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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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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将军准备准备,稍后我们便出发。”

今日是刘贵妃生辰,朝中大半官员都携家眷进宫,是个好时机。

在离开密室前,祁岁桉双手背后,目光再次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佳作,淡淡道,“去年府上有个侍卫死了,你就填他的缺吧。”

陆潇年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脸,粘上去的胡子触感逼真,“那我叫什么?”

祁岁桉想了想,“刘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

陆潇年心里微微一震。

他脑中快速闪过一幅画面。乌云遮月的荒野里,那个蹲在草丛里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目中全是恐惧和难以置信。

像是确认了很久,他才问:“你是谁,你为何不杀我?”

恰一只萤火虫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他凌乱的发间,陆潇年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在下凌云阁——流萤。”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不更,宝宝们别等,要上榜了得攒攒稿

第0011章回报

那是一个遍布芦苇的江边,江面茫茫,身后是黑漆漆的密林,月辉隐在乌云后若隐若现。

陆潇年翻身下马把人从马上拽下来。不是他要使那么大力,而是祁岁桉整个人像是被颠散了的蛋黄,而四肢又是那么冰冷僵硬,不使劲拽他他自己根本不会动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走了。”陆潇年自认为语气很客气。

前面就是官道,凌云阁再猖狂也不敢在官道上动手。只要向当地衙门亮明身份,自会有人继续护送他前行。

可不料祁岁桉半天都像没听懂一样,就那么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殿下?”

陆潇年以为人被吓得有点傻了,还没等他开口再说点什么,腰侧的刀鞘忽然一轻,祁岁桉竟然将他的刀抽走了!还“唰”地一声架在了那截白晃晃的脖颈上……

对于一个武将,丢刀比丢命还难堪,本能反应之下陆潇年夺回刀,速度快得几乎肉眼看不见。只听铛得一声,赤羽雁翎刀重新落回刀鞘。

显然祁岁桉也没有反应过来手上那沉甸甸的武器就不见了,空余抹颈自戕的姿势还标准地摆着。

“殿下这是做什么?”透过面具,他的声音与寻常有很大差异,又闷又重听起来非常不自然。

“你要杀我,便直接动手,不要、不可以……”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完,两行眼泪就从祁岁桉眼里流出来。

那双似盛满月光微微泛蓝的眸子更水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很快懂他在想什么了。

一直以来民间关于凌云阁的传闻很多,那些神出鬼没杀人不眨眼的刺客已经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变得有些妖魔化,说是赏金已经满足不了那些杀手刺客,他们以杀人为乐。

比如有的喜欢在地上支口锅一刀刀凌迟涮人肉片吃,有的喜欢把人吊在树上封上蜡油做琥珀,有的喜欢先奸后杀,还有的喜欢反过来……

读懂了那眼泪何来的陆潇年不知是想笑,还是生气。他堂堂陆二公子这在世人眼中是有些许与众不同,但也不至于变态至此。

可转念,他才又想起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陆潇年,于是不自然地伸手向上托了托面具,闷声道,“殿下,有花银子杀你的,自然也有花银子想留下你这条命的。”

那泪水盈盈的双眼中,绝望逐渐被难以置信代替。

“这世上没人想让我活着。”

简单的一句话,陆潇年感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与祁岁桉不同,他从记事起身边就从未缺过疼他的人。

父母双亲自不必说,自从大哥折戟沙场,他便被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叔对他虽然严苛,但谁胆敢动他一手指,二叔一鞭子抽过去,对方小腿能折三截。所以,自幼在皇宫里,陆潇年跟那些年龄相仿的皇子们在一起也是横着走的。

可祁岁桉不同,他那双眸子就让他在皇子间备受排挤。背地里都叫他小南蛮子,妖幺儿。月妃在世,皇帝多少还能护着他。可月妃猝逝后皇帝的态度变得异乎寻常地快,这对于刚十六岁的祁岁桉来说,无疑于是从云端直坠地狱。

被隐藏在面具下的唇抿了又抿,发现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陆潇年手腕陡然反转,簌簌几声利器划破夜空。

突如其来的声音好像将眼前人吓得不轻,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陆潇年松开握紧的拳头,几只萤火虫忽然跳跃出来,挣脱了那只大掌兴奋地、竭力地发出最亮的光。

“活着,并不是为了讨人喜欢的。”闷沉的声音阻隔了语气中原本的几分温柔,听上去冰冷而笨拙。

望着他手心里跳跃那几只流萤,一时间祁岁桉竟无法从那几颗小小的光芒上移开眼睛。

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好似从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博得更多人的喜爱和认可。他从小就知道母妃没有皇后、刘贵妃背后那样的庞大根基。母妃是亡国公主,他们母子势单力薄的背后只有唯一的一座靠山,那就是——父皇的疼爱。

虽然母妃从未要求过他,但他每件事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可这些落在他的皇兄们眼中,却成了野心的体现,是十足的威胁。

如今他那唯一一根纤弱的根基也断裂了,那跟他在这世间唯一有亲缘的亲生父亲要让他自生自灭。

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塞着,连吞咽都困难。他竭力咽下眼泪,倔强地转过头,不再看那些奋力做出可笑努力的小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双肩上再次落下重物。祁岁桉的身子被那双大手突然扳过去,使他面向他们身后的那片黑漆漆的密林。

无数亮光在林间跳跃,树林里像生出了无数只细细密密的小眼睛,像也在惊惶地看着他们。

那是被陆潇年的袖箭惊醒的萤火虫群,此时正是它们努力繁衍的时节。

它们数量多的惊人,争相往更高的地方飞去,很快在漆黑一片的江面上洒下了比星星还璀璨的星辉。微风袭来,星芒碎漾,随江波飘摇成片。

“殿下,好好活着。”陆潇年将掌心的几只流萤朝天空一抛,看他们也汇入星群,然后道,“蚁虫亦可溃堤,活着,才有这样的可能。”

半晌,祁岁桉惴惴地抬眸,望向那狰狞可怖的脸,很难想象这话是从一个戴着这样面具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你真的不是想把我……”

耳边一声嗤笑。“殿下平日还是少听些不正经的戏文吧。”

”那……”祁岁桉敛了眸子,“你可以一直陪我吗?”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应,对方好似没听懂他的话,于是祁岁桉再次抬头望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我出双倍的银子。”

半晌,面具后才传来沉闷的声音,“殿下,我很贵的。”

“能有多贵,你是阁主不成。”自幼锦衣玉食,鲜少出宫的祁岁桉其实对银钱没什么概念。

陆潇年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知道凌云阁的一个刺客值多少钱,而自己任务在身,知道不该任性继续陪他继续往前,可是被这双眼睛望着,不知为何拒绝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于是他只得沉默。

而祁岁桉恰将对方的沉默当作了默认,想了想这样若对方真是什么阁主,自己出的钱恐怕确实是少了。“好吧,如果我能活着从西梁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果然,对方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光,被素来看得懂别人心思的祁岁桉捕捉到了。

母妃说过,世人皆贪。果然如此。

“殿下,”那沉闷的声音顿了顿,黢黑的两指间不知何时捏住了一只小虫,那只流萤竭力翕动翅膀想要挣脱,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可不要反悔。”

***

密室内随着脚步声的离去恢复了安静,墙角的蛛网被不知何来的一阵风吹得晃晃悠悠。

那些本以为忘了的细枝末节,不过因为一个名字就全被丝丝缕缕地勾勒了出来,似积尘蛛网笼在心上,甩不掉,擦不净,丝丝粘粘令人心烦。

陆潇年斜靠在床头,隔着三五个侍卫朝被抱起的祁岁桉身上看,目光深邃而幽长。

就在那身影即将消失之前,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若帮殿下找到阁主凌霄,可有什么回报?”

