎刀迎敌,忽见白马从他面前高高一跃,寒光疾闪,未及呼叫亲卫相救,咽喉已中一枪。

赤勒戈落马,庞大的身躯极速翻滚,为身后战马所踏。

众羌将纷纷勒马相救,那将趁此时机,扬长而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首领落马,后队战马不及勒马,嘶鸣着踏过。

赶紧勒马急停,却至前后相撞,顿时人仰马翻,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奔袭土羌大军如同奔跑的野猪被一棒敲了面门,瞬间瘫软在了原地。

众羌兵首领赶忙领队缓停,而后以羌语忙呼:“戈主落马!”

众人忙整队伍,从人堆里寻出赤勒戈首领,众羌首围着一圈探近观瞧。

不说咽喉一枪,便是浑身骨头多被马蹄踏碎,难有完好之处,连整张脸都被马踏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

那是死得透透的!

若非身着高贵的兽皮裘绒,根本辨不出其身份。

众羌以羌语呼唤:“酋首,徒遭横祸,何其惨也!”

副羌首从后而至,见此捶膺顿足,嚎啕大哭,好容易忍住哭泣,又咬牙切齿道:“何人弑我兄长?”

“白马银枪者!”

数名土羌前队含泪言道:“非是马超又是何人?”

是啊,白马银枪者未必是马超!

然而,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又潇洒离去,除去锦马超又会是谁?

副羌首怒道:“失之首领,侍从皆斩!!”

众土羌惊恐,又纷纷跪地求饶:“愿擒马超,为酋首报仇!”

本来亲军皆为悍勇之人,如此尽斩,着实可惜。

副羌首眦裂发指,仍腰斩二亲卫以立威,拔刀高呼:“马超竖子,吾必杀汝以雪此恨!”

众羌一起拔刀高呼:“誓杀马超,报仇雪恨!”

副羌首遂令亲军余部按照刺客逃脱方向去追。

余部结阵于金城之北,椎牛衅鼓祭旗,商量遣使赍金珠往说诸羌首领,共御马超。

另一边,马云禄率羌卒奔行数里,人疲马乏,却未见土羌大军追来,感觉疑惑。

心中有些担心赵云是否为土羌所累。

然而马云禄亦想的明白,赵云单骑从北小路而逃,即便被发现,羌军因怕埋伏,也不敢贸然进山去追。

想是此部土羌非为自己而来。

当即缓步慢行,寻猎补给,亦寻马超而去。

……

襄樊之地,汉水汤汤!

旬月对峙,衅端渐弭。

偶有交锋,互有胜负,虽各伤皮毛,然皆于根基未损。

曹军昼夜肄习楼船,关云长则临江盱衡,寻求战机,然苦无隙可乘。

两岸旌旗相望,不闻金鼓动地,厮杀震天,唯闻肄习连营,猎猎旗声与汉水涛声相激,亦震人心魄。

北岸,曹操迎风立于井台,问询于禁:“东西两军,皆每日操练,何人水军更盛?”

于禁拱手答道:“丞相,孙将军虽为主帅,然其水军精熟犹逊于蔡瑁所部。”

曹操抚髯颔首,他心中明白,蔡瑁所带襄阳旧部,原本多有水军。

对于水战自然比较精熟。

而孙贲所练水军,多为江北之卒,不习水战,训练的难度自然要大很多。

然而,蔡瑁虽掌水军,在曹操心中终属荆州降卒。

唯江北健儿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征伐,方称嫡系。

故曹操命孙贲日夜训卒,欲练得一支精悍水师,为定天下而用。

“叫孙将军前来!”

“喏!”

不多时,孙贲带甲近至,抱拳拜于曹操:“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伸手将其拉起,如待友朋:“伯阳,如今训练水军有何难处?”

孙贲叹气:“非操舟之难,盖因江北健儿素不习水,舟中肄习日久,辄眩晕呕逆,大大影响了训练进度。”

曹操问道:“可有良策能破此局?”

孙贲思索片刻,抱拳回道:“若得江东子弟或荆州降卒导习水战,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曹操沉思良久:“若得久训江北之卒,多久可成良军?”

孙贲谨慎给出了答案:“非一载不能成事。”

“一载……”

曹操闭目思索片刻:“那就一载!然……倘若一载不能成军,又当如何?”

孙贲又抱拳跪地,朗言道:“某愿立军令状,若一载不能成军,愿以死谢罪!”

“哎,那倒用不着!”

曹操慈蔼的笑了笑,又拉起他:“江东儿郎,必言出有信,勿令孤失望也!”

孙贲见如此,心感诚挚,认真的点点头:“某宁死,必不使丞相失望也!”

曹操乃令韩嵩悉心训之。

旋即,曹操还于军帐,又有战报至前。

乃韩嵩呈报。

韩嵩虽为刘表旧将,却是曹操死忠,曹操待其甚为礼遇。

命韩嵩代替娄圭,乃拉拢荆襄名士,以为其所用。

“德高,可有人愿附?”

“正是!”

“何人?”

“乃义阳魏延!”

“魏延?”曹操闻之,神色一凛。

驻军江北多日,他自知魏延本属刘表旧部,后从云长麾下,昔日与己数度交锋,乃悍勇之将也。

然此等前驱猛将,无故骤降,却令人疑窦顿生。

“魏延何故降我?”

“乃与关羽生仇,被其杖责数百!”

“哦?所为何事?”

韩嵩便将魏延与关羽在帐中的那次冲突说与曹操。

复述者乃韩玄、傅巽。

此二人自是曹操所信之人。

又几日,曹操命斥候打探,所言消息亦有其他渠道的消息所证无假。

曹操顿时心中生喜:“若得魏延,则南下有望矣!”

遂欲命韩嵩接应魏延等暗渡江北。

荀攸觉得蹊跷,对曹操进言道:“丞相,恐为诈降也!”

“百笞之刑,非匹夫可受!今江北前易先锋将为苏飞,魏延见轻于军,此非诈降矣。”

“莫不是关羽与魏延演出的苦肉计?”

曹操思索片刻,看向荀攸:“你是说,云长设苦肉计,故意帐前做假,先于众前被辱,再故怒而杖责义士,以欺戏于孤耳?”

“未可尽信其无。”

“哈哈哈哈!”

曹操轻点荀攸,豪迈而笑。

荀攸眉头紧锁:“丞相慎之!”

“公达此言有理!然……”

曹操站起身,走到荀攸的面前:“若他人诈降,孤必心疑。然云长……”

沉吟久之,摇头而叹:“以云长之磊落,必不肯为此计也。”

荀攸隐觉不妥,又道:“关羽未必作得此事,然有徐庶在侧!”

“孤了解云长……”

曹操摆摆手,很肯定言道:“便是徐庶献此计,云长亦必不肯为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对关羽了解颇深,最终未信荀攸所言。

然而曹操亦非一意孤行之辈,亦决定考察后再行用之!

遂命韩嵩接应投北之士。

韩嵩差亲随从民道过江,与傅巽口述过江之策。

方知守江之校尉韩暨在韩嵩的拉拢下,亦早已通曹,可做渡应。

时值半月,魏延伤已结痂,与傅巽、韩玄商议共同投曹。

魏延恼恨:“恨今股伤未得痊愈,否则定取关羽之头献与丞相,做投名之礼。”

傅巽安慰道:“丞相所言,无须他礼,将军归命,胜却千乘之贽。”

“恨不能早投丞相也!”

于是,韩暨率亲卒,借夜色渡傅巽、韩玄、魏延投奔江北。

韩暨自知回旧营必为关羽所害,亦不复归。

关羽得知大怒,目眦尽裂,拔剑斫地道:

“竖子敢尔!背主求荣,狗彘不如!”

欲斩其余临江之卒,乃被徐庶劝下,其昼夜分管,虽有疏忽,并无重责,各杖责二十。

傅巽、韩玄、魏延、韩暨四将入帐参拜,曹操独目注魏延。

但见其髯长及腹,面如重枣,虎目含威,恍若云长再生。

曹操哈哈一笑,离席趋前,双手相搀,声若洪钟:

“文长何需多礼?观公风骨,真乃不世虎将也,孤得将军,如虎得翼也!”

