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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食物链(5K,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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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食物链(5K,1/1)

「完了!」

陡见到车窗外银色跑车直撞过来,中年司机的头发都跟着竖直了!

它满眼绝望地叫喊出声!

以它所驾驶的这辆电车的速度,根本无法避开那辆银色跑车的冲闯!

中年司机绝望地转头朝车窗外看去,看见那辆银色双座跑车的副驾驶位上,

一个脊椎骨被抽走,上身软塌塌的女户在车厢内剧烈摇晃着。

被抽走脊梁骨的女尸身影摇晃隙间,隐隐露出了主驾驶位上,青年男人那张烂了半边的脸。

「光身子的·—

司机看着银色跑车里的那两个死鬼,眼中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在这刹那之际,银色跑车眼看就要撞上来的时候,周昌直接越过身旁的年轻人,打开了它那一侧的车窗。

他的一条胳膊伸出车窗,七性杂芜之气从他伸出车窗的手臂上漫溢而出,他的那条胳膊,瞬时间转化作了凶的臂膀!

犹如黑铁铸锻丶遍布甲骨文字的手掌,一刹那随诡韵膨胀了开来!

那条黑铁手臂,瞬间膨胀如巨柱,照着临近的银色跑车,直接抢了过去!

「嗡—」

想像中,巨柱砸烂高速行驶中的跑车,亦或跑车冲断黑铁巨柱的情形,并没有发生。

在凶体手臂砸上银色跑车的瞬间,那台银色跑车丶连同内里两个死状凄惨的尸体,便如泡影般消散。

唯有送葬虫大片大片地涌出,围绕在跑车消失的那个路段,经久未散。

巨柱黑铁手臂修而收缩,从后车座伸到前车座,替惊魂未定的中年司机扒住了方向盘。

「把电门踩死了。」

周昌平静地吩咐着那个司机,他的凶手臂一直掌着方向盘。

那司机忙不迭地应声,不敢怠慢地踩进了油门。

白色电车穿过一片片黑幕,车后跟着的一辆辆汽车,重复着追近丶相撞丶破灭的过程,也有不少车辆盯上了周昌乘坐的这辆独占鳌头的白色电车。

它们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般,缀在白色电车之后,穷追不舍。

中年司机稳了稳心绪,它的诡目光,一直在周昌那条宛若包裹一层铁皮般的恐怖手臂上流连,不知今下在转动着何样的念头?

车厢里也不只是这个司机,周昌身侧的年轻人,副驾驶位上的妇女,它们的目光都似有似无的落在周昌胳膊上,像是察觉出了甚麽端倪。

周昌感应着一缕缕诡韵被他的凶手臂吸收。

徘徊在此间的诡韵,竟有壮大凶手臂力量的效用。

他的凶手臂表面覆盖地漆黑色,已经愈发加深。

好似被铁皮包裹看的凶体手臂,今下正在慢慢地丶从外至内里地被铸成铁块但是,凶手臂得到加强的同时,周昌亦跟着隐约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直接投注在凶手臂之中的力量,并未经过对『凶」的祭祀仪轨,与他本身几乎没有牵连,凶手臂长时间浸润在诡韵之中,只怕会脱离他的掌控。

而现下也不是松开方向盘,收回凶手臂的好时机。

后头那些车辆越追越近了。

「那些保留着死亡状态的死鬼,是『光身子的」东西,那麽你们又是什麽?

「你们觉得,我是什麽?

