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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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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确实如此。”亚瑟静了静,而后道,大使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嗤笑年轻的王储确实乳臭未干,才能被如此轻易地抚养过去。

签署完条约后,教皇会为此作证,以确立条约的神圣不容置疑,此时的教皇是出身波吉亚家族的亚历山大六世,虽然教皇的品德在14世纪后便每况愈下,但在这群任人唯亲、生活放荡、卖官鬻爵的教皇中,亚历山大六世也算其中翘楚,他和他那群私生子女是远在最西陲的英格兰都有所耳闻的声名狼藉,甚至还有乱/伦的传言流出。

但只要披上那身白衣并头顶三重冠,他就还是神圣不容冒犯的圣座,在签署完条约后,亚瑟对亚历山大六世进行了事先精心修饰过的恭维,鉴于教廷和英格兰现阶段并无利益纠纷,对未来的英格兰国王的示好,亚历山大六世也相当受用,待宾主尽欢后,亚瑟终于表露了他的真实目的:“我远在英格兰也时常听闻圣座的风采,今日得以觐见,心中实感震动叹服,只愿匍匐在您足下聆听圣座的规训。听闻您的儿子瓦伦蒂诺公爵现下也身在罗马,不知我可否有幸拜见他呢?”

“凯撒?”亚历山大六世一怔,没有想到英格兰的王储居然对凯撒感兴趣,但他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实际上的私生子确实有着连敌人也为之折服的惊人魅力,吸引英格兰王储作为崇拜者也并不奇怪。

对于亚瑟的求见,凯撒·波吉亚同样意外,不过英格兰的王储毕竟是一个重要人物,他还是扫榻相迎,在自己的府邸热情接待了他。“我对公爵大人的风采仰慕已久。”落座之后,他端详着凯撒的脸孔,他有着天使般宁静的双眼和异常英俊的容貌,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是一个血腥的屠夫、狡诈的阴谋家、声名狼藉的谋杀犯和疑似乱/伦者,“您同传言如出一辙。”

“关于我的传言有两部分,一部分盛赞我是被赐福的圣像,另一部分则痛斥我是藏在华袍下的毒蛇。”凯撒·波吉亚安然道,他与王储对视,打量着对方的双眼,“殿下听到的传言是哪一种呢?”

“愿意相信何种传言取决于身份和立场。”亚瑟同样目光平静,“在因你的统治得利的人眼里,你如天使一般圣洁;在因你的征服受害的人眼里,你如魔鬼一般狰狞,在不同的时期,天使与魔鬼也会发生转变。在您帮助路易十二世夺取那不勒斯的领地时,您是天使,他在米兰见到您时亲密得像是一家人一样,但现在,意识到你不甘心作为他染指意大利的工具后,他已然认为你是被他放出地狱的恶魔,否则他又怎会煽动您的敌人在马焦内组成同盟,以试图将您驱逐出意大利呢?”

“法兰西国王的狡诈多变在历史上素有渊源,而阿拉贡国王也不遑多让。”他捧着酒杯,发出一声诗人般的叹息,“他们在这里肆意征伐,起先一个声称自己正执行圣座的旨意,一个则以西西里人的保护者自居,可两百年过去,圣座的旨意不再坚如磐石,阿拉贡人也不再是西西里人的兄弟,他们都是凛冽的北风,在阿普利亚这座美丽的花园里肆虐,西西里,那不勒斯,佛罗伦萨,米兰,萨伏伊,他们只想用这颗耀眼的明珠装饰自己的王冠罢了。”

“这样的争斗和英格兰没有关系,我们需要提防的是意大利不被任何一个大国占据,这是一枚改变天平重量的筹码,法兰西,德意志,西班牙,落到哪个称盘之上都不是好消息。”亚瑟同样叹息一声,“意大利足够繁荣富饶,若是西班牙国王得到它,他将垄断西地中海的霸权;若是法兰西国王得到它,他将得到用之不竭的赋税和人力;若是德意志国王得到它,那他将确立无上的权威,成为真正的罗马皇帝,到时候,谁又在乎英格兰呢,它不过是大陆之外的一座孤岛罢了。”

“若是大陆上崛起一位真正的霸主,亚平宁的教宗和不列颠的国王都将沦为边缘的奴仆,国王不会在乎奴仆的意愿。”凯撒·波吉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眯起眼睛,缓声道,“只有极少数政治家可以看清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后的变动,大多数人光是维护眼下的地位就用尽全力了。殿下,您的目光在一百年后,你想要一位盟友。”他已经开始思考王储的份量和可能的价格了。

“啊,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能力搅动意大利的局势呢,您太高看我了。”面对他的诘问,亚瑟反而笑了,他看上去真的像是对此没有分毫兴趣一样,“我只是听闻您雇佣了一位名为列奥纳多的设计师,他不仅于堡垒营造上颇有才干,更是一位杰出的画家,若是时机合适,我想找他订购一幅画像,不知公爵大人可否暂时割爱,让您的仆人在为您服务之外,额外赚取一笔佣金呢?”

“我可以为您引见。”凯撒·波吉亚的反应很快,他收敛起神情,假装并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深刻影响他的计划,成为他的助力或是障碍,但短期内,和英格兰王储的会面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在他的计划中,他马上要征服佛罗伦萨,在此之前,他想要去一趟费拉拉,看望一下他的妹妹卢克蕾齐娅。

第15章海洋

亚瑟从罗马回来后已经是1503年3月,回国路上,他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勃艮第公爵夫人玛格丽特已经去世,同时深陷困局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承诺不再为埃德蒙·波尔和理查·波尔兄弟提供金钱援助------他自己也快成为一个穷光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新的一年对都铎王室而言还算顺利,解决了嫁妆问题,凯瑟琳也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担忧她在英格兰宫廷中的地位,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伊丽莎白王后的鼓励下以威尔士王妃的身份参与组织宫廷宴会。

“罗马是什么样子的?”这一天,漫步在里士满宫的花园里,凯瑟琳忽然好奇地问,“沐浴在圣座和枢机主教的光辉下,那里是否如圣殿般美丽?”

“圣座并不能顾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比起教堂,意大利的海滩和夕阳更加美丽,难怪那么多君主都为之着迷。”他轻轻吻了吻凯瑟琳的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可能要等待一段时间,但我想结果一定令你满意。”

在意大利,他顺便还给亨利王子带回了他心心念念的盔甲,收到礼物后,亨利喜不自胜,当即绕宫殿行走一圈以示炫耀,对于十二岁的他而言,快乐是如此简单,只要他认知范围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他便再无所求。

他需要被重视、被在意,如果这样的重视来自于他一直认为夺走了他所应受到关注的哥哥,那他会尤为满足,他并不缺少在被取悦后回馈热情的能力。对兄弟关系的变化,博福特夫人仍然保持审视,她认为这样的行为会埋下隐患,伊丽莎白王后则十分欣慰,她最喜欢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夏季的英格兰是这个岛国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只要不要不幸赶上风暴天,这里的气候能说得上相当适宜。这一天,他和亨利一起来到朴茨茅斯1视察海军舰队,看着英格兰海军中两艘最核心的舰船,“君主号”和“摄政王号”,他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真漂亮的船!父亲虽然节俭,但在建造宫殿和舰船上从来不吝啬钱。”

“因为这些投入是有必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宏伟的宫殿和强大的海军会越来越重要,舰船会损耗,但这里的船坞却可以长久使用,让更多的舰船停靠在这里。”亚瑟道,听到他的话,亨利王子更加兴奋,“那你以后要修更多的船吗,哥哥,比这两艘船更高大?”

“舰船不是越高越好。”亚瑟摇摇头,“船越大,在战争中就越不实用,大船还没有转完一个弯,小船已经转过两次了,将来如果要修建新的战船,排水量500吨左右的船是最合适的,除此之外,针对船只的建造、管理和保养,我们还要建立完善的法律制度和管理条例,海军对我们的未来至关重要,就是卖掉里士满宫我也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

“为了凯瑟琳的嫁妆吗?”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仍有些不适应直呼嫂子的名字,“她的另一半嫁妆在大海上,所以我们要发展海军,这样才能真正像西班牙一样从海上运来白银和黄金。”

“未来是海洋的,也是陆地的,但归根结底仍是陆地的。”亚瑟说了一句有些拗口的话,“从大陆领地丢失开始,英格兰就很难再染指大陆的霸权了,我们对大陆的态度应该是抓住一切机会削弱最近的法兰西并防止任何一个试图复现罗马帝国光辉的国家出现,但我们的未来在大海上,西班牙答应和我们分享特立尼达岛以北的利益,但如果没有与他们实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舰船,他们总找得到理由推脱履约,所以趁他们还被法国人牵制在意大利,我们必须对海军的发展有所规划和行动,而这需要我们了解水手的需求,我知道,你不想整天待在里士满宫,那在你有时间和精力的时候,可以来朴茨茅斯吗?”海风吹过他金色的刘海,他的蓝眼睛此刻异常温柔而宁静,“我可以相信你吗,亨利?”

亨利王子感到自己心里的柔软处被重重一击,亚瑟不仅爱他,在意他,并且相信他的能力,以至于想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到他手里。“当然,哥哥。”他吸了吸鼻子,“殿下,我不会辜负您。”

针对海军的事,在亚瑟主动提出后,亨利七世也表示同意,长期以来,他对他的次子都没有明确的安排,他只是提防着他不会成为长子的威胁,因此一直有让他成为教士乃至红衣主教的意愿,但如果让他参与海军的建设,这倒也不算个坏主意,国王总需要兄弟作为左膀右臂。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马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和儿子凯撒一起前往红衣主教府邸赴宴时,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忽然重病,半天时间便撒手人寰,而他的儿子虽然侥幸未死,他治下的公国和城市却纷纷叛乱,这位前一刻还计划要统一意大利的教皇私生子一夕之间跌落谷底,意大利的局势再度波诡云谲。

列奥纳多·达·芬奇近日再度陷入对未来的困惑和苦恼中。

一年前,他接过了瓦伦蒂诺公爵的邀约,受雇于他为他设计武器、建造城池,他欣赏这位主人,但同样因他对自己的要求常感身心俱疲,他有建造堡垒和攻城器械的才能,但并不适应动荡军旅生活,他拿画笔的手拿不起武器。

而现在,他的主人看起来也朝不保夕,他的教皇父亲去世后,他的一切行动都得不到认可,他选谁作为新教皇他都不可能像父亲一样无条件庇护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但必须思考退路------如果凯撒·波吉亚在意大利的统治土崩瓦解,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想离开意大利,这里是他的家乡,是孕育他一切灵感和才华的地方,如果瓦伦蒂诺公爵还付得起他的佣金,就继续为他服务吧!“您的信,先生。”二月的某天,他忽然收到一封来信,他忘了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位信使的,“我的主人吩咐我务必亲自将信交给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似乎是英格兰人,在罗马,英格兰人很罕见,因此他终于想起了他是怎么认识这位信使的,英格兰王储想要找他定制画像,支付了定金,但没有约定什么时候动笔和验货。

如果瓦伦蒂诺公爵无法再雇佣他,去卖画倒也是个谋生手段,可英格兰不是什么艺术创作者的乐土,偶尔接个外快倒还能接受,尤其是他正处于困窘境地的当下。他拆开信,却在看清那行拉丁文的瞬间大惊失色:“告诉你的主人,不要信任西班牙人,他的朋友爱他,但更忠于他的君主。”

他的主人,他主人的朋友,他主人朋友的君主......列奥纳多且惊且惧,他再度仔细端详那封信,除了这句话,信中再无其他内容,除了落款。

落款是一朵玫瑰,英格兰的玫瑰。

第16章乱局

从神圣罗马帝国的腓特烈一世六度南征意大利开始,意大利的命运便始终同欧陆各国紧密相连,德意志人,法兰西人,西班牙人,一个个国家的军队肆意踏过意大利繁荣的城邦和市镇,他们无一成功,但灾祸已然酿成。

在欧陆强国眼里,富裕却羸弱的意大利正如一块餐盘里的肥肉,各个城市和公国之间的分裂猜疑的现状加重了这一点,温暖的海风和华丽的教堂孕育不出真正善战的将领,但凯撒·波吉亚是个例外。

他的军事才华令人胆惧,政治手腕则确保他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能有效转换为政治利益,可这样的利益是风中飘零的野草,他从欧陆各国争霸的空隙中扩张势力,但如若他的野心超出控制,这些强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他,唯一能帮助他在土地中生根的是亚历山大六世,他的父亲,但失去了教皇父亲那层神圣外衣的庇护他的一切都无根所依,正如现在。

对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而言,他十分欣赏凯撒·波吉亚这个人物,若他的家族没有离开西班牙,他或许会和他一样成为帮助女王和国王收复失地的功臣和染指意大利的悍将,但西班牙可以在与法兰西抗衡时拉拢他,也可以在扫除了法兰西的威胁后除掉他。

在切里尼奥拉战役后,法兰西兵败如山倒,终于于1504年1月签署和约放弃了那不勒斯。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意味着自西西里晚祷战争开始持续两百余年的争斗尘埃落定,法兰西人不再是西班牙人在此地的威胁,几乎是同一时间,随着他的仇敌尤里乌斯二世成为教皇,曾经带给他庇护和权力的三重冕现在是他最危险的敌人,凯撒黯然放弃了他在罗马涅的所有领地仓皇投奔他,出于他个人的意愿,他当然愿意收留他,甚至将他引荐给他的君主,如果不是国王的命令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法兰西人被赶出意大利后,凯撒·波吉亚对西班牙已经没有价值,相反,他在意大利的威信是国王统治此地的阻碍,他必须确保这个危险人物处于他的控制中,因此他命令他逮捕凯撒,而他真正忠心的主人,伊莎贝拉女王,也赞同了丈夫的决策,或许她本人便是决策的主导者。

他别无选择,他对凯撒的欣赏和友谊并没有到能为他违背忠诚誓言的地步,虽然内心有所不愿,但行动上他仍然忠诚地执行了国王的命令,但当他带领军队来到凯撒的住处时,他却扑了个空,他逃走了。

谁给他报的信,他又逃去了哪里,在不死心地追查了近一月后,他终于放弃了这一目标,将情况汇报给阿尔罕布拉宫。不论凯撒·波吉亚去往何处,他都已经离开了意大利,离开意大利他对西班牙在意大利的利益便不会存在威胁,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1504年1月,在西班牙军队攻陷吉埃塔后,法兰西在那不勒斯全部的军事力量都宣告覆灭,路易十二世不得不在和约上签字,承认西班牙对那不勒斯的统治,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随即宣布成为唯一的西西里国王斐迪南三世包含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等全部曾由欧特维尔家族和霍亨斯陶芬家族统治的地区,这意味着持续两百年的那不勒斯问题终于尘埃落定,至少现在看来如此。

与此同时,曾一度在意大利搅弄风云的教皇私生子凯撒·波吉亚逃离了那不勒斯,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对这个已经失去了在意大利全部领地和权力的丧家之犬而言,他的生死似乎也没有那么要紧,忌惮他的敌人和牵挂他的家人或许还会试图寻找他,但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在主人失踪后,曾受雇于他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成为了自由之身,他出乎意料地接过了英格兰的邀约,为威尔士王妃绘制一张画像,因为女儿的缘故,西班牙双王也允许他绕道西班牙前往英格兰履约。当列奥纳多·达·芬奇到达加莱后,在底层船舱里藏匿了近三个月的瓦伦蒂诺公爵也终于重见光明:“好久不见,公爵。”亚瑟对他说,“当法兰西国王意识到您会成为他控制意大利的障碍时,他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您,阿拉贡国王也一样。”

“您是对的,殿下。”凯撒·波吉亚苦笑道,他已经不敢小觑年轻的王储了,“您是怎么知道贡萨洛要逮捕我的?”

“当阿拉贡国王占据了那不勒斯后,这一天就已经注定会到来了,区别只在于哪一天到来。”亚瑟回答道,“对于英格兰来说,法兰西,西班牙或者德意志占据了意大利都不是好消息,所幸西班牙与我们是姻亲和盟友,现在的状况不至于过分灾难罢了,以上三个国家的共性是自认有能力吞下整个意大利,所以不容许意大利人主宰自己的命运,但英格兰不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若是亨利二世和理查一世的继承人不是失地王约翰,或者亨利五世能活更长时间,英格兰或许也会成为想要染指意大利的国家之一,但现在我们已无这样的能力,既然如此,何不帮助意大利人建立自己的王国,从而维持欧洲大陆的均势呢?”

“这是个美好的计划,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但恕我直言,和英格兰直接染指意大利一样,这是个难以实现的计划。”

“但您仍可以在此等待时机,直到乱局到来。”

“什么乱局?”