“蒙丞相不弃,延愿以死相报!”

说着踉跄欲躬拜,曹操急托其臂:

“将军言重矣!”

曹操欣慰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疼:“闻将军为关羽所欺,伤势可愈?”

“还未曾!”

“可容孤一看?”

“这……未免不妥?”魏延赧然抱拳,看上去有些为难。

曹操挥挥手,众将皆退,独留许褚于身侧。

“诸公暂退,将军莫要拘谨。”

“好,好吧!”

魏延乃解衣裳绦带,赫然现其创处,条条血痂,由背及股,触目惊心!

“哎呀呀!”

曹操面色凄然,然心中窃喜。

此等重罚,常人多不堪受,未及杖毕而亡者众矣。

魏延身罹此酷刑,断非作伪行诈之态!

曹操遂痛心叹息:“取我金疮药来!”

立由程昱取药而来。

曹操亲为其上药:“此药乃皇家之用,非寻常将卒可用之。”

魏延满面惶恐:“丞相,不可!”

“哎……既是同袍,有何不可?”

曹操遂悉心涂抹,为得猛将而暗暗欣悦,心疼之意却溢于言表。

魏延也是满脸受宠若惊之色,却心众暗道:吾今利刃为军卒所夺,若猝然回身,可一招扼毙曹操?

若果能如此,那真是为皇叔立下不世之功?

我魏延纵死,亦名留千古!

然而观许褚在侧,魏延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此壮汉在此,若不得杀死曹操,恐坏军师之计也!

药上得差不多了,曹操擦擦手:

“将军既负创在身,宜多加将息调养,孤即命军医随侍诊治!”

魏延抱拳道:“请为丞相先锋,杀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羽甘宁于汉水!”

曹操朗言安慰道:“孤知你心,然如此重伤,不宜仓促赴战,当安心养疴,待痊愈后再展雄风,彼时孤委你重任,何愁关羽、甘宁不灭?”

曹操以魏延身体有伤为由拒绝了魏延领兵之请。

这既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对魏延的一种保护!

“可是……丞相,我已无碍!”

“先养伤,等伤养痊愈,孤自有重用你处!”

魏延只好抱拳道:“多谢丞相!”

转瞬魏延已于曹营月余。

隆冬已至,溪潭生冰,但汉水依旧奔流不息。

魏延创痂已脱,虽偶有痒痛,然其体质强健,已然无甚大碍。

魏延再三请命出战,非为领兵,哪怕只为前卒亦可。

曹操心中就是喜爱这种战意迫切的将领,也打算给他个机会,考验一番。

“文长可愿为孙将军麾下还是蔡将军麾下?”

魏延不假思索抱拳道:“末将久居襄阳,多与蔡将军共事,可为蔡将军部下!”

曹操闻听此言,面露难色:“然蔡将军操习水军熟稔,孙将军麾下却缺少文长将军这样的将才,你先至孙将军麾下,助其练兵,待出成效,自有重用之处!”

魏延亦抱拳道:“谢丞相!”

这番对话,颇有深意。

如果魏延说自己“久于荆襄,与蔡瑁不合!”

曹操必将其安排至蔡瑁麾下。

然魏延说的是“多与蔡将军共事”未曾言及“不合”之事,曹操就偏将其放在孙贲麾下。

此乃曹操的御下之术。

是以未尝使孙贲、孙辅共职,亦未并置蔡瑁、张允于一处。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能在孙贲部下,正是魏延真正所求之事!

魏延得入孙贲大帐。

孙贲自知前番水战魏延为手下败将,心中亦多有优越之感。

但毕竟今是同袍之将,虽心有轻慢,然终不失体统。

命魏延于军中效力。

彼时多见甘宁苏飞巡江。

高挂关字大旗,耀武扬威。

魏延入孙贲营后,数次请战,欲战甘宁苏飞!

孙贲的回应是:“甘宁为锦帆之贼,素擅水战,苏飞亦是水战良将,文长虽陆战骁勇,然水战恐非其敌也!”

其心忧魏延战败,致使军威受损,是以托辞敷衍。

心忖待水军磨砺至精锐之境,方可挥军南下,与关羽军一决雌雄。

魏延心急难耐,恳切陈词:“大都督,恳请拨战船二十,末将愿与甘宁苏飞一较高下。若不能取胜,愿领受军法严惩,绝无二话!”

孙贲喟然长叹,劝道:“文长啊,非我吝于拨船予你,实因吾部水军士卒多来自江北之地,向来不精擅水战之技。若贸然驱之出战,只怕难免遭受大败!”

听闻此事,魏延嘴角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大都督放心,只给我战船二十,三日之期,必得练出可战之师!”

孙贲神色骤凛,心道:若真如此,便解燃眉之急。

纵然失败,亦无伤筋骨!

且看他用何方法!

“善,本督便予你战船二十。且许你三日练兵之限,且观你能练就何等雄师?”

魏延大喜,朗言抱拳:“谢都督!”

魏延既得战船与麾下士卒,竟不事操练,即刻以钢钉、木板将二十艘战船首尾相连,横排十舟,纵列两舟,只两日过半,一座硕大无比的水上方阵霍然成型。

纵有江涛汹涌,此阵稳若泰山。

即便浪高翻涌,亦不过微微摇晃,全无剧烈颠簸之态。

江北来的士卒立身于这方舟巨舰之上摇桨挥橹,再无眩晕呕吐之苦。

仿若置身平地,安稳非常。

孙贲见之亦不免诧异,方知水战竟有这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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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甘宁引舟师搦战于汉江心,蔡瑁得令亲率楼船相迎。

两船阵相对,立刻开始搏杀!

起初箭雨蔽日,后经接阵,众舟敌我穿插,军令嘶喊声如雷霆,樯橹相撞声如裂帛。

“杀!”

各船船尉仗剑,调度麾下战船,或直冲敌舰、两船轰然对撞,或巧妙穿插、于交错间射箭投矢。

此际,战氛炽烈,杀声盈江,双方鏖战正酣!

曹操率众将登楼观战,迎风抚髯,不禁感慨:“此诚为绝世之水战矣!”

忽在此时,对岸金鼓大作。

只见,苏飞率赤龙舰队横江而来,旌旗蔽空,势若奔雷。

曹操见蔡瑁渐落下风,急令孙贲截击。

魏延见此立刻请命,孙贲便命魏延督铁索连环船,另携二十斗舰截击苏飞。

魏延束甲仗剑,立船头高呼:“今日破敌,在此一举!”

鼓角齐鸣,百桨翻飞,铁锁巨舰如出山猛虎,鼓浪而来。

连环大船首突入苏飞阵中,铁皮船角斜斜撞击。

竟将苏飞楼船撞出丈许裂口,江水顿时倒灌如注。

魏延亦船有损毁。

然而不同的是,魏延铁索大船乃二十战船项连而成,纵然损毁,亦不过损毁一艘,其余十九艘俱无妨事。

而有十九完好的战船拴托着,那艘被撞坏的战船亦未沉江,竟还保留着战斗力。

士兵仍可于甲板弯弓射箭,亦可于边缘划桨。

曹操神色一凛,顿感惊奇。

苏飞麾下骁勇登舰搏杀,曹军长槊手列阵以待。

孙飞军攀至甲板,魏延指挥曹军力战,曹军于宽阔而稳定的甲板上展现出自己的长处。

曹军凭借连环船高舷阔板之势,以长槊刺之,登舰者纷纷落水。

“彩!”

高台观战曹军将领不禁叫好!

苏飞攻主舰不得,只好转攻随行斗舰。

魏远见斗舰不敌,立刻下令:“众船且避我后!”

斗舰如雁阵般退至巨舰之后,苏飞竟寻不得破绽。

曹操抚掌大笑:“文长真乃吾之樊哙也!此连环船之妙,真天下罕有!”

这时,于禁指道:“丞相,蔡将军恐不敌也!”

言未毕,曹操见蔡瑁水军被甘宁杀得七零八落,急令蔡瑁退军。

甘宁紧缠不弃。

“速命魏延接应!”

