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经安置得七七八八,四周,是这梨花园里最多的梨花树,只是正是冬日,梨花树只余枯枝。
只是那些枯枝看起来,并非了无生机,反倒因为枝桠上方的积雪,从远处看,宛若花开。
桑渡停在了梨花园的湖心亭里。
她的视线顺着湖面上方的木桥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一旁的冰层上。
这湖水已然结冰了。
桑渡呵出一口气,气流在她口鼻前方氤氲成白雾。
过了好一会儿,站在湖心亭边缘的人才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片刻后,手臂一抬,将方才捡起来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是一块石头。
只听咔咔两声,石头落在冰面上的瞬间,那不算厚的冰面便裂了开来。
桑渡眸光微凝,她看着那裂开的冰面,面上神色略有些复杂,看不大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一颗心提得更紧了。
她并没有在梨花园逗留太久,在确定了这湖面上的冰,并非很坚硬后,桑渡便离开了。
她着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逾那样的天之骄子,以利诱之?桑渡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利,能够诱惑那位端立于雪山之上的男子。
更别提胁迫。
莫说是桑渡,这世上有没有人能够胁迫盛逾都是件未知的事情。
桑渡毫不怀疑,天生灵脉残缺的自己,若是想要胁迫盛逾,怕是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所以,她只能选择设计盛逾,与他一同落水,
两人在众修士面前一同落水,有了肌肤之亲,那么须弥宗也好,盛逾也罢,再如何想退婚,也要重新掂量掂量。
只是……
桑渡长长叹了一口气,她藏于宽大衣袖下方的手不自觉攥紧。
这种身家性命尽数吊在旁人身上的感受,着实不好受。
不知是不是受这种情绪所染,即便是回到了人来人往的镇中心,桑渡看起来,仍旧有些出神,一双好看的眼睛没什么聚焦,像是丢了魂似的。
盛逾从客栈出来时,见到的便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桑渡,正低头同一个小男孩说着些什么。
他步子微顿,风吹来,吹得他衣角轻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盛逾打愣的那两秒里,宗尧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察觉到盛逾未曾跟上来,宗尧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家宗主。
顺着盛逾的视线,宗尧也看向了桑渡。
视线里
的女子生得极美,透过茫茫雪花,也让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后,就已转不开。
宗尧倒是认识桑渡,他在画像上见过桑渡,现在,见盛逾正盯着桑渡在看,喉咙里便溢出一丝轻笑来,“宗主何须在远处悄悄地看,那位,不正是桑小姐吗?”
盛逾收回视线,他看向宗尧,眼眸微抬。
脸上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似乎宗尧方才那打趣的话和旁的没什么不同一样。
宗尧对上盛逾那双清冷淡漠的眼睛,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宗尧吞了一口唾沫,垂下头,低声道,“宗主,是宗尧逾矩了。”
盛逾没有再看宗尧,开口时,声音微凉,像是混着冬日的风雪,“这话日后莫要再说,桑……桑姑娘是女子,你不该用这样戏谑调侃的话去说她。”
“是。”宗尧垂头听训。
只是又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挑眉去看方才桑渡在的地方。
桑渡身边多了一个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男子宗尧识得,不久前他们还见过,是呈莱宗的谢安淮。
谢安淮站在桑渡身侧,正垂眸同人说着什么,看起来,倒是与先前雷厉风行的模样大不相同。
宗尧挑了挑眉,他下意识看向盛逾。
只是盛逾已经没有再看桑渡的方向了,他朝着另一处,声音微低,“昨日我在那白纹黑虎的身上,察觉到一丝沂梦涧的气息。”
沂梦涧——
宗尧一凛,那地方,封印着魔族。
“宗主是怀疑,昨日那白纹黑虎骤然失控,是魔族的手笔?”
盛逾摇了摇头,并没有详说,而是抬脚往先前暂存白纹黑虎的地方走了过去。
宗尧忙抬脚跟了上去,沂梦涧的事情是大事,宗尧也没了去打趣的心思。
只是两人刚刚到那大院外,一个小孩子便跑了过来,拦住了盛逾,“大哥哥,方才有个姐姐让我给你送封信。”
男童手里还捏着根糖葫芦,嘴角沾着浅色的糖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上,则是捏着一张信纸。
盛逾接过信纸,男童见状蹦蹦跳跳地走了。
宗尧跟在盛逾身后,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宗主,会是什么人给你送信?”只是转念又察觉,这男童颇有几分眼熟,分明是方才和桑小姐一起说话的那个小男孩。
宗尧瞥了眼盛逾。
只是从盛逾的脸上,半点看不出这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宗尧看着盛逾两眼扫过那封信后,便又将信纸叠好,收了起来,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宗主对于自己那位未婚妻子的态度。
对于这桩宗主小时候,尚未冒头时就有的婚事,盛逾一直不曾表态过。
就算这两年,这件事情被两方频繁提起,盛逾也不曾说过什么。
宗尧一直觉得,盛逾时不满这婚事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盛逾的那位未婚妻子,灵脉残缺,天生就无法修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须弥宗的宗主,虽无须一个修为深厚的妻子作为助力,可若是要娶一个病秧子,着实有些不相配。
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就宗尧知道的,须弥宗上,能有大半的人这样想。
不然前段日子,众长老也不会想着替盛逾退亲。
只是……
盛逾拒绝了那些长老的提议。
当日,宗尧也在场。
倒是第一次听到盛逾表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既是父亲母亲生前定下的,那么便依照他们的意思。”
“如今我也是成家的年纪,还请诸位长辈相帮,将这婚事提上日程。”
宗尧眸光闪了闪,他看向盛逾,“宗主若是有旁的事情要做,那白纹黑虎就交给宗尧,若是背后有魔族的手臂,我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
盛逾没看宗尧,他抬脚继续往里走,“先处理白纹黑虎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刚刚往里走了没两步,盛逾又忽然转身,宗尧正要跟上去时,却又听盛逾低声吩咐道,“你进去等我。”
宗尧应了一声是。
等他抬头时,盛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小巷里。
******
回到云来客栈后,桑渡仍旧有些忐忑。
她托那个小孩儿,将信送给了盛逾,邀请盛逾晚上宴席前,于梨花园湖心亭相聚。
在信上,桑渡只说在呈莱山,女子会给同他有婚约的男子送个亲手打的同心结。
只是平日里与盛逾难以相见,这才大着胆子,冒昧邀请盛逾于湖心亭相见。
同心结桑渡已经准备好了,正放在桌上的木盒子里,是她刚刚用三文钱从集市上买下的。
现在,只是不知这戏台子搭好了,东西准备好了,唱戏的人是不是会上台。
敲门声将桑渡的思绪拉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是那个帮她送信的小孩子。
男童眼眸亮亮的,仰着头看向桑渡,“姐姐,大哥哥让我告诉你一声,他会按时赴约。”
桑渡一愣,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男童并不知晓桑渡的情绪转换,仍旧继续道,“他还托我叮嘱你一句,这两日风雪极大,姐姐记得穿件厚些的斗篷。”
送走男童,桑渡坐回了桌边,她看着面前木盒子里的同心结,略有些出神。
盛逾在外的名声很好。
只是桑渡与盛逾并不熟悉,所以不知道那极好的名声是虚还是实。
可是现在看起来,那些传言应当是真。
虽只是顺手的事情,但盛逾至少记得让那个小男娃过来传个信,算是安一安桑渡的心。
若是有得选,桑渡定不会非要嫁给盛逾,盛逾想要退亲,那便由着他退亲好了。
可是现在,退亲分明就是要她自个儿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活下去和让盛逾受些委屈之间,桑渡半分不会摇摆,她是要活下去的。
幼时因为灵脉残缺,总是体弱多病,那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桑渡对活着这件事格外在意。
那些病痛都不曾让她夭折,怎么如今长大了,身子骨也健硕些了,却要莫名其妙地死掉呢?