“关于西班牙的继承权。”亚瑟说,“现在的西班牙看似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实则埋伏着分裂的隐患,随着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的去世,这个强大的王国很可能陷入混乱和割裂,他们不会轻易允许德意志人的后代继承他们的遗产。”

“如果阿拉贡国王先去世,法兰西国王会再度进犯意大利,您会再度得到在混乱中攀登的机会,如果卡斯蒂利亚女王先去世,关于新女王的摄政权会引发内讧,内部的矛盾毋庸置疑会让他们放松对意大利的控制,这就是您的机会,在此之前,您不妨在加莱避居,我十分欣赏您,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能帮我改变意大利局势的棋子,我不会如贡萨洛团长一样出卖您。”

“我相信这一点。”短暂的思考后,凯撒·波吉亚很快回答道,和短期的、即时的利益相比,长期的国家利益更稳定也更牢固,况且除了他妻子的故乡纳瓦拉,他在欧洲确实无处可去,对比一下,英格兰还算个不错的落脚点,而亚瑟所描绘的前景更令人心动。

和化名隐居的凯撒相比,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行动要公开张扬很多,除了为王储的妻子绘制画像外,他的其他女性亲属也不能遗漏,鉴于列奥纳多·达·芬奇现下处境困窘,亚瑟以相对于他艺术造诣而言十分低廉的价格购置了数幅画像,并邀请他设计了城市的排水管道和卫生设施。

对亚瑟的投资,亨利七世仍然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对于可以看到收益的开支他一向十分大方,何况亚瑟给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报酬并不算特别高昂,而西班牙人将此视为英格兰对凯瑟琳重视的体现,将之汇报给国王和女王,令他们尤为欣慰。

而就在1504年10月,西班牙宫廷中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船队归来,向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汇报了“两片大洋之间的伟大帝国”,一直没有对教皇签订的和约表达意见的伊莎贝拉女王立刻以“斐迪南二世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便擅自签约”为由发难,斐迪南二世也飞快“承认错误”,要求和英格兰重新商议凯瑟琳公主的嫁妆问题。

但还没有等到西班牙的使节到达英格兰,女王从夏天开始便出现不适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以至于不省人事,经过医生的诊断,他们充满悲伤和痛苦地表示女王已到弥留之际,她即将回到上帝的怀抱。

第17章女王

卡斯蒂利亚的宫廷近日鸦雀无声、心惊肉跳,这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一种风雨欲来钱短暂的安宁,一枚石子的敲动可以轻而易举击碎这镜子般清晰而脆弱的平衡,所有人都在等待石子落下。

女王的身体在两年前便陷入衰弱,在接见了克里斯托弗船长后则一落千丈,在西班牙全境,人们纷纷前往教堂祈祷,若女王的生命能够延续,他们愿意赎罪或朝圣,任何凶险的征兆都被他们解读为不幸的预示,而所有因女王的生命心急火燎的人中,她的丈夫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位,他看着神父给妻子施行涂油礼,心绪如房间中的烛火般牵动:等涂油礼完毕,伊莎贝拉的生命也会进入倒计时,她要死了,他即将失去妻子。

她是他生平所见最为杰出的女性,或者说欧洲从没有出现过如她一般杰出的女性,不论是从权力还是情感的角度,伊莎贝拉于他都不可或缺,他可以失去任何一个女人,但伊莎贝拉不行。

“斐迪南。”伊莎贝拉女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来到她床边,他的妻子衰弱得连转头都很费力,可她的目光还是渴望地注视着他,“我爱你,感激你,是你带给了我摆脱我兄长控制的婚姻和登上王位的资本,我能留给你的东西远远少于你应该得到的......”

“你本就值得这一切。”斐迪南二世低声道,伊莎贝拉让他相信,女人可以比男人更加强悍,并且她并不是一个专横的妻子,这使得他们能在婚姻生活中保持和睦与团结,强大的帝国总是崩溃于内部,伊莎贝拉女王喘了喘气,用尽力气握住斐迪南二世的手,“在这个时代,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欧洲,英格兰国王算个有远见的人,但对金钱的执着会蒙蔽他的眼界,他不会坚持保住新大陆的,如果英格兰人喋喋不休,就给他们现金堵住他们的嘴,不要给西班牙的未来埋下任何隐患。”

“我知道。”他回复道,和他真正忧虑的事情相比,和英格兰的小小争端确实微不足道,得到了保证,伊莎贝拉女王露出一个微笑,但很快又复而拧眉,“我知道,胡安娜没有成为女王的才能,她对她丈夫言听计从,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她的目光更加恳切,但斐迪南二世知道那或许是她示弱罢了,她明白这件武器的作用,“若胡安娜不在国内,或者被证实无能与无意愿统治,则由你担任她的摄政王,直到她的儿子查理年满二十岁,亲爱的斐迪南,你是我挚爱的丈夫,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我属于你也只属于你,我希望在我即将回到上帝身边前,能听到你亲口承诺,你永不再婚,你会永远保护我们的女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果然什么都明白!斐迪南二世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些不甘,但不论是在妻子恳切的目光下还是房间内忠于女王的仆人们的注视下他都无法在此时做出抗拒的举动:“我发誓。”他最终说,“我永不再婚,我将永远保护我们的女儿们,如果我违背这一誓言,我将声名狼藉、权柄尽失,即便上帝不惩罚我,人们也会惩罚我。”

伊莎贝拉女王终于欣慰地点点头,得到保证后,她更加衰弱了:“请转告我的女儿和女婿,因我丈夫和他们父亲突出的美德,请他们务必顺从于他,我的所有珠宝首饰也留给他,使他能够睹物思人,回想起我在世的时候对他始终抱有的热爱,并让他知晓,我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等待他前来团聚,希望这份记忆能够鼓舞他生活得更加公正和圣洁......”

她随后又开始针对她的遗产进行分配和安排,譬如捐献200万马拉维迪帮助贫困女子置办嫁妆,并赎回被异教徒俘虏的基督徒,感谢了她的忠臣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并强调对新大陆的开发不得伤害其土著居民,除非是俘虏,否则不能将其贩卖为奴隶。这是枷锁,他心想,新大陆带来了黄金和白银,这样的财富是西班牙争夺欧陆霸权的有力资本,难道在聆听了天主的福音后,那些野蛮人就真的能像西班牙人一样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中吗?

但当着伊莎贝拉女王的面,他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她已经快要升入天堂,就让她在临终前享有她理应得到的安宁吧。“陛下已回归上帝的怀抱。”神父宣布道,房间里的人都控制不住痛哭失声,斐迪南二世也不例外,他感到沉痛的心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通告公众女王的死讯。”他坐在她床边,凝望她安详的容颜,“同时宣布我不再是卡斯蒂利亚国王。”他顿了顿,“而是阿拉贡国王,西西里国王与卡斯蒂利亚的摄政王。”

伊莎贝拉女王的死讯很快传遍欧洲,在所有国度,从国王到平民,他们都对女王的去世表达了深切的悲伤,哪怕是与她敌对的人也不例外。根据女王的遗愿,她将被安葬在格拉纳达的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以纪念她一生中最为光辉的胜利,尽管女王在遗嘱中要求不必为她服丧,但人们仍自发地为她换上丧服。

悲伤和祈祷的另一面,是斐迪南二世在经历了长达一星期的闭门不出后,开始积极地执行他的摄政权,女王的遗嘱里要求他不能续弦,但他很快开始赠予修道院中的胡安娜公主1礼物和求爱的信件,表达他渴望与她结婚以使“西班牙不再分裂”的期望,但胡安娜断然拒绝了这个曾将她斥为私生女的男人的求婚。

尽管遭到拒绝,斐迪南二世也没有轻易放弃,这令尊敬伊莎贝拉女王的朝臣和公众从悲伤中反应过来,进而感到不满:在伊莎贝拉女王活着的时候,卡斯蒂利亚使用着同时印有伊莎贝拉和斐迪南头像的硬币,同时尊敬着女王和国王,但如果硬币上去掉伊莎贝拉,斐迪南就什么也不是。

而当消息传到英格兰时,凯瑟琳也异常伤心,肩负就凯瑟琳公主嫁妆问题谈判的使节没有立刻见到王储和王妃,直到夜色降临:“我在陪同我妻子为伊莎贝拉女王祷告,当她升入天堂时,骄傲如米迦勒也折服于她的功绩之下,除却圣母玛利亚,再无一位女性如她一般受到如此广泛的赞颂和尊敬。”

“我们都为女王的去世深深悲伤。”使节回答道,他心中,没有人不会为天主教世界有这样一位女王骄傲,“因此我们格外诚挚地想要满足女王最后的愿望,陛下临终前,她一直对她远在英格兰的小女儿放心不下,她认为比起遥远的新大陆,西班牙更应该足额支付婚姻协议中规定的嫁妆数额,如此才能确保她的女儿余生得到足够的尊荣。”

“如果这是女王的要求,英格兰当然愿意重新磋商,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察觉到王储的语气,使者不禁坐直了身体,他听到王储开口,“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谁来代表卡斯蒂利亚?是斐迪南国王,腓力大公,还是胡安娜女王呢?”

第18章孩子

他们在罗马签订的条约的漏洞在于斐迪南二世签约的行为没有得到伊莎贝拉女王的准许,如果伊莎贝拉女王没有去世,那要改签条约会容易很多,可女王偏偏在这个当口因病去世,那么在女王去世之后,谁来代表卡斯蒂利亚,她的丈夫,女儿,还是女婿?

面对王储的疑问,他发现他确实无法回答这一问题,在女王:“我需要向国内请示。”他匆匆道,而亚瑟的目光仍然沉静,他咬字缓慢地道,“英格兰可以等待,无论是多久。”

他知道,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西班牙内部会陷入持续的动荡和争斗,他们都无暇顾及这一纸对现在的国际局势并无多少影响的公文,只要陶尔代西里雅斯条约之上有英格兰人的签名,就意味着在未来的航海竞赛中英格兰有一张天然的入场券,只是能不能将这张入场券转换为真实的利益仍然要依靠英格兰自身。

凯瑟琳一直在为母亲的灵魂祈祷,并进行斋戒,这样的行为对她的身体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亚瑟只能尝试着劝说她以较为温和的方式表达对母亲的哀思,并尽可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们又来了。”得知亚瑟和卡斯蒂利亚使节会面的消息后。凯瑟琳小声道,她其实不明白关于她的嫁妆前前后后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波折,但她已经可以相信她的嫁妆问题不会给她在英格兰的生活带来变动,她被尊重和爱着,“如果我父亲愿意付钱,也许你父亲会更开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接受了一种支付方式,没必要让他接受另一种。”亚瑟道,他对斐迪南二世是否会如伊莎贝拉女王遗嘱所要求的那样付完凯瑟琳的嫁妆表示怀疑,而以他父亲对金钱的偏执和西班牙曾试图不付钱的前科,除非西班牙将嫁妆送到英格兰他才会考虑这个和约,而鉴于斐迪南二世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这个问题很大可能会在卡斯蒂利亚的内政纠纷中被其他更加焦急而富有争议的事务淹没,“暂时将北方的新大陆当做你的嫁妆吧,亲爱的,对你的嫁妆,你了解多少呢?”

“他们说克里斯托弗船长发现了一些宏伟的建筑,他们可能属于一个强大的帝国。”

“那是一个伟大的帝国,可惜,在我们使用火枪时,他们还在使用长矛和石头。”亚瑟长长叹息一声,“你母亲在遗嘱中提到在对新大陆的开拓中应尊重当地的居民,除非是因战争被俘虏,否则也不应将他们当做奴隶贩卖。”

“这符合她的想法。”凯瑟琳犹豫片刻,“但可能很难执行。”

“是啊,比起费心费力地用天主的福音去教化他们,直接将他们屠杀殆尽才是更简单且高效的操作,但我们总要尝试去做。”亚瑟说,他将手放在凯瑟琳膝上,“我想向父亲请求前往剑桥郡。”

“剑桥?”

“对,那是一座城镇,也是一座学校,我想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医学院,就叫‘伊莎贝拉女王学院’怎么样?”

在剑桥建立一座服务于公共卫生和妇女生产的学院这件事,早在夏天的时候他就和亨利七世提到过,他只是没有告诉亨利七世他要用伊莎贝拉女王的名字为学院命名,但

出乎意料的是,博福特夫人要求一起前往剑桥,理由是她在建立学院上颇有心得,可以为这对没有经验的夫妻提供帮助,对此,凯瑟琳心情相当复杂,如果这个陪同者是温柔的伊丽莎白王后,她会更加高兴,但如果是博福特夫人,和她相处无疑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尤其她还需要承担侍奉她的义务。

博福特夫人年事已高,睡眠和祈祷占据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虽然她们惯用的祈祷方式不尽相同,但这样的差异并不算不能忍受。“你在为你母亲祈祷?”这一天,在剑桥的礼拜堂,凯瑟琳忽然听到博福特夫人开口,“是的,愿她的灵魂在天国永沐喜悦。”她回答道,而博福特夫人摇摇头,严厉而敏锐的眼睛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悲悯的情绪,“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再厉害的女人也难以逃脱女人的命运。”

“英格兰并不缺乏掌握自己命运的女性。”潜意识地,凯瑟琳不是很想听到她用这样怜悯的语气评价她伟大的母亲,“比如玛蒂尔达皇后,她险些成为英格兰的女王。”

“她和她的表兄抗争了二十年,最后她的继承权被认可不是因为她在战场上击败了斯蒂芬,而是因为她有亨利二世这样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阿基坦的埃莉诺呢,没有女继承人能像她那样活得恣意畅快。”

“她也是因生下儿子享受快意人生的典范,反而是她那无能的丈夫忍受嘲笑,她最大的幸运是生下狮心王这样的儿子,最大的不幸是还生了失地王这个儿子。”

“卡斯蒂利亚的埃莉诺?”

“可敬的贤妻,温柔的母亲,可纵观她的人生,生下儿子才是她最主要的任务。”博福特夫人的耐心似乎终于被耗尽了,她看着凯瑟琳,语调尖刻道,“你的地位,权力,尊荣,名望,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你有没有儿子,你必须要有儿子,要有能成为国王的儿子,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曾经享有的地位和尊荣远在我之上,但因为她的儿子死了,她便不得不躲避在教堂里提心吊胆,为了自己和女儿们的荣华富贵和我握手言和,如果你的母亲有四个儿子而非四个女儿,勃艮第人根本没有染指她宫廷的可能。”

凯瑟琳无言以对,她已经听闻了她父亲的使节前往佛兰德斯,以期将胡安娜和她的丈夫接回卡斯蒂利亚,她朝佛兰德斯和卡斯蒂利亚都寄了信,她不确定胡安娜有没有收到。“我姐姐也会成为一个好女王,即便不像我母亲那么伟大,但足够卡斯蒂利亚人爱戴她。”她微弱地抗争道,“上帝选择了她。”

“哦,那祝她好运。”博福特夫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但不论是女孩还是男孩,恕我直言,我们也等待得足够久了。”

和博福特夫人分别后,凯瑟琳一直心事重重,下午,亚瑟带她去学院的河流中游船,望着湖畔的美景,她忽然对亚瑟道:“如果我们没有孩子,或者没有男孩,亚瑟,你会怎么办呢?”

