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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古人直播日常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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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着精致暗纹的硬底靴子停在她面前,长脸婆子不自觉得打起哆嗦来,王爷从外头回来,大热的天连双舒服点儿的鞋都来不及换,便来了王妃这处……

她真是猪油蒙了心,王妃不讨老太妃喜欢又如何,王府里做主的可是王爷。

“欺主的奴才。”炎热的夏日,梁桓的声音似淬了冰,“把她们拖下去,杖三十。”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两个嬷嬷哭喊求饶,脑袋砸在石板上,砰砰作响。

惹了主子生气,行杖的人稍微手黑一点儿,三十杖就能活活打死她们,即便不死,也得落个半残。

小丫鬟瑟瑟发抖跪在一旁,不敢吱声,生怕下一个被拖下去挨罚的成了自己。

轻微的吱呀声混杂在婆子们哭求声中,轻不可闻,梁桓却循声望去,正屋的窗户从内推开,露出半张过于苍白的芙蓉面,那双眼睛清凌凌的,似山泉雪水,不染一丝尘垢。

一如初见。

第2章

偏僻的院落,哪怕是正房,屋内采光也不够好。

夏日午阳穿过半开的窗棂,洒在薛皎半个身子上,将她纤长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如振翅欲飞的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挡住那缕阳光,高大的身形投下一道阴影,将窗前瘦弱的女子完全笼罩其中。

除了开窗时那一眼,薛皎始终低眉垂眼,不动不言,宛如一具过于逼真的偶人。

这副抗拒交流的态度,让梁桓心底升起一股火气,他努力控制着不将怒火倾泻在妻子身上,却还是忍不住出言冷讽:“这次不替那些下人说话?”

他的夫人,天真善良,明明是个再柔软不过的姑娘家,偏有一颗扶贫济弱的侠义之心。

只是太过单纯,不知道有些人天生下贱,不值得怜惜,平白浪费她一片好心。

薛皎依旧眼睑低垂,一动不动。

她很累,身体很累,精神也很疲惫。

这几年她睡眠越来越差,最近这半年,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经常夜不能寐。

睡不着的夜晚,她就默背着课本上的内容,不拘是什么,连语文书下的注释都全背了下来。

一开始还管点用,背几篇课文,在脑子里给自己出几道历史题,地理题什么的,还能慢慢睡过去。

可往往刚刚睡着,就会被人叫醒,去给她年纪大了觉少的婆婆请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完安,还要侍奉婆婆用早膳。

在穿来大丰朝之前,薛皎从来不知道,有人早餐能吃一个小时。

她一个高中生,还是个毕业班的高三生,每天争分夺秒,时间紧张得想看一眼缓缓脑子,只能蹲马桶的时候看。

三餐更不用说了,早餐能吃十分钟,都是她起来得够早,大部分时候只能叼着牛奶手腕上挂着包子或者面包,路上有空的时候啃一口。

那时候她多痛恨苦不堪言的学习生活啊,觉得自己像被圈住的鸟,头顶只有那么一小片天,太可怜了。

等她真正成了笼中鸟,才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天真。

穿到丰朝有几年了?四年?五年?还是六年?

薛皎已经记不清了,时间在她身上,好像突然失去了意义。

除了穿越的第一年。

那年,刚穿越的薛皎在荒野中遇到身受重伤遭人追杀的梁桓。

穿越到异世的少女,路遇俊美不凡的落难公子,多像薛皎看的言情中的剧情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穿越是在上学的路上,身穿,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个十几斤重的大书包,满满是知识的重量。

薛妈妈向来是个细心人,薛皎书包的小隔包里,分门别类地装着有可能会用到的各种小东西,装了几颗退烧药、消炎药、创可贴的小药盒,备用的卫生棉,几颗糖果,一些零钱等。

不光是给女儿准备的,如果她遇到有需要的人,也可以帮助别人。

薛皎中学几年,只给同学送过几次创可贴,头一次把妈妈给她准备的应急小包用个精光,就是在她捡来的言情男主身上。

她遇到梁桓的时候,梁桓浑身是血,要不是脸够好看,薛皎在荒野中又没有看到其他人,天黑了还有狼嚎,她早就吓跑了。

梁桓身上有刀剑砍出来的伤,还有箭伤,箭被折断了,箭头连带着一小段箭杆依旧插在梁桓身体里,伤口匆匆包扎了一下,裹伤口的布已经被血浸透。

薛皎从小到大伤得最重的一次,是从顾冬阳的自行车上摔下来,磕破了膝盖和下巴,哪见过人流水一样的流血。

天要黑了,她怕狼,更怕活人死在她面前。

薛皎把小药盒里的消炎药喂给了梁桓,昏迷的梁桓咽不下药,就拧开胶囊,兑水给他硬灌下去。

备用卫生棉撕开给他堵伤口,糖果化成糖水继续灌。

不知道是梁桓体质好还是运气好,在薛皎粗糙的救治下,梁桓活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重伤未愈还在遭人追杀,一个刚刚穿越不知世情无处可去,两人只能抱团努力活下来。

薛皎虽然是个文科生,但她高一才文理分科,学了四年物化生,正经公式不记得多少,亲手做过的小实验,老师在讲台上表演的手搓大火球,印象却非常深刻。

靠着这些在古人看来神乎其神的把戏,和梁桓的钞能力以及还算拿得出手的武力值,这俩一弱一伤,好歹在重重追杀下勉强活了下来,逐渐接近丰朝的都城尚京。

几个月的追逃生涯,两人互帮互助相依为命,困境中,薛皎和梁桓的感情也逐渐发生变化……

及至到了尚京,摆脱追杀,梁桓重回高位,为报救命之恩,送了薛皎一座她在现代时想都不敢想的大宅子,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还有奴仆婢女数十人。

那一年的薛皎,虽然时常会因为思念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朋友神伤难过,但并未觉得日子过不下去。

没有抽水马桶,没有卫生巾,没有厕纸,没有各种便利的生活设置,这些都没关系。

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未成年学生,一腔热血,不光觉得自己是主角,还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会大放光彩。

她可是穿越者呀,她注定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甚至是改变这个世界。

可她的梦想倒在了第一步,她连个户口都没有。

梁桓送的大宅子,并不在薛皎名下,丰朝虽设有女户,但只有无夫无子的寡妇才能立女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倒是能迂回地给薛皎办下在丰朝的身份证明,但也得将她挂在别人的户头上,薛皎觉得别扭,梁桓也不愿意。

不立户,在哪个朝代都不好过,薛皎什么事都干不了。

不仅如此,她和梁桓在外流浪逃命的时候,民间倒是见过不少在外谋生讨生活的女子,等她到了尚京,越往上层走,对女子的束缚越严苛。

她知道如何造纸,但无人可用,外头花钱找的匠人差点盗走她的方子。

梁桓急人所急,愿意送她一批带着卖身契的齐王府匠人,可纸造出来又如何?她没办法把纸送到当权者手里,除非通过梁桓。

她也没办法拿去卖,户口还没搞定,而且丰朝对女户限制颇多,从商恐怕多有为难。

薛皎斟酌过后,干脆将造纸的法子交于梁桓,由梁桓安排匠人试制后呈给皇帝。

梁桓没有贪她的功绩和名声,可放在男人身上能加官晋爵的功劳,只因她是女子,就换成了金银珠宝、华服美饰。

赏功的圣旨上,她甚至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只有一个薛氏。

在丰帝的眼中,她不是一个能帮他匡扶社稷的能臣良将,甚至不算一个有点儿脑子的匠人,她是他堂弟心悦的女子。

薛皎很茫然,她有钱,有优秀的爱慕者,有皇帝的赏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换成任何一个丰朝女子,有她这样的待遇地位,只会欣喜若狂,她却只觉得心凉。