桑渡才不认命。
至于盛逾……
桑渡盯着那同心结好一会儿,才低头解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
她手虽不算巧,可将玉佩系在同心结末端这样的事儿,做起来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便先对不住盛逾一道吧,等后头她找到了解决的法子,自然不会再霸着须弥宗宗主夫人的位置。
桑渡对着同心结默念几句,才又将东西放回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抬眼看向屋外,雪似乎小了些,云层后方,太阳的轮廓也变得若影若现。
风轻日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谈婚论嫁——
正是赶鸭子上架的好天气。
第7章她是我的未婚妻子。
桑渡同盛逾约定的时间,是宴席开始前半炷香的工夫。
桑渡提早去了梨花园,毕竟是她约盛逾出来,总不好掐着点儿,让人等着。
梨花园里,已经有仆从来来往往。
桑渡穿过人群,穿过冰面上方的木桥,朝着湖心亭的方向走了过去。
木桥走了半截,遮挡视线的垂柳枯枝渐渐移开,桑渡在看清湖心亭的瞬间,脚步微顿。
湖心亭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那男子背对着桑渡,饶是如此,桑渡仍旧认出了,那人是盛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世上,除了盛逾,大抵没有人能将黑衣穿得那般超然绝尘。
桑渡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视线略向下,落在了盛逾腰间的佩剑上,盛逾乃剑修,那把剑名为朝阳。
听说,朝阳这把剑,是盛逾从沂梦涧带出来的。
一把存在于黑暗中的剑,却有最为明亮的名字——
桑渡的思绪在盛逾的视线扫过来时骤然收回,她走上湖心亭,半垂着眼,对着盛逾服了服身,“让盛公子久等了。”
“本就是来替沈宗主祝寿,没什么旁的事情,便早些过来等着了。”盛逾的声音清朗温润,落在桑渡二中,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享受。“不知桑……桑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桑渡抬眼看向盛逾,她含羞带怯地笑了笑,“我给盛公子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原先是该等公子上山后,再寻时机送给公子的,只是呈莱山上,桑渡的长辈众多,你我虽有婚约,却也要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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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逾的神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桑渡面上虽说不显,可心里却是隐隐有些着急,远处,已然有缥缈的嘈杂声传了过来,应该是镇上的修士陆陆续续来了这宴席。
差不多是时候了,若是让谢安淮寻来,她的盘算就要落空了。
桑渡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怀里取出木匣子,双手捧着递给了盛逾,“桑渡自知灵脉残缺,于盛公子而言,并非良缘。”
桑渡垂着眼,话赶着话,说得很快,自是没有在意到,盛逾在听她说到两人并非良缘时,眸光骤然变暗。
“桑渡唯有以一颗真心待公子。”桑渡抬头,眉眼含情,说话间,她已经倚在了湖心亭边缘的围栏上,这围栏她先前来的时候查看过,松松垮垮的,显然风吹日晒下,已经老旧枯朽了,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断裂。
桑渡将手中的木匣子往前送了送,“呈莱有待嫁女子给未来夫婿送同心结以表心意,桑渡手笨,编得同心结算不上精巧,所以坠上了自小带着的玉环,还望盛公子收下这份心意。”
盛逾看向了那半开的木匣子。
木匣子中,挂有玉环的同心结躺在中央,他微微垂着头,光落在他的身上,让盛逾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几分温和。
桑渡察觉到手中的木匣子上多了一份力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知道,盛逾抬手握住了木匣的另一端。
“桑姑娘……”
盛逾甫一开口,桑渡腿上便微微用力,她整个人朝着湖面栽了过去。
无论盛逾想要说什么,是要说些场面话附和自己,还是要将自己不愿娶她的心思说个明白,桑渡现在,都是不会等他说完的。
在身子歪倒的瞬间,桑渡松开了手,她抬眸朝着盛逾看过去,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盛逾的眼睛。
从第一次见面起,桑渡就没怎么看过盛逾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眸光沉凉如水,仿佛装下了众山,众水,众生。
可正是因为装下了众生,所以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淡漠,似乎什么都不曾真正落入当中去一样。
所有的思绪在桑渡撞上那层薄冰后烟消云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桑渡便被刺骨的寒意包裹。
冬日的衣衫厚重,沾了水,像是从湖底爬上来的经年水鬼,缠着桑渡的身体,将人带往更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桑——”
呼喊的声音,穿破湖水钻进桑渡的耳朵里时,显得有几分虚无不真切。
桑渡先前做好了准备,在身上藏着存气的丹药,现在落水,丹药入腹,人至少还能清醒很长一段时间。
耳边接连传来扑通声。
桑渡在水中睁不开眼,只感觉有人环住了她,将她拖离了刺骨的湖水。
等到整个人浮出水面,桑渡咳嗽两声,睁开眼。
黑色的衣裳和她的衣角缠绕在一起,水波荡漾,让那两抹色彩在一起缠绕得更加密切。
“莫怕。”
桑渡耳边传来声音,是盛逾。
盛逾的声音和先前一样,只是气息稍稍有些不稳,想来冰冷的湖水里游上这一遭,多多少少耗费了他些许的体力。
桑渡垂着眼,她的手默默攥紧了盛逾手腕处垂下来的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逾动作很快,他带着人从水中飞身向上,落在了湖心亭中央。
“桑桑!”谢安淮赶了过来,他的双眼看起来微微有些泛红,等盛逾落地,便快步往前,想要将人从盛逾怀里接过来。
只是盛逾身姿挺拔,并没有要将怀里的人交给谢安淮的意思。
“谢兄。”盛逾开口,虽是在和谢安淮说话,视线却是落在人群中的宗尧身上。“桑桑是我的未婚妻子——”
盛逾的声音不卑不亢,音量刚好叫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劳烦你了,我将她送回屋子便是。”
话音落下,宗尧的声音便从人群后方传来,他的声音打乱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让让,劳烦让让。”
站在木桥上的人群散了散,宗尧挤上前去,“宗主。”他手里捧着一件黑色的鹤氅。
盛逾微微侧身,将鹤氅披在了桑渡身上,“我送你燃了炭的屋子里,换身干衣服,免得寒气入体。”
桑渡垂着眼,一副由着盛逾定夺的模样。
她被鹤氅一整个包裹住了,视线被阻挡,她看不到聚集在木桥上的人,木桥上的众修士也见不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余那些极低的碎语,钻进桑渡的耳朵里。
“盛宗主抱着的是谁家的姑娘?”
“呈莱山上的,同他有婚约的那一位。”
“不是听说这亲事成不了了吗?”
“先前或许成不了,方才你不曾听盛宗主说吗?他怀里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子,这门亲事,或许板上钉钉了。”
桑渡生不出什么情绪,就算先前吃了丹药,她的手脚依旧冷得发僵。
这僵硬弥漫到了她的全身,所以,就算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也生不出什么旁的情绪。
直到盛逾抱着桑渡走进了生着炭火的屋子,桑渡才觉得自己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
小憩用的长榻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想来先前刚有动静,主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盛逾眼眸微垂,他将桑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长榻上,视线避开了桑渡,“你先换身干爽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桑渡抿了抿唇,她没有搭话,却是在盛逾抬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伸手,攥紧了盛逾的袖子。
盛逾脚步顿住,他回头看向桑渡,没有说话。
只是在他的眼眸中,缩在长榻上的人仰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有水雾一点点弥漫开来。
“盛公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今日在那样多的人面前,同公子……”桑渡没有说完,她只是仰头盯着盛逾,卷翘的睫毛末端,还挂着不知是湖水还是眼泪的珠子。
盛逾眼眸微垂,他看着桑渡,低声道,“桑姑娘还请放心,我会托宗门长辈替我上山同沈宗主商议婚期的事情。”
从盛逾口中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后,桑渡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手,对着盛逾笑了笑。
盛逾深深望了桑渡一眼,而后抬脚走出了门。
桑渡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终于实打实地,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不用担心这门婚事成不了了,她应当是可以活下去了。
无论为什么自己的性命会同这桩亲事捆在一起,至少现在,有了足够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逾是个好人。
至少他没有戳穿自己那样拙劣的表演,也将这门亲事应下了。
嫁给这样的一个好人,桑渡倒是不觉得委屈。
只是……
桑渡坐直了身子,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为了活下去,只好暂且委屈这个好人了。
等她找到其中症结,一定不会再缠着盛逾。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桑渡在暖和的房间里,四肢渐渐舒展开来,她眯了眯眼,事情解决之后,难得有些困倦。
笃笃两声,有人敲响了门。
盛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桑姑娘,我能进来吗?”