远远地,冰冷慵懒的声音从密道那头传回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作者有话说】

祁:你没资格谈回报

陆:不是不抱,是时候未到……

第0012章娇气

临近花朝节,盛京的夜晚开始逐渐热闹起来,走街串巷的货郎推着满车的新鲜玩意来到这座无名王府的附近。

朱红大门紧闭,两侧侍卫森严,有种不合时宜的肃穆。货郎将叫卖声吞回肚子里,低头快步离开。

一个时辰后,王府平日供下人出入的西侧门开启,一匹骏马载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没入黑夜中。

不远处就是贯穿整个大盛朝的运河,运河两岸灯火璀璨,商贾行人如织,花灯酒绿演绎着盛京的无尽繁华。

七拐八绕,马在一片破败寂静的旧房屋前停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就下,别乱动。”

身后那一直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失去了繁华喧闹的遮掩变得更加明显。而身前人的心跳声越发清晰,撞在杨静山的胸膛上咚咚作响。

“既然这么怕,公公非要跟出来做什么?”

拽着缰绳的手心全是汗,但是乐安假装镇定地扬头,一下又撞在身后人的下巴上,两人俱是一痛。

“殿下信你,我可不信你。”乐安揉着头顶愤愤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他们有勾连。”

头顶一声轻笑,“一会公公若怕,就躲在我身后。”

“我怎会怕,跟着殿下这么多年,什么事没……”

话未说完,嗖地一声一枝冷箭擦着乐安的头顶飞过,头上的黑色斗帽被射穿了一个洞,他登时一身冷汗。

仓惶转头,乐安发现几个暗影已经飞檐走壁朝他们冲了过来。

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一股大力就将他拽到身后,乐安被挡住了视线,他紧紧拽着杨静山的衣服,只听刀剑铿锵,是杨静山用手上的短刀劈开来势汹汹的剑。

可他手臂还有伤,面对这四五个高手的围攻很快不支。忽地一个不防,一声剌破布料的刺耳声,乐安缩缩瑟瑟地探出一点头看到身前人的黑色斗篷被划破,露出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对面的几个黑衣人眸孔一缩,也是一惊,“怎么是你?”

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战。杨静山拉起乐安转身就跑,慌乱中一个装人皮面具的竹筒滚落在飞扬起的尘土中。

而此时,盛京喧闹繁华背后那座沉寂得可怕的无名王府里,一身玄衣侍卫装扮的陆潇年正望着寝殿里一步步跛脚朝他走来的祁岁桉。

沐浴完后,祁岁桉身上竟没有那熟悉的篱落雪香,取而代之是一种隐隐约约的清甜水气。

从寝殿到陆潇年所站在的这棵苍翠古松下,这段路并不短,而祁岁桉竟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待祁岁桉站在一众护卫面前,陆潇年隐约看到月光下他额发间几滴晶莹细密的汗珠。

陆潇年朝四周瞥了眼,果然看到了两位气度不凡的书生。

额角那滴维持着半落不落的汗珠,和此刻的祁岁桉本人竟是如出一辙———时刻竭尽全力地维持着他翩翩皇子风度,而一到无人看到的地方,娇气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闷了几天我想出去走走,松庭,柏青,你二位就不必跟着了。”祁岁桉状似随意朝陆潇年这边点了几下,“你们几人留下,余下的跟我出去。”

那叫松庭和柏青的,是昨日父皇送来的翰林院学士,名义上是怕他养伤期间落下功课特意来督辅他的先生,实际就是父皇派来的眼线。可毕竟是皇子,他们二人也没资格干涉,于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客客气气地回了话,随一众侍卫转身离开。

深门阔院空旷的庭院间忽地就只剩三人。陆潇年望着祁岁桉,祁岁桉望着马。剩余那个高大侍卫,目光不偏不倚目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相貌不凡,看起来应该是侍卫长,也是抱祁岁桉进密室里的那个。未等发话,陆潇年向前跨了两步,一伸手将祁岁桉拦腰抱起托上马。

毫无防备的祁岁桉被抱上了马,膝盖不小心撞上了马鞍,痛得他“嘶”一声然后弯身去揉被撞痛的地方,并恨恨地瞪向绝对是故意的陆潇年。

“大胆,别忘了你的身份。”头顶上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闻言那亲卫便要冲过去动手,但忽然被主人喝止住,只能干瞪了这位其貌可怖的新来的一眼,旋即又转过头去。

“你,上来。”

那个目不斜视的侍卫长仰着鼻子从陆潇年身边跨过,跃马而上,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潇洒。

陆潇年眼眸微深。

“刘萤,你在前面带路。”

“殿下是怕我跑掉,想断我只脚吗?”陆潇年脚踝还肿着,根本走不了很久的路。而祁岁桉故意只备了一匹马,意图再明显不过。

鲜少穿一身玄黑的祁岁桉,在月光盈照下显得皮肤如瓷,透着淡淡的光。他被身后侍卫的高大身形笼罩着,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道,“若真想断你的脚,便不会让你还能有用它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目光掠过陆潇年那张颇为滑稽的脸,唇角忽然一勾,讥诮之色一闪而过。

“走吧。”他微微偏头命令身后的侍卫。

侍卫高昂着头颅,双臂将主人环在胸前,催马上路。

这一幕,如此熟悉,以致陆潇年一时没回过神来。一个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像从水中被打捞了起来一样。那是在西梁和大盛的边境的澧水河畔,也是一个寂寂月夜,他眼看着祁岁桉被这样一个气宇轩昂的胜者一般姿态的人圈在怀中从他面前带走了。

而怀中的那人,头都没回一下。

再后来就听说大盛一腔孤勇的九皇子在西梁王军帐里“雄辩”一夜,促成了这足以流芳百世的“澧水之盟”。

马蹄声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那侍卫没走出多远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他下意识转头,只见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新侍卫还静静站在原地。深黯的眼睛里有着与那张脸极为不相称的森冷,表情明明那么平静,甚至唇角还微微勾着,但看得他就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他心道一声不好就见一道寒光闪过,还未待他作出反应,小腿上就突然一阵剧烈刺痛,他痛叫一声,低头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佩刀扎到了自己的腿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己的刀是何时被偷走的为何竟没有发现?

顾不上细想,侍卫抬手反击,而手腕却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人捉住,竟把他直接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等他再抬头时那人已经跃身上马,就见那匹马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只留给了他一个高大的黑色背影,从巷口一转消失了。

“疯子!”侍卫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小腿大骂。

而陆潇年早已经听不到了,他勾起唇,将怀里的人又锢紧了几分,低头在他耳边轻笑。

“殿下可真喜欢养废物啊。”

京郊皇陵外,一个蒙面黑衣人将一个刻满罕见花纹的竹筒交到树下主人的手上。

“大人,恕属下无能,没料到那个御医竟然会武功,而且轻功了得,我们……跟丢了。”

肖炳全掂了掂竹筒,又放在耳边听了听,瞬间蹙起眉来。

他打开竹筒末端的铜扣,从里面滑落出的不是一张人皮,而是一首诗文:

“试看披鹤氅,亦是谪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肖炳全脸色大变,一脚踹在脚边黑衣人的胸口。

“蠢货!”

