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骑来袭的警报刺破秋夜。
苏婉儿的指尖刚触到记录纸烧焦的边缘,哨兵带着颤音的"报——"便撞进耳膜。
她猛地抬头,窗外的月光正被翻涌的尘烟割裂,三十里外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冻土,震得驿站的木窗棂嗡嗡作响。
"是吐谷浑残部?"吐蕃译官的汉话陡然变调,茶盏"当啷"摔在地上,酥油茶在篝火旁洇开暗黄的痕迹。
苏婉儿盯着那片污渍,突然想起前世在敦煌莫高窟见过的经变画——画中吐蕃骑兵的马蹄下,正是这样浑浊的茶汤色。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冰凉的触感从太阳穴漫开:"检测到非正规军特征:马匹杂色率67,甲胄修补痕迹3处人。"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吐谷浑残部,西域散部的佣兵武装才会用这种东拼西凑的装备。
"保护使团!"吐蕃副使的吼声混着篝火炸响的噼啪,火星子溅上苏婉儿的袖口,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目光死死锁住二十步外那顶黑纱帐篷。
月光掠过帐篷缝隙,映出一道黑影抬手的动作——是檀木匣的边角,和前世他藏《通典》残卷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韩立。"她低唤一声,声音被混乱的人声裹住,却精准撞进那道黑影耳中。
帐篷帘猛地掀开,黑纱下的眼睛像淬了冰的深潭,却在触到她面容时泛起极浅的涟漪。
"你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沙粒摩擦的哑,和前世在旧书店争论"安史之乱是否必然"时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他抬手挥出袖中短箭,破空声尖锐如刃。
"嗡——"
响箭冲上天际的瞬间,远处的马蹄声陡然变调。
苏婉儿听出了其中的门道——是"鹤翼阵"转"雁行"的号角节奏,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劫掠!
她反手攥住腰间玉坠,触感温热得烫人——那是王敬之昨日塞给她的定位器,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急促震动。
"阿福!
阿寿!"她扯开嗓子喊,声音里混着刻意的慌乱。
驿站角落的两个护卫同时抬头,左眼角的朱砂痣在火光下闪了闪——那是苏府暗卫的标记。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突然踉跄着撞向堆放辎重的木架,"轰"的一声,备用火药桶应声而倒,腾起的浓烟裹着焦糊味瞬间笼罩全场。
混乱中,苏婉儿摸到拴马桩的缰绳。
她翻身上马的刹那,瞥见韩立正弯腰去捡地上的檀木匣,黑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旧疤——和前世她替他包扎的刀伤位置分毫不差。
"抱歉了。"她摸出怀里的《大唐逆局策》残页,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一蹭,那是她用特殊药汁写的密文。
马蹄声中,她将残页抛进仍在燃烧的篝火,看着"平叛要略"四个字在火舌里蜷成灰蝶。
追兵的喊杀声近在咫尺。
苏婉儿夹紧马腹,系统的地理沙盘在脑海中展开,淡蓝色的光点在河湟关外闪烁——那是陇右节度使的前哨营。
她咬着牙抽了马臀一鞭,汗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定位器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停下!"追兵的箭簇擦着她耳际飞过,她能听见箭羽破空的嗡鸣里混着吐蕃方的咒骂。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唐军旗号,距离17里。"她抬头,月光下果然有银甲反光——是边军的玄甲骑!
"我是苏府女使!"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因急喘而破碎,"持密令调兵!"为首的校尉勒住马,腰间鱼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摸出贴身的象牙腰牌,看见校尉瞳孔骤缩——那是苏守谦私刻的"调兵暗符",专为应对今日这种局面。
"右翼包抄!"校尉挥剑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玄甲骑如离弦之箭冲向追兵侧翼。
苏婉儿勒住马,看着己方骑兵像把利刃般切开敌军阵型,突然注意到地上散落的断刀——刀鞘上的吐蕃纹饰还带着新漆,刀柄缠的牦牛尾毛也没褪尽颜色。
"果然。"她低声道,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回到长安时,晨钟刚响过第三声。
王敬之的官服还带着夜露的潮气,杜鸿渐的青衫下摆沾着茶渍——显然是接到急报后从茶棚直接赶来的。
"韩立现身了。"苏婉儿将连夜整理的情报推到案上,烛火在她眼底跳动,"他不是要毁了大唐,是想"她顿了顿,喉间泛起苦涩,"引它走另一条盛世路。"
王敬之的指节抵着案几,骨节发白:"你确定是他?"
"后颈的疤,说话时习惯性摸袖扣的动作,"她的声音突然轻下去,"还有,他用了我们历史系的暗号。"
杜鸿渐的指尖停在"吐蕃制式兵器"的记录上,抬头时目光灼灼:"所以你说的另一条路,是"
"不重要。"苏婉儿打断他,握紧的拳头抵在胸口,"重要的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用错方法。"
更漏在窗外轻响,三更已过。
她送走王、杜二人,正欲吹灭烛火,系统的光屏突然在眼前亮起,淡金色的字迹浮现在暗夜里:
"命运共鸣完成度达90,是否发起宿命对话?"
她望着那行字,喉间泛起熟悉的旧书纸页味——像极了前世旧书店里,韩立总爱翻的那本《资治通鉴》。
"等我。"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悬在"是"的选项上,"我要亲自问你,这一次,你究竟看见了怎样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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