桑渡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应了盛逾一声。
盛逾推开门走进了屋子,他看向坐在长榻上方的人,低声道,“我已经同宗门的长辈说好了,明日他就会上呈莱宗去,定下你我二人的婚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渡眨了眨眼,倒是没有想到,盛逾做事这般干脆利落。
想要开口,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支吾片刻才道,“方才你也跳进了湖里,是不是也该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盛逾往前走了半步,他伸出手,隔着一张方帕,捏住了桑渡的手腕,“无妨,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
桑渡哦了一声,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像盛逾这样厉害的修士,凭借修为将湿衣烘干,再容易不过。
手腕处,传来微微的热。
桑渡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被盛逾方才拿出来的帕子盖住了,桑渡只能看到盛逾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察觉到桑渡的视线,盛逾开口解释,“桑姑娘,我知晓你身子骨弱,所以纵气替你驱赶寒意。”
桑渡
唔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看着盛逾,再开口时,带了些许笑意,“盛公子,你唤我桑桑就好,身边的人总是这样唤我的。”
盛逾扣着桑渡手腕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一句好。
屋子里的炭炉往外弥漫着热气,盛逾忽然觉得这炭火颇有些旺了,整间屋子,仿佛已经被炭火的温度点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章“呈莱宗是你的根——”……
房门虚掩着,猎猎寒风从门缝钻了进来。
桑渡睫毛颤了颤,她并不觉得寒冷,从她的手腕处,暖意弥漫,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
门外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桑桑……”是谢安淮找了过来。
桑渡有些惊慌地抽回了被盛逾握着的手,而原先盖在她手腕上的帕子,也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落在了榻上。
盛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只是微微转头,看向门边。
虚掩的门被急匆匆赶来的人大力推开,成片的风雪涌了进来,盛逾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抬眸看向了谢安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安淮神色略显得有些复杂,他盯着盛逾,进了屋子,开口时,却是在同桑渡说话,“桑桑,你落湖受了惊吓,我送你回去,给你煮点安神的汤药。”
“先前宗尧送过去的方子——”盛逾忽然开口,他深深看了谢安淮一眼,而后转头看向桑渡,继续道,“就有安神的功效。”
桑渡已经从长榻上站了起来,听到盛逾的话,她想起了早些时候谢安淮送来的安神汤,“那安神药的方子原来是盛公子送来的。”桑渡看向面前的男人,服了服身,“多谢盛公子。”
盛逾看着桑渡,他抬手扶住了桑渡的手臂,“无须同我这般客气。”
谢安淮走近了些,他抬手将桑渡拉到自己身后,“盛宗主,宴席就要开始了,您是座上宾,该去宴上了。”
盛逾收回了落在桑渡身上的眸光,他看了谢安淮一眼,而后抬脚,往外走去,只是在从桑渡身侧经过时,盛逾的脚步微顿,“桑……”他的声音似乎也停了一瞬,进阶石,含混的笑意隐没在声音里。
“桑桑,明日我会同宗门长辈一同上山。”
桑渡微微一愣,等她明白过来盛逾方才说了什么时,盛逾已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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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淮沉默地看着桑渡,他的喉结上下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桑桑,我们先回山上去吧。”
桑渡抬眸看向身边的人,她笑了起来,对着谢安淮摆了摆手,“谢师兄,我下山时方伯伯将他的金羽鹤给了我,你无须送我回山上去——”
谢安淮叹了一口气,他打断了桑渡的话,“桑桑,听话。”
桑渡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谢安淮送她回山上去的事儿。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桑渡有些疲惫,她不大愿意去思考谢安淮在想些什么,而谢安淮看起来,也颇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模样。
直到金羽鹤落在呈莱山上,谢安淮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跳下鹤背,对着桑渡伸出手。
桑渡对着谢安淮笑了笑,却是没搭上谢安淮的手腕,而是兀自跳了下来。
从鹤背上跳下来这样的事情,桑渡从来都是做得来的,只不过在谢安淮一应人眼里,她是个易碎的,应该被束之高阁的瓷器,稍有磕碰,仿佛就会碎裂一般。
谢安淮看着空落落的手,略有些失神。
只是桑渡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她回头看向谢安淮,“谢师兄忙自己的去吧,我去寻沈伯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安淮张了张唇,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刚刚还近在咫尺的人,已经跑得远了。
身上黑色的斗篷,随着桑渡跑动的动作翩跹,像是一只蝴蝶,朝着远处,朝着天际。
一路跑到鸢园,桑渡的气息有些不稳。
她停在鸢园外,等情绪平复,才抬脚进了园子。
方寻青正坐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件绣品,听到声音,她看向鸢园外,见识桑渡,忙站起身。
方寻青停在了桑渡身侧,她的视线落在桑渡披着的黑色斗篷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怎么急匆匆回来了?我听元白说起你下山去了,还以为你会等后日同安淮一同回来呢。”
桑渡抿了抿唇,她抬眼看向方寻青,低声道,“青姨,我有事要同沈伯伯讲。”
方寻青眸光微顿,她示意桑渡先进屋。
“桑桑,你先坐片刻,我去寻元白。”
桑渡点了点头,她垂眸坐在屋子里,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她并没有等多久,沈元白很快就大步走进了屋子,他进屋第一件事儿,便是去查看桑渡的情况。
打眼看起来,桑渡身上没什么不妥的,沈元白松了一口气,他看向桑渡,“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渡抿了抿唇,站起身,并未立刻开口。
沈元白同方寻青对视一眼,后者便关上了门,屋子里,寂然无声。
桑渡看向沈元白同方寻青,忽然跪了下去。
沈元白吓了一跳,方寻青也是,第一反应便是想要上前扶起桑渡。
桑渡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沈伯伯,青姨,我在山下,得到了盛逾的一个承诺。”
方寻青已经弯腰扶住了桑渡,想要将人拉起来,可是跪在那里的人却是缓缓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沈元白看着桑渡,微微皱眉,“承诺?什么承诺?”
桑渡眸光轻闪,她声音微沉,“我在天恩镇落水,盛逾在众修士面前救下了我……”
沈元白脸色一变,他快步往前,声音略有些着急,“落水?如何会落水?可有哪里不舒服?”
桑渡摇了摇头,她轻咬舌尖,继续道,“盛逾答应了娶我的事情,明日会同须弥宗的长老上山来同您商议婚期的事。”
沈元白哦哦两声,他略有些焦急地看着桑渡,还没有反应过来桑渡在说些什么,只是迭声询问着,“这些天湖水那样刺骨,可莫要叫寒气入骨才……”他声音微顿,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桑渡说了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渡缓缓俯下身去,额头贴地,“沈伯伯,青姨,您二位视我若己出,这些年,桑渡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在呈莱宗上,千娇百宠着长大,呈莱宗于桑渡而言,就是我的家。”
“既然如此,桑渡本该处处维护呈莱宗的利益,如今却为了一己私利,让呈莱宗处于难言的境地。”桑渡垂着头,她的声音从下方传上来,一字一顿,显得有几分沉重,“桑渡自知犯下大错,请宗主责罚。”
沈元白眸光微凝,只是动作却是十分流畅。
只见他弯腰,扶起了桑渡,“我只是担忧,这样的天气你落入水中,莫要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桑渡抬眼,她看向沈元白,只觉得咽喉发痒发紧,像是有什么攥住了她的咽喉,连带着眼前也弥漫起层层水雾。
方寻青也听明白了,她走到桑渡身侧,解下身上的帕子,在桑渡眼角按了按,“傻丫头,你若是这样说,反倒同我们生分了。”
方寻青捏了捏桑渡的指尖,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傻姑娘,若是你当真想嫁盛逾,同我们说便是,你沈伯伯定时会替你筹谋,何须你用自己的安康去做谋划。”
“青姨……”桑渡声音也有些发紧,仿若下一刻眼前的水雾就要凝结成珠落下来一样。
方寻青拍了拍她的手臂,抬眼看向沈元白。
沈元白看起来有些愤怒,也有些心疼,他看了桑渡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日后那样生分的话,你不许再说,什么叫犯下大错,让呈莱宗处于难言的境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桑桑,你与盛逾的婚约本就是父母之命,你嫁他,不是什么会落人口舌的事,反倒是他们,倘若非要毁了这婚事,才会落人口舌。”
沈元白看桑渡,他神色略有些复杂,“桑桑,我先前迟疑,只是有些担忧,须弥宗山高路远,倘若你受了委屈,我都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更何况是护着你,替你主持公道呢?”
