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的指尖在"面覆黑纱"四个字上轻轻摩挲,信纸边缘被烛火烤得微卷,像她此刻翻涌的思绪。
青竹端来的参茶搁在案角,早已凉透,她却半点未觉——三天前系统提示的"同源宿主",石板上与《逆局策》严丝合缝的刻痕,杜鸿渐说的"檀木匣",此刻全在脑海里炸开。
"系统,调取青史补阙功能,关键词韩立与黑纱。"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光屏应声在眼前展开,血色的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画面里,黑色道袍的身影立在吐蕃边境的烽火台上,帷帽下的黑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颌紧绷的线条——那是她前世在历史系读研时,总爱抱着《唐会要》和她争论安史之乱时间线的室友韩立!
而他身侧披着金甲的吐蕃将领,腰间悬着的狼首腰牌,正是逻些城赞普亲卫的标志。
"啪"的一声,她捏碎了茶盏。
青瓷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信纸上,将"似曾相识"四个字染成暗红。
青竹吓得要去拿药箱,却被她抬手拦住:"不必。"她扯下帕子草草裹住伤口,目光却始终黏在光屏上——韩立怎么会在吐蕃?
他怀里紧抱着的檀木匣,和裴大人出事前他带走的那个,纹路一模一样。
更让她寒毛倒竖的是系统提示:"检测到历史偏差值+15。
原线中吐蕃使团无此黑纱人。"
"必须混进去。"她咬着后槽牙站起身,裙角扫落了砚台,墨汁在舆图上晕开一片,正好遮住陇右道的标记。
前世她看过太多史料,知道天宝年间吐蕃虽与大唐和亲,边境却从未真正太平。
若韩立带着能改写历史的东西投靠吐蕃她不敢再想。
第二日卯时,东宫递来帖子。
苏婉儿捧着伪造的《西域外交礼仪考》跪在偏殿,指尖还沾着昨夜赶工的墨渍:"此笔记综合《通典》与西域商旅口述,或能为和亲使团略尽绵力。"李亨翻到第三页时,瞳孔微微一缩——那页详细记载着吐蕃赞普接见使臣时,若对方左足先入帐,则为吉兆的习俗,正是他前日与张九龄密谈时提到的吐蕃新制。
"苏姑娘心思缜密。"李亨合上笔记,"便着你为宗室女眷陪嫁女官,随使团西行。"
出发前夜,苏府密室的烛火亮到三更。
王敬之的官靴碾过满地舆图,靴底沾着未干的墨迹:"陇右商道本就多盗,你偏要往虎口里钻?"他素来清俊的脸上染了薄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监察御史鱼符。
杜鸿渐靠在案边翻着新抄的情报,闻抬眼:"王兄莫急。
苏姑娘要的是明修栈道。"他指节叩了叩桌上的密信匣子,"我已让东宫暗卫混进使团,三日后会在鄯州传信。"
苏明谦攥着剑柄站在窗边,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将他轮廓镀得冷硬:"阿姊若有事"
"不会有事。"苏婉儿打断他,将最后一枚鸽哨塞进他掌心,"若我失联超过三日,立刻持这枚哨子找陇右边军总管陈玄礼。
记住,只说星落陇山。"她转身时,腰间的系统玉坠轻轻撞在案角,发出清响——那是用唐韵值兑换的定位器,能让王敬之的人追踪到她的位置。
王敬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你可知,吐蕃使团里"
"我知。"她抽回手,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塞给他,"帮我收着,回来取。"
使团出长安那日,秋阳正烈。
苏婉儿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一角,看见王敬之的皂色官服在人群里一闪,杜鸿渐的青衫则隐在街角茶棚。
她放下车帘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距离12里,黑纱覆盖度98。"
途中第七日,夜宿驿站。
篝火在空地上噼啪作响,吐蕃使团的译官正用生硬的汉话讲着逻些城的雪。
苏婉儿端着木碗凑过去,故意叹道:"听说范阳的安将军最近练兵勤得很,也不知这天下"
"啪!"
木碗边缘突然多了道浅痕。
她抬眼,正撞进黑纱下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那是韩立的眼睛,前世他们争论"马嵬驿之变"时,他急得拍桌子,也是这样的眼神。
而他指尖在碗上划出的弧线,和前世他们共用的"历史系暗号"分毫不差——三道短弧接一道长弧,正是"有事相商"的意思。
她喉间发紧,却笑着将木碗转了半圈:"这纹路倒有趣。"指尖在碗底轻轻一按——那是"我已知晓"的回应。
黑纱人垂眸抿了口酥油茶,茶盏边缘沾着一点茶渍,形状像极了前世他们常去的旧书店门环。
深夜,苏婉儿缩在被窝里翻着记录:"黑纱人与吐蕃副使密谈三次,涉及河曲马场粮草转运。"系统光屏上,唐韵值正在疯狂跳动:"检测到关键纠错点,历史偏差值-8。"她刚要继续记录,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哨兵的声音带着颤音,"前方三十里,发现不明骑兵!
旗号像是吐谷浑残部!"
篝火"轰"地窜起老高,火星子溅在苏婉儿的记录纸上,将"粮草转运"四个字烧出个焦洞。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腰间的定位器开始发烫——王敬之的人,应该快到了。
黑纱人的帐篷方向传来动静,她隔着窗纸看见一道黑影闪过,袖口露出半截檀木匣的边角。
"这一次"她握紧腰间的玉坠,望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尘烟,"我绝不会让你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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