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在现代,她总觉得每天的生活很无聊,没有目标,除了上学只有上学。

穿越后,当她对前路感到迷茫的时候,却下意识拿出课本,哪怕只是读着课文,都能让她的心保持片刻安宁。

在梁桓的庇护下,当了将近半年黑户后,薛皎答应了梁桓的求亲。

她太想家了,想她的爸爸妈妈,想哥哥姐姐朋友同学。

可她回不去了,穿越哪有回程票,她没有家了。

薛皎想再有一个家。

梁桓很好,他外形出色,性格稳定,有古代男人大男子主义的通病,但薛皎并不是很强势的性格,年纪小,习惯了被家长管着,倒没有很排斥。

况且,两人曾经共患难,有感情基础,梁桓喜爱她的聪慧灵动,也愿意尊重她爱护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薛皎能慢慢融入这个时代,如果她能接受自己的名字逐渐淡去消失,接受此后余生作为梁桓的正室夫人,未来王府老太妃存在。

如果她没有亲眼看见自己视若朋友的侍女爬上她丈夫的床,如果她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善念被肆意践踏。

如果她没有生下女儿,如果她的女儿不是个聪慧到近乎天才的孩子,如果她没有听见丈夫的那声叹息。

如果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古代闺阁小姐,如果她没有受过十多年的教育,如果她不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如果她没有发现,有一天,她竟然跟其他人一样,开始漠视奴婢仆从的苦难,开始被封建阶级的思想侵蚀,开始动摇自己的信念。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或许她的穿越她的一生,能算得上一个happyending。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

当薛皎醒悟的那一刻,她像是被人从头淋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都陷入难以自拔的恐惧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要被这个时代吃掉了。

怎能忘了华夏!

第3章

跟梁桓亡命天涯的时候,薛皎后悔过,觉得自己当初不该选文科,如果选理科,这时候或许轻松许多。

最起码不用躲在乱坟岗,弄鬼火吓唬追兵,配个火药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反杀。

可当她迷茫,当她困惑,当她恐惧时,她翻开了政治课本,一遍一遍读着背着自己曾经觉得枯燥无味的句子。

曾经指引先辈的思想,没办法带着薛皎走出困境,却让她保持了自我。

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带来的这些课本的意义,它们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是谁。

然而当薛皎不愿意同这个时代融为一体,她便显得格格不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皎试图改变,她改变不了大环境,不愿意改变自己,想从身边开始。

她同梁桓提出和离,只要她还是梁桓的妻子,还是齐王妃,她这辈子都挣脱不了这个“高贵身份”附带的枷锁。

然而梁桓却不同意,不光不同意,甚至大发雷霆,难得情绪失控,两人大吵一架。

事后,他平复好情绪,来见薛皎,心平气和告诉她,即便他同意与她和离,她也难以一个人在丰朝生存。

更重要的是——

薛皎至今还记得梁桓当时面上的笃定,他说:“你不要贞儿了吗?与我和离,你从此再无机会见到齐王府的小郡主。”

贞儿……她的贞儿啊!

她的小女儿,聪慧乖巧,贴心善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女孩。

生下梁贞时,薛皎也不过十八岁,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如何当一个母亲。

但她有个好妈妈,薛皎出生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她是父母爱的结晶,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她学着妈妈爱她的样子,努力爱着她的孩子。

可是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环境不一样,人也不一样,贞儿不像小时候的薛皎,梁桓跟薛爸爸更是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薛皎愧疚过太早结婚生子,如果爸爸妈妈知道,一定会对她很失望。

但她从来没后悔过生下梁贞,那是她的小女儿,她舍不下的珍宝。

这不是父母离婚,母亲可以合法争取孩子抚养权的现代,一旦她和梁桓和离,绝带不走她唯一的孩子。

不仅如此,在对女性要求苛刻的古代,有一个“和离”的生母,会成为梁贞身上抹不去的污点。

梁桓抓住了薛皎的软肋。

他太了解了薛皎了,像他那样善于洞察人心的人,拿捏一个困于后宅的女子,再容易不过。

薛皎不甘,却又陷于困境,无法可解,找不到出路。

更让她痛苦的是,随着她困于这个时代日久,束缚越来越多,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张无形的大网,正越束越紧,如果她不愿意被修剪成规矩的模样,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张网活活勒死。

这半年来,她背书也不管用了,她睡不着觉,掉头发,头痛,幻听。

薛皎身旁伺候的婢女全是新人,见识过她硬扛王府老太妃,听见过她怒斥王府小郡主,还亲眼目睹她将梁桓赶出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王妃薛氏的恶名传得满京城都是,她开始出现幻听,这些人也只觉得她疯了,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跟她说。

直到有一天,她的小女儿,她的贞儿,小手捧着她的脸,难过地问:“阿娘,你怎么哭了?”

薛皎摸了把自己的脸,摸到满手泪,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她为什么哭?

因为……因为她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她听见妈妈让她乖乖喝牛奶,不许再偷偷把牛奶塞进顾冬阳书包里。

她听见爸爸在叫她,说烧了她爱吃的鱼和大虾,说她读书辛苦,女孩子太瘦了不好让她多吃一点。

她听见顾冬阳的大笑声,听见隔壁的阮阿姨在弹钢琴,听见顾叔叔打着电话开门,脚步声又急又重……

她睁大眼睛,她伸出手,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找不着他们了。

薛皎的痛苦,无法与人言,于旁人看来,她被关进这个偏僻的小院是惩罚。

但对薛皎来说,这里却是她难得的精神休憩之所。

不用一大早去给婆婆请安,不用听她连敲带打的教训,不用和一群各怀心思的妯娌虚与委蛇,不用应付刁蛮难缠的小姑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可以整天整夜的背她的课本,语文、外语、政治、历史、地理,甚至自己默几道数学题,也能做得开心。

睡不着觉不用硬睡,不用体谅丫鬟们辛苦,当她困极躺下,也不会被突然叫醒。

吃过几顿饭?薛皎也不记得了,她很多时候感觉不到饿,外头两个被老王妃派来看守她的嬷嬷,也怕她被饿死了,多少会给她留点吃的。

薛皎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她脑子还很清醒,但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劲。

两个老嬷嬷贪墨她的膳食,她知道,不想管。

梁桓发怒惩治她们,她看见了,也不想管。

她只觉得厌烦,梁桓怎么还不走啊,她又不是第一次被关进来了,她都习惯了,梁桓怎么还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薛皎低着头,被打断了节奏,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背到哪,努力回想着,表情有些愣。

得不到回应的梁桓越发气怒,他位高权重,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句句有回应,哪怕他母亲,也不敢敷衍他。

也就只有薛皎,不想理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但妻子苍白无血色的面庞,和数日不见愈发单薄的身形,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心底的那团怒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横在身后的手重重捏了捏,叹了口气,放缓语气,“我刚回来,就听说母亲又将你关来了,娇娇,我知道你同母亲处不来,你避着她些,莫与她起冲突,我不在府内,她是长辈,吃亏的是你,何苦呢。”

薛皎未应,梁桓继续道:“等我手头事了,可有几日空闲,咱们去庄子上住些时日可好?你之前跟我说想浮水,我让人修了池子,你痛痛快快玩几日……”

他絮絮说个不停,明明不是话多的人,同妻子在一块儿,总想多说几句。

以前刚认识可不是这样,薛皎是个小话唠,嘴巴停不下来,反倒是梁桓,沉默寡言,薛皎说十句,他能回一句。

薛皎也不在意,她单纯自己想说话,看穿越很快乐,自己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心里其实怕得很,不停说话更多的是为了排解心中不安,不需要梁桓回应,只要有人听着就好。