他捏着诗文的手气得发抖,他不仅中了祁岁桉的调虎离山之计,还被这首酸诗讥讽羞辱了一番。

他回想起那日在诏狱里第一次见到祁岁桉时忘了掩饰的眼神,脸上似火烧般难堪。

看来不仅六皇子看懂了他的眼神,祁岁桉也看懂了,还特意用这首诗来羞辱他。这诗分明是在骂他眼瞎,别人不过披了件鹤氅,他肖炳全却将对方当作了天仙,还讥讽他在家试试自己也披上鹤氅,也能成谪仙。

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被戳穿并被践踏在地的羞耻感令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盯了这么多日,竟让祁岁桉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他将写着诗文的绢纸攥在手心里狠狠揉碎。

此时已过了巳时,其他城门已经宵禁,祁岁桉若想把陆潇年偷带出城只有西山脚下的西城门还可通过。而他必须要在人出城前截住他。肖炳全上马大喝一声,“去西瓦肆!”

【作者有话说】

现在嫌人娇气了,啧

第0013章一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中腾起一朵烟花,在运河河面上炸开金灿灿的花。

今日是刘贵妃生辰,皇后禁足,后宫落寞,唯有刘贵妃十几年来盛宠不绝。

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是皇帝重情,皇后早也该被废了。刘贵妃此次生辰声势浩大,就是要昭告天下谁才是这后宫最有权势之人。

烟花腾空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祁岁桉被身后人锢得喘不上气来,他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冷冰冰道,“你松一松。”

松了一些。

但也只限他能动动胳膊。他抬头望着又一朵烟花炸开,旁边一颗腾起的白星混在其中。

那是杨静山发出的信号,说明他和乐安的掩护已经被识破,肖炳全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凌云阁?”

陆潇年转头看了看身后,“才又甩掉最后一波人。”他转回头朝前面隐隐约约的西城门看了看,“少说还要一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从未觉得盛京如此之大,这也是他鲜少出门的原因,每次在盛京逛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脚底发疼,晕头转向。

“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就追来了。”小鱼小虾他们甩得开,但是经常抓捕逃犯、诱捕逆党对盛京了如若指掌的典刑司掌使可不那么好轻易甩掉的。

“你确定凌霄就在盛京城外?”

“殿下这时才想起确认是不是有些迟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祁岁桉眼看已经出了繁华地段,进入了鱼龙混杂的老西城。

来不及了。

“掉头,去那边!”

顺着祁岁桉指的方向,陆潇年看到黑暗中一片红艳艳的模糊光晕,他及时勒马,转头朝那片红色奔去。

不同于东城的仆马繁盛的燕馆歌楼,城西缡北山脚下也有一片妓坊,叫西瓦肆,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幽坊小巷,不过这里鲜少官妓,大多门首都有用箬赣盖着的红栀子灯。

挂红灯的意思是,内有除了歌舞佐酒的妓,也有暗藏卧床的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着巨幅黑幕夜深灯火下那一片红艳,陆潇年淡淡道,“想不到殿下也知道这种地方。”

快马掠过鳞次栉比的一个个招牌,祁岁桉指了前面的“玉莲仙桥”,“早就说过你我并不相熟,你不知道的还多的很。”

马在绣着匾额的彩楼前停下,两人一起抬头,花灯盈盈的门后两座缚彩竹楼用一座桥相连,故称仙桥。桥上灯烛摇曳,站满“仙女”,以待酒客呼唤。

“那为何不直接出城,要到此处来?”

“此刻只有西城门可以出城,肖炳全定会朝那追去,不如先来这里避一避。”

还有一个原因,他鲜少来这种场所,藏在这里不太容易被认出。而这片地形复杂人口庞杂肖炳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而杨静山已按计划在西城门埋伏好,只等肖炳全的人离开他便发出信号,那时他们再去西城门从那出城去找凌云阁。

下了马,没了禁锢的祁岁桉总算喘了口长气,瞥了一眼正在拴马的陆潇年,抬步率先走了进去。

门口迎客的酒保眼睛最是毒辣,一眼看出他身上非富即贵的气韵,笑脸相迎,可是再一看栓完马跟进来那人,像张嘴飞进来一只苍蝇,笑脸一下僵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酒保朝身旁小二使了个眼色,重新换上笑脸将他二人迎进了楼上密阁里。

这种楼中密阁都是留给玩腻了东城官妓来此处尝鲜猎奇的贵客的。掀帘入内,果然一排色艺上甲者,全然不输各大官楼头牌。姑娘们个个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秋波婉转,艳歌妙舞。

祁岁桉从袖中取出一颗金花生抛给酒保。“姑娘都留下,只一点,我不尽兴谁也不能来扰。”

他旋即掀袍坐下,最是会识人的姑娘们目光在两个来人间流转,目光怪异而快速地掠过更为高大的陆潇年,朝另一张俊美非凡的脸蜂涌而来。

陆潇年至今不知自己的脸被换成了什么样,但从这一路奇奇怪怪的眼神里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独自绕过屏风,来到后面暗榻旁的铜镜前。

他驻足在镜前愣了足足半刻。

从此陆郎是路人。

他想起前日祁岁桉的话。

这哪是路人,简直连人都不是。

他走出屏风,看到香怀满卧的祁岁桉,衣衫被姑娘们揪扯开,露出大半纤长脖颈来。他半阖着眼任由姑娘们给他往嘴里倒酒,深红的酒液从唇角滴落直腮边,又滑落白皙脖颈最后没入无名处消失不见。

祁岁桉倏然睁开眼,对上了陆潇年的视线。他从唇边缓缓扯出一抹粲然笑意,“辛苦刘侍卫守着点门,别把蚊蝇放进来扰了姑娘们。”

根本无人在意他的回应,也自然无人看到与那丑陋面貌极不相称的那双深眸又黯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歇三天,周四还有

第0014章再忍

丝竹笙歌,欢笑喧阗,进门来送酒的小二到了门口被立在门边这尊煞神吓得住了脚。

随同而来的酒保也察觉出此人周身的异常煞气,仰起头上前,“这位壮士不妨让让,莫扰了里面贵人兴致。”

说着他便要进去,但被一只粗如树桠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我且问你,里面那位可是这里的常客?”