「穿纸衣裳的?」

周昌趁着这会儿时间,忽然开口出声,向车内的三个「异类」问道。

他对宋佳道出的那篇?监区管理条例』记得很清楚。

上面的第三条就是『穿纸衣裳的比不上躺板板的,躺板板的比不上裹草席的,裹草席的比不上光身子的,光身子的比不上穿纸衣裳的」。

这是一条完整的『生态链」。

生态链上的各类都有自己的天敌与食谱。

刚才,周昌清楚地听到中年司机称那辆银色跑车的死鬼为『光身子的」。

而他具备压制丶消除『光身子的』」能力。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这条生态链里的『穿纸衣裳的」。

而且,这三个异类,似乎比他更了解那份「监区管理条例」。

「你是丶你是——.」中年司机目光躲躲闪闪,还不想乾脆回答周昌的问题。

但周昌身旁的青年人,却比其父亲想得清楚。

它开口了:「你是穿纸衣裳的。

「我们的脸被偷走了,命没有了,我们其实是裹草席的。

「你应该听过那个『槐村禁忌』了吧?」

周昌目光看向这个青年人。

送葬虫附在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它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疹人的诡韵,但它们偏偏并非为鬼,也不是活人,是处在鬼与活人中间的异类。

「我不知道,我听到的那个东西,和你说的槐村禁忌,是不是一个东西?」

周昌道。

「槐村禁忌五条。

「第一条,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活人身份。

「第二条,吃生米的可以吃人,吃熟米的只能被吃。

「第三条,穿纸衣裳的比不上躺板板的,躺板板的比不上裹草席的,裹草席的比不上光身子的,光身子的比不上穿纸衣裳的。

「第四条,第一天,不能出气儿,第二天,不能有影子————」年轻人语速飞快,将那份禁忌又说了一遍,与周昌听到的『监区管理条例」一模一样,他爬满送葬虫的面上看不清表情,语气变得低沉起来,「你看起来像是知道这个槐村禁忌的·——

「你比我们运气都好,竟然能穿着纸衣裳,能护住自己,又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份槐村禁忌。

「你说不定能脱离这个轮回。

「不过话说回来——-穿纸衣裳的一直都少有,在这个鸦鸣国槐村的『七日轮回」里,我们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都没见过穿纸衣裳的出现。

「以至于看到你这件纸衣裳的时候,我们一时间都不敢认·—

「你是第一个穿着纸衣裳,出现在鸦鸣国里的。」

这个青年异类的话语中,蕴含着海量的信息。

它大抵是知道今下自己一家人能否冲到槐村,全看周昌这个穿纸衣裳的愿不愿意出力了。

是以一开口,便不再保留。

前座上那对中年夫妻,也沉默着,没有阻止儿子言语。

在这处『鸦鸣国」内,这些异类将周昌的傍鬼,称作是『纸衣裳」。

周昌是『穿纸衣裳的」。

是唯有傍鬼可以被称作「纸衣裳』,还是说,纸衣裳特指的是人化为诡的能力?

或许诡仙孕育出的诡影,在这里也是『纸衣裳」?

毕竟傍鬼和诡影,其实具备高度一致性。

它们都有化为想魔的机会。

不同的是,周昌的傍鬼吞食了那颗瘟丹,如今直接就已经是一尊『鬼崇」层次的想魔了。

「为什麽我身上的这件『衣裳」,会被你们称作纸衣裳?」周昌问道。

哪里有这麽厚实耐用的纸衣裳?

青年异类闻声,面部肌肉微动,震落了一片送葬虫。

它惨笑着,道:「纸衣裳,风一吹就会碎,雨一落就会破,只是在风吹雨打来临以前,它总算是能套在身上,勉强遮一遮自身而已。

「能吸收鸦鸣国诡韵的衣裳,就是纸衣裳。

「你敢一直在这件衣裳套在身上吗?还不是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得把衣裳收回去?