她心事惴惴,自从那场大病后,亚瑟便十分节制行房的次数,他也不再提到他对孩子的渴望,哪怕有关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引人议论了,她从前可以掩耳盗铃,在亚瑟和伊丽莎白王后的保护下无视那些声音,但现在已经不能做到了。

“如果我们没有孩子,亨利就是继承人,我会尽可能地引导他意识到他身上的责任,并保障他在我死后能善待你。”亚瑟轻声说,不知为何,凯瑟琳觉得他对这个不幸的可能似乎并无多少避讳,他早有此预期吗?“如果我们只有女儿,我会让她以你母亲为榜样,不被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情感操纵,从小做好成为女王的准备,如果她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我会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丈夫,然后尽可能活久一些等到我们的外孙出生,这样才能确保我死后她能收获更多的支持和信心,不被野心家操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她还是需要生下一个儿子。”凯瑟琳忧愁地说,“如果她没有生下儿子,她又该如何确保朝臣对她具有信心?身为女性,她从一出生就被苛责,”

“男人可以将刀剑作为武器,女人也可以将婚姻作为武器,在这个时代,统治国家并非只能依靠蛮横的武力。”他将船停在岸边,反过来握住凯瑟琳的手,非常认真道,“如果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我会用尽我的一切能力和资本确保她的继承权,同时教育她如何做一位杰出的君主,不要为未知的事担心了,没有国王的允许,谁也不能苛责王后,而我永远不会将上帝的安排怪罪到妻子身上。”

凯瑟琳心中漾过一阵暖意,但忽然感到一阵反胃,亚瑟慌忙地将她扶上岸,但她已经开始呕吐不止。“怎么回事?”当医生和博福特夫人赶到时,他显得手足无措,“因为她怀孕了。”博福特夫人瞥他一眼,不屑道,“亲爱的殿下,你当然不明白她的情况,你没生过孩子,你以后也不可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

第19章后代

凯瑟琳怀孕的消息迅速从剑桥传到了伦敦,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大喜过望,从伦敦送来许多被认为“有益于孕妇”的礼物以帮助儿媳度过孕期。

和喜悦的气氛相反,亚瑟反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陷入严重的精神焦虑,并且终于在三天后找到了博福特夫人,恳请她以“英格兰宫廷礼仪”为由阻止凯瑟琳为上帝和母亲赐予她这个孩子而进行的禁食、闭居和赤足祈祷:“谁告诉你这些习惯不利于孕妇的健康,意大利人吗?”博福特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亚瑟感到一阵胆寒,他尽量克制着这些情绪,“这些都是他们在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我认为这些经验是有效的,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他们母子的安危了。”

博福特夫人不置可否,但她确实制止了凯瑟琳的行为,尽管她宣称“英格兰的王妃不能一直用西班牙人的祈祷方式”执行这一意志,这给凯瑟琳造成了一些苦恼,但被淹没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下。

她原本对英格兰的生活已经全然接受并乐在其中,认为自己享受到了尊荣和喜爱,但怀孕之后,这一切又发生了变化,她变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但这样的偏爱和恭维无疑是另一种压力,在他们夫妻独处时,这样的压力分外明显:“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亚瑟试图宽慰她,“这无助于解决问题。”

“可我害怕你难过。”她在黑暗里说,“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很重要。”

她听到亚瑟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突兀地袭来了,他们亲密无间,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起我们的孩子,我更在意你,亲爱的凯瑟琳,你才是最重要的。”许久之后,她才听到亚瑟说,“比起我们的孩子,你会从生育中受到损害才是我最担心的,听医生的话,做‘伊莎贝拉女王学院’建立后第一个平安生产的孕妇,你母亲一定会在天堂祝祷你的。”

由于担心剑桥的条件不够舒适,伊丽莎白王后一再写信要求他们回到伦敦,她要亲自照顾怀孕的凯瑟琳,和严苛的博福特夫人相比,来自伊丽莎白王后的关怀和照顾无疑令凯瑟琳适应许多,但得知博福特夫人对她的要求,伊丽莎白王后也表示爱莫能助,“在我怀孕的时候,夫人也是如此安排我的”。

按照同房的日子推算,她应该在第二年二月份左右生产,而在年初,另一桩意外之喜令凯瑟琳在怀孕晚期更见喜悦:她的姐姐胡安娜和姐夫腓力在前往卡斯蒂利亚继位的途中遭遇风暴,不得不停留在英格兰修整,这意味着,在胡安娜出嫁之后,历经十年,她又一次能够见到她姐姐了。

若非急于回到卡斯蒂利亚继位,胡安娜和腓力绝不会在天气恶劣的冬日出海,而他们所遇到的风暴十分猛烈邪恶,以至于连圣保罗大教堂的风向标都被吹走。稍加修整后,夫妻二人来到宴会厅用餐,他们都穿着西班牙服饰,从外貌上看无疑是一对金童玉女,有“美男子”之称的腓力公爵穿戴华丽、仪表轩昂,他那赤褐色的头发经过精心修饰,被那奢华的帽子衬托得分外耀眼,而他的妻子也十分美丽可亲,虽然生育了五个孩子,但看起来仍然优雅端庄,在见到凯瑟琳后,她脸上显而易见地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几乎是见面的第一时间,她便握住了凯瑟琳的手,两眼立刻泛起激动的泪花:“噢,凯瑟琳,我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凯瑟琳同样双眼含泪,难掩激动道,“你出嫁时,母亲曾说我们除非身在天堂否则再无重聚之日,母亲并不总是对的。”

“啊,母亲。”胡安娜喃喃道,她忽然掩面哭泣,近乎歇斯底里,“我没有见到母亲,我让母亲失望,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多么难过,我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上帝啊,我该怎样赎清对母亲犯下的罪孽啊!”

她的悲伤是如此真切,哭声又是如此响亮,周围人一时踌躇,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腓力公爵却上前将妻子抱在怀里,温柔体贴地替她擦拭泪水,胡安娜几乎立刻倒伏在他怀里,他一边轻抚胡安娜的背脊以示安慰,一边用吟诗般的语气感叹道:“我的妻子美丽,忠贞,虔诚,多产,具备一位贵族女性的一切美德,唯一的不足在于她实在过于脆弱,能轻而易举被情绪击垮,以至于无法自控。”他极其用力地强调道,“不像一位女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上帝选择了她成为卡斯蒂利亚女王。”凯瑟琳说,她本能地觉察出腓力公爵言辞间的微妙用意,“公爵大人,作为女王的丈夫,您应该以维护女王的权威和地位为己任。”

“女王的丈夫是国王。”腓力公爵仍然笑容不改,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亨利七世终于说话了,“这场风暴虽然带来深重的灾难,但同样促成我们相聚于此,我的儿媳十分渴望和她的姐姐姐夫,我的孙子也渴望拥有一对高贵的教父教母。”他看向腓力公爵,“既然如此,大公和大公夫人不妨留在英格兰继续做客,在此期间,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你如何看待凯瑟琳的姐姐?”

在款待宴会结束后,亨利七世问亚瑟,他转动着戒指,语气有些怀疑:“勃艮第公爵的侍从们一直在告诉我公爵夫人‘情绪不太稳定’。”

“那您认为她的精神状况正常吗?”

“除却对母亲的怀念,她并无精神异常的迹象,相反,她十分温柔可亲,正如任何一位受到尊崇的贵族女性。”亨利七世谨慎地道,“我不太相信她会做出那些尼德兰人口中的疯狂事迹。”

“但作为一个女王,在公开场合表露出歇斯底里的情绪会加深人们对女王的疑虑,如果忽视她在其他时间的优雅得体,仅看她哀悼母亲时的表现的话,那些疯狂的传言可信度也提高不少。”亚瑟说,“对欧洲其他人来说,他们没有参加这场宴会,他们只会截取她最出格的行为进行传播,并对此添油加醋,即便卡斯蒂利亚人对她母亲仍有怀念和敬仰,他们也会怀疑她的女儿是否有独立执政的能力,转而选择她的男性亲属。”

男性亲属,父亲、丈夫或者儿子,腓力公爵力图证明她“情绪脆弱”的原因或许正因为此。女性继承人总是会伴随纷争和动荡,但幸好,他有两个儿子,并且马上要有孙子了。

在逗留英格兰期间,腓力和胡安娜受到了热情款待,但对腓力最关心的问题,何时能够离开英格兰前往卡斯蒂利亚继位,亨利七世并无答复,只是一再强调希望他们能够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光,腓力纵然心急如焚,却无法改变这受制于人的事实,只是派人打听亨利七世到底有何用意,只要不是让他放弃尼德兰或者卡斯蒂利亚,他都能痛快满足,只要放他们离开英格兰就好。

和腓力相反,胡安娜并不是很在意他们无法在短期内离开英格兰的事实,相反,她真情实感认为她应该留在伦敦陪伴凯瑟琳生产并等待她的孩子完成洗礼,她会成为这个孩子的教母。“玛格丽特喜欢孩子,如果她和胡安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她该是个多么温柔的母亲啊!”这一天,在陪伴凯瑟琳的时候,胡安娜忽然感叹道,“查理最喜欢她,将她当做母亲,我真感谢玛格丽特,她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玛格丽特是个很好的人。”凯瑟琳说,虽然很高兴玛格丽特在失去了胡安和伊莎贝拉1后仍能从养育孩子中得到快乐,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姑姑并不能代替母亲。”

“为什么不行?”胡安娜大惑不解,她低头看向凯瑟琳高耸的肚子,忽然又一时兴起,“但若从不享受养育孩子的乐趣,或许也是一件憾事吧,若我再生一个女儿,我会给她起名叫凯瑟琳并亲自养育她,以后我见到她就像见到你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瑟琳正想回答,却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痛苦,一侧的仆人急忙将她扶进产房并通知国王等人,鉴于都铎王室现在人丁兴旺又多了腓力和胡安娜两个意外来客,产房外顿时显得十分拥挤,亨利王子还沉浸在即将见证侄儿出生的激动中,亚瑟却焦虑得像是要原地裂开几乎是趴在窗边张望,伊丽莎白王后只能不停安慰他,对此最为沉着泠静的是胡安娜,她甚至纠正了助产士帮助凯瑟琳用力的姿势。

入夜之后,凯瑟琳终于生下一个男孩,胡安娜激动地抱起那个孩子,夸耀着他是多么健康可爱。“看,亚瑟,他长得多像你。”伊丽莎白王后接过孩子,将他抱到亚瑟面前,亚瑟本能地拨弄了一下他金褐色的头发,但仍心神不宁,“凯瑟琳呢?”

“她很好,只是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你不要去打扰她。”

亚瑟这才似乎放心了些,接过自己的儿子,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白皙,面颊红润,哭声算不上洪亮但也不微弱,他应该是可以健康长大的。

他真的这么幸运吗,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得到亨利求而不得的儿子,还是说亨利真的因为娶了自己的寡嫂而遭到诅咒吗?而一旁的亨利王子已经受不了哥哥的注意力一直被刚出生的侄儿占据,他急迫地想要看一眼这个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全国焦点的婴儿,看到他的动作,亨利七世横他一眼,吩咐保姆将他刚出生的孙子抱下去,同时扭头对自己的大儿子道:“你给你儿子想好名字了吗?”

“就用您的名字,中间名则是爱德华,纪念一下外祖父。”亚瑟回答道,亨利七世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随后宣布册封他的孙子为贝德福德公爵。

亨利七世之孙,威尔士亲王亚瑟·都铎与阿拉贡的凯瑟琳之子,英格兰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贝德福德公爵亨利·爱德华·都铎。

第20章混乱

由于国王孙辈的降生,伦敦举行了为期三天的庆祝活动,而在贝德福德公爵的洗礼上,亨利七世终于向腓力公爵提出了要求,签署一项有利于英格兰的贸易协议并交还受他资助的埃德蒙·波尔和理查·波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已失去耐心的腓力公爵迫不及待地同意了要求,他现在只想快些前往卡斯蒂利亚,晚一天他的地位都可能出现变动。出乎意料的是,波尔兄弟对回到英格兰这件事并不抗拒,甚至十分期待,他们给亨利七世写了许多情真意切、表达忠诚的信,希望亨利七世能看在他们的亲缘和贝德福德公爵出生的份上饶恕他们曾经“因恐惧和愚蠢犯下的罪行”,并得以“重新成为国王虔诚恭敬的仆人”。

在地位稳固的前提下,亨利七世不介意宽纵具有王室血脉的贵族以示宽容,但这样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至多是将波尔兄弟的结局从断头台转移到伦敦塔,同他们的兄弟威廉·波尔作伴罢了。

不论如何,这个开年对于都铎家族而然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从迎来这位高贵的王妃后,王朝就一直在走上坡路,三月,波尔兄弟回到伦敦,痛哭流涕地对亨利七世忏悔罪行,亨利七世“大度”地宽恕了他们,但仍然表示他们需要去伦敦塔自我反省,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得到赦免重获自由,但现在不行。

1506年4月,胡安娜和腓力抵达卡斯蒂利亚,并在三个月后加冕为女王与国王,但和胡安娜女王与腓力国王加冕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斐迪南二世再婚的消息------在卡斯蒂利亚还沉浸在女王去世的悲痛中时,他已经悄然和路易十二世约和,同他的外甥女热尔梅娜结婚,如果他们生下一个男孩,因双王联姻实现联合的西班牙会再次分裂,欧洲的局势也将再度变动。

生产之后,凯瑟琳变得异常多愁善感,尽管她现在是国王孙子的母亲,再无人能够挑出她任何错误,但想起母亲临终前面临的困境和胡安娜现在的处境,她仍然不免心生怅怀,这在她得知父亲再婚后犹甚。

此时英格兰宫廷中充满了有关斐迪南二世的闲言碎语,而她相信不止英格兰,整个欧洲都正以取笑他和他的年轻妻子为乐,并深深地惋惜和同情她的母亲。不要这样,她心想,她知道他们对她母亲没有恶意,甚至有人是出于讨好她的缘故才如此在她面前表现,可他们不了解她母亲,她不需要同情或怜惜,她会自己骑上马、拿起武器去捍卫她的尊严和权利,父亲的不忠早已不能伤害她,父亲的冒犯才会。

但不忠也好,冒犯也好,母亲此刻已身在格拉纳达的坟茔,她不能对父亲的行为予以回击。她已经出嫁,现在是威尔士王妃,未来是英格兰王后,卡斯蒂利亚的一切看似都不再影响她个人的命运,却无法不令她对她曾经的人生产生痛苦的怀疑:父亲曾经对母亲的爱和尊重是真的,现在对母亲的凉薄和对儿子的渴望也是真的,那她呢,她、胡安娜和玛利亚呢,若他想要继承人,她们三个都可以生下有着他和母亲共同血脉的后代,就因为她们不是胡安,不是他的儿子,她们的后代就无法得到他的认可,他们姓哈布斯堡,姓阿维什,姓都铎,总之不姓特拉斯塔玛拉,所以他们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也或许是出于对腓力公爵的顾虑,她知道她的父母都不喜欢他,在见识了他对胡安娜的态度后,她也很难对他放心,胡安娜坚持强调她爱腓力,腓力也爱她,但她知道真正互相尊重的婚姻和真挚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她不觉得腓力能做好女王的丈夫,这个时候,她再次深刻地明白亚瑟为什么强调如果他们只有女儿,他一定要让她以母亲为榜样,不被任何情感操纵,王冠是无上的荣耀,但需要一颗高昂的头颅撑起,母亲做到了,可胡安娜呢,她的情感希望相信她能够做到,但理智相反。

才能和子嗣,女性统治者必须兼备这两者才具备和她们的父亲与兄弟相提并论的资格,而对于其他女性来说,是否能够生下孩子也是她们能否获得幸福的关键:她是王后,不是女王,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未来也许还会有更多儿子,她永远不用担心会因此蒙受指责或悲惨命运,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情不自禁地设想另一种可怕的可能,如果她没有生下男孩,甚至她没有孩子,那她未来的命运显而易见不会美好,而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恐惧这种可能,仿佛这样的可能曾经是她真实的人生。

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和解不仅仅是出自于斐迪南二世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的心愿,另一个角度,这同样也是亚历山大六世去世后亚平宁半岛复杂局势的缩影,在缺乏从斐迪南二世手中夺回那不勒斯乃至西西里的能力后,路易十二世选择通过较为和平的手段重新将法国的实力引回意大利,他们共同敌人的存在也是促使他们重新联合的要素之一。

热尔梅娜王后不仅是路易十二世的外甥女,她同时还是斐迪南二世同父异母的姐姐纳瓦拉女王莱昂诺尔的孙女,和她结婚并使他们的子嗣继承纳瓦拉可以有效解决他侵吞纳瓦拉国土引来的争议,同时他许诺由他和热尔梅娜的孩子继承西西里也是路易十二世愿意与他冰释前嫌的原因之一。既然在意大利的利益上,双方暂时达成了一致,那么对损害他们意大利利益的敌人,这对新鲜出炉的亲家就要重拳出击了。

在意大利因为亚历山大六世的暴毙和凯撒·波吉亚的失踪陷入混乱时,威尼斯乘机夺取了原属于教皇领地的贝尔蒂诺罗等地,并拒绝在尤里乌斯二世继位后奉还,同时他们还在各个方向大肆出击,将同时得罪教皇、西班牙、法国和德意志视为“上帝给了威尼斯人这样的勇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威尼斯人的行为,尤里乌斯二世早已忍无可忍,这位热那亚出身的教皇虽然不像亚历山大六世一样有个能征善战的儿子,但他自己就是一个能亲自领兵杀敌的将领,提及尤里乌斯二世,凯撒·波吉亚的表情有些复杂,对这位将他驱逐出罗马的教皇,他无疑对其耿耿于怀,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但理智上,他需要对这个夙敌做出客观评估,如此才能帮助他的盟友更好地对付他。

“他是个聪明的人,同时具有非凡的心性,他能意识到没有武力帮助的权威的羸弱的,所以他雇佣瑞士人组成教皇的军队,并选择亲自指挥他们,然而一切流动的武力都需依赖固定的土地寄生,他需要收回被威尼斯侵吞的土地,这也是他要在现在对付威尼斯的原因。”他顿了顿,“意大利的城邦之间彼此猜疑,但若是要将法兰西人和西班牙人赶出半岛,他们倒是可以短暂联合。威尼斯只是一个开端,有了在罗马安寝的资本他就可以对付法国人,以阿拉贡国王的狡诈,他不会让他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他会及时跳船。”

“而那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招惹了强大的敌人,却无可靠的盟友。”亚瑟接口道,他看着凯撒,“我们会做到我们承诺的,你也要做到你承诺的。”

“没有明码标价的馈赠是最可怕的。”恺撒·波吉亚了然道,他单膝跪在亨利七世面前,亲吻了他的戒指,亨利七世没有抗拒他的举动。“我仍然觉得你的计划太过冒险。”凯撒·波吉亚离开后,亨利七世望着他的背影,仍然眉头紧锁,“即便这位教皇私生子可以信任,但任何一个预料之外的变动都可能破坏整个计划。”

“我们总要增加筹码。”亚瑟回答道,“现在,英格兰可以引人忌惮的资本太少了,除了对抗法国和还算宽裕的财政,我们并无过多的可以干预欧洲局势的筹码,现在正是一个绝好的扩充势力的机会。”

“可斐迪南二世和他的女婿仍在为了摄政权互相争斗,法国人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更重要,这意味着英格兰联盟价值的下降,加紧巩固从腓力一世手中获取的那份贸易协定或许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他们的争斗不会维持太久,而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友谊也不会维持太久,他们一切联盟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费迪南二世和他的新妻子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男孩的基础上,可斐迪南二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生下健康的私生子了。”他抬头望向父亲,“这是混乱,对英格兰来说宝贵的混乱,我们应该抓住一切可以削弱乃至分化法国人的机会------您难道不希望收回诺曼底吗?”