酒保知道这位恐不好惹,便堆起笑脸,“不常,不常,我这不是也第一次见到如此贵客么。”

酒保朝小二递了个眼色,陪笑慢慢推开那只手臂,溜进门去。

陆潇年一回头就从门缝里瞥见众星捧月的当中,祁岁桉外面的黑色长衫已经被揪开,半散在臂弯,肩头只余下了白色中衣,鞋也不知被谁脱下,一双脚被捧在一双纤纤玉指手中揉捏着。

那般风流享乐的模样,岂会不是常客。

陆潇年眼底积蕴着暗涌。

一个人,怎会如此多面,像看着一个千面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他,他的确知道得太少了,那些看似被迫不得已的选择,其实都是一个个精心谋划。

就如同当年他主动选择留在西梁王帐中一样,谁知不是他早就如此打算好的,什么不情不愿、痛苦不甘都不过是演给他看的。哪有什么真心,只有等被利用完才会恍然。

而他只能像现在一样远远看着。

这种超脱掌控的无力感,是陆潇年生平最厌恶的。

幸而此时,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闯入。

一群人气势汹汹推搡着想拦住人的侍女和小二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打头直奔此密阁而来的是一个眼睛很小但一看就阴狠狡诈的人,陆潇年看到对方目光毒辣地也在打量自己,便伸手拦住了他。

“我家主人吩咐,任何人不可打扰。”

肖炳全冷哼一声,推开他的手臂,但却发觉那只手臂坚如磐石。

看对方半步不让,便一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陆潇年被迫不得不与他们交手。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屋内传来一声大喝,“何人。”

门从内打开,姑娘们被吓坏了纷纷挤进墙边,而当中的祁岁桉黯下神色望着门外混乱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当谁这么大胆,原来是肖大人。”祁岁桉冷笑一声,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神色。

想不到肖炳全追来得这么快,看来这片地方也早就被肖炳全盯上了,若如此,西城门定然也是出不去了。

“九殿下好兴致。”肖炳全掀开珠帘,矮身走了进来,他的眼神扫了一四周,骄奢淫逸四字不足以形容这场面,尤其是那醉卧在其中之人,唇边还嗫着酒,神色慵懒。

陆潇年也冷眼看着祁岁桉,说实话他那股子压抑在血脉里的风流本性被酒色蒸出几分后,眼尾染红的样子,还真的挺欠……的。

“好巧啊,难不成肖大人也玩腻了,来这仙桥尝尝鲜?最近刚得知关于你的一些小秘密,”祁岁桉故意压低嗓音,“这里的清倌小唱也是一绝呢。”

肖炳全瞳仁倏地一紧,腮帮隆起。本就是压着怒火来的,经不得一激,立刻面沉如铁。

“小唱就不必了,我还是跟殿下有缘分。不如让我来陪殿下喝几杯。”

周围人从刚才听到九殿下三字,已经吓得魂都没了。此刻肖炳全一挥手,人瞬间跑光。

祁岁桉先是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然后猛然抬脚,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长桌。

瓜果酒杯滚落满地,酒器瓷瓶也碎了好几只,只听他冷冷道,“肖大人攀了新主,到底是更放肆了!”

肖炳全讪笑,“殿下息怒啊,我一个废物花天酒地不怕,可殿下伤患未愈便到这低贱地方来喝花酒,与身体无益不说,也有失身份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是何身份与你何干,”祁岁桉捞过鞋,眼神示意站在肖炳全身后的陆潇年。

“过来,给我穿鞋。”

陆潇年怔了片刻,意识到祁岁桉确实是在使唤自己,于是走过去,弯下身,捧起祁岁桉的脚放在膝头,给他慢慢穿上鞋。

“肖大人,你还有空喝花酒,我若是你此刻怕是连哭的心情都没有。”

肖炳全的目光也被那双脚吸引去,随后便看到那个正在给他穿鞋的侍卫,手上伤痕累累,那伤痕遍布的样子有些眼熟。

“殿下明示。”肖炳全答得心不在焉。

“今日我六哥进宫去给他母妃贵妃娘娘贺寿,是带令弟去的吧?”

肖炳全点头。

“令弟聪慧清秀,年纪轻轻就高中,可惜被奸人陷害,不过是只沾了点赌瘾贪污了些小钱,但你可知我六哥给他酒里下了什么瘾?”

瞬间瞳孔瞪大,肖炳全心下一凉。

“这天下若论玩的花,可无人能与我六哥比肩。深宫里那么多废弃的冷宫,你猜他们此刻正在哪一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肖炳全惊炸起,恰这时陆潇年已经穿好了祁岁桉的鞋。

肖炳全忽然上前,抽刀架在了陆潇年的脖子上,作势就要去扯陆潇年的脸!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5555

第0015章恶心

肖炳全青筋暴起的手刚触到陆潇年的额角,就发觉出异常来。

寻常人的脸是温的,而易容用的面皮尽管触感相似,但却无法达到正常体温,就算再高超的手段也很难改变这一点。

他之前没有看出牢里被替换的死囚,也正是因为死人的脸本就没有温度,况且他也不会料到祁岁桉能将计就计,胆大包天到敢如此偷梁换柱,竟然早早就用死囚替换了真的陆潇年。

不过仔细回忆起来,那死囚脸上的假面手段更精湛一些,而面前这个边缘处理得颇为粗糙,一看便知是学艺不精、耐心不足的小学徒。

“这位该不会……”

肖炳全眸色变了变,可话都没说完喉咙里便爆出一声惨叫,一只残破的琉璃酒盏直直刺进了他的左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肖炳全躬起身子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痛苦大叫。而其他人刀还未拔出就发现刚才还立在窗边的那二人消失了。

肖炳全捂着血肉模糊的左眼奔至窗边,朝下看去是灯火璀璨的仙桥,而那两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还不快追!追不上谁也别想活!”

老西城住的大多是过不起什么夜生活的穷苦百姓,巷陌壅塞,房屋挤挤挨挨,最宽的巷子也不过只能容下一人通过。

从那片红灯花楼出来,陆潇年带着祁岁桉此刻藏身在花楼后面山脚下更贫贱的破屋烂瓦的巷子深处。

他们躲在一间破屋后,干竹枯柴斜倚在门边,下面刚好能容下他二人。祁岁桉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不远处就能听到寂静夜里那突兀的脚步声。

“脚印不见了,给我往那边搜!”有人大声喝道。

一阵杂乱后,脚步声似乎是朝往相反方向走去,祁岁桉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身体贴着身体,挤在黑暗中,陆潇年一低头便能触到祁岁桉的额发,有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他的眉眼,这样看这位九皇子还是当年那么乖顺。

如果忽略他刺瞎别人眼睛这个事实的话。

眉梢有两滴被溅上的血迹,陆潇年抬手想用拇指揩去。他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是在祁岁桉耳畔耳语:“殿下这次怎么不使唤我这个侍卫,自己动手了?”

祁岁桉不语,偏头躲开。

“也是,陆某残余这半条命连逃跑都不利索,何况杀人。”

呼吸灼热,钻入耳道,痒得人烦不胜烦。自记事起,祁岁桉就不曾与人有这样大面积的身体接触,刚才就忍着不适在姑娘中强演,为的就是让肖柄全找来时看上去像一点。

姑娘的身体柔枝细柳,并不那么难耐,反倒此时被坚硬胸膛挤压着到像是被无数条毒蛇缠身,浑身上下僵硬难受,教人呼吸困难,可即使祁岁桉想往旁边挪一些也无处可挪。

外面肖炳全的人会随时返回来,只能在这里暂避一下,等人走远再出来。

他冷嗤一声,“之前抢马的时候不是也挺利索。”

在黑暗的地方,和讨厌的人,说无聊的话。这次再加上一项,身体还粘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厌恶地蹙起眉,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

脚步声反反复复在巷口徘徊,可见搜查得非常仔细。只要推开这扇破柴门就能发现他们,于是两人皆屏住了呼吸,不再敢说话。

“脚印明明断在这,怎么人会凭空消失了?”

“给我仔细搜!”