「不能一直穿,随时可能破碎的衣裳,不是纸衣裳,又是什麽?」

周昌目光微凝。

确如这个异类所说,在这鸦鸣国内,他不能一直运用凶的力量。

涌入凶手臂中的诡韵愈多,那种与自我傍鬼替身的疏离感便愈发加重。

长此以往,这条手臂必定会脱离他的掌控,甚至反噬他。

周昌顿了顿,又问道:「光身子的,应该就是身上的『气』被割麦人割完的那些?他们保持了死前的惨状,变不回完整的人模样了。」

年轻异类点点头:「你猜的对,那些就是光身子的。

「它们已经不在七日轮回里,这一个七天的轮回里死掉了,那就是真的彻底没了。

「它们发泄自己的怨念,就不断想把我们这些裹草席的拖下水。

「要是刚才被它们撞到了,这辆车肯定得报废,我们也会直接死,体内的气直接被割掉一缕,等候下一个七日轮回的开始。」

「现在是这一次鸦鸣国『七日轮回」的第一天?」周昌问。

这些异类,从前也是远江县的活人只是在远江县化为黑区,鸦鸣国降临以后,它们直接死亡。

数着体内剩馀的气,不断渡过一次次七日轮回。

但据它们自己所言,它们的命和脸,其实是被『偷脸狐子』偷走的。

偷脸狐子存在于槐村里。

不知又是这鸦鸣国的何样物种?

在不在『穿纸衣裳的一一光身子的」这个生态链里?

「第一天的第一个小时。」青年异类嫉妒地看着周昌,「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幸运的是,你们在第一天第一个时辰走入鸦鸣国的七日轮回里,就明晰了这里的禁忌。

「不幸的是,这本来不可能再有外人走进的鸦鸣国,竟然被你们给走进来了。

「你们要在外头的话,活得可比在这里滋润得多。」

周昌看了看身旁的宋佳。

他与宋佳身上,都不似这三个异类一般,有送葬虫依附。

他指了指宋佳,向青年问道:「她算是什麽?」

这句话问得笼统。

但青年异类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道他是想问,宋佳在『穿纸衣裳的一一光身子的」这个生态里里,占据哪个生态位。

青年异类盯着宋佳,眼神诡又妒忌:「她也是光身子的—只不过,是暂且不处于禁忌中的『光身子』,她要是这回死了,脸和命就被偷走,就得和我们一样,裹上草席了」

这些异类,果然曾经都是活人。

活人在鸦鸣国的「槐村」中,极可能会被偷走脸和命,成为『穿草席的」!

「那她要是能一直活着呢?」周昌问。

「那她就可能去『躺板板」了,好事儿就轮到她了!」青年异类的目光愈发疯狂且嫉妒,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一声,跟着道,「你们看起来就和我们不一样一一没有送葬虫跟着,一下子就能叫人认出你们的身份。

「嘿嘿嘿.—.之后多得是偷脸狐子骗你们暴露真实身份。

「这麽来看,你们可不一定有我们耐活,我看是不一定能躺到棺材里去。」

车相里的三个异类,此时一齐笑了起来。

送葬虫环绕着它们无声息飘舞,看起来渗人而阴森。

对于它们而言,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终途。

这一次死亡以后,只要体内还有参与的气存留,就可以等候下一个七日轮回的开启。

所以周昌的手段威胁不到它们。

能威胁到它们的,只有那些割麦人。

它们因此虽对周昌有所忌惮,却文不是那般恐惧。

周昌消化着青年异类话语中蕴藏的信息,意识到在『穿纸衣裳的一一光身子的」这个生态链里,『躺板板的」生态位至关重要,会引得其馀所有生态位垂涎。

他瞄了一眼车后视镜,后头那些车子接二连三地相撞。

甚至周昌能看到那些被撞毁的车辆中,身躯一瞬间变得残破死去的『异类』。

它们这些「穿草席的」被『光身子的」撞死了,失去了在这个七日轮回中竞逐的机会。

那些由『光身子的』驾驶的车辆,在撞死众多「穿草席的」之后,又纷纷游曳向周昌所乘的这辆车子,它们试图将周昌这辆车子包夹起来,使其中的乘客再无法逃脱。

一阵阵腐臭味,从那些光身子的驾驶的车辆中飘散了出来。

周昌车内这三个异类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而恐惧。

第一个高速公路出口已在五公里外,走出这个出口,槐村也近在尺。

三个异类即将成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也幸好有个「穿纸衣裳的』与它们同行,能让它们真正抓住这个机会。

但话说回来周昌这个穿纸衣裳的,凭什麽要拼着让自己的纸衣裳破碎的风险,去救这三个异类?