锣鼓声以一种特定的节奏交替响起。

乃是岸上发来救援信号。

魏延当机立断,复令转舵,众桨齐翻,铁索连环船如猛龙摆尾,鼓浪冲向甘宁船队。

甘宁纵然多经水战,亦未曾曾见过此等利器!

方欲整军相抗,连环船已鼓浪而至。

舰首铁皮撞碎敌船数艘,曹军弓弩手万箭齐发,甘宁溃败。

魏延复命士兵持挠钩铁链,欲将敌船勾住,以求短兵相接。

甘宁见势不妙,急令鸣金收兵。

魏延见甘宁败逃,立于船头哈哈大笑:“甘宁小儿,汝也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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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毕,魏延整军还营,犹自挺立,威风凛凛。

曹操亲迎于辕门,解锦袍以赐之:“将军神武,不亚于关云长也!”

魏延走过去,竟怒而不受,单膝按剑跪地:“丞相请勿将吾与关贼并论!”

魏延辱骂了关羽,曹操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这才说明魏延真正属于了他。

忙近身搀起:“孤失言,然锦袍请受!”

魏延抱拳:“谢丞相!”

此一战,魏延铁索横江大船名噪大江两岸。

曹操对魏延大为嘉奖,俨然待若五子良将之列。

魏延当即提议:“丞相,北军既不擅水战,何不全军效仿,以此连舟,或三十舟,或五十舟,则可尽显北军之长!”

魏延的话正说到曹操的心坎上。

曹操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从魏延率铁索大船撞破苏飞楼船时,曹操在心中就已把连舟之事提上日程。

经魏延提议,曹操立刻通允,命孙贲皆按魏延所议,多多连接大船。

以供北军之用。

孙贲觉得哪里不妥,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心欲直谏于曹操,然今自身统御水军攻敌未克,若贸然建言否决,恐触丞相之怒。

当即抱拳应喏!

这时,荀攸皱眉出列:“丞相,若皆以铁索相连,万一欲火攻,又当如何?”

曹操满不在意的摇摇头:“今值隆冬,风多北由向南,即便火攻亦难烧至北岸。”

荀攸沉吟,遂归队列。

的确,曹操所言在理。

纵敌以火攻为计,然风向未朝北,我军纵有折损,料亦无大碍。

而这时,魏延再度抱拳出列:“丞相,末将还有一计,可破南军!”

“文长且言!”

“荆州冬日北风正盛,既如此,我等何不用火攻?”

“哦?”

曹操捻须,沉吟而言:“虽可火攻,然敌舟既可四逃,亦无太大战果!”

魏延归列,并未再说什么。

然而,魏延的这句话,已经被曹操牢牢记在心中。

是啊,既多北风,何不火攻?

可何时才是火攻最恰当的时机?

另一边,甘宁苏飞大败于魏延,关羽震怒,欲予以责罚,又被徐庶劝下。

然见魏延使铁索连舟之计,愁眉不展。

“军师,魏延既投曹操,有何良策?”

徐庶建言,呵呵一笑:“云长,何不亦用铁索连舟?”

关羽望着江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军不惧水战,且既是冬日,犹怕火攻啊!”

徐庶呵呵一笑,凑到关羽耳畔:“云长自可做连舟之势,未必真要连舟。”

“这是为何?”

“乃破北军之法!”

关羽神色骤凛,看向徐庶:“是何破法?”

徐庶沉吟片刻,小声说出两个字:“火攻!”

……

北军旋即铸炼铁索,声势浩繁,连舟造舰。

曹操于此,毫无隐讳之心,纵其战略意图为敌所知,亦无丝毫在意。

为何?

这乃是对敌方军卒的一种心理压迫。

前番未能挥军南下,盖因水战败北。今有铁索连舟之策,不日即将兴兵南下,汝等心中可曾生怯?

南军那边怯不怯不知道。

但是,貌似也开始连舟造船了。

消息传到曹操的耳朵里,曹操心中一震。

脑海中浮现出魏延前番所言!

虽单招魏延入堂!

“文长,今关羽亦铁索连舟,孤欲火攻,汝有何计?”

魏延思索片刻,凛然抱拳道:“关羽造船之际,丞相可暗备干草、火油诸般引火之物,于夜间悄然安置于数十艘单舟之内,不露形迹,以蔽人耳目。待关羽连舟完工,便可趁夜发动火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闻言大喜,而后,却又隐隐感到不妥。

为何?

若得干草火油等引火之物自然不难,但置于何处却成难题。

按魏延所言,置于单舟之中,在特定时候纵于南岸,以成火势。

但如此,必与大船相近。

安置不妥,容易伤及自身。

可若聚于一处,与众舟隔绝,又恐为关羽军所识破。

那置于岸上?

若待烧船之日,怎能迅速搬至舟上。

曹操思来想去,决定先筹备燃火之物,先置于岸上,待关羽铁索连舟将近完成,再以巨舟做掩,悄然运至单舟之上。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然而,曹操还是有件事没有想到。

关羽铁索连舟何时告竣,此关键之时,其实全掌控于关羽手中。

然而,还有件事,令曹操心有顾虑。

那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载着火油干草的船送到关羽军的岸前。

要知道,即便北风正盛,即便众船横联,但只要对方做好了万全准备,待油船未近之时,命斗船以钩镰长羌挂舷,便可阻舟近至。

即便能烧毁些许战船,亦不会造成敌军尽溃之势。

如此良机,若用不好,以后想再用就难了。

在曹操看来,既然要烧,就要烧得彻底,最好把刘备烧得一败涂地!

这几日,他冥思破敌之计。

荀攸、程昱虽屡进忠言,谏言此节或存隐忧,然曹操并未将其置于心上。

非其刚愎自用,不听良言,乃因其对二人所虑诸事布置周详,且防备妥当。

比如,提到风向之时,问及襄阳众卒。

襄樊冬日可会有南风?

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谁会在意北风呼啸的隆冬偶然出现的那几日南风天。

可诸葛亮不一样!

汉水西南,筑城!

诸葛亮于中军帐外设五事以候天时:

一曰悬羽测风:

以五色彩羽系于铜铃之上,昼夜观其舒展之状。若羽尾下垂如笔锋,则知无风;若羽翅开张如飞,这有风必至。

二曰焚香定时:

以香篆刻漏计时,观香灰落处之疏密。若香灰凝聚成团,则主阴湿;若香灰轻扬似雪,则知干燥。

三曰观冰知候:

于汉水之畔凿冰取芯,观其纹路疏密。若冰晶棱锐如剑,则主严寒将续;若冰纹交错似蛛网,则兆暖阳将至。更以芦苇插于冰面,视其倾斜之度,可断水流缓急与冰层厚薄。

四曰焚炭验湿:

取南山松木为炭,置于铜鼎之中。若炭灰凝而不散,状如墨玉,则主湿气内蕴;若炭灰轻扬如雪,触之即散,则知干气外达。此乃以五行生克之理,观火性燥湿以应天时。

五曰观絮定风:

取鹅绒置于铜盘之中,以磁石镇其四角。若鹅绒向北聚结,则知南风将至;若絮团东倾,则兆西风即起。更以龟甲承絮,观其飘动轨迹与方位角,参合二十八宿方位,可断风候之缓急。

当然,有些事并不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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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久寓荆襄,躬耕陇亩之时,常留意物候变化,详加记录。今又以五事参详,断测天时,日臻精妙。

这一点,普通百姓做不到如此详尽归纳总结,士族贵胄又鲜通农事,不屑于关注此事。

唯诸葛亮能兼通农事之微,谙熟物候之变,于天时断测一道,独步于当世。

值此日,刘备于堂中理事,正逢关羽驰报一讯:乃魏延投曹!

刘备大惊。

想到阿斗所言,前世魏延为我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今生怎竟投曹。

那种心里落差,让刘备心神俱裂,颓然坐于案上。

“文长何至于此?”

遂携此报去问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刘备眼中焦急哀伤之色,诸葛亮心中也隐隐作痛。

“主公,你不信魏延投曹?”

“文长乃义士,虽与我结识不久,然相知甚深,我实不相信他会离我而去啊!”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不信,那他自然不会。”

“哦?军师此言怎讲?”

“文长将军以身误敌,乃诈降之计也!”