如今却是反过来了,梁桓说上十句,薛皎连一句都不会回他。

梁桓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没得到半句回应,除了跟自己生闷气,别无他法。

他知道自己夫人与母亲不和,也知道薛皎本性纯善,两人冲突,多是他母亲的错。

可他为人子,又能拿自己老母亲怎么办呢?大哥英年早逝,母亲伤心过度,这些年身体差了不少。

所以只能委屈妻子,让她避让着母亲,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但他公务繁忙,经常十天半月不在家,母亲看不上妻子身份,故意找茬儿,薛皎性格虽良善,骨头却硬得很,一次两次,便不肯再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来历成谜,他知道她不是凡人,但没办法与旁人多讲。

要不是有献纸之功,求来皇兄赐婚,母亲绝不会让他取薛皎为妻,哪怕是纳妾,母亲都不一定愿意。

可他真心喜爱薛皎。

梁桓原本以为,自己会和尚京的其他勋贵子弟一般,年纪到了,便由长辈相看一个家世相当,贤淑温柔的贵女为妻。

他认不认识没关系,喜不喜欢也无所谓,横竖父母选的人,一定能帮他管理好后宅,他只需要和夫人相敬如宾。

可他遇到了薛皎,在他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府世子,没有华服美婢,豪宅奴仆,甚至身后还跟着一群穷凶极恶的追兵。

但薛皎还是义无反顾地救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看见他满身鲜血,明明怕得要死,第一反应却是救他。

梁桓晕过去之前,以为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必死无疑,却被薛皎给救了下来。

两人一路逃亡,为了活下来,用尽所有手段。

那段经历并不轻cy松,但事后回忆起来,梁桓却总忍不住想笑,因为有薛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姑娘,聪慧灵动,脑子里有无数奇思妙想,他那时时常怀疑,薛皎或许并不是人,而是山林中的精怪修成了人形。

所以他喜欢上薛皎,多么理所当然。

梁桓自小便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他大哥还活着,他还不是齐王世子的时候。

他喜欢薛皎,他想得到她。

梁桓从薛皎口中知道了许多事,他知道在薛皎的家乡遵循着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知道薛皎绝不会同意为妾,知道她从未想过在如今的年岁与人成婚。

于是梁桓闭口不提,他静静等着,这里是大丰朝,不是薛皎的家乡,薛皎总有一天会明白,她回不去了。

她回不去了,她得跟其他丰朝女子一样,在合适的年岁,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他,就是最适合薛皎的男人。

梁桓很自信,他没理由不自信,他相貌英俊,身份高贵,可以为妻子提供优渥的生活。

薛皎不想他纳妾,不想他碰别的女人,他也不在意,他有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女子成为了他的夫人,何必再沾染那些庸脂俗粉。

薛皎只生了个女儿,梁桓有些失望,他跟大哥感情和睦,但并不代表他甘心,只因为晚出生了几年,大哥就成了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他没有儿子,齐王府就得由侄子继承,他如今奋斗的一切,他的女儿只能分得一份嫁妆。

但他们还都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母亲往他房里塞人,他不碰便是。

至于其他的后宅矛盾,梁桓大致清楚,但在他看来,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为此伤怀。

可薛皎不快乐。

她的笑容越来越少,话也越来越少,他们发生过很多次争吵,甚至,薛皎提出了和离。

梁桓暴怒,那一瞬间,他有无数难听的话想扔出来,他想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知道薛皎受了一些委屈,可这天底下,有哪个姑娘家嫁了人,能一点委屈不受的。

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为了不说出伤人心的话,梁桓先行离开,平复好情绪再去找薛皎。

想让她打消念头很简单,他知道她在意什么。

可成功的那一刻,看着薛皎灰白的脸色,梁桓丝毫不觉得开心。

他和薛皎,不是彼此相爱的眷侣吗?为何竟到了,要用孩子绑住她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有心修复关系,但他太忙,薛皎又不配合,出了一趟公差回来,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他了。

梁桓白费一番口舌,舍不得对薛皎说重话,只想着等过几日,两人去了庄子,再好好哄哄她。

不理他就不理吧,他的娇娇受委屈了,这破地方,哪是齐王妃该住的,母亲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们先回去。”梁桓去牵薛皎的手,想带她回正院。

东西就不用收拾了,破屋子,无甚可收拾的,梁桓瞧着心烦。

刚碰上薛皎的手,梁桓忽然想起,“你的书呢?”

那些薛皎从家乡带来的书,是她的宝贝,走哪带哪,别的东西可以不要了,书得搬回去。

掌心一滑,薛皎抽回自己的手,见面以来,头一次开口,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烧了。”

第4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皎刚穿越的时候,准备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丢了。

太重了,十几斤重的书,除了课本还有各种教辅资料,她上下学路上背已经觉得不堪重负。

如今都穿越了,这些书除了当纸用,还能干嘛?

好吧,细分一下,一部分书还是有点用的,比如地理,数学?

历史……这个世界虽然是古代,但却是华夏历史上不曾记载过的朝代,所以薛皎判断她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政治薛皎最讨厌了,要背的太多,又长又繁琐,还没古文好背。

英语不用提了,语文……薛皎又没打算当文抄公,她脸皮比较薄,哪怕这个陌生的时空没有华夏的大诗人们,她也不想冒名顶替,把他们的诗词冠上自己的名字。

她若是背诗词,背完诗名词牌,接着的一定是“唐·李白”“唐·杜甫”“唐·王维”或者“宋·苏轼”“宋·李清照”等等等等,怎么能是薛皎呢?她自己听到都要脸红的。

可她走出一里地,又掉头回去,把扔掉的书捡了回来。

背着沉甸甸的大书包,薛皎在荒野中捡了个垂死的男人。

再后来,她跟着梁桓东躲西藏,被一群穷凶极恶的追兵撵得上山下水,薛皎想要丢掉这一包“累赘”的心却越来越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她到了尚京,进了齐王府,从现代带来的一切,都成了她的宝贝。

尤其是她的书,在逃亡路上迫不得已弄丢了一些,作业本大都撕掉用来引火了。

后来为了造纸,为了提供样品,又损失了一些。

剩下的课本、教辅资料,薛皎翻了不知道多少遍。

困于后宅,她的时间陡然变多了,每天大片大片的空闲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管家用不着她,上面不光有婆婆,还有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嫂。

各种宴会,除非必要,老王妃从来不愿意带她参加,薛皎自己也不喜欢这些干坐着打机锋的聚会。

好像她的生活,突然变得无比狭窄,每天只剩下一件事可以做,等梁桓回来。

那会儿薛皎还没想明白,但潜意识已经觉得这样不对,她努力给自己找点事做。

上学的时候觉得背书无比痛苦,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夜以继日的背,不光不厌烦,还沉浸其中。

课本背完背教辅资料,就连数学题,薛皎都背了下来,还能变着法的重新给自己出题做。

只有这些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同现代的联系还未完全断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枕边人,梁桓再清楚不过那些书对薛皎的意义,可现在薛皎告诉他,书烧了。

“烧了?!”梁桓心口猛地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谁烧的?”

他脑海中迅速划过几个人名,薛皎好歹是他的王妃,在齐王府中,能让她受委屈的,就那么几个人。

薛皎神色平淡,看不出丝毫愤怒,甚至在直视梁桓几秒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似讥似讽的笑。

“我。”她说:“我烧的。”

梁桓彻底愣住了,怎么会,薛皎怎么舍得?

