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暮云被晚霞染成血珀色时,苏婉儿正盯着系统沙盘上那道新浮现的淡蓝命运线。
她指尖刚触到河北战场的虚拟标记,沙盘便自动展开立体投影——叛军营地的位置、粮道走向、甚至连篝火的明暗都纤毫毕现。
"唐韵值已升至3800,触发青史补阙阶新功能。"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沙盘边缘弹出一行小字:可融合实时战报修正推演。
她迅速调出李光弼今早送来的密报。
羊皮卷上的血渍还未干透,字迹却清晰如刀刻:"安庆绪虽退,史思明部两万精骑仍驻博陵,粮草可支两月。"指尖在沙盘上划过博陵的位置,那里的红色叛军标记突然闪烁起来。
"小姐。"王敬之的脚步声在门口顿住,"兵部今日轮值的杜员外郎送来急件,说安禄山可能调动范阳后备兵力南下。"
苏婉儿抬头时,正见他左手攥着半卷未拆的军报,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牌——那是她前日给他的苏氏家徽,方便他在兵部走动。
这个细节让她想起三日前在演武场,他也是这样攥着马鞭,说"苏姑娘要我往东,敬之的马蹄绝不打偏"。
"把战报给我。"她伸手接过,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叛军粮草实则未断"时,指节微微发紧。
系统沙盘的推演果然没错,安庆绪的败只是虚晃一枪,安禄山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去兵部。"她突然起身,月白裙角扫过案几上的茶盏,"散布一则秘闻:郭怀义私通东宫,欲借战事逼宫夺权。"
王敬之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军报发出细微的脆响:"郭将军是朔方军柱石,此举"
"正因为他是柱石。"苏婉儿走到窗边,望着渐沉的落日,"陛下最怕边将与储君联手。
只要这把火点起来,朝堂的风向就会乱。"她侧头时,霞光正落在眼尾,"去的时候,记得在张给事的茶盏旁多站片刻——他昨日还在说太子监国的不是。"
王敬之突然明白了。
张给事素与杨国忠亲近,若让他把消息传给杨府,再由杨府捅到皇帝耳边他垂眸行礼时,袖中家徽与玉佩相碰,发出清响:"敬之这就去。"
黄昏的兵部衙门还未上灯,王敬之提着食盒穿过走廊时,故意放重了脚步。
值房里传来张给事的咳嗽声,他立刻停在门口,掀开食盒盖,让桂花糕的甜香飘进去:"李主事,这是我家小姐新得的方子"
"王御史?"张给事探出头,目光扫过食盒,又落在他腰间的苏氏家徽上,"可是为了今日的军报?"
王敬之做出慌乱收盒的模样,压低声音:"张大人慎!
某方才在武库听见,说郭怀义的亲卫带着密信进了东宫"话音未落,他便匆匆离开,余光瞥见张给事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
次日早朝的金銮殿里,龙涎香混着紧张的气息。
皇帝捏着玉扳指的手青筋微现,目光扫过殿下的大臣:"郭怀义私通东宫之事,可有实证?"
杨国忠立刻出列,绯色朝服在殿中格外刺眼:"陛下,前日臣收到密报,郭将军的亲卫确实进了东宫!"他斜睨太子的方向,"若边将与储君联手"
"荒唐!"太子拍案而起,玄色冕旒摇晃,"郭将军上月还送了臣两坛葡萄酒,不过是旧识走动!"
杜鸿渐适时出列,官服上的鹘纹随着动作起伏:"陛下,为防万一,可派亲信赴前线监军。"他抬眼时,目光与苏婉儿安插在殿角的暗卫相撞——那是她前日让苏明谦训练的死士,此刻正微微颔首。
皇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高力士,你明日便去河北犒军。"
皇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高力士,你明日便去河北犒军。"
消息传回苏府时,苏婉儿正在教陈氏辨认药材。
听到"高力士"三字,她指尖的人参根突然顿住:"母亲且记,这味药要阴干七日。"待陈氏带着丫鬟退下,她立刻唤来苏明远:"今夜子时,乔装成晋商,混进高力士的随行队伍。"
"带什么?"苏明远解下腰间的玉笛,那是他练剑时总挂着的。
"这个。"她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枚半旧的玉符,表面的云纹已有些磨损,"当年父亲救过高公的幼子,这是信物。
你找机会放进他贴身侍从的锦囊里。"
子时三刻,月隐星稀。
苏明远穿着靛青锦袍,挑着两箱汾酒混进队伍时,高力士的马车正停在城门口。
他借着换马的机会,将玉符塞进侍从的锦囊,指尖触到锦囊里的金瓜子——那是高力士惯常赏下的打赏。
七日后,河北前线的军帐中,高力士捏着玉符的手微微发颤。
烛火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记忆突然涌上来:天宝三年的冬夜,雪下得有半人高,苏守谦背着他的小儿子跑了二十里山路,到医馆时,自己的皮裘都裹在了孩子身上。
"传本监的令。"他将玉符贴身收好,"郭将军忠勇可嘉,绝无异志。"
消息传回长安时,皇帝正对着新贡的荔枝发愁。
听到高力士的奏报,他捏着荔枝的手松了松:"既然高公都说了"
深夜的苏府书房,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婉儿望着案头的战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安禄山以为朝廷还在内斗,却不知陛下对边将的信任更稳了。"
王敬之站在她身侧,望着沙盘上逐渐淡化的红色叛军标记,皱眉道:"可安禄山若察觉朝廷未乱"
"所以要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苏婉儿指尖划过沙盘上的长安,"明日,会有一封密信流出。"
"什么内容?"
"郭怀义密信。"她取出一张染了茶渍的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内容是若欲除贼,先斩奸相。"
王敬之瞳孔骤缩:"指向杨国忠?"
"正是。"苏婉儿将纸页折成小卷,塞进信鸽腿上的竹筒,"杨国忠若知边将要杀他,必然急着扳倒郭怀义;安禄山若见朝廷内斗,又会觉得有机可乘"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时,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苏婉儿望着它消失在夜色里,轻声道:"这局棋,该进入最热闹的那盘了。"
此刻,长安城的某个角落,一只灰鸽正落在杨府的屋檐上。
竹筒里的纸卷被风吹得翻了个角,隐约可见"杨国忠"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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