刘备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军师,可否细言……”

诸葛亮便将自己的计划的一部分说给了刘备。

刘备听得目瞪口呆。

身为主公,这么大决议竟然全然不知,然而刘备却丝毫未有怪罪诸葛亮之意。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大业。

他岂能怪罪?

“我本欲以责打黄盖成就此计,命魏延行关平之事,然魏延听闻,觉得江东之将不可尽信,便自荐行苦肉之计。我恐主公不忍,便暂瞒于此……”

“哎呀!”

刘备闻言,眼含热泪:“文长啊文长,真吾兄弟也!”

“主公,此事乃我军机要,不可说与鲁子敬。”

“我自知晓。”

正这时,又有斥候入帐。

呈出零陵太守习祯一讯:名士刘巴现居零陵,欲取道西行,投奔刘璋。傅肜奉命行事,将其擒获,现羁押于零陵狱中。

刘备面露疑色,曰:“我并未颁令擒拿刘子初,此乃为何?”

诸葛亮浅笑,徐徐而言:“此乃我嘱托习太守和傅将军,刘子初知江北曹军既来,必经零陵而去益州,若得其经零陵,就地扣押,切不可使其投效刘璋。”

若是他人行此之事,刘备必然不快。

然这是诸葛亮做的决定,刘备深信军师行事,定含玄机,必有深意。

“子初素有大才,然其心向曹,我屡求而不得,其有他志,亦不想强迫其留于帐下啊!”

诸葛亮无比自信的笑了笑:“主公,他想投曹,便送其归曹。我料他入曹营之后,必复来投奔主公。到时,刘子初便实归主公也!”

“哦?”刘备既惊喜又诧异:“军师可有何计?”

“先请子初入零陵,我自说于他。主公只送其归北便好!”

“好,就依军师!”

又旬有五日,刘巴被解至筑城。

刘备优渥相待,欲示之以好。

刘巴不便拒绝,遂以礼应付。

然刘备善察言观色,旋即洞悉刘巴内心,犹存轻慢之意。

显然这个子初先生还是看不起自己。

刘备不得贤才,深感无奈,只得将此事托付于诸葛亮。

诸葛亮请刘巴入帐,斥退众人,为其看茶,缓声言道:“今请子初先生来,有一事相请。”

刘巴慵懒言道:“何事相请?”

诸葛亮淡然一笑:“乃过江去北,诈降于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听此言,刘巴心中陡然闪过一丝惊喜。

诈降?

吾径直离去投曹,不复归来,来个假降变真降,又有何不可?

然他亦深知,孔明绝非庸碌之辈,此事恐非表面这般浅显。

莫不是孔明有意试探于我?

刘巴故作惶恐之色,慌忙摆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刘巴惭愧笑道:“巴驽钝怯懦,实不堪此重任。前番见大军旗号便两股战战,几不能走,若令我诈降,稍有差池便露破绽,恐坏了先生大计。如此重大要事,还请先生另择贤能。”

诸葛亮满脸诚挚道:“先生莫要推辞,此事非先生不可!”

刘巴诧异:“为何非得是我?”

诸葛亮徐抚羽扇,神色凝然道:“子初,我有一言相问,汝但说无妨。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好,你问便是。”

“我听不疑所言,你素来轻视我家主公,常颂孟德之贤,心向许都,欲投曹氏,此说当真?”

刘巴心中一凛,没想到诸葛亮竟然直接问出此话!

那么,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刘巴一直心中所想,就是弃荆投北,归附曹操。

很多人也都清楚。

然而,他现在能承认么?

当然不能。

别看诸葛亮承诺: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没准就为为钓我肺腑,来给我治罪!

刘巴惭笑着一拱手,又黯然一叹,感慨万千道:“实不相瞒,往昔岁月,吾诚有投曹之意。然未料,曹操竟害娄子伯,毁我荆襄之名士。此讯传至荆州,我惊愕灌顶,方得悔悟,曹操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不得与其共事也!”

说到此,摇头喟叹,满面悔不当初之色。

“这么说,现在子初并无投曹之意?”

“没有,绝对没有!我心向皇叔,本欲投奔,又念家中亲眷,故而回了老家零陵一道,不是要借道去那益州。”

诸葛亮抚扇沉思,似在分析刘巴的话,暗暗点头:“如此,诈降曹营之事,便非子初莫属也!”

刘巴凑过身,不露声色相询:“孔明,你到底是何意?”

诸葛亮沉吟解释:“世人皆知子初向曹,故而投曹必为曹操所信。”

“那你就那么相信我?”

“当然相信,倘若子初真欲投曹,便与王粲、韩嵩、裴潜、司马芝等一并而去,何必再去零陵?”

“呃,是啊……”

刘巴认真点点头:“正是如此!”

然而,刘巴之所以未与众人同往投曹,乃因彼时刘巴心忧,刘表万一未死,遣军下零陵,恐加害其亲眷。

始料未及,刘表既殁,刘备主政,竟颁政令:昔日投曹之士人家眷,皆可自决去留,不受胁迫。

刘巴因为太过于聪明,筹划的比所有人都早,反而错过了北上投曹的最佳时期。

已至零陵之时,方知此政令。

顿感自己白忙活一通。

捶胸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足,悔不当初。

然而这也不差,既到零陵,正可将全家都带上,先脱离刘备掌控,西赴投奔刘璋,再冀望再觅时机,以图归投曹操之途。

这才是刘巴未先投曹,而南下零陵的真正意图。

可在诸葛亮看来,这竟成了刘巴不与投曹之辈同流的铁证。

孔明素以聪慧睿智著称,也有失算之时?

当然有可能!

这人啊,有时太过聪明,想的多了,反而容易错过正确答案。

刘巴对此感同身受。

“可军师要我诈降,到底所为何事?”

“子初先答应我,我方得告知实情。”

“不不不,我不知是何事,自不敢贸然答应。”

诸葛亮犹豫片刻,终于退让了一步:“乃联曹营一人。”

“何人?”

“蔡瑁将军。”

“哦?蔡瑁不是投效曹操了么?”

诸葛亮面色凄然:“蔡氏一门,皆有忠烈之节。蔡中、蔡和二人为成吾计,不惜舍生取义,方使得太和山得以伏杀曹纯。蔡勋佯装降曹,实则乃与其姐共图刺杀曹操之大计。至于蔡瑁,虽为曹操效力,然我深知其为保襄阳数万士卒安危,不得不委屈求全,暂栖敌营。”

“哦?竟是如此?”

“我妻母亦为蔡氏,我岂不知其忠义之节?”

“那我去又能如何?”

“先生既至曹营,且素有向曹之名,操必信之。时机若至,可传语蔡瑁将军:吾主刘皇叔素信其忠义,知其忍辱负重,不得已而降曹。今敞怀以待,盼其早日归汉,共图汉室复兴之业。”

刘巴抚着须髯,细细忖度,孔明其言思绪缜密,并无破绽!

然而,到此时,他还不能贸然答应。

“蔡氏果真忠义也,应当相救!然我若去之,曹操若知,必然杀我!又当如何?”

“子初无需别为他事,唯悄传讯于蔡瑁即可,曹操必难察觉。纵蔡瑁归附之举不慎败露,曹操亦会觉得乃蔡瑁主动叛离,不会联想到子初身上。

待蔡瑁决意来投,子初可往江北谷县民渡小坞,彼时我自会遣小船候于彼处,接应先生过江。”

看来,诸葛亮把一切都想好了。

而刘巴,也把自己的前途想好了。

“既如此……”

刘巴抬头抱拳,眼中写着凛然:“我断无再行推脱之理!我愿为皇叔,暗信说于蔡瑁!”

诸葛亮亦一拱手:“那便有劳先生了!”

当即,拨与刘巴钱财,让刘巴自行筹备过江投曹之事。

这样才显得真实。

而这时,丁奉和徐盛亦将江北诸地图纸详尽绘出。

诸葛亮将其对比于刘表府上地图,果然详细了不少。

而后叫关平入帐。

关平抱拳:“军师,有何吩咐?”

“奇袭曹军粮草大营,汝敢应否?”

关平虽勇,但不莽,这一句差点没给他吓一趔趄。

为何?