“你走吧。”薛皎收敛表情,重新垂下头,不愿意再看梁桓,“我想待在这里,这里挺好的。”

梁桓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薛皎却不再搭理他,从头开始背起单词。

梁桓呆立片刻,看着重新沉入自己世界的薛皎,满心无力。

他推门而出,吩咐长随再安排几个老实的下人来小院伺候着,抬腿往正院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不愿意搭理他,他得先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桓前脚刚走,不过盏茶功夫,小院又来了新的访客。

紧闭的屋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薛皎又背了几个单词才反应过来,歪着头停顿几秒侧耳倾听,怀疑是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敲门声再次响起,薛皎冷淡的表情一秒化冻,她慌忙站起来,因为起身过猛,头晕目眩,扶着桌案才稳住身形,同时忙不迭地开口:“贞儿等等,阿娘马上就来。”

细软的小奶音在门外响起:“贞儿等阿娘。”

缓过头晕的劲儿,薛皎小跑到门口,拉开木门,一把抱住仰着头冲她笑的小姑娘。

“贞儿……”薛皎心疼地看着女儿晒得通红的小脸,没有手帕,只能用袖子给她擦擦汗。

齐王府太大,梁贞一个小短腿,一路找过来,累得不轻,要不是薛皎从不拘着她跑跳,还有意带着女儿锻炼身体,梁贞只会跟其他同龄的小贵女一样,时时让乳母丫鬟抱着,比梁贞还大两岁的堂姐都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阿娘。”梁贞抱着娘亲的脖子,亲亲热热把小脸贴过去,她太想阿娘了,每天每天都想。

薛皎如今的身体反而不如女儿康健,抱了没一会儿,就胳膊酸软,只好先把孩子放下。

梁贞紧紧牵着阿娘的手,一眼扫过简陋的屋子,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齐王唯一的孩子,哪怕不是个受期待的男孩,齐王府也没人敢轻视她,物质上,梁贞享受的从来都是最好的待遇。

“阿娘……”梁贞贴着娘亲,喃喃叫了一声,鼻尖已经开始发酸。

她心疼阿娘。

她是薛皎从小教养长大的,薛皎没养过小宝宝,只能学着表姐养小外甥的模样,磕磕绊绊地给女儿做早教。

梁贞生来聪慧,有时候能隐隐感觉到薛皎的痛苦与挣扎,虽然依旧没办法理解母亲的一些想法和行为,但贞儿爱阿娘,就像阿娘爱她一样,她不用理解,只要看阿娘开不开心就够了。

她的阿娘,一点儿也不开心,好多好多人欺负阿娘。

薛皎以为女儿想喝水了,在屋里转着圈给她找水,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剩了点茶底的水壶。

壶里头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已经凉透了,薛皎不敢给女儿喝,古代孩童的夭折率太高了,光薛皎身边就有几例,这还是高门大户之中,所以她难免也对女儿的身体小心了些。

“阿娘去打水,贞儿先坐一会儿好不好?”薛皎轻声道。

“娘,贞儿不渴。”梁贞忍着喉间的干渴拉住阿娘,她一路走来,怎么会不渴呢。

可外间日头那般晒,她阿娘连水都没有,更别说冰盆了,祖母身边得用的丫鬟夏日都有用冰的份例,单只克扣她阿娘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贞越想越难过,眼泪都快憋不住了,她扑进阿娘怀里,一字一顿地说:“阿娘,你跟阿爹和离吧。”

薛皎抚摸女儿发髻的动作顿住了,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什么,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幻听了。

“贞儿,你刚说话了吗?”

梁贞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重复:“你和阿爹和离,不用管我,贞儿是阿爹的女儿,没有人敢欺负我,贞儿会自己好好长大,等贞儿长大了,就去找阿娘,给阿娘养老……”

她早就听说过阿娘想同阿爹和离了,这事没成,薛皎和梁桓都特意瞒着女儿,偏有些人不怀好意,故意将消息捅到梁贞面前。

梁贞一开始都不知道和离是什么意思,等她弄清楚,竟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阿娘提出和离,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难过当然会难过,如果阿娘跟阿爹和离,她就见不到阿娘了。

梁贞也知道,阿娘没能和离是舍不得她,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舍不得阿娘,她想和阿娘一直在一起。

贞儿是个坏孩子。

可是她又心疼阿娘,阿娘过得不好,也越来越不爱笑了。

她的阿娘,笑起来最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贞试过找她阿爹求助,可是阿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说会保护好阿娘,根本就没有做到。

那些坏人会变本加厉的欺负阿娘,还说阿娘吹什么枕头风,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狐媚子品性什么的,很多梁贞都听不懂,但她知道那是不好的话。

阿娘处境越来越差,连她的宝贝书都被逼着烧掉了,那是阿娘从家乡带来的,阿娘做梦都想回家,她回不去,她只剩那些书了。

梁贞听到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她是替阿娘哭的,阿娘该多伤心啊!

如今亲眼目睹阿娘以前就被关过的小院子,梁贞再也忍不住了。

见不到阿娘也没关系,她会一直一直记着阿娘的样子,先生夸过她记性好,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第5章

薛皎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小块,闷闷的贴在她身上,那是梁贞的眼泪,灼得她心尖都开始发痛。

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环境里,但读了十几年书,那么多同学,多少见过因为父母感情破裂受到伤害的孩子。

她同梁桓提出和离,是真得受不了了,她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和离更多的是在自救。

可她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就是如今这样,境况越来越差,所有珍惜的一切一点点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其说她被惩罚困在小院,不如说小院给了她最后可以喘息的空间。

薛皎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女儿知道,甚至主动提出,让她和离。

这么点大的孩子,弄清楚和离的意义,到下定决心跟她说出这些话,这一段她未知的心路历程,不知道她的贞儿,是如何一个人走过来的。

薛皎的脑海中划过一个词,慧极必伤。

她心中愈痛,眼眶也跟着发潮,仰着脸轻轻吸了吸鼻子,生怕多说一句,也要落下泪来。

缓了片刻,才克制住泪意,薛皎说了一句她小时候很讨厌的话,“贞儿,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孩子,女儿越是这么说,薛皎越舍不下她。

她从来都不是果断冷静的性格,也不够坚强,以前天塌了也有人给她顶着,这几年,薛皎已经成熟太多,可依旧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梁贞没像她小时候一样,听见这种大人搪塞的话就撅嘴巴。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静静窝在薛皎怀里,乖得不像话。

薛皎不敢再跟女儿讨论和离的事,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轻声细语询问她这些时日的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贞有问必答,她年纪尚小,但口齿清晰,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小嗓音,慢慢治愈着薛皎破碎的心和濒临崩溃的精神,她的头不再疼得那么剧烈,舒缓的氛围让她的心情得以平复。

薛皎迟钝地想起来,“贞儿,今天好像不是休沐日,你下午不用上课吗?”

尚京的贵族子弟大都五六岁开蒙,再小一点,手都握不住笔。

梁贞如今虚岁才四岁,又是个女孩,本没有入家学读书的机会,是薛皎坚持,跟梁桓磨了许久,梁桓也心疼这个唯一的女儿,才允她入家学,同几个堂兄一起读书。

也因她年纪尚小,先生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提前说好,待梁贞七岁,是万万不能再进家学学堂了。

薛皎自己小时候经常耍赖不想去幼儿园,如今当了母亲,方知为人父母的难处。

梁贞跟她还不一样,她一回两回不想上幼儿园,不影响她以后读书,梁贞能在学堂读书,接受这个时代正统教育的时间是有限的。

小姑娘抓紧你母亲的衣袖,往她怀里埋了埋,闷头不吭声了。

薛皎察觉到异常,摸摸女儿小脸,担心地问:“怎么了?贞儿在学堂受欺负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梁贞不想说,她知道阿娘会难过,但她是个乖囡囡,从来没跟阿娘说过谎,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说。

薛皎愈发担心,又追问两遍,梁贞才支支吾吾开口:“贞儿不能去学堂了,祖母跟先生说,以后不许贞儿去家学读书。”

“她凭什么?!”薛皎声音猛地一提,大脑剧烈抽痛,她摁着太阳穴,勉强让自己不要失态,吓到女儿。

“贞儿别怕,这是你阿爹答应的,他说过贞儿可以读书,他回来了,阿娘跟他说……”

梁贞垂着小脑袋,沉默片刻,鼓足勇气道:“阿娘,我不想去学堂,我想阿娘教我。”

这些话似乎在她心里憋了很久,生怕被薛皎打断,迫不及待地全倒出来,“贞儿知道,阿娘很厉害,比先生还厉害。阿娘懂好多,先生就不知道,天上为什么会下雨,为什么会下雪,也不会给我们造小彩虹,阿娘教我的九九口诀,先生听都没听过,阿兄们算数都没我好!”