第21章责任

1506年7月,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致信教皇尤里乌斯二世,表达了对意大利局势的关切,并表示愿意配合教皇的行动,为其提供资助并承诺不会在没有得到教皇允许的情况下进攻法国,作为拉拢盟友的代价,亨利七世也提出了一点小要求,其中一条是提名英格兰驻教廷使节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为枢机主教,这不算难以接受,教皇同意了。

除此之外,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女儿,前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妃和前萨伏伊公爵夫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开始在意大利活动,宣扬威尼斯的威胁并以她的个人魅力拉拢支持者,对此感到威胁的威尼斯曾经试图通过向教皇归还部分市镇以寻求和解,尤里乌斯二世慨然笑纳,但并没有做出缓解威尼斯焦虑的实质举动。

见此困境,威尼斯曾经试图向英格兰求助,但亨利七世再度重申了支持教皇的立场,这令尤里乌斯二世感到满意,他批准了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的枢机主教任命。8月,尤里乌斯二世正式对威尼斯颁布集体绝罚令,宣称“若不使你们成为原本那样的卑贱渔民,我绝不会罢休”,对此,威尼斯使节的回应是“神父,若您不自检点,我们能更容易让您成为一个小小的教士”,但行动上,他们仍积极备战,他们清楚此次的危机不同以往。

1507年2月,路易十二正式率军南下,于次月强渡阿达河,在阿尼亚德洛地区大败威尼斯,一扫昔年狼狈撤离那不勒斯时的颓势,同时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率领帝国军队进驻曾被威尼斯侵吞的布雷西亚,威尼斯一时四面楚歌。而就在这个时候,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儿子,胡安娜女王的丈夫,卡斯蒂利亚国王兼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在一次宴会后突发肠道疾病而死,死神的利爪平等地掐在每一个他想要带走的灵魂的脖颈上,他身为国王与公爵也没有什么不同。

国王已经去世,而女王不肯让国王下葬,她甚至不相信国王已死。

她守在他的病床边,亲眼看着他在哀嚎中停止呼吸,他那美丽强健的躯体很快也会变得苍白僵硬,而她的灵魂似乎也被抽走了。她闭门不出,不理会正急迫地希望她出面主持大局的卡斯蒂利亚人,而腓力一世去世后王国里甚至没有一位能够帮助她决策的近亲。在这样的局面下,深受伊莎贝拉女王信任的托莱多大主教西斯内罗斯不得不为王国的未来打算了。

他再次回想起女王的遗嘱,深刻共情了女王的忧虑,并自认为了解了女王的用意:女人不能统治国家,哪怕是伊莎贝拉女王的女儿,或许女王的英明也是依赖丈夫的缘故,正因为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女王才会赋予丈夫在女儿被证实无力统治国家时摄政的权利,他毕竟是女王的父亲,他总比那群佛兰德斯人好,想起腓力一世那群侍从他便感到一阵头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斐迪南二世违背誓言再婚,但他毕竟还没有生下儿子,即便生下儿子,胡安娜女王也有女儿或孙女可以与之联姻,伊莎贝拉女王的血脉总是可以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王座上流传下去的。

当踞守那不勒斯的斐迪南二世收到托莱多大主教的信后,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果他执意留在卡斯蒂利亚争夺摄政权,那他再娶的事实会被反复提及,由此更无夺取摄政权的资本,倒不如让胡安娜和腓力在卡斯蒂利亚胡作非为,如他所料,胡安娜果然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当伊莎贝拉最信任的忠臣都开始不相信胡安娜的统治能力后,他也到了可以回归卡斯蒂利亚的时候了。“胡安娜。”回到卡斯蒂利亚后,他立刻去见他的女儿,胡安娜女王披着黑纱,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看到父亲,她先是一阵茫然,而后立刻激动地跪在父亲脚下抓住他的衣摆,“啊,父亲,我很想念您......”

“我也很想念你,胡安娜,若不是害怕和腓力争执,我也不会选择离开卡斯蒂利亚。”斐迪南二世同样激动不已道,“为了你腹中的儿子,你不应该再无休止地守丧了。”

“那是我的女儿,她叫凯瑟琳,我答应了凯瑟琳会亲自抚养的女儿。”

“那就叫她凯瑟琳。”斐迪南二世不以为意,他也并不希望多一个由胡安娜所生的儿子来威胁他和热尔梅娜未出生的儿子,他转而继续循循善诱道,“让腓力下葬吧,胡安娜,就在格拉纳达,他是卡斯蒂利亚国王,他应该安葬在最荣耀的地方,相信他父亲对这个安排也会很满意的。”

“如果腓力下葬了,他们会继续要求我执行女王的权力,父亲,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胡安娜女王喃喃道,她忽然又开始哭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腓力说他是对的,他应该给他的朋友奖励以让他们帮助我们统治卡斯蒂利亚,他死了,托莱多大主教又说他是错的,应该让一切都回到母亲在世时的样子,父亲,我该怎么做,等腓力的葬礼结束后我就必须做出决定了......”

原来她不让腓力下葬也有拖延执政时间的原因,他还以为她真的疯到要与尸体为伴呢。“你母亲是对的,当腓力死后,他的朋友们也不能再帮助你进行统治了,他们应该回佛兰德斯,就像我回到阿拉贡一样。”他放柔语气道,“如果你认为你承担不了女王的责任,不如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吧,你可以弹琴,跳舞,抚养你的女儿,安静地思念伊莎贝拉和腓力,如果担心你的统治会带来灾难,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尝试去统治。”他加重了语气,“这也是你母亲的愿望,她在临终前一直希望你能够完成的愿望,若你不能执行统治者的责任,就将责任交托给适合的人。”

适合的人,适合的人,除了眼前的父亲,她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请替我承担这样的责任吧,父亲。”她又啜泣道,而斐迪南二世像一个真正的慈父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背脊,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尽管腓力一世的去世令他的妻子难以接受乃至陷入疯癫,他的父亲和妹妹也为之悲痛,但在外界看来,他巧合的死亡意味着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之争尘埃落定,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很健康,在斐迪南二世和他的法国妻子生下健康的儿子前,斐迪南二世、路易十二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之间的微妙平衡仍可持续,哈布斯堡家族仍可在未来入主西班牙,只是他们需要等待得更久。

而对威尼斯来说,腓力一世的去世同样不是一个好消息,长期一来,他们认定欧陆各个强国因其内部龌龊无法联合,因此他们肆无忌惮地扩张土地、侵吞利益,而不在意可能招致的报复,西班牙内部矛盾的暂时弥合意味着他们又失去了一个可以分化联盟的机会,只是他们看上去也并无什么挣扎余地了。

依仗前期的胜利,许多仍在观望的公国也加入了联盟,费拉拉公爵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同样是威尼斯扩张行为的受害者,然而就在联盟如火如荼的时候,路易十二世治下的热那亚爆发起义,他果断亲自率兵镇压,这一行为激起了尤里乌斯二世的强烈反应,他回到罗马,试图带领教皇卫队帮助自己的故乡摆脱法国人的控制,得知他的行为,再度从意大利收获信心的路易十二世不屑一顾:“亲爱的圣座,我希望您能明白,若您忘记您作为众门徒的代表主持正义的责任而只顾及您身为热那亚人的身份,或许我应该协助您移驾阿维农。”

第22章毒药

从十四世纪末期开始,热那亚便处于法国的监管之下,而路易十二世所提到的阿维农更是教廷历史上难以释怀的耻辱,因此在从威尼斯手中收回罗马涅的全部领地后,尤里乌斯二世公然宣布:“法国人希望我成为国王的牧师,但我要做的是教皇。”随后他正式对路易十二世处以绝罚。

路易十二世很快发现他的大好局势顿时急转直下:在拿回了罗马涅的教皇国领地后,尤里乌斯二世和威尼斯选择和解,威尼斯放弃对教皇国土地和西西里土地的申索转而攻击法兰西控制下的维罗纳,受教皇支持的瑞士雇佣兵南下袭击米兰,他的忠实盟友费拉拉公爵则直面在教皇卫队的攻势下,看到,狡猾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不愿再履行那本就名存实亡的“同盟义务”,他以帝国皇帝的名义颁布了“帝国召回令”,要求在法国军队中的,这令路易十二世的意大利处境更加举步维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恼羞成怒的路易十二世对尤里乌斯二世已经恨之入骨,1508年7月,他在米兰举行公会议,宣布停止穷兵黜武的教皇尤里乌斯二世的职务,这意味着他的一切言论和政令都不再具有合法性,而尤里乌斯二世也不甘示弱,直接宣布剥夺路易十二世的法兰西王位将其授予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

由于教廷在十四世纪后的日趋腐败,公会议运动随之兴起,旨在限制教皇的专断权力以防其被腐朽堕落之徒侵蚀亚历山大六世便曾长期担心他会被公会议罢免,法理上,公会议确实有罢免教皇的资格,而英格兰与法兰西自卡佩王朝绝嗣以来的王位之争更是老生常谈,对教皇的拉拢,亨利七世表面恭敬地领受了教皇的馈赠,暗地里却同路易十二世联络,表示他绝无在此刻重燃战火之心如果路易十二世愿意再“赠予”他一笔贡金的话。

虽然清楚亨利七世是在趁火打劫,不过能用钱解决的对手总比用军队解决的好,因此路易十二世咬牙从本就紧张的财政预算里又抠出五万杜卡特送给亨利七世,而后者果然安分地缩在加莱的海港中,令路易十二世不必直面北部的压力。但针对尤里乌斯二世的行为,他仍然愤慨无比,在送走了英格兰的使节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这连日的怒火,对远在罗马的尤里乌斯二世发出了愤怒的诅咒:“若天主垂爱他的长女,就不应该让这个热那亚人再践踏法兰西国王的权威,难道意大利就没有国王的朋友和支持者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吗?”

这只是一句激愤之下的口不择言,一次有损国王形象但也无伤大雅的发泄,所以这个时候,路易十二世并没有命令包括自己妻子在内的廷臣回避,他也并没有预料到他在恼羞成怒下的口不择言会给他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就像多年前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一样。

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知道他正面临艰难处境,但他并未感到恐惧,相反,他感受到一种激昂的热血,他即将达成他一生的夙愿。

从童年开始,他便意识到他并不是他家乡的主人,不止是热那亚,在整个意大利,这片埋葬先贤、孕育财富的土地只是惹人觊觎的肥肉,法兰西人,西班牙人,德意志人,他们都将意大利当成征伐的目标,他们的马蹄踏过亚平宁的沃土而不理会意大利人的哀嚎,外敌固然可恨,而教廷内部同样腐朽不堪,卖官鬻爵,谋杀敛财,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能把圣彼得的法衣也卖掉。

若是教皇不再腐败放荡,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并且一定命不久矣,就像庇护三世一样。他不做圣人,圣人救不了梵蒂冈,更救不了意大利,亚历山大六世有诸多罪行,最后也落得应有的下场,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就是认识到除却虚无缥缈的权威外教廷亟需强大的武力来争取权威,如此才能让那些欧陆大国投鼠忌器。

亚历山大六世选择依靠他的儿子,他则选择靠自己,他懂得如何领兵打仗,没有什么比真实握在手中的宝剑和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更让他安心了。费拉拉铸造的火炮很强势,法国人在炮兵的掩护下能强势推进阵地,不过不要紧,他也能从盟友手中获取火炮,他会亲临战场指挥,他知道一位亲临战场的教皇会带来怎样震动人心的力量。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在抵挡住维罗纳的法军后,瑞士雇佣军将赶到米兰,而热那亚的起义也会爆发,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次西西里的晚祷,英格兰国王一直按兵不动,他就以绝罚威胁他,他知道根基浅薄的都铎家族最恐惧的就是不够合法,只要意识到法兰西并不是那么强大,阿拉贡国王也会撕毁盟约,他可不会甘心在分明可以得到全部纳瓦拉领土的情况下只满足于仅有的现状,但就在他起身准备召唤枢机团时,他感觉一阵恶心欲呕。

他口吐白沫,渐渐又是鲜血,这样的痛苦似曾相识,电光火石间,他想起这样的痛苦来源何处了,波吉亚,波吉亚的毒药,那种曾经夺走他无数同僚他自己也险些丧命于其下的毒药。他本以为随着波吉亚家族的覆灭,这样罪恶的毒药应该已经彻底销声匿迹,

他想到了一个人,费拉拉公爵夫人卢克蕾齐娅·波吉亚,也许是她想要挽救夫家的危机,故而以家传毒药对他下手,但且不提她是否掌管这样的毒药,她想要完成这样的罪行也非她一人之力,谁是主谋,谁渴望他离开人世,他想他已经猜出那个答案了。

法兰西国王将教廷迁往阿维农致使教皇权威扫地,那对法兰西国王的绞杀和报复同样可以让教廷重振声威,现在和他矛盾最深的就是法兰西国王,指控他为凶手不仅能取信于人,也会聚集最多的报复者,卢克蕾齐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失去了父亲和兄弟只能依靠丈夫的怜爱苟活的女人,指控她没有价值,指控国王才有。

“路易!路易!”当枢机主教们赶到教皇的房间后,尤里乌斯二世已经奄奄一息,但他仍拼尽全力地控诉着谋害他的凶手,“他抛弃妻子、僭取王位,乃是一位无可置疑的恶棍和暴徒,如今他更犯下谋杀教皇的恶行,上帝啊,我未能完成您赋予我的使命,但我的灵魂一定会亲眼看到谋害我的凶手得到应有的下场!”

第23章选择

1508年12月13日,尤里乌斯二世离奇去世,有趣的是,这样的死状同亚历山大六世十分相似,而他临终前的遗言更是直接指认路易十二世是谋杀他的凶手,如若他所说是真,那哪怕是昔日腓力四世将卜尼法斯八世绑架劫持百般凌辱令其数日后即忧愤而死,也不及此举的骇人听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尤里乌斯二世和卜尼法斯八世不一样,前者在得罪法兰西国王之前就树敌无数,且有通过贿选成为教皇的嫌疑,而尤里乌斯二世虽然也有不端行为比如他的三个私生子女,但和此前几任教皇相比,他已堪称道德楷模,况且此时的教皇不论是在意大利还是在欧洲其他地方都有不少支持者,不论是出于利益还是情感,他们都不会轻易饶恕路易十二世的罪行。

在路易十二世的敌人眼里,这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立刻发来无数的声名和谴责信力图坐实路易十二世的罪名,他在国内的统治也岌岌可危,或许人民对他一直以来的仁政心存感激,但同样,他们对他数次兴兵意大利却空耗财力无功而返的事实也颇有怨言,更何况是国内那些桀骜不驯的贵族们。

不论心里是何想法,他们都或明或暗地强调着路易十二世的谋杀罪行,这令路易十二世感到空前的压力,以至于接近精神崩溃,就连他亲近的廷臣也不敢轻易接近国王,这个时候,他的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站了出来,她独自一人来到国王的房间,劝说他重新振作,也许国王并不会听从她的劝说,但无论如何,这时候总要有个人站出来,王后至少没有对她的丈夫置之不理,对现在一片混乱的法国宫廷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回顾自己的一生,布列塔尼的安妮只感到无尽的疲惫和痛苦,怀孕,生产,流产,死产,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件事,仿佛她活在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做这四件事。

她父亲在临死之前曾要求她发誓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她也确实将此当做矢志践行的誓言,然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不是一件可行的事,和勃艮第的玛丽一样,她刚继位就面临被迫与法国国王结婚的威胁,如果她一生中曾经有过什么获得幸福的机会的话,那就是成功逃出南特、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举行代理婚礼后。

他是罗马人的国王1,在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婚姻中循规蹈矩,以她的意志为主导而不仰仗着丈夫的身份为所欲为,已经有了继承人,这可以保障他们的孩子享有帝国的庇护而不至于被帝国吞并,据说他还很英俊,同时能征善战且多才多艺,这些因素足以令她在念完婚礼誓词后快乐地畅想幸福的未来,然而她并无勃艮第的玛丽的幸运,几乎是婚礼结束的同一时间,她便被围困在雷恩,当查理八世的军队进入雷恩后,她曾经渴望摆脱命运的努力便可宣告徒劳。

和查理八世的婚姻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逼她在任命他为布列塔尼代理人的文件上签字,禁止她使用布列塔尼公爵的头衔,名为王后实为囚徒,他那个专断的姐姐,博热的安妮,毁掉她幸福和自由的主谋,则理所当然地执行着本属于王后的权利并对她进行规训,她还无法释怀对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愧疚,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女儿,那个小维纳斯一样的女孩,她本该成为查理八世的妻子,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离开家人来到法兰西宫廷,如果不是查理八世,她们原本都可以幸福,不同的是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在经历了近两年的扣留后终于还是回到了父亲身边,嫁给西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和萨伏伊公爵,甚至能够在母亲和哥哥的领地主政,她获得了幸福和自由,而她注定会永远困住这顶后冠中。

查理八世死了,路易十二世又来了,上一个丈夫毁弃了婚约,这个丈夫索性直接抛弃了妻子。路易十二世或许不像查理八世那样蛮横专断,但也同样施加给她无尽的苦难和痛楚,在经历了阿基坦的埃莉诺带给他们的屈辱和实打实的领土损失后,他们决不允许嫁入王室的女继承人还妄图改嫁或摆脱控制。

她要生孩子,生了一个孩子以后还要生第二个孩子,当路易十二世认为她不能给他带来一个儿子时,他第一反应也是确立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为继承人并将他和他的母亲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入宫廷,她曾对此表示抗议,而路易十二世并不理会:“亲爱的,虽然我很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继承人,但也许上帝不会赐予我们这样的幸运,她可能会是国王的母亲,国王不应该离开他母亲的帮助。”

他相信萨伏伊的露易丝,但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会忠诚地维护她的女儿女婿以至于牺牲自己家乡的权益,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对得起他的“信任”,法兰西宫廷从没有给予她自由和幸福又为何要求她做一个忠诚的王后?