世人皆知,自官渡一役之后,曹操于粮草的保护极为看重。

每有大军出征,五十万之众,以十几万精兵守护粮草,犹以为少。

如此森严壁垒,粮草又焉能轻易为敌所袭?

故而关平看上去有些诧异。

“军师给我多少人马?”

“一千精骑,如何!”

“呃……”

诸葛亮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汝虽为云长之子,勇略差之多矣!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汝虽为云长之子,勇略差之多矣!”

这句话关平听起来不是那么特别痛快,因为他更愿意听到的是:“汝有云长当年悍勇之风!”亦或:“不愧为云长之子也!”

然这话虽听起来不痛快,但关平到底还是承认的。

父亲军功赫赫,天下闻名,自己自不能和父亲相比。

关键是后面那句:“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关平顿觉心中不忿,面色骤沉,满面皆是急切与不甘,上前一抱拳:

“军师此言,我比封弟差之多矣?”

诸葛亮似乎真的权衡了一会,谨慎的给出看法:“汝之勇悍胜封公子多矣,然机干才略嘛……其城中设伏,生擒吴巨,有下交州之大功也。”

言外之意,人家是有大功的,你啥都没有。

给你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你还犹豫不决。

关平当然不能接受,当即胸膛一挺,神情激昂道:“一千就一千,然我却不知曹军粮草大营所设何处?”

诸葛亮呵呵一笑,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一条小路:“汝可每军携带十日干粮,借民道过江,潜入此道,曹军粮草所设之处,大概就是这里!”

说着,诸葛亮用扇柄在图上某处轻轻一指。

关平看了半晌:“军师缘何知此处设粮?”

诸葛亮呵呵一笑:“江北之地形,我已谙熟于胸。我若为曹孟德,必置粮草大营于斯处!公子若欲知其中玄奥,待此役凯旋,亮自当倾囊相授。”

关平兴奋道:“那先生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说完,诸葛亮又从怀中掏出三枚锦囊。

“公子若逢困厄之境,尽可开此锦囊,内有脱困之良策。然公子若聪慧机敏,无需借助锦囊之助,便能顺遂完就所托之事,亦是无妨。”

关平大为惊奇。

他自然知道军师与父亲锦囊相约之美谈,今亦得三枚锦囊,若亦不拆而完成任务,那不是真比父亲都厉害了?

然而再想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今去突袭曹操大军粮草,貌似比上次父亲的任务难度还要大。

我真的行么?

然关平素性恭顺,深知军师足智多谋,断不至无端令其赴险送死。

此番差遣,或另有玄机。

既如此,无需多虑,依令行事便是。

因着诸葛亮所荐,复遣江东小将丁奉充任副将,与之偕行。

丁奉年方二十又二,实乃江东之青年才俊,与关平志趣相投,必能互相协助。

二人领一千兵马,暗渡江北。

鲁肃颇为不放心,忧心忡忡劝道:“孔明啊,那曹操所屯军粮之处,必设重兵严守,防卫森严。此二子仅率千余兵马,又如何能攻入那粮草大营?”

“呵呵呵!”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一笑:“彼时孙伯符其以千余之众破刘繇数万之师,以孤军震江东六郡,刚至弱冠,比他们还小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鲁肃瞪大眼睛:“伯符乃天纵英才,岂是此二人可比也?”

诸葛亮亦回道:“此二人亦是天纵英才,只不为子敬所知也!”

“这……”

话已至此,鲁肃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现在看来,诸葛亮两败曹操,皆以弱胜强,战绩在那里摆着,人家说什么都比你更有说服力。

只能暗暗祈祷二将万不可出什么事。

……

再说刘巴这边。

刘巴准备停当,借民道得渡江北。

得与韩嵩联络。

韩嵩即刻禀于曹操。

曹操自知刘巴于荆襄的大名,关键是这个人连刘备都极为推崇,自然对刘巴产生诸多好奇。

“此人是否是诈降?”

韩嵩坦言:“丞相,刘子初于荆襄之地久负盛名,然未入刘景升幕府,熟悉其人皆知,他早有投奔曹公之意。只未得恰当时机。”

“哦……”

曹操轻抚胡须,微微颔首。此前他多番遣人刺探荆襄情报,深知韩嵩所言属实,绝非虚妄。因而心中起意,打算一会刘巴。

于刘巴而言,此日堪称毕生最畅快之时。盖因就在这一日,他终于得见自己渴盼已久的明主。

曹操身着铠甲,稳坐于大帐之中。

刘巴迈步入帐,清秀而消瘦的脸庞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矜持和谦逊。

“刘巴拜见丞相!”

“哦,你就是零陵刘子初……”

“正是!”

曹操目光上下打量刘巴,见其本就心向于己,且生得一副书生容貌,周身洋溢儒雅气质,谈吐间尽显渊博学识,对此等文士,曹操心下颇为喜欢。

赶紧上前扶住刘巴。

“久闻大名,今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丞相谬赞,何不问我为何来投?”

“哦?”

曹操面露诧异之色,道:“常人多因疑人投奔之动机,方有此问。今得先生,孤深信不疑,并无此念!”

刘巴轻轻一笑,问道:“丞相难道不惧在下乃诈降而来?”

“哦?”曹操眉头一凛,不知刘巴所言何意,脸上的笑容却也消失不见。

“先生此话怎讲?”

刘巴淡笑不言。

曹操立即会意,轻轻抬手一摆,众将皆抱拳退下。

只留许褚程昱于此。

“皆乃心腹,先生直言无妨?”

“不瞒丞相,我实为诈降而来。”

曹操与程昱对视一眼,皆面有疑惑,又与看向许褚,许褚一双虎目紧盯此人,生怕这瘦小的书生,突然跃来,刺向曹操。

又对刘巴道:“既为诈降,又何故直言。”

刘巴明白,对待曹操,不宜自作聪明,一切当坦诚相告。

“今吾此番前来,身负使命,实乃遵孔明之谋,行诈降之举,欲陷丞相于不利之境。然吾心有不忍,遂向丞相坦诚相告。吾所言虚实,还望丞相明辨!”

“嘶……”

诈降之人,一上来就反水。

曹操坐直身体,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然曹操亦具识人之能。

观刘巴所言所行,心下忖度其语不似有假。

“孔明遣汝至此,欲施何谋?”

刘巴闻言,拱手为礼,随即将诸葛亮所托之事,巨细靡遗,一一禀明曹操。

曹操仔细分辨刘巴所言,想从他的言语和微表情中寻出一丝虚假之意。

但并没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并无掺假。

“这么说,诸葛亮欲请你去说蔡瑁,择机投奔?”

“正是!”

曹操又念及刘巴之所为、孔明之谋算、蔡瑁之用心,暗自思忖:

蔡瑁虽未得吾之信重,然北军之中,深谙水军者寡,实难弃用蔡瑁。、蔡瑁既已叛离旧主,且归降南方之路已绝,方为孤所用。

若刘巴决意暗中与蔡瑁相通,蔡瑁得知刘备欲招其归降……

思及此,曹操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只因孔明此计,除选错诈降之人外,竟是毫无破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么,既然曹操确定刘巴了并没有说谎,是不是要立刻开始针对蔡瑁?

或夺其军印,或贬黜监视,甚至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曹操冷静思索后,并不打算这么干!

他有他的想法。

曹操看向刘巴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子初,孤信你!”

刘巴再拜稽首:“蒙丞相不弃,某当肝脑涂地。”

“汝与诸葛如何通联?”

“自有细作乔扮渔樵,暗传消息。”

两军对垒,互遣斥候原是常事。

汉水汤汤沿岸千里余,岂人力能尽封?

虽不禁商贾舟楫往来,然关津要隘增设岗哨,盘查较平日森严三分。

可此等哨卡,于经验丰富的精锐斥候而言形同虚设。

这种斥候,岁数通常不小,你看他穿着破烂,或愚笨,或怯懦,或瘦弱,或矮小,或呆傻,或残缺,看上去毫无战斗力,与寻常农夫无异。

实则这种才是最厉害的斥候。

他们平日所做的训练就是如何装作一个真正的百姓。

他们有极强的耐力,会说数地的方言,会以各种方式和乡民闲聊,以获得准确的信息。

每次成功执行任务归来,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奖赏。

曹操心里明白,他自己也拥有类似的斥候部队!