薛皎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女儿的话变好。

她沉默了更久,缓缓开口:“贞儿,阿娘不能教你。”

是的,她不能教,她的痛苦,正是来源于她从小受到的,和这个时空格格不入的教育。

她能教女儿一些基础知识,但不能教她更多,她竭力不让自己的思想影响到女儿,可她的精神越来越差,薛皎真怕不小心教了孩子什么不该教的。

梁贞实在乖巧,被拒绝了也只是沮丧地垂下头,没有追问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娘最爱贞儿了,不教她一定是有原因的,阿娘很苦,她不能再让阿娘为难。

毕竟是个小孩子,梁贞失落也只是一会儿,能见到阿娘她已经很开心了。

可惜母女相聚的时间并不长久,梁贞是午间装睡,趁着贴身丫鬟和奶嬷嬷都睡着了,偷跑出来的。

这会儿她们醒了,慌慌忙忙找小主子,一路找到薛皎这里来,把小郡主抱了回去。

梁贞大眼噙泪,频频扭头看她阿娘。

薛皎看着孩子脸上滑落的泪珠,心痛如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又很快否认,两种不同的情绪拉扯着她,她的头痛愈发剧烈,痛到好像脑袋要裂开。

她痛得弯腰,捂着脑袋,摔了下去。

……

薛皎醒来时,睁眼看见苍青色的帘帐,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晕倒在了小院里。

这已经不是薛皎第一次晕倒了,穿越前她是个健康宝宝,从小爸爸妈妈就很在意她身体素质,穿越几年,她不光精神变差,身体也越来越差。

“夫人,您醒了?”帘帐被掀开一个角,微弱的光透进来,薛皎院里的大丫鬟知书从帘帐后探出半张脸,轻声道:“夫人,您现在起吗?王爷请大夫来给您把过脉,大夫开了药,已经煎好了,若是您不想起,我让小丫头再煎一幅给您热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王府的规制,薛皎这个齐王妃身边本应该有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以及几个管事嬷嬷,若干粗使婆子、粗使丫鬟以及小厨房的厨娘,几个外院跑腿的小厮伺候着。

薛皎不习惯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身边的人手一再消减,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她干脆懒得管院里这些下人们了。

如今薛皎院里的两个贴身大丫鬟知书和墨画,都是梁桓安排的人手,到她身边也快一年了,薛皎待她们一直不亲近。

她原本的两个贴身丫鬟木槿和木樨,木樨是她跟梁桓回京路上捡的,那会儿已经离尚京很近,追兵不敢再紧追着他们不放。

薛皎一路上没少散财,倒不是她烂好心,实在眼见之景太惨,她生长在和平年代,民族复兴,祖国强盛,只听父母长辈提过小时候物资匮乏,哪里亲眼见过卖儿鬻女,为了孩子,老人自己走进深山活活饿死的。

那一路走得艰难,薛皎身后还有追兵,做不了别的,只能给些钱财。

也不是慷他人之慨,他们两人的路费都是薛皎卖自己东西换的,梁桓身上虽然还留了一两件珍贵配饰,他也愿意拿出来换钱,但身后追杀他的人咬得死紧,他的随身饰品皆是不凡,拿出去当了就是给追兵指路。

况且,以那些人残忍狠毒的手段,还会给当铺招灾。

幸好还有薛皎,她书包里除了书,闲物不多,勉强能拿出来一些换钱。

最先卖的是一套圆规,然后是她的笔,自动铅笔和橡皮搭着卖,她不好意思坑人,把剩下的笔芯也掏出来了打包卖了。

这些东西也就图个新奇,卖价不是很高,薛皎还想把她的一把铁尺卖了,被梁桓拦住,当作武器用,最后还捅死了两个追上来的追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梁桓尽量挡住了,薛皎还是看见了喷洒而出的鲜血,后来梁桓把尺子洗干净要还给她,薛皎也不肯要了。

最值钱的当属薛皎的手表,她在重点中学读书,学校管得很严,学生不许佩戴除手表以外的任何饰品,爱美的男生女生们只能折腾手表。

薛皎的手表是一块粉钻手链表,说是粉钻,其实是透粉的亮珠子,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反正挺好看的,表链下面还坠着两个银色小蝴蝶,蝴蝶身上也镶嵌着一样粉色的“钻”。

总的来说,花里胡哨。

这块表在一个大城,由梁桓拿出去当了,他是活当,打着等回了尚京,再赎回来的主意。

不光是这块表,薛皎所有卖出去的东西他都记得。

然而出了点意外,薛皎这表落到了一位贵女手中,梁桓权衡利弊,没有要回来,于是也没跟薛皎提过。

薛皎倒是没在意,东西卖了,人家给了钱,多得她花了一路,当了一路的散财童子,到尚京还有结余。

几十块钱的表,换这么多钱,她都有点儿心虚。

因此她一路扶危济困,花的自己的钱,梁桓只负责提供武力保护。

直到快到尚京,她遇见被亲爹打个半死,准备卖到妓院的木樨,实在没忍住,求梁桓帮忙,又出了钱,把木樨从她爹手中买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木樨和另一个丫鬟木槿,都是薛皎后来取的名字,木樨原本没名,在家一直都是被叫三丫,因为她是家里第三个女儿,前两个姐姐已经都被卖了。

木樨无处可去,跪在薛皎面前哐哐磕头,磕着磕着人就晕了过去,薛皎不忍心,想着若是不管,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还是会被她爹找上门,再卖一回,问过梁桓后带上了二丫。

另一个贴身丫鬟木槿,则是齐王府原本的粗使丫鬟。

木槿是十来岁了,才被家里卖进齐王府的,不是家生子,只能做些不重要的粗使活计。

薛皎碰到被别的下人欺负的木槿,帮了一回,后来又有了一些交集,便将木槿要到自己院里,成了她的贴身丫鬟之一。

那会儿薛皎尚且天真,她还没死心,还有很多想法想要实现。

她甚至想办女学,又不好意思说,她自己还是个学生呐,大学都没考上,怎么好意思当老师,甚至当校长。

薛皎小心翼翼迈出第一步,她教身边的丫鬟读书认字,数数计算。

都是同龄人,又日日相处着,两人表现得都是好性子,薛皎渐渐将她们视为朋友。

她没想着挑战阶级,也没这个勇气,但她尽可能的对她们好,她认真规划她们的未来,尽量贴合这个时代,准备等她们学会日常的一些字,能算数了,就交还她们的卖身契。

若是她们有喜欢的人,就给她们出嫁妆,再教她们一点儿手艺,以后吃饭不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不愿嫁人,那也没关系,古代女子太苦了,好歹在她身边,有她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们,也不会让人欺负她们。

她想了很多。

然后,木樨在她怀孕时爬了梁桓的床,差点儿被梁桓命人杖毙。

第6章

薛皎精神变差后,时常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往事,同时情绪受到记忆影响,容易陷入失落抑郁。

她躺着没有回话,知书垂下眼,心中涌出一股愤懑。

在她看来,王妃实在不知好歹,王爷待她一心一意,别说侧妃妾室,连个暖床的丫头都不愿意要。

锦衣玉食伺候着,王妃不知感恩,丝毫不顾忌王爷膝下单薄只有一个小郡主,独霸着王爷又不肯早日生下小世子。

知书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一个没有娘家倚靠,全凭王爷宠爱才能在王府立身的王妃,不懂谦良恭谨,府里的主子她得罪个遍,实在愚蠢。