外面巷子泥泞,难免留下脚印。不过陆潇年特意带着他来回在外面乱走了一阵,然后发现这条巷子里铺了干草,可能是这里的百姓为了将草压实铺猪圈,于是他们才藏到这条巷子。

终于忍到脚步声远去,祁岁桉一把推开身前的人,转头弯身干呕起来。

陆潇年胸口上还有伤,方才一只手撑着吊在仙桥下藏身,就已将伤口又扯开了几分,被祁岁桉这一推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闭目运气暗自缓了缓才把这半条命续上。

“还以为殿下酒量很好呢。”陆潇年松开捂着胸口的手想去扶他,但被祁岁桉嫌弃地拍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恶心。”

眉心一蹙,陆潇年面色瞬间黯了下来。他一把攥住祁岁桉的手腕,也不顾胸口上的伤了重新将人压回到墙上。

一直憋在心头上的那股怒气此刻在他身体里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

恶心?

在瓦子里被那么多娼妓围着摸来摸去怎么没觉得恶心?现在碰到他反觉得恶心了?是谁当年先对着他起了反应的?又是谁不顾死活在昭狱里便凑上来舔他耳朵的……

“若我在这里……”陆潇年将几要出口的欲念临时换了,“杀了你,其实也不会有人知道。”

祁岁桉这才抬眸,一双眼睛又冷又刺地狠狠盯着他。他说恶心不是假的,倒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在这黑暗阴冷的地方身体不自觉地反应。

他出门前忘了熏那可以压制心疾的香。

黑暗像巨穹压下,加上面前这人的压迫他透不过气来。他身体一点点冰冷下去,他能感觉自己的指尖已经开始不自觉颤抖。

他一把推开他,捂着嘴低咳了两声,“你不能。”

听他说的不是你不敢,而是你不能,陆潇年恨不得掐他的脖子,“有何不能,左右我这张脸已被殿下捏得无人认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实在忍无可忍,上次被父皇踹到胸口的那脚伤了根本,一咳带着心口就闷痛。“除非你不想在明日辰时前拿到解药。”

陆潇年瞳仁一缩,真的就掐住了祁岁桉的脖子,“你给我下毒?”

本就喘不上气的祁岁桉更难呼吸,嘶哑着喉咙从嗓子里勉强挤出三个字──“五日散。”

陆潇年一双眼睛已经猩红,“解药在哪?”

“没带在身上。”

咬牙半晌,陆潇年缓缓松开了祁岁桉的脖子,眼眸幽深无底,他再开口的声音阴冷得像深夜里刮过的寒风。

“没有马,现在再出城也已经来不及,要委屈一下殿下了。”

这堆柴旁就是一口枯井,陆潇年伸手抓住祁岁桉的手,将人拉到井旁。他朝井下望了一眼,枯井并不深。

“搂紧。”

说完他一只手臂环紧祁岁桉的腰,一只手攀着井缘跳了下去。

没想到陆潇年会带他跳井,祁岁桉紧紧闭着双眼,脚落地的那一刻才敢睁开。四周黑戚戚的,这对于小时候落过井的他来说可谓十分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没有办法,他必须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个阁主。只有见到他,他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当年那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跟在陆潇年身后弯着腰一点点摸索往前。

“你确定这里能通往城外?”

陆潇年松开了祁岁桉那双异常冰冷的手,转头说,“你可知百姓管这里叫什么?”

别看他从出生就生活在盛京,但祁岁桉对这座城真的不熟悉。

“这里叫樊鬼楼,又叫无忧洞。”

盛京地价如金,地面上户口繁伙,寸尺无空,住不起地上的就会钻进这排污通渠的地下水道来。时间久了边聚集了众多亡命盗匿之徒,寻常百姓就不敢靠近了。

“就无人整治吗?”

“这地下暗沟西通猫儿桥,东连运河,北起布政司前的白狮池,南至雄武营,纵横八达,就是座地下宫殿,即便来了能吏也难将其彻底整治,何况朝廷疮疤累累,哪顾得上这些阴沟暗渠。”

“难不成,凌云阁就是靠它神出鬼没?”

感觉身后之人气息紊乱,陆潇年在一个转弯略微开阔之地停了停,不耐道,“殿下倒是聪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脚步一顿。想不到凌云阁,如此壮志凌云之名却潜在这阴沟暗渠之内,行着肮脏卑劣之事,实属讽刺。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已经顾不得脏,祁岁桉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稍后见到凌霄,你就知道了。”陆潇年瞥了他一眼。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见他吗?”

“我问了几次殿下都不说,想必也是见不得人之事,我现在命不由己,应该少言多做才是。”

祁岁桉后悔今日出行忘记了熏香,此刻胸口已经越来越闷痛,大脑缺氧,浑身陷入冰冷。

“让我,歇歇。”

“前面不久就到了,等等再歇。”看出他脸色惨白,伸手一摸,额头上全是汗。

祁岁桉的膝盖伤没好利索一直弯折着走路,加上约莫是心疾犯了,陆潇年恨恨地咬着牙,但又不能让他死在这。

“抱我。”祁岁桉意识开始模糊,冰冷一浪浪袭来,没过他的脖子一样,感觉快要窒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自觉地朝热源靠近,而那热源就是刚才他嫌恶的那片胸膛。

他攀住陆潇年的手臂,像攀住岸边的枯枝一般紧紧抓着,渴望对方能把自己救上岸去。

水里太冷了,眼泪飙出眼眶但却感觉不到一滴。

闷闷的水声在耳边涌动,他拼命挣扎看到没过头顶的那一抹黄色的光。

母妃,救我。

有人推我。

我已经喘不上气来了,我不跟父皇顶嘴了,也不要吃肉脯了,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他拼命拍打着水,脚下踩不到底,但鼻腔里还是涌进了很多的水。

忽然,有一股力量拉住了他,一口气渡进他口中。闷滞的气道被炙热的气流打开,祁岁桉大喘了一口气,尽管这一口气还不足以让他从昏迷中睁开眼睛,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紧紧攀着那热烘烘的地方,继续往上攀,他拼命仰起头,想要再得到一口气。

救救我。

祁岁桉在心底拼命祈求……

黑暗的甬道深处,陆潇年望着已经不省人事却还尽力仰起头求吻的那个人,那片唇,那截颈,无奈地低下了头,再次将唇狠狠覆上。

【作者有话说】

海星好少呜呜呜,求投喂,已张嘴啊呜

老规矩,不知道说什么的宝子,就“来了”就好

知道有人看,南南就有动力了

第0016章好软

这个吻来得贪婪,露骨,无法无天。

而对于坠入冰冷黑暗井水中的祁岁桉,他只不过是本能地用唇舌做饵,极尽全力勾出对方口中更多生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适逢其时、热意滚滚的气息及时填补充盈了他冰冷的身体,他不再向下坠了,他快要露出水面了,他就要摸到那盏暖黄的烛灯,看清那个推他下水的人了。

可他不知道,他吻得太急切,勾起得危险远大于安全。他在贪婪吮吸进那些滚烫的同时,实际上交换出去更多。

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了活下来其实是将自己的灵魂交换给了魔。对方化身成一只不再克制的贪婪凶兽,直到压榨尽他胸膛里的最后一丝气息,直至他彻底昏迷,才满意地舔舐着自己的唇舌,收起狰狞爪牙,擦掉唇角的涎水重新带上了人的面具。

当意识和声音再次回到祁岁桉身体时,他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艾草,然后是药的苦涩还混合着热烘烘的牛乳醇香。

再一次经历了噩梦般的心疾,祁岁桉浑身已经湿透,醒来时不知自己在何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的意识仍旧有些混沌,甚至一时无法辨认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他竭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睫毛微微颤抖,眼皮上像是被贴上了千斤重的铁皮,压得他根本无法睁开。然后他急切铮动了下身体发现也如铁一般沉重。

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是动不了。

他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样,之前发生了什么,当这些问题如雷声滚滚在脑中响起时,他仿佛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全神贯注听了一会,好像这里空间很大,声音有些空旷,好在周围没有其他脚步声,听上去应该还算安全。

声音越来越清晰,说话之人好像并不很远,甚至应该就在几步之外的门外。

祁岁桉胸口还是很闷,头脑也昏昏沉沉,能感觉到那些说话人的声音忽高忽低,过了一会他才想起自己之前是昏迷在了那樊鬼洞里,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想了许久,头脑中空白一片毫无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去了何处?自己又在哪?