所以,关卡是防不住这些人的,他们所防的不过是大队伪卒偷渡。

只要大帐之事不被外人所知,纵有零星谍者混过,亦无伤大雅。

所以,这才显得“诈降”之人殊为可怕。

他们若能接触帐中议事,会把机密战要通过斥候透露给敌岸,从而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很多机密要事,曹操只与几个近谋近将讨论。

诸如孙贲蔡瑁等将,只告知其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即可,曹操不会和他们言明因果缘由。

而现在,刘巴不一样。

刘巴既表真心,曹操却正好可以将自己想要传达的消息传达给对岸。

“这些日子,汝勿断与南岸联络,你知孤是何意?”

“刘巴明白。”

刘巴想了想,又道:“丞相,蔡瑁与诸葛亮有姻亲之联,诸葛之妻母族正是蔡氏,其不可信也!”

“这不正好?”

曹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仿佛找到了火攻南岸的最佳方案。

打发了刘巴。

曹操立刻叫荀攸前来,机要之事,他还是愿与荀攸程昱共谋。

“刘备既想纳降蔡瑁,孤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曹操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荀攸程昱对视一眼,似已猜到曹操的意思,但荀攸还是拱手相问:“丞相此是何意?”

“孤意令蔡瑁佯装归降,再借刘子初之手,修书一封,传至刘备处。命蔡瑁趁夜率载粮之船,径往刘备营寨请降。”

话说到此,荀攸和程昱已经全然明白曹操之意。

名为粮船,实乃膏油烈焰之舟;

佯作归降,更是暗携火攻之策!

趁夜将火船驶入云长水寨,待至中流纵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乘西北风之势,径撞连环艨艟。云长水军必遭此劫,溃不成军!

此真毒计也!

程昱神色一凛,刚想称赞丞相计策高超,随即想到一事,问道:“然蔡瑁既有投敌的动机,岂可让他知晓此事?”

蔡瑁今于江北水军权重位显,若使其知之,难保不密遣舟师,通传刘备。此中干系重大,曹操断然不敢冒这个险!

曹操抚髯一笑:“当然不能让他知晓。这件事,不可传至众将,尤其是蔡瑁。”

程昱又问:“那驾舟实施火攻之人,丞相想用何人?”

能用何人?

当下唯二可用之人,孙贲与魏延。

而相比之下,孙贲似乎更加稳妥,但曹操却更看好魏延。

“孤决议让魏延携火油战船,伪作蔡瑁之军,你二位以为如何?”

曹操素性乾纲独断,然于荀攸、程昱二人,却愿虚怀纳谏。

两个顶级谋士陷入沉思。

按说,这是一次完美的火攻计划。

从头到尾挑不出一丝毛病。

哪怕中间出现一些差池,也只在于胜敌之多寡,决然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荀攸还是看出了一些隐患。

“丞相,此计堪称精妙,然其中亦藏一重隐忧。”

“公达直言无妨。”

“若行火攻,须得隐干柴火油久置于单舟之中,一旦引燃,恐为我军不利!”

曹操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但凡行火攻之策,此物皆为必备。欲图大功,岂可逆避微险而弃宏略?当妥为布置,谨防走水之虞!”

显然,曹操所言更有道理,荀攸纵想反驳,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

关键在于风向。

既行火攻,又为西北风为多,即便偶有东南风,便只半个时辰便消,如何能成持续火攻之势?

如无东南风相持,即便大火于本营烧起,亦有补救之法。

实不应该当成此计成行的阻碍。

程昱在脑海中已经把整个过程梳理了三遍,断无纰漏,遂拱手道:“丞相,在下附议!”

荀攸思索片刻,纵觉此举未臻万全,却亦难觅辞拒之由,遂拱手道:“丞相,此事若于半途生变,宜即刻罢止。孔明多智,我军不可不防!”

“好,就以公达防备此事。”

……

另一边,关平与丁奉率一千兵马得以绕路过江。

关平过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开军师的锦囊。

他遇见什么难题了吗?

没有。

他单纯就是好奇:

以父亲之高倨,犹能委军师锦囊,以全军师颜面,我又何必自作高深?

突袭曹操大营粮草,以我之计,断难成之。

肯定要看军师锦囊。

既迟早皆需拆阅,那何不先拆一个看看!

那么问题来了。

上置编号,一、二、三,以应次序,先拆哪一个?

按照正常思路,肯定先拆第一个,再按顺序拆二,拆三。

但关平偏不。

既然我已决定听从军师所言,那先拆哪一个我都会按军师之计执行。

那看看后面之计亦无不可。

待遇困之时,淡然说出此计,或许还能在丁奉面前秀一波谋略。

想到这,关平决定先拆第二个。

待他兴致勃勃的打开,却见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

“吾料定国心内疑云难散,必渡江开囊,且依其性,首启者定为此二囊。然囊中之物干系重大,轻率开启,祸端或生。汝当谨守本心,克制私欲,切不可再贸然行事,擅启余囊!”

关平观罢,脸色煞白又骤红,半晌不知何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愧为家父所赞,军师真乃神人也!”

当即不敢再拆余下二囊。

生怕拆出来上面再言:“观定国行事,素来不羁,料其拆得一囊后,必难抑好奇之心,旋即再启他囊。”

当即老老实实,按军师所设途径带军前行。

而江北之地,曹操所设斥候亦多,他的动向很快为曹操所知。

曹操大为惊愕:“此军过江,到底何意?”

程昱按着地图观瞧:“乃奔我粮草营谷而去?”

“哼哼!”

曹操轻视一笑:“千人兵马,能有何为?”

他粮草大营固若金汤,自有底气说出此言。

而关平所领一千兵马想打进铁桶一般的谷营,堪比登天。

而关平所部就算是随军带粮,能带粮草必然不多,晾他一段时间必然就回去了。

“可截杀其于半路否?”

“俱是骑兵,所行皆为大道,恐难以截杀。”

“那当何为?”

荀攸思索道:“便攻不进大营,若于营山之外放火,亦是麻烦事,当阻其于半路。”

曹操慨然点头:“何人可阻关平?”

曹彰虎步一迈,抱拳出列道:“孩儿可阻关平!”

曹操满意点头:“好,可拨精锐五千予你,速往要道设伏。见关平军至,便以强弓硬弩射之,务必挫其锋芒,阻其前行,不得有误!”

曹彰意气风发的摆摆手:“无须五千,其兵一千,我自带一千兵战之!”

“不可!”

曹操面有微怒之色,吓得曹彰赶紧抱拳低头。

“父亲……”

曹操见此,亦叹息嘱咐道:“我儿虽勇,然不可轻敌冒进。兵不在多寡,却关乎胜败之局,五千精锐,可保万无一失。若因你轻敌而致损兵折将,坏我大计,悔之晚矣!彰儿,切不可任性而为,须依令行事!”

“喏!”

曹操又不放心,使夏侯尚为其副将。

亦锻炼年轻一辈能独当一面。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围杀关平,而是阻其骑兵进山之路,别让他搞事情。

关平的确和曹彰相遇了。

当然,并不是面对面的那种相遇。

部队如果不是疾行,在行军之前,都会命斥候于前路打探。

关平打探到了曹彰的部队,曹彰也打探到了关平的动向。

仅此而已。

关平首先想到的是:“完了,路被人家堵死了。”

他有心带兵直接冲阵,却为丁奉所劝:“公子,敌军纵五千之数,且着甲精锐,纵然硬冲得过,亦损失惨重!”

关平细细想来,对方虽然步兵居多,但多为着甲精锐,自己都是骑兵,但为了能多带粮草,穿的都是轻薄皮甲。

没法硬打。

事已至此,只好再拆一锦囊。

关平打开一看,顿感惊讶,锦帛所绘,乃一条全新的行军之图。

绕道么?

不是!

这和原本那图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原图目的地画的是谷仓,这此图目的地画的竟是荒山。

“这是哪啊?”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抓头问道。

丁奉凑过来瞧了瞧,决定把这个问题丢还给关平:“此为南阳之地,公子就居南阳新野,自比我懂。”

关平一脸无奈:“那我也没去过这荒山野岭之地啊?”