偏偏这样愚蠢的女子,是王爷的心肝,这让知书怎能甘心。

若论样貌,王妃虽生得俏丽秀美,她也不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妃已经育有一女,年过二十,如何比得上她二八年华鲜嫩可人。

若论人品才华,王妃人情世故一塌糊涂,虽说能读会写,但一笔字写得极差,王爷手把手教了几年,才有如今这般拿得出手的字。

她虽是奴婢,自幼习文习字,一手簪花小楷是齐太妃都夸赞过的。

若论出身,王妃来历不明,言行虽不粗鄙,但看得出不是出自豪族从小受过特殊教育的贵女。

而她是王府家生子,外祖母是齐太妃身边得用的嬷嬷,一家子在齐王府都是说得上话的。

以齐王府的地位,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尚且比不上她,何况来历不明的王妃。

况且,知书自认有自知之明,她从未奢望过太高的地位,王爷那般出色的人才,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丫鬟,她也是愿意的。

当然,若是能成为王爷的妾室,再好不过,她连侧妃都不奢想。

她求之不得的,旁人弃如敝履。

知书完全能理解王妃曾经的贴身丫鬟木樨,王爷那样的男子,哪个女子能不心动呢?

若王妃识趣,本就该在有孕时主动献上可靠的丫鬟为自己固宠,这般闹一场,身边仅有的两个可靠人都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也正是因为木樨的前车之鉴,知书才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她可不是那些蠢货,都还没怎么着,就张狂起来了。

王妃这般作下去,迟早一天会惹得王爷厌弃,她只需要等着,等一个绝好的时机。

在此之前,她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因为知书很清楚,一旦她有一点不妥,先处置她的会是王爷。

但知书对王爷没有丝毫怨言,反而爱慕愈深,孰不知下一个被王爷这般爱护的女子,不会是她呢?

然而虽心里清楚该如何做,知书对薛皎嫉和怨却越藏越深。

看着薛皎躺在帐中一动不动,知书心中冷嘲,往日王妃爱装出个体贴样,尤其是对下人奴仆,从不随意打骂,也不愿下人们为难,好似她是个什么善心菩萨。

如今是装也不装了,看她弯着腰不搭理,听她说要让小丫头重新煎药也不理睬,可见原来那些好,全是假的。

沉沉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知书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缕亮光,下意识想扭头,强行控制住,腰身弯得更低了些,轻手轻脚退出帘帐,躬身问安,“王爷。”

梁桓换了一身轻薄的纱衣,袍袖扬起,从外间带来的热浪余势滚滚。

他身强体壮最不耐热,额上一层汗珠,觉着屋内冰盆不够凉爽,正要喊人再加两个冰盆,念及妻子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御医的话言犹在耳,梁桓眉心紧蹙,刚查清楚的那些事,让他烦上加烦。

“王妃醒了?”他压着声音问:“药可用了?”

知书正要回话,帘帐内响起薛皎虚弱的唤声:“梁桓。”

知书面色一变,既怒且喜。

怒的是薛皎不知尊卑,竟然口呼王爷名字,喜的是她在薛皎身边伺候了也有年余,听语气就知道薛皎又要闹事。

这般闹下去,只会让王爷对她的耐心越来越少。

梁桓快步上前,掀开帘帐,坐到床沿,手掌抚上薛皎额头。

他掌心发烫,薛皎的额头覆着一层冷汗,触手沁凉。

梁桓低声哄道:“娇娇,御医开了药,先把药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薛皎侧首,待梁桓把手挪开,才道:“梁桓,你说话、算话吗?”

她身子虚弱,又久未进食,体虚气短,一句不长的诘问断成两截。

梁桓面色不愉,非是对薛皎。

“我已经同母妃说过,靖国公府来下聘前,不许阿柔踏入正院。”

他顿了顿,继续道:“尚京郊外有个温泉庄子,并百亩良田,原是给阿柔作嫁妆的,母亲已立契,这些东西给贞儿,待她长大,为她添妆。”

提及母亲和妹妹,梁桓便头疼,薛皎搞不懂,他也搞不懂,她们为何一直不肯消停。

梁柔是梁桓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齐王府的齐太妃一共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梁楷聪慧稳重,勤恳好学,七岁请封王世子。

可惜数年前一场大变,齐王世子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还在世子妃肚中的遗腹子。

梁桓是在他长兄去世后第三年,才由先齐王上奏,请封世子。

那时梁楷的遗腹子梁钰已经虚三岁,因世子妃怀孕时得知丈夫死讯,情绪波动太大,忧思过重,以致早产。

梁钰自幼体弱多病,齐王府上下将他看得眼珠子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小病不断,大病没有,磕磕绊绊长到如今岁数,已经进学两三年,虽不如他父亲聪慧,也算勤勉。

府中庶子暂且不提,其余这些主子,先世子妃、如今的长房寡嫂刘氏一心守着独子,同薛皎接触不多。

梁柔年岁略小,薛皎随梁桓入尚京时她刚十岁出头,还是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

薛皎是自家这辈最小的一个,没有弟弟妹妹,把梁桓当朋友,自然也将梁柔当作妹妹照顾,送她各种玩具礼物,陪她玩,哄着她。

梁柔骄纵,有时候言行冒犯,薛皎也会生气,但大都忍了下来。

一是因为不想梁桓难办,她一个人孤身在此,没有亲朋,梁桓送嫡亲妹妹来陪她,全然好意。

二来薛皎觉得自己毕竟年长,小时候她撒娇耍赖,哥哥姐姐们也是让着她的。

那会儿,在薛皎的退让下,梁柔和她还算得上是朋友。

直到梁桓一意孤行,不顾他母亲,当时的齐王妃阻止,坚持向皇帝求了赐婚的圣旨。

齐王妃大怒,梁柔也对薛皎态度大变,她认为薛皎之前一心讨好她,都是为了当她嫂子。

是,她确实挺喜欢薛皎,但她阿兄可是王世子,未来的齐王,要娶的应该是名满尚京家世雄厚的贵女,而不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孤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这般的身份,即便阿兄喜爱她,给个侧妃的位份,已经是抬举。

碍于皇帝亲自下旨赐婚,齐太妃无法阻拦,忍气吞声看着薛皎进了齐王府。

这一口气她吞得心不甘情不愿,非要在薛皎身上找回来。

梁柔同她母亲一起,对薛皎百般刁难,哪怕有梁桓护着,可当时老齐王身体已经不好,梁桓要一力撑起齐王府,忙得抬头不见日,薛皎一个没经过人心险恶的学生,哪搞得懂这种后宅暗斗,明里暗里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上有心思深沉手段老辣的婆婆,下有刁蛮任性愚蠢刻薄小姑子,薛皎在齐王府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她为现实妥协嫁给梁桓,依旧对未来抱有希望,可她的所有希望,都渐渐磨灭在了王府后宅的深深宅院之中。

薛皎厌恶极了齐太妃,不光因为她羞辱打压她cy。

薛皎穿越时已经快成年,受过十多年的教育,三观逐渐成型,她心中自有一轮明月,月辉或许暗淡,但污浊难染。

她忍不了的是齐太妃对人命的轻践。

逃亡路上,薛皎亲眼见过梁桓杀人,但那些都是穷凶极恶的杀手,为了隐瞒追杀梁桓的事,甚至会对无辜的平民下手。

梁桓杀死他们,薛皎虽然害怕,却并不会因此愧疚,那些人罪有应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人偿命,哪怕现代,人们也是遵循着这样朴素的价值观。