他想叫人,但根本发不出声。

难道是被下了药?陆潇年难道是要在此处杀了他?他不想拿到解药了么,还是说他以为自己在吓唬他?

就在祁岁桉用半个清醒的头脑在竭力思索前因后果时,忽然门外之人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因为那说话的两人好似都提高了嗓门,变得激动起来。

“为何不可?!如果你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何意义?”

“不需要。”

“可这是爷爷的嘱托,我们就是在等这一天!”

“我说了,不需要。我的仇,我自己会报。”

“怎么报,就是靠里面躺着的那个笨蛋吗?”

笨蛋?

意识到他们在谈论自己,祁岁桉顿时咬牙切齿。长这么大被人说深沉冰冷,说妖孽狐媚,可从未有人说他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去他有可能是,但现在不是了。”

祁岁桉:……

“那之后呢,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对一条毒蛇还能怎么办?”

祁岁桉心头一冷。陆潇年,他果然是想杀了自己的。

“你疯了么?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

显然这是陆潇年的声音,而另一个声音是……?另一个声音十分沉闷,沉闷得耳熟。

耳熟到他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起来。

“你们凌云阁不是有百毒解么?”

“那可不是一般的毒,是南月的五日散,月妃不也死于此毒么,据说若没有解药毒发后死状惨烈、药石罔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急,但是你们所行之事除了让更多的人送死有何意义,你就那么有把握定能成功?”

一听到凌云阁和有关自己母亲的死,祁岁桉不仅心速加快,连脑袋里的筋络都开始咚咚咚地跳。

竟然有人知道关于自己母亲之死这么清楚的细节,而这些自己查了五年之久却只字未获。

当年各宫的医籍被一场大火烧尽,已经查不到任何关于母妃的记录,祁岁桉知道越是有人将此事藏匿得严密,越证明这其中牵扯的事情越是重大。

如今,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竟是来自陆潇年。尤其当他亲耳听到,母妃是中毒而亡,而所中之毒就来自于母妃曾留给他的那本书,且与自己调配出的是同一种时,祁岁桉内心里波涛汹涌,恨不能现在就出去问清楚,可奈何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恰这时,一个略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咦,你是醒了么?”

祁岁桉努力动了动眼睛,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你别费力了,被他们知道你醒了,你就惨了。”是个小男孩,声音清甜,但听上去大概也就十岁左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心中此刻有无数疑问,眼睛抖动得更为激烈。

忽然一只暖和和、软绵绵的小手搭在了他的眼睛上,“嘘,你若不想惹我二哥生气,就乖一点。我有糖人和牛乳,一会你醒了给你吃。”

祁岁桉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是无用,深呼吸让自己竭力冷静下来。

“对嘛,这是为了医你的心疾特给你配的药,很管用,不过就是有副作用,身体要麻痹半个多时辰,”顿了顿,“你忍忍,快到了。”

那靠近的身上有艾草的香气混合牛乳,加上那双软乎乎的手让祁岁桉很快平静下来。接下来他又感觉有温热的指腹搭在他手腕内侧,祁岁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脉搏跳动。

“你幼时落过水吧?身体如此寒凉,能活到今天也实属罕见了,我跟你说其实你的身体早就无碍了,主要是心病。

“东方肝,在志为怒;南方心,在志为喜;中央脾,在志为思;西方肺,在志为忧;北方肾,在志为恐。

“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

小孩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十分老成。“听不懂吧?算了,我就用最普通的话给你讲吧。就是说你虽幼时伤过根本,但主要的病落在心里,还是思虑过重,你的脸二十岁,可肝心脾肺肾都像个六十岁老头。”

祁岁桉根本无从反驳,也反驳不了,只能继续听他呶呶不休地教诲。

“我跟你说,你这个病,得学会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将淤堵尽数发泄出去,比我这特配的药方可管用多了。”忽然,他的手从他眼睛上挪开了,声音压得更低道,“一会你就要醒了,但你可不能立刻大喊大叫,那样会惹怒二哥的。”顿了顿,那稚嫩的声音里透着股恐惧,“二哥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心里好奇他口中二哥是谁,但转念一想,应当就是门外说话人中的一个。

外面两人的声音已经不知道何时低了下去,他听不到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很快,他发觉他的手指可以动了,于是便睁开眼试着开口。

周围果然很空,房梁很高,显得这个地方没什么生气。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谁?”

面前的小男孩不过总角,头顶上两个小揪揪支棱在两边,眼睛不算大,但清澈得很。

“我叫暮冬,但你可不许在前面加上小字。”

想不到名字这么老成,祁岁桉微微勾了下唇,“你是大夫?”

“嗯,暮冬大夫。”男孩一本正经。

“那敢问暮冬大夫是谁让你救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疑惑他说的话,暮冬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外面那扇门,“他,他让我救你的。”

连名字都不叫了,可见确实是十分害怕那个叫二哥的人了。

“你又是谁?你……长得真像我阿娘。”

“你阿娘?”

暮冬用力点点头,“跟你一样,十分好看的大美人。”

“她在哪?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一次。”暮冬垂下了头。

“那你记得是在什么地方见的吗,她人呢?”

暮冬刚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忽然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眼神闪过一瞬惊慌,刺溜一下钻进了后面的屏风,还不忘丢给祁岁桉手中一个糖人。

拾起糖人,祁岁桉想起这是他给自己信守承诺没有大喊大叫的奖励,唇边又微勾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带着凌云阁面具的高大男人率先走进来,祁岁桉望着那熟悉的面具,心跳再次加快。

他身后是陆潇年,扯去了那张丑陋面皮的陆潇年。

“这就是你要见的凌霄。”被完全遮挡住身形的陆潇年声音从那戴面具之人身后传出来。

祁岁桉的身体已经可以开始活动,他撑起半身,一点点坐起来。

他的目光赤裸裸地盯着那张面具。

一模一样。

跟梦中、跟五年前那人,一模一样。

眼神,周身的气度,还有声音。

“凌云阁,凌霄。见过九殿下。”

祁岁桉发觉指尖在微微颤抖,他试图站起身来,但不知是因为过于激动还是身体麻痹过久,他撑着床沿起身的那一刻才发觉双脚双腿都是软的,他一下朝前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凌霄一个跨步向前,伸出双臂接住了祁岁桉,同时发觉右脚后跟一痛。

他转过头去看陆潇年,那张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他视线向下移,低头看到了那只踩在自己后脚跟上的黑靴。

陆潇年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后退了一步,撤回了踩在他靴子上的那只脚。

凌霄瞥他一眼,收回视线。

而此时被稳稳接住的祁岁桉腿脚还有些软,只能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凌霄身上。身体紧紧贴合着,祁岁桉抽出手的同时不知道碰了哪里,凌霄不自觉向后一缩。

但没等凌霄来得及把怀里人推出去,祁岁桉便伸出食指按在了凌霄的唇瓣上,一边紧紧地盯着一边来回摩挲着。

像是在把玩,又像是在回味。

面具下的凌霄彻底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位九殿下是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在报复他刚才说他笨吗?这次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陆潇年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确实是条毒蛇。跟五年前那个呆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灵魂还在出窍间,就听到这条蛇双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好软。”

凌霄心头一骇。

陆潇年皱眉无语。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我刚亲完你,你就夸别的男人嘴唇软,礼貌么?