“既然你家军师有令,那咱们去还是不去?”

“肯定得去啊!”

关平虽然满心疑惑,自不敢违抗军令,遂领兵东行。

曹彰闻之消息:“关平此为何意?”

夏侯尚揣测:“向东而行,再行向北,恐欲绕路?”

曹彰即命夏侯尚领两千兵马守住东北之路。

夏侯尚守住了。

关平根本没往北去而是一直东行。

曹彰观察地图,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关平所向之处都是一片荒山野岭。

“不会是迷路了吧?”

看似离谱的猜测,其实是极有可能发生之事。

将军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带兵走丢从来就不是什么奇闻轶事。

有的因此而自刎谢罪,有的却因此而名扬千古。

而能精准按照所设路线行军而不跑偏,也是评价一个将军能力的重要标准。

曹彰因此而得出一个结论:关平年轻,还得练!

遂将战报书毕,回呈于曹操。

……

另一边,曹操命于禁暗中筹备柴油之事,又未曾说与孙贲和蔡瑁。

只教魏延得知。

刘巴遵曹操之命,修书孔明道:“已联得蔡瑁将军,蔡将军得知皇叔不弃,感动流涕,欲复降皇叔,愿于子月望日寅时,率三十艘粮船归降荆州。届时烦请皇叔与军师遣人接应,以全大义。”

然后,刘巴又于信中多言自己在曹营胆战心惊,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到荆州之事。

以让此信看起来可信度更高一些。

曹操,暗暗下令,命魏延悄然训练,指挥三十艘粮船,伪做蔡瑁粮船,行至距关羽船坞二百步时,放火烧船,待船毁营坍,则大军乘巨舟过江以破关羽。

很快,诸葛亮的回信就到了。

“闻蔡将军归降,主公不胜欣喜!欲亲往迎之,然望日潮汐骤涌,白浪如山,舟楫难行,当于子月十八日寅时,再整帆渡江方得万无一失。”

对方的提议是往后延三日。

刘巴初觉疑惑,但细细思来,人家说的也有道理。

望日乃十五日,正值月满,潮汐确比平日大一些。

往后三日亦无不可。

然而,再往下看信,刘巴不觉心惊肉跳。

“子初勿惧,若遭厄曹营,可通联孙贲将军,鲁子敬作保,其必会为子初纾困。”

“难道孙贲将军竟然也……”

这件事摆在刘巴的面前,倒有些难办了。

为何?

前番言蔡瑁欲有投曹之心,曹公信之,今番再言孙贲通刘……

怎么有点让人感觉自己像在和诸葛亮一并做局,来做那离间之计。

那么……不告诉曹操?

也不行!

现孙贲同刘,已证据确凿。

做不告知曹公,待大军征南之紧要关头,孙仁突然反水,又当如何?

思来想去,刘巴还是决定将此节坦率告知于曹操。

他很聪明。

坦言此有可能为孔明之计,还告诉曹操万要小心。

据实所言,提出怀疑,再让曹操判断,可摘出自己的责任。

曹操拿着信,良久不发一言。

终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了刘巴。

下令命孙贲另着突袭要务,于禁暂代替孙贲大都督之职位。

至于诸葛亮的延后三日止之约,曹操思来想去,认为合情合理,毕竟无论如何,只要火油船送出,曹军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命人叫荀攸前来,此时的荀攸却并不在他的营舍。

军卒花了好大劲,才找到荀攸。

他正走访民间乡舍。

其实,自魏延暗渡到刘巴反水,荀攸心中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

关键是一切都太顺了。

顺得看起来像假的。

对方是诸葛亮,南阳之战时,几番设计算无遗策,把曹营一众谋士玩弄于股掌。

如今却任由魏延投奔,刘巴反水,而毫无应制之法。

这不像荀攸认识的诸葛亮。

他有种担忧,诸葛亮会不会憋着什么大招。

他想到了纵火反烧江北之计。

他命人开始记录每日风向。

得出结论,连续十几日:皆八九个时辰东北风,一两个时辰无风,一个半时辰西北风,偶有东南风,亦或西南风。

而即便这点南风,也弱得难以鼓帆,根本不至于反烧北岸。

而今日,诸葛亮的回信让荀攸警觉起来。

“子月十八日寅时?”

荀攸并没有直接给曹操答案,而是立刻又拜访当地民夫,耕夫,船夫。

细加询问。

“每年值此时节,可有南风会至?”

得到的答案普遍一致:隆冬之际,多为朔风,南风偶现,行踪无定、转瞬即逝,未见异状。

怎么看,这都不构成火烧北岸的条件。

所以,诸葛亮的目的似乎就只剩下这一个。

离间曹营众将。

蔡瑁,有投降刘备的动机和理由,但不是一开始就有。

至少,在刘巴联络他之前,他未必会有反水之心。

而如今,遣刘巴前来,以暗通蔡瑁,刘巴坦言相告,看似帮助了丞相,却又陷害蔡瑁之嫌。

但丞相是智慧的。

又或者说,自求医与华佗以来,丞相也确实稳重了许多。

他并没有选择弃用或者杀掉蔡瑁。

只是多加防备。

所以刘巴又拿出另一个证据,转而离间另一个水军大将,孙贲。

相对于蔡瑁,孙贲就显得很牵强了。

为何??

孙贲亲眷俱在江北,又与丞相有姻亲之故。

甚至可以这么说,有朝一日孙贲助丞相下荆州,并江东,以孙贲之功,必为安抚江东不二之选。

待天下一统,孙贲孙辅兄弟必招入京,若非三公便为九卿,封侯列爵不在话下。

实无必要为鲁肃一言,而作反复之姿。

然而,刘巴既然说了。

丞相亦不能置之不理,和蔡瑁相比,孙贲更掌水军机要大权。

大战之前,断不可冒险。

只能无奈暂转他职。

所以,思来想去,刘巴几番言谈,竟使丞相暗黜两名水军高官。

倒像是最有可疑之人了。

那么刘巴是假真降,真诈降么?

荀攸亦觉刘巴并非洁烈之人,诸葛亮似乎也不会冒这个险!

刘巴是真向往丞相,并非真诈降。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刘巴从一开始被诸葛亮所利用了。

倘若刘巴未真降丞相,他自可以联系蔡瑁,诱其归降,以弱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相水军之势。

倘若刘巴真降了丞相,却又可以迫害蔡瑁,陷害刘巴,万一丞相一冲动,将蔡瑁亦或刘巴斩杀,既损水军之脊骨,又可彻底断绝荆州之士投北之路。

所以,此计无论刘巴作何选择,诸葛亮将都立于不败之地!

荀攸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曹操,曹操思量半晌亦不禁感慨。

“此计高明也!”

但再高明的计策,一旦破解其思路,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既如此,诸葛亮岂会轻信蔡瑁来降?”

“依在下揣测,诸葛亮对此事定存疑窦,是以延宕三日,借此探听虚实。”

“我等能否设法造假,诱他上钩?”

“依在下愚见,这三日之内,若无端生事,反倒易引其猜忌。莫若按兵不动,一切如常,方为上策。”

曹操抚髯沉思,深深的点点头。

荀攸之猜测,堪称精妙,将诸葛孔明离间之计剖析入微,几近纤毫毕现。

当即按照荀攸所言。

命刘巴回信诸葛:“子月十八日寅时,为携粮投刘之时。”

……

另一边,关平是真觉得自己走丢了。

这路越走越不对劲。

距离曹操粮草大营越来越远,乃至崇山野岭,道路尽狭,终于抵达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

这是个原始丛林。

此地仿若被时光遗忘,茂密而古老的树木枝桠交错,干枯的树枝和未落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寒冬之季,百姓为取暖,多取柴点火。

一座山,若有人气,数年便有可能被砍成荒山。

然观此地之景,实乃人迹罕至之地。

军师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关平看向丁奉,丁奉也一脸困惑之色。

他甚至一度怀疑关平看错了地图。

但在两个人几番确认之下,这地图并未看错,路线也并未走错。

“不行了,还管他许多作甚,开第三锦囊吧!”