可齐太妃,她安座高堂,养尊处优,却会因为一点小事,一片私心,就要了人的命。

高门后宅藏污纳垢,薛皎看不过眼,帮过的何止木槿一个人。

曾经也有感念她好心的下人,向薛皎回以好意。

让薛皎印象最深的是个小丫鬟,好小的个子,瘦巴巴的,她说她九岁了,薛皎觉得她看起来像自己六七岁时的身高。

小丫鬟也是个家生子,但亲娘已经死了,爹好赌好酒,从不管她,只知道搜刮她的月例。

虽是家生子,却无人可靠,大丫鬟欺负她,把活都丢给她做,冬日里扫雪扫到半夜,因为雪没扫干净被罚跪在雪中。

薛皎看她可怜,将她调到自己院里,不许旁人欺负她,让木槿给她安排些轻松的活做着,想着等小姑娘身体养好一点了,也教她读书写字。

那小丫鬟年纪虽小,却生就一双巧手,送给薛皎一对亲手打的络子,漂亮极了,好看极了。

这对络子被梁柔看中,她嫌弃薛皎戴过,直接管薛皎要人。

也是嫁进齐王府之后,薛皎才知道,别看梁柔身边的贴身大丫鬟还算光鲜,她院里的小丫头,被打残的也不止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哪敢把人送给梁柔,梁柔本就对她有怨,这小丫头又是从她院里出去的,落到梁柔手里,哪有好下场。

为了保住小丫头,她不惜将火力引到自己身上,气走了梁柔。

再怎么说,她是梁柔的嫂子,梁柔不能对她喊打喊杀。

梁柔被气走,当时看似已经无恙,实则转头找她母妃告状,被齐太妃安抚下来。

没过多久,齐太妃随便找了个借口,趁着梁桓不在家,污蔑薛皎院中有下仆偷东西,让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带人强行闯入。

在小丫鬟的床铺下,搜出了一对金耳坠。

连正院内院都没踏出去过的小丫头,隔空偷到了齐太妃院里。

齐太妃贴身的大丫鬟捂着薛皎的嘴,另一人掰着她的头,逼着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个手巧无比的小丫头,被砍掉了一双手。

血淋淋的孩童断手,丢在薛皎面前。

第7章

那是薛皎第一次那么恨,恨到想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甚至下意识在脑海里搜索起火药配比,想把这些人都送上天。

很长一段时间,薛皎都在做噩梦,梦里是小女孩举着血淋淋的断臂,她仰着脸,刚养出一点肉的小脸上满是血泪,她哭道:“夫人,我的手呢?”

薛皎从噩梦中惊醒,泣不成声。

梦是假的,那个小丫鬟死了,大夫赶来时,她的血流了一地。

梁桓只能抱着她安慰,又找许多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来哄她开心。

薛皎开心不起来,她没办法替无辜丧命的小女孩复仇,没有梁桓,她在齐王府寸步难行。

梁桓回府后,让人杖杀了当初动手的那些下仆,包括他母亲身边的大丫鬟。

齐太妃怒极,她又没碰他的心肝,不过是打杀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如此冒犯她。

王府上下都道世子爷爱极了世子妃,薛皎却并不为梁桓的所作所为感动。

在梁桓看来,她受的惊吓远比小丫鬟的命更让他生气,不过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已,要打要杀,何必非要当着薛皎的面。

他的娇娇心软善良,如何受得了这种血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让人杀了动手的下仆,是为薛皎出气,也是因为愤怒她们对薛皎的冒犯。

可是真正的凶手,不是她们啊!

她们只是无脑的刀,无法支配自己的工具。

真正的罪魁祸首毫发无伤,被当成工具使用的下人死了一群,立刻又有新人顶上,府里连谈论的都少。

“视人命如草芥”,书本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在她眼前具现,以无比惨烈的代价。

也是那一刻,薛皎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和梁桓,从来不是一路人。

受此刺激,薛皎大病了一场,病中被大夫检查出来已经怀有身孕。

因为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重病的老齐王撑着病体将老妻训斥了一通,又将唯一的嫡女禁足三月,算是给从未正眼看过的儿媳一个交代。

薛皎孕期并不好过,看似仆从环绕,要什么有什么,实则身心压力都很大。

老齐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薛皎给他生下嫡孙,府中上上下下,除了大房的刘氏,都盼着薛皎产子。

在薛皎生活的现代,依旧有重男轻女这种糟粕思想存在,但薛皎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她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她只听说过,却从未真正感受过这种封建思想带来的压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她真正怀孕。

所有人,她身边的所有人,或明示或暗示,有为她好也有看热闹,都在说着同一句话:薛氏,你要生个儿子。

薛皎吐得一发不可收拾,说不清是孕吐,还是她心里觉得恶心。

她并不讨厌小男孩,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从小爸爸妈妈就是这样教她的,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孕育一个宝宝,不管是男孩女孩,她都会爱他/她。

但不该是这样的。

好像如果她生下一个女儿,她和的女儿,都是王府的罪人,都应该为此感到愧疚。

绝不!

她爱自己的孩子,绝不会因为她/他的性别有什么不同。

薛皎心里有根刺,一根由人命凝成的血刺。

她拒绝再跟梁桓同房,她对他的感情在消失,不想再为了生儿子,生下一个她不爱的孩子。

老齐王在遗憾中死去,他没能看到仅剩的嫡子诞下嫡孙,齐太妃为此唾骂不休,言辞粗鄙,嫌弃薛皎的肚皮不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抱着自己小女儿,满心怜爱。

她把她带来这个世界,她们曾骨血相连,她怎么会不爱她呢?

若有人该为此愧疚,那该是梁桓才对。

初中生物书上都写了,生男生女取决于父亲。

她说这些,齐太妃是不会信的,薛皎也懒得说,但她自己知道就行了,知识充实头脑,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或许是因为临死前毕竟期待了一场,老齐王虽然失望,还是亲自给嫡孙女取了个名。

他说:“盼这孩子贞静娴淑。”

这在齐王府,乃至整个大丰朝的风俗来看,都是薛皎母女的荣耀。

薛皎却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贞静娴淑,没有一样是她对女儿的期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父母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她对女儿,也是同样的期待。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想得太简单了。

生在这个封建时代的梁贞,哪怕贵为王爷的女儿,这一生也不可能自由快乐的生活。

因为是个女孩,她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被套上了枷锁。

薛皎感到痛苦,她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是尽量让女儿变得强大一点,锻炼她的身体,给她争取学习的机会。

可现在,梁贞连仅有的几年上学时间,也被剥夺了。

薛皎像是看见一道虚无的锁链,扣在女儿的脖颈和四肢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梁桓的话在她耳中,全是推诿,因为出尔反尔,不许女儿再去读书,就给些浮财安抚?

她看向梁桓的眼神,满是失望,“我以为,最起码关于贞儿的事,你不会说话不算话……”

贞儿?

梁桓一头雾水,他是说那些地产钱财会给贞儿当嫁妆,刚刚答应,怎么就扯上说话不算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脑子转得极快,迅速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贞儿怎么了?”

薛皎只是身体虚弱精神不济,不是真的傻了,此时听梁桓反问,也察觉到不对。

“贞儿不能去家学念书了。”薛皎勉力撑起身体,直视梁桓:“你答应我的,让贞儿读到七岁。”

梁桓扶着她,眉头又皱了起来:“谁吩咐的?”

“你娘。”薛皎连一声“婆婆”都不想喊。

梁桓不解,他母亲虽然爱找薛皎的事,但贞儿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齐王府嫡脉,下一代就钰哥儿和贞儿两个孩子,贞儿读书又碍不着她什么,为何突然不许贞儿再去学堂。

薛皎看出他确实不知情,心不但没放下,提得更高了。

她急切地问:“不是因为贞儿念书的事,你娘怎么会愿意出田产庄子给贞儿当嫁妆?”

