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的「悟道」,跟儒家的「悟道」是不一样的。
一为道,二为惑,三为业,道不可应,惑不可解,业不可援,于道家而言,天地间的道理就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能悟的不用教,迟早能悟,不能悟的教了也没用。
道家更讲究「顿悟」,因为道在蝼蚁,道在稊稗,道在瓦甓,道在屎溺……道无处不在,所以修道之人悟道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说不定上个厕所就悟道了呢?
所以道家悟道,是被动的,无法自己掌控的。
反之,儒家更讲究「下学而上达」,靠不断学习积累,最后一发冲天,只要积累足够,就能主动「问道」……这个积累,不仅是知识的积累,更是人生阅历的积累。
所以儒家才有「不愤不发,不悱不启」的说法。
儒家的悟道,是主动的,是自己可以决定「时机」的。
……
爷爷奶奶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傅源不知道……
原着里好像有个山谷,只要走错路线,就会死于各种意外……所以就算是意外,也不能保证没有异人插手其中。
但傅源很清楚一点,如果不能感炁,他便没资格去深究!
孟子说「无暴其气」,就是不能冲动行事,要时刻保持理智在线……如果之前傅源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最终能有什麽用?
如果真是意外,药田是村子里的政绩,是村民们赚钱的地方,药田对傅源自己也有恩,何况这事又不能完全怪罪药田,闹起来没道理,没道理的事,傅源做了,只会损害自己的浩然气,还要搞得全村不待见。
如果不是意外,真有异人插手其中,傅源这个无法感炁的普通人,在面对异人时,又能有什麽作为?
针对「性」的异人手段,傅源还能用一身正气去对抗,但针对「命」的攻击,傅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所以傅源很清楚,只有感知到炁,学会一些行炁的手段,成为异人,傅源才有资格去深究。
所以傅源把自己逼到极致,梗着胸口的那口气,到了爆发的边缘,在极端困乏之中,寻得一丝宁静,抓住一点灵光,以前世五十年的人生阅历,今生十年学儒总结,主动的去「问道」,从而「悟道」!
不悱不发,不愤不启!
手中有剑不用,是「德」,手中没有剑,是「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
看着二楼阳台露出的半张脸,傅源神色不变,道:「你叫什麽名字?」
「袁师笑。」
「师从何派……异人之间应该是这麽问的吧?」
「流云剑。」
傅源愣了一下,眼神一凝,紧盯着她:「流云剑?」
「咕咚!」
袁师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忙道:「真的,我真是流云剑,袁师笑。」
由不得袁师笑不惊慌。
她打傅源注意,已经好几年了,中间还请了风水地师布风水局,结果却被吓走了。
傅源一身正气,鬼祟手段对他根本没用,而且傅源的生活极其简单,就是学校跟家里两点一线……她总不可能冲到学校里去对付傅源。
到了最近,她已经不耐烦了,打算对傅源的爷爷奶奶下手……当然,不是下杀手,只是吓吓他们。
可不等她动手,意外就发生了。
公司铁律,异人的争端不得波及普通人!
如果只是通过一些小手段,让普通人受到一点惊吓,或者生个小病,公司也说不出什麽。
但现在出人命了……而且是在她打算对普通人下手的情况下。
黄泥巴掉裤裆,情形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
袁师笑请来的人,二话不说就溜了,这口黑锅怎麽可能背?
也就袁师笑自己还不死心,也是心有不甘,悄悄躲了起来……然后她就亲眼见证了傅源悟道的场景。
浩然正气本就至大至刚,充斥苍冥,再加上十年养气,一朝爆发……在充斥天地的正气下,袁师笑只能柔弱无助的缩在二楼,承受着浩然正气的压迫。
浩然正气,是一切不正之气的克星。
有个词叫「理直气壮」,理直,则气壮,理不直,则气馁。
心不正,则气不正,袁师笑自己本就心虚,更是无力抵抗。
所以被傅源叫破行迹,袁师笑惊慌之下,下意识的替自己辩解起来,面对傅源的问话,也老老实实的作答。
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着其善。
……
一人在院子里,一人在二楼阳台,二人就这麽对视着。
片刻后,傅源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流云剑的传承,你找我也没用。」
袁师笑抿抿嘴,提气道:「我有传承,找你也不是为了传承,我要流云剑!」
傅源摇头,道:「我没有流云剑……哦,你是说刘爷爷那柄剑?」
袁师笑声音高了几分,道:「对,流云剑一门的门人,都会把自己的心神全部贯注于自己的剑上,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但有一柄剑是例外的,那就是流云剑,它是历代门主的传承之剑,我找你就是为了它!」
傅源思索着,没有开口。
袁师笑急了,道:「那把剑由老门主传给了下一任门主,也就是林子风,林子风死后,那把剑也失了踪迹。
直到刘章平死,才知道这把剑落在了他的手中,后来公司按照刘章平的遗愿,将那把剑留给你了!
我找遍了这间屋子,也偷偷找遍了你家,还在这个村子找了好几年,却始终找不到它……你把它藏起来了!」
傅源低头看了看刘章平的墓碑,道:「那你为什麽不直接问我?」
袁师笑撇嘴,道:「你既然把他藏起来,自然是不想被人发现,不想交给别人,问了你也不会说,还不如用手段逼你……」
傅源微微眯眼:「所以你就对我爷爷奶奶下手了?」
袁师笑吓得直接站起身,嚷道:「你别冤枉我!我说了,我只是打算,还没来得及动手……你爷爷奶奶的事,真的跟我无关!」
傅源打量着她,也没说信或不信,只是一手扶着墓碑,口中道:「流云剑,确实在我这里,你想要?」
说着,重重的推倒墓碑!
「砰——」
墓碑砸地,裂开,露出被藏在里面的一柄被塑胶膜包裹着的剑!
袁师笑下意识的张大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傅源弯腰捡起剑,撕去塑胶膜,口中道:「村子里以前有砂石厂,现在荒废了,我爷爷之前就在砂石厂工作,我弄点水泥沙子,浇筑一个墓碑,很难吗?」
袁师笑此时只想敲碎自己的脑袋。
整个屋子都翻遍了,连那座衣冠冢都被她挖开找了一遍,怎麽就没想到会藏在墓碑里呢?
傅源执剑,舞动了几下,仰头道:「流云剑就在这,你想要,自己凭本事来拿,顺便让我看看,流云剑在你手上,还剩几份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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