她知道,每一次她流产或死产,萨伏伊的露易丝都会喜形于色,以至于暗中庆祝,她对法国王后的身份毫无感情不意味着她就能忍受自己的王冠和宝座被另一个女人视为囊中之物。她对她恨之入骨,她同样也对她嫉妒不止,就看她们谁能在这场争斗中获得胜利了。她知道她注定会成为法兰西王后,博热的安妮已经退居波旁1不代表她会坐视她的政治遗产付诸东流,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利用王后的身份和她被限制的尊严去为布列塔尼争夺更多权益,法兰西国王的霉运于她而言是难得的机会。

这群国王个个傲慢自负,又不知悔改,已经在意大利耗费了如此多的财力和人力,却还是认不清自己能力的边界一次次南下,但正是拜他们的野心所赐,她可以从这沉重的压力中稍作喘息,从而争取更多的权威和自由。

“亲爱的。”当听到妻子的声音时,路易十二世有些意外,他知道他的妻子不是一个全心全意敬爱丈夫的贤妻,个性也并不温柔,这让她此刻的关怀和安慰显得有些突兀,他甚至在怀疑她此刻是否另有图谋,“你要坚强起来,我们都等着国王出面对罗马的指控做出回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当然知道,亲爱的。”路易十二世叹息道,当他看到妻子脸上明显的张皇和无助时,他还是心软了,她毕竟是她的妻子,法兰西的王后,面临如此严重的危机和指责时她也难免陷入恐惧,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应该无谓地逃避,或者对妻子进行猜疑和指责,“这个时候,不论是激烈的辩解还是冲动的武力都无助于解决问题,我需要快速摸清我敌人们的态度,尤其是英格兰,亨利七世似乎没有出兵的意思,如果英格兰不加入这场战争,斐迪南二世也不会轻易背弃盟约,我们只需要全力对付奥地利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布列塔尼的安妮道,察觉到路易十二世的态度软化,她也试探性地道,“虽然谋杀教皇的罪名很沉重,但尤里乌斯二世一死,没有人能够团结这个互不信任的同盟,这是件好事......”

“我没有杀他!”路易十二世忽然吼道,他几乎是在委屈地控诉了,与此同时,他不由感到更深层的恐惧:如果就连他的妻子都相信是他谋杀了尤里乌斯二世,那其他敌视他或不信任他的君主又该作何感想,这样的恐惧几乎令他疯狂,“你也怀疑我吗?你也相信了那个热那亚教士的谎言吗?我告诉你,你是法兰西王后,你任何时候都应该维护我!”

“我当然会这样做,但陛下,我们需要洗清嫌疑。”布列塔尼的安妮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又关切,“您忠诚的仆人们当然坚信您的清白,但我们需要让整个欧洲相信。”

“最好的办法是马上选出一位法兰西籍教皇,以教皇的名义宣布对我的中伤纯属诬告,这样他们就失去了讨伐我的借口。”路易十二世深深屏息,似乎找到了一些应对眼下困局的思路,“亨利七世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我开价,他要钱就给他,要打仗我就资助苏格兰人,或者直接从布列塔尼出兵,布列塔尼,布列塔尼,必要的时候,你就回到布列塔尼,劝说你的封臣们对付英格兰人,或者至少在这个时候保持安分,你要捍卫我们的领土!”

“我当然会捍卫我的领土,而且现在也不全是坏消息,我怀孕了。”她说,将路易十二世的手按向自己的腹部,“说不定,我会生下一个男孩呢。”

一个男孩,一个王位继承人,一个传承了他的血脉又可以将布列塔尼永远留在法兰西版图中的儿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但安妮屡次流产死产的经历令他对此早已失去希望,他忍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满怀希望后又失望而归的心情了。“我们会拥有一个儿子。”他勉力表现出欣喜,在这个儿子平安落地前这点稀薄的喜意并不足以让他从空前强大的压力中缓和过来,而布列塔尼的安妮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看向自己的腹部,目光无比温柔期待。

她没有告诉路易十二世,英格兰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援引了亨利七世曾流亡布列塔尼并得到她父亲弗朗索瓦二世庇护的经历询问她是否愿意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她没有回信,但她和英格兰都心知肚明她的选择。

第24章女人

指控,路易十二世在短暂的沉默和逃避后选择坚决否认,转而坚称尤里乌斯二世之死乃是“上帝对其长女的垂爱”,同时他督促梵蒂冈“尽快选出一位新教皇查明真相”。

教皇换届选举时,罗马的秩序往往不那么稳定,而法兰西人近日频繁活动,频频出入各个枢机主教的宅邸中,人尽皆知路易十二世是希望通过选举一位法兰西籍教皇以摆脱他现在蒙受的指控,意识到他的意图后,他的敌人们也纷纷活动,力图破坏路易十二世的图谋。

然而最后新教皇的选举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刚刚走马上任不到三年的英格兰籍枢机主教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以一票之差的微弱优势当选教皇,是为教皇尤金五世,这是继阿德里安四世后的又一位英格兰籍教皇。

英格兰教皇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在当下总比德意志人好,但几乎是在得知尤金五世当选教皇的同一时间,亨利七世立刻宣布谴责路易十二世的暴行,并派海军封锁了前往苏格兰的航路,气急败坏的路易十二世愤怒地痛骂亨利七世的狡诈无耻,在继续试图往苏格兰运送武器和粮食的同时,他还派自己的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前往布列塔尼安抚当地叛逆的贵族,理智恢复后,他认为指望自己的妻子帮助自己从布列塔尼出兵对抗英格兰并不现实,但他总可以给布列塔尼一点甜头,稳住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后院起火。

此时的路易十二世的处境用四面楚歌来形容毫不过分,不仅北部面临英格兰的威胁,东部的尼德兰也蓄势待发,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已经扬言要从“卑劣的谋杀犯和僭位者”手中夺回他的岳父“大胆的”查理曾统治的所有原属于勃艮第公爵的领地,并且已经返回了尼德兰打算亲自领兵出击,路易十二世现在要思考的已经不是如何保住意大利的利益,而是如何保卫本土。

同他的预料一样,在英格兰国王动手之后,老奸巨猾的斐迪南二世也加入了“反法同盟”,诚然,和热尔梅娜王后的婚姻能令他兵不血刃地,但比起他们那还没有出生的儿子热尔梅娜王后已经怀孕,但斐迪南二世可不会因为妻子的缘故对亲家手下留情,直接通过战争索取的领土无疑更稳定也更无争议,而路易十二世被全欧声讨的现状,可以令他顺理成章地摆脱盟约而不蒙受任何谴责,事实上,若他此时坚守盟约不对抗路易十二世,他反而有可能会陷入道德困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得知斐迪南二世出兵纳瓦拉后,连遭重击的路易十二世对此已经并无过分激烈情绪,只是循例往南部增兵。战争已经一触即发,英格兰宫廷自然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从小仰慕亨利五世战绩的亨利王子尤其兴奋,认为如自己偶像一般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近在眼前,这样的心情在他得以列席御前会议,听亨利七世和亚瑟商议进攻诺曼底的消息后达到了顶峰:“我们要出动海军登陆诺曼底吗?”

“谁说我们是在攻打诺曼底,我们是前往纳瓦拉支援我们亲爱的盟友啊。”面对亨利王子的激动情绪,亨利七世已经显露出不悦,亚瑟及时接过了这个规训的任务,“亨利,这是你的任务,你要带领英格兰的王室海军,包括君主号和摄政王号一起前往纳瓦拉,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编成歌谣或者诗歌,越多人知道越好。”

“为什么?”亨利王子对此大惑不解,“阿拉贡国王并没有请求支援,即便我们要支援他,也不应该大张旗鼓地过去,这样只会增加他的军事压力。”

“为什么要在意阿拉贡国王的感受呢,我们在意我们自己就好。”亨利七世开口道,诚然,他一直以来的策略是将“法兰西国王”的头衔和进攻法兰西当做一个勒索的理由,但并不代表他在这天赐良机之下不会趁机收复失地,像亨利五世一样,有了足够辉煌的战功谁会在意他的继承权上的瑕疵,他们只会以亨利五世为荣,“南线的战事越是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法兰西在北线的防御便越松弛、越能被我们趁虚而入,亨利,你的任务就是带领英格兰的王室舰队浩浩荡荡地前往纳瓦拉,闹的动静越大越好,不要主动进攻法兰西人,你没有那个能力,你的任务只是把法兰西人牵制在南方。”

尽管名义上,君主号和摄政王号还是英格兰海军的门面,但从1503年开始,英格兰海军的主力已经悄然更迭为中等型号的舰船,而列奥纳多·达·芬奇改造的新式火/炮令其在保持灵活性的同时还兼具强大的攻击力,而亨利王子王室次子的身份,是个足以在舆论和谈判中表达诚意且不落口实的借口,面对英格兰这华而不实的“增援”,斐迪南二世就算能够看出亨利七世的用意,他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报复的手段------他总不能不讲武德地扣押他女儿的小叔子泄愤吧?

从亨利七世公开谴责路易十二世的谋杀行为并出动海军后,路易十二世便一直在北部尤其是加莱方向重兵把守,以防止亨利七世突然背后捅刀,但出人意料的是,除了截断法兰西往苏格兰方向的增援,英格兰一直十分安静,这在他已前往布列塔尼主持大局的王后写信过来告知他英格兰国王的次子约克公爵和多位重臣已率领王室海军浩浩荡荡南下,意图增援纳瓦拉。

得知这个消息时,路易十二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诚然,西班牙和英格兰现在是蜜月期,但路易十二世可不觉得亨利七世难得的海外出击竟然是出于帮助亲家夺回纳瓦拉这个高尚且不求回报的目的。

但北部和南部的情报无不证实这一事实,除了阻止法国海军往苏格兰运送补给中等型号的舰船,英格兰在法国北部再无其他行动,而英格兰的海军确实浩浩荡荡地沿阿基坦海岸南下,比起战争更似游行。证实英格兰海军的主力确实已经南下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路易十二世终于放心地撤回了在诺曼底布置的重兵转而全力防卫纳瓦拉,只在加莱方向留有防御兵力。

与此同时,当斐迪南二世得知英格兰的约克公爵率领海军增援时,他的震惊也不比路易十二世轻。“你们来干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亨利王子,没有想到他没见到他的女婿,却先见到了他女婿的弟弟。

“我们是来增援的。”亨利王子的笑容异常天真热情,“父亲出动了朴茨茅斯的全部海军!啊,我听凯瑟琳说起过坎塔布里亚海,这里的悬崖瀑布果然十分壮观,我在英格兰从来没有见过!”

“那你们带来了什么,士兵?盔甲?还是火/器?”

“大蒜,葡萄酒,还有许多热性水果,这能帮助士兵们在闷热的夏天里热血沸腾。”

“西班牙不缺水果!”斐迪南二世怒吼道,他已经猜出了亨利七世的目的,他此时恨不得将他的儿子连同他带来的大蒜一起沉入海里,而就在斐迪南二世为此气急败坏之际,一艘随同亨利王子来到西班牙的小船已经悄然绕道热那亚,在半个月后登陆意大利。“亲爱的意大利。”凯撒·波吉亚仰望着亚平宁的天空,“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1509年8月,在路易十二世率军亲征纳瓦拉,和斐迪南二世的大军正面相遇时,一直盘踞在诺曼底海岸的英格兰军队终于行动,在炮击了沿海的城防后,他们迅速在诺曼底北部的莫尔坦地区登陆,并且立刻开始攻城略地。

他们没有在加莱登陆,他们在诺曼底登陆!由于疏于防范,上诺曼底地区很快全部沦陷,而在修筑了防御攻势后,英格兰军队便龟缩不出,只是时不时骚扰路易十二世的补给线。得知这一消息,路易十二世已经不能再维持基本的冷静和理智,此时抽调大军回防已不现实,除非亨利七世进攻巴黎,否则他只能尽可能在南部稳住阵脚快速结束与斐迪南二世的战争,他总不能在两线同时面临失败。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意大利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尤金五世宣判他应该前往罗马为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之事悔罪,另一个是一个他曾经这个时候,对斐迪南二世而言,千里迢迢赶来的英格兰海军总算有点作用了,在9月12日的海战中,年轻的亨利王子亲自指挥战舰,摧毁了纳瓦拉沿海一座港口的城防------付出了包括“摄政王号”在内的三分之二舰船沉没的代价,察觉到战事不利,亨利王子提出前往热那亚的港口修整,而不想再为他提供补给并容忍他的异想天开的斐迪南二世只想赶快把他送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肉眼可见,亨利七世在这轮阳谋中所能为他提供的一点好处已经被他耗尽,想要进一步弥补损失,他只能选择扣留约克公爵以此威胁亨利七世,但且不提这样的行为在道德上的风险尤金五世几乎肯定会开除他的教籍,他本身也有太多的可以为人攻讦的把柄纳瓦拉的继承问题,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西西里的利益,在纳瓦拉战事未见胜负之前,他承担不起招惹更多敌人的代价。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意大利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尤金五世宣判路易十二世应该前往罗马为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之事悔罪,另一个是一个他曾经熟悉但现在早已遗忘的人的归来:热那亚的起义军中出现一位神秘来客,他自称是瓦伦蒂诺公爵凯撒·波吉亚,并迅速以热那亚为跳板回到罗马,曾经效忠于他的领主和士兵一夜之间仿佛都从泥土里苏醒,他们簇拥在他的旗帜下欢迎着公爵的归来。熟悉但现在早已遗忘的人的归来:热那亚的起义军中出现一位神秘来客,他自称是瓦伦蒂诺公爵凯撒·波吉亚,并迅速以热那亚为跳板回到罗马,曾经效忠于他的领主和士兵一夜之间仿佛都从泥土里苏醒,他们簇拥在他的旗帜下欢迎着公爵的归来。

费拉拉公爵阿方索一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他看到自己妻子之后。

他的妻子正在窗边梳头,她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金发,而她的容貌在阳光下犹如镀上金边的神像,维纳斯见到也要自惭形秽。“卢克蕾齐娅。”他叫她的名字,她闻言回头,金色的卷发如绸缎般簌簌落下,“你听到最近的流言了吗?”

“我也很好奇谁敢冒充我的哥哥。”卢克蕾齐娅·波吉亚轻声说,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在她的眼睑处投下金色的阴影,“真可笑,凯撒做不到的事,他的冒充者凭什么认为他能够做到?”

“你也觉得他说一个冒充者?”

“你知道的,阿方索,我一直在找他,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写的。”卢克蕾齐娅答道,确认了她的态度,阿方索一世也松了口气,他终于说出来他的目的,“那亲爱的卢克蕾齐娅,要揭穿这个假冒者的身份,由你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西班牙人承诺,如果我们能帮他们挫败这个假冒者的威胁,他们会为我们提供保护,并支持我们收回被威尼斯侵占的领土。”

“西班牙人不算可信,他们随时会出卖我们。”

“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阿方索一世有些烦恼道,“路易十二世现在顾不上我们,我们需要新的靠山,亲爱的,你只是去揭穿一个谎言罢了,你也不希望有人冒用你兄长的名义为非作歹吧?”