方寻青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便只剩沈元白同桑渡两个人。
在桑渡的记忆中,在
她年岁渐长后,便稍有这般同沈元白单独说话的时候。
更多的时候,沈元白只是宠溺又祥和地望着她。
现在,沈元白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他看着桑渡,看起来,并不大像宗门的宗主,反倒更像寻常人家的长辈。
“桑桑,须弥宗是第一大宗门……”只是话刚刚起了一个头,沈元白却又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看着面前的人,眸光微凝,烛火悠悠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对年轻的夫妻,跪在自己的面前。
那回忆裹挟着沈元白,让他双眼微微泛红,过了许久,他才抬手拍了拍桑渡。
“桑桑,明日须弥宗的人过来之后,你去大殿寻我一趟,有些你父母的东西,我要交给你。”沈元白看着桑渡,却又像是透过桑渡看着别人,“桑桑,你记住,你嫁盛逾,绝非高攀,若是在须弥宗待得不开心了,只管回来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呈莱宗虽不似须弥宗那般,是世间第一大的宗门,可我们的人,却也不会叫他们轻易欺负了去。”
“呈莱宗是你的根——”沈元白声音微沉,似乎是在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望着桑渡,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整座呈莱山,都是你的底气。”
第9章可前提是,她得有命活着。……
呈莱宗上,冬雪停了,只剩雾气萦绕,看起来白蒙蒙的,不大看得清连绵起伏的山头。
上山的路上,盛逾眼眸微垂,眼睛里盛满雾气,叫人看不大清情绪。
宗尧跟在盛逾身后,山路虽有些崎岖,对于他这样的修士而言,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宗尧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后方。
他们一行五人上山,另外三个,已然是头发斑白。
那三位,是须弥宗三位资历最老的长辈。
他们这些年,在须弥宗中,不见得实力是数一数二的,却是活得最久的。
其中那位走在中间,头发全白,手里还握着一把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超脱尘世的,在须弥宗初成立时,已经在了,这须弥宗上上下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年纪还大,资历更老的。
宗尧收回视线,又悄无声息地抬头看了眼盛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那位前辈,虽说是修士,也在自身修为的影响下,活了很久很久——几乎是寻常人的几倍。
可是,他的修为拉长了他的寿数,却没能让他一直健硕宛若青年。
这样崎岖的山路,老前辈走起来颤巍巍的,宗尧生怕他摔一跤,再交代在这里,回头好事儿变坏事,喜事变丧事。
正胡思乱想着,走在前面的盛逾忽然停下了步子,好在宗尧反应灵敏,不然指定一头撞到盛逾背上去。
宗尧咳嗽两声,掩饰住心中慌乱,动了动脚,跟着盛逾一同转过身去。
“三位叔伯,上山的路走了一半,原地歇上片刻吧。”盛逾道。
只听两声咳嗽,那三位老人中,稍年轻些的那个走到了盛逾面前,他抬头看向盛逾,眉心之间,有着横贯额头的深纹。
“盛逾啊,宗门立宗之处,往往是群山之巅,毕竟修士上下不是有灵兽坐骑,就是御剑而行。我们这般走上山去,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老人声音低哑深沉,细听之下,仿佛还有些许不满。
盛逾没有立刻开口,他只是抬眸望了眼面前的人,而后转眸看向宗尧。
宗尧眨了眨眼,片刻后会意附耳去听,得了盛逾的吩咐后,便捻诀御剑往山下去。
方才,盛逾让宗尧御剑回天恩镇上将三位长老的灵兽坐骑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尧虽心中满是疑惑,却是立即依言去做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奇怪,既然现在回去赶灵兽,那显然后头那半截更加陡峭险峻的山路,盛逾不打算让三位长老一步一步走上去了,可是早先动身的时候,盛逾分明是说,提亲之事,自要表现得心诚,有什么比一步一步,无比诚恳地爬上须弥山,更让人能察觉其诚心呢?
可是现在,盛逾却又让自己去将灵兽坐骑赶过来……
宗尧想不明白,只是他向来是想不明白宗主想要做些什么的,现在既然宗主安排他下山将灵兽坐骑带上来,那便得快些,免得误了时辰,叫须弥宗的各位觉得他们心不诚呢。
宗尧走了,半山上,便只剩盛逾和他们三个老人。
那个先前开口同盛逾说话的男人眸光微凝,他盯着盛逾,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阿逾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只是这婚事,你该三思而后行。”
盛逾没接话,他只是微微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这人,既是须弥宗的长老,也是盛逾的长辈。他是盛逾父亲的弟弟,盛长风。
盛长风对盛逾的情感一直有些复杂。
只是如今,盛逾是天下第一剑修,是须弥宗的宗主,从前的那些隐秘心思,早就叫盛长风抛诸脑后,如今,他自个儿认为,自己这个叔伯,是实打实地替盛逾考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个姓桑的姑娘,灵脉缺损,修行一事上就是个废人。至于呈莱宗,小宗小户,你与她成亲,于须弥宗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见盛逾背脊挺直,并未开口反驳。
盛长风心中吁了一口气,盛逾这个孩子,虽同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叔伯并不亲近,可有一点确实极好的——他听话。
只是在这婚事上,有些执拗了。
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前在须弥宗上时,提了好几次,都没有松口毁了这桩婚事儿。
听说昨儿那个同盛逾有婚约的姑娘落了水,盛逾在众修士面前救了那位姑娘,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才叫盛逾催促着他们上山提亲。
盛长风哼了声,他看向盛逾,自觉自己语重心长,处处在替盛逾考虑。“从前有些事儿,我没同你讲过,我知道,现在你铁了心要娶那个女子,我自然,是要将那些隐秘的事情一一告知你。”
话音落下,盛长风看着面无表情的盛逾又有几分咋咋。
盛长风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个外甥,怪得很。
平日待他们总是温和有礼的,可若是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却又让人心中有几分惴惴不安。
盛长风深吸了一口气,他咂了咂嘴,小声道,“阿逾,你可知那位桑姑娘,为何会灵脉尽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她在娘胎里落下的隐秘伤,而这伤,同沂梦涧有关。”盛长风顿了顿,他的眼皮颤动着,看向盛逾,似乎要继续说下去。
可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盛逾忽然开口打断了盛长风的话,“叔伯,沂梦涧那地方,我少年时便去过了。”
盛长风一愣,他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盛逾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话,却又辗转勾起了盛长风的另一截记忆。
盛逾当年,并不是什么受人关注的存在,原先须弥宗宗主的人选里,也从未有过盛逾的名字。
直到这孩子,一个人进了沂梦涧,而后又好端端地出来了,还带出来不少天材地宝。
——想得远了。
盛长风回神,他看向盛逾,动了动唇,没说出什么话来。
盛逾继续道,“我与桑渡婚事的事情,还请叔伯替我多操劳。”
盛长风一哽。
说了这么多,自己这个外甥啊,当真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罢了。
盛长风摆了摆手,一个女子,娶便娶了。
那个叫桑渡的姑娘,便是有命嫁给盛逾,也不见得有命活很久。
听说因为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那姑娘身子骨弱,隔三岔五地病着。
现在,盛逾说什么都不松口,那便由着他去,等之后,那个叫桑渡的死了,自己再好好替盛逾寻一个修为深厚,能够给须弥宗带来助力的女修。
正想着。
不远处传来兽鸣声。
那声音,盛长风熟悉,是他坐骑的嘶鸣声。
回头去看,弥漫开的云雾之中,宗尧御剑而来,在他身后,跟着三匹天马。
盛逾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听不大出情绪,“原先阿逾只想着提亲要循礼数,现在再想,却是思虑不周了。”
天马两黑一白,鬃毛油光发亮,翅膀是从背上长出来的,一左一右,完全伸展时仿佛大雁展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了坐骑,原先高耸的山尖,便不再那般难以攀登。
盛逾一行五人,停在了呈莱宗的宗门前,深黑色的大石头矗立着,上头是被雕刻出来的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呈莱宗。
山门处有守山的弟子在,见有生脸上前,忙收了笑意,走上去询问。
宗尧迎来上去,将须弥宗的牌子双手捧着递了过去,等人接了,才低声道,“我们是来提亲的。”
******
盛逾一行人到了呈莱宗的事儿,很快传遍了前山后山。
桑渡知晓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明儿就是沈元白的寿辰了,那件她亲手缝制的衣服还没有处理好,现在,自然是要将最后的事情收尾。
沈慈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桑渡身上,“桑桑,须弥宗的人上山提亲来了,盛逾也在。”
桑渡垂着眼,手里依旧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好似一早就知道了一样,半点不觉得惊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慈昭眨了眨眼,她并不知晓桑渡在天恩镇发生了什么,现在看着十分冷静的桑渡,也仅仅是有些疑惑,“桑桑,你一早就知道了?”