关平颤抖的手打开第三个锦囊,上面工整的写着一行字。

“子月十八,子时初刻,火焚山林。届时依既定路径退兵,若得南岸,则功成业就,必记首功!”

“今日何月?”

“子月十七,也就是今夜半子时!”

“烧山?”

“这么说,曹操粮草实藏此地?”

“我等之外,此地怎会有人踪?”

“名为攻袭粮草大营,实为反烧曹操主大营?”

关平赶紧拿过地图,将原本行军地图,第二锦囊和第三锦囊地图放在一起来看。

“不对,咱们这里距离曹操大营甚远,亦有汉水支流相隔,就算能烧到曹操主营,也得等到明天,曹操大军早跑了。”

“现在怎么办?”

“承渊,你带三十人,按照此图寻找,看是不是真有退兵之路!”

“遵命!”

“其余兄弟,埋锅造饭,原地扎营!”

“喏!”

很快,丁奉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确有此路线,乃山中峡处,可迅速退出此谷。”

关平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观此情形,军师所谋果然丝毫不差。虽吾至今未明其此中深意,然依计行事,必无差池。”

“好!”

本奉令奇袭粮草大营,如今既至其地,却改令纵火焚山。

任务难度一下从地狱级降到了新手级!

这谁能不干!

顺便再打点猎,存点回城粮食,喝着热肉汤,扯着闲屁,待至子时,放一把大火,然后拍屁股跑路。

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任务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说这原始森林,人迹罕至,纵然寒冬,鸟兽亦有不少。

几支小队出营狩猎,得野猪小鹿数头,另有山鸡斑鸠无数。

直接拔毛烧水,大锅炖煮。

纵然严寒,亦暖心暖胃,几日行程终至安妥之时。

然后就火堆而眠,熬至子夜,关平即命人放火烧山,而后迅速沿峡谷山路西遁。

要说这冬季野山,树木繁多,又枯萎干燥,一旦着起火来,火势甚为凶猛,蔓延十分迅速。

关平不敢逗留片刻,带大军急速而逃。

行至山谷之外,但见整座山都燃烧了起来。

热浪滚滚,火若洪荒猛兽,脱笼而出,以毁天灭地之势,席卷山林。

狂风裹焰,蹿高数丈,所经之处,树木如枯草易燃,须臾间皆成焦炭。

浓烟蔽日,烈火冲天,似欲燃尽整个苍穹。

关平不禁骇然,若无此退路,恐丧命于此也!

当即催促骑兵,加速奔离。

山火开始蔓延,蔓延至周遭众山,形成一个巨大火盆。

周遭低处寒气,遇热而腾空,多处形成火旋风,引得远处的冷气被迫趋近于燃境。

地面上的气流,开始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众峡谷窄道,风速骤然加强,地上枯叶纷纷而起,竟如飞蛾般朝燃火处飞去。

……

樊城这边,魏延得曹操之命,欲于寅时火攻与关羽大营。

依约,今日风向当有变化。

魏延诸事皆备,若风向未骤改,便将燃舟引至他。

他是这个行动的现场指挥,很多事情操作的空间很大。

大不了,白挨打一回,又能如何?

深更凌夜,寅时之初,苍穹一片寂暗!

双方前线按部就班的巡防,双方营地一如既往的沉寂。

江面上刮着不大不小的西北风。

曹操站在江岸之上,微微心忧,念此风力,恐难获至大之功果。

然而此时此刻,亦不能再另择选他日。

唯愿舟船趋近之际,西北风能有劲刮之势。

遂将令牌亲手交给魏延:“文长,此袭若成,汝是首功!”

魏延接过令牌,抱拳道:“必不负丞相所托!”

曹操后回头。

众将百余,皆严阵以待。

每艘铁索巨舰上,皆伏满了军卒,借着夜色,竟看不见一人。

曹操拔出宝剑,

“南岸火起,诸军切勿妄动!待敌军阵脚大乱,我军即刻乘舟南渡,登岸杀敌,孤要踏平荆军营寨!”

“喏!”

“公达何在?”

“荀先生去检查钩镰艨艟。”

钩镰艨艟者,主司防御之战船也。其大患乃敌军冲舟突袭,直撞主舰。

此船设钩镰之具,若遇冲舟来犯,可凭钩镰勾住冲舟,令其不得靠近主舰,以保主舰无虞。

曹操微微蹙眉:“他去检查那个做什么?”

程昱解释道:“想是不放心,怕敌军反烧我营。”

曹操叹了一口气:“稳妥点亦好!”

魏延这边,率三十粮舟缓行入江,半升起“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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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艘粮舟后,亦悄然挂着一只小舟,乃为军卒逃生而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船上。

这时,荀攸检查完船只归来,所有的钩镰艨艟皆严阵以待,却骤然发现西北风正呈渐消之势。

他赶紧把这个现象告知曹操。

可现在,曹操亦无他法:

“箭已离弦,安能复归?”

魏延率众族升帆划桨,船往江心而去,可尚未至江心,却见蔡字旗开始飘舞,而飘舞的方向竟是江北的方向。

旗指江北,乃是南风!

凌夜寅时,竟然真的刮起了南风?

魏延立刻下令,竟暂停了南行。

遂命船校驾乘小舟归营,呈情于曹操,听其定夺。

在曹操看来,魏延南行之际,骤逢南风而暂止南行之举,请他定夺,原则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却是此举,拖延了离港的时间。

曹操闻言也有点不知所措了,皱着眉努力思考对策。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身的危险,而是这突然而来的东南风会使火烧铁索战船的计划付之东流!

“莫若先召魏延回营!”

“不可!”

荀攸慌忙急止:“丞相,若欲召回魏延所部,宜令钩镰艨艟依次牵引而归!”

曹操觉得没这个必要,正欲开口,却发现意想不到的事。

三十艘粮船,竟同时火起!

曹操大惊失色:“魏延……魏延何故如此?”

而这时,南风势越来越强,几艘粮舟竟似“不受控制”的向后而行!

“快,急止燃舟!”

钩镰艨艟一起出港,欲阻燃舟。

可这时,却见江面又生变故,李典一指:“丞相,且看那边!”

曹操抬头望去。

借着燃烧的火光,他看到了!

一艘小船逼风逆行,竟向南岸划去!

那是魏延的小船。

而顺着小船驶往的方向,曹操看到了惊恐一幕。

对岸江上,数艘铁索大船竟一并朝北岸开来。

曹操不禁大骂:“哎呀,乃中魏延之计也!”

然到此时,曹操仍心中不慌,毕竟荀攸留了后手。

钩镰艨艟,可御火船,使其不得近岸。待关羽之巨舟迫近,吾亦备有铁索大船,足以与彼相抗!

怕什么?

不得火攻,孤亦无有败势!

然而,很快,曹操就发现自己又判断错误了。

但见关羽麾下铁索大船行至江心,竟忽燃大火,转瞬之间,裂为数舟。

舟船之中,有起火者,亦有未燃者,起火之船居多,粗略估算,竟达百艘之数。

非但曹操惊愕,就连荀攸亦目瞪口呆。

方知此非真铁索连舟,一切皆为假象。

值此危局,曹操亦无他法,见敌军火船冲来之势,只得仓惶下令:“诸舟速离港,勿稍迟缓!”

离开港口,或许能避开火船袭击。

然而铁索大船,离港迟缓,又兼东南风欲盛,关羽火舟同离弦之箭,纷纷朝巨大的铁索大船袭来。

但见火船之上遍置铁锁连矛,堆薪积草,膏油浸之。

待近曹军楼船,数十艘火舟乘势撞之,锁矛勾住船舷,薪草膏油迸溅,火势骤燃,虽竭力扑救而不能止。

俄顷之间,数艘楼船已如火龙翻江,浓烟蔽日。

曹军士卒避之不及,纷纷弃戈丢甲,争相投水求生。

其离岸较近者,挣扎登岸,犹自喘息未定;

慌不择路者,误入旋流,转瞬没于江涛。

一时哭喊声、呼救声、火裂声交织于耳,曹军大营顿作鼎沸,如蚁穴溃于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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