卢克蕾齐娅没有说话,但阿方索一世很确信他打动了她。“好啊。”她回答道,她放下梳子,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额前的头发,“如果他真的是个假冒者的话。”

在那个自称瓦伦蒂诺公爵的人归来之后,一片混乱的意大利被他以风驰电击之势迅速平定,比较暧昧的是,教皇尤金五世对他的行为不仅没有制裁,甚至予以支持,仿佛亚历山大六世再生一般关爱着他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尤金五世的行为也不失为一种无奈的妥协,英格兰在意大利并无可以让他利用的势力,其他欧陆强国也多被牵绊于国内事务,无法由教皇国借力打力,因此这位“瓦伦蒂诺公爵”需要应对的敌人主要还是来自意大利内部。

对他的敌人而言,“瓦伦蒂诺公爵”能快速在意大利拉起一支气势汹汹的军队还是得益于他自称的身份以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金钱,而苦欧洲列强多年的意大利人也希望有一个强势的英雄能帮他们摆脱这常年为人蹂/躏的处境。当然,在意大利贵族看来,比起所谓的人心所向,他们更恐惧“凯撒·波吉亚”这个名字本身,既然如此,直接否认这个身份无疑能做到一劳永逸,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费拉拉公爵夫人。

自父亲去世、兄长失踪后,卢克蕾齐娅·波吉亚便安于公爵夫人的身份,并因为热衷于艺术和慈善事业收获了不少好名声,在她作为女性无法继承波吉亚家族的政治资源的情况下,意大利人倒也不在意称赞她的美貌和高雅品味,而在她愿意替他们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后,他们对她的感激和倾慕就更加强烈了,潜意识里,他们认为现在的“瓦伦蒂诺公爵”确实是一个假冒者,而费拉拉公爵夫人完全有动力否认这一点,以继续她那平静而受到爱戴的公爵夫人生活。

出乎意料的是,“瓦伦蒂诺公爵”同意和费拉拉公爵夫人见面,他甚至要求在梵蒂冈的中心、教皇尤金五世的见证下与她见面,这意味着他并没有矫饰或隐瞒的余地。当费拉拉公爵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与她将要指认的“冒充”她兄长之人四目相对时,她的神情忽然急剧变化,不可置信的激动带来的红晕迅速充盈了她苍白的脸颊:“凯撒。”她喃喃道,而后她迅速朝凯撒奔去,不顾泥土和灰尘脏污了她华丽的裙摆,“噢,你还活着,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样的变故令在场众人纷纷变色,阿方索一世尤其惊怒,而凯撒·波吉亚只是伸手将卢克蕾齐娅揽入自己怀中,抚摸着她的金发,语气温柔平静:“好久不见,卢克蕾齐娅。”

直到和凯撒一同回到他们曾经居住和玩耍的宗座宫,卢克蕾齐娅仍有些不可置信,她急迫地想知道凯撒为何会在那不勒斯失踪,他这些年又去了哪里。“威尔士亲王收留了我。”他回答道,“作为回报,我让列奥纳多为他服务,并帮助尤金五世成为教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是这样。”卢克蕾齐娅喃喃道,在教皇选举时,一些曾忠于波吉亚家族的枢机主教曾频繁活动,她当时就觉得讶异,没想到这是凯撒回归的前奏,“除此之外呢,一个英格兰教皇也许足够偿清他们收留你的价码,但不足以让他们支持你的战争。”

“因为英格兰并不想要看到法兰西、德意志或者西班牙中任何一个占据意大利,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利益是趋同的,他们给我一个夺回权力和领地的机会,但能否应用这个机会需要看我自己。”凯撒回答道,“长期以来,在意大利建立一个统一的大公国乃至王国都是我的夙愿,但受限于法国人或者西班牙人的干扰,这个目标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挫折,但现在,针对这一目标,这正是绝好的时机,他们现在都无心意大利事务。”

时机,对,由于尤里乌斯二世的死,路易十二世被千夫所指,而斐迪南二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急于向法兰西讨回自己的利益,这使得意大利陷入了权力真空,而一切的根源都是尤里乌斯二世突兀的死亡:“是谁杀了尤里乌斯二世?”卢克蕾齐娅抓着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颤抖,“是路易十二世吗?”

面对她的疑问和暗示,凯撒只是笑了笑,清晨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如天使般宁和:“亲爱的卢克蕾齐娅,这件事只有上帝知道。”

从他的妻子不顾一切奔向那位瓦伦蒂诺公爵时,阿方索一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他感到无尽的愤怒和落寞,来自于妻子的背叛,他曾经以为卢克蕾齐娅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但他的爱、纵容和孩子并没有真正洗去她身上波吉亚的痕迹,当她的兄长重新出现时,她仍不会忘记她身上的波吉亚血统,她始终是一个波吉亚。

当他的妻子从宗座宫回来时,他发现她异样容光焕发,这样的神采他曾经在偶然几个瞬间见到过,但此时仍觉陌生。“他确实是凯撒。”这是她的第一句话,“他是我的哥哥,我无法否定这一点。”

“可你的兄长会带来战争与灾祸!”阿方索一世愤怒道,“即便他真的是你的哥哥,你也完全可以否认这一点,你为什么要承认他,让他以凯撒·波吉亚的身份再度给意大利带来战争,因为情感吗,只因为对哥哥的爱,你便可以抛却我和孩子们,抛却费拉拉的一切和现在的幸福生活吗?”

“不,亲爱的,请相信我,我对你们的爱不比对凯撒的少,我从未想过抛弃现在的生活,相反,我想要守护我们。”卢克蕾齐娅说,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绿眼睛里浮现出泪水,像是珍珠,阿方索一世发现面对这样的卢克蕾齐娅他无法不动容,“我知道,我的父亲和兄长声名狼藉,但现在的路易十二世也不遑多让,他根本无法再履行盟约和保护的义务,而西班牙人也并不可信,他们不会真心接纳法国人的长期盟友。”

“如果他是一个冒牌货,那重新提及波吉亚家族确实是一场灾祸,但如果他是凯撒本人,那他的存在正是我们得以在意大利保持尊严的依仗。与其陷入大国之间无休止的争斗,成为被抛弃或牺牲的弃子,不如给我们增加一点可以引人忌惮的资本,即便不为凯撒提供资本,至少也不要与他敌对,在英格兰的教皇去世前,在法国人重新回到意大利之前,凯撒的存在对我们是一种保护,出卖他只会加快我们覆灭的速度。”她的目光更加渴望,“不要再让我们陷入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我,为了孩子们。”

她仰面看着他,脸庞美丽、激动、热情、真诚,正如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看到的,他爱慕着她的美貌和才华,在她的父兄去世后,他一度忘掉了与她结婚的初衷,仿若他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卢克蕾齐娅只能依靠他的爱与保护而活下去的前提下的。

而在她的兄长归来后,他已不能再将卢克蕾齐娅视为一个需要自己的怜惜和爱加以保护的华丽饰品,相反,他需要被动地被绑定在波吉亚家族的战车上为其效力,不论他是否情愿,他都无法再抹去他身上亲波吉亚的色彩,他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却不知道他触碰到的是灾厄还是非比寻常的幸运。

1509年12月,凯撒·波吉亚已经收回了他曾占据的大部分意大利领地,并公然以“罗马涅的主人”自称,而法兰西,路易十二世终于放弃了在战场上找回尊严的企图,他默认了斐迪南二世对纳瓦拉的占有,也不想去料理诺曼底和尼德兰的烂摊子,而是在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亲信后身心俱疲地回到巴黎。

回到巴黎后,他很快一病不起,他的妻子从布列塔尼赶回来亲自照顾他,直到3月被检查出怀有身孕。“这是个好事。”病床上,路易十二世勉强笑道,但心里,他对这桩“喜事”并不感到喜悦,这会令他的遗嘱横生波折,“但亲爱的,我很有可能活不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但他总会出生,他可能是一个能同时继承王位和布列塔尼的儿子。”布列塔尼的安妮说,路易十二世眼里浮起一丝渴望,但很快再度摇头,“亲爱的,并非是我想要诅咒自己,即便这一次上帝真的为了偿还我所受到的屈辱和不幸赐予我们一个健康的儿子,我可能也活不到那一天了,如果我在这个孩子出生前去世,法兰西的王位不能一直空置,我们需要让弗朗索瓦让弗朗索瓦成为国王,以防止英格兰人趁虚而入。”

“可等我生下了我们的儿子,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又怎会心甘情愿地退位?陛下,我恳求您不要让我们面对如此残忍的可能,这会带来动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的上一个孩子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回到布列塔尼后不久即流产,但他回到巴黎后,她又一次怀孕,医生说她这次怀孕的情况比之前好很多,也许真的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想到这种可能,路易十二世发现他确实无法割舍这样的诱惑,即便他不能亲眼看到那一天,他也希望是自己的儿子坐在王座上,也许上帝在他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后真的会赐予他一个儿子呢?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这样吧,将弗朗索瓦接入宫廷,他可以被称为国王,但不能正式加冕,也不能和我们的女儿克洛德结婚,在弗朗索瓦或者我们的儿子成年之前,你和萨伏伊的露易丝都会成为摄政会议的一员。”

“不!不能是她!”布列塔尼的安妮断然拒绝道,她握着路易十二世的手,再度殷切地恳求道,“你不能让她加入摄政会议,如果她是摄政团队的一员,她会千方百计地阻扰我生下这个孩子,甚至直接谋害她,你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在诅咒我们的孩子!”

“这倒也是。”想起他假定继承人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路易十二世也感到头疼,她早已将法兰西的王位视为她儿子的囊中之物,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安妮生下儿子使她的野心化为乌有,“那就换成波旁公爵夫人,虽然她年龄大了些,但她的睿智和公正足以承担摄政之职,她曾经照顾过你,亲爱的安妮,她一定能帮助你统治这个国家的。”

波旁公爵夫人,博热的安妮,毁掉她幸福和自由的罪魁祸首,现在她又要回到巴黎了。“是的,我也很渴望再次见到波旁公爵夫人。”布列塔尼的安妮道,而如释重负的路易十二世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清楚他会留下一个危机四伏的王国,但他现在只想休息,好好地休息......

1510年3月19日,在内外政策接连遭遇重创的打击下,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世去世,由于他此时尚无男性继承人,妻子又有孕在身,因此他在临死前要求将他的假定继承人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接入宫廷,并要求加冕礼在他的妻子生产后举行,他还特别要求他现在活下来的唯一女儿克洛德公主在没有得到下一任国王允许的情况下不能结婚。

如果布列塔尼的安妮流产或者生下女孩,那弗朗索瓦将顺理成章成为法兰西国王,而若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男孩,也不过是将加冕礼的主角换成一个婴儿罢了。在宣读完遗嘱后,路易十二世才带着无尽的忧虑和不甘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在他去世后的第一时间,布列塔尼的安妮便迅速以摄政王的名义控制了宫廷,萨伏伊的露易丝还来不及为自己没有出现在摄政名单上惊怒,便得知她的儿子已经被布列塔尼的安妮从布列塔尼带来的骑士带入宫廷,除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一场绑架。度过了最初的惊惶后,萨伏伊的露易丝很快认清了眼下的处境:布列塔尼的安妮还有孕在身,在她流产、死产或生下女孩前没有人能够对假定的“国王之母”进行定罪,布列塔尼的安妮有王后身份和布列塔尼作为后盾,而她不过是另一个假定的“国王之母”,除了弗朗索瓦,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被控制自由,即便弗朗索瓦成为国王,他也无法越过摄政会议赋予自己母亲权力和自由。

她一切可能的尊荣都是因为她的儿子,没有弗朗索瓦,她将一无所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布列塔尼的安妮在上帝都不知道的角落除掉她了,在好不容易获得主宰法兰西的权力后她打算如何发泄她被压制多年的怨气?

她感到一阵绝望,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布列塔尼女人夺走她和她儿子的一切吗,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压制她吗,她突兀地想起了摄政会议中的另一个名字,她立刻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拿起笔,她要给波旁公爵夫人写信!

在得知路易十二世将她列入摄政名单后,博热的安妮起初意外,但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布列塔尼的安妮历经多次流产死产,已经几乎不可能再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但她毕竟曾经成功生下过一个女儿,易地而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查理去世后,她也不会轻易舍弃这个能让自己的后代成为国王的可能,因此在遗嘱中将萨伏伊的露易丝排除出摄政名单是有必要的,但同样,路易十二世也不能让布列塔尼的安妮大权独揽,如果她生下一个女儿或者没有生下孩子,她势必会和萨伏伊的露易丝陷入争斗,这样的争执对现在的法兰西而言是致命的。

她很清楚布列塔尼的安妮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得到法兰西王后的尊荣后也不愿像纳瓦拉的让娜一世一样甘于做一个服从丈夫的贤妻,因此虽然退隐已久,在安排好波旁公国的事务后她仍然前往巴黎。“好久不见,亲爱的女士。”布列塔尼的安妮亲自来到巴黎城门迎接她,博热的安妮扫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恕我直言,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保证你孩子的健康,而不是花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可这是法兰西王后的职责,我不能背弃这一点。”布列塔尼的安妮笑容不改,博热的安妮终于正色:看来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当着整个宫廷和御前重臣的面,布列塔尼的安妮介绍了宫廷布置的变化和她为她安排的住处,博热的安妮还算满意,再看向布列塔尼的安妮时,她的神情已经缓和许多,“能得到王后如此细心的款待,我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我可否能有与王后单独交谈的荣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真是再荣幸不过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微笑道。

她们屏退众人,在房间里交谈,看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腹部,博热的安妮问道:“医生有没有告诉您怀孕的状况?你可以生下一个同时继承法兰西和布列塔尼的儿子吗?”

“医生说我很有可能可以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我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痛苦和失望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忧伤道,“比起这个孩子,我更担忧现在的法兰西,我们不能同时与欧洲所有人开战。”

“确实。”博热的安妮也认同这一点,尽管常年隐居,她对路易十二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也有基本的了解,她不太相信路易十二世真的敢谋杀教皇,但不论他是不是真凶,他的继承人也决不能承认,“意大利的利益已经无法保证了,不如趁教皇谴责的机会及时撤出,和南方的利益相比,英格兰和尼德兰才是迫切的威胁,和斐迪南二世议和,放弃纳瓦拉的利益全力对付英格兰和尼德兰,比起国土之外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保证本土的安定。”

“可我想的正好相反。”布列塔尼的安妮说,“我的计划,是承认谋杀尤里乌斯二世的行为求得尤金五世的宽恕,以保证法兰西在意大利的大部分利益,而大部分军队都被先王带去了纳瓦拉,与其再大费周章调动,不如维持先王的计划全力捍卫纳瓦拉。”

“你------”博热的安妮骇然,诚然,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计划也能够带来和平帮助法兰西度过眼前的危险局面,但代价却是让法兰西国王蒙上谋杀犯的恶名和更持续的隐患,如果选择和英格兰与尼德兰议和,谁能保证他们在漫长的幼主在位时期不会进一步侵吞领土?看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安静,她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根本不是为了法兰西,你是为了布列塔尼!”

“只要能在这个时候带来和平,我就是法兰西的守护者,贵族们已经不想再为了国王的权威继续战争了。”布列塔尼的安妮仍然镇定道,她看着博热的安妮,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她早已不再是在她的权威下愤怒而无力的小女孩,现在,她们的权威是颠倒的,“我是法兰西的王后,未来国王的母亲,我当然可以代表法兰西,作为摄政名单中的一员,您也应该留在巴黎,如果有需要向您请教的地方,我也随时可以拜访您。”

“你想软禁我?”博热的安妮怒极反笑,“我也是摄政名单的一员,你以为整个法兰西都会看着你胡作非为吗?”

“您当然可以求救。”她平静道,“前提是您能够离开。”

博热的安妮回过头,在窗边看到了摇晃的影子,她们事实上被重重包围,这是保护,也是软禁:“是瑞士的雇佣兵,他们很了解巴黎宫廷的布局,为我提供帮助的也是您的一位熟人呢。”不等博热的安妮反应过来,她已经说出了那个名字,“我们亲爱的‘小王后’可从没有忘记过她被您从父亲身边夺走又被抛弃的耻辱,不论是出自她家族的利益还是她个人的情绪,她都有充足的理由帮我这个小忙。”

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那个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女孩,她曾经寄予厚望后来又抛弃她的女孩,在她离开巴黎时,她能看到她眼中的仇恨,那时候,她对此不以为意,盖因女人的权力总是依赖于与之相依附的男性,而她的父亲和可能的丈夫注定会是法兰西的敌人,她没想到她真的在近二十年后完成了她的报复。

而她面前,那场抢婚和毁约中的另一个被她摆布的女人,她此刻正耀武扬威地看着她,她眼中同样是燃烧着的仇恨:“亲爱的女士,即便路易十二世将您加入了摄政名单,但您不会真心认为现在的您还可以像查理八世在位时那样行使您父亲赋予您的摄政权吧?我有王后的身份,有腹中的孩子,有一整个布列塔尼,而您还有什么,虚无缥缈的名望和早已死去的丈夫吗?如果女人的命运可以自己主宰和选择,那我早已戴上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后冠,那顶皇冠比法兰西的后冠更荣耀!”