小暮冬立即撤回一个糖人:完了,你完了,二哥要炸了。

第0017章无心

就眼前这场面,神仙也难救。连藏在屏风后的小暮冬都感觉到了这种紧绷古怪的氛围。

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个一指长的青笛,插进屏风上的洞,正要往外吹,忽一阵劲风掠过,屏风后传来一声玉器掉落的脆响。

凝固住的空气一下被戳破了一个洞,就像那个被戳破了的屏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个洞里有一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尴尬地眨巴眨巴然后倏地从屏风后消失了。

“站住!”陆潇年喝了一声,抬步追了上去。

祁岁桉收回把玩够了的手,若无其事地从凌霄怀里站直,后退了两步。他脸色变了变,眼神冷冽地朝凌霄上下一扫,然后一转身朝屏风后面陆潇年离开的地方去了。

而那青脸獠牙面具下的凌霄一脸懵。

刚才被祁岁桉看的那一眼,他都准备要道歉了。此刻望着那片绝尘而去的背影,他才醒悟过来——他才是被非礼的那个,他为何要道歉……

屏风后有一扇虚掩的门,后面是个狭窄幽长的通道,两壁上燃着几盏铜兽壁灯。祁岁桉感觉不妙,虽不知那个小医郎做了什么,但看陆潇年的神情,事情肯定不简单。

他追过去时,陆潇年的身影已经只余下地上一道被拖得很长的影子,而人已经没入了尽头的黑暗中。

这凌霄是假的,但方才他们所谈论之事,以及母妃身上所中之毒想必那小男孩定是知道些什么。

祁岁桉加快了步伐,来到一片爬满葡萄藤的矮墙,墙后是一个几乎占满整座后院的巨大水池。池边铺着镶嵌着琉璃碎石的青砖,而此刻那小医郎被揪着衣领,双脚正悬在那水面上。

“呀呀呀呀,二哥,二哥,我错了!”

水光粼粼印着小男孩的脸更白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你,你先放开我啊,你不让说的,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这池子看起来可不浅,对水有阴影的祁岁桉为他捏了把汗,但明显他们话中是有事情瞒着他,所以他打算再听听看。

陆潇年暗了暗,“那他醒后问了什么?”

“问……”小暮冬想了想,“问了阿娘。”

“你告诉他了?”

“没,但是他好像很感兴趣,二哥,你不觉得他很像我阿娘么?”小暮冬眼睛倏地睁大闪着光芒。

“见着个好看的你就觉得像你阿娘。”陆潇年冷斥着把他从水面上拽了回来。“你要是敢给他下些乱七八糟的药,我就把你丢下去。”

小暮冬的脚落在砖面上长出一口气,立刻无辜地连忙摆手,“没,没,我这不没来得及吹就被你发现了嘛。再说我是看你们三个气氛那么尴尬,我就想着把你们直接都毒晕过去,把这一段跳不愉快的回忆过去嘛。”

忽地又一阵劲风,暮冬刚站稳的脚又再次离了地,他的瞳仁倏地又变大,“我错了,二哥!”

“你再不出来救他,我可松手了。”陆潇年忽然扬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微微一滞,从藤萝后走了出来。

“想不到堂堂大将军会威胁一个小孩子。”

小暮冬转头看到祁岁桉,眼睛忽然亮了一瞬,“大哥哥,救我!”

怕归怕,但祁岁桉知道这孩子其实不会有什么危险。

果然陆潇年朝他睨过来一眼,挑衅般缓缓松开了手。暮冬最怕水,一双脚落了地才敢喘气。而这次小暮冬一个字都不再敢多说,朝祁岁桉偷偷吐了个舌头就飞速消失了。

“怎么突然跟个孩子较上劲了?”

陆潇年冷哼一声,“就这孩子一个不小心能毒死一城人。若不是我发现得早,你此时都不知道你姓甚命谁了。”

闻言,祁岁桉暗暗心惊,转头朝那小孩离去的地方瞧了一眼,默默把那个糖人扔了。

一弦玲珑的弯月斜垂在半空,这被高墙围起的庭院让人有种不知身处何所,今夕何夕的错觉。

“聊完了?”陆潇年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去看他。

祁岁桉默认。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方才那一抱已知那不是他要找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有一样东西,实在不一样。

见他不置可否,陆潇年眸光隐晦,偏头朝他望过来,“人见了,也摸了,殿下是不是满意可以走了?”

“你和凌霄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潇年瞥了他一眼,抬指点了点胸前,“我这还有你送的毒呢,可没心情陪殿下在这月下谈心。”

“我都听到了。”

祁岁桉漫不经心地靠在池壁,轻悠的声音里却满是威胁。

“听到了什么?”陆潇年凝眸偏头。月光倒影,水光恰停在祁岁桉微微扬起的喉结上。

“什么所行之事、里面的笨蛋,”祁岁桉薄唇微勾,“哦,还有……复仇。”

一缕风吹开拂在祁岁桉面颊上的碎发,祁岁桉侧头觑了眼陆潇年,笑意淡淡,“总有种感觉,我醒来的时机,甚是巧妙。”

陆潇年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转身注视着眼前这一池春水,沉默不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种隐隐的猜测此时在祁岁桉心中渐渐形成。

这个院落不大,但是并非寻常人家能有的,且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的,墙边修剪整齐的藤萝,路边一丛丛冒芽的野菜,还有这一池水。水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丁点绿藻浮萍。

月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水面上,而立在池边那肃杀的人,脸上竟也被笼上了一层柔光。

“这里景致不错,我倒是很想跟陆将军月下谈心。”

他眼神恣意地落在陆潇年线条冷硬的侧颊上,在水光粼粼里半明半昧。

月光不偏不倚,也一寸寸雕刻着祁岁桉的薄唇,陆潇年朝他转过身来,清凌凌的目光看他一眼,微蹙眉。

一片树叶吹落轻点了下平静的湖面,被涟漪触动的不止是原本平静的水波。

阒然幽静的空气里,响起陆潇年略哑的声音。

“怕要让殿下失望了,”他的视线挪向那片水光潋滟的唇,耳边是空空荡荡又嗡嗡作响。“你我无心可谈。”

第0018章狡黠

“你我之间,可谈私仇可谈国恨,唯无心可谈。”

风很轻,好似一下下在轻抚着柔波,不费什么力水面就漾起涟漪,一旁几枝抽新的枝桠倒映在水中,被风一吹变得曲曲折折。

陆潇年眉眼漆黑地与祁岁桉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默许久,微风吹落一片叶子,祁岁桉收起目光,眼神微阖着闷笑了一声。

“倒是也没错,那就谈谈国恨吧。”

站累了,祁岁桉看到水池边的葡萄架下有一方石桌,便离开池壁走了过去。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而他只穿着一件中单衣,不由地将领口拢了拢,声音清冷如水:“敢问陆将军,安邑地势易受难攻,我军军备充足,为何要弃城而逃?”

