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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双头共身何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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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双头共身何为尊

雒阳,西园。

这段时间刘宏没有玩耍嬉乐,每日都在大殿专心办公,从傍晚到次日正午,日夜颠倒勤奋无比。

从各地传来的情报极为繁杂,工作量确实很大。

每支军队的动向都必须仔细考量,毕竟此时不同往日,而且这些军队现在到底属于谁真的不好说。

张让侍立在旁,但他不通军务说不上话。

只有黄门令蹇硕掌管着监军黄门,熟知各军队的情况,能给刘宏一些建议。

「陛下,臣已查问清楚,卢尚书围城以困绝黄巾之策并无错处……是左丰收了贿赂,想让卢尚书速破黄巾,卢尚书不肯耗损将士,因此左丰劾其遇敌不前延误军机。」

蹇硕躬身在刘宏面前轻声说道。

「……左丰收了谁的贿赂?」

刘宏揉了揉已经熬出黑眼圈的眼睛,声音极为疲惫。

「左丰招认贿者极多,冀州各家皆有贿赂,皆求左丰监令大军速平张角……」

蹇硕说到此摇了摇头:「但此事倒也寻常,冀州人人都想速平乱贼以便归乡。」

「是啊,都想速平乱贼……可他们家家皆有兵勇,户户皆有军械,却都想等着朕耗损中军!那是他们的家乡……但他们亲手掀起了兵祸,却又不愿出半分力……」

刘宏闭上了眼:「他们还想让朕把禁军丶虎贲丶宫城宿卫,乃至你们这些内臣,全都派往战场……最好是京中一个兵卒皆无,才好把朕捏于掌中。」

蹇硕躬身,没有说话,只低声叹气。

「南阳情况如何?」

刘宏呼出一口浊气,不再抱怨,转头问正事。

「南阳太守秦颉回报,已斩张曼成。」

蹇硕将一份军报递到刘宏面前:「但南阳黄巾又推举了一个叫赵弘的为渠帅,人众反而越来越多,据称已达十万人。今秦颉已与右中郎将朱儁合兵一万八千人,围了宛城,但恐难速胜。」

所谓恐难速胜都算是高估了,实际上未必打得过……

「……屠刀之下人人自危,杀得越多,叛的就越多,如何能胜?皇甫嵩呢?」

刘宏揉了揉已经熬出黑眼圈的眼睛,声音极为疲惫。

「正在东郡仓亭与黄巾卜已对峙,同样是以万馀兵力对数倍之敌……」

蹇硕低声回复道。

「传召,令皇甫嵩丶朱儁丶董卓各自徵调上户青壮,催令其速破黄巾!凡田产逾千亩之家皆可徵调……若是无法建功,便以卢植为范!」

刘宏狠狠的下着令:「既然他们要做孽,便让他们做到底!」

「陛下,此事恐会导致下户寒士被强征为兵……」

蹇硕显然是了解实际军务的,赶紧提醒。

「如今巨鹿丶东郡丶南阳等地哪还有下户?下户全都已经从了黄巾了!便有未从者,你以为他们不逃吗?唯有上户不会逃!」

刘宏烦躁的看了一眼军报,随手扔到地上:「且让豪右自去与黄巾搏杀吧,想让朕损兵折将,那他们也别想旁观……」

说完生了会闷气,转头又问张让:「左丰收了多少贿赂?」

「皆是不菲贵物,价值难计。」

张让低头回覆:「臣已将其家资全数抄没入宫,或可逾亿……」

「就以此资财募军,招各地军户良家编练新军……先将新军补为虎贲别部,由你直接统领,勿让旁人插手,新军就在西园外驻营。」

刘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将虎贲中善技击之士抽调入新军作为武教,将他们全数晋为郎将。董重那里,张让你去知会一声。」