“至于您的女儿,希望离开您的庇护后,她也能保障自己身为女公爵的权益呢,毕竟蒙特庞谢伯爵1也是波旁公国的继承人,谁能保证他不会以您的弟弟为榜样,不允许妻子以‘波旁公爵’自称,转而自己使用这个头衔呢?”在短暂的发泄后,她忽然又直击博热的安妮的软肋,此刻,博热的安妮对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轻视,她送走了一个仇恨她的女人,现在要面对另一个仇恨她的女人,“我是两位法兰西国王的王后,另一位法兰西国王的母亲,我有充足的时间坐实这一身份,而你不过前前前任国王的女儿,前前任国王的姐姐,没有儿子,没有丈夫,没有兄弟,没有父亲,一切能够帮助你得到权利的男性都不复存在。”她愉悦地笑,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报仇雪恨的快意,“这就是女人的痛苦,我从十三岁开始无时无刻不忍受的痛苦,而现在,亲爱的‘大女士’,这样的痛苦需要您来忍受了。”

第25章身份

1510年4月,在路易十二世去世后,他的妻子布列塔尼的安妮迅速控制了宫廷,并将假定继承人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和其母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入宫中进行“保护”,而同样是摄政会议的成员,博热的安妮对此并未发表意见,似乎在经历了多年的隐退生活后这位曾经搅弄风云的“大女士”已经不复昔日的强硬了。

这是一场政/变,一个忍耐已久的女人在看到机会后雷霆万钧的反击,而在掌握了摄政权后,布列塔尼的安妮致信罗马,承认了路易十二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的罪行并愿意亲至罗马替夫悔罪以得到圣座的宽恕,尤金五世的回信则相当温和,他解除了针对法兰西的绝罚令并安慰布列塔尼的安妮不必亲至罗马,同时督促法兰西尽快与欧陆各国议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经历了路易十二世在位最后两年的频频失利,割让部分利益以换取部分喘息时间已经是法兰西的共识了,就看要割舍的是南方还是北方的利益了。在意大利,布列塔尼的安妮承认了承尼德兰军队占据洛林的既定事实,同意割让洛林以换来马克西米利安撤离米兰。

在“大胆”查理时代,他一直希望能够打通尼德兰和勃艮第从而形成一个整体王国,卡在两者之间的洛林是重中之重,而此番割让给哈布斯堡家族的土地甚至包括南锡,“大胆”查理的身死之地。对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而言,这可谓是他的伟大胜利,他在尼德兰的统治将空前稳固,甚至进一步肖想他岳父曾统治的勃艮第地区,至于米兰,在法兰西陷入多事之秋的当下,他过几年还是可以找个机会卷土重来,因此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和约。

为了补偿洛林公爵,布列塔尼的安妮将王室所属的勃艮第地区交给洛林公爵“好人”安托万,而在得知路易十二世去世后,亨利七世立刻再度陈兵,扬言要夺回金雀花家族的祖地,布列塔尼的安妮对此的回应是调集布列塔尼的军队与之对垒,在经历了半个月的谈判和示威后,亨利七世同意退兵,但要求法兰西同意他的军队穿过法兰西接回他身在热那亚的次子。

这是一场双簧,一场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心知肚明的表演,亨利七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收回原属于诺曼底公国的全部领地,他只是希望能收回上诺曼底的沿海领土罢了,亨利七世是否还有心继续南下她不得而知,关键是英格兰的领土从此和布列塔尼连成一片,如果布列塔尼想要反抗,英格兰能够快速予以援助,不至于像她少女时期被围困那次即便有心帮忙也只能派来少量雇佣军。

对于南部的斐迪南二世,她则没有这么客气了,她要求南部的法军继续捍卫纳瓦拉,并任命法兰西在意大利的主将雅克·德·阿帕利斯整合意大利的法国军队随时准备西进。在和英格兰的谈判结束后,教廷特使也抵达了巴黎,不顾劝阻,已经怀孕近七个月的布列塔尼的安妮在教廷特使面前痛哭流涕地悔罪,乞求尤金五世宽恕她丈夫的灵魂。

看到一位怀有身孕、虔诚高尚的女士为她丈夫的罪行如此乞求,在场不少人都为之落泪,得知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表现后,尤金五世再次写信安慰,允诺“她与她腹中之子将不受路易十二世罪行的惩戒”,他同时支持法兰西和西班牙按照1501年的约定瓜分那不勒斯,这无疑加重了斐迪南二世的压力,而更让他愤怒的是凯撒·波吉亚竟然也和法国达成了和解,承诺帮助他们夺回那不勒斯,他很清楚这个教皇私生子可怕的军事才能,而他手下能与之抗衡的那个人他并不想启用。

在占据原西西里王国的全部土地后,斐迪南二世便力图在政治上将意大利战争的最大功臣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边缘化,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他的行为几乎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在他解除贡萨洛的职务、将他召回西班牙并拆毁他的家乡城堡后,他不确信贡萨洛对王国是否还有昔日的忠诚,即便有,出身卡斯蒂利亚的他无疑忠于伊莎贝拉和胡安娜超过他,他一点也不想让他在意大利战争中重获威望,从而让他在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再生变动。

事到如今,纳瓦拉和西西里已经不能同时保住,他只能向法兰西主动寻求议和,经过断断续续的谈判和战争,法兰西承认了斐迪南二世对纳瓦拉的实际占有和他对纳瓦拉的继承权,代价是斐迪南二世需将原属于西西里王国的坎帕尼亚和阿布鲁奇割让给法国,好不容易短暂统一的西西里再度陷入纷争与战火。

1510年10月,在法兰西的政局终于稳定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孩,得知这个消息,她丝毫没有慌乱,“我从没有将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她给这个女孩起名勒妮,随后安排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加冕,由于此前加冕礼的准备都是基于一个婴儿国王而非幼童国王,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无心为仇敌的儿子大操大办,因此这场加冕礼十分仓促简陋,而萨伏依的露易丝甚至不被允许出席。

“她得到了全欧洲的同情和法兰西的摄政权,付出的却是承认国王的谋杀罪行并割地赔款,那都是弗朗索瓦要替她承担的代价!”得知这个消息,萨伏依的露易丝已经不指望博热的安妮能够帮助她获得国王之母的尊严了,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信,她只能庆幸布列塔尼的安妮虽然软禁她并隔断她和外界的联系,但并不敢真正谋杀她。

在布列塔尼的安妮解决了王国的危机后,她自身的地位已经名副其实且不可动摇,短期内,法国内部无人可以撼动她的权力,可能的竞争对手要么被她软禁,要么乐见自己的竞争对手被她软禁到天荒地老比如终于获得波旁公国治理权的夏尔三世,当然,如果要她像布列塔尼的安妮一样承担割地赔款的骂名和亲自向教皇谢罪的屈辱,她自己肯定也不想承担这样的代价,她心中最理想的局面,还是由布列塔尼的安妮带领法兰西度过这最艰难黑暗的时刻,而她则依靠国王母亲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接过摄政权......

过去的一年对法兰西来说是灰暗的一年,对英格兰则不然,收回上诺曼底后,亨利七世的威望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在亨利王子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回到英格兰境内后,都铎王室最后的顾虑也烟消云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知这个消息后,自去年冬天开始便卧病在床的博福特夫人在喜悦之后也到了弥留之际,在她卧病期间,伊丽莎白王后和凯瑟琳一直照顾她,由于年轻体健的缘故,凯瑟琳承担得更多,或许是由于精力不济的缘故,博福特夫人对她的侍奉不再如昔日般言辞尖锐,这一天,当凯瑟琳陪博福特夫人在花园里散心时,博福特夫人忽然道:“我听说你的父亲写信申斥过你?”

“您总是如此敏锐。”凯瑟琳低下头道,尽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楚,“我理解我父亲的心情,他没能成功纳瓦拉,还失去了在意大利的利益,他认为这是我没有履行好同盟的结果......”

“别给男人找借口,尤其他还是一位男性君主,他自己在战场上打不赢法国人,却怪罪他嫁到英格兰的女儿,他怪罪你的女王姐姐不能像你母亲一样给他提供支持都好过怪罪你。”博福特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凯瑟琳,你已经做了快十年王妃,我想你应该明白国家之间联盟的真正意义,在你和亚瑟订婚时,英格兰和西班牙的联盟牢不可破,但再亲密的同盟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数,斐迪南二世没有因为他的妻子有孕在身便放弃与她的舅舅开战,换成亚瑟,他也不会因为妻子的原因放弃英格兰的国家利益,可能他的手段不会这么绝情,但结局殊途同归,男人不会在乎女人的意愿。”

“亚瑟不会。”凯瑟琳忍不住反驳道,博福特夫人轻哼一声,没有进一步延伸这个话题,“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女人的地位和荣耀来源于这三种身份,苦难和不幸也来源于这三种身份,在人生的某些阶段,这三种身份是重合甚至冲突的,但你要明白,什么是你可以依仗一生的身份,你的所做所为都需要服务这个身份的立场。”

“那您呢,您认为您的身份是什么?”

“国王的母亲。”博福特夫人干脆利落地说,“作为博福特的女儿,我除了身上稀薄的王室血统和随时会被夺走的财产外再无依仗;作为我丈夫们的妻子,我也朝不保夕,时刻处于监视和软禁中;只有身为国王的母亲,我才能享有英格兰仅次于王后的尊贵地位,受到人们的爱戴和尊敬。”

“在幸运的时候,女人在三种身份之间存在回旋的空间,聪明的女人还会努力扩展这样的空间,但如若三者不能兼容,女人则必须做出选择,犹豫和迟疑只会给她和她的国家带来灾难。”博福特夫人的声音开始低下去,疲惫再次击垮了她,“现在看来,你是个幸运的女人,和伊丽莎白一样,很少有女人能拥有她的幸运,那个自称约克公爵的男孩确实是一个假冒者,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经过那件事,她的地位不再存在任何动摇的可能,凯瑟琳,我也希望你能有这样的幸运,这样的纷争会危害到英格兰和都铎王朝的统治,也会令你的人生不幸,但即便你有和她一样的幸运,你也应该居安思危,你要知道你所坚守一生的身份是什么,如此才不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蒙蔽眼睛......”

她已经困倦,侍女们将她搀扶回了房间,留下凯瑟琳一个人在花园中兀自思索,女人有三种身份,那她的身份是什么:是斐迪南和伊莎贝拉的女儿,亚瑟的妻子,还是亨利的母亲?

第26章浪漫

1510年月12月19日,亨利七世之母玛格丽特·博福特夫人去世,即便正值严冬,亨利七世仍亲自为母亲送葬,为其举行了长达二十五天的隆重葬礼并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墓穴中,因为冬季的酷厉天气,他生病了,尽管随着春天的到来他恢复了健康,但体质也已大不如前,时常感到困倦乏力。

伊丽莎白王后在博福特夫人去世后花费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和安慰丈夫,这使得威尔士亲王和威尔士王妃开始接管大部分政务和公务,在国王和王后看来,他们显然已经到了该交付责任的时候,只有两个最小孩子的未来仍然需要他们操心。

“你对玛丽的婚事有怎样的想法?”这一天,当亚瑟循例向亨利七世汇报政务时,亨利七世忽然问道,“和她年龄相仿的君主和继承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尼德兰的查理了,如果将来他还能继承西班牙,那他的权势将前所未有地庞大。”

玛丽公主已经十四岁,出落得比母亲还要美丽,见过她的各国大使都称赞她是欧洲最美貌的公主,叠加英格兰财政宽裕、国力强盛的事实,她毫无疑问会是婚姻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公主之一,这也是亨利七世敢于筹谋将玛丽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有可能继承三分之二个欧洲的强大继承人的原因,不过亚瑟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但安妮王后也希望她的大女儿能和尼德兰的查理联姻。”亚瑟说,“在《布洛瓦条约》中,他们曾经订婚,克洛德公主会陪嫁布列塔尼、勃艮第、热那亚和其他意大利领土,和安妮王后能给的价码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竞争力。”

“路易十二世从没有真心想要履行过这个条约,而且在弗朗索瓦一世登基后,克洛德公主几乎注定会嫁给他,即便安妮王后拥有摄政权也不能越过法国内部的阻力强行执行《布洛瓦条约》。”

“但她可以拖延,如果弗朗索瓦一世不幸早亡,而继任者恰好已有妻儿,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克洛德公主许配他人。”亚瑟分析道,“她不必担心她女儿的处境,因为现在是弗朗索瓦一世需要和克洛德公主的婚姻增强他的合法性和对布列塔尼的控制,而非克洛德公主需要弗朗索瓦一世来维系其地位,在克洛德公主的婚事尘埃落定前,我不建议我们和尼德兰的查理谈论婚事,且不论是否会增加安妮王后的不安,尼德兰的查理和他的监护人们都清楚他在联姻市场上的价值,婚姻谈判未必会成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来也是。”亨利七世终于泄气道,暂时放弃了这一计划,“那亨利呢,你对你弟弟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亨利?”亚瑟念了一遍弟弟的名字,有一瞬间,亨利七世感到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他想到了什么,“如果亨利安于王弟的身份,我会给他他所想要的一切尊荣,如果他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我的兄弟。”

如果亨利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国王的兄弟,就像爱德华四世在酒缸里溺死克拉伦斯公爵,英格兰历史上不缺乏骨肉相残的惨剧。“我并不希望这是你们的结局。”亨利七世叹息一声。

“是的,我也不希望。”亚瑟说,他抬起眼,这一瞬间,亨利七世好像又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些阔别已久的情绪,“我会竭尽全力阻止这种可能发生,但我也已经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了。”

春天到来后,英格兰宫廷终于从王太后去世的低沉氛围中缓解过来,而亨利王子也终于可以继续他那快乐的游猎和宴会生活,经历了从纳瓦拉到热那亚又横穿法兰西的冒险经历后,他对骑士精神的推崇又到了全新高度,兼之失去了博福特夫人的管教,他曾被一度压抑的天性现在如野马般放肆,他几乎每一天都会沉浸在和他侍从表演各种各样的骑士游戏,而和他最亲近的妹妹玛丽公主也加入其中。

在现在的英格兰宫廷中,玛丽公主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受凯瑟琳的影响,她将浓丽的长发用西班牙式的兜帽包裹,又用面纱遮蔽面容,如此既在宴会上收获了足够的瞩目,又不至于损害公主的名誉。在和亨利王子跳过一轮舞后,玛丽公主来到树荫下休息,取下帽子和面纱后,她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殷红娇艳,不多时,亨利王子也来到了妹妹身边,神采奕奕道:“亲爱的玛丽,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有多迷人,那些平时自恃英勇骑士在你面前都成了傻瓜。”

“不用你提醒。”玛丽公主骄傲道,她复而开始玩弄衣服上的宝石,苦恼道,“这很快乐,但亨利,我没有多少快乐的时间了,父亲和亚瑟哥哥最近在商议我的婚事。”

“父亲想让你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亨利王子道,对这个安排,他其实还算满意,“他虽然比你小了一些,但会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领土,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

“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所以不差我一个。”玛丽公主说,对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欧洲人趋之若鹜的结婚对象,她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是有可能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土地,但他还有一个弟弟,斐迪南二世也有可能生下儿子,只有尼德兰是他板上钉钉能够继承的,听说他还有一个野人一样的大下巴,吃饭时甚至闭不上嘴,我简直没办法想象我该怎么和这样一个人共度一生!”

这倒是真的,亨利王子想,如果尼德兰的查理真的是这副尊容,他倒也能理解妹妹的抵触。不过理解归理解,如果玛丽真的可以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他还是会欢欣雀跃地祝福这段婚姻,并发挥他的专长努力安慰妹妹的心情,但当下,在意识到这个话题不会让妹妹开心的情况下,亨利王子还是明智地转移话题道:“听说安妮王后也希望将女儿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还是让法兰西的公主去忍受他的下巴吧!噢,玛丽,父亲至少已经有了对你的婚姻安排,但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知要做多久的单身汉!”

他会娶谁呢,凯瑟琳的外甥女们还是法兰西的两位公主,亦或是意大利和德意志某个公国的小姐和女继承人,即便将目光投向国内,也有许多贵族小姐渴望嫁给约克公爵,他知道他是个受欢迎的人。“你比亚瑟哥哥还要自由,他必须娶身份相当的公主或女继承人,而你可以随便娶一个你喜欢的贵族小姐,甚至即便她不是贵族你也可以和她一起生活。”玛丽公主说,她忽然鬼使神差道,“你认为瓦卢瓦的凯瑟琳是和亨利五世结婚时幸福,还是和我们的曾祖父结婚时幸福?”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比较?”亨利王子一愣,随即有些愠怒地道,亨利五世是征服法兰西的英雄,是他崇拜的对象,而欧文·都铎是他的祖先,在他们之间进行这样的比较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回答都是对其中一方的冒犯,“玛丽,你在想什么,我不明白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玛丽公主置若罔闻,她一向不惮于惹怒亨利王子,她知道亨利王子是不会真正生她的气的,“有人崇拜亨利五世兵临巴黎城下、迎娶法兰西公主的伟业,有人则嫉妒我们的曾祖父能得到王太后的青睐,现在还成为英格兰王室的祖先,但我是女人,我能共情的只有瓦卢瓦的凯瑟琳的处境,身为法兰西公主,她从小就过着尊荣的生活,即便头顶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后冠她也不可能得到更多了,对贵族女性而言,纯粹真挚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她们总被要求嫁给身份匹配甚至地位更高的男性,君主或继承人,但她们的丈夫很可能年老、丑陋、丧偶、骄横,能嫁给年貌相当又情投意合的丈夫的公主是极少数,亨利,你可以在整个欧洲自由挑选你喜欢的新娘,说不定你还可以娶好几个,但我很可能只能在少数几个对象里挑挑拣拣,也许尼德兰的查理已经是最好的一个。”

“你可真是离经叛道!”亨利王子嘟囔道,“好吧,玛丽,你想要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也想有在广大的下层贵族里挑选一个英俊体贴的丈夫的权利,父亲绝不会同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尼德兰的查理不娶我,欧洲也没什么值得联姻的对象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在国内选择一个我喜欢的丈夫,说不定这是一个浪漫的故事呢!”玛丽公主说,她已经休息了足够的世界,提起裙摆准备继续跳舞,“查尔斯!”亨利王子忽然惊喜道,他们身后,他的玩伴和挚友查尔斯·布兰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树荫后,听到亨利王子的声音,他向王子和公主问好,玛丽公主点头致意,随后重新戴上面纱翩然离去,亨利王子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查尔斯·布兰登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打招呼,要求他立刻跟随自己继续打猎和游玩,他没有注意到查尔斯·布兰登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玛丽公主离去的方向。

第27章流言

入夏之前,英格兰王室又有了一件喜事,威尔士王妃再次怀孕了,她预计将于明年年初生产。

虽然贝德福德公爵已经年满五岁且十分健康,但王室继承人总是越多越好,在还在生育年龄的王后和王妃中,威尔士王妃的生育频率算是相当低的。这一次怀孕,威尔士王妃的反应比第一次怀孕时要强烈许多,伊丽莎白王后表示这可能是因为她所怀的孩子十分强壮健康的缘故:“像哈里一样,如果是个男孩,他应该比爱德华更活泼一些。”

贝德福德公爵在长相上同亚瑟更加相似,但个性安静以至于羞涩,这一点时常令亨利七世苦恼,听到祖母提起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往凯瑟琳身后躲了躲,凯瑟琳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在这阖家欢聚的时刻,玛丽公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伊丽莎白王后关切地问:“怎么了,玛丽,是有些不舒服吗?”