如此温柔的夜色下讨论这么厚重的话题,显得颇煞风景,一只雏燕扑棱了几下翅膀逃走了。

此刻两人的距离算远,夜色教人看不清神色,只望了眼那截月光下更显白皙的脖颈,陆潇年收回视线,望着面前的水波纹缓缓开口。

“这里是陆家私宅,只是无人知晓。”

这忽然所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令祁岁桉目露疑惑,微微偏头望向靠在水池边的陆潇年。

“他们……”陆潇年的声音断了断,“自裁是为了警示我,拦住我不让我回来。”

这座位于城外山脚下普通得再能普通的小宅院,是他幼时常来的地方,而这池子就是为惧怕盛京酷暑的母亲而造。

“自我带兵开始,他们便很少写信给我。可能陆家上下死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他们将生死看得很淡,觉得以信托思,还不如梦里相见来得畅快些。可是,去岁年末,我却接连收到两封家书。”

“第一封家书,是安邑被大雪围困的第十五日。军粮久久未到,百姓余粮见底,我开仓将仅剩的军粮分与百姓。而家书上,父亲寥寥几字只道家中皆安,勿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半分波澜。

“第二封,是匈奴大军压境前,对方得知我军粮草不足意图一举灭城,而此时我却收到了皇命,皇上命我立刻回京并派了西北厢军副都指挥使来接替我龙武卫。”

陆潇年一连三封奏折上书,战前换将乃为大忌。他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疑心是有人假传圣旨。但不料却石沉大海。

但就在等不来皇上的命令之时,却收到了第二封家书。

“家书上还是说一切都好,勿要挂念,但却在信末提起了这座小宅,说池里水都脏了只等他战事罢了回来清理。”

当下他便知,京中出事了。

父亲提到那池子说让他清理,其实是反话。他们的意思是水已脏透,清理不净,让他不要回来。

果然不久就收到陆家满门被抄,陆侯夫妇下狱的消息,理由竟是陆潇年违抗皇命,有谋反之心。

这就一场谋划已久的阴谋。

“陆家三代人多半皆殒命沙场,兔死狗烹,历朝历代的开国武将哪个逃得过这样的下场。”陆潇年冷哼一声,“可国难当前,这盛京之中有几人当真在乎那远在天边、不知姓甚名谁、年龄几何的百家之姓。不就是想要夺我陆家手中这柄利剑么,我拿去亲手葬了也不会落在那群脏人手中。”

“所以你才弃城?”

“是不得不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

“因为粮道被烧,粮草断了整整三月,军粮已经分完,可还是有一批批人饿死。”

知道这样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用安邑舆图拿去与凌云阁交换粮食。这座城守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唯一活下去的办法是他们要尽快带着百姓向后方黑儿堡撤离。

可不料在中途遭遇伪装成匈奴的军匪,一场恶战死伤无数,而陆潇年在逃回盛京的路上就被抓了。

“那也许你确实不该回来。”

陆潇年蓦然回头,“也许,但也不亏。”

从那片幽黯但隐有火光的眸中,祁岁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种猜测变得逐渐清晰。

祁岁桉双手按在石凳上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他查看过,兵粮明明按时出了库却送不到前线,这其中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想到日前去看祁盈,祁盈的一番话让他有了新的猜测。

那日一听是他的声音,祁盈猛地坐起身朝他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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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仔细摔了。”祁岁桉牢牢接住她。

“他怎么样,还活着吗?我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后见不到,太后那里也不许我去,我被瞒得死死的。”

“三皇兄不是来看过你,他没跟你说?”祁岁桉放下手上食龛。

啪的一声脆响,祁盈将发簪摔在妆台上,“我一问他,他便装醉。”

捏起被摔碎一块角的玉簪,祁岁桉看了看,“他活着,还让我带句话给你。”

祁盈瞬间瞪大眼睛,紧紧拽住他的袖袍。“他说什么?”

望着那双忽然亮起的眼睛,祁岁桉仍说得面不改色,“他说他空有一副皮囊,内里其实脏肠烂肚活该落得如此下场,他根本配不上公主,也从未对公主有过半分妄念,望公主珍重。”

“不会的,我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从不会放弃!”

对陆潇年的每一战祁盈都了若指掌,“那次,他率二十余人被沙尘风暴困在大漠里十几日,人人都当他们死了,但半月后他门却神兵天降出现在敌军营帐,还杀了对方的首领。”

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还有那次,匈奴人将他们围困于地下,他们在阴沟水渠里潜伏了三日,腿上都被臭虫水蛭吸烂了,他们一动未动,直到敌人下来以为是给他们收尸,却不料被他们斩杀,解救了全城的百姓。”

袖子被她越攥越紧,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祁岁桉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还有,还有那次……”

“够了!”祁岁桉说,“他姓陆,从你出生那天起,他就不会跟你有半分瓜葛!”他盯着她,眼神不容半分质疑地将她带到妆台将她按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家为何会倾覆,因为皇后姓陆,父皇不可能再让自己唯一女儿的驸马和你们的后代子孙也姓陆。”他拾起那根碎玉簪,刺进她的发髻里。

“你尚年幼,如这簪,一次动荡并不会让你粉身碎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份心意你断也得断,断不了……”祁岁桉抬起她的下巴,迫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九哥,帮你断。”

确实,陆潇年怎么看也不会是自投罗网放弃性命之人。

有个声音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回来复仇的。

看来陆侯夫妇最是了解他们的儿子,才用了这样决绝的办法想拦住他回来报仇,好为陆家保下最后这根血脉。

可惜,还是没拦住这个疯子。祁岁桉不禁也好奇他的计划,他只身一人打算如何报仇,向何人报仇。

祁岁桉下颌逐渐紧绷,抬眼望去的时候已经心底微微泛起了冷意。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听见你们的话,又特意用那小孩引我过来的?”

陆潇年敛眸回望着他,眼神狡黠,“殿下果然不蠢。”

祁岁桉转过身,尽力克制着维持表面的镇静,但内心里如遭重击,曾经一闪而过的那些疑问在这一刻都清晰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宝们的评论和海星,kuku开心kuku写

这周无榜隔日更,三章。

第0019章无耻

祁岁桉目光凌厉,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两人就这样隔着月色对视着沉默,空气忽然变得稀薄。

祁岁桉发现自己的确是不够了解他,但现在细想来,很多一闪而过、被忽略的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

就比如他为何要逃回盛京。

就算安邑失守撤退途中大败,他也大可不必往盛京逃。回盛京只有死路一条,以他的处境他怎么会不知道?而又以他的身手,若想活命逃去除了盛京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换一条生路。

所以,只能有一个理由——他是故意回来的。目的此刻也已经显而易见——他要报仇。

而要报仇的前提是他能活下来。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我自己一定能熬得过诏狱的手段,所以他早在被抓之前就已经布好了局,只等自己一步步踏进来。

而他祁岁桉就是那个能保他活下来的一线生机。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想清楚了他的目的,祁岁桉的身体不由紧绷,微微发颤。

“所以,你用凌霄,诱我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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