「是……陛下,折冲校尉袁公路眼下正代职虎贲中郎。」

张让出声提醒道:「若以虎贲补新军,袁公路要如何调任?」

「拜袁术为虎贲中郎将,令其为平叛大军提供战马粮草等各项军需。」

刘宏毫不思索的给袁术升了官:「袁基掌太仆马政,袁家前几年靠马匹获利甚多,让袁术从袁基那里讨要军马……京中皆传两头共身,朕倒要看看这两个头谁做主!」

「可军需事务是大将军之职……」

张让话说到一半,便又闭上了嘴。

何进虽已拜大将军,但一直在做后勤,军需供应是何进在做,只不过……基本啥都没做,确实供应不上。

其实何进若是稍微懂点事,在就任大将军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广发大将军令。

比如勒令各郡提供军马武装禁军,要求各郡征粮备战,斩杀所有弃土逃亡的官员,令各家自募义军剿贼,以大将军权限将义军收为正规军等等,这都是大将军该做的事。

刘宏给了何进权限,但何进几乎什麽也没做,因为没人告诉他该做什麽,他一个屠户确实也不知道该做什麽。

结果所有的命令都只能出自刘宏,戳一下蹦一下,关键是蹦的一直都不是正确的方向……

现在让袁术领虎贲中郎将,代替何进供应军需,这自然是为了让袁家内部不睦,也使袁家与三个领军大将不睦——除非袁家愿意破财供应三军,否则多半是供应不上的。

同时也是要让何进学着点,看看给天子干活到底应该怎麽干……

刘宏哼了一声,随后问道:「何进把郭典家人置于何处了?」

「在河南……东苑。大将军令其工造陵苑……」

张让低下头不敢看刘宏。

东苑不是皇宫,而是雒阳东北方向邙山南麓的皇陵区域,好几代先皇的陵寝都在那里,刘宏给自己准备的墓地也在那地方。

那地方的官方统称是『东陵』,但宫里一般都称其为『苑』。

所谓工造,其实就是关到陵墓地宫里干苦力。

「……搏其妹!这蠢货!」

刘宏终于忍不住开骂了。

何进在任职河南尹之前,职务是将作大匠。

将作大匠是专管皇家工程的职务,包括宫殿丶陵墓丶宗庙的修建,以及京畿各种防御设施或军械打造,也负责为皇室炼铜铸币——皇家也是要私下铸造钱币的。

皇家的陵墓都是预先修建的,给刘宏和何皇后修陵墓的事儿,自然要交给何进这个家里人。

之前刘宏让何进驻于都亭,布置八关防务打造军械,也是出于对何进的信任,守护雒阳和皇陵的事也只能让大舅子来负责。

安排人手修造帝陵以及守卫陵园确实都是何进的职责。

但刘宏是真没想到,何进居然能把郭典的家人弄去修陵!

郭典帮黄巾写了檄文,还自称黄天门徒,确实已是叛逆,但问题是,郭典名义上是刘宏封的汝阳侯啊!

董重那麽不着调的人,都干不出把侯爵家属弄去修皇陵这种蠢事儿……

刘宏感觉有些心力交瘁,他现在觉得让寒家做外戚也不是什麽好事情。

豪门出身的外戚确实不安全,而寒门出身的外戚他不懂事啊!

而且……寒家出身的家伙也想当士族做豪门,不仅要逐利,而且还求名……

可要是没有外戚,天子在外朝就没有帮手,也是不行的。

「两头共身……两头共身……传诏,迁何苗为河南尹,接管都亭事务!」

刘宏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得落到两头共身。

……

两天后,雒阳太仆署。

袁隗正在和袁基持棋对弈。

「族父,如今到处都在传双头共身之子,还有代汉者当涂高等箴言,似是影射本宗……不知何人所为?」

袁基持着白子,看着棋盘,有点犹豫。

棋盘上,一黑一白两条大龙交缠在一起,白子大龙有缺,分作两块。

黑子也有未成形之处,可以截断,有机会吞掉半条大龙。

但袁基只能落一手,若是落子将两处白棋相连,就会失去截断黑棋的机会,使黑棋大龙盘活。

但若截断黑棋,不连自己的棋形,下一手自己的大龙也会被黑棋截断,自己也会半截大龙不保。

这一手竟是不知该往哪里下。

「影射也罢,造谣也罢,皆小道耳,无需理会。不过是有人心怀畏惧罢了,管他何人所为……」

袁隗看着袁基犹豫,摇了摇头:「伯业,你是嫡长,注定要承继本宗,怎能受困于小事,乃至优柔不断?」

「族父,若是下错一子,便是满盘皆输,不得不慎重。且此事并非因我而困……」

袁基手中的棋子依然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捏在了手心:「公路昨日来找我,问我『涂高』是何意,是一人还是一族……」

「那你如何答之?」

袁隗皱起了眉头。

「我说涂高指海内强者,既是人也是族,强者皆强于族……但公路又问我,若举一族之力只强一人,却使族人不容于世,该当如何?」

袁基叹了口气:「我说若是族强,则无人不容于世。但公路说,安平王丶甘陵王也与天子同族……我不知如何回答,便如此刻棋局一般。」

「这有何为难?若想胜,便该有所舍弃,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袁隗看着袁基,眉头皱得更深了:「长幼有序,便如君臣,你自下令便是,他凭什麽与你谈条件?」