「哦!」

已对白色电车形成包围之势的数台车子,在这瞬间悍然冲撞而来!

白色电车里。

周昌忽然松开了方向盘,神色淡淡道:「开车是逃不出了。」

他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三个异类的神色就变得又不甘。

「但我可以把你们从这辆车里带出去。」

周昌像是没看到三个异类的脸色一样,忽然又道。

三个异类的脸色顿时僵住,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它们清楚,穿纸衣裳的这位是在故意作弄它们。

可它们偏偏也摆脱不了这种作弄。

甚至对这种作弄,也甘之如始。

这时,周昌伸手揽住了宋佳,另一条化作凶手臂的肢体瞬间复原,吊死绳从他袖口中钻出,直接缠住了三个异类,随着他抱着宋佳推开车门,往高速公路旁边的矮坡下拔身一纵——

被吊死绳穿成一串的三个异类跟着他的身影被脱出车厢,都滚进了高速公路旁的矮坡之下!

「轰轰轰轰!」

数台汽车猛然与白色电车撞在一处。

几台汽车纷纷起火爆炸!

唯有驾驶汽车的那些『光身子的鬼」从中爬出,沿着矮坡,追迫向逃跑的周昌等众。

「当唧!」

马铃铛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黑雾里,隐隐约约的真有一支骤马队,沿着高速公路徐徐而来。

骡马速度不快,但却总能轻松越过那些比它们快了许多的车辆,道路上随处相撞的汽车,对它们更无法形成阻碍。

骤马车的窝棚里,一个个穿短打衣衫丶打绑腿的老人或坐或躺。

他们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滚下矮坡的周昌一众拔足狂奔,但也快不过那些光身子的鬼。

周昌随手甩出吊死绳,解决了围拢上来的『光身鬼』以后,带着宋佳与三个异类钻进了一个桥洞中。

「怎麽让我们看起来和你们一样?

「不会叫偷脸狐子发现?」周昌向三个异类问,他声音平静乾脆,丝毫不受当下环境的影响。

「第一天,不能出气儿一一这就是第一天,你们不能出活人气儿,不能流露出活人味。

「你有纸衣裳傍身,倒是没有活人味儿。

「你的这个朋友,不知道为什麽,身上也没有活人气儿。」青年异类看着宋佳,连连说道,「我们刚追上你们的车的时候,明明她身上还有活人气儿的。

「不过既然没有了活人气儿,至少这第一天,她就不会被偷脸狐子盯上了。

「你们想要扮得和我们一样一一那就得吃生米!

「那碗生米,只在槐村义庄的供桌上才有,能不能吃得到,看你俩的本事!」

「吃生米—」周昌点了点头,想起了监区管理条例的第二条,「吃了生米之后,只有这点儿效果吗?」

「吃了生米以后,你们就能吃活人了!」青年异类眼睛发亮,「吃了生米,

就能吃活人的命,偷他们的脸戴在身上,你们自己就没有损耗了!

「但还是那句话,生米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

「我们至今没听说过有谁吃到了生米!」

「既然吃了生米,就能偷活人的脸和命,那岂不是就变得和偷脸狐子一样?」周昌问。

青年异类摇摇头:「不一样。

「偷脸狐子还是能偷你们的脸和命,但你们偷不着它们的脸和命。」

「偷脸狐子丶割麦人是光身子的,还是穿纸衣裳的?」

「它们不在这里头,它们比我们都高得多得多。

「得有好几层楼那麽高了———」青年异类的语气变得恐惧。

也在这时候,一声马铃铛响忽然从侧方极近极近的位置传来。

三个异类纷纷把目光往铃铛声传来的位置看去-

但见一匹骡马拉着窝棚排子车,从不远处的小路徐徐而来,即将从桥洞下面走过。

窝棚摇摇晃晃,不时露出呆在里头的人的腿脚。

板车帮子上挂着的镰刀,也随之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这下真的完了————」青年异类眼看着那辆骡马车临近,一时双眼无神,竟没有任何反抗挣扎,一屁股瘫坐在了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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