她们背地里,又对贞儿做了什么吗?

梁桓默然,很多时候他无颜面对妻子,都是因为他的母亲妹妹行事不端,这让梁桓憋屈又无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桓,你、咳咳……”薛皎太急,呛咳起来。

“别急。”梁桓连忙给妻子抚背顺气,生怕她再着急,让丫鬟端药来,又赧颜道:“你的书……”

原来是因为这个。

薛皎松了口气,缓缓躺回去。

不是贞儿又受了什么委屈就好。

她甚至有闲心冲梁桓扯了扯嘴角,“这下你妹妹,不会再惦记了。”

她说的是心里话,那些书她都背下来了,烧了清净,并不是挤兑梁桓。

梁桓面色青白,他自认,虽算不得品节无暇的君子,但绝不是蝇营狗苟的小人。

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有他看似端庄大方的生母,偏要做一些,让他没脸的事。

“我去问问贞儿念书的事。”梁桓实在无颜面对妻子,叮嘱丫鬟照顾薛皎喝药,匆匆来,又匆匆去。

薛皎接过知书端来的药,一口气喝下,苦意粘粘在舌根,一路蔓延至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好累啊……

好想就这么睡过去。

除了女儿,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曾经视若精神支柱的课本,如今落得一个烧了清净。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薛皎宁愿把那些书都烧了,也不愿意让人偷去,邀名得利。

那是属于她的文明的璀璨文化,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智慧结晶。

可她没能守住,被小人窃取。

想到梁柔传遍尚京,已经在往丰朝其他州府传颂的诗名,薛皎一阵恶心,刚刚喝下去的药差点儿吐出来。

第8章

薛皎被偷走的第一首诗,是《春晓》。

就像她刚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爸爸妈妈教她背诗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贞一两岁的时候,小奶音讲话一字一顿,但能一口气说十几个字的长句,薛皎便开始教女儿背诗。

她幼时的古诗词读本自然没带过来,薛皎教她的都是留在记忆深处,不需要刻意回忆,能脱口而出的那些诗词。

《悯农》唐·李绅

《咏鹅》唐·骆宾王

《静夜思》唐·李白

《春晓》唐·孟浩然

……

从记忆中翻检出的诗词,刚背完诗名,脱口而出的便是朝代和作者。

也就是那时,薛皎再次验证了女儿的聪慧。

薛皎经常听父母提起,她小时候听爸爸妈妈背诗,三四遍就能记个大概,虽然忘得快,但她记得也快呀。

大人都夸她聪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每听到这种话,薛皎时常懊恼,为什么好记性没有保持下来,越长大越变笨,选了文科,各种知识点背得她痛不欲生。

梁贞却远比她小时候要聪明,薛皎教给女儿的这些诗,只听过一两遍,她就能复述下来,第二天再问,还能记个七七八八。

薛皎喜不自胜,任何一个父母发现自己的孩子头脑聪明,应该都会高兴。

她欣喜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梁桓,想让梁桓这个当爹的也高兴高兴。

梁桓先是自己教梁贞背了一段书试了试,确认女儿确实如薛皎所说,天生聪慧,几乎过耳不忘。

他高兴,却不像薛皎一样纯粹的喜悦,他看着眼神懵懂的女儿,神色复杂。

“惜为女儿身。”

一声叹息如一盆冰水,浇在薛皎头上。

那会儿梁贞还太小,懵懵懂懂,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叹气,也不明白阿娘为什么不笑了,之前她背了书,阿娘都好开心的。

梁贞瑟缩着不敢吱声,难过、愧疚、恐慌,种种负面情绪填满了她小小的心。

她觉得一定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才惹得阿爹叹气,阿娘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皎便是从那时起,时常觉得亏欠了女儿。

如果她没有将贞儿生在丰朝,生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她的女儿,凭借自己的天赋,会有无数种发展。

她的未来可能光芒万丈,可能安然自得,也可能庸庸碌碌。

但她一定是自由的,她的天赋会为她的成长插上翅膀,而不是只有来自生父的一句叹息。

生在丰朝的梁贞,她这份难得的天赋,注定蒙尘。

作为一个封建朝代的贵女,家世好是优势,长相佳是优势,名声好也是优势,可记性好?头脑聪慧?谁在乎呢,不过一女子。

薛皎再不多提女儿出众的天赋,她独自给早慧的女儿开蒙。

教她背诗,教她算术,带她做简单日常的科学观察实验。

她依旧会做噩梦,梦中惊醒,却不再哭泣,因为会吓到窝在她怀里安睡的女儿。

薛皎主动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局限在正院内,齐王府的花园又大又漂亮,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她以前最喜欢去那玩,如今却不肯迈出院门一步。

地砖上的血已经洗干净了,留在她心里的血渍越渗越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院门,若是再见到不平事,弱者遭欺凌,无辜者被冤枉,忠直之人被背叛,她无法视而不见。

可若是帮了她们,薛皎又护不住,盯着她虎视眈眈的恶人,无法对她下手,会踩着这些奴仆下人的命,朝她脸上挥巴掌。

薛皎不觉得被打脸,但她担负不起这一条条人命。

救不了,无法救,索性闭耳塞听,装聋作哑。

这是薛皎的妥协和退让,让她无力,也让她心底的希望逐渐消弭,对自己的怀疑越来越深。

可薛皎没想到,她已经退到这个地步,她不去招惹旁人,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

梁柔偷了她的诗。

她给女儿启蒙的那些古诗词,被安插在她院里的下人强行记下,传回齐太妃处。

那一年梁柔已经十四,丰朝的贵女大都会在及笄后,十五六岁的年纪出嫁。

薛皎和梁桓的婚礼流程走得很快,也花了三个多月,这也一直是薛皎被人诟病的一点,婚嫁流程走得太急,显得女儿家不矜持,男方不重视。

梁柔十二三岁时候,她母妃便在物色尚京城中适龄的贵胄子弟,为梁柔的婚事做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王府唯一的嫡女,梁柔的身份足够高贵,她的婚事必不可能太差。

但“好婚事”之间也不是完全一样,一般好,比较好,非常好,好到整个尚京的贵女都会羡慕,这就是差别。

梁柔想要的,当然独一份的,让整个尚京贵女都羡慕的婚姻。

可尚京城中适婚贵女,梁柔却不是独一份的高贵。

与她年龄仿佛的,单是皇族就不止她一个,宫中皇帝同母亲妹六公主,大长公主的女儿云嘉郡主,还有福王的嫡幼女宝华郡主。

更不用提才名远扬的宰相嫡女,出了名貌美的大理寺卿嫡孙女,以及温柔贤淑,贤名得太后夸赞的礼部尚书嫡长女。

这些贵女们,出身家世不比梁柔差,自身又各有所长。

梁柔有什么呢?

她家世好,但王爷的女儿,如何比得上皇帝的同母妹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容貌不错,但也就是不错罢了,其他那些贵女哪个都不比她差,就连同母的两个哥哥,若是为女子,在外貌上也比她出众。

比才学,宰相嫡女文采斐然,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无所不精。

比容貌,大理寺卿的嫡孙女貌若天仙,上元节意外掉了帏帽,引得万人瞩目,尚京城至今还流传着她的美名。

比性情……比性情,大部分贵女都比梁柔温柔,她唯一流传在外的名声便是性情骄纵,八九岁的时候去别家府上做客,因为一点口舌之争,将一小官之女推入荷花池,险些淹死。

当时可以用年少无知来掩饰,但到了结亲的年岁,女方家里会打听适龄贵胄子弟,男方家中同样会打听女儿家的名声品性。

这么一对比,在同样家世差不多年岁的贵女中,梁柔没有丝毫优势。

那还怎么嫁如意郎君呢?如果嫁得不好,被其他贵女们比下去,对梁柔来说,比死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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