桑渡这才停了动作,她含糊几句道,“在天恩镇上,我遇到了盛逾。”
沈慈昭坐得近了些,“桑桑,你当真愿意嫁给盛逾吗?”
只是不等桑渡回答,沈慈昭便又继续道,“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最是了解,你向来爱一个人待着,不乐意应付旁人,最好是能够隐居山林,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可若是嫁给盛逾,你从前期盼着的那些,可就不可能实现了。”
桑渡看着沈慈昭,她的眸光略有些深远。
沈慈昭说得没错,或许是体弱多病的缘故,桑渡喜静,饶是现在,她所期盼的,仍旧是可以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在山脚或是在湖边。
自己一个人,抑或有一个人陪着——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院子里的菜畦长满了绿色的,正时令的菜,大鹅扑闪着翅膀,赶着鸭群跳进湖里。
黑色的或是黄色的大狗,乖巧地趴着她的脚边,偶尔抬起头,舔一舔自己的爪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桑渡,就坐在菜畦边的摇椅上,翻看着手里最新的话本子——
思绪骤停。
桑渡微微垂了垂眼,她没有看沈慈昭,声音很轻,“我是愿意嫁给盛逾的。”
那样悠闲轻松的日子,桑渡自然想过。
可能过那样日子的前提,是她有命活下来不是吗?
沈慈昭盯着桑渡,像是想要从桑渡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过了好一会儿,好一会儿她微微往前,趴在了桌子上,悠悠吐出一口气,“桑桑,我有些舍不得你。若你嫁去须弥宗了,那我们便是天南海北,日后想要再见,得赶很多很多天的路……”
沈慈昭顿了顿,她坐直了身子,看向桑渡,眸光发亮,像是天上的星子,“左右我也到下山历练的时候了,到那时,我就去须弥宗附近的镇上赁个院子,那我们又能常常相见了。”
桑渡放下了手里的衣裳,她凑到了沈慈早身边,眼睛红红的。
两个小姑娘依偎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笑得乱颤。
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方寻青。
“青姨。”桑渡站起身看向方寻青。
沈慈昭也站了起来,唤了一声母亲。
方寻青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桑渡,招了招手,“桑桑,你沈伯伯找你有些事情,在后山等你。”
桑渡点了点头,抬脚往外走,出门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天。
今儿有太阳,看看方位,沈慈昭在她这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
婚事应当也谈得七七八八,现在沈元白想见自己,应当就是要同自己说婚事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会在后山呢?
神神秘秘的,难不成是这婚事出了岔子?
桑渡满腹疑问,只是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跟着方寻青往后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落了好几日的雪,后山同样白茫茫的一片。
远远地,桑渡便看到了沈元白的背影。
而原先领着她的方寻青也停下了步子,她转头看向桑渡,“桑桑,过去吧。”
桑渡原先便有些紧张,见方寻青这样,不由得更紧张了。
她攥了攥有些发僵的指头,捏紧了身上的斗篷。
“沈伯伯。”桑渡停在了沈元白几步外的地方。
沈元白没有回头看向桑渡,而是微微侧身,给桑渡让出一块地方。
桑渡眼前,是堆满积雪的桑树林。
她有些不解沈元白的意思,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跪下。”沈元白道。
桑渡不解,却是照做,等她跪好,便听到沈元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桑,当年你的母亲,便葬在这里。”
轰隆一声。
桑渡觉得有惊雷直接砸在了她的耳朵里。
对于她母亲的事情,桑渡知之甚少。
在她小的时候,也有不懂事地去闹沈元白,想要找自己的母亲。
可是,得到的答案向来是她母亲生她是气血耗尽去世了,尸骨也按照她的意思,入山林魂魄,并没有留下坟冢。
可是现在,沈元白却说她的母亲葬在这里。
桑渡嗓子发干,她愣愣看着面前被雪压弯的桑枝,没有说话。
沈元白的声音缓缓落了下来。
他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就要嫁人了,这些年,我怨着你的母亲,也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烦扰,所以从没有告诉过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等你嫁出去后,便无法再祭拜她了。”沈元白的声音空落落的,像是天边缓缓落下的雪,“桑桑,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灵脉受损?”