“没有,母亲。”玛丽公主回过神来,出于对小姑子的了解,凯瑟琳心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她很快又被有关她腹中孩子的话题分走注意力,因此也没有再关注玛丽公主。

玛丽公主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若说从前她还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美丽却带着公主的矜贵和冷淡,那如今她已风姿动人,那双湛蓝的眼睛总是带着欲语还休的情绪,只是不知是哪位幸运儿能够得到公主顾盼间的青睐,对女儿的变化,已经到了半退休状态的亨利七世不是没有觉察,但他只将其归结为玛丽公主年龄渐大的缘故,从而更加积极地想为她找一个十全十美的联姻对象。

若是以年龄和身份相论,除了尼德兰的查理,同玛丽公主最相配的便是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了,外貌上,这位年轻的国王也算得上英俊,并且称得上有魅力,同他联姻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顺理成章地空出克洛德公主的联姻位置,亨利七世已经计划在达成弗朗索瓦一世和玛丽公主结婚后再商议亨利王子和克洛德公主的婚约,和陪嫁大批领土送给尼德兰的查理的《布洛瓦条约》相比,这个方案既能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也不至于让法国人难以接受,而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原本隐秘的联盟也会因为这层姻亲关系彻底坐实。

对于英格兰提出的联姻计划,法兰西方面也心情复杂,一方面,玛丽公主确实是一位非常匹配国王身份的新娘,不论是身份、容貌还是英格兰国王许诺的高额嫁妆,但如果弗朗索瓦一世迎娶了英格兰的玛丽公主,那先王路易十二世的安排,让弗朗索瓦一世和克洛德公主结婚以弥合王位继承争议和布列塔尼问题,无疑不能从法律上落实。

但从萨伏伊的露易丝的角度,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和权力都尚不能确保的情况下,操心布列塔尼问题实在为时过早。她一直不喜欢克洛德公主,盖因她并不认为这个驼背、坡脚、斜视的女孩能与她的弗朗索瓦相配,但谁让她是国王和女公爵的女儿呢?英格兰的玛丽公主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公主,并且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这个儿媳人选无疑能大大满足她的虚荣心,同时和英格兰国王成为翁婿也能稳固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至少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和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冲突白热化,英格兰国王的立场不会完全倾向布列塔尼的安妮了。

何况即便弗朗索瓦一世迎娶了克洛德公主并生下孩子,按布列塔尼的安妮和路易十二世当初的婚姻协议,继承布列塔尼的也应该是勒妮公主,路易十二世的遗嘱里并没有规定勒妮公主的婚配,换而言之,布列塔尼的安妮仍然可以通过安排次女的婚姻帮助布列塔尼脱离法国的控制,那弗朗索瓦一世迎娶克洛德公主的意义就再打折扣了。

基于以上因素,虽然对于弗朗索瓦一世的婚事萨伏伊的露易丝已无插手之力,但她也没有去刻意破坏婚姻谈判,而是默许婚姻谈判进行下去,但就在她已经开始分析这场联姻的种种好处并劝说自己接受后,她却得知一个不利的消息:英格兰似乎对联姻又有了犹疑,理由是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不够稳固,同时疑似患有梅/毒,亨利七世不想把女儿推向火炕。

事实上,在萨伏伊的露易丝为这个消息倍感羞辱,并暗暗担心时,里士满宫里也是一阵惊涛骇浪,玛丽公主满脸泪痕,跪坐在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面前,而亨利七世正捏着一枚红宝石戒指,目眦欲裂,几乎恨不得将那枚戒指捏碎:“你祖母、母亲和嫂子教育过你多少次,对公主来说,你的名誉是多么重要,你怎能随意将首饰和信物赠予他人,还是戒指,你给他的还是一枚戒指......”

“我爱他......”玛丽公主泣不成声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父亲的样子,她已经放弃了父亲可以成全她爱情的幻想,她只希望她父亲的平息愤怒的代价不包括查尔斯·布兰登的性命,“父亲,我求求您,看在您女儿的份上饶过他吧,他是个高尚的骑士,他只是难以克制对我的仰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亨利七世怒吼道,“他答应过迎娶加莱总督的女儿安妮·布朗,签署订婚协议,让她怀了孕,然后又想和布朗小姐的姑姑结婚,婚姻被判无效,他就盯上了另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要求她在成年后嫁给自己,上帝啊,这是一个怎样寡廉鲜耻的恶棍!”

想到这样一个渣滓竟然敢肖想自己美丽高贵的小女儿,亨利七世便气得浑身发抖,伊丽莎白王后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背并低声宽慰他,但显而易见,王后的愤怒不比国王少,甚至因为身为女人的缘故更加恼怒她本人也曾受到这样的谣言中伤:“记得,玛丽,将来不管是在英格兰还是在其他地方,都要一口咬定是他偷了你的戒指,你对此毫不知情,你该庆幸你的侍女们早早发现了这件事,否则他会被乱刀砍死,你也得去修道院或者嫁去某个偏远的小国!”

“他偷的是我的戒指。”凯瑟琳适宜地道,那枚戒指上有石榴花的样式,原本就是她送给玛丽公主的礼物,由她出面认下无疑能将玛丽公主从此次风波中彻底摘出来,正当这时,亚瑟和亨利王子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亨利王子,亨利七世原本已经稍微平息的怒火又再度点燃,他操起权杖,狠狠抽打在亨利王子腿上,亨利王子吃痛,亚瑟赶紧拉着他躲到了一边,“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沉迷那些小孩子才感兴趣的骑士把戏,现在果然引狼入室!你回你的城堡,不许再出来招摇惹事,早知道你竟然敢让你的侍从勾引你的妹妹,我还不如让你在热那亚自生自灭!”

“我没有......”亨利王子小声分辩道,亚瑟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亲爱的父亲,亨利绝没有指使查尔斯·布兰登勾引玛丽的意思,他和我们一样对此毫不知情,比起责怪亨利一时失察,不若想一想该怎样处置那个胆大包天的仆人,如此才能维护王室的尊严。”

“当然是杀了他!”亨利七世不假思索道,他已经思考是斩首还是绞刑了,“不!”亨利王子和玛丽公主同时高声道,亚瑟不得不再次掐了掐亨利王子的手,而凯瑟琳也心领神会地阻拦了玛丽公主做出进一步刺激亨利七世的举动,“盗窃王妃的珠宝并不是死罪,如果大张旗鼓地处死他,只会更进一步引起好事者的猜测,进而损害王室的名誉。”

“那你想怎么做?”

“流放即可。”亚瑟答道,“让他去爱尔兰,或者别的什么远离伦敦的地方,如果他胆敢继续多嘴,就拔了他的舌头。”

“就这样吧。”亨利七世道,这个处罚他还算能接受,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他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一眼,满含失望和愤怒,“在法兰西派人来接你之前,你们哪里也别想去,在我见上帝之前,我必须盯着这件事尘埃落定,否则我绝不会闭上眼睛!”

王室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有关一位胆大包天的贵族盗窃威尔士王妃的珠宝故遭到流放一事很快传开,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的人一笑置之,另一些人则多多少少会讨论几句:“真是个愚蠢又狂妄的男人。”尼德兰,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感叹道,她身边也不时会出现这类自信又轻浮的男子,有的好歹有张漂亮脸蛋,有的连张脸蛋也没有,“太可笑了,难道双王的女儿会轻易接受一个已婚男子的勾引,给自己蒙上无法洗清的污点吗?”

“也许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威尔士王妃。”她身边的侍女回答道,“勾引威尔士王妃并不能带来什么利益,同一时间,英格兰宫廷之中还有另一件事。”

“哦?”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挑眉,很快明白了她的侍女言中所指:在和法兰西国王的婚姻谈判中,英格兰国王以法兰西国王疑似患有梅/毒为由提出推拒,法兰西方面则赶紧拿出了国王并未患病的证据不论是为了国王的名誉还是这桩婚事,而英格兰国王也没有再深究这件事,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婚姻谈判,只待秋天正式完婚了。

勾引威尔士王妃无甚好处,勾引未婚的玛丽公主则不然,那这样一来,英格兰的发难更像是先发制人,毕竟弗朗索瓦一世的作风轻浮众所周知,玛丽公主则不然。“真是群狡诈的野蛮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又感叹道,想到她哥哥腓力公爵被迫在逗留英格兰期间签下的那份贸易协定,她又感到一阵头痛,“尽管有王冠和珠宝加持,英格兰也难改其强盗本色,亲爱的安妮,如果你将来回到英格兰,请一定要小心这样的攻讦和陷害,你不是威尔士王妃这样出身高贵、靠山强硬的公主,有些留言于她而言是拂面的清风,于你则是震动的风暴。”

“我明白,夫人。”那位侍女回答道,她向她的女主人行礼,年龄虽小,却十分优雅得体,她有一双水银丸般的、会说话的黑眼睛。

第28章安妮

1511年12月,威尔士王妃在里士满宫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孩,他们给这个女孩起名为玛丽·伊莎贝拉·都铎。几乎是同一时间,玛丽公主与弗朗索瓦一世的婚期也到了,在筹备女儿和洗礼和妹妹的婚礼时,亚瑟收到一个消息,查尔斯·布兰登在流放途中染病不治而亡,随从只能将他就地安葬。

出于不妨碍婚礼的目的,他隐瞒了这个消息,直到玛丽公主坐上了前往巴黎的船他才将这件事告诉了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亨利王子:“为什么?”亨利王子失声道,他随后立刻泪流满面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即便是博福特夫人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悲伤,“他,我应该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的,我应该给他钱,亚瑟,你为什么不帮我照顾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亚瑟回答道,他替查尔斯·布兰登求情主要是考虑到他弟弟妹妹的感受,但他确实不认为他有义务去费心维护查尔斯·布兰登的安危,他死在流放过程中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亨利,如果你怀念他,你可以好好照顾那个被他悔婚的女人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将来若有合适的时机,你也可以给他一个更华丽的坟墓,这足以令他安息了。”

“好的,哥哥。”亨利王子仍然抽泣着,他不想告诉亚瑟,查尔斯·布兰登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比较亲密的朋友,在他和亚瑟长期疏离的童年时期,查尔斯·布兰登在他心中正如一个真正的兄长,即便他现在和亚瑟亲近许多也不能改变查尔斯·布兰登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妻子”、女儿或者尸体,他只在乎查尔斯·布兰登本人,他的复杂心绪并没有被亚瑟察觉,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亨利王子已经从悲伤中平复了,“那就好,尽量不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你的悲伤,玛丽结婚后,你和克洛德公主的婚姻谈判也要开始了,说不定,你能成为布列塔尼公爵呢。”

对弗朗索瓦一世而言,尽管他的王位因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一个女儿尘埃落定,但他已经失去的自由并没有被交回,他的朋友被驱逐,母亲被软禁,他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布列塔尼的安妮的监视中,她现下维持对他的宽容态度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做出让她感到危险的举措罢了。

她允许他举行宴会,打猎游玩,但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监控范围,他理智上知道这是布列塔尼的安妮对他的糖衣砒霜,情感上却很难不被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吸引,这个时候,他美丽妻子的到来令他微妙的心态出现了两全的可能。

他长期以来一直以为他会娶克洛德公主为妻,母亲也宽慰他不必在乎克洛德公主“长相平庸,身体残疾、性格乏味”,“你只需要娶她,让她怀孕,生下儿子便好”,而现在他不必为了国家做此牺牲了。一方面,他无可救药地被玛丽王后的美貌吸引,她像阿芙洛狄忒一样迷人,另一方面,他知道英格兰公主是一个可以争取的有价值的联姻对象,亲近她不必像亲近其他美丽女人一样怀疑有布列塔尼的安妮背后作祟,这使得他在婚后对玛丽王后的喜爱与日俱增,以至于到了痴迷的地步,因为亨利七世在婚约条款中要求他在玛丽王后年满十八岁之后再与她圆房,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刺激感更加重了他向玛丽王后求爱的热情,这犹如一场浪漫的骑士游戏。

只是不论他对玛丽王后如何甜言蜜语、逢迎讨好,她都始终不为所动,甚至有时还会暗中垂泪,弗朗索瓦一世对此大惑不解,但潜意识里,他觉得时间还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玛丽王后总会习惯法兰西的生活,并真正爱上他......

在玛丽公主与弗朗索瓦一世完婚后,有关克洛德公主和英格兰的约克公爵的婚姻谈判也正式启动,与此同时,外交层面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员调动,原驻尼德兰大使托马斯·博林爵士调任驻法兰西大使,他的家眷也一应随行。

自从布列塔尼的安妮掌握摄政权后,她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便常常互通书信,以姐妹相称,在托马斯·博林调任法兰西大使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还特别向布列塔尼的安妮介绍了托马斯·博林的十岁的女儿安妮·博林:“相信我,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你一定会像喜欢自己的女儿一样喜欢她的。”

布列塔尼的安妮轻而易举地被这番话勾起了对安妮·博林的兴趣,她很好奇这个年幼的女孩为什么能让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如此喜爱,而在见到她本人后,她明白了这一点:安妮·博林并不是一个典型的美人,虽然五官精巧,但肤色微黑、身材瘦削,也没有时下最推崇的金发碧眼,但她举止优雅、气质灵动,一言一行的神采异样迷人,几乎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布列塔尼的安妮便能察觉她的与众不同,她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听说你的父亲是一位英格兰外交官。”

“是的,我十分感激父亲在我还是个女孩时便带我周游各地,令我得以见识不同的国家,学习不同的语言,从而得到被您召见的荣幸。”

“真是可贵的经历啊!”布列塔尼的安妮感叹道,想起她的少女时光,她不禁感到一阵遗憾惋惜,“我的童年和少女时光一直活在忐忑不安中,即便成为王后,也只能在城堡中绣花和绘画,能去自己的领地巡游已是难得的幸运,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能轻易离开巴黎。”

“但现在的您掌控着这一切。”安妮·博林回答道,“而仆人们的广阔见闻不过是帮您统治这广袤的领地罢了。”

如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所料,在安妮·博林来到法国后,她很快收获了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喜爱,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心里,虽然克洛德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对她怀有无尽的母爱,但她一直不甚满意克洛德公主温和乃至于软弱的性格,认为她承担不了独立统治布列塔尼的重任,只会成为给丈夫生育孩子的工具,对她的小女儿勒妮,她心中的期望或许正如安妮·博林一样,聪敏、灵巧、可爱而不失坚定的心智,这让她有意增加安妮·博林和她的两个女儿的接触,希望能借此对她们产生积极的影响。

安妮·博林确实不辜负她的期望,很快便和克洛德公主亲近起来,但对十二岁的克洛德公主而言,她对安妮·博林的喜爱又与其母不同:尽管她是路易十二世生前唯一的女儿,她却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宠爱,她残疾的外表和木讷的性格也并没有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得以被粉饰称誉,在弗朗索瓦一世另娶玛丽王后后,她又被不可避免地拿来同玛丽王后比较,在玛丽王后的美丽、高贵、优雅和弗朗索瓦一世对她的狂热迷恋面前,她显得更加黯淡无光,法兰西王后是基督教世界最尊贵的女人之一,而她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法兰西王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若有若无地同情或蔑视悄然的、隐藏于暗处的,从她童年时即已显露,而她也从没有对外表现出这一点:路易十二世已经去世了,即便他还活着,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关注女儿的情绪,布列塔尼的安妮虽然疼爱她,却比路易十二世更在意她的软弱个性,私下相处时,她经常或严厉、或苦口婆心地叮咛她一定要学会坚强和果断,而她并不能达成母亲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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