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没了！他妈的全没了！”

“他妈哭瞎了眼，没钱治，连饭都吃不上，半年后....郁郁而终！他爹....拄着学院‘施舍’的便宜假肢，在贫民窟挣扎了两年....最后....跳河了！”

“而那个被顾焱豁出命救下来的王八蛋二世祖呢？”

“人家屁事没有！继续回帝都过他的花花公子生活，吃香喝辣，抱着嫩模，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可能早就忘了顾焱是谁！”

“公平？热血？理想？狗屁！”

陆天明的笑容扭曲得像是哭。

“老子从那刻起，就彻底信了。”

“信了这个世界....他妈的....只认钱！只认权！只认命！”

“信了热血....理想....都他妈是糊弄傻子的漂亮话！一文不值！”

“信了活着....就得攥紧手头的每一个铜板....闷头捞钱....别管什么狗屁正义....才是硬道理！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什么荡平黑暗....守护弱小....都他妈是骗人的童话！”

“我....活成了自己....年轻时最他妈膈应的那种人....市侩、算计、贪生怕死....”

他的目光投向天空中，那个正在疯狂凝聚力量、仿佛在向亡妻和儿子告别的王天龙，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悲悯。

“王天龙....也一样....”

“十五年前....兽潮爆发....他一个人死守北部矿坑隘口....龙炎燃尽八天八夜....断臂七次....硬是给数万矿工和家属撤进山腹争取了时间....那时候....满城都是喊他英雄的声音....呵....”

“可现在呢？还不是被现实吞了骨头？被丧子之痛蚀了心？变成了一个....为了复仇不惜毁灭一切的疯子？”

“他竟然还在暗中加入了那个想要颠覆世界的组织....”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时间....现实....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这就是....命....”

看着因传送枢纽被彻底摧毁而陷入完全失序大崩坏的城市。

看着狰狞的怪物如同黑色的洪水般从撕裂的空间裂隙中疯狂涌入，肆意撕裂着所能触及的一切生命与建筑。

看着王天龙手中那张散发着冰冷逻辑抹除力量、要将规则都格式化的恐怖卡片，光芒越来越亮，如同宣告终末的倒计时。

看着屏障外那四个正不顾一切、拼尽手段试图撕裂血色穹顶的老兄弟....

陆天明的眼神，最终凝固了。

那里面所有的纠结、自嘲、恐惧、乃至对世事的无奈，都如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澄澈，一种坦然迎接命运终极的纯粹。

现在唯一的生路....

不！

或许只是争取一丝渺茫机会的办法，就是暂时性地、强行地在隔绝一切的这个血色鸡蛋壳上，撕开一道口子！

让外面那四个蠢驴进来！

让这个城市绝望的信号传递出去！

“但是，今天.....这个门.....不能关上.....”

他低声说，像是在交代遗，又像是对这污浊人世最后的抗诉。

“我的学生们.....”.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