虽是问句,沈元白却没等桑渡回应什么,又继续道,“你母亲刚刚怀上你的时候,数次深入沂梦涧,这才魔毒入体,让你刚出生,便体弱多病。”
“她为了救人,在你刚出生,本就灵脉不稳的时候,取了你的心尖血,魔气寒气一同入体,这才灵脉损毁。”
第10章这世上,真心最是难求。……
桑渡不好说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过了哭闹着寻找母亲的年纪,也过了从前那段觉得老天爷不长眼,不公平的年纪。
肺腑之间,只剩茫然。
她盯着眼前成片的桑树,连绵不绝的白填满了桑渡的眼睛。
“桑桑?”沈元白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
早些年,桑渡总是缠着他找自己的母亲,后来知晓自己的母亲是去世了,也问过几次收骨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元白都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
索性桑渡聪明,从沈元白的敷衍中仿若明白了什么,细想起来,她也有七八年不曾问过有关自己父母的事了。
沈元白的目光落在桑渡的背上,他也有几分恍惚。
桑渡与她的母亲,与自己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师妹,像又不像。
两人的样貌只有三四分相似,在桑渡不知晓的时候,沈元白曾噙着目光,一寸一寸地去看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故人的痕迹,却只能寻得极少的三两分。
可两人的性子,却又有几分相像。
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桑渡与她的母亲一样,有些执拗。
沈元白将一口叹息咽回了肚子里,他往前走了半步,伸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人,“我只是想着,你远嫁后,再回呈莱山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总要给你的母亲磕个头,告知她一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前我不与你讲,是因为提起你的母亲,便不得不去提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沈元白笑了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许勉强,“我总不愿意提起,现在想起来,是我做得不好,我这个当伯伯的,竟是这么多年没有让你好好祭拜自己的母亲。”
桑渡抿了抿唇,她长睫微垂,于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那阴影将她的情绪尽数遮挡。
所以,就连沈元白也看不出,桑渡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绪,面对自己亲生母亲的埋骨地,是伤心,还是因为当年自己母亲的选择有一丝怨恨。
沈元白半点也看不出。
桑渡对着面前的桑树林俯下身,她的脑袋抵在地上。
山地之上,积雪结成了冰,一股凉意,从桑渡的眉心传遍她的全身。
沈元白搀着桑渡站起了身,他看着身侧的人,唇瓣轻动,像是想
要说些什么。
可是向来知他心意的桑渡却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点破他想说的话,反倒话音一转,没有再给沈元白说下去的机会。
“今日须弥宗的人同沈伯伯说了些什么?”桑渡搀上沈元白的胳膊,两人朝着院里桑树林的方向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商议了婚事的日期,须弥宗那头给了三个日子,都有些近,我还在斟酌……”
桑渡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向了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桑树林,视线里略有些模糊,也不知是不是被山风给吹的,叫她有些看不分明。
在更小些的时候,桑渡不是没有愤恨过。
她觉得老天爷忒不长眼了,她自认为自个儿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怎么偏偏就是她打一出生就灵脉残缺呢。
后来,桑渡倒是自己想通了,天道本就不公,至少她同那些尚在为了果腹而挣扎的人比起来,幸运太多,她的不幸只是依照着山上的师兄妹去比较的。可人活一生,又何必去比较。
只是现在,桑渡难得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情绪。
并不是天道不公,她想。而是打自己存在,便是被放弃的。
只是,即便被放弃,也怨不得谁。
桑渡收回了视线,她低垂眉眼,靠在沈元白身边,接上了沈元白的话,“这些事情,沈伯伯决定就好。”
沈元白有几分无奈地挑眉看向桑渡,他悠悠吐出一口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倒是得忙嫁衣的事情,旁的琐事,还是不要操心了,总归我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嫁娶时,有个不成文的说法。
新嫁娘得在两件嫁衣上绣上并蒂莲,新婚的夫妻才能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
沈元白领着桑渡去过她母亲的埋骨地后,将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都交还给了桑渡。
东西并不多,一把弯刃匕首,刀柄上,有一朵花。
桑渡的指腹按在刻痕上,那应该是一朵荷花。
桑渡眼眸微垂,视线移动,匣子里,还有一支簪子以及一个流彩云锦缝制成的口袋。
这袋子,放在修士身边,由灵气滋养,会成为与修士心意相通的藏宝袋,往里头放多少东西,仍旧有着空间。
只是放在桑渡身边,顶多能当个香囊。
桑渡没有再看,她将东西放回了匣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元白的寿宴她虽不是主角,却也是主家人,总要东奔西走地招呼客人闲不下来。
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行。
晨光熹微时,便陆陆续续有修士上山来,负责迎客的小师弟领着三三两两的修士去了宴客的大厅。
桑渡原先也想早早过去,至少帮着沈元白照看着客人。
只是天刚亮,方寻青便带着不少东西来寻她。
那是一个镜奁。
方寻青看着桑渡,眼底带笑,“桑桑,今日不光是你沈伯伯的寿宴,还是你同盛逾交换婚书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装点一番。”
桑渡笑着摇了摇头,“青姨,交换婚书不过是两边长辈私下里交换,我又何必盛装打扮呢?”
方寻青抬手按在桑渡的肩上,将人半推着按着坐在了铜镜前。
她笑着看向铜镜,抬手从镜奁里取出头冠首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寻青手上动作轻快灵巧,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连桑渡自己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都有几分讶然。
平日里,桑渡总是素着一张脸,也不怎么戴珠钗头冠。
现在,不过稍稍妆点,原先超然尘世的美,变得明艳惊人。
饶是方寻青多多少少对桑渡的容貌有些预估,仍旧有几分失神。
方寻青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在桑渡眉心点上花钿。
“桑桑,对于你的亲事,元白总是担忧。”方寻青低声道,她看着桑渡,闲话家常一般,“元白先前总说,若是两家能够好聚好散,那是最好的。须弥宗山高路远,你若是嫁过去,日后受了委屈,便是哭诉,都寻不到人。”
桑渡抿了抿唇,她抬眸看向方寻青,难得在说起这门亲事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
“只是那时,我便觉得,桑桑,若是你能与盛逾平平安安地成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方寻青的视线落在桑渡脸上,她的眸光有些复杂,“盛逾这个人,我们虽说不曾与他深入来往,可至少,听到的盛逾,是个温润公子,是君子。”
“一个君子,一个鲜有对手的君子,想来可以护你无虞。”方寻青看着桑渡,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似是想要去抚摸桑渡的侧脸,只是指腹又虚虚悬着,没有当真靠上去,“桑桑,你生得这般好看,嫁给其他人不见得比嫁给盛逾要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是现在,我却又有些担忧。”方寻青的眼底微微有一层水雾,“桑桑,你先前提起这门亲事,态度平平,怎么短短几日,忽然就非盛逾不嫁了呢?”
桑渡抿了抿唇,她看着方寻青,声音放缓,像是在挑拣词句,“盛逾是君子,样貌卓然,对他产生爱慕之情,再正常不过……”
“桑桑不过是俗人一个。”桑渡垂着眼,将情绪收敛。
她自然不能同方寻青讲什么死而复生的事情,那样的事情骇人听闻,如今也没个头绪。
说出来,除了让方寻青他们徒增烦扰,别无用处。
“我担忧的,正是这个。”方寻青看着桑渡,她眸光中的担忧神色更浓了,“桑桑,我知晓你的性格,你洒脱又通透,若只是嫁给盛逾,必然能够将日子过得舒心畅快。”
“可你若是想要从盛逾身上,图谋真情——”方寻青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口气,“莫说是盛逾,这世上,你无论对谁想要求一颗真心,一份真情,最是艰难。”
桑渡明白方寻青担忧什么,她仰头笑了笑,眼底是一份坦然,“青姨,您也说我向来洒脱,倘若求不到真情,那我自然不会执着,相敬如宾同样是夫妻相处之道。”
方寻青看着桑渡,她笑着垂眼,而后伸手拍了拍桑渡的手臂,“好了,走吧,也是时候去宴席上了。”
桑渡跟在方寻青身后,朝着宴客厅走了过去。
前来贺寿的修士之间,多数都认识,即便是面生的,也听说过彼此的名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席尚未开场,修士们送上贺礼后,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
也不知是哪一处先止了声音。
总归,原先有些嘈杂吵闹的大厅里,像是涌起了一片海浪,而浪花所到之处,寂静无声。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进门的方向。
这些视线里,自然包括盛逾的视线。
盛逾被好几个修士簇拥着,他挑眉看向光洒落进来的方向。
流光熠熠。
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头上戴着点翠的发冠,步摇轻晃,似是山野里会勾人心魄的妖怪,踏光而来。
盛逾眸光微凝,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就算周围那一瞬的静倏然褪去,盛逾的视线仍旧落在桑渡那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耳边响起其他修士攀谈的声音,“盛公子,那位便是与您有婚约的桑姑娘吧。”
“是。”盛逾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桑渡。”
第11章“这是回礼”
原先在修士之间应酬的沈慈昭同谢安淮,不约而同地抽身,走到了桑渡身侧。
谢安淮没有说话,而沈慈昭则是绕着桑渡转了一圈后,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们桑桑真好看。”沈慈昭的眼眸里,皆是笑意,“我那儿也有一套头面,想来应当也衬你,回头给你送过去。”
桑渡凑到沈慈昭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小姑娘笑作一团。
桑渡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的梨涡,明眸皓齿,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着。
“宗主,宗主——”见自家宗主略有些出神,宗尧凑到盛逾身侧,避开旁人,同盛逾耳语道,“您让我去取的东西取来了。”
盛逾对着身侧的几位修士略表歉意地点了点头。
那几位原先来请教盛逾的修士见盛逾有事,自是不好继续打扰,忙侧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人走远了,宗尧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东西来。
物件儿被一块素色的帕子包裹着,若是有眼力狠辣的人在场,定是能够看出,那包裹着东西的,平平无奇的
素色帕子,是极为稀少珍贵的流云锦缎。
盛逾接过了宗尧手中的东西,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到桑渡身上,他侧身,在宗尧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等宗尧点头应是,盛逾便从侧门出了宴客厅。
桑渡一行倒是不知晓盛逾这一处的动静。
她正与沈慈昭以及谢安淮一处,三个人年龄相仿,向来有说不完的话。
“桑姑娘。”宗尧的声音打断了谢安淮的声音,三人不约而同抬眸朝着宗尧看了过去。
三人中,除了沈慈昭不曾见过宗尧,谢安淮同桑渡都是见过宗尧的——总是跟在盛逾身侧的那位年轻修士。
谢安淮的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他看着宗尧,声音微冷,似是有些抗拒,“宗修士可是有什么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尧笑了笑,他抬眼看向桑渡,“我家宗主,请您去后侧小花园说两句话。”
谢安淮眉心皱得更紧了,他正要开口拒绝,却又听宗尧继续道,“宗主叮嘱过,让我告诉姑娘无须担忧两人私下见面不成规矩,两宗长辈正在小花园的亭子里闲话家常,算不得私会。”
宗尧笑盈盈地,全程不曾看桑渡以外的人。
桑渡抿了抿唇,她察觉到身侧的谢安淮情绪略显得紧绷,遂赶在谢安淮开口前对着宗尧道,“劳烦宗小哥带路。”
“桑……”谢安淮见身侧的人跟着宗尧抬脚往外走,下意识想要跟上去,只是手腕一紧。
低头去看,是沈慈昭抬手拉住了他。
“昭昭,我……”谢安淮的声音骤然止于咽喉,他看向沈慈昭,眸光颤抖,却又久久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慈昭松了手,她抬眼看向谢安淮,视线说不出喜恶,面上神色也不似方才桑渡在时那般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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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淮站直了身子,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起颤了颤,“我只是……”
沈慈昭退了半步,光落在两人之间,竟是显得有些泾渭分明,“有些事情桑桑不知晓,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桑桑与盛逾的婚事刚刚被提起的时候,父亲不是没有动过退了这门亲事,在呈莱宗的弟子中,给桑桑重新寻一个夫婿的念头。”
“那时候,父亲第一个想到的人可是你。”沈慈昭笑了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并未落入眼底,反倒有丝凉意,“谢安淮,如今桑桑对盛逾上了心,这桩婚事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这个时候,你反倒局促不安想要争取了?先前父亲问你的时候,你却又只说自己并无成家之意?”