袁术虽说同是袁逢所生,但身份地位与袁基相差很大。

「族父,如今君无兵,臣耀武啊……」

袁基看了看袁隗,眼神有些古怪:「公路如今拜了将,领了供应军需的职权……他又自小与我不亲,我如何强令他?反倒是他可以用诏令强令我供应军马啊……」

这其实是在说袁隗与天子……

天子的军队如今不怎麽听话,所以天子不敢强令袁隗。

袁术现在是虎贲中郎将,虽说只是个阉割版的挂名将军,虎贲禁卫仍在董重手里,但袁术是奉了诏令有明确差遣的。

如果无法及时供应军需,皇甫嵩丶朱儁丶董卓等将领肯定会与袁家离心离德。

但如果袁基支持袁术提供了军需,那不仅会使袁家原本的计划受阻碍,而且还会使得袁术掌握无数资源,并且交好于各军将。

一旦平叛大军取胜,提供后勤军需的袁术必然得获头功,到时候必能封为真正的开府将军——那袁术的地位,可就比袁基高得多了。

而且,袁术和袁绍二人的社会名声本就比袁基响亮得多。

袁术为族内把控漕运,常亲自出马整肃『匪徒』或是结交各路绿林,向来有刚勇任侠之名。

袁绍这些年一直不做官,又常搭救党人,有仁孝君子急公好义的美名,而且党人大多都会回报袁绍为其扬名。

反倒是族内地位最高的嫡长子袁基,三十岁就做到了九卿,但由于没怎麽在社会上混过,名声反而仅限于官场。

而且袁基只有『博学清廉』之名,举高第举茂才的时候倒是很好用,但论及社会名望,那确实没多少人知道……

士人之间扬名也是有局限的,袁基要快速做到九卿,自然没法和党人打交道,不和党人一起混,名声自然就没法快速传播。

袁隗想了想,叹了口气:「公路向来跳脱,早该训诫才是。伯业,任何决定都好过犹豫不决,你是将来的宗长,你等同辈之事,你自决定吧。」

袁基沉默了很久,终究伸手落子,将白棋落到了两颗黑子之间。

断了黑棋的大龙。

但也弃了白棋的龙尾。

袁隗眼神一凝,深深的看了袁基一眼,点了点头,伸手将一颗黑子也断在了白棋的中间。

……

回到自己家中后,袁隗进了宅院深处的一个小屋。

小屋门前有族内武者把守,看起来很紧要。

但屋内其实只有个牌位,上面写着「爱子满来」。

袁隗的长子袁满来十五岁时就病逝了,袁满来小时候极其聪慧,十二岁便精通《易》,死的时候蔡邕还专门为袁满来做了诗赋。

袁隗静静的看着儿子的牌位,一直没说话,但昏黄的眼里落下一行泪来。

「主君,汝南家中来信,说夫人身染疫病……已经……」

就在此时,门外有仆人禀报。

袁隗愣了,随后闭上了眼,又猛的睁开,在室内朝门外问了一句:「你说什麽?」

「夫人过世了……」

仆人战战兢兢的重复着。

袁隗放下手中牌位,擦去眼泪转身出门,面色又已如往常一般满是威严。

出门后,他朝守门的族人挥了挥手:「杀了他……」

两个族人拔剑便刺入了那报信的仆人胸口。

袁隗的夫人马伦,也就是马融的女儿,此时已六十三岁。

这两年有大疫,汝南也是疫区,这个岁数感染疫病去世也是正常,疫病可不管你有多显赫。

但袁隗心里很不安。

若是当初没将马元义手下那些太平道医者赶尽杀绝,夫人或许就不会染疫……或者说,即便染了疫,也能有更多医者进行救治。

或许,就不会死……

太平道的医者是真能治疗疫病的,袁隗知道。

可事已经做了,决定已经下了,又怎能犹豫不决示人以软弱呢?

而现在,袁家宗长的正房夫人去世,按理说袁家人都应该回汝南奔丧。

可是,袁基刚做了决定……有舍有得的决定——这也是袁隗希望袁基做的决定。

胜负未决啊,这种时候,怎麽能回去奔丧呢?

「向宗内传书,天下未靖……黄巾未灭,待除去黄巾后再行丧礼。」

袁隗抬头望着天,咬着牙吩咐着。

天色昏黄,如同袁隗的双眼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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