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凤看着他那被风沙蚀刻得不成样子的面容,心中微动,指尖凝出一捧清澈的水团,递到他干裂的唇边:“收信人已逝,驿站亦成废墟黄土。三百年的执念,也该放下了,何必如此苦熬?”
信使却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去喝那救命的水。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将水团引入信囊一个特制的、夹着油纸的夹层中——那是他保护信函干燥的最后屏障。
做完这一切,他才用尽力气,无比郑重地说道:“我是信使。信在,承诺就在。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丝苏先生的血脉留存,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个约定,我就得走下去。哪怕……哪怕苏先生真的不在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后人,把这封信……交到他们手上,亲口说一句:‘信,送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天地有感。戈壁尽头,狂舞的风沙骤然一滞!一片朦胧的光晕中,一座小小的、被风沙半掩的孤坟缓缓浮现。坟前立着一块简陋的石碑,上面刻着:“先考云栖谷苏守真之墓”。
碑前,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垂髫小儿,正用小手擦拭着碑上的沙尘,对着冰冷的石碑稚气而认真地低语:“阿爷在世时总念叨,说他在等一封三百年前的信……太爷爷留下的念想……”
信使佝偻的身体如遭电击,剧烈地一震!浑浊的双眼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随即又被汹涌的泪水模糊。他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稀世珍宝般,解开了那封守护了三百年的火漆。信函展开,上面的字迹早已被岁月和汗水浸染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全文。然而,在信纸的中央,八个力透纸背、饱含期许与嘱托的大字,却奇迹般地清晰可见:
“原来……原来如此……”信使喃喃自语,老泪纵横。他不再执着于寻找那个早已不在的收件人。他蹒跚着走到孤坟前,珍而重之地将信函放在墓碑前。然后,他取出火折,颤抖着点燃了信纸的一角。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温柔地舔舐着泛黄的纸张,将三百年的风霜、执着、孤独与承诺,一同点燃。火光映照着信使沟壑纵横的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竟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佝偻了三百年的脊背,在火焰中挺得笔直如松!
“原来守诺,并非一定要等来一个圆满的结果。”叶昭凤望着那跳跃的火焰,以及在火光中显得异常高大的信使背影,心中涌起强烈的共鸣,“是让‘约定’本身,在漫长的时光洪流中,沉淀出足以超越生死、重逾山岳的分量!”
楚凡静立一旁,指尖流淌出一缕温和的脱凡境灵力,如同清风般拂过那堆即将燃尽的信笺灰烬。奇迹发生了!灰烬并未随风飘散,而是在灵光中盘旋、凝聚,化作一只通体如青玉般温润、尾羽修长的神异青鸟!
青鸟清鸣一声,婉转动听,它低头,从那堆灰烬中精准地衔起一片未曾燃尽、恰好写着“莫负家国”四个字的半片信笺,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青虹,朝着戈壁之外,某个冥冥中指引的方向——那正是苏守真后人如今守护着的、藏有无数先贤智慧与家国秘辛的古老藏书楼所在——疾飞而去!
**骨中念想关**
混沌如画卷铺展,幻化出两座壁垒分明、气氛迥异的城池,隔着一道无形的深渊遥遥对峙。
**左侧:安乐城**。城门洞开,毫无设防,衣衫褴褛的流民如潮水般涌入。城内街头巷尾,孩童追逐嬉闹,笑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酒水和烤肉的油腻香气。然而,这喧嚣之下却流淌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慵懒与麻木——人们眼神空洞,满足于今日的温饱,无人关心城墙是否坚固,明日是否还有朝阳。
**右侧:磨砺城**。城墙斑驳,布满刀砍斧凿与烟熏火燎的痕迹,如同一位身经百战、伤痕累累的老兵。城头之上,一面残破却依旧猎猎作响的“宁死不降”战旗,是这座城不屈的脊梁。
守城士兵甲胄破损,脸上带着未愈的伤痕,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远方。城下,一群半大的孤儿正喊着号子,吃力地将沉重的石块搬运上城基,他们的小脸沾满尘土,汗水浸透破衣,眼神中却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火焰。
在两条道路交汇的岔路口,一个瘦骨嶙峋、衣衫几乎无法蔽体的孤儿虚影,像一株被风霜摧残的小草,孤零零地站着。他手中死死攥着半块又干又硬的窝头,那是他仅存的口粮,也是支撑他走到这里的全部力量。
安乐城的方向,飘来诱人的肉香和慵懒的呼唤:“小崽子,快过来呀!这儿有热汤热饭,管饱!不用你搬石头,躺着就有吃的!”
磨砺城城门口,一位倚着长矛、腿上有伤的老兵,目光如炬地看向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小子!过来搭把手!城墙修好了,大家才安全!力气活,管饱!还能学真本事,活得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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