沈慈昭的话如同一记闷雷,惊得谢安淮浑身僵硬,连喉舌也动弹不得,让他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慈昭冷眸看向面前的人,她声音淡淡,“安淮师兄,倘若你还想做桑桑眼中那个实施周全,待她极好的师兄,那便将你那卑劣的心思收好。”
谢安淮身形微晃。
他几乎要站不住,光亮中,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密密麻麻的疼痛,支撑着谢安淮站稳,也支撑着他莫要在这般多的修士面前失态。
桑渡生得漂亮,又乖巧听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安淮怎么会不喜欢桑渡呢,在更早些的时候,在那个小谢安淮还不知晓什么名声,什么实力至上的时候,童言之间,他不是没有说过日后要将桑渡娶回家之类的话。
即便到了今日,谢安淮仍旧不觉得那是戏言,童言之间,怎么会没有几分真心。
只是,两三年前,桑渡与盛逾的亲事被提起时,师父寻到他,问他对桑渡怀着怎样的心思时,谢安淮却有些退怯。
如今天下,算不得太平。
魔族之祸堪堪过去十多年,虽说沂梦涧如今一片祥和,不见有魔物逃出,但不曾有哪一个修士,当真将心放到肚子里去。
乱世之中,唯有强强联合。
这样隐秘又显得有几分扭曲的心思,被谢安淮压在心底深处,他喜爱桑渡,只是这份喜爱,不足以让他娶一个灵脉缺失的人成为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应当同自己一样,是位出剑迅捷有力的剑修。
可是,当桑渡当真要嫁给盛逾去了,谢安淮才有些恍惚地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眼看着桑渡从呈莱宗上离开。
谢安淮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掌心当中的纹路被血浸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有他认识的人走过来,谢安淮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不妥,他抬脚迎了上去。
******
宗尧远远地停住了步子,他转身看向桑渡,“桑姑娘,我就不过去了。”
盛逾就在不远的地方。
一身黑衣,在白雪苍茫中,分外显眼。
桑渡心中略有些疑惑,不知盛逾为何会想要见自己。只是这疑惑被她压在心底,面上只带着恬淡的笑。
盛逾有些晃神。
缓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像是这料峭寒冬里长出来的一朵艳绝牡丹。
“盛公子?”桑渡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人。
她一直觉得,盛逾一直没什么情绪的波动,就算是现在也一样,漠然似是周遭皑皑白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自己先开口,面前的人才抬眸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桑渡垂眼对着盛逾屈了屈膝盖,算是行礼。
“先前在天恩镇,桑……桑姑娘,你送了同心结给我,这是回礼。”
桑渡眼皮抬了抬,盛逾递来一个包着东西的帕子。桑渡并没有立刻抬手去接。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只是在抬眸的瞬间,原先只是有恬淡笑意的脸上,笑意变得浓烈欢欣,好似因为盛逾的这份礼物而欢喜雀跃。
“盛公子,我们很快就是夫妻,是最亲近的人。”桑渡脸颊微红,她含羞带怯地看了眼盛逾又飞快垂下眼去,“无须这般客气。”
握着那帕子的指节轻轻动了动。
盛逾再开口时,声音多了几分迟疑,“这本就是给你的,或早或晚。”
盛逾有些踟蹰,他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再多说两句什么,只是还不等他做出决定,手上忽地一轻。
低头去看,面前的人脸上多了一丝狡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桑渡抬手,将盛逾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倘若不是礼尚往来而单纯是一份礼物,那么桑桑很高兴。”
“我现在可以拆开看看吗?”桑渡托着那东西,朝着盛逾眼前抬了抬。
盛逾眸光微凝,“自然。”
刚刚解开帕子一角,桑渡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灵气。
那灵气馥郁浓厚,如同春日清风,惹得人身心舒畅——流云锦缎的帕子已经被盛逾完全揭开了,里头是一支玉簪子。
玉料通透莹润,一看就是灵气饱满的宝玉。
桑渡一眼便瞧出了那玉簪子的贵重,她抬头看向盛逾,眼底愕然并非作伪而是出自真心,“这……太贵重了些。”
桑渡知晓盛逾不缺什么天才地宝,可这块雕刻成簪子的玉料,放在天才地宝之中,也算得上乘。
戴着这样的簪子,于修士而言,几乎是有如神助,在馥郁灵气的包裹下,定然修为能够大增,这样的簪子送给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桑渡心里叹了一口气,虽说不该妄自菲薄,可她仍旧是觉得,这样的簪子送给自己,着实有些可惜了。
盛逾并不知桑渡心中想了那样多,他只是低声道,“先前我不曾雕刻过发簪,这簪子多多少少有些残缺,等日后手熟了,再给你新的。”
桑渡心中有些怅然。
盛逾的的确确是个极好的人,他答应自己会履行婚约后,便当真是将自己当作未婚妻子一样对待。
桑渡眨了眨眼,她眼窝有些温热,过了一会儿,才仰起头,脸上笑意温和却又热切。
“不妨的,这份心意便已是无上珍宝了。”说着,桑渡将玉簪捏在指尖,朝着盛逾的方向递了过去,“还请阿逾帮我簪上。”
盛逾抬手接过玉簪,小心翼翼地簪在桑渡发尖。
他的动作平缓优雅,与平日并无任何区别。
只是,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发簪上的时间,着实久了些。
这料子虽好,却仍旧有些配不上桑渡。盛逾心想。
第12章“盛逾是个极好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寻青给亭子里坐着的人送去热酒。
那是极好的酒,是初春的无根水,辅以头茬的果子,酿上整一年,才得成的珍馐美味。
亭子里坐着的,是须弥宗的三位长老并沈元白以及方鸣锐。
五个人中,方鸣锐是那个最为热络的。
远远地见方寻青捧着酒壶走了过来,忙站起身,快走两步,帮着方寻青替诸位斟酒。
方鸣锐先是替须弥宗的三位将面前的青瓷酒杯满上,而后转到沈元白身侧,他抬手将沈元白面前的酒杯满上,“元白,你瞧瞧,我们桑桑同盛宗主,多么登对。”
沈元白没说话,只是抬眼朝着稍远些的地方看了过去。
桑渡同盛逾站在一处,似乎在说些什么。
沈元白眸光微凝,他还从未见过桑渡这般小女儿情态的模样,娇娇悄悄的,好看,却也叫人有些担忧不舍。
只是,方鸣锐说得没错,桑渡和盛逾粘在一起时,便极为相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沈元白一直觉得,盛逾并非桑渡的良配,可现在,见过两个人站在一处后,他又有几分怅然,两人这般相配,让沈元白着实想不到,除了盛逾,还有谁与桑渡这般和衬。
他收回视线,抬手拿起了手中酒杯,对着面前的人,“桑桑被我宠坏了,日后嫁过去,还请诸位担待。”
你来我往地客套几番。
推杯换盏间,沈元白再次抬眸去看,刚刚站在一处说话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
桑渡同盛逾的婚期,定在半年后。
正是晚春初夏,温度最为合宜的季节。
看着,日子还挺长,可光是浩浩荡荡的聘礼抬上山,便用了小半个月。
聘礼到齐那天,沈慈昭挽着桑渡的胳膊,两人从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前面走了过去,饶是沈慈昭,难免也有些咋舌,她凑到桑渡耳边,“先前我还担心须弥宗或许会怠慢你,看着流水一样的聘礼,看来他们面上至少很尊重你这个未来宗主夫人——”
说到后头,声音里多了些调侃的笑意。
桑渡抬手轻轻掐了掐沈慈昭胳膊上的软肉,她脸颊微微染粉,虽说先前为了活命做了那样多的事,在盛逾面前也几番扮出春心萌动的情态,可现在叫沈慈昭这样调侃,仍旧是有些羞意生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眼,装作气恼的模样瞥向沈慈昭,“阿昭姐姐取笑我。”
沈慈昭也笑,笑容之间多了几分温和,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不正紧,反倒多了几分严肃,“这样也好,至少他们摆出了该有的态度,不会叫外人看清你。”
桑渡也收了笑,她的视线从面前排得不见尽头的聘礼箱子上扫了过去,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道,“盛逾当真是个好人。”
这箱子里装着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金银财宝,灵石宝器。
光是难以寻得炮制的丹药灵草,就装满了整整三个大箱子,至于姑娘家的首饰,上好的锦缎,更是数不胜数。
沈元白如今,倒是对盛逾满意了几分。
他不在意盛逾是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他只希望桑渡未来的夫婿待桑渡好。
现在看来,至少盛逾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对桑渡也的确有几分真心诚意。
无论这份真心诚意是否关乎男女之情,也能让沈元白多多少少安心些。
他转头,看见了正凑在一处的沈慈昭同桑渡,便抬脚走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伯伯。”桑渡扯了扯站得略有些东倒西歪的沈慈昭,看向停在她们身前的人,笑着唤人。
“父亲。”沈慈昭吐了吐舌头,忙松了手站好。
沈元白深深望了一眼沈慈昭,这个时候,沈慈昭该在修习才对。
咳嗽两声,沈元白盯着沈慈昭,却是没有训斥她,“罢了,桑桑在呈莱宗上的日子不长了,这段时间,你能陪着桑桑,便陪着桑桑吧。”
沈元白这话,却是让两个姑娘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沈慈昭先按捺不住,有些急切,“父亲这是何意?婚期不是定在半年后吗?”
“是在半年后。”沈元白道,他的目光落在桑渡身上,有几分不舍同无奈,“只是三个月后,桑桑便要去须弥宗附近的灵都暂住了。”
桑渡留在呈莱宗上的时间骤然缩短成了原先的一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慈昭眸光颤颤,她转头看向桑渡,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桑渡面上,表情倒是收敛得极好,只是眼眶微微发红,抬眸看向沈元白时,长睫轻颤,宛若风中鸦羽。
“也无须难过。”沈元白抬手拍了拍桑渡的肩膀,“大婚前一个月,我与你青姨便也会赶过去了……”他话音微顿,抬眼瞥向一旁眼眶愈来愈红的沈慈昭,有几分无奈,“阿昭,这是喜事儿,你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沈慈昭深吸了一口气,也知自己不该如此,可是等开口,却又是有些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看着沈元白,拉住了桑渡的手臂,垂着眼,声音有些虚浮,“我只是一直觉得还能陪着桑桑半年呢,这一下只剩三个月……”
沈元白看了沈慈昭一眼,似是想要严肃着说些什么,可笑意终究是泄了出来,“我们商议过了,阿昭,你同安淮一起送桑桑去灵都。”
沈慈昭的眼睛瞪圆了些,她盯着沈元白,似是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沈元白并非说笑,的确,她与谢安淮的确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两人修为也不算低,往灵都这一路上,有他们两个在,便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见沈慈昭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沈元白摇了摇头,他看向桑渡,“桑桑,有安淮同阿昭在,我与你青姨也就安心了。”
桑渡点了点头,她看着沈元白,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沈元白回望回来,他也不曾开口说什么,不尽之言,皆在眸光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似乎一下变得紧迫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也有近百天,可说长,却是眨眼的工夫,冬雪消融,山头,各色的野花,山草开始争相冒芽。
这段时间,桑渡的担忧少了些。
先前几次出事,她的身体仿佛提前预知到一般,从头顶到背脊,雷击的有惊恐之感弥漫。
这一回,那种几乎将人的心肝挠破的惊恐之感并没有出现,只是在退婚之事尘埃落定之前,桑渡仍旧感觉到,仿佛有一根线垂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搔动着,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直到这段时间,那股不适之感,才彻底消失。
只是桑渡仍旧有些不确定,死亡的威胁当真已经完全消失了吗?
莫名死而复生,仅仅是为了确保自己一定要嫁给盛逾吗?可是,为什么呢?
这些疑问,在愈发忙碌起来的春日,被桑渡暂时放了下来。
离开呈莱宗前,总要同宗门中的同辈一起,再聚上一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回两回的,三个月竟就过去了大半。
“桑姐姐,有你的信——”脸上仍旧有些稚嫩的小师弟停在了桑渡的院子外,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从院子拱门处探出半个脑袋。
桑渡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提着裙角走了过去。
她正在打整院子里的那些花草,日后虽说难以见到了,可在这儿住一日,仍旧是要照看一天的。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不过是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桑渡便觉得自己身上沁出了一层薄汗,为了方便动作,她用襻膊将袖子固定好了,露出了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桑渡给那小师弟递过去一碗甜水,“麻烦你替我送过来了。”她笑盈盈的,眉眼弯弯。
小师弟接过甜水小口喝着,听到桑渡道谢,忙摇了摇头,表示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视线撞上桑渡恬静的侧脸,小师弟忙又低下头,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桑姐姐,是盛公子的信吗?我瞧送信来的灰鸟腿环上是须弥宗的印环。”
桑渡正低头拆信,听到小师弟的话,她抬起头笑了笑,“是呀,这两个月,他倒是每过七八日就会给我寄来一封信。”
信上,倒也不是什么亲近之语,也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儿,只一些平淡到如同流水一般的寻常小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盛逾最近,该是在调查上回天恩镇忽然失控的那只白纹黑虎。
他倒也没有具体同桑渡提过,只是提起,最近重回了沂梦涧附近,发觉沂梦涧外一百公里的镇上,倒是风景秀丽。
在旁的,也就是一些琐碎的小
事。
什么东市的包子皮薄肉厚,北市的甜粥滋味甚好极为抚慰人心。
当真是很平淡的“家书”。
这是这平淡无比的家书,反倒是让桑渡因为动身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渐渐有些忐忑的心安定了下来。
三两眼看完手中的书信,桑渡将信纸叠好,收进怀里,抬眼去看,正瞧见沈慈昭同谢安淮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视线撞上二人,桑渡略有些怔愣。
这段时间,谢安淮同沈慈昭似乎有些龃龉,两人见面时,很少会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在自己面前……桑渡收敛了眸光中的情绪,谢安淮同样有些奇怪。
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总是藏着一丝隐忍痛苦。
这让桑渡,隐约有些不安。
第13章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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